徐阿姨笑道:“冯先生心疼你,我要是煮的少了,他会批评的。”
周能一时无语,扒着厨房门朝客厅看去,眉头又拧了起来。
饭后冯至拖着周能出门,周能不愿意,冯至赧了脸,只好说道:“请你看电影,乖。”
冯至三十多岁的大男人,此时才学起了小年轻的那一套恋爱模式,他想着法儿的讨周能欢心,在影院里买了爆米花和小零食,侧头时见周能埋在纸桶里忙碌,他心下好笑,揪起她的脑袋舔脸凑去:“给我一个,啊——”
周能一个激灵,怪异感袭身,捻起一粒爆米花递到冯至手边,冯至俯下头立刻含入了她的半截手指,周能低叫一声,冯至又动了动舌,闷笑不已。
回家后胡晓霞来电,提醒周能五一前一定要来北京,又嘱咐说:“你帮我看着点儿冯义啊,他一个人呆南江我不放心。”
周能笑道:“冯义最老实了,你有什么不放心的,你要好好照顾宝宝啊。”
胡晓霞说道:“谁知道他是不是在我们面前老实呢,反正你帮我留心点儿。”
挂了电话,冯至端着蜂蜜水出来,问道:“晓霞?”
周能点点头,又说:“很晚了,你回去吧!”
冯至将水杯凑到周能唇边,“来,喝一口。”
周能蹙眉抿了抿,还没咽下,便被冯至倾身含住,舌头探在里面一番索取,片刻才听冯至气喘吁吁道:“我不想走了,今晚留这里吧?”
周能红着脸从沙发上腾起,奔到门口将大门打开,不客气道:“走!”
冯至无可奈何,只好忍着浴火垂头丧气的离开了。
周能松了口气,跑去浴室洗净了冯至留下的气息,又抱起电话向赵尽染倾吐烦恼。赵尽染惊讶道:“你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啊,怎么现在才说?”
周能讪讪道:“就是那会儿因为我哥哥,我才带回家去的。”
赵尽染听罢,思忖道:“那你哥哥这事儿也算了结了,你还要跟那人继续相处?”
周能蹙眉道:“不算了结,我哥哥还没想通,只是现在我一直避着他,他来找我我也总说没空。”顿了顿,她又犹疑道,“我也不想跟那个人继续下去,可是……总感觉怪怪的。”
赵尽染笑了笑:“我明白,虽然你这算是假恋爱,但毕竟是第一次,总有些不一样的情绪在里面。不过那人究竟是谁,你什么时候带来给我看看?”
周能支支吾吾道:“我现在不想说。”她总得太丢脸了,却又道不出是哪里丢脸。倾诉了一阵,周能心里舒坦不少,又问道:“上次你还没说徐默的事情呢。”
赵尽染静默片刻,无力开口:“能能,徐默他……我之前跟一个人好上了。”
周能一怔,又听赵尽染接着说:“我现在的感觉很奇怪,前一阵我已经不再和那人见面了,却总还想着他,而且……我第一次也给了他。”
周能将惊异咽进了喉,赵尽染在那头叹气:“那会儿是一时糊涂,可是第一次给了他,就算之前并没有特别喜欢,现在也真是放进了心里了。”
周能磕盼道:“染染,你怎么……”
赵尽染自嘲:“乱七八糟的是吧?能能,我有时候真羡慕你,一点儿心思都没有,干干净净的。”
周能失了语,又愣愣的听她说了一阵,许久才挂了电话。
她仰头看向暮色,前几日的暴雨竟洗刷了天空,夜里总有星星出没,偶尔几颗大放异彩,突兀出现在南江的上空,只不知何日云雾重归,会将星星遮掩回从前,她呆愣片刻,只余一声叹息留在了原地。
第二日醒时她莫名烦躁,恹恹的到了四合院,沈国海端了豆浆油条过来,“小姑娘昨晚没睡好?来来,我请你吃早饭。”
周能咧了笑,赶忙接过道谢:“沈老师,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没吃饭?”
沈国海笑道:“我哪里会算命,是我媳妇儿带来孝顺我的。”
周能探头往屋里看,“人呢?”
沈国海弹了弹她的额头,“早去上班了,你早来十分钟就能见着了。”
周能咬了一口油条,惋惜了一声,又灌了几口豆浆,沈国海挥挥手将她赶进了屋里。
下班时天空起了云,将夕阳遮了大半,冯至打来电话说有应酬,周能巴不得他不出现,挽着徐阿姨的胳膊说:“阿姨,今天烧一个菜就行啦,冯至不来吃饭。”
徐阿姨拍了拍她的手,笑道:“那就煮两个菜,我看你橱柜里有些海货,要不要给你蒸一点?”
周能忙不迭的点头,掂了脚去捞虾干。刚把虾干拿出,手机便响了起来,周能接起听了几句,忙说道:“好好,我马上来,在哪里?”
“南湖大酒店。”那头声音已带了哭腔,“能能,我害怕。”
周能安抚道:“没事的,染染,我马上过来,你千万别怕。”
向徐阿姨交代了几句,周能拽过背包便跑了。
一路催着司机快些开车,司机用力踩着油门,打趣道:“小姑娘不会是去酒店抓男朋友吧,这么赶啊!”
周能没有心情说笑,握紧双拳担恐不已,许久才到达南湖大酒店,她扔下钱便匆匆跑下了车,司机找钱的手探了一半,悻悻的嘀咕了一声,就踩了油门离开了。
休闲吧的角落里点着暗暗的烛灯,盆栽垂着绿色斜挂遮挡着陌生人探寻的眼神,赵尽染对面的女人抠了会儿指甲,嗤笑道:“还以为你从厕所逃走了呢,怎么,有胆儿做小三,没胆儿承认?”
赵尽染怯怯的收回了探向饮料的手,深吸了一口气挺胸道:“我当初不知道他结婚了,知道了以后马上就已经撇清关系了!”
“撇清关系了?那前两天你们还上了酒店,是我眼花?”说着,她甩了一叠照片出来,照片里的赵尽染正被一个男人搂在怀里。
赵尽染一愣,急道:“不是的,那天是公司有应酬,我喝醉了,他扶了一下我。”见对面的女人仍嗤笑着,赵尽染哀求道,“朱小姐,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我发誓我说的都是事实,我发誓!”
朱倩冷笑一声,从包里拿出一只玻璃瓶,在她面前晃了晃,淡淡道:“这世上最不顶用的就是发誓了,杨启怀当初也发誓爱我一辈子,现在我是不信了。要不这样,你毁了自己的脸,我就相信你,这里头的是硫酸,你是自己来,还是我来?”
赵尽染瞬时僵呆,骇恐惊得她失了血色。
三楼包厢外,曹禺非拖了满脸不悦的冯至离了酒桌,战战兢兢的向他说了朱倩的事情,见冯至狠狠剐向自己,他哭丧着脸摆手:“我真不知道那姑娘是小义媳妇儿的朋友,我要是知道,当初死活也不会这么干。”
冯至怒道:“没脑子的东西,我管她是谁的朋友,你怎么招了朱倩来我的酒店闹事儿?给我滚下去自个儿解决,明儿我们酒店要是传出了一点点儿不好的风声,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罢,他转身便要回到包厢。
曹禺非急忙扯住他,“大哥,大爷,我对付不了朱倩,她说她准备了硫酸,你行行好帮我一把!”说着,便强拖了冯至朝电梯走去。
那头周能急匆匆的跑到了休闲吧,四顾一阵遍寻不见赵尽染,睨见一旁有客人看向角落窃窃私语,她随之望去,隔着绿色憧影终于看见了赵尽染,走近几步正听见一道声音说:“这样吧,我看你也不会自个儿来了,我送你一程,硫酸而已,要不了你的命。”
周能心下一惊,探去时正见那女人打开瓶盖泼向赵尽染,她想也不想便挺身奔去,展开双臂大喊:“染染——”
背后却有声音与她重叠,嘶吼着“能能”,眨眼便扑了过来,空气中立时渗透了无色无味的水珠。
☆、44
作者有话要说:孩子们呐,谁能告诉我硫酸到底有木有气味啊,我百度了好久,无论是贴吧还是哪里,都说硫酸是无色无味的,嘤嘤嘤~我肿么就没好好学习呢,现在才知道没文化真的很可怕,可惜我的初高中书本都卖给回收站了……
周能被身后的重量压倒下来,手磕在了椅子上,尖锐的疼痛未及袭上神经,赵尽染便被她连人带椅扑倒在地,木椅翻滚摩擦着地面,动静早已盖过了休闲吧的背景音乐。
背上的人闷哼一声,有客人抽气呼喊:“天哪,快报警。”
曹禺非惊诧过后赶紧上前,刚要去拉冯至起身,睨见他衣服上烧出的破洞后却骇得僵在了原地,直到周能和赵尽染齐声喊道“快扶起来”,他才回了神,手刚探出欲扶,却见冯至早已撑地爬起。
朱倩懵了懵,惊退了几步撞倒了椅子,一旁有人立刻喊道:“看住这个女的,别让她跑了!”又有人拨打了120。
冯至察觉到了手上和颈后有些异样,却并未多想,探了手上前说道:“能能!”
周能在他离身时已迅速弹起,顾不得去拉赵尽染,仓惶四顾一阵,挥开冯至伸出的手,捞起桌上的水杯猛地朝他颈上泼去。
冯至怔了怔,凉水浇熄了他的狂躁恐忧,正怒忖着自己哪里惹了周能不快,便听周能扔了水杯大喊:“再拿水来,快快!”
吧台里的服务员立刻抄起水壶上前,却傻呆呆的不知动作,周能赶紧夺过,哗啦一声将冯至淋成了落汤鸡。
一切不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分针连一小格都尚未走完。
半小时后赵尽染抱着周能哭哭啼啼,不断自责:“能能,我害了你,你真的没事吗,你干什么扑过来,你要是出事了,我会后悔死的,你知不知道!”
医院的急诊室里人来人往,闹哄哄如苍蝇围圈,这个季节多是头疼发烧的病患,咳嗽声迭迭袭来。
周能噙泪道:“你瞎说什么,我一点事儿都没有,你手痛不痛?”倒地时她被夹在二人中间,不曾受半点伤害,反而是赵尽染不慎溅到了两滴硫酸,手背上泛起了红。
医生在旁无奈道:“两位小姐,都说了没事儿,回去养两天皮肤就回来了,出去吧出去吧,真要有事儿早给你们转到烧伤科了!”
两人悻悻的出了屋,赵尽染仍抱着周能心有余悸,周能轻拍着她的背,又频频转头看向走廊另一头的房间。
赵尽染噎声道:“大哥……大哥不知道怎么样了,我们去看看他吧。”
周能忙不迭的点头,拉着赵尽染疾奔过去。
房间内医生仔细端看了冯至的手背和颈部,说道:“没什么大碍,稀硫酸而已,你那身衣服拿去扔了吧,烫伤的地方好好养一个礼拜应该就差不多了,我给你开点儿药,不用药也能自然好。”
曹禺非急忙道:“开开,开最贵最好的药,保证不留疤!”
冯至斜睨了他一眼,冷哼一声继续对电话那头说道:“记者那边交给宋水情处理,你去三楼包厢帮我照应一下,我让曹禺非马上过来。”
孟予连声应下,又朝休闲吧内看去,也不知是哪个人叫了记者,几名客人都凑在那里看起了热闹。他接着道:“对了冯总,肇事的那位小姐已经被派出所带走了,我刚才好像见到杨总过来了,不过没看清,也不确定是不是他,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和那位小姐认识?”
冯至嗤笑道:“何止认识!”说完,又敛色叮嘱了几句,挂了电话刚想质问曹禺非事情起因,却见大门被人猛地推开。
周能面色苍白,急急喘气,双瞳瞠圆惶措,担忧脱口而出:“你没事吧!”
冯至才平复下来的狂骇情绪瞬时复苏,只是心脏搏动间仿似又与之前的惊骇迥异,他细细看向完好无损的周能,朝曹禺非低声道:“你给我回酒店。”又朝医生说,“吴大夫,改天再跟你聊,麻烦先出去一下。”
曹禺非和吴大夫何等精明,随着冯至暗沉的眸色诧异看去,笑了几声便走到了门口,曹禺非顺手扯了赵尽染出来,阖上门时赵尽染还在那低喊:“哎哎,你干嘛!”
周能愣了愣,手刚触上门把,便听冯至沉声道:“过来!”
转头看去,冯至正展开双臂端坐躺椅,手背和颈部的红痕清晰可见,破损的外套扔在了一旁,单薄的衬衣也不知能否抵御夜间骤袭的寒气。
周能心脏揪紧抽提,不自觉的迈步朝他走去,刚近身便被冯至一把扯坐到了腿上。周能低叫一声,颈间立时传来了热气。
冯至深深吸了一口,牢锁怀抱喟叹道:“差点儿要了我的命!”
周能立时红了眼,感恩老天那只是稀硫酸,只是又莫名充溢着劫后重生的冲动。她头一次乖顺的依进了冯至怀中,忐忑道:“对不起。”
冯至阖了阖眼,松懈了紧绷一夜的神经,靠在椅上轻抚着周能的长发。怀中的温暖渐渐渡上了身,他恍若躺在儿时的小床上,享受最惬意舒服的时光。
离开医院时月已垂落,夜色下只有三三两两的车子疾驰而过,不见行人半分身影。
赵尽染离了五步距离,睨了睨左侧的两人,她又暗忖着挪了挪,只是如何也控制不住抽搐的嘴角。
周能涨红着脸推了推冯至,却又不敢去碰他的手。冯至在她额上细细亲吻,说道:“我一会儿还有点事儿,明天再来看你,好不好?”
周能静默片刻,才微不可见的点点头。冯至勾了勾唇,快速的在她唇上落下一吻,两辆计程车已停在了面前。
凌晨三点归家,周能翻出备用的洗漱用品递给赵尽染,两人不言不语各自洗漱,片刻躺上了床,赵尽染忍不住挂了眼泪,侧了头不叫周能看见。
周能贴着她轻声说道:“染染,不哭。”顿了顿,又接了一句,“你手机震动很久了。”
赵尽染朝床头柜探了探手,拿过电话便立刻关机,泣声道:“能能,我不想的。”
周能鼻头微酸,安慰道:“不关你的事,你是无辜的。”
赵尽染连连点头,却又哽咽道:“我想这么催眠自己的,可是不管我有意还是无意,最终的结果是真的Сhā足了别人的婚姻。”
周能不再做声,只是眼泪不受控的溢了出来,她咬着唇将心疼咽进了肚里,搂住赵尽染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彼时冯至正捞起一沓文件砸向曹禺非,曹禺非躲避不及,额头被文件夹砸出了一道红痕,冯至厉声开口:“你派个商业间谍去偷竞标书都好过使这种烂招儿!美人计?这也算美人计!”
曹禺非讪讪道:“我那会儿只想试试看,让杨启怀烦一烦也好,谁知道朱倩真跟疯了一样,差点儿把他公司都拆了。”
冯至冷哼道:“是啊,就因为这,杨启怀跟朱倩闹离婚,所以朱倩就来泼硫酸了,你本事啊,拆了人公司,又拆了人夫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杨启怀有深仇大恨呢!”
曹禺非噤了声,片刻才支支吾吾道:“我真没想到朱倩能折腾的杨启怀来不了竞拍,但最终结果总是好的,再说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冯至一口气梗在喉中,抽起最后一沓文件朝他狠狠掷去,指着门口怒道:“你他妈的明儿就给我滚回北京!”
曹禺非落荒而逃。
第二天气温回落,周能翻出御寒的衣服披上,又问赵尽染:“你要不要也穿一件?我们一会儿去哪里吃饭?对了,我得打个电话给阿姨,叫她别过来了。”
赵尽染盯着手机发愣,听见周能的问话后才回了神,急忙跑去阳台朝楼下俯望,熟悉的黑色轿车正停在花坛边。
周能跟在后头奇怪道:“怎么了?”
赵尽染苦笑道:“杨启怀,他居然能查到我住在这儿。”
回到客厅里周能抓起一包饼干递给她,叮嘱了几句又说道:“先吃点儿东西填填肚子,你小心点,有事情马上打我电话!”
赵尽染点头应下,吃了几口饼干,又将剩余的塞进了包里。走出公寓时杨启怀正在打电话,说了一句“那就谢谢你了,阿至”,见到赵尽染出现,他便匆忙挂断了。
周能扒着阳台吹了会儿风,直到那辆轿车消失不见,她才搓了搓胳膊回到了屋里。
中午徐阿姨买了菜过来,周能迟疑道:“阿姨,冯至不在家吃饭吗?今天周六。”
徐阿姨笑道:“我问过冯先生了,冯先生让我来给你做饭就是了,他在家里随便吃一点儿。”顿了顿,她又奇怪道,“对了,冯先生好像生病了吧,我电话里听见他一直咳嗽,怪不得今天不过来了呢!”
周能愣了愣,坐在沙发上犹豫半响,抱枕都被她捏的变了形,许久才慢吞吞的拨了冯至的手机号,“嘟嘟”声伴随着如鼓心跳,几秒钟后接通,冯至哑声道:“能能?”
周能呼吸一滞,片刻期期艾艾道:“你是不是病了?不过来吃饭的话,我叫徐阿姨去给你做饭好不好?”
冯至顿了顿,闷笑道:“能能,你乖乖在家呆着,我一会儿过来吃饭。”
周能忙脱口道:“你生病了别出门,我过去吧!”
那头突然传来沉沉的呼吸声,周能忐忑不安,徐阿姨已在厨房喊道:“还有一个汤就能吃了啊,我今天给你炖了那包虾干!”
半响才听冯至低低道:“能能,等我过来,我马上到。”
半小时后冯至便赶到了周能家中,周能惊讶喊道:“你是不是闯红灯了!”
冯至笑着将她推向餐桌,撩起衣袖叹道:“热乎乎的饭菜哟,赶紧的,咱们快吃!”
周能捧着饭屡屡睨向他的手,冯至吞了一只虾,笑道:“我这估计得留疤,破相了啊,你要不要以身相许?”
周能面色一赧,立时埋头钻进了饭碗里。
冯至忍笑转移了话题,夹起一只虾随口说:“徐阿姨上哪儿买的?味道不错!”
周能嚼着饭口齿不清道:“是江为扬给我带来的。”
冯至夹筷的手顿在了一边,记忆中的婚宴上,伴郎江为扬时时立在周能身畔。他突然沉了面色,将虾甩到了桌子上,蹙眉道:“一股怪味儿,还有多少,一会儿全扔了!”
周能愣了愣,“哪里有怪味儿啊,你刚才还说好吃。”
冯至气哼一声,又暗恼起了自己莫名的情绪。饭后他拉开橱柜望了一眼,几大包的海鲜干货将柜子塞得满满,周能喊道:“快来看新闻,昨天的事情上新闻了!”
地方台新闻正播到记者采访酒店客人的画面,几人摆着手说不知道,酒店内的服务员更是只字不提,片刻画面又切到了南湖派出所,派出所民警只说当事双方误会一场,事情已经了结。
周能怔怔道:“这样就了结了?”
冯至揉了揉她的脑袋:“只能小事化了,你是不是怪那个朱倩要伤害赵尽染?”
周能点点头,接着又摇了摇,“说不上有多怪她,幸好没有伤到染染,是染染无意中伤害了她,染染都不怪,我怎么可能怪她。”
冯至将她搂进怀里,淡淡道:“应该说幸好没有伤到你。”
周能没有听清,冯至的气息萦在鼻尖,她红着脸推了推,见脱不了他的怀抱,只好放下了手。
余下几天恢复了平静,冯至每日来周能家中吃饭,周能看着他的手背和颈部的痕迹渐渐消退,总算放下了心。
这日甘宁泉拎着食物上门,聊了几句后看见茶几上的打火机和烟灰缸,他愣神了许久才笑着开口:“真的和冯至在谈恋爱?”
周能愣怔着红了脸,耷拉着脑袋默不作声,这一番动作却已表明了一切。甘宁泉走近她,淡淡道:“能能,他不适合你。”
周能还未开口,门锁突然传来响动,冯至拎着两大袋海鲜干货嚷道:“宝贝儿,看我给你买了……”才说了一半,乍见甘宁泉出现在此,他立刻沉了脸。
☆、45
甘宁泉牵起嘴角,眸中却无一丝笑意,盯着冯至手中的塑料袋看了一会儿,本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喉中干涩难言。
冯至走近周能,将手中的袋子递给她,“拿去厨房放好。”又看向甘宁泉,“甘先生,我们要做晚饭了,不便留你!”
逐客如此直接不留情面,周能滞了滞,未曾多想便脱口说:“哥,要不要一起吃饭?”
甘宁泉早便敛了笑,听周能问话,他突然开口:“姑父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周能摇了摇头,“爸爸只说过几天就回来了。”她顿了顿,犹疑道,“是不是……有事?”
甘宁泉垂眸笑了笑,轻声说了句“没事”,手指生疼微颤,又说:“我五一回家,你要不要一起回去?”
“我要先去北京,胡胡五一在那里办婚宴。”说完,她正想报个日期,冯至已经夺话:“不劳烦你了,能能想回去的话我自然会送她。”
甘宁泉抬眸深深看了看两人,又说了几句后终于离开了。
周能丧气窝进沙发,干货被她撂在了一旁。冯至睨了睨她,将干货塞进橱柜,江为扬带来的那些连边角都不再显露。
回了客厅后见周能仍是那副恹恹的模样,他不是滋味道:“你别告诉我你在想你表哥!”
周能怔了怔,针眼扎了一下心脏,蹙了眉撇过头去,冯至掰起她的脸蛋儿,才听她小声开口:“我难受……”他这才发现周能的眼睛含了水。
“难受什么?”冯至拨了拨她的长睫,周能微颤着阖了眼,挥开他的手说:“我想跟以前一样。”
冯至止了动作,将她搂进怀里笑道:“以前那样?做梦!”冯至故意曲解了她的意思,压住她深吻一番,不让她留恋从前的兄妹时光。
厨房里已溢出蒸菜的香味,冯至轻啄着她的唇,克制了许久才离了身。饭后周能忙着敲打毕业论文,又盘算着抽空回趟学校找资料,冯至紧搂着她看了会儿电视,片刻又指出周能翻译的外文出了错,睨见周能微皱了眉头,冯至又凑在她颊边啄了啄,直想抛开忙碌公事,日日夜夜呆在这个小客厅里。
第二天好梦醒来,周能甩头抹去了昨日的愁思,赵尽染打来电话向她汇报进程,周能咋舌:“徐默已经知道了?”
赵尽染有气无力:“嗯,昨天我被杨启怀堵住了,谁知道这么巧,徐默刚好在我家楼下等我。”
周能蹙眉道:“那你到底想怎么样,和杨启怀……”
“不想。”赵尽染笑了一声,“就算再怎么喜欢他,一想到我成了小三儿,我就什么想法都没了。至于徐默,我不想耽误他,他真的很好,可是我现在不能拿他当做救生绳。”
周能不知如何开解,连连叹气无语,赵尽染笑道:“为了我的事儿,都要把你变老了。对了,别告诉胡胡啊,她肚子这么大了,会把她气到的。”
周能应道:“我知道的,现在什么事儿都不能告诉胡胡。”
两人又扯了些其他的,不知不觉到了上班时间,周能匆匆说了一句,挂了电话便疾跑出门。
“致金辉煌”里有许多假山喷泉,清澈溪流盘环其间,数不清的绿色植被吸尽糟气,夏日里该是极其阴凉舒爽的,只是现在这季节便显得有些森寒。
周能走出电梯时正遇上晨练回家的隔壁老夫妇,两人朝她含笑点头,周能睨见他们布满皱纹的手紧牵一起,心情立时晴朗,走出大门时颊上仍挂着笑,却在见到甘宁泉时僵了脸。
甘宁泉怪责道:“怎么没点儿时间观念,你平常不是就这么经常迟到吧,快上车!”语气自然如从前模样,见周能怔在原地一动不动,他干脆大力扯过她,将她押进了车里。
片刻驶到了四合院门口,甘宁泉将车停在小路上,拿出保温盒递给她,“给你熬的红枣粥,早饭要吃好。”周能愣愣接过。
满怀心事的工作了半天,沈国海挥笔写了几个大字,在两间屋子里蹿来蹿去,选定墙壁后又让周能给他搬椅子,“就挂这儿了,位置刚好。”周能终于敛了心神,开始忙进忙出。
下班时见到甘宁泉的车停在小路上,周能忍不住开口:“哥,你别这样。”
甘宁泉静默片刻,才笑道:“这一天还没过呢,你就这么不喜欢我?”说着,他靠近了几分,“能能,是我不好,我吓到了你,可是我控制不住。我再也不会做你的哥哥了。”
周能惊诧看向他,又听甘宁泉说:“我知道你还是小孩子心性,你根本不懂什么喜欢,冯至他不适合你。你要否认也可以,但是你不能再避着我,能能,你没有哥哥了。”
周能忍不住说道:“你是哥哥就是哥哥,我们的关系不会有任何改变,你别再对我说这样的话了!”
周能执拗的不愿再听,转了身便走。甘宁泉开着车慢慢跟在后头,眼中虑去了一切景象,只余了她疾走的身影,慢速剔走杂音,直到她上楼后才离开。
冯至忙着开发褚钱那块商服用地,白天一直耗在曹禺非的公司里忙碌,晚上又和恒广的负责人上了酒桌。衣着暴露的小姐陪在几人身边,酒桌上时不时传来女子的娇笑。
周能打来电话时他正不耐的挥开身边女人的敬酒,侧身接起电话喊了声“能能”。
周能听见有女人说:“冯总,怎么不喝了嘛!”她愣了愣,问道:“你在哪里?”
冯至起身出了包厢,四周立时静了下来。“在酒店。”又柔声说,“想我了?我这两天有些忙,过几天再来陪你。”
周能莫名失落,又有些微刺痛袭来,淡淡的应了一声,早已忘了这个电话的初衷。
甘宁泉接连出现了三天,送吃食上门时见到徐阿姨,他蹙眉道:“什么时候请的阿姨?”
周能立时开口:“是冯至帮我请的,他不放心我。”
甘宁泉笑了笑,“哦,你也知道自己不让人放心?”
周能不欲留他,甘宁泉心知这两日已让她明了自己的态度,恼了她未必能讨好,于是叮嘱了几句便走了。
那头徐阿姨躲在厨房捂着电话:“冯先生,前两天我远远的看他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走得,今天我来得早,刚好碰上了。”
冯至阖上电话,加足了马力,吉普车卷袭了层层灰尘,眨眼便到了城东。
小河边有附近居民摆摊做生意,卡车上满载着水果,还有一排排的衣服和首饰延河展开,他放慢了速度穿梭其中,侧眼时刚好睨见甘宁泉坐在车里的侧脸,他按了按喇叭。
两人将车停靠在路边,冯至笑道:“这么巧,在这儿都能撞上。”
甘宁泉开门见山:“我刚从能能那里出来,冯先生,既然在这里碰上了,我想跟你好好说说。”
冯至洗耳恭听,甘宁泉说道:“你是南湖大酒店的幕后老板,却跟能能爸妈说你只是个管理酒店的,你们家的背景我也略知一二,我不知道你现在为什么会缠着能能,我只知道你迟早会伤了她。能能从小就很乖,她玩不起。”
冯至嗤笑道:“她从小什么样儿我知道,不用你说。”
甘宁泉挑眉道:“哦,你真知道?她从小受的苦,她的小心思,她家里的事儿,你全知道?你不过只知道她曾经被拐卖而已,其他的你知道什么?换一句话说,能能根本就不喜欢你,她要是喜欢你,什么事儿都会告诉你。我现在放任她这样,是要让她自己看明白,她迟早有一天会回到我身边,就像小时候一样,半步都离不开我!”
河岸突然刮起了大风,将挂在架子上的衣服吹得嚯嚯响,一旁的民房已飘来菜香,被风送散四周,乌云遮了夕阳,天色渐暗。
周能开门时愣了愣,正奇怪冯至怎么不用钥匙,便见他阴沉着脸问道:“甘宁泉每天都来?”
周能一时没回神,“啊,嗯。”片刻才想起来,“你怎么知道?”
冯至冷笑道:“我不过就忙了这几天没上门,他就憋不住了?倒是真会钻空子!”
周能蹙了眉,并不喜欢他总是夹枪带棒的讽刺语气。
冯至又说:“你就不解释解释为什么电话里不告诉我?还是你本来就想见他?”
周能思及每次和他打电话时身边总有女人的声音,忍不住说:“有什么好告诉你的,又没什么事。”
冯至一想到这几日自己忙得不可开交,周能却背着他和甘宁泉朝夕相处,心头怒火便簇烧起来,“对,你从来都没什么事儿,唯一有的事儿就是让我冒充你男朋友回家帮你应付,你连去四川那么远也不吱一声儿,是不是哪天和你哥哥好上了,你也不打算告诉我!”
周能气道:“你无理取闹!”见冯至眼上泛着黑,身上仍沾着些酒气,不由道,“我第一天就想告诉你的,可是你在酒店,边上还有女人!”
周能终于将憋了几日的心思脱口,谁知冯至却冷哼道:“你拿这个做借口?倒是公平的很,我身边有女人,所以你就理所当然的该跟甘宁泉每天呆一起,是不是下次连江为扬都要算上!别以为我看不出江为扬的心思,他那眼睛就一直粘你身上,还帮你剥螃蟹?哼,跟甘宁泉一个德行!”
周能难以置信他的不可理喻,怒气冲冲喊:“你胡说八道什么,你真是莫名其妙,关江为扬什么事情!”
他们站在门口争执了半天,隔壁的门开了一条缝,又立刻阖上了,徐阿姨在厨房里战战兢兢的喊了声:“可以吃饭了。”
周能顿觉丢脸,扒着门就要阖上,冯至用力一挡,拽住周能阖门的手厉声道:“我莫名其妙?周能,是你自个儿从来不跟我说事儿,从来不把我当男朋友!“
周能气红了脸,怒道:“你自己成天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凭什么这样说我!”说着,便要将冯至推出门去。
冯至制住她的双臂,将她压向玄关的立柜说道:“你少跟我说别的,我就问你一句,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徐阿姨已解了围裙出来,拎着包侧挪到了门边,周能喊道:“阿姨,你把这个疯子带走!”
冯至吼道:“把门带上!”徐阿姨立刻听命,跨了出去后“嘭”的一声阖上了门。
冯至掐着周能的双颊又问了一遍,周能气急败坏:“我不喜欢你,一开始就不喜欢!”
冯至脑子轰然一炸,怔呆了半响,晕眩感袭在额头,青筋隐跳。周能怒吼时睨见了他颈间的痕迹,最初的红痕如今已成了淡灰色,见冯至呆滞了动作,她心脏抽了抽,又小声开口:“不是的。”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却恍若天籁,山谷空鸣琴乐协奏,都不及周能柔脆的嗓音偶尔冒出的字眼。
冯至脑中的雾霾渐渐拨散,突然响起初时对周能说的话,不喜欢他也没关系,分手后绝不纠缠,如今想来,他愚钝至极。
冯至捧住周能的脸,低低道:“能能,我要你喜欢我。”说罢,含了她的唇轻吮起来,只徘徊在外,呢语不断,“我要你爱我。”双手渐渐垂下,箍紧她的腰,“我要你只是我的。”最后一个尾音时,他已撬开了周能的唇,勾住她的舌肆意含弄。
力道渐渐失控,周能推着他想要呼吸,却反被他搂的更紧,双脚被迫掂起。
单薄的春装抵御不了冯至的侵袭,狠狠捏了捏她的胸口,便挥开周能欲掰的手探向了衣内,柔软的那处立刻被他握住,轻轻一扯,胸衣便释放出了小巧的浑圆,冯至揉挤了几下,便开始拨弄那粒粉珠。
周能闷哼一声,开始垂打起来,连连向后倒去,将立柜撞得砰砰响,口中的舌堵住了她的叫喊,直到另一处丰盈也遭了冯至的揉捏,她才得以喘气,抗拒声刚溢出口,冯至已推起她的衣服,凝向祼露在空气中的那抹景致,胸衣被扯挂在下,遮不住半分白皙,他紧了紧喉咙,将周能微微提抱起来,俯下头去立刻含住,压抑的低喘伴随着他的啃噬不断溢出,周能尖叫连连。
“冯至,冯至——”周能惧怕万分,恐慌的推打中已噙了泪,胸口陌生的异样让她无措。
冯至齿咬着粉珠,听见周能又低叫了一声,微微抬起头看向她,沙哑道:“别怕,让我亲亲。”说着,又往那处亲去。
周能哭喊:“别,别!”却怎样也掰不开他的脑袋。
片刻后她完全离了地,被冯至托抱着臀带往卧室。周能骇道:“你要干嘛!”她看着卧室越来越近,立时挣踢起来,转眼便被冯至摔上了床,懵了懵刚要弹起,冯至已压倒下来。
厚软的床垫深陷进去,床头被撞得摇晃作响,周能与冯至厮打起来,尖叫震天。
大掌剥去了周能的上衣,探到裤子时,周能立时用指甲去抠,她最近忘了剪指甲,谁知此刻竟派上了用场,不消片刻便将冯至的手背抠出了血痕,与遭了硫酸烧灼的痕迹重叠了起来,周能愣了愣。
呆怔间冯至已探了进去,触摸到那处时周能倒抽了口气,冯至侧压着她快速拨弄,低喃道:“能能,乖。”又连连吻着她的唇,“舒服吗,舒服吗?”
周能踢动着腿挣扎,片刻便被冯至压制住了,她颤声哀求:“别,冯至,我求求你。”突然一阵酥麻,她哆嗦着又去抠他,摆着头连番哭喊。
冯至吻上她,喘声道:“能能,你喜不喜欢我?”
周能立时止住哭泣,连声喊道:“喜欢,喜欢。”
冯至心花怒放,抽出手将她锁住深吻,呢喃道:“我爱你,能能,我爱你。”
周能乖顺承吻,未留尽的泪落下最后一滴时,剧痛突袭而至,尖叫被堵在了喉中,她瞠圆着双眼,僵硬难动,涟涟泪水抑制不住,床单被她攥的仿佛穿透。
冯至离唇时她还无法呼吸,直到又一阵抽痛袭来,她才哑声喊道:“痛……”
冯至顿了动作,隐忍着又去吻她,那一对耸立景致叫他爱不释手,直到周能传来一声闷哼,他才抬起头来,红着双眼狠狠吻住她,一鼓作气不断挺动。
窗外月色已启,风卷着透明纱帘贴向白墙,楼下的猫叫隐隐约约传来,远处的喷泉场地上奏起了乐曲,隔壁的那对老夫妻正跳着舞,两颗星伴在月旁,忽闪着夺胜了斑斓灯光,丛中的牡丹烈放更甚,诱去了起舞老者的注意,三五成群的围在了坛边赏聊起来,乐声渐弱。
周能不知时钟走过多久,抑制不住的陌生低叫从口中源源不断溢出,冯至淌了汗,捋着周能的湿发,压抑的喘息与她协奏。
☆、46
灼烧感不断放大,难以容纳。周能口不能言,只断断续续的哭了几声,转眼又消音在了冯至的亲吻中。
冯至见她泪流不止,张阖着嘴难启一字,揪心泛疼,缓停了动作去吮她颊边的汗水,“能能,能能。”唇渐渐往下,片刻又含住了那对浑圆,卷舌拨弄不停,周能连连颤抖,终于溢出了一声,冯至仿佛得了鼓励,抬头看了看她,又愈发卖力的啃噬起来。
周能努力抬臂挥了挥,冯至将她双手固在两侧,用力一挺,敏感的紧致险些让他前功尽弃,周能哑着声低哭:“不……”
冯至轻缓动作,哄道:“宝贝儿,别紧张,不疼了是不是?”
周能又喃了一句:“疼……”
声音娇弱无力,软绵绵的如云端被风拂了个口子,几束云朵消散在蓝天。冯至再也耐不住,又狠狠顶了上去,不断低吼着“宝贝儿”,将周能的咿呀叫喊化做了无力啼吟。
周能一会儿拽着床单,一会儿又往冯至脸上挥去,渐渐的仿佛陷进了幻觉,冯至勾着她的舌呢语不断,她才隐约恢复了些意识,片刻却恍若被人抛上了天,她伸手去够那朵朦胧白云,可难以自救,尖叫溢喉,终于颤抖不已的跌落下来,却在还未着地时又被抛了上去,反反复复不曾停歇半刻。
冯至卖力动作,枕头已在颠簸中倾斜在地,床单皱得不成样子,他隐忍不释,将周能折磨成了蒸锅里的螃蟹,又逼她说着“喜欢”的话语,连问了几声爱不爱他,却只有啼吟尖叫作为回应,他只有在大力的挺动间才幻听到心底的声音,
不断低吼着“宝贝儿”,直到喷泉场地上散了人,隔壁的老夫妻熄灯休息时,他才迫着周能与他一起登云,嘶吼了最后一声,俯在那绵软的小身子上久久不愿离去。
抽出时周能已没了意识,阖眼闷哼,身子跟着抖了抖。冯至小心翼翼,凝着周能娇软的睡颜,他又觉口干舌燥,深吐了一口气仍无法灭火,干脆伏在她身边侧吻不停。
周能被他扰回了意识,躲着他的舌哼了哼,冯至立即松了口,喜道:“醒了?”
周能淌泪无力低喊:“你混蛋……”
冯至不介意她的愤骂,起身靠在床头后将周能扯抱进了怀里,见她又轻微挣动起来,他干脆单手缚住了她双臂,周能抽噎哭泣:“你弓虽女干我……”
冯至轻含了她的唇,哄道:“小家伙,我是爱你,别生气,好不好?”
周能仍反复着之前那句,挂在颊上的泪被冯至一一吮去,哭声消逝在冯至的下一个动作,周能骇恐着夹了腿,颤声说:“不要。”
冯至动了动指,克制道:“不碰你了,乖,痛不痛?”
周能害怕他再次侵袭,软绵绵的挣了挣,又低泣说“痛”。
冯至柔声道:“你太小了,刚才挤了我好几次。”说着,手指又缓缓抽动起来。
周能颤了颤,羞愤哭道:“你松开我,你别这样!”
冯至见她哭的厉害,只好隐忍着撤回了手,又堵住她的哭声揪舌缠了许久。两人身上的汗渐渐干透,他又探唇轻触了粘在周能颊边的湿发,抱起抽哭不止的她进了浴室。
温水漫过身子,灼烧感缓和下来,周能小声泣着,又渐渐没了精神,再也顾不得与冯至赤身相对共浴在此。
冯至哄着她安静下来,又起身擦了擦回到卧室。被褥早被汗水浸透,周能的眼泪也流了半枕,冯至在衣柜里翻找了一阵,抽出塞在角落的床套重新铺上。旧床单上的血痕开在浅蓝图案中央,冯至愣了愣,探指触了上去,心头难以抑制的满足欢喜和幸福感压得他窒息。
半夜里周能幽幽转醒,被冯至紧圈在怀挣不出去,她忆及之前的情景,心中凄惶骇异越拔越高,下处灼痛隐隐传来,她忍不住又低哭起来,喃喃着“你弓虽女干我”,冯至终于被她吵醒,抱起她柔声轻哄,“能能,我是爱你,对不起,我太爱你了,把你吓坏了是不是?”又说,“还疼?下次就不疼了,宝贝儿别哭了,下次真的不疼了。”
哄了半宿,终于让周能止了哭,冯至忙起身去了厨房,徐阿姨做的饭菜早已凉透,他担心周能饿坏,只好随意热了两道菜,回到卧室后抱扶起她喂食。
周能的肚子早已鸣叫,她吸了吸鼻子,噙泪小口吃着,披在身上的衣服斜露了肩,冯至凑过去亲了几口,她扔下筷子挥手打去,冯至连声道歉,哄她赶紧吃,又说:“我边上没女人,那些女人都是陪其他人的,你先头是不是吃醋了?”
周能闻言,泪水又欶欶的往下掉,万般委屈倾泄袭来,嚼着饭哽咽道:“你混蛋,你这样对我,你混蛋!”
如此哭闹一宿,周能第二日醒来时早已日上三竿,她遮手挡了挡阳光,懵了半响才腾身坐起,灼烧感疼得她倒抽了一口气,枕边人已不在。
披起衣服下地,步履艰难,她擤着鼻子走进洗手间,照镜时发现红痕遍布,她忍不住又抿唇哭了起来,只是泪早已流干,憋了许久也只落了一滴。
草草的抹了把脸,她才打开了卧室的门。步进客厅时闻到了食物的香味,冯至端着最后一道菜走出厨房,看见光着两腿的周能时愣了愣,笑道:“醒了?”
周能的小火柴再一次点燃,爆竹避不过烧到尾巴的火苗,噼啪作响。她四顾一阵,没有东西可以砸过去,冯至却已近了她的身,箍提起来猛地吻住,大掌在她腿上徘徊抚触。
片刻她拽住冯至袭向她胸口的大掌,气喘吁吁怒道:“你松开我!”
冯至讪讪的松了手,又讨好的将她押去了餐桌。
三菜一汤齐飘着热气,冯至说道:“我已经帮你请假了,好好休息两天。”
周能板着脸赶他走,冯至哪里肯依,递筷夹菜,小心翼翼的讨好她,又说:“真不气了啊,反正咱们这是迟早的事儿。”
周能不愿听他舔脸说话,起身想去卧室换衣服,冯至却误解了,截住她箍紧道:“怎么还气,你都已经是我的人了,乖了,坐下吃饭。”
周能咬牙怒道:“我去换衣服。”
冯至偷偷打量了一眼她白皙的双腿,还有露在外头的红痕,滚了滚喉咙说:“自己家里换什么衣服。”说着,便将她扯回了饭桌。
周能挣不过他,又没法赶他走,哭闹早已无济于事,她心中的气愤和委屈在冯至面前如小丑唱戏,反逗得他直乐。
饭后冯至连连接了数个电话,公事不断,他却不愿离开,囚着周能窝在沙发上闲聊,见周能有些冷了,他才依依不舍的让她换了衣服。
周能回到客厅时见冯至又在电话里交代着公事,拧眉道:“你去忙吧。”
冯至昨天本就是撇下饭局急匆匆的赶来,如今还有许多琐事等着他去处理,他仔细瞧了瞧周能的面色,知道今天若哄不好她,下回肯定麻烦,于是只说无碍。
周能无可奈何,被冯至磨的没了脾气,只好保证:“我不生气了,你走吧,我就想静一静。”
冯至看了眼时间,搂住她亲了几口,柔声道:“真不能生气了啊,我晚点儿再来,你乖乖的再去睡一觉。”
周能点点头,直到冯至彻底消失在假山尽头,她才松了口气。
半夜冯至带着一身酒气回来,愉快心情在转不动钥匙时瞬间覆灭,他使劲儿拍了半天门,又不断拨打着周能已关机的手机号码。隔壁的大妈开了条缝,打着哈欠说:“小伙子啊,大半夜的就算了吧,明天再来好不好?我们年纪大了,睡不好觉。”
冯至赧脸抱歉:“对不起啊!”见大妈阖上了门,他冲着门缝小声道:“能能,乖了,快开门,把邻居都吵醒了可不好。”
周能躲在卧室里侧耳听了听,借着月光看闹钟走过几格,直到自己抵不过睡意将要阖眼,门外才终于噤了声。
第二日周能下班时见到冯至的车停在公寓楼下,她仰头哼了哼,转身便走。
赵尽染如今躲在湖海路小巷的宾馆里,这里虽龙蛇混杂,却也鲜少有人闹事,倒算安静。
周能趴在床上吃了会儿薯片,赵尽染买了毛巾和牙刷回来,说道:“其实你不用来陪我的,这里还不错。”
周能支支吾吾的应了一声,又问道:“你就这么跑出来了,你爸爸妈妈不问?”
“我爸去乡下公干一个月,我妈早就搬出去了,她不知道。”赵尽染从卫生间出来,又倒了杯水捂在手里,“我只能当一阵缩头乌龟,杨启怀找一阵,估计就对我没心思了。”
周能叹了口气,掸了掸胸口的碎屑蹙眉道:“真烦。”她如今心乱如麻,早分不清有几分怨几分恨,几分事后的无措,甘宁泉说的对,她还是小孩子心性,无法坦然面对成|人经历的事情。
天际半亮,已有环卫工人在清扫路面,扫帚擦地的声音沙沙传来。赵尽染起得早,从外头买了早餐和报纸回来,又问周能意见:“哎,这家公司怎么样?”
周能凑过头去看了看,摇头说:“我不懂。要不你去考个教师资格证吧。”
赵尽染气馁道:“那还有这么多个月呢,总得先找份工作应付一下。”
周能吸了几口牛奶,刚想说话,手机便响了起来。
接起后听了片刻,她忙起身收拾了一下背包,“沈老师今天去酒店办公了,我得赶过去。”
早高峰时本就不易打车,好不容易拦截到了一辆出租车,却在湖海路上连堵了十几分钟,十点多时才赶到南湖大酒店,周能气喘吁吁的冲下员工通道,排队跟在打卡的员工身后慢慢前进,保安问她:“哎,你是生面孔啊,新来的?怎么不打卡?”
周能忙解释了几句,保安笑道:“哦,原来是沈教授啊,你朝左边走,第一个路口再左拐,办公室上有门牌。”
周能道了谢,依路寻去了沈国海的办公室。沈国海朝门口瞥了一眼,小声对着电话说:“她来了,你好自为之,我可只帮你这一次。”
挂了电话后沈国海朝周能笑道:“今天就在这里忙,你顺便编辑一下企业报,他们几个刚好轮休,这里没人。”
周能忙点头应下,钻研了一下报纸,又翻出沈国海留在这里的手稿忙碌起来。
许久后她腹中饥饿,才发觉已到了饭点,沈国海也不知去了哪里,她伸了个懒腰,蹙眉思忖着该如何解决午饭。
“嗑磕”的敲门声传来,周能还未喊进,门便被人打开了,冯至手提两大袋子出现在门口,朝呆愣的周能笑道:“饿了吧,来吃饭。”
片刻饭菜铺上了桌,热气腾腾浓香四溢,冯至专心致志的剥着螃蟹,又夹了鲜虾放进周能碗里。
蟹壳堆满了一碟,冯至时不时的侧肩擦过脖颈,说道:“哎,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气缘故,之前烧伤的地方总有点儿痒,你快帮我挠挠。”
周能睨了眼他满是汤汁的双手,又见他颈上红痕重现,一时负疚起来,怨怒也被压下了不少,却只哼了一声不理会他,抓起蟹壳埋头进了食物里。
冯至说道:“待会儿下班等等我,我送你回去。回头你打我骂我狠狠出一会儿气。”
周能听罢,又簇起了怒意,刚想发作,冯至已擦净了手凑到她身边,柔声道:“能能,你昨天一晚上没回家,知道我有多担心吗?你去哪儿了?”
周能小声道:“不要你管。”
冯至笑搂过她,往她颊上亲了亲,“真是个小姑娘,是我不对。”
冯至如此一番低声下气,周能又莫名赧红了脸。
下班时冯至公务缠身,让周能来他办公室,周能不愿意,便在大堂的沙发上坐了一会儿。
宋水情带着几名下属一路走过,低声嘱咐着晚宴上的细节问题,又说:“最近来的都是一些老外……”话还未完,便看见艾伦远远走来,边上是一位陌生的客人,两人声音渐近,只听艾伦念了个成语,“对牛弹琴”,见到宋水情后忙跑上了前,说道:“宋总监,那位客人的翻译找不到了,他不会英文,有没有人会日语?”
这头才说完,那名客人已急吼吼的梗着脖子大声嚷起,宋水情勉强听懂了几句骂人的话,交代下属去找会日语的人过来,又笑着对那位客人说了几句问候话语。
艾伦落得轻松,站到了一边让宋水情去应付,转头时见到坐在沙发上的长发姑娘,一袭淡绿春装衬得她仿若春叶沐雨。艾伦兴奋喊道:“嫩嫩,嫩嫩!”
周能随声望去,睨清了艾伦后她立时腾身笑道:“艾伦姐!”
边上的日本客人已独自吵红了脖子,艾伦灵机一动,扯过周能说:“嫩嫩,先翻译一下!”
宋水情耳朵隐隐发痛,闻言后看向周能,问道:“请问你会日语?可不可以帮忙翻译一下?”
周能其实早便听见了争吵声,只是不欲多事,更何况这位客人的话有些难以启齿,此刻见艾伦希冀于她,只好硬着头皮吞吞吐吐说:“他说,酒店帮他叫的小姐偷了他的钱……”
宋水情未待周能说完,便立刻截住了她的话,笑道:“谢谢了,我明白了。”下属已拉了会日语的员工过来,三两句便将客人迎向了无人处,宋水情又向周能道了谢,正想离开,便见冯至疾步走了过来,她刚溢出了一声“冯总”,却见冯至立到了周能面前,说道:“怎么呆这儿,不是让你去我办公室吗?”又瞥了眼艾伦说,“哥还没来接你?”
艾伦点点头,又拉着周能咕哝起来,冯至愣了愣,见宋水情挡在一旁,蹙眉道:“有事?”
宋水情此刻才想起曾经见过周能,冬日里裹着一身黄衣,立在宴会厅外的贵妃椅旁。她回神笑道:“没事,我先走了。”又睨了眼被艾伦拉着叙旧的周能,这才施施然离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已经尽力了……有点儿立体感不?我担心有的孩子喜欢看剧情,不喜欢看河蟹啊,下章可能有河蟹,我简略带过?
☆、47
艾伦近几年中文大有进步,偏文言的语句都能听懂,成语偶尔也能蹦出一些,唯独念不准周能的名字,兴奋时连番叫了好几声“嫩嫩”,冯至在旁别扭的听了片刻,终于打断了她们不着边的对话,问道:“你们认识?”
艾伦抢先回答:“当然,我以前是嫩嫩的老师!”又对周能接着道,“你的手机号码给我。”
周能往她手机上输入了自己的号码,才说了几句,沈郴锐便已到达,和冯至打了个招呼后又看向了周能,艾伦介绍道:“这是嫩嫩,我以前在士林镇认识的小朋友。”又对周能说,“这是我丈夫,我结婚四年了。”
周能睨向沈郴锐,宽鼻阔嘴却不失风度偏偏,她心中暗忖如今艾伦也年过三十了,春夏秋冬竟能这般无知无觉夺人光阴。
艾伦赶着去托儿所接小宝,叙旧了几句便匆匆走了。冯至注意到角落处的日本客人仍在大闹,唤了宋水情近前问道:“怎么回事儿?”
宋水情侧睨了眼立在一旁的周能,见冯至不欲避讳,只好拧眉回答:“那位客人昨晚叫了小姐,今天下午醒来的时候发现钱物丢了,他又不愿意报警,说是要坏了名声,只让我们酒店赔钱了事。”
冯至蹙眉不悦:“叫小姐?他自个儿找的事儿还全怪酒店身上?报警!”
宋水情顿了顿,才道:“那小姐是礼宾部昨晚帮他叫的。”见冯至瞠大了眼,忙接了一句,“是个别现象,那个员工拿了客人的好处,这种服务酒店是明令禁止的。”
冯至思忖片刻,才说道:“你去看着办吧,别把事情闹大,送几晚客房,再送几张餐劵,或者把他会员等级提升一下,他的损失全赔肯定不行。”
宋水情点头应道:“我知道怎么处理。”想了想又对冯至说,“最近是旺季,五一也要到了,到时候来旅游的外国客人一定会多起来,我这边有两个人上个礼拜离职了,像现在这位日本客人翻译不在酒店,我还是抓了别的部门的实习生过来救场的。”
冯至睨着她道:“跟我说有什么用,去找人事部。”
“我找了,就是想着能不能把工资提升一点儿,外语专业的人大多看不上酒店。”宋水情又说,“这里工作又要倒班,很多人不愿意。”
冯至盘算片刻,撂下一句“工资翻倍”,便扯着周能离开了。
车行至半途,周能才犹豫开口:“工资翻倍是多少?”
冯至半响才反应过来周能的意思,报了一个数字后又见周能咋舌:“这么多?”
冯至笑道:“不多了,酒店员工流动量大,长期做下去的无非就这么一些人,你觉得薪水高?可是她们付出的更多,尤其是像这种倒班,女孩子总是吃不消,公关部也不是简单的地儿,小员工应付的杂事儿最多。”
周能左思右想,问道:“你们要不要兼职?假期的时候酒店最需要人,平常晚上我也有空。等沈老师的助理休完产假回来了,我也能做全职。”
冯至愣了愣,前方黄灯转红,他及时刹车,侧过头笑道:“你缺钱?唔,你西班牙语还行,不过我们西班牙的客人很少。”
周能忙道:“我还会英语和日语,日语会听,但是说的不好。”
冯至不可思议:“你别告诉我你是词典?当初我见你会西班牙语已经够惊讶了,你不是学中文的吗?”交通灯转换迅速,后方传来鸣笛声,他连忙启步。
周能羞赧一笑,“以前学的比较杂,我平时也做些翻译赚零花钱的。”
冯至听她提及“以前”,不知为何揪了揪心,乌云沉压下来,覆住了这几日的愉悦情绪。
周能年前找工作时诸多不顺,择来择去总觉不合心意,其实无非是自己学艺不精,反倒是从未被她列入职业规划的几门外语时时派上用场,能够接济姜昊。
冯至思量片刻,打趣道:“老板娘去公关部当翻译?传出去不是要人笑话,你要是缺钱我给你就成。”
周能立时垮了脸,又期期艾艾开口:“你们招聘的时候我去面试吧。”
下车后她仍纠结于此话题,问冯至面试时间定在何时,冯至无奈道:“回头我问了告诉你,要是面试失败了,我可不会给你走后门。”
周能这才有了笑,不知不觉出了电梯,她突然反应过来,张臂挡在门口不让冯至进去,冯至哭笑不得:“别闹,乖!”却始终拗不过周能,他只好黑着脸不甘不愿的走了,周能松了口气。
昨日一夜未归,宾馆的床铺总归不太卫生,小巷里杂音扰眠,周能今日又困又累,进屋后便直奔进了洗手间,冲了一半又想去主卧泡澡,她立时围上浴巾跑了出来。
主卧洗手间内开了半扇窗户,夕阳早已不见,半黑的天际还有白云散洒,她小心翼翼的侧身关上窗,回头时总觉得哪里不对,抬眸四顾之下立时惊愕的合不拢嘴。
架上多了一块崭新的深色毛巾,盥洗台上牙刷牙杯配成了两套,还有剃须刀搁在了角落。周能拧着眉头草草泡了个澡,频频将视线投向突然冒出的洗漱用品。
擦身时她听见卧室里传来动静,忙喊道:“阿姨,我在洗澡。”却迟迟不见回应,她只好又喊了一声,“阿姨,你先出去一下。”片刻听到了阖门声,她才甩了甩湿发打开了洗手间的门。
天色此刻早已暗下,只是不见月亮冒头,唯有小区里的路灯补光,溢送了些浅浅的昏黄进了周能的卧室。
洗手间的光亮撒进卧室时,冯至已从床尾起身,沉沉呼吸如缺氧之人,双眸射固在仅裹着浴巾的周能身上,仿佛镰刀都砍不断视线。
周能骇呆半响,低叫了一声立时转身欲奔回洗手间,冯至早便迈步近前,伸臂将她箍进了怀里,紧贴着她的后背,朝她耳侧哑声吐气:“冒冒失失的,以后别洗一半跑出来。”说着,便重重吻向了周能的耳畔,延颈探下,呼吸愈发重了。
周能扭挣起来,躲着他的唇急喊:“你别,别!”腰上的手臂越收越紧,仿佛要将周能嵌进背后那具身体。
冯至已握着周能的胸口揉捏起来,喘道:“乖,这次不会痛了。”手上用力一扯,周能的浴巾便落了地。
周能尖叫一声,眨眼便被冯至堵了嘴,一路跌撞着倒向了床。她奋力舞起四肢,却立时就被冯至压固住了。
冯至探掌四处点火,含弄着粉珠又去勾周能的小舌,周能急急的喘着气,胸口起伏间又与冯至紧紧相贴,冯至喟叹一声,重重卷袭起来,半响才离唇沙哑道:“能能,你已经是我的了,知不知道?”又低低问她,“还痛不痛?这次我肯定轻些,上回舒服吗”
大掌触向下方,探指缓缓拨弄,冯至侧压着周能若有似无的轻吻,又寻着空隙褪下了自己的衣裤。
周能挥臂挣打许久,身下的触感愈发强烈,冯至不断低语:“你早就是我的了,还害羞?”周能涨红着脸羞愤道:“不是,你放开我!”才说完,那指头突然快速勾缠,周能忍不住蜷了身,低喘道:“别,别这样!”
冯至却越来越快,又含住她的唇不叫她吐出拒绝话语。湿发铺在床中央,水迹将浅色沾染变深,就如周能此刻愈来愈强烈的电流过身之感,如何都抵挡不住。
冯至稍抬起身,侧搂着她去吻那湿发,又伸腿固住了周能的挣踢,周能偎靠在他怀中不断颤抖,断断续续的啼叫终于溢成了长调,冯至趁势松怀侵袭,周能尚未从电击中恢复,立时又被疼痛揽回了意识。
冯至隐忍道:“能能,别紧张。”说着,便又去亲吻抚触,不断挺动试探,许久才稍稍进了些,周能已哭了起来。
冯至吻上她的眼角,一寸一寸慢慢前进,放大灼烧愈演愈烈,周能清晰体验,哭声已梗在了喉中,她仰起身子颤唇哆嗦,只觉得比上次疼涨更甚。
冯至突然低问:“你跟艾伦怎么认识的?”
周能哭泣不停,不懂冯至为何突然发问,冯至又说:“你小时候离家出走,送你回派出所的人是艾伦?”
周能一愣,正讶于冯至的话语,疼痛立时侵袭,冯至伏在她身上大力动作,周能尖叫溢喉,再也顾不得疑惑,迫承着冯至带给她的海浪波涛。
冯至攻城略地,挺动间两人挪到了床头,周能已逃向了边沿,双臂扒在头侧不断躲避。冯至抓住她的腰用力一顶,配合着自己的动作促喘喟叹:“能能,能能,宝贝儿!”又将她抬抱起来往里挪了挪,周能噎声道:“别……”
冯至勾住她的舌砸弄一番,将她提了提,干脆便这样坐着缓缓动起。周能呼吸一滞,只觉得冯至已将自己贯穿,下一刻便要血流成河的死去。
她已说不出话语,只能低喊着连自己都不理解的语气词,一次次的被冯至带上攀天高楼,坠在云中又骇又盼,五光十色就在脚下,隐隐欲现。
冯至不知周能娇小如此,他只能将头埋的极深,才能噬吻到渴望的耸立浑圆,他又将周能抬了抬,娇喘哭泣源源不断。
微弱的灯照下,周能仿佛镀上了一层光晕,张颌着小嘴难以呼吸,湿发挂着水珠贴在颈侧,长睫上的露水迟迟不落。
冯至吻上她的唇,痴喃道:“能能,你知不知自己有多漂亮,嗯?”轻轻挺了几下,又说,“真好,让我抓到了你。”说着,便将她放了下来,周能稍稍回神,哭叹还未溢喉,冯至已血红着双眼,再一次狠狠攻城,周能再也拢不回神思,天上地下,早辨不清身在何处。
月挂正中,鸟虫轻吟,咔吱的碰撞声里,冯至再一次将周能高高抛弃,周能难抑低喊,巨浪从海岸线打来,翻来覆去,滚滚而至。
零点时日历翻去了一夜,窗前灯盏静静灭去,一切归于平静。
冯至轻抚着周能,柔声安慰:“不哭了,每次都哭的话,哪里这么多眼泪?”
周能抽泣低骂:“混蛋!”声音已然沙哑,气息弱弱。
冯至抬起她的小脸亲了亲,又去含住她的唇,笑道:“我只对你混蛋。”又贴着她说,“能能,你怎么这么好,我怎么这么喜欢你呢?”
周能涨红着脸去推他,片刻后才气喘吁吁的挣脱开来,又一头钻进被子里,将自己裹了起来。
冯至去扒她,忍俊不禁道:“怎么变成蜗牛了,宝贝儿,出来。”
周能羞愤欲死,噙泪拱身缩在被子里,被冯至连人带被抱了起来,她尖叫了一声,与冯至挣打了许久才安静,疲倦再也扛不住,眼皮微沉。
冯至哄她起来吃些东西,见周能迷迷糊糊的摇了摇头,只好作罢,初时的疑问也被他压了下去,满足在怀,他安心睡去。
第二天周能醒来时浑身酸痛,幸好周六休息,否则她已难以举步。冯至将她压倒又欲轻薄,周能气急攻心:“你太过分了,我痛,我痛!”
冯至心头一疼,这才作罢,松手时周能又立时埋进了被子里,冯至忍俊不禁,心中却越来越软,仿佛连四肢都被暖阳晒化,他心想,这样害羞的小姑娘,竟然让自己得到了。
备好食物后冯至打了几个电话,将周能哄出被窝道:“我今天还有应酬,早就约了的,不好推,晚点儿过来陪你,你乖乖起来吃些东西再睡。”
周能垂着头赶他走,“我一会儿起来,你先走。”
冯至好笑着强吻了她几下,这才匆匆离去。
周能掀开被子下地时抽了几口气,洗漱后草草的吃了些食物果腹,脸上的灼烧持续到现在,怨愤羞怒将她染成了红霞。
正呆坐在餐椅上发呆,门铃突然响起,她强撑起身走去开了门,咋见门外之人时好一会儿没有反应过来。
朱倩将她推开不请自入,打量了客厅几眼后笑道:“阿至居然金屋藏娇了?啧啧,只是为什么放着后头的别墅不给你,反而给了你这么个破屋子!”
周能回了神,蹙眉道:“朱小姐,我没让你进来。”
朱倩瞥见她颈下的红痕,捂嘴笑了笑,“你跟赵尽染不愧是小姐妹,都喜欢我用过的男人,真不知道你们什么心思,这么喜欢犯贱。”见周能瞠怒了眼,她侧头笑道:“我还当阿至又尝了什么新鲜的呢,泼完硫酸那天阿至陪了我一晚,第二天接了个电话才走,电话你打的?”
周能心中一滞,呆怔原地。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昨天投雷的娃,话说昨天好多孩子冒泡了,嘿嘿嘿~开心!
☆、48
作者有话要说:撒狗血是最欢乐的,嗷~
隔壁的大门突然打开,老夫妻说笑着往电梯走去,又回头朝周能家中望了望,周能立时回神,赶紧阖上门,面无表情道:“朱小姐,有事请说,没事的话请离开!”
朱倩扬了扬眉,抱臂踱了几步,半倚在沙发背上淡笑不语。她本就极为艳丽,走动间长发轻摆,精致妆容下一颦一笑都如画工斟酌再三后下笔雕琢,此刻微牵着嘴角,淡淡凝人的姿态,更显风情万种。
“我只不过想来结交个朋友,周能……”朱倩缓缓咬字,笑道,“我看你涉世未深,好心来提心你一下,阿至的女人可不止一两个,他有几处房产,就至少有几个女人,兴许后头的别墅里还住着一个呢。但十几年下来,阿至对我也算是痴心,我跑来南江,他也跟着来了南江……”话语至此,朱倩故意噤了声。
周能早已褪去了酡红,心中沉沉,双腿如灌了铅。朱倩又说:“那天晚上我本来想赖在派出所的,阿至舍不得我受苦,把我带了出来,又陪了我一晚,你打来电话的时候,我们正要吃饭。”
周能哑声打断:“朱小姐,你就是来跟我说这个的?”
朱倩敛了笑,“对,就是来跟你说这个,顺便向你打听一下,赵尽染在哪里!”
周能白着小脸哼了哼,“我不告诉你!”孩子气的语气隐有愠怒,说话间几缕发丝贴向了嘴角,周能挥手捋到耳后,宽大的棉衫垂遮膝盖,小腿藕般白嫩,只是走动间姿势颇有些僵硬。她拉过餐椅狠狠坐下,瞪着朱倩重复道:“我不告诉你,知道也不告诉你!”
朱倩愣了愣,复又细细打量了周能,犹疑起了她的年龄,片刻她又恢复笑颜,“小姑娘,我的婚姻被人破坏了,我要找到赵尽染讨个公道,并不过分吧。你放心,我不会再对她怎么样,你告诉我她在哪里,或许我也能跟你说说阿至的事情,比如我跟他究竟为什么分开,他心里头的人到底是谁,免得你日后被他玩儿腻了,还蒙在鼓里。”
周能搁在腿上的手僵了僵,半响才蹙眉说:“你老公使坏你不去找他,染染她也是受害者,更何况她已经在躲着你老公了,你还要讨回什么样的公道!”顿了顿,她又冷哼道,“还有,冯至的事情我不用你告诉我,谁知道你要怎样添油加醋的挑拨离间,朱小姐,我这里不欢迎你!”说着,她便起身走到了门口,大门嚯地打开,她抬起下巴瞪向朱倩,撂声说:“慢走不送!”
朱倩怔懵了一会儿,拧眉看向周能,不可思议自己的拳头竟打在了棉花上,磨了磨牙恨恨道:“周能,你别敬酒不喝,现在这年头还真是奇了怪了,一个个做三儿的都理直气壮,拆散了别人正经夫妻也不怕遭报应!”
周能急急开口:“赵尽染她原先就什么都不知道,她知道后就立刻和你老公撇清关系了,她没理直气壮,更没想拆散你们夫妻!”
朱倩冷笑道:“无知不是借口,错手杀人就不是杀人吗!我就问你一句,赵尽染在哪里!”
周能嚷道:“我说了我不告诉你!”话音一落,眼看朱倩勃然大怒的挥手过来,周能闭了眼正欲躲闪,身后有人喊道:“能能!”周能顿了顿,慢下一拍,颊上瞬时被人痛剐,她低叫一声。
再抬眼时朱倩已被人推撞到了门框边,险险的就要跌在地上,朱倩怒红了眼喊道:“贱人——”
周能捂着脸颊,怯怯的叫了声“嫂子”。
余诺一垂眸看向朱倩,淡淡道:“这位小姐,很多时候不知者无罪这话还是有些道理的,看不住你男人,不先在男人身上找问题,反而揪着无知的小姑娘不放,你一把年纪学到畜生身上去了?”
朱倩直起身子又欲开骂,余诺一冷冷阻道:“我是证人,周能的脸是证据,你要么马上离开,要么我立刻报警,二选一!”说着,她便掏出手机按下了三个数字,拇指定在拨号键上静待朱倩动作。
朱倩不知想到了什么,立时敛怒掸了掸衣裙,若无其事的瞥向两人说:“走着瞧!”高跟鞋落在地面,节奏不急不缓,仿佛先前的闹剧只是一场幻觉,她眨眼便消失在了电梯口。
进屋后周能尚在犹豫如何开口,颊上的疼痛麻了神经,余诺一睨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是说你老实好还是单纯好,我刚在外头听得清清楚楚,她问你赵尽染,你说不知道不就成了嘛,非说什么不告诉她,故意挑人火气!”
周能噙泪垂头:“我……我没想到。”
余诺一翻了翻白眼,“所以我一直说你傻气,平常还总装大人,根本就没长大呢你!”
周能讪讪不语,逼回眼泪才问:“嫂子,你怎么过来了?”
余诺一将手中的纸袋放下,说道:“这些东西,你帮我还给你哥哥,我就不方便见他了,还有,别叫我嫂子了。”
周能怔怔看向她,颤唇念了个“嫂”字,余诺一立时打断:“我跟甘宁泉也算好聚好散,赔了十几年青春就当上了一堂大课。”见周能苍白了面色,她又缓声道,“你别瞎想了,这段感情我们两人都有错,最重要的是爱情早就磨没了,如果我们已经扯了证,也许就能得过且过,也幸好没有扯,还能有从头再来的机会。”
有时十几年不过就是钟摆走过四分之一圈,堆叠的过去最终绘成回忆,就像画家记录家乡更迭的风景,作家撰写人生沧桑岁月,观众喝杯下午茶的时间,便已阅尽了他们的呕心之作。
周能沏了杯茶递给余诺一,余诺一接过抿了抿,笑道:“会煮水泡茶了?不错!”
周能羞赧的干笑两声,余诺一侧眼端看,思绪飘向从前,点点滴滴如过眼云烟,她始终不确定甘宁泉对自己究竟有无爱情,至今唯一能确定的只有周能对甘宁泉的意义,十几年下来一直如此,由不得她为自己找寻借口。无怨无恨是不可能的,只是她不想再徒劳耗力,未过三十的人生,她还有漫长的道路要走。
许久余诺一才突然开口:“你跟甘宁泉怎么样了?”
周能一愣,恹恹的摇了摇头。
余诺一叹了口气,思及才得知的消息,她顿觉无力。甘宁泉铁了心的执着于周能,竟将真相告知了父母,甘父大发雷霆,结果如何尚不得而知,只是她没那么好心为前男友牵红线,想了想,她便沉默了下来。
半盏茶后余诺一终于起身离开,又对周能说:“一会儿脸上敷一下热毛巾,下次碰上这种事儿硬气点儿,有砖头就砸砖头,没砖头你就冲上去扯她头发,到时候护好自己的头发就成!”
周能抿唇笑了笑,连连点头应下。送了余诺一进电梯,她又赶紧躲进阳台朝外扒望,些微熟悉的黑色轿车停在楼下,余诺一片刻就拉开了副驾驶的门,周能瞧向车标和车牌,终于确定胡晓霞婚礼的第二天,送余诺一来此的也是这辆车。
直到车子消失在尽头,周能仍辨不清心中是失落亦或释然。
热毛巾敷脸后总算缓解了麻痛感,周能对镜自照,红色指印仍有些明显,赵尽染在那头连番说着愧疚的道歉话语,周能笑道:“好啦,有什么大不了的,她都被我气跑了。”
赵尽染有气无力道:“能能,我真呆不下去了,我想这几天就去北京吧。”
周能掰指算了下时间,应道:“好像也差不多了,胡胡也催了好几次了,那你定时间,我们一起走。”
挂了电话,她立时焉了气,凝向万里晴空,心情却怎样都跃不起来。夕阳斜照再美,都不如朝霞耀眼迷醉,晨时盎然朝气,夕时便偃旗息鼓。
她思来想去,终于打通了冯至的电话,问道:“你什么时候过来?”
冯至轻笑:“你想我了?”见周能静静的不应声,只好说道,“今天可能有些晚,你先睡,我一结束就过来。”
那头又传来女人的低语娇笑,周能听在耳里,蹙眉脱口:“冯至,你有很多女人吗?”
酒桌上众人正酣,张奇伟同恒广建筑的负责人商量事宜,曹禺非凑到宋水情耳边说了几句,宋水情立时会意,抑了笑离席出去了。冯至听周能问话,愣了愣才清嗓道:“怎么这么问。”捂着电话走到了角落,接着说,“刚才边上的女人是酒店的员工。”
周能突然问道:“我现在住的房子,是不是你的?”
冯至吃惊道:“你怎么……”说了一半,立时敛了话,“你今天怎么了?”
周能触了触脸颊,抽气呼痛,怒火难平。身上“伤痕累累”的模样仿佛在嘲笑自己,她委屈噙泪:“我这个房子是你的,后面还有一栋别墅也是你的,你是不是早就算计好了要包养我?你别否认,还有,你那晚一直陪着朱倩,所以第二天半个小时就能赶到我这儿了,以前从来没有这么快!”越说越觉自己勘透了真相,周能涟涟落泪,抽了纸巾擤了擤鼻子。
冯至听她如此说了一番,暗道糟糕,正欲解释,周能又噎声道:“我给你机会解释,你晚上早点儿来,我困。”她闲时看遍八点档肥皂狗血剧,深谙误会需及时说开,憋不得。挂了电话后她仍觉难受,抱起纸巾盒又咧嘴哭了许久。
手机的“嘟嘟”声响了片刻,冯至懵懵的睨向酒桌,肥头大耳亦或娇媚横生的一干人,在他眼中瞬间变成了红着双眼,蹲坐哭泣的周能,他匆匆撂下一句“有事”,叮嘱了曹禺非几句便离开了。
时速再快仍敌不过堵塞的交通,到达公寓时黑幕已垂,冯至开灯四顾,又急忙跑到了卧室。
床上拱着一具小身子,被子掖得不留一丝缝隙,听到动静后立刻窜出了脑袋,尚未喊话,眨眼便被来人抱了个满怀。
冯至朝她颊上狠狠亲了一口,笑道:“宝贝儿,你怎么这么懂事儿,嗯?”说着,又咬上她的唇勾舌纠缠,周能闷哼了两声,气呼呼的朝他胸口捶打。
许久才退了舌,冯至又含着她的唇低语:“我怎么捡回了这么一个宝贝儿,真是懂事儿!”
周能摆头躲开,微喘道:“你别碰我,我还在生气,你先解释!”
冯至臂上收力不叫她躲,“对对,我一开始瞒着你,这房子是我的,我那会儿不是心疼你没住处嘛,没想包养你,我发誓!”
周能安静下来,冯至接着说:“能能,我真喜欢你,我是找你处对象的,怎么可能包养你。至于陪了朱倩一晚上,那怎么可能,我第二天才上了她那儿,是杨启怀拜托我的,有点儿事儿。”
周能听罢,虽仍半信半疑,却已好过先前的胡思乱想,顿了顿,她又问:“你跟朱倩以前交往过?”
冯至终于反应过来,不答反问:“等等,你先跟我说,你怎么知道这事儿的?”
周能垂眸闷声开口:“朱倩今天来这里找我了,向我打听胡晓霞在哪儿。”
冯至立时想到朱倩的泼妇样,忙摸向床头开了灯。
灯光在黑幕中骤亮,刺眼袭来,周能遮手挡了挡,冯至倒抽了一口气,捧起她的脸咬牙怒道:“怎么回事儿,是不是朱倩打的?”又心疼难抑,轻轻触了触,“很疼是不是?哭了好久了?”
周能摇了摇头,小声说:“不疼了。”
冯至又问:“你怎么不知道躲呢,还手了没?”
“嫂子刚好过来,她替我打了朱倩。”在周能看来,余诺一已替自己报了仇,她便不愿再纠结于此,只是朱倩的话语一直徘徊心头,让她难以入眠。
冯至听罢,却仍是怒火难消。压制了许久才解释说:“我跟她大学那会儿在一起了一阵,没多久就分了。”简简单单的一句,冯至不愿多说。
周能闻言,心头隐隐失落,说了片刻她便赶冯至回去。
冯至笑了笑,打开衣柜拿出了换洗衣物。周能愣了愣,忙起身查看,自己的衣柜竟然有一半的地方放置了冯至的东西。她扑到洗手间门口狠敲了几下,冯至隔着门板哄道:“小心手痛啊,乖,你先去睡。”
周能无可奈何,慌乱的踱了几圈,又对月哀怜许久,直到冯至祼着半身将她强押上了床,她才小声商量:“你回去好不好,我不要跟你一起住。”
冯至笑道:“要不我在这里住,要不你去我那里住。”
周能垂头丧气,又说尽快补齐房租,冯至没好气道:“倔脾气,死脑筋!”说着,便将周能的脑袋压进怀里,嗅了嗅她的发顶说:“以后还要这么乖,有事儿都要跟我说,不许瞒着。”又问道,“对了,你那晚没回来,就是跟赵尽染呆一起了吧,住她家了?”
周能说道:“不是,杨启怀总是堵她,她现在躲到宾馆去了。”
“宾馆?”冯至蹙了眉,“别是脏兮兮的,能住人?”
周能点点头,“还行,湖海路上的那些农民房宾馆,差是差了些,不过便宜。”
说了几句,她便迷迷糊糊的犯了困,连冯至探手抚弄的动作都察觉不了。冯至凝着她红肿的脸颊,半响才将欲望压了下去,将她又搂紧几分,这才熄灯睡下了。
四月底的夜晚不闷不凉,窗外微风轻拂,细小的杂音也成了配乐,安逸呼吸绵绵聚在夜空,人静时分只余孜孜月光不倦辛劳。
周能不惯与人同眠,撑不过睡意袭来,只浅眠了片刻便悠悠转醒了。颈间的呼吸厚重绵长,她心跳如鼓,赶紧重阖双眼。
才覆下眼帘,便觉身畔之人小心翼翼的起了身,她攒了攒拳头继续装睡,又侧耳倾听动静。
冯至借着月光步出卧室,举着手机淡淡道:“朱倩,赵尽染住在湖海路佳宇巷的宾馆。”顿了顿,又说,“你今天过分了,以后别来这里。”
声音随着他的脚步渐渐消弭,隐隐约约又传来厨房的拉门声,周能拽紧床单,瞠圆了双眼凝向窗外,心跳在这一刻溢喉。
第二天冯至兴致颇佳,唯有周能一直沉着脸,躲着他的亲昵举止,说道:“你今天不忙?”
冯至看了眼时间,“照样忙,不过还来得及。我这几天把事情全部做好,到时候回了北京也能自在些。”
午后他收拾了一下便急急出门了,周能立在阳台上目送他离开,栏杆仿佛都被她抠了个洞。
半夜冯至沾了一身酒气回来,电话那头的女人仍在不断嘶吼,他失了耐性,将手机狠狠挂断,又喊了几声“能能”,却无人回应。
四下寻了一圈不见人影,冯至赶紧拨了周能的手机号,却只余机械的女音传来,扶着衣柜门的手顿时滞住,他凝向置放小行李箱的位置,发现那处竟已空去。
☆、49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啊,楼下邻居把孩子打残了,我跟老妈去劝架了,orz~更新好晚啊,此章没啥进展,过度过度啦哈哈~
对了,之前那张稀硫酸烧坏冯至衣服是个bug,我会去修文,提示一下哦,明天和新章一起更新,别有手快的孩子错买了!
凌晨一点,冯义被冯至的电话吵醒,又打去北京试探胡晓霞。十五分钟后他向冯至抱怨:“我被胡胡骂了一顿,三更半夜的吵着她和儿子睡觉。”
冯至不耐的打断他:“别唧唧歪歪的,说重点!”
冯义正色道:“她们没联系过,赵尽染的手机也一直关机,我猜能能是不是和她在一起?”
冯至听罢,立刻挂断手机驱车前往湖海路,行至半途时他突然刹车,忆及归家前的那通电话,他这才意识到赵尽染已不在佳宇巷,只是难以死心,他又扰醒孟予下了一通命令,许久后孟予才来电:“冯总,宾馆老板说那位小姐今天一早就已经退房了,当时她还问宾馆能不能代购机票,不过宾馆没这服务。”
冯至沉声问道:“有没有说是去哪里的机票?”
孟予不确定:“前台说她记得不太清楚,可能是北京。”
冯至闻言,反倒松了口气,想来也该是去北京的可能性最大。
提心吊胆了几个小时,此刻他才开始蹙眉思忖周能出走的原因,前些天的气若是还没消,以周能的性子定然不会同他虚以委蛇这么多天。
思绪渐渐停滞到昨晚,冯至心中一凛,紧握方向盘的手颤了颤。
飞机穿过沉沉夜空,静谧的空间里只余脚步声和隐约细语,周能安睡了几小时,落地时愣怔半响,抬头见到无星相伴的月亮,一时以为仍身在南江。
赵尽染的手机才开机,短信已络绎不绝,杨启怀的名字占满了收件箱。她翻看片刻后喊道:“朱倩真的去过宾馆了!”
周能心头一颤,恹恹的应了一声。
赵尽染小声安慰:“别这样,我没觉得有什么关系,真的!”
周能无力垂头,只轻轻的念了一句“他不是好人”,楚楚语态如被人抛弃的孩子,脆弱的探指便可推倒。
三更半夜,人生地不熟,她们在机场外徘徊了一阵,上了出租车后周能才打开了手机,来电助手的短信汹汹而至,周能心中刺痛,狠心又关了机。
北京的喧嚣远胜过南江,霓虹灯吐露着鼎沸繁华和纸醉金迷,穿梭在快节奏的背景中,夜晚弹指即逝。
次日中午,胡晓霞匆匆赶到周能入住的宾馆,挺着大肚子将她二人狠狠抱了一阵,喜道:“要知道我都想直接跑回南江把你俩绑架过来了,谁知道你们眨眼就到这儿了!”
赵尽染赶紧小心翼翼的扶了胡晓霞坐到床头,周能捋了捋乱糟糟的头发,贴向胡晓霞的肚子摸了摸,好奇道:“你整天带着他,重不重啊?”
胡晓霞哭诉说:“重死了,这兔崽子现在就开始折腾我了,整天踢我不说,还重的要命!”怨了一阵,她又念起了冯义,“他也是,一点儿都不知道关心我,还有几天就要办婚宴了,非忙着工作不回来,昨天倒知道打电话关心我了,可你们猜猜是几点打的电话。”胡晓霞伸出一根手指,瞪眼道,“一点呀,凌晨一点呀,我跟我儿子睡得正香呢,他居然凌晨一点打电话来折腾我,说什么商量婚宴,还问你们俩伴娘什么时候过来,我真想一巴掌抽死他!”
周能与赵尽染对视一眼,心中了然,又赶紧说起了别的话题。
冯至烦躁了半日,拣着些细小错误将孟予狠狠骂了一顿,又甩了文件赶他走。孟予哭丧着脸阖门,见到款款行来的宋水情,他立时敛去了泄气的表情,昂首与她打了个招呼。
宋水情一进办公室便觉不妥,冯至乌云压顶,黑脸瞪视的模样实在吓人,她硬着头皮笑道:“冯总,我是来请示一下,之前你说工资翻倍的事情,我和Richard说过了,他不太同意。”
冯至皱眉道:“我是老板还是他是老板,就这个价!”
宋水情勾了唇,又与冯至随意交代了一下招聘时间,冯至思忖片刻,打断道:“时间推迟到五一之后。”
宋水情愣了愣,“这太晚了吧,酒店本来就缺人,招聘还要走很多流程,我还担心五一来不及呢。”
冯至烦躁道:“你现在找几个大学生兼职一下,五一之后再正式招人。”
宋水情听罢,再是不悦也只得无可奈何的回去了。
冯至心不在焉的处理了一日公事,夜里回到“致金辉煌”,冷冷清清的遍寻不到甜腻气息,他又拿上钥匙回到了自己的公寓,一路上暗骂周能太不懂事,进屋后又想到周能那句“我给你机会解释,你晚上早点儿来”,一时心软,便再也耐不住了。
早班机在太阳未升时落地,冯至一手推着行李,一手举着电话交代公事,又将冯义从睡梦中吵醒。
冯义睡眼惺忪,半响才反应过来,讷讷道:“没有,晓霞说了她们没来北京。”
冯至冷笑道:“没来?我现在已经到北京了,听到飞机的声音没?我就不信翻不出一个小丫头!”
冯义立时没了瞌睡,喊道:“别别!”又悻悻说,“她俩是来北京了,晓霞说今天去试礼服,我今儿晚上也回来了,大哥,我求你别乱来啊,我媳妇儿肚子大了,惊不了也气不了。”
冯至说道:“你什么意思呢,我跟能能谈恋爱怎么就惊她气她了!”
冯义听到“谈恋爱”三个字从他嘴里蹦出,不知为何一阵毛骨悚然,又讨好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哎大哥,你先回家,等我回来了我帮你把能能拎出来总行了吧。”
冯至没好气的挂了电话,上了出租车后才拨通了家里的号码。
冯母惊讶道:“你不是说后天回来直接喝喜酒嘛,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昨天也不说一声!”
冯至笑道:“还不是想给您一个惊喜!”
冯母笑骂了他一句,又说:“那你今天回家住,还是住在自己那里?也该回来见见你爸了,回家住吧!”
冯至淡淡道:“后天就能见到了,我直接去自个儿那儿了。”
冯母顿了顿,又若无其事的与他说起了万年不变的话题,“你看看啊,我上次还说小义都定下了,转眼他都要当爸了,你自己的着落呢!我这边倒有几个不错的姑娘,要不明天你出来相一相?”
冯至闻言,立时随口应付了几句,又说有电话进来,匆匆掐断了冯母的絮叨。
周能从婚纱店回来后精疲力尽,趴上了床便不愿起来了。赵尽染捂着手机躲上了阳台,拧眉道:“杨启怀,我已经跟你说清楚了,你别再找我了!”
杨启怀柔声道:“染染,你再给我点儿时间,我跟朱倩的离婚手续正在办理,很快就有眉目了。”
赵尽染不悦道:“我说的话请你听清楚,我跟你没有可能了,你也别去办什么离婚,你害了我还不够,还害了我朋友你知不知道!”
杨启怀静默片刻,才说:“你那个朋友,是叫周能?”
赵尽染一愣,“嗯”了一声,又听杨启怀问:“她跟冯至是什么关系?”
赵尽染蹙了眉,“你问这个干什么?”
杨启怀笑道:“有些好奇。冯至前天把你的住处告诉了我,我去的时候刚好截住了朱倩,朱倩在这之前又找了你朋友的麻烦,时间有些巧。”杨启怀虽一直笑着,笑意却未达眼角,眉头拧了一个旋,被冯至借刀的不悦难以挥去。
赵尽染回屋后思索再三,拍了拍周能犹豫道:“能能,我跟你说个事儿。”
周能呜咽了一声,埋在枕头里不愿起来,赵尽染自顾自说:“那个,大哥好像没有对不起你,他是变着法儿的给你报仇。”
周能抬起头,长发垂遮了眼睛,她捋到耳后蹙眉问:“什么报仇?”
赵尽染将刚才得知的事情与她说了,又说:“朱倩又拿了硫酸过来,被杨启怀逮住了,两个人在那家小宾馆里动起了手,还被人拍了视频放到了网上,致金地产也上了新闻,朱倩开的几家美容院被杨启怀关了,估计得不了好处了。”
周能恨恨道:“都不是好人,杨启怀也不是好人。”
赵尽染点点头,又“哎”了一声,气道:“你怎么听话不听重点啊,我是想说,大哥给两头都打了电话,分明是暗地里摆了朱倩一刀,连杨启怀都察觉到自己是被他阴了。”说着,她又吁声道,“大哥怎么这么阴险。”
周能呆愣半响,焉了脑袋嘀咕:“他是最坏的。”
那头冯至回到了北京的住区,洗去风尘仆仆后终于压下了急躁,开始回顾自己这段日子的所作所为。
从见到周能的那天开始,他便失了平常的状态,之后明里暗里的连番讨好,他现下想来都觉得不可思议,如今更是为了她抛开公事赶回北京,娇宠过分,难保周能日后不会得寸进尺,他需冷静对待。如此想着,他便克制着去找周能的冲动,只是夜里辗转难眠,总也挥不去那道小身影,侧畔仿佛有甜腻的味道久久萦绕。
胡晓霞与冯义在京的婚礼颇显低调,普通的车队按往常的流程走了一遭,赵尽染还和周能耳语:“不是说冯家很有背景吗?怎么只有这些车子而已啊!”到了办婚宴的酒店,赵尽染更是不解,“我还以为能像新闻里那些明星一样,有城堡或者庄园呢!”
徐默刚好经过她们身边,忍俊不禁道:“你喜欢城堡还是庄园?”
赵尽染一愣,忙拉着周能疾步往里走去,徐默亦步亦趋跟在身后,周能笑道:“其实徐默是真喜欢你。”话还未完,转头时又见刘泽从前面迎来,她吐了吐舌,“糟糕,你前后夹击!”
赵尽染红着脸往她腰上拧了拧,周能低叫一声求饶,两人说说笑笑的进了大厅。
胡晓霞家中的姐妹挤满了化妆间,热热闹闹的没了周能她们的位置。周能与赵尽染立在角落,偶尔上前帮衬一把,镜中的新娘体态臃肿,满脸幸福却更甚往常。
一行人进进出出忙不停,待夜幕低垂时,厅中宾客终于到齐,周能朝主桌附近张望许久,又失落的牵着赵尽染躲去了角落。
江为扬远远的便见到裹在淡绿抹胸礼服里的周能,雪肤纤腰,黑发过肩,颦笑娇憨,喧闹的大厅立时幻化成了静夜下的小溪,丛中蜻蜓跃起,点水而过,心生涟漪。
冯至姗姗来迟,入座时早已开席,冯家人早见惯他的处事,说笑了几句便放过了他,冯父却黑着脸训斥:“像什么样,自己弟弟结婚,你这个当哥哥的不帮忙也就算了,还迟到!”
冯至敛了笑,正欲说话,主位上的冯德远已皱眉发话:“今儿是大喜日子,全都给我闭上嘴。”
冯至忙起身斟茶,笑道:“哟,爷爷的命令,岂敢不从!”
说话间已有人频频过来道喜,曹禺非趁机从邻桌过来,朝冯至耳语:“哎,你那个小女朋友怎么跟别人这么热乎!”
冯至走进大厅时早已不自觉的瞟向了主桌,此刻闻言,冷哼道:“废话这么多!”眼神却再一次投了过去,主桌上的江为扬仍在悉心照顾着周能,倒饮料夹菜,半刻不停歇,冯至沉眸不悦,“怎么还没敬酒,你去催一催!”
曹禺非说道:“催什么催,一帮子客人全排队等着给老爷子敬酒呢,谁有空理会新娘新郎啊!”见冯至朝自己剐眼,他咽了咽喉,忙改口说,“不过也是啊,时间差不多了,我去催一催。”
半圈酒桌绕下来,江为扬时时护在周能身旁,有了上回的经验,此番他已老练许多,寻着借口提小伴娘挡酒,众人看出他惜花,调侃了几句愈发热闹了,那头冯至频频看来,脸色愈来愈黑。
冯母寻着他的视线望去,瞧不出他在看什么,想了想,实在憋不住话,凑他耳边道:“我给你带了几张照片,你选一选吧。”见冯至蹙了眉,她叹气说,“你也老大不小了,还想着朱倩呢?当初是你爸爸不对,可我也是赞同的。”
冯至没好气的打断她:“妈,你别瞎想了,不是。”又看向周能嘀咕道,“我有女朋友了。”
声音太轻,冯母并未听明,“你说什么?”
那头江为扬已伸手搂在了周能的腰上,时而侧头朝满脸酡红的周能耳语,两人笑靥如春,冯至再也坐不住,腾地起了身朝他们走去。
☆、50
冯义向胡晓霞介绍满座的叔伯亲友,胡晓霞跟着他叫了几声叔叔阿姨,再转头时早便忘了那些人的模样。
一行人站在过道休息喘气,胡晓霞的表姐关切问道:“你累不累,要不先去化妆间歇歇?”
胡晓霞正欲回答,抬眼时见到冯至远远走来,忙笑喊:“大哥!”
众人随之望去,也礼貌的叫了几声“大哥”,赵尽染挤笑喊罢,又偷偷扯了扯周能,周能蹙了眉,干巴巴的打招呼:“大哥好。”
冯至心头一凉,飕飕的寒气直逼咽喉,开口时声音冻结:“喝这么多,不怕又醉?”
众人一愣,不确定的将视线投向冯至紧盯的方向,冯至已走到周能面前,扯了她的臂将她拽离江为扬,鼻尖酒气淡萦,他蹙眉轻斥:“老远就看你喝了不少,越来越没分寸了!”
胡晓霞瞅瞅周能,又瞅瞅冯至,不敢置信的喊:“你们……”又被冯义立时打断,“哎大哥,我们还要去敬酒,你随意啊!”
冯至顺势说:“行,你们去吧,我带能能歇会儿。”又转头对周能说,“走,去边上。”说着,便箍了周能的腰,紧了紧力道将她带出了大厅。
胡晓霞眼巴巴的看着那两人径自往外走,瞪了眼冯义,又怒视赵尽染:“你们有事儿瞒着我!”
赵尽染忙讨好她:“胡胡,小心宝宝啊,我一会儿跟你说好不好。”
冯义正发憷如何向胡晓霞坦白,那头冯家的席位上已有人朝他招手,冯义只得干笑着跑过去,大伯母率先开口:“小义,刚才和阿至一起离开的小姑娘,是你同学吧?”
冯义解释道:“对,是我们学校的,跟晓霞一个寝室。”
大伯母笑对冯母说:“絮卉,看来阿至不用你操心了!”
冯母笑道:“哪有这么容易,还不知道那姑娘什么性子呢。”说着,又频频转头朝门口张望。
冯义唯恐他们八卦审问,只说忙着敬酒,随意撂下几句便落荒而逃了。
华灯下筹光交错,喜庆阖在门内,厅外只余忙碌的服务生走来走去,繁琐灯盏摆了一路,骤光投射每个角落。
周能面红耳赤,行至走廊拐弯处她便不愿走了,扒着墙壁嚷道:“你带我去哪儿,我要回去,你放手!”
冯至气道:“回去?回江为扬那里?周能,我倒是真小看你了,转个身就和江为扬热乎的搂在一起了,你当我死的?”
周能一愣,“你又瞎说什么!”
“我瞎说?”冯至瞪着她,“我巴巴的从南江跑来北京找你,你倒是没心没肺开心的很,还叫我‘大哥’,关系撇的倒清!”越想越火大,冯至抬起周能的下巴,冷冷道,“怎么,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很丢脸?”
周能甩甩头,涨红着脸说:“你少凶我,明明是你对不起我!”
两人的争执声吸引了穿梭来回的服务员,周能躲着旁人探寻的目光,羞愤低喊:“你别在这里吵,别人都看过来了。”
冯至侧头四顾,剐眼将好奇的目光吓了回去,又拽着周能往走廊尽头走去,再拐过一个弯便是死角,他探头看了看,推开一道白色小门走入内,里头杂乱堆放着清洁用品,他踢开挡道的扫帚,重新凝向周能:“那天晚上我打电话你听见了?没睡着?”
周能微微点头,冯至蹙着眉将前因后果解释一番,又没好气道:“真是好心没好报,我什么仇都给你报了,你倒好,一声不吭的折腾到北京来,没想过我会担心?”
冯至故意怒气冲冲的朝周能解释,只待她愧疚的投怀送抱,谁知周能听罢,轻哼了一声,说道:“谁知道你真好心假好心,即使你真是想替我报仇,你有没有考虑过赵尽染的处境,你怎么就能保证杨启怀一定会拦住朱倩,万一朱倩已经伤害了染染呢!”
冯至不以为意:“没这可能,那两人的性子我最了解,接到电话后一定忍不了多久,天一亮就马上跑去了,撞一起后朱倩就没个好下场,再说了——”冯至将周能一把搂进怀,沉声道,“我管他们谁有事儿没事儿,我只要你没事儿,敢扇我的人,我没亲自动手已经算给杨启怀面子了!”
周能怔了怔,垂下头不再说话。
温软的小身子终于入了怀,冯至轻触周能早已消退红肿的脸颊,无奈认命,自己真是没有半分定力,这么轻易就在她面前投降了。
捏了捏她的小胳膊,冯至抬起她的脸亲了一口,又寻上了她的唇,低问道:“这两天有没有想我?”
周能红着脸轻应一声,冯至没有听清,也不欲再问,撬开她的唇探了舌进去,又将她提抱着压向了小门。
周能背上一凉,皱眉挣动了几下,冯至促喘深入,大掌已重重捏向她的胸口。周能闷哼着推他,冯至箍住她双手,急促的袭向了她的颈下,周能掂脚不稳,晃晃悠悠的显些跌落,冯至及时揽紧,吮着她的肩膀自语轻叹:“宠就宠吧,真是要命。”
话语极轻,周能并未入耳。她急急的推了推冯至,低喊道:“你别这样!”又见冯至突然抬头说:“去跟你那些朋友说清楚我们的关系。”
周能微惊,冯至睨见她的表情,不悦道:“我还真见不得人?”
周能赶紧摇头,惴惴开口:“不是,我只是……我只是没准备好。”
冯至笑了笑,“有什么好准备的,刚才我把你带出来,人家各个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只要你回头别否认就行!”又低低道,“宝贝儿,再让我亲亲。”说着,又将周能再一次困住。
冯母与人聊了许久,才见冯至优哉游哉的从厅外进来,她视线紧随跑去主桌的周能,正想开口,冯德远已沉声道:“不知分寸,出去这么久!”又睨向主桌的方向,淡淡道,“都三十几岁了,也该像个样子了,要不就带回家来,要不就让你妈给你介绍个正经姑娘!”
冯至静默片刻,才笑道:“哟,爷爷,今儿的海参不错,您尝尝!”又夸了几句“老当益壮”,将话题略了过去。
婚宴结束时已正月当空,冯至被迫随众人回冯家老宅,他找到周能细细叮嘱了几句,在一众好奇的目光中上车离去了。
徐默扯了扯面无表情的江为扬,江为扬收回视线,淡笑道:“没事儿。”
昏黄月光下,喧嚣随月动而止。
洞房花烛夜,冯义被胡晓霞拿着枕头狠抽了一顿,终于将事情交代了大概,只是隐去了许多上不得台面的片段,胡晓霞难以置信:“大哥怎么会喜欢能能呢?”又喃喃自语,“天哪,那我以后不是要叫宝贝儿嫂子了?”
冯义揉了揉被敲痛的头顶,嘀咕道:“就怕是一时兴起。”
胡晓霞耳尖,立时挺起肚子质问:“你什么意思啊,什么叫一时兴起!”
耳边是胡晓霞的喋喋不休在催促谴责着自己的良知,冯义左思右想,咬了咬牙说道:“我哥他这么多年下来,交往过的女人不少,但没一个是正经女朋友,唯一一个是大学的时候带回家的初恋,那会儿是动真格要结婚的,被我二伯棒打鸳鸯了,我哥也是为了那个女人跑去南江创业,可惜那女人一看我哥跟家里脱离了关系没钱没势,转头就献身给了杨启怀,哦,就是致金地产的老总。”
胡晓霞瞠目结舌,呆怔半响,又听冯义絮絮说了许久,连何时熄灯都没有留神。
老宅的二楼卧室细语不断,冯母蹙眉轻语:“朱倩的事儿过去就过去了,这次假如阿至想把那姑娘带回来,你别乱来。”
冯父说道:“只要是个好姑娘,我能干涉?我当初还不是为阿至好!”
冯母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你们俩要犟到什么时候。”说着,起身往屋里的小门走去。
冯父喊道:“絮卉,今儿睡这里吧!”
冯母摇了摇头,笑道:“你早点儿睡吧,今儿都累坏了。”
冯父怔怔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夜凉如水仿佛真是那字面上的意思。
冯至在老宅住了两日,家中进进出出许多人,冯德远早已闭门谢客,将那些以贺喜作为借口而来的客人拒在了大院外头。
冯父收拾了一下行装回部队,冯母送了他出门,又拉了冯至小声问道:“什么时候把那姑娘带回家来?你爷爷明里暗里跟我说了几次了,我都答不上话。”
冯至无奈道:“妈,那丫头还小,不着急。”
冯母不依道:“小什么小,跟晓霞年龄一样,你少找借口,我不管,你把她带回家来!”
冯至赶时间,随意应付了几句便跑了。
难得的五一假期,赵尽染打算在北京呆一阵,胡晓霞已将她领回了自己家中,卧室里的摆设还是中学少女时期的喜好,赵尽染将她嘲笑一番,又听胡晓霞支支吾吾问起了周能的感情生活,赵尽染笑道:“大哥对能能挺好的,我看得出能能很喜欢大哥,他们前两天吵架了,能能心情一直差着,你们结婚那晚他俩和好了,她睡觉都睡得比之前香。”
胡晓霞干笑了两声,悻悻的不再多话。
那头周能已向家中报了平安,冯至拉着她走近机场,再一次问道:“真的不用我送你回中隽?你到南江还要转车半天,回去一定很晚了。”
周能摇了摇头,“你都说来找我耽误了很多公事了,到了南江后你就只管去忙,我回去了就给你打电话。”
冯至侧亲了她一口,笑道:“真懂事儿,那你五一结束就赶紧回来,公关部的招聘快开始了。”
周能忙不迭的应下。
来时飞机划过夜幕,去时白云招展蓝天,就如沉沉的心情在短短几日间拨开了阴霾,她总算不再受情绪困扰,一路安睡,转车后趴在车窗上睨向躲在树丛里的铁轨,小镇的安逸气息已裹袭身畔。
夜幕低垂时总算到达中隽,她下了出租车后直奔家中,楼道灯仍是有些坏,她摸黑爬上二楼才有了些光亮,手机却在这时响起。
她接起后怔了怔,低低应道:“南江晚报?我没接受过采访。”
☆、51
省台的那场专题持续了一个月,周能时常关注新闻,只在头一天的宣传短片中发现了自己的身影,她提心吊胆了小半个月,又在记者采访从前的邻居时再一次看到了自己被当做背景缓缓掠过的侧脸,本以为事情到此结束。
谁知时至五月,往事竟会见报。
余诺一说道:“不是新闻板块,是时评板块,评论了上个月省台那场专题,里面居然提到了你的事情,除了名字没有交代,另外的上头写得清清楚楚。”
周能听罢,收回了跨上台阶的脚,犹豫了两秒便往楼下走去,余诺一又说:“回头问问你爸,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儿,就怕你妈的心结还没解开。”
周能应道:“我知道的。”
中隽小镇没有什么夜生活,平日八九点的时候,大街小巷里的店铺早便拉了卷帘门,报刊亭也从不会营业至天黑,不过五一节假日总是例外。
周能朝来时的街道走去,报刊亭老板正要关门,她疾跑了几步上前,老板翻找片刻,笑道:“就是这个了,怎么要昨天的报纸啊,今天的要不要?”
周能点点头,笑着接过了两份。
这一则时评字数极多,前半段内容是对那场案子的评论,有褒有贬,最多的还是夸奖当年公安机关的雷霆手段拯救了那些可怜家庭。
周能倚在路灯下细细阅去,终于看到了以第三者的口吻叙述出来的那段往事。
五月的夜晚已有小虫盘旋在路灯下,小黑点聚在一起惶惶的让人心烦,看不见的翅膀飞织成了一张薄薄的纱网,朦胧的那头仿佛有白粉艳红的杜鹃花开满遍野。
时节正是似春非春,似夏非夏,太阳底下晒上一小时,必定会有薄汗沁出脊背。小周能脱去线衫,又盯着杜鹃花怔怔发呆,口水已挂在了嘴角,浩浩扒着她的腰咯咯大笑:“姐姐,流口水了!”
小周能抹抹嘴角不理会他,四顾周遭不见旁人,她赶紧折下一枝杜鹃,小声问:“要不要吃?”
浩浩傻愣愣的点点头,小周能掰下一瓣花往他嘴里塞,又掐起一瓣带着花蕊的塞进自己嘴里,嚼了几下,两人一齐皱了眉头,褶子愈聚愈拢,终于朝地“啊呸”一声,又“噗噗噗”的吐出了粉色的渣渣,浩浩可怜巴巴:“不好吃。”
小周能砸了两下嘴,又重新摘了一朵,试味后她眯起了眼,将剩下的递给浩浩:“这朵好吃!”
姜母远远寻来,招手让他们回家吃饭,见到小周能的内衣已开线破洞,她低低道:“晚上换下来,妈妈给你补一下。”
小周能浑不在意,饭后夺过碗奔去厨房,姜母笑道:“不用你洗,去跟爸爸聊天。”说着,便赶了她出去。
姜父已在床上躺了一月,前一阵还有工友前来探望,如今家中早已冷冷清清。小周能搬了小板凳趴在床头,张颌着嘴向姜父描绘屋外的杜鹃花,姜父笑道:“等你念了小学,可就不能整天摘花玩喽!”
才说罢,门外便传来喊声:“有人在家吗?我们是镇派出所的!”
那天是小周能最后一次吃杜鹃花,酸甜苦辣她早已记不清,只知道随后的几月家中一片阴霾,就像后来的连绵暴雨天。
周能到家时客厅的电视机还在辛劳工作,周母抱着被套从卧室出来,说道:“这么晚才到啊,打不到车?”将被套扔到了一边,又说,“下次打个电话回来,让你爸开摩托车去接你。”
周能抱住周母的胳膊笑道:“回程车到处都是,不用爸爸来接。”说了几句,周父已端了宵夜出来,周母催她吃完赶紧洗澡,又抱起被套去阳台洗刷。
周能偷偷摸摸的将报纸递给周父,周父静默不语,许久才蹙眉抬头:“这事儿除了家里亲戚知道,另外没人知道啊,难道有公安说出去的?”
周能摇摇头,“不一定。其实当年很多记者也都知道这事儿的,只是那时没有报道而已。”想了想,她又问道,“妈妈还什么都不知道吧?”
“我们前天回来,还没去过学校呢,有几个同事在新闻里看到你了,偷偷问我来着,我应付过去了。”周父叹了口气,“能能,你妈妈的身体也是这几年才好起来的,她想不开,爸爸也不愿意逼她去想,你明不明白?”
周能怔怔点头,又忐忑说:“可是,浩浩现在就在南大,我平常跟他往来,迟早都要被妈妈知道的,又不能藏一辈子,万一妈妈突然间自己发现了,她会不会很生气很生气?”
“会!”周父肯定道,又说:“但是爸爸不会去假设没有发生的事情,你妈妈当年受到了多大的伤害,又有多恨姜家,爸爸全看在眼里,你也要理解,爸爸绝对不希望你妈妈再次倒下。”
周能忆及那时的情景,不由颤了颤。周母远远喊来让她快洗澡,周能赶紧应下。
花洒欶欶的往下洒水,周能心神摇摆不定,矛盾紧紧纠缠,她狠狠搓了搓浴球,许久后温水才将胡思乱想冲刷抹平。
第二天碧空万里,周能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周母替她扎起一撮头发,侧挂耳后极显稚嫩。下午一家三口去爬山,狭窄的山道上涌满了人,平地上铺起了一张张报纸,有人架起铁锅煮饭,炊烟袅袅缠进云中。
一群孩子满山乱跑,摘了一束束的映山红挥来打去,周能笑看他们玩闹,缠着周母撒娇:“妈,我也要去采花。”
周母好笑道:“你要跟小孩去抢呀,小心他们一会儿把树枝Сhā你头上。”
嬉戏笑声溢满山头,阳光渐烈,又缓缓收势垂挪,直到半边晚霞开在绿树丛中,山头才渐渐安静下来。
夜里冯至驱车来到四合院,沈郴锐开门说:“难得这么准时啊,来来,艾伦正在包饺子呢!”
冯至笑道:“哟,别吓我啊,你洋媳妇儿能行嘛!”
“小看我媳妇儿啊!”沈郴锐捶了他一下,阖上门说,“我媳妇儿那手艺还是当初在士林的时候学来的呢!”
冯至挑了挑眉:“这么说有点儿年头了啊,我一定得好好尝尝。”
艾伦当年在进入大学前选择先游历再念书,第一站便选择了中国,完成学业后再次回来,在士林镇一呆便是数年。
她包饺子的手艺便是那时学来,地地道道的南方水饺,鲜香浓郁。
冯至咬了一口,赞道:“看不出啊,艾伦居然能包得这么好吃!”
沈国海笑道:“她可是花了心思的,之前在加拿大的时候就打电话回来,让我找点儿荠菜存进冰箱,都冰冻了好几个月了。来来,多吃点儿!”
冯至赶紧捧碗接住沈国海夹来的水饺,说说笑笑吃了几盘,他突然问道:“对了,你跟能能也是那时候认识的?”
沈国海奇怪道:“能能?”
冯至与他简单解释了几句,沈国海直道“缘分”,又听艾伦说:“对啊,我第一次来中国的时候就已经认识嫩嫩了,后来再回来,我还做了嫩嫩的英语老师。”
冯至起了兴趣,笑道:“英语老师?她还会西班牙语和日语,不会还有另外两个老师吧?”
艾伦摇摇头,“我那个时候想学,买了书和碟片回来,结果我没学会,反而嫩嫩学会了。”
冯至又连连问了几句,艾伦答了片刻突然瞪眼:“你不是嫩嫩的男朋友吗,怎么什么都问我?”
沈郴锐替他回答:“咱们阿至弟弟关心女朋友但又不好意思亲自问东问西,只好来问你啦!”
坐在一旁高脚木椅上的小宝挥动着小勺,有样学样:“阿至弟弟!”
冯至没好气的往她脑门上轻轻一扣,“小姑娘中文学不好,我的名字倒叫得溜!”
小宝听不懂他的话,嫌弃的摸摸脑门,继续哈拉着口水去扒弄水饺。
艾伦这才说道:“我不会乱说嫩嫩的隐私哦,要知道那个时候,她的邻居小朋友把嫩嫩的小秘密告诉了嫩嫩的爸爸妈妈,嫩嫩抓着那个小朋友在门口打架,连警察都赶来了,说起来,我两次去中隽,两次都碰上了嫩嫩,就像爸爸说的,这真是缘分!”
冯至听罢,脑中已勾勒出小周能张牙舞爪的画面,定是比在床上的挣打更加凶狠,他忍不住溢了笑,又再次夸起了艾伦的厨艺。
半夜归家,冯至将周能吵醒。周能抱着手机迷迷糊糊的冲他发火:“你干嘛,我困!”
冯至躺在床上翻了个身,柔声道:“别睡,陪我说说话。”又将饭桌上听得的事情说了出来。
周能醒了神,眨了眨眼讷讷道:“那个,我没有打小朋友,只是吵架的时候推来推去,后来怎么扭在一起的,我都不记得了。”
冯至忍俊不禁:“哦,那为什么吵架,能不能告诉我?”见电话那头只余浅浅呼吸,他又低低道,“能能,我想知道你小时候的事情。”
周能叹了口气,将被子捋开,夜风渗了进来,凉凉的抚平了闷热。她小声开口:“我那个时候,只有她一个好朋友,很信任她。”
八岁的小周能入读中隽小学,一口川音与吴侬软语格格不入,小朋友们围着她新奇了一阵,便渐渐的失了兴趣,唯有邻居梁静陪在身边。
她将自己的离奇身世告诉了梁静,梁静那时年幼不懂事,便又将秘密与其他好友分享,一传十十传百,传到最后早偏离了事实,连学校老师都隐约听闻,暗道她原来真的不是周家亲生。
周能恹恹道:“就是这样,最信任的朋友出卖了我,我那时讨厌死她了,不过现在想来,我实在太幼稚。”她又小声问道,“我小时候是不是很坏?我那个时候只是想,如果我不乖,爸爸妈妈就一定会讨厌我,会把我送回家,我又能和妈妈在一起了。”
周能说了两个“妈妈”,冯至听在耳里,心中抽疼,只恨现在佳人远在中隽,抱不得亲不得。他又哑声问道:“那后来怎么又变乖了?”
周能怔了怔,回忆在脑中被她强制卡带,“很晚了。”她轻声道,“我想睡觉了,晚安。”不待冯至说话,她已匆匆掐断了手机。
冯至蹙眉看着挂断的电话,许久才无奈的叹了口气,晴朗夜空,微风送爽星月,浅浅的幽光渗在卧室,他难以入眠。
假期即将结束的时候,甘宁泉终于回到了士林,父子俩在客厅里大吵一架,甘父摔碎了茶杯,气道:“你真是脑子不清楚了,能能是你妹妹,有血缘关系的妹妹!”
甘宁泉皱眉道:“这门亲戚有多远,到现在哪里还有什么血缘关系!”
甘父伸臂一指:“你忘记那个姓孙的人家了?外公外婆是表兄妹,结果他们隔代的外孙女是个弱智。你跟能能的血缘再远,祖宗还是同一个,都姓甘,你想让我们甘家生出个弱智?”
甘宁泉驳道:“爸,你这是钻牛角尖!”
“我钻牛角尖?”甘父怒道,“好,我钻牛角尖,你怎么不想想能能的妈妈,嗯?别忘了,她有精神病,谁知道能能会不会有遗传!”
甘父喊罢,甘宁泉同甘母都怔在了一旁。甘母急喊了一声:“老甘,你说什么呢!”
甘父自己也愣了愣,半响才清咳了一声,甘宁泉不敢置信:“爸,原来你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甘父坐了下来,无力叹气:“那你要爸爸怎么想?我是喜欢能能,巴不得能能是我的女儿,可是儿媳妇跟女儿不一样,能能比不上诺一,她没法照顾你,更何况传宗接代不是儿戏!”
甘宁泉脱口道:“我照顾能能就行,十几年下来一直都是我照顾她。”
眼看甘父闻言后又火冒三丈,甘母赶紧挡在二人中间,推了推甘宁泉,“你先回房呆着。”
甘宁泉撇过身子,淡淡道:“不了,我先走了。”
甘父腾起身,气急败坏:“刚回来就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要去接能能回南江?好啊,还特意赶回来,你休想!”说罢,他又命甘母去阖上大门,家中再一次吵得不可开交。
这一耽搁,周能早已坐上了回南江的大巴,背包里几盒熟食尚冒着热气。冯至打来电话说:“下午两点就开始招聘了,你赶得及回来?”
周能应道:“我十二点就能到站了,到时候直接打车去酒店。”
冯至叮嘱她路上小心,又闲闲的说了些其他的,直到孟予捧着文件敲门进来,他才挂了电话。
孟予将几份需要签字的文件抽出,又说:“发布会两点钟开始,曹总已经先去褚钱了,您要什么时候去?”
冯至思忖片刻,才开口说:“这样,我一会儿就走,你去法餐厅给我留个包间,我六点要用。”
孟予愣了愣,“这……晚上您自己用?时间怕是来不及吧,褚钱离这儿有些远。”
冯至说道:“先去订下,到时候再说。”
周能赶到酒店时,冯至早已前往褚钱,她喝了几口水就匆匆往员工通道跑去,公关部的招聘在人事部的会议室举行。会议室外此刻早已坐满了人,周能从包里摸出简历,掸平褶皱后吐了口气。
会议室里的宋水情正翻阅着网站上打印下来的应聘者简历,目光掠过周能时她愣了愣,随即勾唇浅笑,指甲轻轻划着木桌,不知在想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星月的长评,文笔真的很好,其实我的真爱是古言,好想码古言,不过功力实在不够,嘤嘤嘤~还是继续我的现言吧……
明天有一点点肉,嗯,一点点~(╯3╰)
顺便问一下,大家知道什么牌子的一体机比较好使吗?不要苹果,我要四千元以下的。哎~我的本本瘫痪在家,现在码字的是十寸的小本本,眼睛痛手指痛,我要换大屏幕的,可是台式机太庞大了,还是一体机好,可以搬来搬去~嗷,我在书房里坐不住的,坐久了就又要赖回床上了。
唔~ 所以求推荐,联想的肿么样?
☆、52
会议室的大门片刻后开启,四名应聘者交头接耳步出,人事部员工紧随其后,拿着一叠简历继续招人进去。
待屋里的应聘者离开了大半,周能才被唤进了会议室。
三位面试官坐在长桌一侧,体态丰满的中年女人率先开口:“我是酒店的人事主管,你们几位是来面试公关部文员的?”
几人应声回答,又将手中的简历递了上去。人事主管低头翻看,一旁的宋水情突然噙笑开口:“四位请坐。”
另外两位面试官若无其事自顾垂头,应聘者们却是呆愣原地。
他们所站的一侧无半张椅子,而面试官的身后却另放着四张椅子,瞧起来似乎是从这侧挪过去的。
有两人不知所措,另一位高个儿女生眨眼便走到了外头搬了一张椅子进来。宋水情将视线转向貌似泰然的周能,周能愣了愣,随即礼貌轻语:“谢谢!”话毕,她学着那位高个儿女生,也从外头搬了一张椅子进来。
宋水情敛了笑,瞟去一眼后才开始问话。
另外三位都专业对口,唯有周能异类,宋水情一路刁难,又甩去一张菜单,说道:“外语水平好并不是最主要的,这里是酒店,很多专有名词你们不见得懂,就拿这份客房菜单来说,酒店最简单的一份菜单,你们可以现在翻译出来吗?”
高个儿女生看了一眼后立刻翻译起来,法语单词一个个奔出,另一边的面试官不住点头。
公关部的此次招聘放低了许多要求,不需要应聘者懂策划或者营销,剔除其他,他们现在需要的只是外语方面的人才,就算那人什么都不懂,只要掌握他们所需要的外语,即使平日将她空放在办公室,付出高人一倍的薪水,再慢慢培养起来,也是值得的。
周能一行人离开后,另外两位面试官不住夸奖高个儿女生,“漂亮又有气质,本身就是酒店专业的,法语和英语都很优秀,这个姑娘不错。”
宋水情赞同点头,又问:“那周能呢?”
人事主管想了想,蹙眉道:“各方面也很好,就是那种小姑娘,感觉不太适合公关部。”顿了顿,她才道出了自己的盘算,“不如这样,留给我们人事部吧,我看她挺合适。”
宋水情暗暗嗤笑,没想到人事主管竟瞧上了周能。她琢磨片刻,突然神秘兮兮开口:“她呀……我做不了主!”
周能从地下通道出来后才觉竟已夕阳低垂,高个儿女生刘安安问她:“你往哪边?要不要一起走?”
周能指了个方向,“我去那里坐车。”
刘安安失望道:“哦,我刚好跟你相反。”
两人步出酒店大门后道了别,周能朝站台走去,停在路侧的车里下来一人。
甘宁泉笑道:“面试的怎么样?”
周能讶异道:“哥,你怎么在这儿?”
“我问了姑妈,姑妈说你今天来面试。”他拿过周能的背包,又牵起她往车子走去,“我送你回去吧,面试的还顺利吗?”
周能挣了挣手,谁知甘宁泉不过片刻就松开了,她收势不及,晃动大了些,稳住后便尴尬起来,周能讪讪一笑。甘宁泉蹙眉低眸,又若无其事的开了车门。
路上甘宁泉问了几句,周能一一回答:“沈老师的助理还有一个礼拜就回来了,我才想快点找工作。”
甘宁泉说道:“酒店环境太复杂,我上次就跟你说过,你要是想工作,就来我的公司,我们公司一直缺文员。”
周能拧了拧眉,“你们那里,整天都是造房子画图纸,我一点儿都不懂。这里不会复杂的,沈老师也在这里工作。”顿了顿,她又小声接了一句,“冯至也在这里。”
甘宁泉捏紧方向盘,欲言又止,最后终是没有吭声,转而说起了其他,“姑父也跟我说了报纸的事情,你有没有想过是浩浩说出去的?”
周能一怔,又见甘宁泉蹙眉说:“小时候的那些事,他很有可能怨恨到现在。谁对谁错我们都别去说了,毕竟姜叔叔姜阿姨都早早过世了,但是我就怕浩浩不懂事儿。”
“我知道了。”周能凝向窗外,法国梧桐愈长愈密,春节时倒在暴雨中的那株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叶茂枝长的另一株。她轻声道:“我会找时间去试探一下他的想法,浩浩不坏的,舅舅舅妈这些年这样对他,他还会把打工赚来的钱寄些回去,现在小弟弟的学费都是他出的。”
甘宁泉侧睨了她一眼,柔声道:“我知道浩浩是个好孩子,他要是还需要钱,你跟我拿吧,你那点儿工资顾好自己就行。”
周能垂头轻应了一声,车子缓缓穿梭城市,晚高峰最让人焦躁,电台里还在批判最近几起酒驾事故,她趴在车窗阖眼睡去,醒来时已到了公寓楼下。
甘宁泉叮嘱了几句便自觉离开了,周能将背包里的菜拿出,恹恹的胃口不佳。
省台的新闻里正在直播褚钱的发布会,恒广建筑的“金豪城市”项目正式启动,周边还将竖起一座五星级酒店,届时城西最大的会展中心也将扎根于此。有记者说恒广建筑与致金地产分食了南江市的“东西”,遥遥相对从友变敌。
周能正看得起劲,冯至追了电话过来,“回家了?”
周能“嗯”了一声,又顺口说了电视里的新闻,冯至笑道:“我躲在了角落,曹禺非在台上,你有没有看见?”
周能早便瞧见了花公鸡似的曹禺非,她捂嘴笑了笑,又听冯至说:“我本来订了包厢想跟你吃饭,不过今儿估计真不行,回头还有事儿。”
周能并不在意,与他交代了一番面试的情景,挂电话前她又急急接了一句:“对了,你喝酒的话不要自己开车,最近酒驾查的很严。”
冯至乐道:“哎,咱们宝贝儿终于知道关心我了!”
周能羞赧的“嘁”了一声,又说了几句才挂断电话。
天空擦黑时邻里的饭菜香味溢进了屋,周能扔掉薯片,嘴馋起来,忙不迭的跑去厨房热菜,几分钟后便大快朵颐,周父的手艺穿山越水不减分毫。
毕业答辩将在月底举行,周能的论文已经收尾,只差答辩时的一些准备。胡晓霞之前向她哭诉孕妇的艰辛,周能两肋Сhā刀,替她揽下了论文翻译的活儿。
忙到十一点时她才收工,阖着双眼迷迷糊糊的洗了澡,头也未干便直挺挺的躺上了床。
冯至回来时已是后半夜,进了屋便直奔卧室,见周能浅浅呼吸睡得正香,往她嘴上嘬了几口便去洗漱了。
洗完后躺在周能身边,淡香萦绕四周,还有轻暖的气息溢在颈畔,冯至忍不住探手进她的睡衣,又往她额头连连轻啄。
周能哼声时,冯至正捻弄着她的粉珠,又埋在一侧轻咬吐咽。周能乍见一颗头颅埋在自己胸口,瞌睡立时消失,诧骇的低叫了一声。冯至抬头笑了笑:“醒了?”
周能掩住脸侧头缩身,轻喊道:“没醒!”
冯至忍俊不禁,掰过她的头,覆了上去。温热紧触,迷软人心,他隔着睡衣挺动几下,沙哑道:“能能,我难受。”
周能涨红着脸推了推他,磕磕盼盼道:“你……你去隔壁睡好不好。”又立时换了话,“还是回家吧,你回家吧!”
冯至低笑一声,揉捏着她的胸口轻轻道:“宝贝儿,我都快成和尚了。”
周能敌不过他,片刻便被他扒去了上衣,却总也止不住抗拒,又推又捶,冯至固住她的手哄她:“这次肯定一点儿都不痛。”又往她身上啃噬,嘬出一个又一个红痕。
他尤爱周能胸口的景致,小巧浑圆,一掌即握,仿佛能掐出水来。连番又吸又咬,呼吸急促,他竟像饿极,力道渐渐加重。
周能低低叫着,不自禁的挥手打了他几下,片刻就软软的没了力气,颤颤哀求:“别……嗯……”
冯至扯去她的睡裤,迫不及待的蹭了蹭,凝见周能羞愤拧眉,他紧了紧喉,抱扶起她探舌深吻,许久后又气喘吁吁道:“宝贝儿,舌头。”说着,便轻轻捏住周能的双颊,引了她的舌出来,勾住吮吸,低喃道:“记住,接吻要这样。”
言罢,便搂紧她狠狠吻住,两人呼吸渐重,喘气涔涔,呢语不断。周能听在耳边,脸上灼烧更甚,被冯至逼问许久,她却答不出一句话,身子不由自主打颤,她蜷缩在冯至怀中不知所措,咬唇低吟。
冯至凑她耳边轻笑:“快说,要不要我?”见周能不答,他手上又抽动几下,周能终于忍不住溢语,冯至心如潮涌,扶住她的腰狠狠贯入。
周能受不住他的力道,汗水贴颊滑落,她低泣喊痛,冯至含住她的耳垂轻哄:“你太小了,一会儿就不痛了,乖。”说着,又挺动起来,将周能双腿折起,颠簸不断。
见她噙泪,冯至又促喘着连哄带胁,吮吻低诱,迫得周能哀求连连。
旭日初升时周能被噩梦惊醒,许久才探查到紧箍着自己的大掌,她挣了挣,却酸软无力,一时忆起昨晚的情景,她低叫了一声赶紧埋进了被子。
冯至醒来时见她又缩裹了起来,哭笑不得,哄了半天才将她拉了出来,周能的小脸早已缺氧憋红。冯至心疼的抱住她亲了亲,爱怜道:“我的小姑娘唉!”
周能又抬手掩面,红袭耳根。
沈国海的书稿已至收尾阶段,待助理回来再整合一番,他六月便要前往北京。最近出版社的电话接连不断,周能替他应付了一下午,下班时才总算喘了口气。
冯至今日早早便来接她,捧着红玫瑰立在车边,黑脸上隐约可见红霞,“来,拿着!”
周能僵硬接过,只觉得这行径着实古怪,她干巴巴的道了谢,片刻竟也红了脸。
法餐厅在南湖附近,新开不过半年,冯至早便想带周能过来,牵着她往里走去,说道:“这里的法国菜比较地道,以前要想吃正宗点儿的,还得跑上海去,南江地方小,好不容易开了这么一家正宗的,成日里都是人,我也得提前预约才能有位子。”
周能嗜吃,不过对西餐并无太多喜爱,此刻尝鲜倒也有趣,冯至手把手教她,说得头头是道,周能好奇:“你这些都会?”
冯至笑道:“那是,我告诉你,要是我们酒店的厨子病了,我都能顶工。想当初我什么没做过,门童、前台、服务员、客房,我能一人做完整个流程。”顿了顿,他又正色道,“今儿我看到你被录取了。”
周能喜道:“真的?”
冯至打断她,说道:“别高兴的太早,我私底下宠你惯你,工作上可不会留情面,你得小心了!”
周能听到“宠惯”二字,面上一红,刮了刮刀叉嘀咕道:“我也会公私分明。”
南湖大酒店公关部,表面光鲜亮丽,实则关上大门,各个蓬头垢面。
宋水情应酬完税务局的人,才找到Richard将下期策划方案交给了他。Richard的中文有些蹩脚,看过方案后又不满道:“你们公关部喜欢花钱,Tina财务的已经许多次反映了,现在请几位翻译工资高这么多。”
宋水情阻了阻手讨饶:“Richard,我们可以用英文交流。”
Richard蹙了蹙眉,“不,练习中文。”
宋水情无奈,突然又笑道:“对了,我这次请的员工很满意,就是有一位可能有些麻烦。”
Richard奇怪道:“什么人?”
宋水情扬了扬眉,缓缓道:“一个叫周能的小姑娘,好像是冯总其中一个女人。”
Richard沉了脸,他最不喜那套走后门的做派,却又奇怪冯至何时会假公济私,思忖片刻,他并不表态,只交代了一番下期运作,便让宋水情回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果然只有一点点肉,嗯!
☆、53
周能这一周十分忙碌,早晨进了四合院后便呆在屋子里整整一天,连午饭都需沈国海端去给她,狼吞虎咽十分钟后又开始对着电脑专心致志。
沈国海虽欣慰她的敬业,但也不欲她拼出病来,便将助理提前两天叫了回来,让两人完成工作交接,又抽了时间请周能下馆子。
周能这几月学到了很多,闲时又时常翻阅沈国海家中的书籍,乐于兴趣,从不觉得工作枯燥乏味。如今要将工作重新归还他人,难免依依不舍。沈国海夸了她几句,又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她碗里:“我这本书写完,也就差不多了。年纪大了,脑昏眼花,儿子又要让我操心,没完没了的,我都不知道写那些书干嘛,还不如自个儿去游山玩水,享受人生呢!”
周能听罢,心有戚戚,便也顾不得自己的小伤感,反倒小声安慰起了沈国海。
回家后她疲瘫在了沙发上,徐阿姨将菜闷在锅里,说道:“能能啊,一会儿想吃了热一下就行,可不能不吃啊,要伤胃的。”
周能有气无力的点点头,又向徐阿姨道了谢。迷迷糊糊的阖眼躺了片刻,眨眼便月上柳梢,隐约有广场舞的音乐传来,周能打着哈欠跑去阳台看了一眼,远处的喷泉小广场人头攒动,天气渐热,饭后出来跳舞健身的人愈发多了。
她随着音乐轻轻打拍,胡晓霞打来电话,周能笑道:“我都翻译完了,一会儿就发你邮箱,还有论文老师催过好几次了,最后提交期限别忘记。”
胡晓霞激动大喊:“宝贝儿我爱死你了,还是你最好。”说了几句,她又吞吞吐吐问道,“对了,你跟大哥怎么样了?”
周能小脸一红,轻声道:“嗯,还好。”
胡晓霞又问:“宝贝儿,你是不是很喜欢大哥?”
周能低头抠弄扶手,楼下的小狗“汪汪”叫着追逐打闹,主人跟在后头边聊边笑,月光下连树叶都昂头牵唇,招展明媚春光。她支支吾吾道:“你……你干嘛问这个。”听胡晓霞又问了一句,她只好小声回答,“好像喜欢的。”
胡晓霞顿了顿,片刻又扯嗓笑说起了其他。
夜里冯至照旧晚归,沾着一身酒气躺上了床,凝着周能半响,又掀开被子探向下面,大掌摸了摸,他懊恼嘀咕:“怎么还没完。”
郁郁的重新阖上被子,他将周能一把搂进怀里,周能迷迷糊糊的往他胸口蹭了蹭,冯至心痒难耐,低首含住她的唇,又延鼻往上,嘬咬着她的额头。
周能被他扰醒,怒挥着手睁了眼,冯至赶紧说道:“宝贝儿,我想你了。”说着,便拽了周能的手引向昂扬处。
周能赧红了脸低喊:“我还没好。”
冯至沙哑道:“那给我摸摸,我忍不住了。”周能死命抽着手不愿意,冯至又可怜道,“宝贝儿,我都数着的,我们只有过三次,我们都一起三个月了,你不能这么对我。”
说着,便强牵着周能的小手覆了上去,周能低叫一声,垂了头羞愤道:“下流!”
冯至包着她的小手不断动作,又诱她张了嘴,肆意勾舌缠绵,万般柔情化做烈焰,烧灼彼此难以浇熄。
周能触手滚烫,发觉手中那物愈发肿胀,一手难握,她骇瞠了眼又欲挣逃,手上不自觉的用了力,冯至闷哼一声,离了她的唇沙哑道:“就这样,来,自己动。”
周能哪里愿意,冯至稍一松开,她便逃去了另一边,冯至只得将她扑住,又抓住她的手覆了上去,嘴里不断说些叫周能羞愤的话语,促喘愈发急躁,抱住周能又吻又咬,许久才折腾完她,闷哼溢喉,将周能紧箍不放。
躺了片刻,他抱起周能洗去粘腻,周能早便噙了泪,委屈的吸了吸鼻子,连连推甩着他。
冯至将她困圈在洗手池,笑哄道:“我的小宝贝儿哎,来来,让我看看手有没有烫坏。”又牵起她的手佯装端看,“哎呀,还是白白嫩嫩的,没烫坏也没弄脏。”
周能气呼呼道:“你恶心!”
冯至朝她耳朵吹气:“我那是爱你,只要你一个。”说罢,又将她压在洗手池上逗弄亲哄许久,才将她重新抱回了被窝。
夜色眨眼便被朝霞染白,虫鸟围在枝桠徐徐啼鸣,周能睁眼时尖叫一声,暗恼头一天上班便要迟到。
冯至听见声音后赶紧奔进了卧室,一把抱住站在床上慌乱翻找衣服的周能,好笑道:“怎么跟个小苍蝇似的,别急,我送你上班保证不会迟到。”
周能拍拍额头,竟忘记不用赶公交车这回事儿了。
牙膏已经挤好,冯至学着周母的样子,替周能往牙杯里注了些热水,周能暗瞥了他几眼,见他睨来,又若无其事的转了视线,抓起牙刷狠狠漱摆。
镜中的小脸前几月苍白尖瘦,如今又恢复了红润圆俏的模样,长睫勾挂旭日暖光,沐在晨中熠熠生辉。
冯至旋开唇彩往她嘴上抹去,“酒店里必须要化淡妆,这是对客人的尊重。”说罢,他又蹙了眉,不忍周能的小脸被化妆品遮盖,“这粉根本就比不上你的皮肤,咱们不涂了。”
周能不安道:“这样不好吧,会被领导批评的。”
冯至往她唇上亲了亲,唇彩化散,他笑道:“我是最大的领导,听我的。”
慢慢悠悠的用过早饭,两人才出了门。早高峰时堵车是常态,周能不断翻看时间,急躁埋怨:“应该早点出来的,都是你。”
冯至拧了拧她的脸,笑道:“今儿怪我,我到时候跟宋水情打个招呼就是。”
到达酒店时早便过了上班时间,周能冲下员工通道,又急急的往培训室跑去。
培训室内座无虚席,培训经理正指着屏幕侃侃而谈,周能猫腰从后门进入,刘安安坐在后排,听见动静转头后见是周能,忙向她招了招手。
“刚才点过名了,这是你的员工卡,制服我也替你领了,放在了我的更衣柜里,一会儿就去换上。”
周能赶紧道谢,又问了她培训经理之前的讲解,刘安安耐心细致,将自己的笔记递给了周能,周能看见一片密密麻麻的黑色小字后咋舌道:“你好厉害。”
刘安安笑了笑,“我会速写,下面那些字你不认识的,我一会儿再说给你听。”
培训持续了一上午,结束后周能便去更衣室换了制服。黑色裙装搭配白衬衫和黑色高跟鞋,穿上身后周能俨然成熟了许多,她对镜自照半响,又拍了照传给赵尽染和胡晓霞,片刻后收到短信,两人都嘲笑她制服诱惑功力深厚,周能气呼呼的回了一串惊叹号。
刘安安一进公关部便大受欢迎,男同事围在她身边搭讪不断。艾伦收拾了一下办公桌,轻松道:“我总算能调回财务了,公关部一点都不好玩。”又拍了拍周能的脑袋,叮嘱道,“你要和大家友好……”皱眉思忖了一下,寻到了词语,“和大家和睦相处,不可以不理人。”
周能讪讪点头,“我小时候才那样,现在很乖了。”
艾伦听罢,欣慰离去。
在旁窥觑已久的男同事这才寻到了机会贴向周能,殷勤介绍起了公关部里的运作。
宋水情一直在外应酬忙碌,并不见身影,副总监拿了一沓资料过来,让新人先熟悉酒店的前期策划,再翻看几天后的新一轮策划。
周能潜心钻研,赵琦来时她无知无觉,直到听见有人唤她,她才抬起了头。
赵琦惊讶道:“你怎么来这里了?”
周能讪笑道:“我刚刚应聘进来的。”
“哦。”赵琦了然,“我来取些资料。”顿了顿,她又问道,“你……最近和姜昊联系过吗?”
周能一愣,点点头说:“他前些天才跟我打过电话。”
赵琦失落道:“是吗,我每次找他,他总有事儿。”
周能蹙了眉,“他最近有篮球赛,还在快餐店打工,晚上也接了一份家教,确实有些忙。”
“可他还会给你打电话不是吗?”赵琦淡淡道,“算了,不说了,我还有工作,下次再聊。”
周能见她情绪低落,心中不安,下班后立刻打了姜昊的电话,姜昊听罢,笑道:“我还以为什么事情呢,赵琦她整天都要我陪,我哪里有时间,实在太烦,我只好尽量不给她打电话了。”
周能劝道:“你不能这样,赵琦现在很不开心,既然跟人家谈恋爱了就应该好好对她,家教的工作你留着,快餐店的工作你辞了吧,我现在工资很高,以后你的生活费我给,你自己赚来的钱就寄回舅舅家。”
姜昊静默片刻,才低低道:“姐,我是不是给你压力了?你以前一定不用为工作忙。”
周能笑了笑,“有压力才有动力啊,现在的工作我很喜欢。”说了几句,她又突然开口,“对了,我已经跟爸爸说过找到你了。”
姜昊一怔,许久才问:“你妈妈呢?”
周能敛了笑,蹙眉道:“妈妈身体不好,我暂时不想让她知道,你晓得以前的情景的,妈妈如果变成了以前那样,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前一阵我看到南江晚报有时评写到了我,幸好没让妈妈看见。”
姜昊顿了顿,沉吟半响才说:“哦,我知道了。”
周能挂断电话,恹恹的叹了口气,公交车晃来晃去,她被挤到了后门,周遭尽是汗味,闹哄哄的杂音萦绕不觅。
冯至打来电话时她正艰难的垫脚,扶手离的有些远,她好不容易才抓住。
冯至听见那头公交报站的背景声,没好气道:“都说了让你打的,你怎么又跑去坐公交车了!”
周能干笑道:“我来的时候刚好有公交车,现在晚高峰,哪里拦的到出租车。”
冯至无奈,又说:“我今儿还是要应酬的很晚,你早点儿睡。”叮嘱了几句,宋水情已在旁催促,他匆匆挂了电话。
宋水情睨了眼他的手机,笑道:“时间差不多了,该走了。”说着,又上前几步伸向冯至的脖颈。
冯至蹙眉避开,宋水情手伸半空,尴尬道:“领带有些歪了。”
冯至不悦道:“我自己不会来吗,要你?”
宋水情杵在原地,见冯至自顾走向一旁矫正领带,愤恼渐袭。她忆及过去,替冯至招兵买马劳心劳力,只为苦等冯至给自己一个身份,多年光阴流逝指尖,却总也得不到他的一丝眷顾。
如今更是凭空冒出一个周能,姿色能力不及自己半分,也不知冯至怎会被她蒙了心。
第二日她守在办公室,盯着帘外的那张青涩小脸看了许久,突然忆起有段时间陪在冯至身边的清纯萝莉,宋水情嗤笑一声,不屑的收回了视线。
酒店的新一轮策划活动开始落实,宋水情给每个人下达了任务指令,又对周能说道:“你这几天先在前台呆着吧,负责给客人送橙汁。”
南湖大酒店近段时间在前台设下茶点,每位入住的客人都可免费品尝鲜榨橙汁,周能和休闲吧的员工一起站在前台旁侧,人流陆陆续续,下午两三点时有旅游团进来,她们动作加快,又去公关部拉来一位同事帮忙,才堪堪应付住了这番场面。
冯至步出二楼电梯,听孟予汇报了近几天的安排后,突然说道:“对了,你去找间好一点儿的驾校,尽快安排周能去学车,再抽空去买辆好看点儿的小车,适合小女生开的那种。”
孟予刚刚应下,瞥眼时见到正在楼下大堂忙碌擦汗的周能,他愣了愣,尚不及反应,便见冯至已黑了脸,紧盯前台的位置沉声道:“怎么回事儿,公关部招来的人就专门干这个?”
作者有话要说:我觉得……最近我人气不佳……我……还是……去看……仁心解码……吧
☆、54
孟予讷讷道:“最近酒店搞活动……”
冯至蹙眉打断:“送点儿橙汁要她来做?把她给我叫到办公室来。”说罢,他便折回了楼上的办公室。
孟予忙奔下楼梯,挤进前台后凑到周能耳边说了几句,周能放下手中的活儿和同事打了一个招呼,便随孟予上楼了。
颊边碎发早已汗湿,周能将它捋到耳后,问道:“孟助理,冯总怎么会叫我过去?”
孟予笑道:“我也不清楚,你一会儿自己问吧。”
说话间片刻就到了冯至的办公室,屋外的秘书朝他们招手打了个招呼,又好奇的看了周能几眼。
冯至立在屋中等得心焦,见周能进来,忙上前捧起她的小脸揩了揩,颊边的汗水沾上了他的手指,冯至不悦道:“宋水情就让你做这个?”
周能愣了愣,“啊,对啊。”见冯至面有怒色,她小心翼翼问,“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她让我出两倍的薪水请回来一个服务生,你说有没有问题!”冯至没好气道,“居然让你在大堂给别人榨橙汁,你也是,怎么不告诉我!”
周能挠了挠头,奇怪道:“这有什么好告诉你的,再说了,本来就是公关部的事情啊,还有同事跟我一起做呢,休闲吧里人手不够。”
冯至只是一味想着周能挤在狭窄前台里的情景,不断巧笑递与客人鲜榨的橙汁,自己却挥汗忍渴,倘若最近几天都是周能负责这项,前台里一站便是一天,她哪里受得了。
他让周能坐到沙发上休息一会儿,转了身朝洗手间走去,片刻后拿了沾湿的毛巾出来往周能脸上抹了抹。“站了这么久你就不累?满头大汗的也不知道擦一下。”
周能红着脸夺过毛巾,自己擦了几下,又好奇道:“你这里还有私人的洗手间?”
冯至捋了捋她的头发,笑道:“要不要参观一下我的办公室?”
周能忙不迭点头,这一参观便耽误了半小时。冯至搂着她说了会儿话,直到秘书敲门才放开了她。
周能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朝秘书微微颔首,又对冯至小声道:“冯总,那我先走了。”
冯至听她这样唤自己,心里一阵别扭,清咳一声才挥手允了。
周能匆匆回到前台,公关部的同事朝她埋怨:“这里这么忙,你跑哪儿去了啊。”周能忙解释了一番,又听那同事不满道,“孟助理找你能有什么事儿,你才刚来而已,真是的,也不知道自觉一点儿!”
一旁的休闲吧服务生突然挤进了两人中间,朝周能搭讪:“对了,你跟赵琦是同学吧?”
周能点点头,服务生又说:“其实我们之前见过好几次了,我跟赵琦是同批进的酒店,我叫小于。”
周能对她并没有印象,听她说曾经见过自己,蹙眉回忆片刻,仍是想不起,却感激她Сhā话解围,笑道:“我叫周能,你可以叫我能能。”
小于笑了笑,又耳语道:“你们公关部的老女人,一个个都月经失调,你别放心上。”
周能捂嘴偷笑,两人的关系瞬间便拉近了。
小于今日早班,下班时间眨眼便到,休闲吧里来了其他人替换她的位置,周能又在原地忙了两小时,这才到了时间下班。
回到公寓后腰酸背疼,她趴在沙发上低吟了几声,徐阿姨摸了摸她的腰,周能连喊“舒服”。徐阿姨笑道:“你们小姑娘娇滴滴惯了,不像我们一把老骨头了,说起来我这两天肩膀也酸,不知道是不是又要下雨了。”
周能闻言,撑起身子爬了起来,按上徐阿姨的肩膀捏了捏,“阿姨,我给你捏捏,这个力道够不够?”
徐阿姨受宠若惊,忙阻了她的动作:“哎哟别别,这哪里行啊,你快躺好,我给你按按腰。”
两人推来挡去,直到锅里的汤溢了出来,滋滋响声传进耳中,这才作罢。
夜里冯至一到公寓便将周能按上了床,周能心骇得扑腾了几下,冯至朝她臀上轻轻一拍,“老实点儿,你腰痛?”
周能一愣,嘟囔道:“你会算命啊,一定是徐阿姨说的。”
“谁说的不重要。”大掌贴向周能的纤腰,冯至按捏了几下,说道,“明天不用你干这个了,就呆办公室好好看看文件,我给你报了驾校,下周你去学车。”
周能翻身瞪眼,“学车?我不学,学了又没用。”
冯至将她捞进怀里,蹙眉道:“让你学就学,听话。”说了几句,手便不规矩起来,探进周能的上衣不断揉捏,周能颤颤推拒:“不要,我今天累。”
冯至轻触着她的唇,哑声道:“这几天我回来的时候你都睡得跟小猪似的,我们才四次而已。”
周能羞赧低语:“你不要报数!”
冯至忍俊不禁,故意道:“等你身体好些了,我就不报数了。”
周能却听不懂他的暗示,踢了踢腿逃出他怀里,又将他赶去洗漱。
第二天出门时不见太阳,阴沉沉的幕布遮了光,周能在酒店不远处要求下车,冯至不悦道:“每次都这样,我们这么见不得人?”
周能讪讪道:“不是,被同事知道了不好。”
冯至心中不快,拽住她指了指自己的嘴,周能朝车窗外瞄去一眼,迅速往他嘴上亲了一口,却不待撤离便被冯至固住了脑袋,异舌勾勒深探,周能迫仰着头闷哼了几声,许久才得了自由。
进了办公室便见同事聚在一起小声议论,周能好奇的扒望了几眼,刘安安拿着一叠文件经过,朝她小声道:“他们好八卦,我们别加入。”
周能笑着点点头。
今日派果汁的活动仍要进行,只是立在前台的员工换了人。昨日前去帮忙的同事不甘不愿的收拾了一下,嘀嘀咕咕半天才出了门。
周能昨日并未将冯至的话当真,如今却不得不信,她颇为懊恼,傻坐了片刻才开始翻阅资料。
同事的八卦声渐渐溢来,周能隐约听到“冯总”二字,又有“致金”和“宋水情”几个字断断续续传来,她抬头朝斜桌望去,竖起耳朵好奇万分。
大门突然被人扣响,赵琦拿着一叠文件走进,笑道:“我来还你们了,下次可还得借我啊!”
大家与她说闹了几句,八卦就此中断,众人开始忙起了手头的工作。
赵琦走到周能的办公桌前,低声道:“昨天姜昊跟我道歉了,谢谢!”
周能愣了愣,忙摆摆手说:“你谢我做什么。”
赵琦笑了笑,“姜昊挺听你的话,我们改天一起聚聚吧,我请客。”
周能应了下来,天边突然响雷,有人大嚷着晒错了衣服,还有人后悔没有带伞,不过片刻便大雨倾盆,天空霎黑如夜,闪电劈裂云层。
下午有三家企业在二楼宴会厅设席,公关部出动了半数人前去帮忙,周能坐在办公室内无所事事,文件展满木桌,她一页页用心翻看,Richard从门口经过时朝里望去一眼,茶色玻璃墙内只有三三两两几个人,都在忙着手头的工作,只有周能静静垂头,不乱不燥。
他蹙了蹙继续朝前走,大堂内嘈杂更甚往常,雷声轰鸣,雨水被客人带入,保洁员一直弯腰擦地,前台派发果汁的地方挤成了一团,只有两名员工在那忙碌。
Richard犹豫片刻,终于拨通了宋水情的电话,宋水情听罢后笑道:“确实很忙,人手都调派到宴会厅了,连副总监都在楼下和人协商方案。至于派果汁的事情,我那也是没办法,休闲吧里只能出一名员工,我这里的新人又不能去帮忙,只好派老员工去做这些事了。”
Richard蹙眉道:“为什么新人不能去帮忙,我刚才经过,看见一个没见过的人没什么事情做,在你们部门。”
宋水情讶异道:“Richard,你忘了?那个新人就是我上次跟你提起过的,冯总的女伴。昨天我就是让她去派果汁,结果冯总把我狠骂了一顿,我实在没有办法。”
Richard听罢,沉声道:“我知道了,我会处理的,这件事情。”
挂断电话,他又朝楼下大堂探了探,思忖片刻,便朝冯至的办公室走去了。
那头周能已经看完了近两年的策划案,她揉了揉眉心,站起身抖动几下,视线划过斜桌的杂志,她犹豫的挪了挪脚。
输入完最后一个字的同事伸了个懒腰,睨见周能的视线后她笑道:“你在干吗?”
周能回了神,忙道:“哦,我在想你们上午聊得这么起劲,在聊什么?”
同事朝四周瞄了瞄,朝周能招招手,“你过来,我偷偷告诉我。”
周能欣喜凑近,贴向她竖耳聆听。同事小声道:“我们早上看杂志,‘致金地产’你知道吧?”
周能点点头,又听她接着说:“‘致金地产’的老总和他老婆正式离婚了,我们冯总投资的新项目,正好是‘金豪城市’,和‘致金’对着干。那些记者爆料,‘致金’的老总前妻以前和我们冯总谈过恋爱,这次离婚,极有可能是我们冯总第三者Сhā足。”顿了顿,她又提高声音说,“哎哎,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之前拍卖褚钱地皮的时候,‘致金’老总居然没有出席,有人就阴谋论了。”
她凑到周能耳边更加小声的说了几句,周能听得一愣一愣的,连连感叹媒体人士的想象能力,又听同事突然开口:“哎,其实我们后来感慨的就是,老总前妻单身了,那我们总监怎么办。”
周能奇怪道:“总监?宋总监?”
同事点点头,“你还不知道吧,我们宋总监是冯总的……虽然不算女朋友吧,可他们什么关系,我们一个个都心知肚明,以前好几回都有人看到宋总监一大早从冯总的套房里出来,还有人收拾套房的时候,看见宋总监的衣物落在那里,当然了,还少不了套子。”
说着,她突然捂嘴打趣:“哎我跟你一个小姑娘说什么呀,你知不知道什么是套子?”比划了一下,笑道,“就是那个,懂吧!”
周能静静听完,屋外的闪电劈了过来,裂口里注入了倾盆大雨,凉飕飕的沁肌入骨,呼吸窒在当场。
作者有话要说:我爱孩子们呐~总算有点斗志鸟~你们就是我最好的动力,嗷嗷~ 快点让我亲亲。
☆、55
她呆呆立了半响,直到同事唤了几声,她才回神,低低开口:“冯总和宋总监,关系很久了?”
同事回想片刻,说道:“我来酒店才不到两年,听说我们总监是酒店刚开那会儿就已经在这里了,他俩关系到底多久了,这谁知道啊。”说着,又笑道,“你好奇这久不久的干嘛呀,哎,不过你可别出去乱说啊,就咱们部门里说说就行了,别传到其他部门里去。”
周能点点头,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座位,满桌的纸张渐渐透明,字句消逝在淅沥暴雨中。
那头Richard进了冯至的办公室,开门见山道:“公关部的新员工,是你的女人?”
冯至一愣,笑道:“是啊,怎么了?”
Richard蹙眉说:“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对我说过你很‘公私分明’,怎么能这样现在,坐在公关部,但是不工作,那个周能。”
冯至敛了笑,“怎么不工作了,她昨儿还在前台站了一天,今儿我让她学习部门里的东西,怎么叫不工作?”
Richard摇摇头:“你自己心里明白,前台那里很忙,公关部也很忙,过段时间上次来过我们酒店的那家企业,会再来开会,到时候更加忙。老员工能做什么,新员工能做什么,我们都很清楚。现在老员工在派果汁,新员工在公关部坐着,宴会厅里非常忙,不应该这样安排!”
冯至不耐的甩下手中的文件,“那你现在到底要来跟我说什么?”
Richard正色道:“你请我来管理酒店,就要给我绝对的权利,我不计较你让你的女人来这里工作,但是工作上的安排,请你不要干涉!”
冯至嗤笑道:“行啊,这会儿讲话倒挺顺了,平常中不中洋不洋的!”
Richard敲敲桌子,严肃道:“认真点!”
冯至默不作声,他也意识到了自己这两日的行为有失水准,同周能说过的“公事公办”的话还未消觅,转身却是自己驳了自己。沉吟片刻,他才开口:“行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不再干涉了。”
Richard这才有了笑容,与冯至交代了几句酒店近几日的活动,临离开前又突然问道:“你和宋水情现在是什么关系?”
冯至蹙了眉:“什么什么关系?”
Richard笑了笑:“你知道我的意思,我想提醒你,是宋水情告诉我的,新员工是你的女人。”
冯至闻言,霎时沉了脸,半响才挥手赶了他出去。
昏昏沉沉的坐了一下午,周能划破了两张白纸,窗外的滂沱景象如冰锥坠地,“咚咚”的敲打声早胜过雨水哗落的犀利。
刘安安一边收拾一边打电话,见周能傻傻坐着,便问道:“你怎么还不走?是不是没带伞?”
周能点点头,又见其他同事嚷道:“这鬼天气带伞也没用,我刚打电话叫出租车了,结果连辆车都没有,只能叫我老公来接我了。”
刘安安听罢,又问周能:“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我让我男朋友来接我了。”
周能正欲拒绝,冯至的电话便打来了,她怔了半响,见刘安安好奇的看了过来,便忙按下了接听键。
“我让酒店的司机送你回去,你在大堂等一会儿!”
周能莫名难受起来,冯至的声音如常自若,半分不觉她的心事。周能低低拒绝:“不用了,我搭同事的车回去。”
冯至又细问了几句什么同事,直到周能那头传来旁人的催促声,他才作罢。
刘安安的男朋友已在酒店外等了许久,见到两人出来,忙撑了伞替她们开门。
周能道了谢,缩在后座赏景不语,路边花草似乎扛不住雨势,垂头丧气没有半分精神。经过药店时她连忙喊停,刘安安往车窗外看了看,说道:“你要买什么呀,我们等你吧。”
周能笑道:“我要挺久的,你们先走吧,今天谢谢啦,下周见!”
刘安安又说了几句,见周能不断摆手拒绝,只好将伞递给她,叮嘱她走路小心。
药店里的气味比雨中的燥闷土壤味要好闻许多,周能涨红着脸小声问了几句,营业员从货架上拿起一小盒药递去,笑道:“就是这个药,四十八小时内服用有效,但也不能确保万无一失。”
周能怔了怔,又急急问道:“那如果过了四十八小时,有没有什么办法?”
营业员见她一副懵懂模样,便多问了几句,周能羞垂着脑袋作答,营业员听罢,笑道:“应该没事儿,都在安全期,这样,你再买根验孕棒吧,下个月要是没来例假,你就自己验验。”又拿出一个盒子问道,“这个要不要?吃药总是伤身体的。”
周能连连摆手,红着耳根道了谢,付钱后落荒而逃。
回到公寓时她早便成了落汤鸡,泡澡洗去一身湿腻,氤氲雾气间耳边不断回荡着同事的话语。她狠狠的捶了几下,水花四溅跃进了眼睛,她低叫一声,赶紧阖了眼,又使劲儿眨了几下,水珠沾上长睫,竟似泫然欲泣。
彼时宋水情刚刚回到办公室,脱去湿漉漉的外套后又站到窗前眺望,南湖在雨夜下朦胧难识,沁凉空气却拂去了她连日郁结。
公关部里仍有同事在加班,宋水情步出办公室,看了看木桌上的杂志后问道:“这杂志看完了吗?”
同事赶紧拿起杂志递了过去,“谢谢总监,早上就看完了。”
宋水情接过,挑了挑眉笑问:“别让我猜中,你们一定又八卦冯总了吧!”
同事挥了挥手否认:“我们哪儿敢啊,今天忙了一整天,想八卦也没有时间啊。”说着,又好奇问道,“不过总监,‘致金’老总的前妻,真的是咱们冯总的前女友?”
宋水情掸了掸杂志,笑道:“还说不八卦,回去工作,否则双休日加班!”
同事问不出答案,心痒却又无可奈何,只好重新回了办公桌。
今晚虽突降暴雨,应酬却等不及老天收势,宋水情收拾了一下资料,便随冯至前往金格。
孟予不断汇报着一些琐事,又突然说道:“对了,最近有记者说想采访您,估计跟昨天的杂志有关,您看……”
冯至低头翻看文件,并不在意,只让孟予交给宋水情处理,半响又睨了眼坐在旁侧的宋水情,他笑道:“对了,你跟我多久了?”
宋水清一愣,迟疑道:“八年吧,不到九年。”
前方孟予直觉冯至今日有话要说,便让司机将收音机打开,音量调到适中,堪堪盖过后面的对话。
冯至点点头,叹道:“差不多,是快九年了,你确实帮了我不少。”
宋水情已提了心,惴惴笑道:“我还没毕业就一直跟着你了……”
话还未完,已被冯至挥手打断,“确实有些年头了,你也是个好帮手。不过你知道我的脾气,我喜欢对别人耍心机,却不喜欢别人对我耍心机。咱们也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以前的那点儿破事儿就此揭过,你总归是公关部总监,要是你有别的好出路,我也能放你走,自己看着办吧!”说罢,便阖了眼假寐,只余宋水情心神不宁,耳畔的雨声怎也拂不平心头的纷杂。
片刻后到达金格,孟予去安排了一阵,曹禺非和恒广建筑的负责人姗姗来迟,几人寒暄后落座,侍应已经招来了几位小姐,包厢眨眼间就充斥了各种笑语。
几杯酒后谈了一会儿公事,众人便坐不住了,玩起了一些暧昧游戏,恒广建筑的负责人护花心切,替宋水情挡了几番,有人便玩笑着让冯至割爱,曹禺非似笑非笑:“那可不行,冯总离了宋小姐,还不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啊!”说着,便将宋水情拉起推向冯至,冯至赶紧接抱进怀,包厢里一时笑声肆意。
第二日周能早早起床,才发现冯至一夜未归,她呆愣片刻后赶紧拨了冯至的电话,响了许久才有人接起,她忙问道:“你昨天怎么没有回来?”
那头只余沙沙声传来,半响后才听冯至哑声道:“昨天应酬的太晚,我怕回来吵到你,就回自己那儿了。你今天起这么早?”
周能“哦”了一声,又说:“今天我想回学校,很快就要答辩了,我去做一下准备。”
冯至叮嘱她早去早回,说了几句便匆匆挂了电话。
赵尽染与周能在南大门口碰头,两人亲热了一阵,便往图书馆走去。周能将心事向赵尽染诉出,赵尽染思忖道:“谁都有过去的,你别因为这个想不开。”
周能点点头:“我知道的,所以我昨天想了一晚上就想通了,冯至毕竟已经三十多岁了,总不可能不和女人交往。”说着,又垂了头恹恹道,“不过我还是有些不舒服,现在我在宋水情手下做事,总感觉怪怪的,冯至要是早点儿跟我说,不就什么事儿都没了嘛!”
赵尽染叹了口气:“哎,也不知道我们倒了什么霉,这半年尽是这些感情烦恼!”
如今毕业典礼在即,这才是最紧急重要的事情,两人不再胡思乱想,在图书馆坐了一阵,又跑去辅导员办公室问长问短,关心起了答辩的问题。
回到公寓后周能突然头痛,嗓子也有些发痒,徐阿姨买了温度计给她量了量,松了口气说:“没发烧,不过你肯定是昨天淋雨感冒了,今天好好睡一觉,看看能不能好起来。”
周能乖乖应下,吃过饭后便躺上了床。徐阿姨收拾完厨房正要回去,甘宁泉突然到访,如今她已知道周能与他是兄妹关系,便开门迎了他进来,又说:“能能感冒了,现在已经睡着了,别吵醒她。”
甘宁泉道了谢,便自顾进了卧室去看周能。
他前两天又回去了一趟,周父托他带些食物给周能,他今日抽空过来,谁知周能竟又病了,凝见床上酡红的小脸,还有卧室里陌生的异性衣物,他恼意顿生。
坐了片刻,周能的电话响起,甘宁泉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后赶紧接通,说了几句便听那头的周母急道:“怎么又病了,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去医院。”甘宁泉笑了笑,“就是有些感冒,我看着她就行。”
周母放心下来,又抱怨道:“小冯也真是,一点儿都不知道照顾能能,这些日子也没见他打个电话问问我们,连能能病了居然都不在身边陪着。”
甘宁泉顿了顿,低声道:“姑妈,冯至不适合能能。”
周母一愣,不解道:“什么意思?”
甘宁泉将冯至家中的背景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突然又开口:“姑妈,其实我……其实我喜欢能能。”
那头冯至揉捏着眉心,半宿未阖眼,如今疲惫不堪。地上撒满了照片,右下角的日期是昨天,画面背景灯光昏暗,却仍能辨清主角的身份。
曹禺非怔怔立在一旁,冯至哑声道:“你做的好事儿!”
曹禺非不敢置信:“是杨启怀?”
冯至瞥他一眼,恨恨道:“你说呢,除了那姓杨的还能有谁!”
拿下项目的喜悦尚未享完,糟心事儿便袭上了身,冯至怒火攻心,将曹禺非狠骂了一通,天黑时分才回到周能的公寓。
开门后他愣了愣,甘宁泉从厨房端了冰糖雪梨出来,淡淡道:“能能病了。”
冯至冷冷道:“我媳妇儿病了不劳烦你,请回吧,我来照顾她就成。”
甘宁泉闻言后放下小碗,沉声道:“冯至,我对你一忍再忍,我给能能的时间也够了,她该回去了。”说着,他便拿出一盒药和一根验孕棒,展到冯至面前,“能能这二十多年什么都不懂,单单纯纯,现在跟你未婚同居,你还让她吃这个?”
冯至怔怔看向甘宁泉手中的药和验孕棒,好半响才伸手夺过。
作者有话要说:狗血……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56
手中之物被抢去,甘宁泉愈发愤怒,“我一开始就不该放任能能跟你在一起!”
冯至紧捏药盒和验孕棒,震诧中听闻他的话,怒火中烧,讽刺道:“你放任?你有什么资格,还真当能能会喜欢你?你如果不是仗着哥哥的身份,你就什么都不是!”
甘宁泉闻言,不怒反笑:“你也不过就是乘虚而入,如果不是能能一时接受不了我,她哪里会给你机会靠近!”
冯至这些日子过得太恣意快活,早早便将自己接近周能的那段过往催眠盖过,如今被甘宁泉不留情面的揭开,一时回忆冲脑,不堪灌侵。
他捏着手中的物品掂拿几番,上下晃动的弧线转射进了甘宁泉眼中,“乘虚而入又怎么样,能能已经是我的了,将来我也会跟能能一起叫你一声表哥。”见甘宁泉面色瞬沉,他才有了快意,“时间有些晚了,请回吧,我不想逐客三次!”
甘宁泉喉中如被点燃了干柴,朝卧室望去一眼,他既恨又痛,拳面青筋凸覆,他恨声道:“这里是能能的住处,你离开!”
冯至嗤笑一声,“忘了告诉你,这房子是我的名儿,我买下给能能住的!”
甘宁泉怔了怔,难以置信的盯了冯至片刻,半响才回神忆起周能同他交代的租房经过,立时便捋清了思路,咬牙切齿正欲怒骂,冯至已掏出手机冷冷道:“甘先生,你再不走的话,我只能叫小区保安上来了,或者是派出所?”
甘宁泉闻言,上前了一步,双拳已蓄势待发,冯至恍若未觉,自顾按下了几个号码,余光却瞟了眼卧室。
对面拳头转眼挥来,风驰电掣带起嚯嚯声,冯至左颊中拳,瞬时被带倒地下,眸中鸷厉一闪而过,周能的焦急声已经传来:“哥——”
趿着拖鞋疾奔了两步,周能又嚷了几声,近前后狠推了一把尚未回神的甘宁泉,弯下腰忙去搀冯至。“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冯至将重心挂在周能身上,捂着脸又咬动几下面部肌肉,摇了摇头说:“没事。”
周能转向甘宁泉,不敢置信:“哥,你居然打人!”
甘宁泉蹙了眉,并无一丝悔意,也无意开启此话题,反倒直接说:“你去收拾一下,跟我回去!”
周能怒气涌涌,声音尚是病中的沙哑,扯嗓时干裂疼痛:“我跟你说过很多遍了,你是哥哥是哥哥,只是哥哥而已,你不能干涉我的生活,你现在居然还跑来打人,你回去,这里是我家!”
甘宁泉面色煞白,喃喃开口:“你说什么?”
周能话语脱口后便立时后悔,扶在冯至胳膊上的手松了松,惴惴喊了声“哥”,冯至突然呼痛,皱了眉捂紧脸颊,倒抽了几口气。
周能立时急问:”你怎么了,很痛是不是?“
甘宁泉已看不下去,苦涩疼痛如暗夜下波涛突袭,滚滚巨浪卷起千层高,击打礁石毫不手软。他强压愤怒,迈步往深幽的屋外走去。
大门晃荡了几下,撞上墙壁又弹了回去,周能怔怔半响,冯至低声喊:“能能。”
周能看他一眼,匆匆撂下一句“我去一下”便朝屋外奔去,徒留冯至在空荡的客厅。
甘宁泉未等电梯,失神推开了楼道门,揪心疼痛竟已麻木,每迈一步都似踏空,底下深渊张开血盆大口,他头晕目眩。
周能在楼底下徘徊一阵,遍寻不到甘宁泉,她又失落的回到电梯旁,不安和后悔搅在心间,踟蹰许久,才听见侧方楼道口传来轻喃:“能能。”
周能转头看去,立刻脱口:“哥,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甘宁泉在迈出最后一步时见到近在咫尺的周能,尚有一丝混沌,直到听见周能沙哑着嗓子喊话,他才清明。
甘宁泉若无其事说:“我知道,你怎么下来了?”
周能惴惴不安:“哥,你真的别生气,我不是故意那样说的。”
甘宁泉拂了拂她凌乱的长发,笑道:“知道了,快回去吧,我给你熬了冰糖雪梨,吃完感冒就好了。”
周能鼻头酸涩,听见甘宁泉说到冰糖雪梨,双眼立时泛红,可温暖总与从前两异,再是不舍她也只能微微点头,“嗯,我知道了,你也快点回去。”
甘宁泉却又突然开口:“对了能能,事后药对身体不好,你别再吃了。”
周能愣了愣,涨红了支支吾吾:“哥……”
甘宁泉苦涩道:“你要爱护自己,姑妈如果知道现在的状况,一定会气炸的。”顿了顿,他又轻声说,“还有,你毕业证书拿好以后,跟我回趟家,姑父姑妈让我抽个周末跟你一起回去,你奶奶说要摆酒庆祝你毕业。”
周能点点头,又听甘宁泉断断续续说了几句,才被他赶进了电梯:“快上去,晚上睡觉盖好被子,别发烧了。”
电梯门缓缓阖上,四壁空荡,关心的话语被推在了门外,周能垂头吸了吸鼻子,再抬眼时已到了七楼。
冯至沉脸坐在沙发上,左颊青红醒目,见周能恹恹入内,冷声问道:“怎么又回来了,不跟你哥哥一起回去?”
周能蹙眉看他一眼,睨见他颊上的痕迹,担忧问他:“你的脸有没有事?”
冯至没好气道:“你现在知道问了?刚才怎么就这么舍不得你哥哥,你到底想怎么着,趁我不在孤男寡女呆一屋,还煮什么冰糖雪梨!”
周能早便料到他没好话,同事的爆料她消化了一日,虽然已经说服了自己,可完全不介意又怎么可能。她一想到整日里同床共枕的男人曾和宋水情众目睽睽的在酒店套房里翻云覆雨,便如吃了苍蝇一样恶心,如今这个男人又不分青红皂白胡言乱语,她不由怒气冲冲:“你总说我,你自己哪里就好了,一会儿朱倩一会儿宋水情,没完没了,你还什么都不跟我说,让我像个傻子一样呆在公关部,天天看着宋水情在我面前转来转去!”
冯至一愣,暗道不好,一挑便起的醋意立时被压了下去,他讷讷笑道:“不是,我跟她没什么事儿,你听谁瞎说的!”
周能不可思议,这种事情绝无空|茓来风的可能,同事说得头头是道,最多夸大事实,却绝不可能胡乱杜撰,冯至却一口否认,状似心虚。她不由瞪去,“你居然骗人?我都已经知道了你还要骗我?还是你跟她还有……还有……”她一时词穷,说不出下文。
冯至听明她的意思,赶紧解释:“那都是过去,很早以前的事儿了,自从认识你以后,我跟她就一点儿关系都没了。”
周能头昏疲累,嗓间微痒难受,她连咳了几声,冯至将她拉向沙发又稍稍解释了几句,最后却说:“我跟她现在是清清白白的,你那个哥哥却总是阴魂不散,换做是谁都得生气。”见周能精神不佳,他又道,“算了,等你病好了再说,我去给你热一下梨子。”
说罢,他便端起冰糖雪梨步进了厨房。
雪梨已炖得酥软,他刚才就想把它扔进垃圾箱,此刻见周能咳得厉害,只是忍下不快将它重新放上蒸架。
周能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睨见茶几上的手机闪了闪光,探身拿过翻看,未读短信有两条,她轻按屏幕,内容展开面前,胸中气闷愤怨倾压,转头看向厨房,她喊道:“冯至,你昨天晚上怎么应酬的?几点回去的?”
厨房里静了片刻,才传来冯至的声音:“怎么问这个了?我昨儿在金格,十二点多才散的。”
话音刚落,他忽觉身后有人,转身便见周能已站在自己背后,他吓了一跳,“怎么进来了!”
周能将手机举到他面前,“你在包厢里和宋水情抱在一起,早上五点又和朱倩一起从这家酒店里走出来。”她忍不住噙泪,小声道,“你还要解释吗?”
冯至见到照片后脑中轰炸,对背后操纵之人怒不可遏,眼前情景却不容他揪出那人泄愤。他赶紧解释:“我发誓我清清白白,这是被人恶意设计的,包厢里是宋水情意外跌了过来,去酒店那是因为……”咬了咬牙,他仍是隐下话语,只说道,“总之是背后有人设计,曹禺非也着了他们的道儿,被拍了照片威胁……”
话未完,周能已挥手打断,“我不听曹禺非的事情,我要听你跟朱倩的事情。”
冯至无奈,“朱倩找我有急事儿,我就去了一趟。”
周能往后退了两步,难解呢语:“你这人没一句真话,这边说跟她们没关系了,回头又是和宋水情抱在一起,又是和朱倩一起从宾馆出来。”说着,她直直看向冯至,“你不是还帮我报复过朱倩吗?你让她离婚以后捞不到半分好处,可是她一有事儿找你,你就马上过去了,你让我怎么相信?”
冯至蹙眉不语,半响才说:“我到时候再跟你说,你先吃梨子吧。”
将梨子从蒸锅里拿出,热气腾腾甜香四溢,冯至捧到周能面前,周能垂眸盯着软糯的雪梨,舀勺吃了一口,熟悉的味道在口腔蔓延至喉,心肺渐暖,只是眼泪已止不住,一滴滴落在了碗里。
冯至惊愕当场,“能能,怎么了?”
周能吸吸鼻子,将眼睛重重抹了抹,淡淡道:“我不想跟你谈恋爱了。”
冯至一怔,将碗搁到了一旁,惶措道:“能能,别说气话,我只是现在不想解释,我发誓我现在跟除你以外的任何女人都没有关系!”
周能固执摇头:“我不相信你。”
冯至噤了声,视线牢牢锁向周能,沾在长睫上的泪珠危危轻颤,楚楚可怜,他语重心长道:“能能,每个人都有秘密,就像你小时候的事情,你也不愿意跟我说。”
周能闻言,这才抬眸看向他,冯至拂向她的脸颊,触手温软,“我喜欢你,所以想等你亲口跟我说,我的秘密也会告诉你,只是需要调整一下心情,我要好好想想怎么说。”顿了顿,他又捧起她的脸,“你喜不喜欢我?喜欢我的话,等我亲口跟你说好不好?我真的没有骗你。”
周能静静不语,仔细凝视冯至的双眸,墨黑深深,她被聚成一个小点,深嵌在他眸中。
冯至见她不语,心沉沉的往下坠,慢慢道:“别说分手的话,我不可能跟你分手,你想都别想。”说着,便俯唇吻向周能,紧紧相贴,小心翼翼。
周能一动不动,蹙眉思考他的话语,腰上突然一紧,转眼便被冯至提抱了起来,又听冯至轻笑:“宝贝儿,睡觉去了。”
回到卧室后冯至立刻拧了毛巾替周能擦脸,大床深陷,周能似无半分重量,倾倒在冯至怀中。
冯至细细擦了几下,又捧着她的脸亲了许久,“这么会哭鼻子,哪来这么多水?”
周能挥开他,蹙眉道:“你说话不算话。”
冯至不解,周能便将他从前的话语说了一遍,冯至没好气道:“别做梦了,你敢跟我分手,我要你好看!”
周能听罢,竟忍不住笑了笑,许久才说:“我小时候其实没什么事情,你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另外那些,我确实不太想说,又不是什么好事情。”
冯至见她打算交心从前,一时欣喜若狂,哪知片刻又听周能哼了哼,“不过我现在不想告诉你,除非你说出来跟我交换。”娇嗔模样孩子气十足,冯至如踩在棉絮中,暖意轻飘飘袭来,半响才狠狠亲了她一口,保证道:“宝贝儿,这事儿跟我家里头有关,我先处理好再告诉你。”
说罢,又低低道:“宝贝儿,我真爱你。”
周能红了脸,拽过被子躲了起来。
小感冒康复的速度比往日快了许多,周能活蹦乱跳的去上了几天班,初时还担心见到宋水情会尴尬,谁知几日下来都不见她人,后来才知宋水情最近放年假,副总监暂待她的职务。
周能心情愉快,毕业答辩的日子终于到来。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真的不会写虐……今天更新晚了,事情很多,所以补偿一下,明天吃肉~木嘛(╯3╰)爱你们~
☆、57
作者有话要说:此章口味略重,不适者请抽打冯叔,不要抽打作者。
PS:我真的觉得重,但是你们这些重口味的孩子……咳咳咳~
另外我明天出门买电脑,更新时间真的不定,假如今天凌晨看到我有更新,请不要理我,天亮了再理我。话说这话我说过好几次了,每一次准的……嗷~总之记住了,凌晨更新的话不要理我啊啊啊啊~
南大一如从前,生活区内热热闹闹,枇杷树已经结果,低矮的枝桠上只留了光秃秃的叶子,够不着的地方一颗颗黄|色小果引人垂涎欲滴。
赵尽染个子高,搬了两块石头垫脚,周能微扶着她的腰,指着一处说道:“那里的好,个头大。”
赵尽染顺势转了方向,快速摘下几颗。
林外竖着一块牌子,上书“禁止采摘果实”,周能驻足端看,手上不停剥着果皮,光溜溜的果肉咬在嘴里,润甜肥厚,令人食欲大开。眼神又不由自主的转向杨梅树,她失望道:“可惜杨梅还没熟。”
赵尽染已经吃完,掏出纸巾擦了擦手,又递去一张给周能,“算了,我们就别跟校工抢了,我看过两天这些枇杷就会被校工卖完了,也不知道能赚多少。”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胡晓霞的电话才终于打来,大声喊了几句抱歉,又说航班晚点,赵尽染担忧道:“下午就答辩了,你能不能赶得及?”
胡晓霞算了算时间,喊道:“肯定来得及,到时候我直接到行政楼,你们不用来校门口接我。”
挂了电话,赵尽染又问周能:“你一会儿答辩完了,大哥来不来接你?”
周能摇摇头,“不来,赵琦约我吃晚饭。”
赵尽染点点头,望见徐默远远走来,她扯了扯周能。
周能抿嘴偷笑,喊道:“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啦?”
徐默挥了挥手中的袋子,三两步便走近她们,“给你们买了点儿早饭,我要上图书馆一趟。”说着,便将袋子递给赵尽染,深深看了她一眼才离去。
周能凝向眉头紧蹙的赵尽染,忍不住替徐默说了几句好话。
赵尽染笑道:“我知道他好,能能,其实徐默早就知道我跟杨启怀的事情了。”
那日胡晓霞在南江的婚宴结束后,徐默半途截住了江为扬的车,赵尽染早便醉得不省人事,跌跌撞撞难免带人侧倒,徐默哪里忍得住。
赵尽染红着脸回忆:“我以为他是杨启怀,后来迷迷糊糊的,早上醒过来的时候,身上的衣服还是好好的,可是有痕迹。”
周能震惊道:“你跟徐默……你们……”
赵尽染连忙摆手,“不是,我们没有。后来徐默向我坦白了,还说他那晚就已经知道了杨启怀的存在。可他还是愿意等我。”
周能听她絮絮道来,一时感动,却又不知如何给赵尽染意见,她自己也甚是懵懂。
想了想,她便将近几日的事情也说了出来。
两人已走到了鹅卵石小路边的石墩旁,赵尽染用纸巾稍稍抹了抹,拉了周能坐下后又拿过她的手机翻看彩信,不可思议道:“你别告诉我你真的相信?你太傻了吧!”
周能讪讪一笑,想了想才说:“我只是不想在什么情况都不了解的时候就做出决定。”
她将视线投向载在土壤中生机勃勃的果树,园丁悉心浇灌,花开璀璨,呵护成果,林子年年都不会寂寞,枇杷没了就有杨梅,杨梅消失了还会有梨。
她叹了口气:“冯至对我很好,最初我提出那样过分的要求,他这么骄傲的人都能接受,后来还会毫不犹豫的救我,每天都会哄我,把我当小孩儿似的。他既然说了到时候会告诉我,那我就再等等,总要公平一次的,我也有很多事情不想跟他说。”顿了顿,她又说,“而且这明显是个阴谋,不管冯至是否清白,阴谋肯定是真的,我不想让他闹心,等他解决好了,自然就有空跟我说了。”
赵尽染蹙了眉,“如果到时候,他还是骗你呢?”
周能无所谓的摊摊手,“那有什么办法,不过不谈恋爱又不会死,你说对吧?”说罢,她却心中钝痛,深吸了几口气才恢复。
下午两点,行政楼三楼过道上站满了学生,胡晓霞出现时众人议论纷纷,她却不顾别人的指指点点,挺着大肚子豪迈展臂,“宝贝儿,快让我抱抱!”
周能低叫一声,阻了她的手喊:“你小心啊,别乱来!”
那头冯义已急急跟上,将胡晓霞扯坐到了一边,又叮嘱赵尽染小心照顾她,这才匆匆往楼上跑去了。
答辩前的等待最为紧张,进了屋子坐下后,心情却立刻平复,老师总爱出些刁钻的问题,周能功课早已备足,步出屋子后她一身轻松,却又隐约觉得失落,最后的功课终于交毕,从此以后,她真的要离开象牙塔了。
姜昊等在校门口的自助火锅店外,远远见到周能和赵琦,他举手挥了挥。
赵琦挽着周能的胳膊笑道:“我说我请客,他非说他来。”
周能肚子早就咕咕叫了许久,加快步伐说:“就该他请客的,哪里有你请客的道理。”
他们三人进了火锅店大快朵颐,冯至和曹禺非却焦头烂额。
照片被揉捏得皱巴巴的,一团团滚散四周,曹禺非咬牙切齿的骂了几句脏话,恨恨道:“看我怎么收拾他!”
冯至瞥他一眼,将脚边的纸团踢到远处,“你还有闲心收拾他?不如回北京先哄你老婆吧!”
曹禺非抓抓脑袋,无力坐下。“我都不敢回去了,她看到照片后在电话里已经吵疯了,你说明年都要结婚了,这都什么事儿啊!”照片里灯光昏暗,他搂着一个女人走进酒店套房,第二天清早又一齐走出,全被抓拍进去,日期清清楚楚,暗意再明显不过。
顿了顿,他狠厉怒骂,“都他妈的杨启怀干的好事儿!”
冯至阖眼假寐,手指一下一下的敲在沙发上,“那也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都是你先挑起的嘛!你要是不惹腥臊,能被人逮到拍下照片?再说了——”冯至睁了眼,冷哼道,“还不一定是杨启怀呢!”
曹禺非一愣,思忖片刻惊讶道:“不可能是朱倩吧,她也被拍了照啊!”顿了顿,他又问,“不过她天没亮的叫你去酒店干嘛?”
冯至嗤笑一声,“说来好笑,她居然要我娶她!”
曹禺非才抓起杯子喝了一口水,闻言后水直接进了气管,连咳几声才止住,涨红着脸难以置信:“你说笑话呢?真的假的?”
冯至自然不会在此时说笑,曹禺非又踟蹰道:“大哥,其实我一直好奇呢,你跟朱倩当年到底怎么回事儿?现在她又抓了你什么把柄?”
曹禺非虽放荡不羁没有定性,却也不傻,此刻思索后捋清前前后后,以冯至的脾性万不可能大半夜的听人差遣上酒店,如果不是朱倩加以要挟,谁都请不动冯至这尊大佛。
冯至眉头紧皱,一时愤怒难堪,往事被迫充斥脑海,他狠狠踢向茶几。
驱车回“致金辉煌”的路上,他的情绪才稍稍缓和。城东的破旧农民房已被拆了大半,沿路均是修葺一新的三层建筑,居民靠出租营生,二楼和三楼改造成一间间独立小屋,住客有白领也有社会青年,在寸土寸金的南江城,只这一片步行缓慢,却也与二十年前的模样大相径庭。
日落红霞渲染河东,不知不觉竟将车开到了四合院,冯至愣了愣,靠停在了小路边,又摸出跟烟点上,摇下车窗,袅袅白雾被卷至车外,驱散无踪。
沈国海沿河散步回来,望见吉普车后便快走了两步,烟味浓熏,他挥了挥手蹙眉道:“怎么呆这儿啊,你不是有钥匙吗,怎么不进去?”
冯至下了车,掐灭香烟后笑道:“叔,跟你说个事儿。”
两人坐在院中长谈许久,雀鸟在槐树上筑巢,几片树叶零星掉落,无声无息贴向土壤。
沈国海半响才说:“这些成年往事,原来你还有刺?谁不会做错事儿,你爸既然做了,想必也早有心理准备,再说你爷爷有多精明,他能一点儿都不知道?”
冯至笑了笑,“我管他那点儿破事儿捅不捅出去呢!”顿了顿,他才说,“我担心的是您和我妈的事儿,朱倩那会儿知道一些。”
沈国海一愣,干巴巴道:“我跟你妈什么事儿啊,你别瞎说!”
冯至不欲捅破那层纸,垂眸笑了笑,转而说起了其他,又说道:“我最快活的就是小时候住在这里的日子。”顿了顿,他又勾了唇,“现在也挺不错。”
半边黑幕拉启时冯至才告辞离开,道旁的施工场地已清理干净,风过时卷起的尘埃总算少了起来。
转眼回到公寓,客厅里暖光洋溢,嘀嘀咕咕的声音从沙发那头传来,冯至轻手轻脚走近,才见周能正头带耳麦,随着视频跟念日语。
奶白色的棉布睡衣上卡通小熊排排坐,薯片的碎屑沾在纽扣间,周能蜷躺在沙发上,脚丫微抬轻晃,视线游移间瞥到冯至,她摘下耳机坐起身,问道:“今天这么早回来了?”
冯至绕过沙发坐到她身前,将电脑置到茶几上,掸了掸她的胸口低低道:“整天吃这些垃圾食品,还吃得脏兮兮的。”说着,便将周能捞进怀里,轻轻一举便放到了腿上。
周能调整了一下姿势,“你有没有吃饭?阿姨今天没有来哦。”
冯至往她嘴上嘬了一口,“吃你就够了!”
周能躲了躲,低喊道:“哎呀,你也不问问我答辩得怎么样。”
冯至笑问道:“那你答辩的怎么样?”
周能便从早晨偷摘枇杷说起,一直说到赵琦和姜昊,又道:“后天毕业典礼,我还要拍照,周末我回家,奶奶给我定了酒席。”
冯至只见她小嘴一张一颌,吐字时淡香袭来,暖暖甜甜,他忍不住堵了她的嘴,汲取丝丝气息。探过她齿间的每一寸,又不断深入,将她逼至缺氧。
周能闷哼着抓住罩在自己胸口的大掌,冯至揉捏几下,松了唇不满道:“在家里穿什么内衣。”
周能拍着他的手,“你别乱摸。”
冯至闷笑一声,将她又搂紧几分,嗅上她的发间柔声道:“能能,明年就要换届了。”
周能不明白他说什么,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冯至又说:“我那天去酒店,是因为朱倩抓了我家里的把柄。”
周能并不懂这些弯弯绕绕,但也将冯至这几日的疲惫看在眼里,她静静看着冯至,冯至往她颊上亲了一口:“这些事儿连我爷爷都不知道,太糟心,我都没脸说出口。”
周能蹙眉思忖,片刻后才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好啦,那就先不要说了。”
冯至扶住她的后脑勺,又往她的唇上轻轻啄去,低低道:“能能,你还从来没说过爱不爱我呢。”定定看向她,问道,“你爱不爱我?”
周能立时红了脸,难逃冯至牢锁的目光,她垂了头支支吾吾:“你……你要不要吃点儿东西?”
冯至捻起她的下巴,沉眼看她,“爱不爱我?”
周能涨红着脸躲避他的视线,冯至将她紧紧压向胸口,一口咬上她的下巴,周能低叫一声,冯至抬眼又问:“一点儿都不爱?”又小声念道,“光我爱你,太不公平了。”
周能这才轻轻应了一声,说完便踢着腿要下地。
冯至一怔,将那一个模糊的音节反复琢磨,欣喜若狂的箍紧周能,又固她的双腿喊道:“跑哪儿!”
说着,便狠狠压唇覆上,周能闷哼着挥了挥手,衣扣不知不觉散开,冯至终于转移了进攻。
胸衣解挂在肩,冯至含弄着那抹浑圆,指尖拨捻另一侧粉珠,砸咽声不断溢出。
周能够向茶几,羞赧欲逃,冯至用力将她扯回,狠狠顶了几下,腿间昂扬让周能惊在当场,冯至沙哑道:“宝贝儿,我受不了了。”
说着,他已轻而易举探指攻城,又不断抚弄她的胸口。周能夹紧双腿,颤颤拒绝,冯至攫吻着她的唇,勾了舌不断缠肆,片刻后将她放上沙发里,立身侧跪在地,小声道:“能能,想不想这里?”
周能意识刚刚回拢,迷茫的看向他,“嗯?”
冯至哪里还能忍住,不管不顾的堵上她的低吟,双手撩拨不断。
周能连脚趾都已蜷起,低低叫着,又轻咬拳头。冯至一路往下竟似膜拜,最角落的地方也不放过,睨见她粉指蜷缩,剔透白莹,他咽了咽喉,一把握住,情不自禁的攫入了口中。
周能惊颤低叫:“啊——”
仿佛千万只蚂蚁轻触在身,飘飘然的又痒又麻,她蜷得愈发厉害,又踢动着脚想要甩开,冯至好似狼吞虎咽,又一指一指细细含弄,周能终于忍不住颤声:“不要,脏……”
冯至闷笑一声,终于松开了她的脚,又沿路往上,渐渐贴近幽深,急促气息喷在那处,周能抖颤几下,却在下一秒震愕提嗓,呼吸喷薄,触感陌生,她惊惧的挺起身子挣扎,想要摆脱,连连喊着“不要”,声音又戛然而止,她如被点|茓,复又闷哼着抖动不已。
冯至退出舌,覆身上去,笑道:“宝贝儿,你太敏感了。”
周能喉中呜咽,还未斥怒,便又被冯至抽走了魂,她如坠云雾,又仿似梦游回到南大的果林,颤巍巍的伸手够向果子,脚下一不留神便会跛空。
冯至突然将她抱起,胸口紧贴,汲取氧气,将周能带往无尽深渊。
片刻后又将她放下,挺动间沙发已移了位,地板上露出了累藏着的灰尘。
周能渐渐不支,身子不断垂向沙发外侧,告饶轻语,冯至听了她的声音后却愈发急切,促喘中夹杂着羞人的问话,连连几次后周能终于应喊,他这才缓下力道,又俯身亲吻安慰,半响后再次动作,周能再求,他已听不进去,眼中只余粉若桃瓣的小姑娘,他只想将她嵌进身体,合在一起连呼吸都属于他。
周能被他抛上坠下,汗湿沾身,朦胧中四肢都不似自己的,月华溢抚,她终于在黑夜中乍见了光束,脑中空白,呼吸顿窒。
第二日周能惊醒,凉风肆意渗入,她裹紧被子颤抖着去翻床头柜,却遍寻不到那盒药。
冯至被她扰醒,将她一把拽进怀里嘀咕道:“还早呢,再睡会儿。”
周能愤愤拍他,“松开,我找药。”
冯至闻言,猛得睁了眼,周能又去推他,冯至怔怔凝了她半响,讪讪道:“没关系的,昨儿我给你洗过了。”
周能蹙眉道:“真的没关系?”
冯至点点头,将她搂紧,“以后别吃那个,我下次注意。”又小声说道,“真有了,也没事儿。”
周能却已阖了眼,困顿得嘟囔了一声“睡觉”。冯至闷闷笑着,将被子重新掖紧。
☆、58
作者有话要说:孩子们……夜猫子啊三更半夜的不睡觉嘤嘤嘤~
此章为过度章节,略显枯燥,嗷嗷~老丙好困,先去睡觉,然后爬起来去买电脑……
还有,感谢hyc扔了一个地雷、菜豆包扔了一个地雷、饭饭扔了一个地雷,来来,集体亲,木嘛(╯3╰)~
毕业典礼那日周能兴奋难眠,天未亮时便已醒,辗转在床悉索不停,冯至将她捞进怀里困住,咕哝了一声不让她乱动。
周能闷在他胸口哼了哼,偷偷戳了他几下,又被冯至攥住了手指。
“睡不着?”冯至微掀眼帘,声音仍是渴睡的沙哑。
周能点点头,冯至撑靠起来,将她整个抱贴住,“那我们做点儿其他的?”
周能好奇道:“什么?”
冯至笑了笑,手已探进她的睡衣,周能一颤,忙隔衣抓住他的手,却反将滚热大掌压下几分,浑圆被紧紧攥住。
她低叫一声,与冯至打闹起来,追追逃逃的游戏在两人间不断上演,她气喘吁吁的被冯至再一次从床沿捞回,一时没了力气,只得任人鱼肉。
日出在周能的浅吟和求饶声中缓缓升起,冯至食髓知味,泄洪潮涌注向周能,片刻又欲再来,周能已焉焉的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满身都是他的痕迹。冯至胸腔被温暖溢满,他爱怜低吻许久,终于平复了下来。
周能到达学校时已过了十点,冯至将车中的零食又往她背包里塞了一些,叮嘱道:“结束以后打我电话,我要是没空接你,你就打的回来。”
周能连连点头,又被冯至缠住亲了几下,才得以自由。
学士服偏大许多,周能穿在身上,模样竟愈发稚嫩,脑袋摇摇晃晃的摆不稳,赵尽染扶住她,替她矫正许久才满意点头。
再是不舍也仍要毕业,崭新的证书被大伙儿攥在手中,跑跑闹闹显了累赘也不愿松开。
胡晓霞率领她们从湖边开始拍照留念,班里同学各个紧贴她身旁,小心翼翼虚扶着,直到冯义过来,她们才松了口气。
徐默忍俊不禁:“跟熊猫似得,重点保护对象啊!”
胡晓霞挥着证书打他,傲语道:“我向来都是国宝,不宝贝我难道还宝贝你啊!”
众人哄笑她的厚脸皮,说了几句便一齐游荡起了校园。
江为扬比往日沉默许多,几人嬉闹半响,他才问周能:“最近好不好?”
周能侧头看他,欢悦的笑容还未收回,梨涡如初识那刻,清澈可爱。“很好啊,你呢?”
江为扬将她的一颦一笑收纳进怀,轻轻道:“也很好。”
五月末,南大的校园里有欢笑有泪水,悲喜不知矜持,心情难以名状。
相机记录下最真实的一幕幕,眷恋眼神逃不过快门的捕捉。
徐默偷偷问江为扬:“不打算追她?”
江为扬静默不语,只凝向被胡晓霞扯来抱去的周能,许久才小声开口:“也许。”
丛中花朵品种纷繁,暖阳季节招展在蓬勃校园,分不清花开花谢几时几许,旁人只是一路欣赏,偶尔采摘,半路下来被某朵含苞小花勾去了神思,脚步不断往前,却总也难逃相思。
江为扬在无人处把这当做初恋,只是初恋来得懵懂,他没有驻足等待,待花期已至,他又生了回头的怯意,又想让花再开得艳些,终于忍不住回眸时,却才惊觉原来早已错过。
他收回视线,将心事深藏,又若无其事的参与进了欢笑喜悦中去。
胡晓霞过几日就要回北京呆着,预产期在八月,她的一举一动都叫北京那边提心吊胆。
中午大伙儿聚餐,胡晓霞许多食物都吃不得闻不得,周能看得心疼,胡晓霞笑道:“已经好很多了,现在孕吐已经不明显了。”又蹙了眉抱怨,“就是没自由,跟坐牢一样,我才回来三四天而已,还得带着一个阿姨照顾起居。”
赵尽染往她碗里夹了些绿油油的菜色,笑道:“你少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多少人羡慕你呢。”
胡晓霞展颜一笑,她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拨弄了几下,她便举块吃了起来。
下午日头渐大,玩闹至天沉时大伙儿都已汗流浃背,周能随手抹了抹颊边的汗水,上了出租车后才打电话给冯至。
冯至不由道:“说了先打我电话的,怎么自个儿坐车了。”
周能笑道:“你忙你的,我又不是回不来。”
冯至公事确实繁多,便也不再怪责,叮嘱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曹禺非经过两日调查分析后终于得出结论,与冯至商议了一会儿褚钱的项目进程,又被愤怒拽走了思绪。“真是最毒妇人心,我把朱倩当枪使了一回,她现在是下了狠手报复,我就不信治不了她!”
冯至瞥他一眼:“你过几天先回去哄哄老婆,别再没事儿找事儿,朱倩的事情我来对付,你别管!”
曹禺非不肯依,“干嘛支走我,我来操办就成,把朱倩整出南江,狠狠治治她,反正轻而易举,你不用Сhā手!”
冯至拽起桌上的钢笔砸向他,曹禺非堪堪躲过,不解道:“哎哎,干嘛啊,别动不动就欺负我啊!”
冯至没好气道:“你现在唯一要做的事儿,就是哄你老婆,别自以为是,明儿就给我滚回去,跟你爸妈也好有个交代,别弄得家无宁日!”
曹禺非恐冯至真的动怒,只得虚应下来,心中虽无太多盘算,却也绝不肯就此罢手,只是还需细细掂量,他倒不急,为今最要紧的事情确实如冯至所述,安内刻不容缓。
周末转眼到来,南湖大酒店公关部忙碌起了在此召开的企业峰会,人潮涌涌而至,宋水情的年假也被迫中断,众人都倾尽全力投入在此,连冯至也不例外。
他眼巴巴的看着周能收拾好行李,依依不舍的圈着她亲了许久,又警告道:“跟甘宁泉保持距离,送你到家之后你就得赶他走,别叫他一起吃饭。”
周能不断应下,又不耐的赶他去上班。
枯坐客厅等了许久,中午时分甘宁泉才来接她。
彼时中隽小镇的田径场上只有三三两两的人在散步,周父和周母饭后消化,走了片刻,周母又挑起了近几日絮叨已久的话题。
“我就觉得宁泉挺好,确实适合能能。”
周父无奈道:“跟你说了好几遍了,那也要能能喜欢才行,再说了,一开始你多喜欢那个小冯呢,这变脸也太快了。”
周母招呼了一声对面散步的邻居,才说:“我现在也不是不喜欢小冯啊,我只是更喜欢宁泉而已。”说着,她又叹了口气,“你说宁泉怎么不早说,他要是早点儿说了,我一早就撮合他和能能了,这样多好啊,本来就知根知底的两家,又能亲上加亲,能能不会嫁的远,就在士林而已,到时候在这里找份工作,还能经常住在家里,那样多好!”
周父听罢,又蹙眉说:“那你就忘记诺一了?诺一跟宁泉在一起多少年了,现在就这么分手了,能能心里怎么想?别人知道以后又怎么想?”
周母愣了愣,犹豫开口:“那都已经过去了不是嘛,宁泉总不会一直不结婚,换成和别的女人好,还是要被人说三道四的,我只要能能将来过得好,其他的有什么好多想的。”
周父知道与她说不通,只好由她一味胡思,偶尔驳她几句,不知不觉就到了日落西山的时间,周能已经到达。
周能最喜家中的味道,棉被满是太阳清香,摸在手中温温热热。
周母从阳台抱了最后一摞衣服回来,堆上周能的床,笑道:“别想躺进被窝啊,刚收进来,里头还是热的,你要是躺进去了,那可就要泛潮了,到时候睡得不舒服。”
周能应道:“我知道啦。”
周母戴上眼镜穿针引线,棉线被她舔了几口,许久才颤颤巍巍的穿进了小孔。周能坐在床沿叠衣服,冬装外套叠得有模有样,周母侧眼看去,笑道:“居然能叠好了,不错。”又弯下腰捻起被子,从尖脚上开始缝线。
天气虽已转热,午后更酷似炎夏,不过昼夜温差仍有些大,周母担心周能着凉,便缝制了一床小被子,又将电扇翻出,搁在了床头柜,说道:“晚上要是热就开慢档,被子一定要盖紧。”
周能将叠好的衣服塞给周母,“知道啦知道啦!”又撒娇道,“我好饿,咱们去吃饭吧。”
餐桌上碗筷碰撞叮叮咚咚,周能一边嚼饭,一边盯着电视,周父敲敲碗沿,“认真吃。”
周能忙收回视线,又听周父讲起了明天的酒席。“你奶奶摆了两桌,连隔壁的邻居都要请来,一桌酒要将近一千,爸爸一会儿给你点钱,你到时候偷偷给你奶奶,就说是你孝敬她的。”
周能忙道:“不用,我身上有钱,我直接给奶奶就行了。”
周父担心她平日照顾姜昊开销太多,并不想她出钱,只是周母在旁,他不好详述。
对面的周母有话总是藏不住,几番欲言又止,又被周父瞪回了话语,她只好转而问起了冯至的境况,周能一一细说,周母又不满道:“这个小冯也不懂事儿啊,一直没个电话,你说你回来,按理该是他送才对,结果还要你哥送你。我看现在这年头,很难找着像你哥这样的好小伙儿了。”
周能悻悻听着,并不答话,饭后才总算耳根清净,又被周父拉去小声问起了姜昊的事情,周能支支吾吾道:“他怨是有点儿怨的,那时候他毕竟小,还不懂事,被舅舅带走后过得也苦,舅妈的脾气一直很差,浩浩从高中开始就是自己打零工赚钱的,他的手也一点儿不像这个年纪的,黑黑的还有老茧。”
周父叹了口气,安慰道:“我明白,你别着急,慢慢来,我相信他不会故意做什么,那报纸是个意外。”
周能闻言,恹恹的点了点头。
第二日家中老小聚集一堂,老太太最小的孙女终于要步入社会,老人家早便热泪盈眶,感叹光阴如梭,席间紧握着周能的手不舍松开,“长得真是快,一眨眼就这么大了,你那会儿才这么点儿高。”说着,老太太比划了一下腰际的高度,接着道,“瘦瘦小小的,就是模子一直没变,倒是越来越漂亮了。”
一旁的童童小心翼翼的夹起一块肉,一不留神掉到了桌上,她气馁的嘟了嘴,睨见周能和老太太的互动,急急开口纠正:“说错啦说错啦,小姨怎么会只到太奶奶的腰上啊,刚生出来的小宝宝只有烤|乳猪这么大,我见到过!”
童言无忌,桌上众人却是一怔,有人赶紧Сhā话进来,老太太也呵呵笑着说起了其他,大家伙儿的视线不由自主的投向了周母,周母正与旁人闲聊,倒也看不出端倪。
周能偷偷瞄过去,酒桌上众人酣畅,笑语不断,她吊在嗓子眼的心忽上忽下,半响才微微落地。
夜里到家后她被周母催去洗澡,直到浴室里传来哗哗水声,周母才沉下僵硬的笑容。
瞟了眼专心致志盯着新闻的周父,周母轻手轻脚走进了周能的卧室。背包里只有纸笔和一堆零食,她把东西拢回,又将视线投向了书桌上的电脑。
犹豫片刻,她才上前开机,幽光渐亮,电脑桌面干干净净,周母想要翻找文件夹,右下角的邮箱提示已经自动登录,她顺势点击进去,正欲翻看,周能落在床头的手机“滴滴”叫了两声,周母立刻撒下鼠标,又跑去拿起了手机。
广告短信被她关闭,她又点进了收件箱,里头全是些熟悉的名字,周母略为心安,滑至彩信的标签后她顺手点开,这一下看去,她瞬时瞠目。
那头周父在客厅不见周母,便寻到了卧室,立在门口见到屋内的情景,他不由急道:“你这是干嘛呢!”
周母被他吓了一跳,转了身将手机举了过去,低喊道:“你过来看看,真要把我气死了,马上去问清楚,让能能和这个臭男人分手!”
☆、59
周父闻言,眯眼看了看,模模糊糊辨识不清,见周母哧哧气语,他忙跑回客厅带上眼镜。周母跟着出来,不耐的踱步说:“你看看这是什么人啊,能能就找了个这样儿的!”
周父这才拿过手机看清,第一张照片里的冯至在娱乐场所搂着一个女人,第二张照片则是他和另一个女人步出酒店。
周父愕然不语,蹙眉思忖许久才打断周母的愤慨,“你别着急,这短信能能早就已经打开看过了,证明她心里有数,说不定有什么隐情。”
周母直直瞪他,“隐情?这种事情明明白白的,你看看这个时间,这个地方,难不成那个冯至还是被人架了刀挟持过去的?”又夺过手机狠狠指着屏幕,“你自己看看,啊,这还能有假?”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愈发怒气冲冲,“我差点儿忘记了这茬,他可是开酒店的,整天出入这种场所,还能干净到哪里去!”思及冯至也许只是玩弄周能而已,周母瞬时心沉。
周父忙嘘声阻话:“你轻点儿,别让能能听见了!”
“就是要让她听见,我非让她说清楚不可!”周母转了几圈,竟朝洗手间走去了。
周父赶紧拽住她的胳膊拦下,小声道:“能能要是真喜欢小冯,你现在当面去戳破了,她还能好过?”
见周母停下了步伐,周父继续说:“能能脸皮最薄,到时候指不定怎么样呢。再说了,能能的性子你又不是不了解,她不糊涂。咱们先装作不知道,过几天看情况再说!”
周母犹疑不定,屡屡凝向洗手间的门。水声渐渐变小,磨砂门擦地发出一道音,心底的冲动被割了一刀压下,周母被周父拉回了沙发。
周能湿淋淋走出时,正见周父从自己的卧室出来,她好奇看去,周父笑道:“给你铺好被子了,早点儿睡,先去把头发擦干。”
周能甩了甩头,水滴洒在了洗手间门口的吸水毯上,她吐了吐舌,又重新步了回去。
周母思虑难眠,辗转半夜,天明时她又早早醒来,心中郁结无法去除。
周父起得早,晨练后买了豆浆油条回家,见周母从洗手间出来,便说:“我看你昨晚没睡好,再去睡会儿吧,反正是下午的课,我上午先去给你请假。”
周母默默点头,上前接过豆浆油条。
甘宁泉来时周母才刚吃过早饭,开了门后周母便火急火燎的拉了他进来,小声说:“我跟你讲,昨天我翻了能能的手机,你知不知道我看到了什么?”
甘宁泉知晓周母有话要说,顺势问了一句,周母便气冲冲的全盘托出,最后又急切道:“你给我出个主意,你姑父不让我去问,我也怕能能生气,但是我决计不会让他俩继续下去了,我们家能能可是干干净净的黄花大闺女,犯得着配给他?”
甘宁泉闻言后呆愕半响,消化了周母说的事情,捏了捏拳才说:“姑妈,能能倔得很,而且感情的事情没法控制,不是您说分她就会分的,能能到时候总会看明白的。”
周母气道:“她那傻孩子那是叫人骗了,从小死心眼儿,你不管着她哪里成。再说了——”她压下急躁,慢慢说道,“你也真是,你要是早点儿说喜欢能能,姑妈能把能能交给别人?不过现在也不算晚,你多跟能能处处,能能从小跟着你长大,对你的感情不一般,只要她想清楚了,自然就会和你好了。”
甘宁泉红了脸,“姑妈,你——”
周母拍了拍他的肩,笑道:“你姑父那天才跟我说,原来他早就知道了,你那时就该跟我说,而不是跟你姑父说,他也是个死脑筋。”顿了顿,又语重心长说:“宁泉,你可是姑妈最喜欢的孩子了,你要是娶了能能,等姑妈老了去了,也不会再担心了。”
甘宁泉原先只想让周父周母知晓情况,心底有时甚至期望周家两老能从中作梗,不过转眼他便唾弃了自己的这种心思。如今听周母话里话坏都透着那层意思,他竟有几分蠢蠢欲动,静默许久他才压制住心跳,干巴巴的说了几句,周母却是铁了心,开始说个不停。
眼看时间已经不早,甘宁泉才找到了借口结束谈话。周母走去卧室唤醒周能,又照旧装了些熟菜放进了她的背包,依依不舍的目送她随甘宁泉离去。
周能今日第一次上中班,此刻赶回南江时间刚刚好,她在车上对镜扎了马尾,看了几眼后又重新将头发打散。
甘宁泉随意找着话题,“酒店里是不是要盘头发?我看很多酒店都这样。”
周能摇摇头,“大部分部门都要盘头发,我们部门没有要求过,不过对客的时候要把头发扎起来的。”
甘宁泉笑道:“你还能对客?胡晓霞以前说你在学校里都不会主动找人说话。”
周能辩解道:“我哪有,我那时候挺好的呀。”说着说着,话题又转移到了胡晓霞身上,甘宁泉笑意盎然,倾听不语,小镇的乌瓦白墙渐渐被遗落在后,穿过高速和高架,终于挤进了车水马龙。
酒店里比往日忙碌许多,周能才走到门口,便见行李员推着车跑来跑去,侧方的停车场已经饱和,客人不断涌入。前台那头已排起了长队,四名员工根本忙不过来。
她暗自惊讶,急急往楼上的公关部跑去。
有同事边翻文件边说:“这有什么呀,最晚也就九点下班,当然加班不算啊,总比那些三班倒要好,通宵累死你!”说完,见到周能气喘吁吁的出现在了门口,她笑道,“呶,周能来了,你再过一个小时就能下班了!”
刘安安这才吁了口气:“我看到希望啦!”她跑到周能身边说起了今早的忙碌,连比带划的刻画了一番战场厮杀的情景。
周能忍俊不禁,接过她手中的文件替她分担。
几人聊得欢畅,乍见宋水情风风火火从门口经过,他们立时噤了声,待她走远才再次喧闹起来。
周能怔了怔,目光紧随她远去的背影,茶色玻璃墙将颜色变得陌生,周能隐约见到了冯至驻足的侧脸,宋水情跟上后他才迈了步。
空气一时变成了暴雨前的味道,低压熏浓,周能闷闷的垂了头,又专心处理起了手中的文件,时间疾疾划过,天幕渐暗。
新员工向来需要培训一周才能上岗,周能初来那日培训过半天,随后又有几个半天,不过理论不比实践,上过几堂课后没人能放心将任务交给新员工单独处理,因此她和刘安安是公关部里最轻松的人。
周能只好拣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去做,凡是别人交代她做的事情她必定不会推辞,任劳任怨的模样倒也讨人欢喜,相处下来大家渐熟,你来我往的便鲜少遮掩。
有人问周能:“你有没有男朋友啊,看你进进出出也没人接送,不过我刚才从外面回来,看到你下了一个男人的车哦。”
周能来时并未留意到旁人,听她胡乱误会了,忙道:“他是我哥哥,不是男朋友。”
“哦?”同事眨了眨眼,“那你到底有没有男朋友啊?”
周能支支吾吾的并不回应,那同事只当她举止青涩从未恋爱,顺势道出了自己的意思:“这个年纪应该找个男朋友了啊,销售部的小李你记不记得?上回有次在食堂一起吃饭,坐在我边上的那个男的,他向我打听你。你明天晚上有没有空?”
周能听罢,忙摆了摆手,干笑道:“我有事的。”顿了顿,她又小声接了一句,“我有男朋友了。”
众人一愣,反应过来后便哄闹起来,开始问长问短,周能只应付了几句,并不愿多说,正苦恼间手机响起,她连忙跑出去接听,身后还有人大声喊:“小姑娘真是容易害羞!”
周能涨红着脸绕到了拐弯处,电话那头冯至已经开口:“是不是还没吃饭?”
周能轻轻应了一声,冯至便让她到楼下的自助餐厅去,又说:“你头一次晚饭不回家吃,晚上吃好点儿,到时候我给你报销。”
周能握紧电话,突然问道:“你在哪里?”
冯至似乎走了几步,周围闹哄哄的声音消压下来,“我在外头,饭局要很晚才结束,你自己打车回去,路上小心点儿。”
周能有些失望,恹恹的“嗯”了一声,又说了几句才挂断电话。
九点下班时南湖边依旧人来人往,灯盏沿湖围圈,花红柳绿波光熠熠,夜幕下异样闲适。
周能才步出酒店,身后便传来了几声鸣笛,她自顾自低头朝公交站台走去,直到冯至喊话她才回神,“我看你就没一次注意到我!”
周能惊喜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冯至帮她拉开车门,“那些饭局没意思,我就提早回来了。”
见她系上了安全带,他才凑去亲了几下,笑道:“两天没见,有没有想我?”
周能正想纠正才一天没见而已,冯至已捧起了她的脸将她拉进,俯唇吻了上去。
冯至觉得已三秋未见到周能,昨晚回去后满室寂静,他睡了三个小时便又来上班,下午知道周能就在公关部,心思怎也聚不拢,连应酬都不再耐烦。
冯至搅动不断,将周能的小舌紧紧吸住,再用些力便能吞入腹中。周能勒着安全带没法贴过去,又逃不开,只得涨红着脸“唔唔”推他。
车外人流穿梭不停,下一秒也许就会被人瞧见,周能心慌羞急,却如何也不得自由。
待冯至吻罢,周能早起气喘吁吁,还未缓过气来,车子已猛地轰鸣启步。
冯至将车速提高,一路急躁鸣笛,到了公寓门口已急不可待的含了周能的唇连连浅啄,好半天才掏出钥匙开门,又将她推压到了门上继续。
薄薄的开衫被冯至剥褪,大掌探进短袖棉衫里不断揉捏,白皙腰际已露了出来,冯至呼吸急促。
周能手足无措的任他摆弄,一时喘不过气,又酥又麻,她本能的开始躲闪,冯至已将她吞咽的吐不出任何话语。
大门被撞得“嘭嘭”响,冯至扯去她的胸衣,正欲将她抱进卧室,周能的手机却突然响起。
冯至不予理会,已延颊吻向了周能的耳朵,张嘴咬弄起来。
周能低叫一声,已经立不稳了,连出口的嗓音都变了调,软绵绵的微不可闻:“电话……”
冯至沙哑道:“别管它!”说着,便将周能一把抱起,迈步往卧室走去。
周能趁机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屏幕闪烁不停,她推了推冯至,低声道:“是爸爸的电话。”
冯至将她压上床,夺过手机说:“晚点儿再回过去就是了。”
说着,便不管不顾的将周能扒光,抬起她的腰朝最秀丽的山峰吻去。
周能咬唇抑住低吟,冯至伸指去撬开,又轻捻着她的唇瓣低低道:“叫出来,喊舒服。”
周能去扯他的手指,才刚握住,她便猛地仰起了身,低喊着蜷身躲避大掌的拨弄。
手机铃声消音后又重新响起,持续不断,进屋时未来得及开灯,此刻只有屏幕的幽光伴着月亮浅照,周能如洒上了一层薄薄的夜光粉,冯至双眸紧缠,将粉含在口中,吞咽入腹。
周能颤颤低喊:“爸爸肯定有急事。”她去掰冯至挤在她腿间的大掌,连番捶打数下,冯至才松了手,周能松了口气,赶紧捞起一旁的手机。
冯至夺取不及,电话便已接通,周能滚了一圈逃开,冯至促喘着紧贴上去,轻轻吻着周能的脊背,也不敢再有动作。
周能捂嘴轻颤,背上灼热的呼吸沁萦。听了片刻,她突然骇道:“妈妈看到那封邮件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开始可能虐恋情深……咳咳我真的不会写虐肿么办(⊙_⊙)?
嗷~昨天电脑没买到中意的,我的手指头啊,我还是上淘宝去买吧嘤嘤嘤~
☆、60
作者有话要说:我绝对不会虐能能的啦放心,不过就撒点狗血让冯叔自虐一下而已,作者很温柔的/(ㄒoㄒ)/~~
还有哦,再次温馨提示,凡是北京时间零点到六点之间看到我更新,都请不要理我,等过了早六点再来理我!话说我好辛苦的特意避开高峰哦,免得孩子们到时候生气,熬夜防盗不容易啊~当然,期间误买了V章的话也没关系啊,我天亮前就能换上正文啦!木嘛爱你们(╯3╰)~
那头周父捂着电话小心翼翼:“你妈一声不吭的回屋了,我怕她又要胡思乱想,也不好当面问她,免得刺激她。”
周父眉头紧蹙,褶皱拢聚,夜色下的田径场空空荡荡,一侧的主席台只在镇里学校开运动会时才会派上用场,他将那里定焦,稳住心神自若开口,“她不知道我那会儿从厕所出来了,她走了以后我才重新开电脑,浏览记录里有显示,不过我看她暂时没什么反应,你不要太担心了。”
周能惶惶不安:“真的没关系?”
周父安抚说:“没事儿,你那里头的资料,把浩浩写得这么可怜,谁看了都会同情,再说都这么多年了,你妈也许早就想开了。”顿了顿,他又责怪道,“不过你也是,邮箱设置了自动登录总是不安全的,下次注意了。”
周能低低应了一声,将被子拉高了一些,又听周父问起了姜昊的事情。“他舅妈真的这么对他?”
周能眼睛微热,“他说舅舅舅妈对他挺好的,可是我知道舅妈这个人,没把浩浩赶走已经算很好了。”
周父本想转移她的不安才会问起姜昊,谁知周能说着说着竟哽咽起来,他忙打断她的回忆,叮嘱她早些休息,又说别担心周母,这才挂了电话。
冯至侧靠过来捋了捋周能的长发,他隐约听明了刚才那段通话,担心道:“没什么事儿吧?”
周能摇摇头,红着脸想去穿衣服。冯至再如何想她,此刻也万不能继续了,只好顺手捞起一旁的衬衫给她披上,蹙眉问:“我一直觉得奇怪,姜昊的事情为什么不能让你妈知道?”
周能愣了愣,扣紧衬衫后才说:“我妈妈她身体不好,我们怕她受刺激。”
冯至知道周母曾经患过精神病,却也远没有到疯癫的程度,否则现在也不会有执教的资格,他直接道:“我知道你妈妈以前得过病,可是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妈现在健康的很,有什么可担心的?”
周能闻言,惆怅起来,她想起刚回到中隽的那段日子,周母千方百计讨好自己,她却这般不懂事,尽做些忤逆他们的事情。
冯至将她搂进怀里,长发散遮着周能的脸颊,只余一双眼睛水盈亮睁,周能小声开口:“我满月没多久,就被别人偷走了。”
那年周能的外婆刚刚过世,周母怀着周能悲恸万分,相依为命的母亲走了,她如何都接受不了,抑郁下生下周能,她的情绪才有所好转。
周能满月时周家大摆筵席,只为让周母彻底走出阴霾,因此连各路远房亲戚都请到了场,包括与周母往来甚少的甘家。
冯至将周能的长发捋到耳后,柔声问道:“后来呢?”
周能蹙眉回忆:“我表舅妈很喜欢女儿,所以那次来往之后,表舅妈就经常到我家里玩儿。有一回表舅妈来中隽参加同学会,就把表哥扔我家里了,我妈推着我去散步,表哥也一道出去玩了,后来好像是我妈遇到了熟人,让表哥看着我一下,就和别人去聊天了,再回来的时候,我就已经被人偷走了。”
周能在生母身边生活了一个多月,转眼便消失无踪,周母受不了打击,一病不起。甘宁泉那时才七岁,周家怪不了他,甘父却一直自责,所以自此以后,他便一直照应着周家,包括替周母治病,向周围人隐瞒病情,病好后又托关系让周母在学校转正,一晃便过去了七八年。
可那时的小周能太不懂事,她隐约明白了自己的身世,却如何都接受不了,周母便是被她生生气出了老毛病。小周能后知后觉,发现的太迟,她甚至一度害怕三更半夜突然出现在她的床头,直瞪瞪的盯着她的周母。
周能吸吸鼻子,哑声道:“我肯定伤了妈妈的心,那时妈妈很怕我再丢,迷迷糊糊的又经常把我当成小宝宝,我那时已经八岁了,她还喂我喝奶,半夜还说听到我哭,来我房间哄我。”
那段过往实在伤人,想来又不可思议,当周母在某一天裁了尿布,非要给周能垫上的时候,周能才在惊恐中醒悟过来,她的亲身母亲,被她逼疯了。
她瞬间长大,变得乖巧懂事,周母要买婴儿床回家,她便哄周母说要跟她一起睡,还会乖乖去上讨厌的芭蕾舞课,连任课老师都惊异她突如其来的改变。
周能噎声道:“那会儿时好时坏,妈妈大部分时候还是很正常的,只有别人说一句她不爱听的,她才会突然变样,过一会儿又恢复了。医生说最好住院,所以妈妈又住进去了,出来后辞了班主任的职务,只教一些小课,吃了几年的药,慢慢的总算调养好了。”
周能在十年间渐渐长成小姑娘,被周母宠惯长大的她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连稍微复杂些的衣服都叠不整齐。
她记得第一次开燃气灶的情竟,圆圆的开关被她转来转去总也点不着火,甘宁泉伸手覆上她,轻轻往下一按,再转向左边,红蓝火焰轰得弹出。那天她刚把行李放到南大的宿舍,甘宁泉在公寓里亲自下厨,庆祝她长大成|人。
周母吃的苦谁也受不了,想来便如刀剐般血流心疼,小周能怨恨周母不让她与姜家往来,后来才明白,即使只是一封小小的信件,穿山越岭飘至小村庄,都会让周母深陷可能会失去周能的骇恐之中。
所以从前种种,究竟谁怨谁,谁恨谁,真的说不清,就像甘宁泉所说,周能的案例是最佳的新闻题材,当法律、道德和亲情交缠纠结,笔杆下的一道道评论走向天平的两端,哪一端能够倾斜的多些,连老天都辩不清。
冯至捻起周能眼角的一滴泪,听见她哽咽道:“我要浩浩,也要妈妈,我是不是很坏?”她的要求不高,她知道变成一家四口是痴心妄想,只是希望在未来某一天,她出门或者花钱时,能跟周母诚实交代,自己是去看姜昊,或者是将钱给姜昊。
冯至心如刀绞,他的思绪还停留在周能悲苦的童年,他终于明白周能为何总给人懵懂的感觉,这就是一个被困在童年的小姑娘,而他让她被迫长大,侵占了她的羞涩和单纯。
冯至不知自己已噙了泪,沙哑道:“你是最好的,唔。”顿了顿,他在她的额头落下颤颤一吻,“真让人心疼。”
万籁俱寂,如水月光微微轻晃,洒下迷离颜色。冯至小心翼翼替周能掖紧被子,又抹了抹她暖熏的面颊。
周能鼻音浓重,沾泪长睫渐渐垂下,眼皮愈来愈重。冯至从床头柜上抽了一张纸巾,柔声道:“来,擤一下。”说着,便将纸巾覆向了周能的鼻子。
周能微掀眼帘,狠狠擤了一下,哧哧热气扑向冯至的大掌,冯至又卷起纸巾擦了擦她的上颚,笑道:“真乖,让你干嘛就干嘛。”又哄道,“洗一洗再睡吧,好不好?”
周能拧眉咕哝:“明天洗……”声音低低的,已然进了梦乡。
冯至无奈,只好搂着她睡下,月光太亮,他眯眼怔视许久才有了困意。
第二天周能醒的迟,伸手挡住阳光大喊:“你怎么不叫醒我。”
冯至穿戴整洁,笑着将她从床上捞起,“你睡的太漂亮了,我哪里忍心叫你!”
周能摇摇晃晃的扶住冯至的双肩,居高临下瞪视道:“会迟到的。”
冯至托住她的臀,嗷叫一声将她抱往洗手间,“迟到就迟到,被开除更好,我来养你!”
周能面色一赧,又愤愤的捶了他几下。
酒店里今日来了许多记者,宋水情和副总监亲自上阵,一楼宴会厅内聚集了省内大大小小的企业,一年一度的商业峰会终于在此拉开了帷幕。
周能成为了跑腿小妹,到处传话递文件,偶尔还被客人指使斟茶,忙得团团转。
下午她蹭去前台喘气,小于倒了杯果汁递给她,笑道:“还是在这里派果汁好吧,看你累的!”
周能猛灌果汁,舔唇笑道:“忙得跟陀螺似的也挺好。”这样便不会胡思乱想了。
一旁的前台员工突然低叫了一声,挂断电话后急慌慌喊:“遭了,我忘记做房卡了,那客人在行政走廊砸东西了!”
前台主管立刻问她起因,她怯怯道:“刚才太忙,我忘记总机说行政楼层的住客房卡坏了,没来得急送去,那客人现在在砸东西,刚才行政走廊的同事打电话过来了。”
前台主管来不及教训她,忙指使员工做一张房卡出来,办理入住和离店的客人愈来愈多,他瞥见周能捧着果汁喝不停,忙招呼她上前,拜托道:“你去行政走廊把这个交给客人,快点儿,今天记者多,别让记者也跟去凑热闹了!”
周能刚才便已听清始末,闻言后接过房卡,急匆匆的就往电梯跑去了。
行政走廊已闹得不可开交,休憩区的桌椅被砸翻在地,有员工上前劝阻,客人的翻译也在尽力阻止,周能气喘吁吁,大喊一声:“房卡送到了。”
声音淹没在宣吵中,那翻译眼尖,立刻扯住客人,客人却是不听,伸出一根手指不断怒骂比划,周能挤进人堆,忙将房卡递了过去,客人已然处在暴怒状态,看也不看便将周能狠狠一推。
楼下的客房有记者入住,闻讯赶来后忙掏出手机拍下了这一幕,又喊人去唤摄像师。
客人没想到自己会推倒一个小姑娘,怒气立刻收敛了一些,动作也停了下来。
地毯厚软,周能并未摔痛,腾跳起身后她赶紧用日语对话,连番说着抱歉耽误了客人一小时,又满眼期待的将房卡再次递去。
一旁翻译顺势举了举手腕上的手表,客人许是赶时间,只留下句随时投诉追究责任的话,便推开人群急匆匆的离开了。
周能抹了抹汗,终于松了口气。
临下班时冯至才得知消息,撇下候在车旁的孟予,打了个电话让宋水情去处理记者拍下的新闻,又往公关部走去,不顾众人好奇的目光,将周能唤进了总监办公室。
周能被他掰来掰去转了几圈,讪讪道:“没事没事,连衣服都没弄脏。”
冯至气急败坏,指了指周能的脑门训斥道:“笨,前台指使你,你就去做?这是前台自个儿的事儿,没空也可以叫客房部的员工去送,用得着你!”
他一想到周能受了欺负,便心疼难受,她从前哪里需要受气,娇滴滴的长了二十多年,除了他欺负她,谁还敢欺负这样一个小姑娘!
愤怒难消,他直接下达指令处罚前台过失员工,又将周能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确定她完好无损后才匆匆离去。
公关部立时炸开了锅,同事们围在周能身边问长问短,周能涨红着脸躲来躲去,还是刘安安替她解围:“行了行了,都要下班了,赶紧回家带孩子做饭啊,能能的八卦又不能当饭吃!”
众人见无法撬开周能的嘴,只好不甘不愿的散了。
夜里周能窝在沙发上补习日语,周父的电话打来时她刚念到了卡壳处,周父小声道:“你妈说明天就来找你,还不让我告诉你,你做好准备。”
周能惴惴道:“妈妈她说什么了?她怎么样?”
“你妈没事儿,就是不怎么说话,你别担心,她没像以前那样。”顿了顿,又出主意,“总之你妈到时候说什么你都应下,我来唱白脸就行,现在你们都长大了,你妈也不会怎么样乱想。”
周能稍稍松了口气,许久才忐忑的挂了电话。
手机屏幕刚刚暗下,又突然震亮起来,周能迅速摸向接听键,撇见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后她蹙了眉,又看了一眼才接起,犹疑的“喂”了一声,那头不说话,她又问:“冯至?”
“呵!”那头终于有人开口,嗤笑轻语,“原来你认识冯至家的座机啊!”
周能的心沉了沉,“朱倩?”
朱倩应了一声,又笑道:“我可在冯至家里住了好几天了,怎么着也得跟你这个正牌女友打个招呼不是!”
周能抿了抿唇,片刻后愉悦开口:“我知道你离婚以后暂时没地方住,没关系的,你想住多久都行,毕竟你也很可怜,好了我还有事,就不跟你多说了。”说罢,她便狠狠挂了电话。
时针嘀嗒走动,她静坐沙发气呼呼的等冯至回来。几小时后她的气渐渐压下,又被周母明日过来的消息扰乱了心神,她恼怒的低叫了一声,干脆跑回卧室补眠。
再醒来时已经天明,冯至已备下早餐,留了纸条,嘱咐周能今日请假去学车,周能撇了撇嘴,将纸条揉进了垃圾箱,洗漱了一下便去酒店了。
才到酒店门口,她便撞上了宋水情,宋水情冷冷瞥她一眼,嗤声道:“昨天做的真好,解决了这么棘手的事情!”说着,又沉了脸,“你培训的时候脑子里都是棉花?什么是你的职责你分不分得清!”
这头周能莫名其妙的被宋水情堵在门口教训,那头周母正对出租车司机说:“那个就是南湖大酒店了吧?就在那门口停下!”
☆、61
作者有话要说:冯叔自虐开始了,剧透的某孩子我一脸泪的看着你……,不过后面不一样,咱这毕竟是甜文
南湖大酒店门口人来人往,礼宾员推着行李车目不斜视,回到柜台后又频频将视线投向门口的两人。
周能被训得面红耳赤,宋水情见她这副垂头不语不知悔改的模样,愈发愤恨,语气也更加重了些。
“你要是想去前厅部,你就直接跟我说,公关部不养闲人。你以为你是谁,白拿工资在酒店晃悠的吗!”
周能语塞难辩,几番欲驳,最后仍是忍了下来。她突然想起有一回听见同事们议论,酒店各部门各司其职,拧成一股绳自然最好,但多数情况是拧不成的,比如出了状况,各部门最先做的事情不是承担,而是推脱。
面上的酡红渐渐退去,周能抬眼看向宋水情,小声念了一句“对不起”,宋水情愣了愣,正欲最后摆一下上司的腔调,却见前方突然有人大声嚷嚷着跑来。
周母疾步大喊:“能能,能能!”她边跑边紧盯着宋水情,这张妖精脸和彩信里被冯至抱在怀里的那女人重合,她愤愤想着,狐狸精居然敢找上门!
周能转头看去,惊讶道:“妈,你怎么来这里了?”
周母一肚子火,近前后便不管不顾的指着宋水情咬牙切齿:“好你个狐狸精啊,居然跑到这儿来了。”又转向周能,恨恨问,“冯至呢,把冯至给我叫出来!”
周能急忙扯了扯周母,“妈,你干嘛啊,这是我的上司!”
周母闻言,不可思议道:“你说什么,她还跟你一起工作?能能啊,你知不知道这女人是谁啊,你不是看到彩信了嘛!”
那头周父付完车钱追来,拽过周母急说了两句,周母仍紧盯着宋水情,见她蹙眉朝自己看来,挺身凶道:“你看什么看!”
宋水情转向周能,不悦道:“你怎么回事儿!”
周能急慌慌踟蹰原地,周母已朝宋水情抡起了胳膊,无奈被周父拽着不得近前,她只好逞口舌之快不断叫嚣。
原本偷瞟这里的员工渐渐明目张胆看来,不敢靠近围观,却三五成群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宋水情恼羞成怒,狠狠瞪了周能一眼,转身便走。周母跨步欲追,又被周父迅速拽住了,她使劲儿甩着胳膊,怒道:“你干嘛呢,看我不打死那狐狸精!”
周遭目光齐聚,周父只好喊道:“你别在人家酒店门口嚷嚷,还要不要能能做人了!咱们先解决姜昊!”
周母闻言后立刻看向周能,见她已涨红了脸手足无措,这才悻悻作罢,复又板起脸将周能扯住:“跟我回去,我好好问问你!”
酒店门口终于恢复了平静,大家进进出出,时不时的议论一下先前的情景。
小于一直在前台派果汁,刚才的一幕早便收进眼里,听见周父说出“姜昊”二字,她疑惑片刻,确定没有听错后,便打了电话给赵琦。
赵琦静静听完,又听小于迟疑道:“你上次问我南江晚报有没有认识的人,我不是介绍了我表姨给你嘛,她回头跟我提了一下,那个被拐卖的小孩子不会是周能吧?”
赵琦沉默片刻,才笑了笑,“瞎想什么呀,没有的事儿。”
小于不乐意了,“哎哎,你算不算过河拆桥啊,太不够意思了,之前一点儿风声我都及时通知你的,你现在就会忽悠我是吧。我还奇怪呢,姜昊和周能看起来这么亲热,难不成他还真一脚踏两船啊!”
赵琦叹了口气,这才道出实话:“我只是一开始不信姜昊说的,才想问一下别人,总有老记者知情的吧!谁知道问着问着,就被写进时评了,姜昊那会儿还生我气了,好不容易才和好,我不想再节外生枝。”
小于听罢,大方道:“行了行了,我原谅你,我还不想听这种事儿呢。”话毕,又问她下班有没有时间去逛街,两人嘻嘻哈哈的扯了几句,直到有客人来取果汁,她才挂了电话。
周能被塞进了出租车,扒了两下门欲哭无泪:“妈,我还要上班。”
周母抓住她的手,向司机报了周能的住处,周能求救的看向周父,周父只微微摇了摇头,又小声劝起了周母。
周母强压怒气,直视前方马路,严肃表情唬得周能和周父不敢再语,直到回到公寓后气氛才有所缓解。
周母四顾一番,见屋子收拾的仅仅有条,欣慰不少,却在睨见茶几上的烟灰缸后沉了脸,她突然想到什么,忙跑去了卧室。
周能阻止不及,紧跟上去后在门口急刹了步,嗫喏一旁不敢吭声。
周母气得胸口起伏不定,衣柜里满满的男装,下方还储着男士内裤,紧贴着她替周能买的小内裤。
她一阵头晕目眩。
周能急喊:“妈——”
周母摆了摆手,有气无力:“行了,回客厅。”
客厅的茶几上摆着几包小零食,棒棒糖扎成几束Сhā在玻璃小奶瓶中,周母拿起看了看,放下后才说:“你是长大了,什么都瞒着家里,一个人自作主张。”说着,又幽幽看向她,“我教过你女孩子要懂得自爱,是不是今天妈妈不来,你就一直不坦白?”
周能惴惴不安,她今早其实已经收拾过房子了,只是没想到周母会这么早过来,一来又直接去翻衣柜,叫她措手不及。
周能忐忑道:“妈,我不知道怎么说。”
周母冷哼一声,“你是什么都不知道说。”突然转移了话题,“姜昊来这里多久了?”
周能一愣,看了眼周父后才转向周母,惴惴道:“他刚大一,我过年的时候才知道他的。”
周母点点头,又跳跃回了之前:“你跟冯至同居了?”
周能挪了挪臀,心跳骤快,支支吾吾的小声应了,做好了被周母训骂的准备,谁知周母只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便不再说话。
许久后才见周母突然站起朝卧室走去,周能和周父一齐喊她,她却不作回应。
周能正欲跟过去,门铃却在这时响起,她烦躁的挠了挠头,转身去开了门。
朱倩倚在门框边,见到周能愕然看向自己,勾唇道:“去酒店没找着阿至和你,我只好登门拜访了。”
周能捏着门沿不悦道:“有事?”
朱倩点点头,“还真有事儿,就想问问阿至把我们的婚期定在什么时候,还有你什么时候才搬出这房子。”
周能不敢置信,呆愣当场。
屋里的周父正拽住周母的手腕,小声劝道:“这样不行,你不能强制把能能带回去。”
周母抽出手腕,继续扯落衣橱里的衣服,将它们胡乱塞进行李箱。隐隐约约听见门口的动静,她打断周父劝阻的话语,蹙眉道:“出去看看什么事儿,谁来了!”话音刚落,她突然想到也许是冯至,便猛地推开周父,自己朝门口走去了。
门口的两人不断推搡,朱倩跨了一条腿进来,另一条腿被周能的膝盖顶住了。
周能气红了脸,喊道:“你出去,我没让你进来!”
朱倩掰推着她的肩膀,“这房子是我老公的,我凭什么不能进!”
周能怒不可遏,“你还要不要脸了,刚离婚就来缠着冯至,什么‘你老公’?你胡说八道!”
周能气力比朱倩小许多,身高也不及她,肩膀已被她掰得疼痛,再用些力气她就撑不住了。
她怒火中烧却力不能敌,脚下一绊险些摔倒,后背却突然被撑住,颈后伸来大掌,将朱倩狠狠推了个趔趄。
周母怒目圆睁,又狠推了一把,直将朱倩逼退到了隔壁的大门,“嘭嘭”地碰撞了两下。
朱倩怒不可遏:“你什么东西!”
周母朝她迈去,朱倩下意识的退了几步,回过神后立刻停驻不动,拿出惯有的气场昂首挺胸:“怎么,你是冯至请的老保姆?”
周母笑了笑,眯眼道:“我还当什么人呢,又是一只骚狐狸,今天还真是巧了。”说着,侧过头去睨了眼不安的周能,又对朱倩说,“现在的小三儿还真明目张胆,今天我心情不好,你别惹我了,要不然我可动手了,我老太婆最不怕丢脸,抓花了你的脸蛋儿瓜子你可别怪我!”
朱倩瞧见门后的周父喊了几声,又听周能不断叫唤,笑道:“我还当是谁呢,你说对了,今儿还真是巧了。那就赶紧把你女儿带回去吧,别处在别人家里丢人现眼,冯至买这房子可不是用来养二奶的!”
周母见她出言不逊,愤愤的捋起了衣袖,眼中火焰直喷向朱倩抹得白嫩的面部,朱倩慌退了几步,眼看周母挥抓过来,她迅速举起胳膊挡脸,叫喊道:“啊——你干嘛!”
周父及时上前制止周母,箍紧她扯向后面,周母踢着腿怒骂:“你松开我,我打死她!”
朱倩被她连踢了几下,弯腰捂了捂小腿,撂话说了几句“泼妇”,便慌不择路的朝电梯跑去了。
周母气急败坏,撇开周父便往卧室跑去,这回的动作愈发狠厉,将衣架捋落了一片,叮叮咚咚的噪音不断。
周能怯怯阻止,周父也在一旁搭腔,可周母耳中已听不进去任何话,胸口起伏不定,全身的骨头都要迸开了。
她指着周能怒其不争:“你还要三女共侍一夫是不是?真是有出息了,没结婚就开始倒贴,还住了他的房子?还一直骗我是月租八百跟别人租来的,真是出息了!”
周能噙了泪,唯唯诺诺开口:“妈,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周母挥了挥手,狠狠喘了几口气,又抱住头大叫了一声,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立时杂乱起来。“你要是不想把我气死,就马上跟我回家,跟这里全断了,回去跟宁泉结婚!”
周能见周母双眼充血,抓头大吼的模样仿似从前,她骇恐惊喊:“妈,你怎么了!”
周父也吓了一跳,忙抱住周母安抚不断,拍着她的后背替她缓气,又朝周能使了使眼色,急道:“收拾一下东西,马上跟我们回去,有事儿缓缓再说!”
周能捂住嘴咽下哭声,忙不迭的点头应下,将行李草草收拾一通,便被周母紧拽着离开了。
冯至下午才听说周能没去学车,也没来上班,打她手机已经关机,他蹙眉想了一阵,猜不出她出了什么事,心中虽隐隐不安,却被他强压了下来,专心处理起了公事。
只是会议过半,他始终拢不回牵挂,想了想便招收让孟予过来,递了“致金辉煌”的钥匙给他,嘱咐几句才继续会议。
客车飞驰在公路上,仿佛是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将南江城抛在排气管后,滚滚尾气将空气沾染污浊,周能隐隐闻到,挂泪恶心难受。侧边的铁轨千年如一日的隐在密密树丛身后,前边就是家乡小镇,她却摸不着以往归心似箭的期盼。
那头冯至接到孟予电话后怔了怔,匆忙结束了还有一小时的会议,驱车前往“致金辉煌”。
南湖到城东的距离竟然这般远,冯至不断鸣笛,到了小区后才停按了喇叭,匆匆进入公寓,他尚未喘气便窒息当场。
孟予忐忑道:“我来的时候就是这副样子,房子乱七八糟的,不知道要不要报警?”
冯至将每一个角落细细剐遍,惊慌失措的边跑边喊“能能”,进到卧室后见到敞开的衣柜乱七八糟,里头已没了周能的衣物,他肝胆俱裂。
☆、62
那一瞬冯至并未意识到其他,杂乱的屋子里只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盗贼入室,周能失踪!
他惶恐的掏出手机,拨了三个数字便要接通,孟予进了卧室后理智观察,心中有数及时制止,按住冯至的手机说:“冯总,周小姐应该是自己离开了。”
冯至一怔,手抖了抖,孟予触到后立刻松开,又说:“衣柜里只有您的衣服,没有女士衣服了。”
冯至终于回神,重投视线,目光所及处无不显示之前的乱哄哄。他拉开衣柜抽屉翻看,周能的内衣裤也全部消失了,四顾下竟寻不到一丝周能的气息。
他冷静下来,再次拨打周能的手机,却仍是机械的女音在重复,他怒骂一声,又立刻打给了冯义。
冯义正在公司忙方案,接到电话后撇下助手走到了一边,打了两通电话后回拨冯至:“我问过晓霞了,她好些天没和能能联系了,赵尽染上周刚和她妈去国外旅游,现在根本联系不到。”
冯至失望的挂了电话,又焦躁不安的在房内来回踱步。
想了想,他向孟予下了命令:“你去驾校问问,再去酒店问一下,也许周能今儿来过酒店了。”顿了顿,他又说,“还有,去帮我把楼道监控调来。”
冯至在家中焦急忐忑的等待孟予的回复,手机被他用力攥着捏了又捏。
那头周能已经到家,还未喝水休息便局促的挤在了沙发角落向周母交代。
周母听罢,哑然问道:“你还真相信了?”见周能轻轻点头,她怒发冲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啊?念了十几年的书,都把脑子念坏了是吧,这种事儿都相信?”
她越说越气,又朝向周父嚷嚷:“你给我说说你宝贝女儿,啊,还什么到时候解释给她听,到时候是什么时候?冯至倒是个聪明人,这叫什么?这叫坐享齐人之福,左拥右抱他当然开心了,把你女儿在家里养着,外面又藏了俩妖精,每个礼拜还要排个日程表合理分配是不是?”
周父见周母越说越过火,忙阻道:“行了行了,能能都已经说清楚了,以后有的是时间教训孩子,你先让能能去休息一会儿,我去买菜做饭。”
周母气得发抖,好一会儿才命令周能:“你先去休息,过几天把工作辞了就呆这儿,这几个月应该有事业单位的考试,你到时候给我报名,还有今年下半年的教师资格证考试,你到时候也给我去考,考上了就给我来中隽小学教书,我天天看着你!”
周能喊道:“妈——”
周母打断她,蹙眉说:“妈什么妈,我这都是为你好,给我进去!”
一旁的周父连忙使了使眼色,周能无可奈何,只好回了房间。
临近傍晚,夕阳斜照美不胜收,红晕染进公寓,将冯至的半侧脸照得通红。
屏幕里的画面冯至已回放了两遍,“致金辉煌”的保全意识强烈,后头的别墅筑起层层管卡仿似铜墙铁壁,外面的小高层也被护得极好,各个角落都装有监控,包括楼层里各家各户的大门口,监控工作时一个都不落下。
他将画面定格在最后,周父拖着行李在前,周母紧紧牵着周能,他又将长条儿拉向前面,朱倩被周母推撞向隔壁的门,抬头瞪视的模样被监控清晰记录,冯至恨得牙痒痒。
孟予打来电话将早晨的情景描述了一遍,顿了顿又说:“宋总监今天在外面应酬,现在不在酒店。”
冯至面无表情道:“明天一上班,就让她马上来我办公室。”想了想,他又交代孟予,“今晚的应酬我不去了,你和沈郴锐一起过去,顺便跟恒广那人打个招呼。”
挂了电话,他静静凝视屏幕上的朱倩许久,才拨通了曹禺非的号码。
曹禺非接起就喊:“大哥,你可总算想着我了,我昨儿刚把我老婆搞定,去了半条命啊!”
冯至不耐打断,“别跟我废话,我问你,前几天让你查的事情,你查出来没?”
曹禺非傲声道:“这点儿小事儿能难倒我,我还怕大哥你心慈手软呢,担心查了也白查。”
冯至冷笑一声,“心慈手软?我恨不得把她抽筋扒皮!”
曹禺非笑了笑,这才向冯至叙述调查来的一切,又说:“这些事儿没什么证据,不过美容院那里有,以前的账目单据都可以证明。”
冯至听罢,又向他交代了几句,嘱咐他可以将必要的信息提供给杨启怀,曹禺非心中了然,事情尚未完成,他已幸灾乐祸起来。
第二天冯至回到酒店,捻着已得到的周能家中的座机号码蹙眉思忖,担心辩解无力,他几番犹豫迟迟无法拨号。
孟予敲门进来,将最新调查到的结果呈给冯至,文件最后还有曹禺非传真来的“证据”,孟予说道:“曹总说他后天回来。”顿了顿,才拣着文件里的重要内容解释,“朱倩离婚以后一直住在酒店,前些天才住进了您家里,您看……”
冯至一怔,疑惑道:“什么?”
孟予又说了一遍,见冯至闻言后怒火迸袭,他颤了颤憷道:“冯总,怎么了?”
冯至咬牙片刻,不怒反笑,轻叩着木桌沉声道:“没什么,只不过被人偷了钥匙,有点儿不痛快。”
钥匙应该是那日凌晨他和朱倩在酒店交涉时,被她偷拿去了。
冯至掏出大串钥匙圈,粗粗翻找一阵,自己公寓的两把钥匙果然只剩了一把,他近段日子从未回过那里,确实未曾留意到这点。
揭开了这层,冯至愈发怒不可遏,思及朱倩平日为人,他料定周能受的欺负,必定比他在视频中所见的更多。
他瞟了一眼纸条上的座机号码,捏拳狠狠捶向桌子。
宋水情一回办公室便收到了口信,急急忙忙跑到冯至这里时,孟予正在快速记下冯至交代的工作,见到宋水情敲门进来,他微微颔首,便自觉的出去了。
冯至抱臂看向宋水情,淡淡开口:“我们公关部人才还是挺多的,我打算提升副总监,另外艾伦之前在国外就是做公关的,现在在这儿呆了几个月,对酒店的事物也全都上手了,把她调去公关部做副总监应该不成问题。”
宋水情惊诧听罢,不敢置信:“冯总,你这是什么意思?”
冯至冷笑道:“什么意思?我以为我上回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可惜你忘记了自己的本分!”
宋水情这才领悟,急忙辩解:“冯总,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不觉得我昨天教训周能有什么错,她是我的下属,在工作时间跑到了前厅部去做与她职责无关的事情,没有出事是她走运,如果她解决不了,客人将事情越闹越大,这个责任谁来承担?是前厅部还是我们公关部?”她一口气说完,喘了喘气接着道,“这向来是酒店的规矩,你知道的!”
冯至嗤笑道:“规矩?规矩是我定的,你跟我讲规矩?”
他将一张名片掷向宋水情,冷冷道:“如果周能不及时上去,事情会拖到什么时候?让客人继续砸行政走廊?那层楼里全是酒店的贵宾,闹笑话给谁看?”顿了顿,他又瞪着宋水情说,“你在酒店工作了快九年,孰轻孰重还分不清,遇事只会讲自己的职责,酒店是一个团体,有任何事情都该一起承担,而不是像你这样只会推脱逃避!”
宋水情紧捏名片并未去看,压住心跳哑声道:“那冯总,你现在要怎么处置我?”
冯至瞟向她手中的名片,说道:“我念在你辛苦九年的份上,也不会对你不管不顾。”指了指那张名片,冯至接着说,“恒广建筑的经理一直看好你,昨晚上他又向我挖墙角,工资是你在这里的一倍,福利待遇一分不差,你自己决定吧!”
宋水情苦笑一声,将名片折揉成团,她终于看清冯至的本性,不光喜怒无常,还薄情寡义。
她失魂落魄的离开办公室,一路过去,眼前都是她熟悉的砖瓦金银,此刻空空荡荡传来回音,溢在脑中盘旋晕眩。
下午冯至交代了最后的注意事项,又打了电话催曹禺非尽快回来主事:“我有事儿离开几天,你回来跟进项目,设计那块你要找人把关,楼层定在六层,不能遮住景区风景的规定你别忘记。”
曹禺非一一应下,保证必定完成任务。冯至松了口气,收拾了一下便要出门赴约,Richard却在此时找了过来,开门见山的问他公关部的事情,又不悦道:“我的权利在哪里?”
冯至心头不快,“你的权利我一直都给予最大的支持,但你必须清楚一点,我才是老板,我比你更有权处置员工。”
Richard走近两步,“我虽然不喜欢宋水情,但是她的能力好,确实非常,我觉得很难有人比她厉害!”
冯至笑了笑,“宋水情不是唯一的,她太骄傲,这几年已经目中无人,其他部门抱怨的声音你也应该去听听。提升新人有助于酒店创新。”说着,他又看了看表,推开Richard朝门口走去,撂话说,“这几天给你无限权力,我不在酒店。”
冯至匆匆赶往南湖边的咖啡厅,从窗前望去,一袭丝质连身裙尽显高贵大方的朱倩已经等在那里,他冷冷一笑,下车疾步走去。
朱倩得逞般勾了勾唇,招手唤了服务生过来,冯至立刻抬手阻止:“不用了,我赶时间。”
朱倩愣了愣,耸耸肩无所谓道:“也成,今儿就先把日子定下来吧。”
冯至嗤笑道:“朱倩,你脑门儿没被老鼠夹子夹过吧?”
朱倩蹙眉腾怒,正欲开口,却见冯至甩来一叠纸。
冯至淡淡道:“都是复印件,以前你的美容院违规操刀手术,就是那什么微整形是吧,倒还真没人查出来,连手术失败的人想去告你,也被你用钱摆平了。”
朱倩捂嘴笑了笑,毫不担忧,“就这点儿事儿?我美容院已经关门了,无所谓啊,不过打点儿小官司而已。”
冯至摇了摇头,笑道:“这的确是小事儿,但是之前褚钱竞地,你把‘致金’的标书卖给了其他公司,又在见到杨启怀偷情的照片后上门故意去闹,实际上是将‘致金’那些工程的建筑装修资料弄到手,继续拿出去卖,包括贿赂‘致金’的经理,这些事儿不用我来计较,杨启怀知道以后,你还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朱倩面色煞白,嗫喏颤唇:“你瞎说什么!”
冯至翘着腿啧声:“我也许是瞎说吧,不过可能这是事实,你说是吧?要是杨启怀知道他养了十年的枕边人——”他蹙了蹙眉,斟酌出了一个词语,“原本以为是胸大无脑的枕边人,一早就可能已经直觉自己的老公出轨,所以在三个月内,趁机牟利百万,又想将老公的公司折腾成空壳,可惜你手段不够高明,选得内奸两面三刀,认钱不认人,最重要的是你低估了杨启怀的能耐,他的公司平安无事!”
朱倩瘫软下来,下一瞬又强自镇定,挤笑道:“我现在无牵无挂,也没有半分钱,吃牢饭无所谓,不过你们家的官途可能就要受些影响。”顿了顿,她仿似才记起什么,笑道,“对了,明年是紧要关头,听说你们家连办喜事都故意装成一副穷酸样,难道你爷爷明年打算退下了?”
冯至笑道:“其实你无所谓,我也无所谓,你最了解这点,我和冯家不亲,倒台最好,你可以去试试,看看我说的是真是假。”
说着,他便立起身,理了理衣领俯视朱倩,“哦对了,忘记提醒你一句,我上回在电话里就已经跟你说过,别再去找周能,可惜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通知你一声,你的美容院虽然暂时关门了,却还没有注销,这几天可能会有卫生监督所的人来找你,你做好准备吧!”
话毕,他转身便走,朱倩嘶吼的大喊声袭来,他沉眸一笑。
暮色暗侵,路灯照盈,六月的夜晚空气沉闷,梅雨天即将到来。
冯至已在南江住了十多年,若是算下儿时的日子,他便住了整整十四年,早该熟悉季节更迭时必经的味道,此时此刻,他闻着这些却莫名躁动不安。
车子一路朝中隽小镇开去,冯至攥紧方向盘,急切的想飞身即到。
中隽小学后门的田径场,此刻仍有许多人在锻炼,寂静夜色下只有在这里才能听到丝丝喧闹。
主卧里周母已经睡下,周父蹲在电视柜前翻找不停,周能被悉悉索索的声音吸引出来,奇怪道:“爸,你找什么呢?”
周父找出一个小白瓶,看了看后叹气道:“这些抗抑郁药已经过期了,你妈刚才又喘不过气了,我担心她随时要吃药,明天还是去市医院配点吧。”
周能心中揪紧,急道:“妈妈没事吧?刚才怎么没说?”
周父笑了笑,“你别一听这个就着急,我只是以防万一。”顿了顿,他又语重心长说,“能能,你这些天就乖一些,别逆着你妈,等你妈的气消了,你再做决定也不迟。”
周能明白周父的意思,点点头应下:“爸,你放心吧。”
周父又叹气道:“对了,宁泉已经请假回来了,他明天过来,你至少在你妈面前表现的好点儿。”
周能一愣,忆起周母脱口的那句“和宁泉结婚”,她一阵别扭,半响才恹恹的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抽打冯叔不?继续抽~
☆、63
作者有话要说:楼上小朋友弹钢琴,楼下大妈跳广场舞,老丙现在很苦恼,假期很难熬啊!
冯至虽然只来过周能家一次,不过这段路他早就记在了心里。进县后先经过商业气息浓厚的士林镇,再沿国道一路直行,中间段还在修路,稻草已经移除,不过仍架着隔离,车辆穿行间灰尘扑旋。
行至第二座加油站左拐,宽敞的公路立时变成了略微窄小的柏油路,右侧路边有许多独立的自建房,一座小教堂威严立在中间,与周遭的乡土气息格格不入。
再拐弯时就要经过入镇必经的城桥,墨绿色的城河贯穿整个小镇,他不知道这条河起至哪里,又始至哪里,潺潺流水淌在桥底,船只被推送前往目的地。
此时夜色已深,有几处路灯坏了,满天繁星便照明道路。街上的店铺基本都已关门,只有一些小饭店还在营业,大排档也三三两两的撑开了顶棚,架在宽敞的地方油烟滚滚。
冯至晚上未曾进食,闻到炒面翻滚的味道后才觉腹中饥饿,他瞥了一眼大排档,掠过后转眼就到了田径场的入口。
周能蹲在冰箱门外翻找食物,几盒酸奶已经过期,她拿出扔掉,又拣了两个鸡蛋给周父。周父问她:“是吃蛋炒饭还是鸡蛋面?”
周能正苦思该选哪一个,门铃突然响起。她担心吵醒周母,忙疾步跑到了外面,右脚的拖鞋掉挪了下来,她边扒开门,边低头去钩拖鞋,直到一声轻唤传来,她才惊讶抬头。
冯至沉眼看她,见周能神清气爽,一点儿黑眼圈都没有,他虽喜见她完好无损,可心里却又隐隐不悦,好像周能未曾将他放在心上。
“别杵在这里,让我进去。”
眼看冯至兀自推门,周能回了神,赶紧抵住门背,“我没让你进来!”
冯至蹙了眉,手上又不敢用力,“你先让我进来,咱们好好说说。”
周能固执的不愿挪开,里头的周父听见动静,压低声音喊:“能能,是谁呀?”
周能不敢将冯至的名字喊出,急急的又用力阖门,冯至轻轻用力阻着,朝里喊道:“叔叔,是我,小冯!”
周能气道:“冯至!”
冯至看她一眼,并不理会,又朝屋内瞄去。周父刚将鸡蛋打散,听见冯至的回话后赶紧放下碗出来,看了看紧紧阖着的主卧门,对周能说:“能能,你和小冯出去说话吧!”
周能第一个反应就是拒绝,知女莫若父,周父小声道:“别把你妈吵醒了,快去,有什么都说说清楚。”
周能犹豫不决,冯至已趁机拽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往门外拖,又笑对周父:“谢谢叔叔,我一会儿就把能能送上来。”
周能穿着短袖居家服并不想走远,被冯至紧拽着下了楼,扒着田径场与小区相隔的铁栏杆止了步,小声道:“你要说什么,就在这儿说吧。”
冯至见她这副模样,不由蹙了眉,知道她必定是生气了,他思忖着措辞:“昨天的事儿我都知道了。”
果然,一听他说出开场白,周能立马瞪了眼,哼了一身便侧了头不愿看他。
冯至将各种缘由赶紧道出,又小心翼翼讨好:“我真没想到朱倩会又来找你,这几天忙着褚钱新酒店的事情,我就想先把她搁一边儿缓一缓,谁知道她就这么找上门了。”
周能听罢,忍不住问道:“那你跟我说清楚,她为什么要跟你结婚,又凭什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朱倩脑子没病,无缘无故跑来挑衅周能,一定有她可控的资本,周能这两天百思不得其解。
冯至愣了愣,吞吞吐吐说:“她有毛病,离婚受刺激了,又没点儿本事找工作,就想重新找个男人,刚好就逮住了我。”
周能默默盯着他,将冯至瞧得发怵,冯至无可奈何,握住周能的手捏了捏,见她想用力睁开,他赶紧收紧力道,小声道:“现在已经没事儿了,跟我回去吧,啊?”小心观察她的面色,冯至的声音愈发柔了,“以后再也不会出事儿了,回去以后你要是不愿意学车,咱就不学,你想在公关部工作,我马上让人事跟你签合同,试用期都不要了,好不好?”
周能皱眉道:“你这样说,我反而觉得你心虚了。”
冯至一愣,“我怎么心虚了?”
周能将手扯出来,抬眸看他:“你一直没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我的事情你全都知道了,你说你也会告诉我真相,可也许真相就是我妈说的那样,你是骗我玩儿的,根本没有‘以后’!”顿了顿,见冯至想要开口辩驳,她赶紧继续说,“你总说我懂事儿,其实我不懂事儿,我看到宋水情我会别扭,看到朱倩我就生气,看到彩信里的那两张照片我就难受,我都不知道你每天回来的这么晚,是不是又和别人借着谈公事的名义,和其他女人亲亲热热!”
冯至急道:“你胡思乱想些什么,我以前的确比较乱,可跟你在一起后我绝对的从一而终!”落下最后一个词,冯至愣了愣,心里头怪异极了,回神又想这竟然是事实,他羞赧嘀咕,“我都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周能听得仔细,轻轻踢了踢路边的石子,小声说:“今天很晚了,你先走吧,我这几天先请假,我妈不让我回去。”
冯至问道:“是你妈不让你回去,还是你不想回去?”
周能有些不耐,嘟囔道:“都一样。”
冯至点点头,“明白了!”他捧起周能的脸搓了搓,说道,“朱倩是知道我爸出轨的事情,抓着这个把柄要挟我。”
周能愣了愣,又听冯至笑道:“其实告诉你无所谓,是我死要面子,开不了口。”
周能虽惊讶,却也有些不解,她体会不到冯至所谓面子的重要性,想问什么,又闭了嘴,任冯至又重重搓了几下,脸颊热乎乎的。
冯至看着周能消失在楼道里,失落的杵在原地掏出了烟。铁栏杆沁凉沁凉,知了在树丛吟唱,他想到二十四年前随母亲来到南江,在清澈的城东小河边收到邮差递来的信。信里三章密密麻麻的纸,他那时已认了许多字,不耐烦的看了一小段就撇下了,又去掏藏在里面的照片,那一眼让他失叫大喊,沈国海买了早饭远远走来,说了一句“你怎么乱拆信”,几步走近,也被小冯至手中的照片惊得骇退了几步。
冯至碾熄烟蒂,朝周能卧室的窗户看了看,终于在月亮东落时离开了。
那头周能已向周父说了大概,周父叹气道:“我始终对他有所保留,但是只要是你的意愿,爸爸都会支持的!”
周能感动噙笑,抱住周父撒娇了一下,又小声抱怨:“我这次也是真的生气了,我不想委委屈屈的。”
周能相信冯至对自己的感情并不是随随便便的,可她从小生在温室,除了儿时的特殊经历,她未曾见识过其他复杂的事情,现如今她还是第一次这么讨厌一个陌生人,她讨厌朱倩,所以难免会埋怨冯至。
她躺在床上念着冯至的坏处辗转难眠,冯至就近找了一间小宾馆,想着周能生气的模样,也是辗转难眠。
第二日天刚亮,周能便被门铃惊醒,她唯恐是冯至上门惹周母生气,忙急慌慌的下了地跑出去开门。
乱糟糟的头发和不停喘气的模样落入甘宁泉眼里,甘宁泉忍俊不禁:“怎么了,一大早毛毛燥燥的!”
周能讪讪一笑,侧身迎他进屋。才说了两句周父已晨练回来,招呼了甘宁泉一声,说道:“公司请假不太方便吧,其实不用这么赶来。”
甘宁泉笑了笑:“姑妈说她不太舒服,让我陪她去医院看看。这几天公司不是很忙,过两天就不一定了,所以我赶紧回来看看。”
周父点点头,“其实不是什么大毛病,你姑妈脾气犟,非要你陪。”看了看时间,早自修快要开始了,周父给他们留下早饭,说了几句便走了。
周能回屋换了衣服出来,有些尴尬的不知说什么好,甘宁泉拣着话题与她拉近,却总也回不去从前惬意的模样,他自嘲的侧头一笑,又若无其事的继续闲聊,直到周母开了卧室的门,见周能暗暗松了一口气,他心中一痛,这才噤了声。
三人早早出门前往市医院,周能昨日不知有这样的安排,频频看向周母,见她与甘宁泉聊得起劲,只好默默贴窗赏景。
医院里甘宁泉忙进忙出,一开始轮到的医生是个生人,周母不放心,甘宁泉又重新挂号,终于在中午见到了几年前替周母症治的医生,周能忐忑不安的候在门口,许久后见甘宁泉出来配药,拿过单子瞅了几眼,龙飞凤舞的字迹无比熟悉,她心中一滞,惊慌道:“怎么又是这种药?”
甘宁泉忙小声道:“是你妈不放心,还说要去照心电图之类的,这些药能让你妈睡好,不是以前那种抗抑郁药了。”
周能怔怔点头,仍是担心不已。甘宁泉见状,只好牵住周能的手,如从前那般安抚她。
回到中隽以后周母情绪好转,让甘宁泉在菜场门口放下她,又说:“你们先回去,我晚上给你们做顿好吃的。”
甘宁泉想要等在外面,无奈被周母不断赶着,他只好和周能先行回去了。
周母不在,周能立刻问道:“真的没事儿?”
甘宁泉笑了笑,见她一副担忧无助的模样,又心疼道;“我听姑妈说了,说到底她只是气着了,不会有什么事儿的,过几天就会好。”
周能恹恹的点点头,借了甘宁泉的手机打电话给周父,交代了一阵后挂断,她又不满嘀咕:“我妈把我手机没收了,还说过两天要给我换手机卡。”
甘宁泉已开到田径场的路口,停车后说道:“今晚我劝劝姑妈,她是担心你被人骗了。”顿了顿,甘宁泉小声说,“其实在这里考公务员也不错,我本来还想辞职回来开家小公司的。”
周能心头一颤,正要开口,侧边的窗户突然被人狠拍了几下,她诧异回头,正见冯至沉着脸不快道:“呆车里干嘛呢,出来!”他在楼底下等了一天,谁知终于盼了人回来,却见到他们在车里私语的模样,冯至压下怒气,紧盯着他们二人下车。
夕阳西下时分,炊烟袅袅升起,有些人家早就已经吃过了饭,田径场上已有人在散步,还有往家赶的小孩蹿来蹿去。冯至和甘宁泉无论长相身形都颇为引人注目,两辆车子堵在狭窄路口,周能又立在二人中间,两男一女实在让人好奇。
周父从学校后门出来,远远就看到自家楼前的这幅景象,走近几步朝他们喊:“你们站在这里干什么!”又看了一眼周能,“你先和宁泉上楼,我和小冯有话说。”
冯至下意识的就要驳意,见周能立刻乖乖点头跑了过去,他咬牙切齿,克制笑道:“叔叔,您下班了?”
周父淡淡道:“小冯,你先回去把你自己的事情处理好了再来,我们能能从小就很单纯,她不喜欢你那样的环境。现在事情已经捅到了她妈妈面前,想必你也知道这样的状况。”见冯至蹙了眉,他又说,“能能不缺追求者,我们只希望她以后能平平安安,她妈妈也更喜欢宁泉,你现在还是先回去吧,别叫她妈妈看见了。”
冯至静静听完,许久才礼貌告辞。车子开离了田径场,他停在路边又掏出根香烟,才点起便见周母拎着菜远远走来,笑语招呼着熟人,“今天宁泉来家里,我给他做些好吃的!”
熟人顺势夸了几句宁泉有本事,周母笑得合不拢嘴。
冯至吐了一口烟,摸出手机打给曹禺非,哑声问道:“设计的事情怎么样?”
曹禺非苦恼道:“那几家公司都不错,我实在不想招标啊!”
冯至念了一家公司名字,曹禺非奇怪道:“是啊,他们有投,我看它家实力确实不错,你喜欢这家?”
冯至笑了笑,“设计就交给他们吧,顺便指定一个设计师,叫甘宁泉。”
挂了电话,他将烟蒂抛到窗外,吉普车疾驰而去。
☆、64
油烟机轰轰吸进浊气,周父掌勺翻炒不停,周母替他打下手,又动不动就朝外嚷嚷,叫甘宁泉先吃些点心填填肚子。
电视机里正重播昨晚的调解类节目,无非就是村中的新建房多占了几亩地,婆媳间矛盾升级恶化,或者夫妻双方各种金钱和情感纠纷,周能看得目不转睛。广告时间甘宁泉才向她问起这两日的细节,周能略过冯至的事情,将其他全盘托出,甘宁泉奇怪道:“姑妈后来就没说什么?”
周能点点头,“她就问了我这么一句,回来以后对浩浩的事情一个字都没提,好像她早就知道了似的,没什么反应。就是——”她顿了顿,垂头说,“就只是让我跟冯至分手而已。”
甘宁泉不得不承认,听到这个消息他确实燃起了希望,努力压制喜悦表情,他又淡淡的说了几句。
电视机里的节目播放完毕时,饭菜也全都上了桌。
周母拼命夹菜给甘宁泉,见他总是侧顾周能吃饭,又时不时起身夹菜给他们,疼爱孝顺的姿态摆在那里,周母越看越满意,频频转头示意周父,嘴角愈咧愈高。
食至半途,甘宁泉问道:“对了,我这几天打能能手机总是打不通,手机坏了?”
周母瞪了一眼周能,“哪里坏了,是我给没收了!”
甘宁泉笑道:“能能这么大了,还要没收手机?”他顺势劝导周母,又踢了踢周能让她卖乖,许久才见周母点头,周能喜笑颜开。
那头冯至重新回到宾馆洗了一个澡,隔壁房间床板撞墙的声音不断传来,扰得他心烦意燥,裹着浴巾踱了几步,他点着香烟驻足在窗口向外张望。
中隽镇只有三条像样的街道,各种店铺挤成一堆,连这种宾馆也沿街开了三家,望出去楼下便是一番闹哄哄的情景,小路太窄,车辆只能龟速慢行,人行道上堆满店铺里的衣服,还有车辆违规停驻。
这里没有南江城的井然有序,却是另一番无端端叫人沉静下来的喧闹。
月上柳稍时冯至外出觅食,随意找了家大排档坐下,老板殷勤待客,砂锅里材料十足。有人在旁碰着酒杯谈天说地,聒噪的声音搅乱静谧月色,夜风抚过,将燃燃不熄的灶火拉长蔓延,热气扑面,进食时本就易出汗,这样一熏,沾在额上的汗珠已彻底挂了下来,冯至眼看着自己的汗滴进了砂锅,他愣了愣,有气无力的叹了一声,又夹筷自顾吃起。
砂锅见底,冯至擦了擦嘴,又点了几样吃食打包,伴着月色朝田径场走去。
行至周能家楼下,他又苦恼起来,直接敲门生怕惹她不快,在这里吹风枯等,又有些招人侧目,正举棋不定间,他听到铁栏杆那边有小孩儿喊:“周老师就是住在这里,我平常补课每天都来,你说的周老师住在车站头,肯定不是我们班的那个周老师!”
冯至听罢,挑眉笑了笑。
彼时周能接到艾伦的电话,不可思议道:“宋总监怎么会突然辞职?”
艾伦纠正说:“不是辞职,这只是对外的说法,其实是被开除了。”艾伦虽然不喜欢呆在公关部,但是升任副总监和窝在那里当一个小职员是完全不同的,她熟悉职场规则,原本并不报任何匪夷的希望,谁知好运降临,她私下无比庆幸宋水情的意外被炒。
艾伦笑道:“不过究竟为什么会被开除,我还真的是有一点好奇,你说呢,能能?”
周能意识到一个可能,愈发难以置信,面色一赧,她支支吾吾的又回应了几句,听到拍门声后才匆匆挂断电话。
开门见到气喘吁吁的蒋辉,她愣了愣,“咦,你怎么跑来了?”
蒋辉朝屋里巴望一眼,见到周母从洗手间出来,他赶紧缩回了头,周母早就瞟见了他,笑道:“你躲什么躲,大晚上的怎么过来了?”
蒋辉转了转眼珠,抓住周能的手腕喊:“甘老师,我借能能姐姐用一下!”
周父在卧室里铺床,听见他的声音后便跑了出来,不知道蒋辉又打什么鬼注意,训了他几句,倒也随他去了。
蒋辉得逞,拽着周能疾步向楼下跑去,周能连连问他:“到底什么事情啊?”
蒋辉鬼灵精怪,故作神秘的朝她笑了笑,小声道:“有个叔叔找你!”
周能正奇怪哪个叔叔找她,脚步已跨到了楼道口,暗色路灯下,等在那里的冯至正专注的盯着她。蒋辉小声喊:“叔叔,我把能能姐姐骗下来啦!”
冯至正想夸他聪明,突然反应过来“叔叔”和“姐姐”在辈分上的差异,他青了脸,咳了一声才说:“嗯,谢谢你!”
周能随冯至来到楼房拐弯处的一个死角,两面墙壁离得近,路灯的昏黄光线洒不进来,只有月亮照明,倒也能将彼此映清。
周能垂头看着脚尖,冯至将手中的食物递给她,“我打包了一些炒面和鸭头之类的东西,你当宵夜吃吧。”
周能接过,小声道谢,冯至又问:“你爸妈喜欢什么东西?比如烟酒,或者什么吃的?”
周能一愣,这才抬头看他,冯至略微尴尬,侧过头清咳一声,才看向周能:“怎么说我现在都得讨好他们,让他们把你给我。”顿了顿,又接了一句,“我先来软的,要是你爸妈还是讨厌我,我抢也把你抢来,到时候你得配合!”
周能羞赧的指了指他,没好气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冯至趁机抓住她的手,笑道:“不生气了吧?我保证以后不让你见着糟心事儿,以后我身边的女人,除了家里亲戚,就只有你!”
周能撇了撇嘴,许久才闷闷的“嗯”了一声,见冯至立刻喜上眉梢,她又猛地抽回手,“我还生气呢,我讨厌朱倩讨厌你,我妈都被气病了!”
冯至赶紧哄她:“是我不对,我没处理好让你受委屈了,我到时候亲自向你爸妈请罪!”
冯至不断的小声哄她,周能渐渐耳热,最后终于松了口,却也只是答应他不会真的离开南江。
周能将宵夜带回家,依照冯至教她的借口,说到:“蒋辉和小朋友打赌,说能把我骗下去。”
周母忍俊不禁:“那你还真陪他玩儿啊!”说着,拿了碗碟出来装食,又心疼周能跑出去买宵夜,只有周父夹筷挑了挑已无一丝热气的面条儿,若有所思的摇头淡笑。
第二天甘宁泉打来电话连连抱歉,公司急招他回去,说是终于拿下了紧盯许久的大项目,周母忙道:“当然是工作重要,你好好忙工作就是了!”又捂着话筒小声说,“你也要经常打电话给能能,我看能能现在对你有点儿生分!”
甘宁泉愣了愣,苦笑道:“嗯,我知道了姑妈。”
下午周母从学校回来,拿来一叠资料给周能,细细说起中隽小学招聘的事情,“这可是很难得的机会,可惜你没考教师证。”
周能无奈的听周母介绍起县里各家事业单位,求助搜寻周父,无奈周父正在厨房奋战,她只好道:“现在时间还早,起码再过两个月才有事业单位的考试。”
“所以我现在提前跟你说,你也好买书尽早做准备。”
正说着,门铃骤响,周母正要起身开门,周能忙不迭的阻止:“我来我来!”捞起拖鞋套上,她急急忙忙的跑去开了门。
周母目光紧随,乍见提着大包小包,一脸笑意站在门外的冯至,她气急败坏:“你还有脸来?给我滚,滚!”
冯至忙后退一步,与大门保持距离,“阿姨,我来跟您解释解释,之前的全是误会!”
周母边指着他,边朝他走去,“误会?你倒是哄到我家来了,啊?”
厨房里周父闻声出来,忙挡在周母面前劝解,小声耳语:“至少得让他有口难辩才好叫能能死心,让他进来吧!”
周母冷静下来,狠狠朝门口剐去一眼,这才作罢。
冯至将东西放下,毕恭毕敬立在沙发旁侧,将宋水情和朱倩的事情拣着说了一些,说辞与之前告诉周能的差不多,只是最后又添语:“这些都是我没有处理好,朱倩抓着我家里的把柄,我父亲从前做过错事,这件事情可大可小,说白了就是桃色纠纷,害了别人家的姑娘,我之前不愿意向能能坦白,也怪我大男人死要面子活受罪,以为能很快将事情处理好,谁知道最后失算了。”
周母的怒火随着冯至的喋喋解释渐渐熄压,听完后她咋舌半响,又半信半疑,周父率先开口:“难道你以为三言两语的说完,就什么事儿都没了?”
他看向冯至,“我们不求能能嫁的富贵,只求她以后安安稳稳,粗茶淡饭胜过锦衣华服,就算你说的都是事实,可是你们家的家世实在太复杂,不适合我们能能。”
周母终于回神,忙点头赞同,那头周能还在脑中纠正周父所说的“嫁”,冯至已说道:“叔叔阿姨,这点儿请你们放心,家里头到了我这代,婚嫁早就已经自主了,更何况我在南江生活了十多年,也早就等于扎根在这里,离北京远得很。”
周父挑不出漏洞反驳,见周母略缓了面色,他才说:“这些先别说了,先吃饭。”
周母一听,立时就不乐意了,周父小声劝她,待客之道总不能忘却,无论最后结果如何,周家都不能失礼于人,周母这才不满的哼了一声,却也没有赶人。
一顿饭吃得死气沉沉,周母始终没有好脸色,周父也摆着长辈的架子,倒是冯至仿佛未曾察觉,依旧恭敬从容,笑语侍人。饭后冯至礼貌告辞,又自作多情的对周能说:“不用送我了,你早点儿休息。”
周能愣了愣,应了一声就把他推出了门外。
洗漱后躺上了床,周父将床头灯调暗,拿起看了一半的哲学书继续钻研,周母嘲笑他:“半大老头了,装什么有文化!”
周父笑了笑,翻过一页后抬头说道:“你呀,说是最疼能能,可是到头来偏是你不让她好过。”
周母瞪他,“我哪里不让能能好过了!”
周父放下书,摘掉眼镜说:“你也知道能能喜欢小冯,偏还让宁泉凑上来。”
“宁泉才是个好的,从小大到,能能最依赖他,我看能能是没看清自己到底喜欢谁,着了冯至的道儿!”她愤愤说完,撩开毯子躺了进去,又叹气说,“你还真当我糊涂了?我可以相信冯至说的是真的,之前我也想能能嫁给一个高管真是不错,谁知道他不是高管,人家是高门大户,我们攀不起。”
她看向周父,继续蹙眉说:“能能她还是小孩子心性,怎么去伺候那种当官的公公婆婆?不像我哥嫂,从小也最宠能能,一定不会亏待了她。我要是不知道宁泉的心思,那倒还罢,可既然宁泉打定主意了要我们能能,我当然要使点儿劲儿!”
周父听她提及甘家的那两位,不知想到了什么,皱了眉,又转移话题问:“对了,你怎么现在没问姜昊的事儿?”
周母愣了愣,侧身打开床头柜的抽屉摸出了药瓶,周父一把夺过:“这药能不吃就不吃,有副作用!”
周母冷哼道:“还不是被你们气的,我看你也早就知道了!”
周父悻悻一笑,“孩子们都大了,没什么事儿了。”
周母沉默不语,她想起五一时一家三口去爬山,映山红开遍绿丛,春游的人在平地上铺满报纸,她看着周能跑到一边去摘花,一阵山风吹来,有几张没有压牢的报纸便飘移到了她的脚边,她捡起来递给别人,无意中看到了大字的时评标题,震惊过后,她掩盖情绪不声不响,谁知她才是被瞒着的那个人。
周母淡淡道:“别跟我提姜家,我烦得很。”说完,她便催周父熄灯,宁静夜色下,前尘往事被她捻在被下,矛盾纠缠难安。
冯至远程操控公务,幸而有沈郴锐帮衬,否则他对曹禺非并不放心。孟予打来电话说宋水情已经递交了辞呈,Richard迟迟不愿批准,冯至没好气道:“直接找人事总监去办!”
挂断电话,他又驱车前往菜市场。小镇上没有大型超市,买菜只能来此,他跨过湿漉漉的水泥地,又躲着杂乱堆放的烂菜叶,满头大汗的走了一小时才将菜买齐。
周父和周母中午回家,闻见满室菜香后惊讶看向周能,“你做饭了?”
周能咽下最后一口薯片,抹了抹嘴才说:“不是,是冯至买菜来做的。”
正说着,冯至已洗了手从卫生间出来,笑着招呼他们坐下,反客为主端菜盛饭,周母涨红了脸,也不知是气愤还是尴尬,见到色香味俱全的满桌菜肴,她已然语塞。
接连三天,冯至每到饭点必定登门将饭菜备齐,连周父都对他有些另眼相看,无奈周母就是执拗的不愿松口,盘算一夜,她在天明时终于说道:“让能能先考了事业单位再说,边工作边考试也可以,我要她尽力,而不是敷衍。”
她替周能做了决定,又打电话给南江的老同学,请他们帮忙打听一下租房的事情,周能踟蹰道:“其实我可以住员工宿舍,我同学也在这家酒店工作,她就是住在宿舍的。”
周母想了想,点头同意了。
第二天她带头前往南江,拒绝周父想跟冯至打个招呼的意见,又夺过周能的手机警告她。
艾伦收到消息,立刻通知人事部办理入住手续,拿到钥匙后她本想打个电话告诉冯至,又突然想到冯至吃瘪的表情一定极其有趣,她便忍了下来。
中隽镇空气清新,冯至起床后绕到田径场跑了几圈,又去菜市场照常买菜,与周能他们刚好错开。菜市摊主已经认得这个生面孔,长相英俊掏钱爽快,谁都喜欢做他的生意。
冯至心情愉悦,顺路又去了小超市替周能买了一堆零食,拎着大包小包进楼以后按了半天门铃,迟迟不见应声。隔壁邻居中午下班回家,见状后说道:“我早上见老周他们一起出门了,好像是送能能去南江。”
冯至一怔,道谢后忙跑了下去,一边拨打周能的手机,一边急急发动车子,心里头已喜叫出来,功夫不负有心人,谁知欢喜过后的场面才真正叫他吃瘪。
作者有话要说:我好善良,我不会虐~啵~
☆、65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有好吃的,今天凌晨看到我更新别理我,天亮了再来,木嘛~
酒店的宿舍楼建在距离南湖车程半小时的地方,百平米的套房有四五个房间,艾伦特意替周能安排了两人间的小宿舍,床铺、书桌和衣柜简简单单三件家具将房间填满,周母见状后有些失望,几平米的地方都转不过身,不过幸好这间宿舍尚无其他人入住,否则更加拥挤。
她并未在艾伦面前表现出来,叙起家常说:“艾伦老师,听能能说你小孩儿都很大了?”
艾伦当年还是一个青春无敌的小丫头,招了一些县城小学的孩子教授英语,中文说得不伦不类,眨眼间她已为人母,窈窕体态变得略微丰满,只是眉眼还如十年前艳丽狡黠,岁月无知无觉消逝,让人不得不感叹。
艾伦笑道:“是很大了,她在加拿大出生,现在回到中国,我们还在教她中文。”
周母闻言,便拿出了自己的专业知识和育儿经同她长谈起来。周父拧着抹布忙进忙出,登高爬床擦拭灰尘,周能也跟在他后头不停帮忙,许久才将房间收拾干净。
那头冯至无法拨通周能的电话,回到南江后先前往城东找人,公寓内一室空荡,正如前些天周能离去后的模样。他不死心的去翻衣柜,又去洗手间寻找痕迹,结果干干净净,他气馁的摔坐到了沙发上。
冯至开始回顾自己这些天的表现,买菜做饭像个家庭煮夫,低声下气的伺候着周家两老,却仍得不到他们的许可。思及周母对待甘宁泉的态度,他又一时愤恨,后悔自己没有早些认识周能,白白浪费了十多年的时光,给了甘宁泉可乘之机。
想到这里,他灵光一闪,立刻打电话给曹禺非。
曹禺非精神抖擞的喊了声“早”,冯至心情不佳,没好气的骂了一句,问道:“你今儿是不是要去谈设计?”
“是啊,不过是沈郴锐去,这些东西我可不懂。”
冯至思忖道:“你也一起过去,看看有没有人来找甘宁泉。”
曹禺非奇怪道:“什么意思啊?”听冯至解释完,他忍不住窃笑,又摆正面色说,“行,我一定给您盯紧喽!”
冯至又叮嘱了几句,才郁郁的挂断电话。无精打采的在沙发上躺了片刻,他叹气起身前往酒店。
在中隽呆了四五天,他落下许多公务,孟予捧了一叠文件前来汇报,Richard得知消息后立刻上门找来,却被冯至的秘书挡在了办公室门口,他愤愤用英语叫嚷半天,冯至忍无可忍,追去电话吼道:“你别告诉我你看上宋水情了!”
Richard的中文口语较差,听力却早已合格,乍闻冯至那一声嘶吼,他惊悚一震,气红了脸忍气吞声的跑了回去。
昏天暗地的忙了一下午,冯至心不在焉,拿起手机看来看去,又疲惫的继续批划文件。
孟予下午茶回来,将完成的工作递给冯至,又面色古怪的偷瞄着他。冯至蹙眉问道:“看什么看,有话就说!”
孟予欲言又止,小心翼翼问:“冯总,您和周小姐吵架了?”
冯至一愣,孟予便将他从休闲吧那里听来的事情道出:“五号楼底楼刚好是他们住的,今儿上午搬来了一个公关部的,我就好奇的听了听,谁知道居然是周小姐。”
冯至立时铁青了面色,挥手将孟予赶了出去,又急急的拨打周能的手机,可惜仍旧关机,他头痛扶额。
那头曹禺非监视了一下午不见异状,便如实向冯至汇报,转身却未见到甘宁泉正与人相约晚餐。
周父和周母要赶末班车回中隽,不欲甘宁泉大肆张罗,就近找了一家饭店随意果腹。
周母这几日确实对冯至稍有改观,却始终更偏心甘宁泉,夹了些菜到他碗中,周母说道:“什么时候回去,我们和你爸妈也聚聚,好久没一道吃饭了。”
甘宁泉愣了愣,干巴巴的点头应下,饭后同他们道别,才问周能:“你打算一直住宿舍?”
周能悻悻道:“没有办法,妈妈不放心。”
甘宁泉笑了笑,“这样也好,到时候好好复习,争取考上事业单位。”
周能讪讪一笑,并不应话,两人断断续续聊了几句,周能又指路给他,挑了近道眨眼就到了宿舍区外。
周能解安全带时听见甘宁泉问:“明天有没有空?我们一起吃晚饭。”
她愣了愣,借口说:“我一个礼拜没上班了,不知道部门里什么状况,可能很忙。”
甘宁泉笑道:“那我明天再打电话给你。”
周能想要拒绝,话到嘴边想起周母的唠叨叮嘱,她又止住了。
今日夕阳早现,此刻已近天黑,空气中有泥土的味道,周能仰头看天,加快步子往宿舍走去。
因是周末,套房里还未有人影,她摸黑走到自己的屋子门口,乍见底逢透着灯光,她尚在疑惑白天是否有开灯,钥匙还在找着锁眼,大门突然打开了。
冯至沉眼看她,“手机怎么关机了!”
周能拍拍脑袋,饭后才从周母那里拿回手机,她竟然忘记打电话给冯至了。
解释了几句,她走进房间呆怔原地,瞠目看向他:“你干的?”
冯至冷瞥她一眼,提起行李拽过她,“回家!”
周能急忙抽出手,“不行,我妈不让。”
冯至不悦道:“你妈都走了,她哪里知道你晚上睡哪儿!”
周能正想开口,手机突然来电,她伸指示意冯至噤声,接起电话小声道:“妈。”
周母在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周能连连点头,挂断电话后她走到床边,抓住扶梯拍了张照发给周母。
冯至瞠目结舌:“你妈让你这样?”
周能苦恼道:“我妈说她每天晚上指定动作,让我在宿舍里拍照发给她。”
冯至无话可说,又听周能愤愤道:“都是你害的!”
冯至连连点头,呢喃自语:“对对,我害的,我自讨苦吃。”
静了片刻,冯至开始教唆周能:“反正今儿照片拍好了,晚上就回去住吧。”
周能今天东奔西跑早便累了,见着床就不想动,将冯至推往门口说:“不回去,我就住这儿,你快点走吧,别被同事看到了。”
冯至哪里愿意,推搡间突闻套房外铁门响动,他愣了愣,周能已经急道:“你快点走。”她带着冯至走到洗漱池边上的小门,“从这里出去。”
冯至见这小门紧贴周能的宿舍,且无任何安全措施,他不由担忧,无奈周能已急慌慌的手脚并用赶他走,他只好小声嘱咐几句,做贼似的往丛边小路跑去了。
第二天冯至早早醒来,立刻拨打周能的手机。
周能睡眼惺忪,瞄了瞄窗外微弱的晨曦,没好气道:“这么早干嘛!”
冯至蹙眉苦思,纠结半响才老脸通红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要你回来。”
周能稍稍醒神,抓着被单开口:“我不想再气妈妈了,而且妈妈现在没让我跟你分手,她其实已经松口了。”
冯至叹了一口气,烦躁的抓了抓头,他无法满足现状。
周能消失了一周,再次出现在公关部时遭到了不间断的嘘寒问暖。
舆论将宋水情推到了风口浪尖,她毕竟为南湖大酒店效力八年多,此番离职外头出现了各种千奇百怪的说法,公关部私下谣传三角恋曝光,得胜女主自然是周能。
艾伦不喜欢办公时间听人说三道四,端出架子禁止议论是非,又将策划案交给周能和刘安安处理。刘安安偷偷对周能说:“我更喜欢艾伦,宋水情喜欢有功自己领,有好的活儿都自己拿,不像艾伦,全都公平对待。”
周能暗暗点头,又催刘安安赶紧工作。
下午她接到甘宁泉电话,甘宁泉笑道:“今天很忙?”
周能闷闷的应了一声,又找了其他借口推拒晚餐。甘宁泉静默片刻,才开口说:“对了,诺一说她下个月订婚。”
周能一愣,“什么?”
甘宁泉笑道:“她今天中午打电话跟我说的,婚礼可能订在年后,她说订婚典礼我们可以不去,婚礼一定要去。”
周能突然揪心,难过翕唇,一时无法接受,又听甘宁泉说:“诺一的男朋友我以前见过,是她研究所的同事,对她很好。”顿了顿,他小声道,“她说她年纪不小了,得赶三十岁的末班车。”
周能默默听完,许久才怔怔挂断电话,她理不清自己为何会难过,失魂落魄的熬到下班,连冯至出现在公关部门口都没有察觉,直到有同事恭敬叫了声“冯总”,她才回神。
冯至上前旁若无人的替她收拾了一下背包,牵着她朝停车场走去。
天色晦暗,乌云重重,雷电仿佛叠加在其背后,蓄势待发只待炸响沉闷天空,周能恹恹的提不起精神,就如梅雨前压抑的空气,如何呼吸都难以充盈心肺。冯至察言观色,知道她有心事,担心又是周母从中作梗误导周能,他说道:“你妈妈今天有没有说什么?”周能微微摇头,冯至又说,“那什么时候咱们再回家看看吧,你爸妈也是明理的人。”
周能突然郁郁开口:“我嫂子要结婚了。”
冯至一愣,静静听周能道出,他沉眸看向前方马路,湿气已将路面熏成了深灰色,闷雷远远响起,传至耳边仿佛幻听。
他并未在意余诺一的婚讯,他在意的是甘宁泉与周能说出此事的用意。
良久他才笑道:“怎么,还跟个小孩儿似的,觉得有人抢了你嫂子?”
周能怔了怔,心底的声音与冯至遥遥呼应,她终于明白自己为何难受气闷,闷闷哼了哼,她便睨向窗外不再言语。
没有什么会永恒不变,周能从小便深知这个道理,她想维系身边的一切,可是总被无故杀个措手不及,逼得不得不她面对现实,不断长大。
周能强迫自己打起精神,跑进跑出忙着策划案,偶尔还和隔壁销售部的同事聚餐,顺便商量工作事宜。
冯至马不停蹄的工作了几天几夜,还去褚钱现场勘察数次,同褚钱那块景区的负责人你来我往的来回算计,最后终于谋得双赢的方案,通知曹禺非对外落实。
晚上曹禺非设宴池游海鲜,宴请一干人等。他朝冯至揶揄:“那姓甘的今儿也来。”曹禺非并不知道细节,但猜也能猜出一些,他早便幸灾乐祸,就等冯至在此事上跌跟头,吓歪北京的一众老小。
冯至瞥他一眼,理了理西装淡淡道:“去好好安排,今儿我和他不醉不归!”
轰鸣雷声响彻云霄,滂沱暴雨清洗污浊城市,六月的雨季准时来袭,冯至一行人候在池游海鲜,远远就看到雨幕中走来的甘宁泉,他嗤笑一声,率先往包厢走去。
☆、66
作者有话要说:这次真的很重口味,捂脸~人家明明是小清新啊,都是被你们逼迫的,嘤嘤嘤~
大堂经理亲自在包厢服务,唤了侍应端来最俗最贵的酒,冯至坐在主位,对方公司这几日皆与曹禺非和沈郴锐接洽,此时才见到冯至的庐山真面目,难免一番客套恭维。
冯至与他们寒暄几句,又笑着招手:“这位就是大设计师吧,来来,坐这儿!”说着,便示意服务生拉开自己右侧的座位。
甘宁泉来时便猜测冯至可能会出席今晚的宴席,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却不意他竟装作不认识自己,犹豫几秒,他笑着谦让了一番领导,又被领导推到了冯至的右位。
曹禺非最喜酒桌,忙不迭的让服务生斟酒,吃了几口便开始灌起了旁人,气氛立刻热闹起来。冯至指着几个菜,凑近甘宁泉说:“这些味道不错,你尝尝,刚从海里捞上来的。”
甘宁泉不知他卖得什么药,怀疑侧目,见他神情自若,只好不动声色的继续吃着。
有人不断奉承冯至,又在自家领导身旁殷勤左右,冯至寻空偷问曹禺非:“这几个都是一个职位的?”
曹禺疑惑点头,“是啊,他们都有参与项目,甘宁泉是主力。”顿了顿,他思忖道,“这家公司倒真是有实力,非常不错,随便挖一个出来,就能开一家新公司了。”他这话虽有夸张成分,却也道出了事实,当初他便在包括此公司在内的三家公司之间徘徊不断,难以抉择,还是冯至拍板定下,他才不用苦恼。
“恒广那边也在落实了。”他朝对方领导瞥去一眼,“他们胃口也不小,还想靠我们的关系拿下恒广,不过恒广自己有做这块,好像不太用得着。”
冯至不予评价,这方面还是沈郴锐比较专业,他说出几个小点,沈郴锐便能扩展详尽,再以专业术语同对方洽谈。此时沈郴锐正与对方领导交耳相议,他轻轻叩着桌子,侧睨着时不时凑近Сhā话解释的甘宁泉,对曹禺非小声道:“灌他!”
曹禺非拿筷的手抖了抖,不可思议道:“大哥,你不是这么幼稚吧!”
冯至瞥他一眼,没好气道:“一边儿呆着去!”
说罢,他再次靠近甘宁泉,笑着私语:“对了,听能能说你前女友快要结婚了?”
甘宁泉侧头看他,“对,到时候我带能能一起过去。”
冯至挑眉轻喃:“唔,让我猜猜。”话音刚落,他便嗤笑一声,“从前的嫂子终于嫁人了,可能嫁的还不错,能能心里的芥蒂就能消去了,对你不再这么抗拒?”
甘宁泉不欲在酒桌上和冯至谈周能,他蹙眉道:“怎样都与你无关。”
冯至啧声摇头:“那可不对,我虽然年长你们几岁,可礼貌上来说,如果你和前女友成了,我还得跟着能能叫她一声‘嫂子’。”说着,他又啜了一口酒,“可惜你始终是她哥哥,她妈妈再怎么喜欢你也没用,能能现在不但不像以前那样依赖你,还变得有些怕你。”
甘宁泉冷冷道:“那又怎么样,总好过你和这么多女人不清不楚,不但伤了能能,还被她妈妈当场逮到。”
冯至摆了摆手指,“我不管那些,你少拿这些误会说个不停,当我不知道你安得什么心呢,乘虚而入?可惜我和能能之间没有‘虚’。”顿了顿,他又沉声说,“我今儿只是来提醒你一句,我能把你捧高,也能让你摔死。”
他扫了一眼酒桌上的众人,笑道:“竞争累不累?刚进屋的时候你们好几个人凑那胖子身边,胖子倒和你亲,顺着你坐了下来,得有多少人眼红!”
甘宁泉垂眸不语,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边上的领导虽一直在和沈郴锐商讨,余光却一直关注着主位,见到冯至与甘宁泉如此亲厚,他笑得愈发开怀了。
酒过三巡,暴雨连绵却并不妨碍下半场的寻欢作乐。食至半途,曹禺非已扔了筷,怂恿大伙儿一道去找节目。甘宁泉想要告辞,立刻被曹禺非拽住了,直骂他不给面子,又拍着他的肩膀说离不了主角,另外与甘宁泉一道的同事立时变了脸,黑青面色以讪笑掩饰,也在一旁劝起了甘宁泉,胖子领导的笑容僵在颊上,转眼又恢复自然。
冯至淡笑不语,等到代驾司机出现,他便扶着额头直喊又晕又累,三两下便脱了身。
上车后他晃了晃脑袋,白酒后劲十足,他也并未全诳,阖眼休息片刻,他突然改了地址:“去南湖东一路!”
彼时周能已洗漱上床,照例拍了照片发给周母,又打电话给赵尽染抱怨:“你倒是好,出国这么久留下了我一个人!”
赵尽染在那头窃笑,又恐周能听见生气,只好憋在喉中,出口嗓音怪声怪气:“你妈妈真有意思,这都能想得出来。”
周能佯怒:“我听见你偷笑了,太过分了!”
赵尽染忍不住噗嗤出声,好一会儿才敛笑正色:“我还想一直呆在国外不回来呢,我现在又没工作,又要躲着杨启怀,快要烦死了。”她拣着简单的消息对周能诉苦,并未告诉她朱倩才被保释外出,就找上她家的事情。
周能这几日的遭遇她本是难以置信,可是见朱倩突然又调回风向将矛头对着自己,她才相信朱倩的疯癫并不是夸张。她不知道杨启怀为何突然对朱倩下了狠手,但此事动静已经闹大,从前交好的同事也经常来电向她八卦,赵尽染被强牵其中,无奈苦楚难以道清。
风雨交加,寂夜下只余大雨击打声。宿舍位于底楼,这两天地面已见潮湿,此时静听倾盆大雨,仿佛洪水倾泻而至,地面潮湿更甚。
周能挂了电话,嚯嚯风声好似鬼哭狼嚎,隐约传来噼噼啪啪的窗户击墙声,她缩在被子里有些害怕,又恐小门边的窗户没有关紧,雨水渗进来就遭了,想了想,她只好起身出去查看。
小门就在隔壁,穿过洗漱池便到,黑幕中隐隐有幽光渗人,周能一惊,下意识便要大喊。
对面的冯至才将窗户撬开,正琢磨着以何姿势爬进去,突见出现在窗前的周能,他惊喜道:“你可总算来了!”
周能听见他的声音,提至嗓子眼的心终于坠下。
冯至摇摇晃晃的进了屋,拖了一地的泥水进来,浑身上下湿淋淋的,嘀嗒嘀嗒的将宿舍的地面当作了蓄水池。
周能不敢置信冯至的翻窗举动,怔怔端睨许久,才听冯至抱怨:“打你手机一直打不通,跟谁打电话呢!”又说拍门拍了半天,迟迟不见回应,他只好去撬窗翻进来。
周能瞠目结舌,见他面色酡红,浓郁酒气经大雨冲刷都难以消退,确定他当真醉了,只好合拢嘴,哭笑不得说:“我去给你拧一下毛巾。”
隔壁几间宿舍的同事都已入睡,另外一些人尚在倒班,屋子里静悄悄的,周能尽量小心翼翼,去浴室接了热水出来,拧了温毛巾递给冯至。
冯至已将自己脱净,靠在椅凳上不声不响,目不转睛的盯着身穿单薄睡裙的周能。
周能见他不动,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却不想被冯至一把抓住,轻轻一拽便撞上了他的胸膛。
周能抵胸轻喊:“你还湿呢,脏死了!”
冯至贴着她的额头轻笑:“无根水最干净,我都已经洗了个澡了。”
冯至虽沾着水,身上却并不冰寒,蕴热体温传递至周能,熟悉的味道让她在风雨交加夜得了些微心安。
冯至将她挪正位子,掂了掂腿低语:“你每天晚上睡在这破地方,就不想我?”又蹙眉埋怨,“你妈也真狠心,有好地儿不住,非让你呆在这里。”
周能驳道:“这里还不是酒店建的,条件其实挺好的。”
冯至见她竟对这环境满意,不悦道:“这儿好?我明儿就把这儿拆了!”
周能耸了耸鼻子,并不理他,冯至酒意微醺,抱着她絮絮叨叨说话,将繁琐公事倾吐出来,渐渐的便有些昏昏欲睡。
周能推推他:“你回去吧,已经很晚了。”
冯至嘀咕了一句,稍稍醒了神,往她颊上狠亲了一口,“你忍心再让我冒雨回去?”说着,突然将她抱起,跨了两步就将她放上了床。
周能盘腿坐着,呆呆看他拧了毛巾擦拭身体,又掀被钻了进来。周能一怔,连忙赶他:“你不会要睡在这里吧,你快点儿回去。”
冯至干脆将她捞进来,扣住她的后脑勺压向自己的胸口:“小没良心的,整天就知道赶我。”
周能微翕着唇想要说话,温软唇瓣轻触冯至胸膛,暖熏气息痒挠诱惑,她尚不自知。
冯至紧了紧喉,突然捧起她的脑袋,微弱台灯下,对准她的唇覆了上去。
周能轻哼一声,便被他撬开了唇,胭脂染颊,她被动张合。冯至细细勾勒,触缠着她的舌尖,见她一碰便躲,他有了乐趣,愈发深入探进,咽下她的难承闷哼。
两人紧紧相贴,冯至侧抱着她轻轻摩擦,蹭来蹭去。周能抵推着他,睡裙却仍是被他蹭撩了上去,冯至顺势勾住她的双腿,猛得翻身将她压下,却迟迟不舍离开她的柔软唇瓣,细嚼慢咽,好似品尝珍馐美味。
许久他才缓缓松开,周能如嗜辣过后,双唇微肿,急喘无力。冯至又浅浅啄了半响,才粗喘着隔衣埋进了周能的胸口,深深嗅进她的味道,不自觉的咬了起来,立刻染湿了她的睡衣。
周能涨红着脸小声喊:“不要,这里是宿舍!”
冯至啃咬嘟囔:“拆了它!”
周能捂嘴堵住闷叫,冯至已掀高了她的睡衣,二话不说便攫住了她的浑圆,万般相思倾注在吞咬舔舐间,将周能逗弄得不断轻颤,又将肿涨处朝她顶弄,哑声安抚:“别怕,她们都睡了。”
周能攥住睡衣想要盖下,冯至伸手阻止,抓着她的手腕又袭上了她的脖颈,周能低叫一声,抓向了他的脸。
冯至逃得快,轻笑道:“别害羞!”说着,便掰正她的脸,凝着她双眸柔声道,“看着我怎么爱你,嗯?”
周能尚未反应过来,冯至已伏下,扒去她的最后一层防御,突然唇舌覆缠,急促的舔舐逗挑。周能倒吸一口气,立刻合拢双腿,却将冯至恰恰夹住,她又立刻撑开,冯至顺势更加深入。
周能挣扎着轻泣:“你不要这样,你不要这样!”异样的蚂蚁挠痒感再次袭来,周能羞愤欲死,不断朝床头退去,连声喊着“脏”,挥动着小腿死命踢推。
冯至愈发用力,仿佛将她撕裂开来,使劲浑身解数将周能逼退至悬崖,万丈深渊尽在舌尖,他要深深爱她。
周能逃脱不得,咬住拳头隐忍,渐渐的酥麻难耐,她颤颤巍巍的求饶,冯至抬眸看她一眼,继续动作。导火线噼啪闪耀,最终跃到尽头,将那一株烟花点燃,爆破声将周能惊得猛挺了身,绚烂烟花挥洒火焰,余温难散,一袭袭嘭啪声传来,周能连连颤抖,漫天五光十色,她迷失其中。
冯至不容她一丝清醒,扶着她的腰狠狠挺入,满足的压抑谓叹出口,他轻轻动作,又去吻周能的唇。
周能无力摆头,蹙眉沙哑的念了一声“脏”,冯至笑了笑,不容分说的含住了她,呢语道:“你的味道,香香的,你尝尝。”说着,已卷了她的舌反复纠缠,将她的抵抗化作软绵低吟。
冯至见周能适应了他的力道,便渐渐加快了动作,周能捂住嘴,他又将她的手扯开,满足于她难耐的情不自禁。铁架的木板床“吱吱呀呀”晃动起来,狭小的空间塞满了异样律动,抵墙轻撞,节奏合拍,却又愈来愈快。
冯至托着她的臀将她抱起,周能闷哼一声,肿胀占据小腹,愈发深入,她受不住这个角度,咬唇噙泪,又开始小声推拒。
冯至隐忍道:“我怕把床做塌了。”见周能仍在反抗,他只好说,“撞墙的声音太大,万一把你室友吵醒呢!”
周能这才止了动作,冯至如愿,立刻托着她钻出了下铺,紧贴处丝毫不离,他缓了缓气,猛地站了起来。
周能不意他有此举动,失声尖叫,又猛地捂住了嘴,只是身子难以着力,她又害怕摔下来,便去扶住他的肩膀,如此一来,喉中的声音便难以止住,她紧张的不断轻颤。
冯至狠狠掂了掂,将她压向扶手,托着她的腿弯处沙哑道:“太紧了,乖,放轻松。”又凑到她耳边轻哄,“你真是轻,一点儿分量都没有,平时吃什么了?”
周能口不能言,涔涔汗水沁出,她无力摆头。
冯至将她牢牢压住,迅速动作,周能仰头低叫,狠狠咬上了他的肩膀。
冯至闷笑了两声,动作愈发狠厉,撞击中渐渐挪位,周能背部正对扶手,铁栏冰凉,痛麻交织,冰火两重天。冯至见她蹙眉哼了哼,立时察觉她后背抵着扶手犯疼,忙抱紧她撤到了一边。
刚贴上雪白的墙壁,突闻门口传来开锁声,几人笑语步入,冯至愣了愣。
周能狠狠拍他,“她们下班回来了!”
冯至额角滴汗,睨见周能娇羞愤恨的模样,他难以就此收手,只将动作放缓,抵墙而挺。
周能抓住他的双肩,低低轻喘,又小声让他停手,担恐被人察觉,她将冯至愈发裹紧了几分,冯至拼命隐忍,直到洗漱池传来哗哗水声,聊天声混在盥洗衣物的声音中,他双眸充血,不再顾及,将周能狠狠推向万丈深渊,又搂住她拽着绿藤,摇摇欲坠不知下一刻是粉身碎骨,抑或得生登云。
周能终于忍不住低叫出来,伴着他的韵律随他起伏,哗哗水声和滂沱大雨难以分辨,她再也无法意识到隔壁有人,已然沐在雨中无暇他顾,连连抖颤不断。
冯至蹭着她的绵软,大汗淋漓促喘发力,在水声消失的前一刻,他终于将自己喷薄灌注在周能体内,拽着她坠向朦胧云层下的深渊。
周能如死在那一刻,只余灵魂轻浮在空中,眼不能见,耳不能闻。冯至并未退出,将她小心翼翼抱回了床铺,放下时周能闷哼捶打,他终于撤了出来,又俯身安慰亲吻,趁她不注意时再次进入。
周能瞠目,小声求饶渐渐变成了难抑低吟,冯至将她纠缠捆绑,难舍难分。
☆、67
曙光隐隐溢露时,冯至被周能掐醒,睁眼时见周能捏着指头又欲掐来,他忙抓住她,“干什么?”
周能见他终于醒了,松了口气小声说:“你快点儿走,一会儿天亮了!”
冯至左右张望,在地上找到了手表,他捞起看了看时间,“才四点半,再睡会儿!”
周能不依,开始动手撩被子。再晚点儿门卫室的老大爷养的公鸡就要报鸣了,到时候冯至出门被人看见,又得引起多少舆论。
冯至撑起身子靠到床头,将周能一把锁进怀里,轻触着她的额头说:“别住宿舍了,我一会儿给你收拾一下,以后每晚先送你来这儿,拍好照片咱们就回去。”
周能摇着头不愿意,“这里挺好的,我不搬。”
冯至抬起她的下巴,盯着她说:“那你想让我每天都偷偷摸摸过来?跟偷情似的!”
周能听到“偷情”二字,羞愤的挥手打他,半夜时的一幕幕又倒灌回脑中,任她如何讨饶,冯至都不停动作,将她折腾的翻来覆去,她又唯恐被室友发现,不敢挣扎的太厉害,到最后早已迷迷糊糊的没了意识,若不是梦里猛然记起身边存在的人,她根本无法醒来。
冯至猜到她在想什么,好笑得将她箍紧几分,亲昵不断,直将周能逗弄得再次红了脸,他才罢休,不甘不愿的穿上衣服从小门出去了。
周能继续补眠,倦倦睡到了八点起床,赶上八点半的班车到达酒店。才走进公关部,便见刘安安奇怪的看着她,“咦,你才来?”
周能点点头,刘安安指着她的办公桌说:“你桌上摆着点心呢,我以为你早来了。”
周能走近办公桌,牛奶和豆浆摆在一起,边上还有蛋糕和一盒叫不出名字的漂亮点心,她刚把背包放下,冯至就打来电话问:“看见早饭了吗?”
周能朝角落走去,小声应了一句,冯至叮嘱道:“别吃太多,要是想喝豆浆,先吃些东西再喝。”周能睨见刘安安好奇看来,只得敷衍的连连应下,匆匆挂断电话。
中午她和刘安安相伴去食堂,刘安安终于忍不住问:“你是不是真的和冯总……”
周能面色一赧,干笑着转移话题:“今天不知道有什么水果可以吃。”
刘安安低低笑了一声,暂且放过她。
周能喜欢呆在宿舍,没有冯至整夜纠缠,她睡得也舒服些。计划表订在墙上,她将夜里的时间规划妥当,学习外语,学习酒店的专业知识,还有周母替她买来的申论和行测书籍,她也已翻看了十几页了。
冯至替她找的驾校老师已处在暴怒边缘,每个月等着学车的人排了长队,他们手中名额有限,不能扩收学员,好不容易挤进来的学员,又得三天两头的提醒师傅替他们尽早安排学习,驾校老师等不及了,只好打电话给孟予的手下人,隐晦的提了提。
孟予知道后便寻着机会告诉了冯至,周末到来那天,冯至骗了周能出来,朝郊区的驾校驶去。
到达目的地后周能才发现自己上当受骗,死活不愿上车,抱着桩考场地的柱子不肯挪步。冯至好说歹说,才将她的手掰了开来,不懂她为何如此执拗,问道:“不过就学车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周能小声嘀咕了一句,冯至没有听清,凑近她又问了一遍,才听周能说:“学车太恐怖了,我万一撞上了呢!”
冯至哭笑不得:“你就为这个?放心,安全着呢,你踩不了油门,离合器踩到底,最多也就十几码的速度,还不如走路呢!”
周能半信半疑,冯至想了想,又说:“你之前理论考都考过了,这会儿不上车,不就半途而废了?”他见周能蹙眉犹豫,点了点她的眉心,笑道,“走,我去跟师傅说一声,我陪你上车,就坐你后头,怎么样?”
周能无奈,只得被他架上了车。
师傅是个小老头,对学员一贯疾言厉色,见着错误立刻破口大骂,但周能明显是一个例外,她换错挡位或者转错方向盘的圈数,师傅都只是青紫着脸,僵硬扯笑:“没关系,慢慢来。”
周能右边和后面都有人保驾护航,她这才心安,凝神专注学车。
彼时甘宁泉正听甘母唠叨:“诺一居然这么快就要结婚了,你说你这是折腾什么,多好的一个姑娘,你就这么害了人家!”
甘宁泉将手机声音调轻些,挥了挥手中的图纸示意助手,这才步进办公室说:“妈,诺一现在嫁得很好,我也祝福她。”
“祝福?”甘母提高了音量,“你不光想气死你爸爸,还想气死我是不是!”她缓了缓气,又语重心长道,“不说你爸反对的原因,就是妈也反对。能能现在有男朋友,更何况妈看得出来,她从小就把你当亲哥哥。我还奇怪这几个月她怎么不跟我们打电话了,现在终于明白了,她是在躲着你,你自己也知道的,是不是?”
甘宁泉顿了顿,干涩道:“是我一开始没处理好。”
甘母叹气说:“傻孩子,其实你自己清楚的很,你对能能的感情不明不白的,能能在这方面倒比你清楚,喜欢或者不喜欢自己知道。妈了解能能,她只能把你当哥,你要是继续这样下去,咱们两家是连亲戚都做不成了,能能只会把你当作陌生人。”她听见电话那头只余沉沉呼吸,蹙眉说,“你自己理一下,如果你真喜欢她,就别把她越推越远,像喜欢亲妹妹那样喜欢她。还有,你下个礼拜回来一趟,你爸给你安排了相亲,我见过那姑娘的照片,长得不错。”
甘宁泉不悦道:“妈,我回来没问题,看看你们也好,但是别弄什么相亲。”见甘母急着说话,他连忙阻止,“我这儿加班呢,最近很忙,连周六都得工作,有什么事儿都等工作结束以后再说。”说着,他便匆匆挂了电话,呆呆得坐了一阵,又翻起了手机里的照片,周能笑靥依旧,他将念想克制于此,却难以压抑日趋更甚的渴望,有时夜半醒来,他宁愿时光倒流,没有逾矩,可天明时就驳了念头,他无法见到周能属于别人。
周能的手机铃声响起时,她正第五次上车,小心翼翼的紧盯着师傅在车头做的记号,对准杆子努力回忆步骤。冯至拎着她的背包站在一边,笑看她小心谨慎的模样,心里又软又疼,见手机响不停,他只好从背包夹层里翻出来,瞥见不断闪烁的来电名称时他愣了愣,不悦接听:“甘先生!”
甘宁泉愣了愣,蹙眉说:“能能呢?”
冯至走离周能的视线范围,沉沉开口:“我想你是忘记了我对你的忠告,别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的耐性。”
甘宁泉笑了笑,“你现在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话?我找能能还要经过你的同意?”
“是!”冯至利索回答,“她的什么事儿都得经过我同意,我的身份?”他嗤笑一声,“我可不是她的猥琐表哥,我是她的男朋友,是她未来的丈夫,是她孩子的父亲!”
甘宁泉猛然心沉,喉涩难驳,冯至不给他机会开口,立刻挂断电话。
周能钻出窗外搜寻师傅,见师傅朝她点点头,她欣然一笑,又睨见冯至远远看着她,她挥挥手,转头继续摸索。冯至收回视线,敛笑拨号,那头沈郴锐听见他的问话后不明所以:“主力有四个人,能力旗鼓相当,甘设计师很不错,你的意思是……”
冯至冷冷道:“既然大家都差不多能力,那现在换人也没什么问题。”
沈郴锐愣了愣,他知道冯至的性子向来古怪,现在设计才刚起头,换主设计师倒也没有问题,初始时他便更看好另一位设计师的风格,因此不过一瞬,他便应了下来。
傍晚练车结束,冯至带周能去吃日本菜,经过路边的川菜馆时周能扒着窗户不断回头,冯至观察了一下路况,到了前方路口后掉转车头,周能奇怪的喊了一声,冯至笑道:“咱们吃川菜去!”
周能闻言,合掌欢呼。
小龙虾刚端上桌,周能立马扔了筷子伸手去抓,冯至拍落她的手,让她专心吃饭,擦了擦湿巾后撩袖替她剥虾,周能咬着筷子看他动作,小龙虾到了他的手里仿佛更加小了,好似一捏就烂,她见虾肉完好无损的落到了自己盘中,这才不再傻看,大快朵颐起来。
食至半途周母来电,专属铃声响起后周能正想翻包去找,却见冯至净手后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了她的手机,递给她解释道:“你练车的时候手机响过,推销电话,接完我忘记给你放回去了。”
周能这才接过,向周母汇报今日学车的趣事。
周母听罢后问道:“这么说,是小冯给你安排好的?”
周能瞟了一眼仍在替她剥虾的冯至,“嗯,上个月就已经报名了,我理论考也早就过了。”
周母静默半响,才又若无其事的说起了其他。
日落时分,小飞虫最喜盘旋,周母拉紧纱窗,回到客厅将手机放到一边,走进厨房说:“能能学车了。”
周父铲着菜,伸臂去捞味精,周母上前递给他,周父问道:“她怎么想到去学车了?”
周母与他说了经过,周父打趣道:“你看,我们催了她四年她都不肯,现在那个小冯随便说一句,她居然就答应了,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周母瞥他一眼,没好气的哼了哼,端着菜便出了厨房。
饭后她翻出存折算账,又在本子上多记了一笔,退休后周游全国,余钱便全是周能的嫁妆。她刷刷写了几下,突然问道:“对了,能能既然学车了,咱们要不要给她买辆车?”
周父想了想,赞同说:“可以啊,到时候算是嫁妆的一部分。”
周母一想到周能迟早都要嫁人,内心又起了矛盾,周能只伴在她身边十四年而已,她失去伴女学走路学讲话的机会,如今只想看顾周能的一切,只是孩子长大了始终要成家,她必须将周能托付给良人。
甩掉这些杞人烦恼,她又问道:“对了,能能现在工资够用吗?”
周父调着遥控器点点头,周母奇怪道:“咦,真够用?我看她之前把压岁钱都用完了,咱们要不要给她点儿……”她突然噤了声,意识到周能花钱的去向,瞪着周父说,“你们是不是又合伙儿瞒着我了,按理酒店包吃包住,能能又不买衣服首饰,买点儿吃的能把钱用完?”
周父闻言,扔下遥控器讪讪道:“你随她去,这总归是她自己的钱。”
周母将笔“啪”的一声摔在茶几上,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她还真把钱拿去接济姜家了?怎么,以前是拐人,现在是骗钱?”
周父骤了眉,“你别把话说得这么难听,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姜家也成了这样,姜昊从小没爹没妈,他是无辜的。”周父了解周母,见她怔怔不语,他再接再厉,“不管姜家的大人怎么样,当初姜昊的爸爸出了监狱没多久就死了,总归也有我们的责任,要不是我们,就不会耽误了他治病,也不会让他在监狱里耗了半个月,现在孩子们都长大了,别叫他们再难过了。”他并不敢说得太多,唯恐刺激了周母,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她的神色点到即止。
周母垂眸半响,胸膛渐渐起伏不定,腾得起身狠狠踢了一下茶几,她便疾步往卧室跑去了,周父慌张跟在她后头,连连喊了几声。周母回头瞪他,“鬼叫什么,铺床睡觉!”
周父松了口气,忙笑着上前弯腰铺床。
那头周能坐在宿舍里等着周母的照片指令,见已过了平日的时间,她蹙了蹙眉,顺手捞出行测书本。冯至焦急等待,一旦周能发了彩信,他今日如何都要将她强拖回公寓,眼见周能翻出了那本红皮书,冯至愣了愣,一把扯过翻了几页,问道:“你还真要考中隽的事业单位?”
周能奇怪道:“是啊。”
冯至将书本往桌角扔去,不悦道:“你想回中隽?那我呢?”
周能一愣,她并未多想其他,在她看来事业单位哪里轻易就能考上,不过是为了满足周母而已,只是她一贯较真,并不想敷衍了事,正欲开口,冯至已上前几步,沉声道:“我看你从来都没考虑过我,一点儿都没把我放在心里!”
周能赶紧道:“不是!”
冯至抬手阻道:“别多说了,我受不了这样!”他定定凝着周能,缓缓开口,“能能,我们结婚吧!”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那章被站短警告了,所以我很郁闷的删减了正文,添加了其他内容,本来打算做小番外的,现在先贴出一部分给孩子们看,唔~如果大家没什么兴趣,那我这个番外到时候就不写啦~
冯母的小剧场:
施絮卉赶上了恢复高考的第二趟列车,她考入南大,施家父母并不开心,他们希望女儿留在北京,读书、工作、结婚生子,都能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进行,不过施絮卉已如脱缰的野马,谨记师长曾形容过的绚烂多姿的大学生活,想要逍遥自在,又怎能将自己栓在父母身边。
冯政廷将施絮卉送到火车站,尽职尽责扮演兄长的角色,他不停看着手表,赶时间去另一头坐火车前往部队。要说施絮卉在迎接自由的这一刻有什么不舍的,那便是冯政廷了。她撅嘴夺过行李,发起了小脾气:“你走吧走吧,没点儿耐性,我国庆节也不回来了!”
冯政廷并未将她的话听入耳,见她已将行李拿走,叮嘱了几句便跑了,施絮卉气得直跺脚。
南大位于古城南江,砖瓦流水如书中诗意,施絮卉头一次呼吸到不一样的空气,她摆脱束缚,尽情翔游在南大的每一个角落,一个月后变得又黑又结实,与同寝的江南女孩全然不同,成了南大中文系的一个异类——黑美人。
黑美人在系里小有名气,吃穿用度一味高档,掏出的大把粮票就已令她的室友咋舌,心情好时就花钱如流水,犒劳身边一众同学友人,心情不好时就痛摔电话机,害得排队等着与亲友打电话的同学浪费几小时的等待时间,她却浑不在意,扔下一叠钱仅当赔偿,娇纵得令人又爱又恨。
直到遇见沈国海,施絮卉才明白“谦谦君子,卑以自牧”这句话,她虽是女子,却也愿做一名君子。
沈国海游学归国,入读南大继续进修,同时教授中文系的新课程。
桂花满园的时节,他一手举着蓝皮书籍,一手背在身后,从讲台一侧沿阶而下,十月暖阳温润照抚。
“终不似一朵钗头颤袅,向人敧侧。漂流处,莫趁潮汐。恐断红尚有相思字,何由见得?”
施絮卉托腮凝神,耳边的每一个字都像温水暖胃般舒适,她好奇得盯了沈国海一节课,鼻尖轻嗅桂花香,惬意安稳,引她昏昏欲睡。
从此她爱上了沈国海的课程,每至失眠难寝,她必定认真听课,迎风而眠,梦里有大院里的小伙伴,还有冯政廷扔了一块破石头给她,骗她去角落自娱自乐的情景。
醒来时一室空荡,她睡眼惺忪的想了片刻,意识才稍稍回拢,披在肩上的外套挂了地,她疑惑的拾起,再抬头时,便见沈国海逆光走来,夕阳余晖开在他的背后,红霞衬景,恍若菩萨念经的国度。
沈国海默默拿回外套,不声不响的径自离去了。
施絮卉脸皮薄,不意自己的行径被人发现,她立志洗心革面,端正听课。课堂上她瞪大双眼紧盯沈国海,沈国海偶尔扫视过来,停留几秒又将视线重投书本,施絮卉未能发现他的耳根在那一瞬泛了红。
沈国海年轻俊朗,做派中西相溶,不似学院里的一群老学究,他深得学生的喜爱,课下总被学生堵截住,捧着书本答疑解惑。教职工的宿舍极为简陋,沈国海平日鲜起炉灶,当地的学生周末回家后总会带些食物给他改善伙食,施絮卉眼馋这些不起眼的家常小菜,便寻着机会登门求教,再厚脸皮的留下蹭食,几次三番后,她便不再摆出尊师重道的模样,开始没大没小起来。
☆、68
冯至脱口道完,立时疑惑起自己刚才吐出字句的真实性,他甚至不知道他何时有了那种念头,可他却又马上提起了心,莫名紧张,生怕听到自己难以接受的答案。
思虑万千也不过短短几秒,周能结结巴巴道:“啊?结……结婚?”
冯至细细描绘周能的轮廓,面前的小姑娘纯无染渍,剔透易窥。长发比去年初见时长了不少,尾稍仍顽皮微卷,眸瞳懵懂惹人怜惜,他道不清自己想汲取她的气息到何时。
正不知如何继续下文,周母的专属铃声终于响了起来,周能急急忙忙接起电话,冯至挪退几步站到她的身后,盯着她的背影蹙眉凝思。
冯至最后终究没有强迫周能跟他回去,他漫无目的驶在南江夜景中,霓虹灯千变万化,挥洒着耀目光热,高楼大厦静伫,车水马龙不熄。生活在钢筋泥瓦下,成日疲于奔命,他忙忙碌碌的穿梭了十年,浑噩不知春花秋月。
车子不知不觉开到了沈郴锐的公寓楼下,暖色灯光映在窗前,冯至笑了笑,熄火下车。
沈郴锐正在陪小宝玩耍,新买的哈士奇乖巧的蹲在地毯上,小宝往它背上叠积木,刚放上一块便掉了,她小心翼翼的重新放回,肉嘟嘟的小手歪歪扭扭的挪来挪去重心不稳,眼看又要掉下来,沈郴锐连忙接住,小宝咯咯咯的拍起了手,沈郴锐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起身去开门。
冯至扫眼便看到小宝在自娱自乐,他走到小宝背后大“嘿”一声,小宝果然被他吓到,颤了颤转身,见到来人是熟悉的叔叔,她立时皱眉撅嘴,坏脾气的将手中的积木掷向了冯至,却只堪堪擦过他的裤脚,伤不了他半毫。
沈郴锐笑道:“宝贝,叫叔叔。”
小宝啜啜嘴,不情愿的喊了声“叔叔”。
艾伦今日烘培了蛋糕,听见客厅里的动静,她嚷道:“有蛋糕吃!”捧着刚出炉的蛋糕走出厨房,她看向冯至,“冯总怎么会来,被我的蛋糕香味吸引了?”
冯至点点头,“那是,十公里外就闻到了。”
三人说说笑笑的坐了下来,艾伦切了一小块蛋糕送去小宝手边,随小宝自己玩耍。
冯至随口谈起了公事,又问沈国海什么时候从北京回来,沈郴锐摊摊手,说道:“他说要跟北京的老朋友叙旧,可能住上一阵子。”
冯至挑挑眉,“老朋友?”
沈郴锐表示不知,又与他说起了别的。
艾伦时不时的Сhā几句话,或者拿着小毛巾去替小宝擦脸擦手,好笑的看着她和哈士奇吃的满嘴都是蛋糕碎屑。哈士奇不愿吃蛋糕,小宝抓了一把往它嘴里塞,又蹦出英文单词哄它,沈郴锐远远喊道:“说中文!”
小宝立刻噤了声,张合了两下嘴想到了词语,“好吃的,你快点吃,乖乖!”
哈士奇嫌烦了,支起腿立了起来,哼哧着气儿对准小宝的脸蛋儿,猛地吐舌连舔不断,小宝“啊”了一声,摔在地上翻滚大笑。
冯至忍俊不禁,脱口道:“我看着都想生小孩儿了,养在家里挺不错的!”
沈郴锐笑道:“你当养宠物呢!”
倒是艾伦想到了别处,似笑非笑:“你和嫩嫩打算生几个小孩?”
冯至一愣,微蹙眉头。沈郴锐只当冯至一如既往的游戏花丛,朝艾伦使了使眼色,却听冯至突然慢吞吞道:“总得生两个,独生子女太冷清了。”
艾伦“噗嗤”一笑,打趣他的自作多情:“你想太多了,就算嫩嫩愿意,嫩嫩的妈妈也不愿意!”她可还记得周母风风火火要求周能入住宿舍的事情。
冯至面色一赧,尴尬的转移了话题,视线却时不时的投向已俯趴在地,朝茶几底下爬去的小宝。他不自觉的噙了笑,突然希望周能可以对他唤个称呼。
梅雨季节过去后,南湖边又热闹了起来,周能闲时和赵琦相约划船,木舟摇摇晃晃的荡去了湖心。
赵琦喜聊姜昊,撩了撩湖水笑道:“那个时候就是在学校外头的小饭店,你们逼我去隔壁桌大冒险,我就逮了姜昊过来。”
周能惊讶道:“原来这么巧,我都已经不记得是你了!”
赵琦含笑回忆,“很多事情就是这么巧,后来又一起在酒店工作,来往几次,渐渐的就有了感觉,他比同龄人成熟很多,我一开始还有些别扭,后来就没再想姐弟恋的事情了。”
周能捂嘴笑了笑,她从未想过自己的同学会和自家弟弟成对,跨过十几年的千山万水,谁成想最后能团聚在南江城。
下午周能领到了第一个月的薪水,薪水单白纸黑字,她小心翼翼的叠起塞进钱包,又跑到大堂电梯旁的提款机前查阅数目,一个个数字让她心满意足,转账给姜昊后,她想了想,又转了些钱到周父的卡里。
傍晚周父在饭桌上掏出手机,翻出银行的到账短信给周母瞧,笑意染盖了斑白鬓角,喜难自禁道:“你看你看,能能给的生活费!”
周母夺过手机,将短信里的字一个个念出,鼻头微酸道:“怎么给这么多,她钱够花嘛!”顿了顿,她瞥了周父一眼,“按理她都工作半年了,这还是第一次给生活费,也不知道之前的钱都去哪儿了!”
周父拿回手机,好笑的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周母碗里,“你就爱扯这些,别多想,快吃饭!”
周母扒了扒筷子,嘴角难抑上扬,又不禁暗暗叹气,矛盾缠困不断,胸口又开始气闷。饭后吃了药有所舒缓,周父接过水杯说道:“你这两天好很多了,过些日子再去一趟市医院看看,能停药就最好。”
周母故意道:“行,我知道你是心疼钱了!”
周父笑了笑,又拉着周母去电脑前选车。
第二天周父和周母下班回家,楼前的小卖铺老板叫住他们:“周老师甘老师,有你们的快递!”
周父上前接过,奇怪的嘀咕道:“怎么会有快递?”
小卖铺老板笑道:“拆开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周父道了谢,上楼后将包裹拆开。大大的方盒里叠着一袋袋整齐的云南特产,周母拿出一包看了看,问道:“咦,谁会给我们家寄这个?”
他们俩疑惑的当口,家中座机突然响起,周父撇下包裹接起电话,听了两句后微讶道:“哦,小冯啊,让你破费了。”
冯至笑道:“不破费,我朋友从云南旅游回来,东西买太多了吃不完,这不,到了我手上我也嫌多,就孝敬孝敬你们了。”
冯至的“朋友”从那天开始渐渐多了起来,五湖四海遍布,周父在两周内收到了四个包裹,里头装着的地方特产各种各样,那些地方正是他们退休旅游计划里的首选地,包裹里还有关于当地的各种景点交通和历史文化介绍的书册,周父看着这些东西哭笑不得,连周母都隐隐泛了笑容,不知道说什么好。
周能在冯至寄出第五个包裹后才从父母口中得知此事。
彼时她被冯至拽去了“致金辉煌”的公寓里改善伙食,挂了电话后她诧异问道:“你之前问我我爸妈喜欢什么,就为了做这个?”
冯至笑着摇头,他原先的目的虽也为讨好,却并非如此。周能不解:“可是,你寄这么多东西去我家里干嘛?”
冯至不答反问:“你爸妈电话里怎么说,喜不喜欢那些?”
周能点点头,“他们让我谢谢你,东西很喜欢,尤其是那些介绍的书本,但是他们让你别再破费了。”
冯至上前拧了拧她的鼻头,笑道:“都是我‘朋友’送的,哪儿破费了!”顿了顿,他又试探开口,“再说了,现在不早点儿讨好丈人和丈母娘,以后怎么办!”
周能一愣,她突然想起那夜没有后续的结婚话题,抿了抿唇,她支支吾吾道:“你又瞎说了!”
冯至贴近她,“我可没瞎说,反正是迟早的事儿。”他将周能的小手举到唇边,轻轻嘬了几口,双眼直直看着她,说道,“我想过了,我年纪不小了,是该结婚了。”
周能红了脸,词不达意:“我才刚毕业,而且工作这么忙,我……”
冯至钳住她的双颊,凑她唇上亲了一口,又眯眼说:“别整些我不爱听的,乖!”说着,便搂紧她,覆唇以解相思。
冯至单方面敲定了婚事,便不再提及此话题,有空就亲自送周能去驾校,没空时就唤了酒店的司机代替,周能拒绝不了,只好每次都对司机不停道谢,害得司机受宠若惊,想回酒店炫耀的欲望止也止不住,一不留神便泄露了出去。
周能中午去食堂吃饭,其他部门的同事不停地与她打招呼,又三三两两的偷眼看她,窃窃私语不断。盛菜的师傅舀了大勺肉菜放进周能的碗里,还问她够不够,周能连连点头喊“够”。
小于和赵琦坐在角落,朝周能招手:“这里这里!”
周能扯扯刘安安,两人便一齐往那里走去。
小于眨眨眼,“能能,你瞒得太严实了吧,一点儿苗头都看不出来啊。”顿了顿,她又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难怪当初宋总监会被开除,她那会儿不是和你在酒店门口吵架来着嘛!”
周能涨红着脸急忙否认:“没有吵架,没那回事!”可旁人自然不会相信,反而不断打趣,直嚷着周能好运,要她请客。
周能被流言蜚语扰得头痛,走到哪里都有员工投来好奇的目光,她向冯至抱怨:“都是你,现在我就跟外星人似的,只差把我关铁笼子里面欣赏了!”
冯至忍俊不禁,缓下车速停在红灯前,哄道:“那我妇唱夫随,和你一起关进去得了!”
周能没好气得哼了一声,将电台转至自己爱听的调频。
七月初的气温已达到顶点,南江城好似着了火,地面炙烤滚烫。冯至带着周能去褚钱视察工地,指着面前才打了地基的地方说:“这里就盖六层,前面有正在筹备开发的景区,到时候一站上阳台,就能看到前面的风景。”他又四顾了一圈,接着说,“周边的建筑都不能超过指定的高度,到时候这一带都会低矮,和城东不一样。”
周能举手挡在额前,阳光刺眼,她看见如火如荼的施工场地,好似又回到了在城东的日子,道边尘埃肆意,尤其如今已至盛夏,灰尘扑鼻的感觉更加不好受。
那头甘宁泉在工棚里和同事吵得不可开交,怒气冲冲的踱了几步,他无意中瞥见不远处离去的两道背影,身着浅蓝色连身裙的小姑娘挽着身边的高个儿男人,乌黑长发在阳光下熠熠折射光芒,他擦了擦额头渗出的密密汗水,顿觉疲惫不堪。
公关部再次忙碌起来,与人事部合作,招聘褚钱新酒店的员工,同时进行为期一年的岗前培训,任务量巨大。冯至假公济私,暗中知会公关部总监,总监心领神会,招了周能进办公室说:“你就负责内部的一些事情,把计划做好,有问题就去总经办问领导,对了,我们最近要经常跑褚钱,听说你之前已经去过了,那你就别去了。”
周能领命,接过一叠文件后就出去了。坐在办公室内吹冷气,舒舒服服的不知时日,周能见到刘安安晒黑的脸时才震惊道:“你怎么晒成这样了,这才多少天?”
刘安安没好气道:“老总太太,你是不知道民间疾苦吧,你出门试试,那滋味……我都不想说!”
周能吐吐舌,赶紧替她斟茶递水不断安抚。
傍晚宿舍空调坏了,周能拼命按着遥控器,又爬到上面的床铺去掰空调,冯至打来电话时她正使劲儿往黑逢里瞧,满头大汗得抱怨不停,冯至说道:“让你回来住你还倔,在宿舍等着,我马上来接你!”
周能撇撇嘴,挂断电话后她又努力钻研半天,见实在回天乏术,只好爬下了床,捞起一本书不断挥扇,余光瞥见红艳艳的书皮,她更觉闷热。
等了半个小时不见冯至出现,她慢慢走到了外面的小花园,树丛早被烈日晒得焉了气儿,周能蹲到地上扶了扶叶子,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她忙直起身掏出,满以为是冯至的电话,谁知竟是意外之人。
犹豫片刻,周能慢吞吞的接起,小声道:“表舅妈。”
甘母笑道:“怎么声音懒洋洋的,不会大白天睡觉吧?”
“没有睡觉,我在晒太阳。”
甘母说道:“这大热天的还晒太阳,真是乱来,平常也不回来看看表舅妈!”
周能讪讪道:“酒店里比较忙,我快一个月没回家了,下次回来。”
甘母便与她又闲扯了几句,最后终于进入正题:“对了,你跟你哥感情好,你去劝劝你哥。”她放缓了语速,慢慢说道:“你看诺一都要结婚了,我和你表舅让他回来相亲,多认识几个姑娘也好啊,你说是吧,可他就是不愿意,好像要了他的命似的。”
周能一愣,吞吞吐吐道:“这个……我怎么劝啊?”
甘母笑道:“你就直说,你哥听你的,只要你说了,你哥一定愿意。”
周能无可奈何,只得应了下来,见时间尚早,她想了想,便拨通了甘宁泉的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啊~好着急啊,真想马上写到结局!!!然后可以开新坑啦~木嘛~
☆、69
甘宁泉近段时日并不好过,领导几次三番明里暗里的施压,恐他功高盖主,同事更是时不时的冷嘲热讽,褚钱的香饽饽半途换人,公司里猜测纷纭。甘宁泉虽有野心,却更热爱这份工作,他只想尽最大努力设计出最完美的方案,可替换掉他的主设计师却不给他半分面子,不管有理无理,都将他的建议驳回。
甘宁泉接到周能的电话时,正将自己关在办公室。外头的员工们都在讨论张贴在公司茶水间的升职通告,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升职的两个名额中,其中竟有甘宁泉,原先与他争锋相对的同事开始惴惴不安,生怕他秋后算账,又有人猜测老总的各种用意。
甘宁泉静听周能说完,手上已忙不迭的在收拾文件,将外套挂上胳膊边走边说:“我来你宿舍接你,你别乱跑。”
周能赶紧道:“不用来接我,我现在出门。”她报了一个地址,就匆匆挂了电话,又打给冯至:“你到哪里了?”
冯至瞄了眼前方路况,烦躁道:“还在褚钱这儿呢,电台里说前边儿的桥塌了,一辆重型半挂车掉到河里了,一路全堵在褚钱桥头。”
周能担忧问:“那你没什么事吧,能不能回来?”
“能,就得晚点儿,等着交警疏通一下。”冯至让她先去别人寝室坐一会儿,傍晚闷热无风,没有冷气实在难熬。
周能吞吞吐吐的应了下来,看了眼挂钟,她换上鞋子便出门了。
甘宁泉坐在咖啡厅靠窗的角落,见周能满头大汗的出现在门口,他忙招来服务生点了一杯冰饮,又问周能还要什么。
周能摇摇头,“不用了。”坐下后她见甘宁泉面有倦意,关切道,“你工作是不是很忙?”
甘宁泉淡笑道:“还好,这几天稍微忙了一点儿,我就没去找你。”
周能“哦”了一声,咬唇思忖措辞。她忆及之前的数次交谈,均是无功而返,不免有些烦躁,只望今天能将事情说清,至此以后回归从前。
冰饮端了上来,周能小啜一口,定定凝着甘宁泉说:“哥,表舅妈说让我来劝你去相亲。”
甘宁泉一怔,笑了笑说:“你就是为这个特意来找我出来?”他见周能点头,颊上笑容敛了下去,片刻又强扯起来,淡淡道,“难得出来,你还是想想要吃什么吧,一会儿我带你去吃饭。”
“我在酒店里吃过了。”顿了顿,周能蹙眉说,“哥,你别惹表舅妈不开心,嫂……诺一姐都快要结婚了,表舅妈一定着急,我也着急。”
甘宁泉笑看她,“你着急什么?”
周能翕张了两下唇,眉头皱得愈发紧了。
甘宁泉敛了笑,朝窗外瞥去。暮色低垂,尽头处红霞若隐若现,另一边浅月已升,半挂在薄云中,银白的小点在灰蓝霞灿的空中突兀占据一方,东西两瓣的分界线无影无踪,却谁也无法在同一时间,跨向彼此的地域。
他摩挲着手边的咖啡杯,低低道:“我总觉得,我才能给你一切,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我都是这么觉得。”他深深看向周能,“能能,是我自己发现的太迟,我以为你还是那个小不点儿,我想竭尽所能的宠你疼你,可原来我早就有了不一样的心思。”
周能局促不安,挪缩着靠向了椅背,惴惴道:“哥,你别说这些了。”
甘宁泉痴痴摇头,“就算我不说,也不能改变什么,我爱你,没法去爱别人,你要我去相亲?那对其他人会有多不公平,我已经伤了诺一,不能再伤别人。”
周能脱口道:“那你就别爱我,我不爱你,你也别爱我。”
甘宁泉一愣,蹙眉凝视:“你不让我说那些话,你也别总对我说这些话。”
周能抿了抿唇,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想了一阵,她才开口:“冯至前几天说要结婚。”她见甘宁泉突然颤了颤,心中微觉刺痛,狠下心涩涩继续,“他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好,相反,他对我很好,很好很好,我真的很喜欢他。”
甘宁泉怔怔瘫坐,空洞凝视周能,却只觉她的轮廓突然模糊,红润小唇一张一合,吐着些让他叫嚣的字句,再凝神时才发现黑幕已经拉开,路灯齐盏,咖啡厅的幽光在夜色下尤为冰寒夺目。
他喉涩难言,急喘着猛灌了几口咖啡,苦涩盘旋舌尖又没入咽喉,他呛进了气管,顺势酸涩猛咳,眼角不知不觉沁了泪。
周能连忙抽了纸巾递给他,“哥,你没事吧?”
甘宁泉接过擦了擦嘴,仍在轻咳不断,摆了摆手示意没事,他才沙哑开口:“别结婚!”
周能一愣,讪讪道:“哥……”她思忖着说,“我就算不跟冯至结婚,迟早也会跟别人结婚,你是我最亲的人,我爱爸妈爱浩浩,我对你的感情就像对他们的一样,永远都不会变。”
字字句句幽幽灌进脑海,甘宁泉想着她的那句“我爱爸妈爱浩浩”,为什么接下来没有“也爱你”,原来她已谨慎如此,连一个“爱”字都不愿施舍,刀剐心脏,渗血沁骨,他再也说不出话。
彼时冯至刚赶到周能的宿舍,屋内遍寻不到人,他逮着人问:“有没有见着周能?”
那人乍见冯至,战战兢兢回答:“没见到,冯总,要不我帮您找找?”
冯至想了想,挥手让她走了。径自回到宿舍里,他四顾一圈,卷袖开始收拾。周能的衣物不多,三两下就全叠进了行李箱,他又将目光移向书桌,红皮书本已经显旧,看似平日经常被翻看,他略略不快,将书掷进了衣柜,又拖着箱子跑去了宿舍楼外头,心愿得逞,他喜难自控,正想打电话给周能,却见前方车灯闪停,周能从车里下来。
甘宁泉急急解开安全带,跨出车门拽住周能,“我可能出国几年。”
周能愣愣转身,甘宁泉又说:“公司在那里开了分公司,派了我和另一个同事去拓荒。”他手中攥紧几分,低低道,“你来电话之前,我本来打算辞职的。我可以在士林开一家小公司,你可以找一份轻松简单的工作,你爸妈最希望你能这样平平安安。”
他还想继续说,却突然有一道低沉的声音溢来打断:“不劳你费心,能能的平安我来给,我来负责!”
冯至沉脸上前,将周能一把拽过搂紧,瞥向甘宁泉嗤笑道:“做哥哥做到你这个份上的,也真是难为你了。不过你放心,以后你再不用劳神了,我和能能结婚以后,我会把我的丈人和丈母娘照顾妥当,大家住一起也不成问题!”
甘宁泉沉眸看他,隐忍不语。周能终于小声开口:“我会平平安安,你也不要辞职,出国好,表舅和表舅妈一定会开心的,如果可以,你周末也可以回家看看,表舅妈只想介绍女生给你认识,说不定见到面,你会很喜欢。”
冯至不愿他们两人多聊,冷冷一笑,Сhā话道别,扯着周能的腰便走。
行李箱倒在吉普车边上,冯至将它抬起,重重扔进后备箱,又拽着周能将她塞进车里,发动油门疾驰而去。周能不安回头,见甘宁泉仍站在原地,暗色下辨识不清他的表情,灯光愈拉愈长,渐渐暗淡消逝,徒留黑洞洞的幻像,干干净净没有痕迹。
冯至侧睨她一眼,咬牙愤愤:“看够了没有,就这么舍不得?”
周能转了回来,垂头问他:“你晚饭有没有吃?”
冯至一愣,小声回答:“没呢,都已经饿过头了。”
周能指了指路边的饭店,冯至抓住她的手牢牢握住,笑道:“回家做饭去。”
回到公寓,周能才发现冯至竟将她的衣物全部带了回来,她不可思议:“你这是干什么?”
冯至将箱内的衣物一股脑儿的全塞进了衣柜,周能倾身去夺,冯至连忙箍住她,“我好不容易带回来的,你别抢!”
周能动弹不得,气道:“你不能自作主张,我妈妈要生气的!”
冯至听罢,笑道:“你就说这几天公关部培训新人,你每天早出晚归可能没时间拍照,你妈要是不信,就让她来酒店看!”
周能没好气得挣了挣,仍想去捞衣服,冯至见状,赶紧阖上衣柜门,将她连拖带拽抱去了客厅,又哄又胁,劝说半天周能才被迫点头,冯至松了口气,心中终于有了着落。
公关部培训新人的事情并未作假,周母搜索南湖大酒店的新闻一看便知,只好暂且相信周能,又连番叮嘱她工作别太劳累,周能连连应下。
新员工招聘的工作行至一半,周能已开车驶上了马路。师傅坐在一旁不断指导,让她注意行人和交通灯,驶到目的地后周能终于松懈下来,师傅夸她:“不错啊,开得很稳!”
周能羞涩一笑。
回家后见冯至等在楼下,她和酒店司机告别,下车奇怪道:“你怎么站在这儿啊?”
冯至神秘兮兮的拉着她来到车库,问道:“现在会不会开车了?”
周能点头,炫耀道:“今天师傅还夸我了,说我开得稳。”
冯至见她表情得意,忍俊不禁道:“嗯,那我奖励你!”他指着前方一辆红色小车,圆润外形极为漂亮,“这车是你的了,等你驾照考出就能开!”
周嫩一愣,下意识拒绝:“我不要!”
冯至见周能不领情,摸出车钥匙不管不顾的往她手里塞:“给你就是给你,别惹我不痛快!”说着,又哄周能上车试驾,周能哪里愿意,扒着车门就是不肯上车,趁冯至松懈,她挣开他转身便跑,冯至愣了愣,连忙笑追上去,进了电梯将周能一把抗起,往她臀上拍了几下,佯怒道:“跑得倒快,看我怎么收拾你!”
周能笑得喘不过气,断断续续的求饶,进屋后却立刻被冯至压上了墙,又一路被他拖至浴室,沐在水中难舍难分。
月底周能终于抽空回家,冯至想要同行,周能赶他:“你别去,酒店这么忙,我很快就回来的!”
褚钱酒店的进度不断加快,冯至确实分身乏术,见周能如此懂事,他愈发难舍,却也无可奈何。
周能得了自由,立刻飞奔回中隽。到家后将红皮书拿出来给周母检查,周母翻看几眼,满意点头。
夜里周能捧着红皮书,暗暗嘲笑冯至幼稚,咬咬笔头,她继续钻研题目。
第二天周母带着周能去士林人才市场报名,此番事业单位招聘职位有九十多个,还未进门就已见到里头人山人海的场面,周能找到自己报名的岗位,赶紧凑近排队,一小时后才轮到自己,密密汗水已覆在了脊背。
离开人才市场后走到公车站台,周能摸出一张纸给周母扇风,周母挥开纸笑道:“行了,别这么孝顺,自己扇一下!”正说着,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周能将纸塞给周母,翻包掏出手机接起,才说了两句就变了脸色,颤颤道:“早……早产?”
那头赵尽染哽咽道:“嗯,早产了一周,幸好没事了,呣子平安。”
周能落下口气,又愤愤道:“你吓死我了,不会把话说完嘛!”
赵尽染抹抹泪,“我太开心了。”
周能也开心,烈日下不再闷热,城市空气中注入了一道新呼吸,那是一条小生命,出生在七月底的阳光下,朝气蓬勃盛放未来。
回到南江后她迫不及待的收拾起了行李,又催冯至动作快些,冯至懒洋洋道:“急什么,小宝宝又不会跑了!”
周能瞪他一眼:“那是你侄子,你一点儿都不上心!”
冯至笑了笑,凑她耳边小声说:“我只上心我儿子!”
周能红了脸,没好气的推开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她赶紧跑回卧室翻箱倒柜,冯至立时想到她在找什么,急急拦住她,恬着脸说:“不用吃药,你平常都不给我,这才几次,我都给你洗干净了!”
周能怀疑的看着他,冯至又说:“真洗干净了,而且那几次都在浴缸里,我们……”
周能臊红了脸,赶紧阻道:“行了行了,我们快走吧,要赶不上飞机了!”
冯至暗暗偷笑,动作利索的将行李收拾完,拉着她坐上了前往北京的飞机。
作者有话要说:下部文的女主吧,我在文章比较后面的地方,通过某人的对话,一笔带过了女主的家庭背景,注意是“家庭背景”,所以……你们猜得到吗?
☆、70
胡晓霞为冯家诞下第一个小曾孙,冠着“冯”姓,冯义喜得合不拢嘴,直嚷嚷他们夫妻二人功德无量,刚喊完就被他父亲一巴掌扇上了后脑勺:“有你什么事儿,全是你媳妇儿辛辛苦苦十个月的成果,你在南江只会吃喝玩乐!”
冯义不去驳他,凑近胡晓霞低笑谄媚。
病房里这几日人来人往,胡晓霞时刻注意着自己的妆容,半分不得松懈,来人时挺脊微笑,人去时垂肩泄力,装模作样劳心劳神,幸而赵尽染和周能及时出现,她才得见一丝曙光。
冯义抱着宝宝进门,小心翼翼递到她二人面前,见周能伸了手欲抱,他忙缩了回来,警惕道:“你干嘛,想抱他?不行!”
那头冯至正与冯义母亲闲聊,见状后瞪来一眼,冯义怵了怵,却仍是坚守着自己的原则。周能不与他争抢,早就坐到了胡晓霞身边,三姐妹卿卿我我聊了起来,将冯义和宝宝抛在了一旁。
周能离远了一些怔看胡晓霞,盯着她的胸部蹙眉不解。胡晓霞挺了挺胸,小声窃笑:“大了很多,还好看起来没下垂。”
周能见她如此直白的说起这个话题,红着脸说她:“你真是不害臊。”
胡晓霞捂嘴笑了笑,又唤冯义将宝宝递给她。冯义不甘不愿的松了怀,缠在一边牢牢紧盯。
胡晓霞将宝宝凑近周能和赵尽染,“你们看,他可乖了,哭起来跟小猫儿似的。”
周能心说他可真丑,红通通皱巴巴的,五官好似挤成一团,看起来又小又脆弱,可她还是忍不住伸出了手,软软的婴儿一入怀,难以言喻的柔情溢满胸腔,周能不自觉的噙了笑,又轻念着哄人的话。宝宝微阖着眼,只有指头宽的小嘴微微翕张,口水泡泡沾在嘴角,这副模样纵使再丑,却还是讨人欢心,周能往他颊上偷亲一口,赵尽染急道:“好了好了,快给我抱抱!”
冯义母亲睨着床头,笑道:“这次回来,该把能能带回家了吧?”
冯至的目光时刻紧锁周能,进了医院后就不断叮嘱她别碰医院的器材,唯恐病菌盯上她。入了病房后又一直随着她的动作挪视,此刻见她与宝宝如此亲昵,他不禁将目光投向周能的小腹,低低回答冯义母亲:“嗯,抽空回去一趟。”
这几人到了医院后,冯家老宅便已得了消息。冯德远早晨才去过医院,后悔没有多呆一会儿,错过了冯至二人。他问冯母:“老四媳妇儿怎么说的?”
冯母将斟好的茶递到了冯德远面前,笑道:“她说她打探一下,看阿至想不想把那姑娘带回来。”
冯德远拨了拨茶盖,小抿一口说:“嗯,你们别去干涉,如果带回来了,就好好看看那姑娘的品性,只要还过得去就成,别整出以前的那些幺蛾子。”
冯母讪讪应下,又陪着冯德远坐了一会儿,待幕垂时分,她才起身去准备晚餐。
一进厨房她便等不及打了冯至的电话,却半响都无人接听,灶前的王嫂已经起了油锅,她挂断手机,上前帮衬着理菜。
冯至和周能从医院离开,赵尽染留在病房陪护。周能撅了嘴,“我想多待会儿。”
“咱们明天再来,先回家休息一下。”冯至箍着她的肩,忍不住试探道,“小孩儿也挺可爱的,你将来想生几个?”
周能一愣,她从未想过这档子事儿,不过婴儿的奶香还留在手心,温软触感仿在旁侧,她不禁心动,“当然是一个啊,国家政策规定的!”
冯至喜上眉梢,顺势接话:“说不定一次就能生俩,咱们儿女双全!”
周能突然心漾,扭捏着挣了挣肩膀,不再与他讨论这个话题。
冯至的住处离医院有些远,到达时已月挂柳梢,他进屋后将行李随地一扔,转身就带周能出去觅食。
周能不愿走远,见到一家速食店就立刻止了步,拉着冯至往里跑去,冯至无奈,只能随她意愿。
他本定下计划,留京的四日带着周能到处赏玩,可周能的心思全在胡晓霞身上,哪里都不愿去,饭后回到公寓,冯至仍在诱惑她,将各地美食倾倒出来,却还是无法说动周能,冯至不悦:“我带你来这儿,可不是为了让你去伺候人做月子的。”
周能吐吐舌,抱住他的胳膊撒娇:“我们下次再来玩吧,我就想多和胡胡呆会儿,总共也就这么几天。”
周能难得对他撒娇,冯至哪还有怨气,却仍佯怒着不理她,周能说得口干舌燥,渐渐的噤了声,冯至立时将她拽抱到了腿上,故作大方:“算了,那后天我们别上医院了,我带你回一趟老宅。”
周能不解,问道:“回老宅干嘛?”刚脱口,她立刻意识到冯至的用意,结结巴巴拒绝,“你自己回去吧,我要陪胡胡。”
冯至轻笑一声,轻而易举抱起她朝卧室走去,霸道说:“没得商量,就这么定了!”
周能被冯至纠缠一夜,第二日醒时已过了中午,她浑身酸痛,倒吸着气四顾寻衣服,见门口的位置团着自己的内衣,她朝外喊:“冯至,冯至,你在不在?”
脚步声由远及近,周能又喊:“你来给我捡衣服,我……”话未说话,她立刻半梗在喉,骇叫一声蒙被缩头,颤颤道,“你……你……”
冯母被面前景象惊滞原地,红着脸尴尬道:“抱歉,我是阿至的母亲。”她赶紧阖上门,片刻后又镇定开口,“实在不好意思,阿至的手机我打不通,所以就过来看看了,你不用害怕,再睡一会儿吧。”说完,她自个儿却又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生怕叫卧室里的小姑娘听见,她捂着嘴朝客厅走去了。
周能羞愤欲死,哭丧着脸跌跌撞撞的拾起衣服套上,又焦躁踱步,抓耳挠腮不敢出屋。卧室里遍寻不到手机,她没法向冯至求救,又不禁恨恨埋怨,怪冯至昨夜为所欲为,又提心吊胆的生怕惹冯母不快,左思右想,她终是战战兢兢的打开了房门。
冯母正哼着小曲儿四处走动,她前些天才收拾过屋子,桌椅墙角倒未曾沾灰,听见卧室门口的动静,她转头看去,柔声道:“怎么起床了?”
周能忐忑不安的拧着衣摆,“阿姨好。”顿了顿,她又惴惴接了一句,“对不起,不知道您过来了。”
冯母浅浅笑着,安抚她:“没事儿,来来,过来坐,别拘着。”她尽量表现的和蔼可亲,近看周能,愈发觉得她模子精致漂亮,一颦一笑单纯可人。
冯母与她闲闲的扯了些话题,许久才见周能放松下来,她笑道:“是不是没吃午饭?冰箱里有菜,我给你去做一些。”
周能急急拦住,磕磕碰碰说:“阿姨,阿姨,这怎么行,您有没有吃饭?我给您去做。”
两人推来推去争执着谁去下厨,大门突然传来开锁声。
冯至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盒出现在门口,见到搀在一起的两人后惊讶道:“妈,你怎么来了?”
冯母笑着拍了拍周能的手,松开她朝冯至瞪眼:“你跑哪儿去了,这么半天就留能能一个人在家里!”
冯至举了举手中的袋子,“这不是去买带回老宅的东西嘛!”
冯母笑骂他:“又要惺惺作态了!”
一旁的周能终于松了口气,蹭着脚挪到了冯至身边,冯母观察入微,见她乖俏憨态,愈发欢喜。
冯母既已出现,回老宅的计划便提前了。
周能回卧室择衣,慌慌张张半天没有主意。冯至偷溜进来,见她一副无头苍蝇的模样,他忍俊不禁:“你穿什么都好,不用特意打扮,你看晓霞平时穿得乱七八糟的,家里人不也都宠着她。”
周能微微安心,镇定的换上了一身浅绿无袖连衣裙,春日的嫩色穿在身上,炎夏的燥热也祛了几分。
冯家人口多,冯至这一辈均在外自谋生计,老宅里平日只住着冯德远和老二老四两口,老大一家独住在外,每月只抽空回来一次,老三一家远在国外,也只在逢年过节时回来,老宅平日冷清,今晚却热闹了起来,连冯父都匆匆赶回,只为见一眼儿媳妇。
周能没想到冯家老小齐聚一堂,除了老三一家无法赶来,连蹒跚学步的小丫头都咬着奶瓶直瞪瞪的看着她。
大伯母哄着外孙女,笑道:“这丫头快两岁了,一点儿都不懂矜持,看见漂亮的姐姐就嫉妒,看她这眼睛瞪的,像不像要吃人?”
气氛一下子活跃,周能忍不住笑了起来,不再紧绷。
冯德远和冯父都不多话,冯义母亲因与周能同住过一段日子,难免更显亲切,直道冯至预谋已久,拐了个小媳妇儿回家。冯母不解,冯义母亲便凑她耳边小声叙述,周能羞赧垂头,只想往缝里钻去。
冯母听罢后乐不可支,又笑骂了冯至几句,旁人好奇追问,她却是严实着嘴一字不漏,又似笑非笑的瞅着周能,直将周能瞅得面红耳赤才作罢。
一家人喜闹着聚到了十一点才散,小丫头已爬在外婆怀里昏昏欲睡,周能小声和她道别,她微掀眼帘,羞涩的往外婆怀里钻去,大家瞧见后更是笑声不断。
冯至开了老宅里的车回去,打开音响说:“你要是累就睡一会儿,到家后我抱你上去。”
周能摇摇头,抿唇低喃:“我没想到你家里人这么好。”她不禁想到冯父冯母,饭桌上瞧不出丝毫嫌隙,冯父身着军装,高大挺拔,冯母虽年过五十,却气质韵雅,五官动人,她猜不出冯父为何会背叛冯母,分明是无比般配的一对。
冯至侧睨她微皱的眉头,问道:“在想什么?”周能想了想,忍不住脱口说出了困惑。
冯至敛了笑,蹙眉凝向远处道路,前方交通顺畅,道旁草木在路灯下泛着暗色,却不似从前般压抑,鼻尖是柔暖的甜香。他低低道:“我爸不爱我妈,他们当年结婚,只不过是父母之命,我妈那年才十九岁,我爸已经二十四了,他在部队里有自己的爱人,只是没让家里知道。”
三十多年前的往事,如今徐徐道来,也不过如此。冯至小时候并不懂成|人间的事情,他八岁那年随母亲远赴南江,才知道父亲在婚姻里是如何扮演着背叛的角色。
冯至蹙眉回忆:“后来我爸又喜欢上了另一个人,是个女学生,那女学生当时还寄些血腥照片给我妈,事情差点儿就闹大了,后来她家里人把她送到了国外,事情才算了结。”
冯至在南江度过童年,旁观父母远隔,偶尔听见他们通话时的争吵,或者发现被母亲藏在书桌里的各种血腥照片,他那时胸口总似重物倾压,又想作呕,又难以呼吸,所有懵懂的怨恨都积聚在心底最深处,直到大学时才爆发。
“朱倩的性子差,长得漂亮却拜金,她进了我家门还勾引我爸,我爸自然反对。后来我终于找到借口跑回了南江,日子才好过。”
周能静听冯至说完,震惊难言,冯至笑道:“现在没什么事儿了,但我还是不待见他,他人前是个好好先生,背地里却竟是些龌龊事儿,家里人一个个的都被他蒙在鼓里。”
周能小声安慰:“你别去想了,现在都已经过去了。”
冯至轻轻“嗯”了一声,探手握住周能,捏了一下便松开,车子拐了一个弯,眨眼就来到了与老宅相隔甚远的公寓。
冯至与周能按照原定的日程坐上了回南江的飞机,冯母暗地里偷问:“既然人都带回家了,什么时候结婚?”
冯至盘算了一下日子,郑重其事:“最近肯定不行,我褚钱哪儿的项目太忙,等定下来估计要十月了,我再去安排一下,尽快吧。”
冯母喜出望外,转身就将冯至的一人之词通知了家中老小,当事人周能却全然不知。
日子仿佛一下子安稳太平,工作上了正轨,身边亲友都没了糟心事儿,赵尽染打电话告诉周能,朱倩被正式关押,只待听候审讯。周能料想不到事情会闹得如此大,赵尽染嗤笑道:“所以你说,我再怎么喜欢杨启怀,是不是也绝不能陷进去?他太狠心了,十年的发妻,居然要把她生生的弄进监狱。”
周能心戚,只好词不达意的安慰了几句,却也知道无甚效果。
甩甩头,她将红皮书塞进背包夹层,拦了辆出租车朝车站行去。冯至来电时她已坐上了回中隽的巴士,冯至没好气道:“跟你说我晚点儿送你去,你怎么这点儿都等不及!”
周能赶紧道:“你知道我妈的脾气,她在那里催了,你别担心,我后天就回来了。”
冯至无可奈何,挂断电话后郁郁的坐了半响,却实在按耐不住,只好遵从心意,攥上车钥匙朝心中那人奔去。
周能一无所知,翻出夹在红皮书里的准考证看了看,又小心翼翼的塞了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我在想,猜出我下部文女主的孩子们,是该有多聪明……我太失败了,怎么会让你们猜出来呢!→_→
☆、71
考场设在士林开发区内的一所职业高中,地方偏远,周能从未去过。到家后她搜索地图,只能确定没有公交车途经开发区。周母切了西瓜,端给周能后看了眼电脑,说道:“直接打的过去,不差那点儿钱,你中午要是赶不及回来,就在那附近随便吃点儿。”
周能咬了口西瓜,汁甜爽脆,她又连着啃了几口才说:“开发区那里还不知道有没有饭店,我到时候看情况。”
周母点点头:“反正我家里给你做着饭,你考完了先打个电话回来。”
周母这次极其认真,她提前买了香烛,准备明日上庙里替周能祈祷。
从前周能中考,周母瞒着她去寺庙祈福。小河黑浊,岸边没有护栏,狭窄水泥小路直直通来,周边只有几间破旧平房。寺庙在小路中段,深藏在绿丛中。周母从小路头上开始祈福,走三步一叩首,炎炎夏日汗流浃背,起身时头晕目眩,短短的路程她行了半个多小时,进入寺庙时她早已精疲力尽,幸好最终结果如她所愿,三年后的高考她如法炮制。
周能高考结束后才知晓此事,又疼又气,被周母拖着去寺庙还愿,她站在文智菩萨面前,心中默念佑母永安。
现下她见周母坐在沙发上整理香烛,又往红包里塞了两张百元大钞,她愧疚侧身,纠结的徘徊了一阵,又转身回到卧室继续复习。
那头冯至已经驶离了市区,正在高架上蜗牛慢爬,收音机里播报着当地新闻,前一阵褚钱大桥坍塌,半挂车捞起时车内的司机已没了气,主持人正在批判大桥质量,又感叹人祸比天灾更加可恶。高架上车流涌动,下一秒结束了堵车,四轮齐擦着地,绝尘在灰烟茫茫中。
到达中隽时已夜深人静,冯至早熟悉了小镇的早眠,城桥下船舶停靠在岸,道旁的平房危危伫立。驶到中隽小学附近时,他见梧桐树下还有老人躺在竹椅上扇风乘凉,细细碎语溢在静谧小镇,闲逸似仙。他不禁松懈了连日疲惫紧绷的神经,愈发急切的想给周能惊喜。
周母调暗了客厅的水晶灯,催周父去煮宵夜,又叫周能出来看会儿电视。
宵夜刚出锅,冯至就立在了周家门口,叩了三声才有人来开门。周母愣了愣,“小冯?”
冯至赶紧问好:“阿姨,这么晚了,打扰您了。”他将手中的礼品袋举起,笑说,“在南江随便买了点儿,都是些补品,也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
周母连忙推谢,不知不觉的便放了冯至进屋。
周父端出宵夜,乍见冯至时也愣了愣,朝着正在厨房偷吃的周能喊:“能能,小冯来了。”
厨房里突然锅碗瓢盆“哗啦啦”响了两秒,周能手忙脚乱跑了出来,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冯至见她呆头呆脑,笑道:“不是说好了送你回来嘛,这下我只能送你回去了。”
周父在旁Сhā话:“那小冯也一起吃点儿吧,趁热吃,凉了就变味儿了。”
冯至自然应下,顺势坐到了周能边上,吃了两口就夸起了周父的手艺,又和他们讨论起了那些旅游城市的特色。
冯至的见识并不比周父周母少,启了话题后侃侃而谈,说得头头是道,字斟句酌沉稳爽利,周父渐渐有了深聊的兴趣,还是周母朝他瞪眼咳嗽,他才敛了色。瞧了眼挂钟,周父开始逐客:“哟,没想到这么晚了,小冯那你快点儿回去休息吧。”
冯至侧睨周能,希冀她会开口留他,谁知周能嚼个不停,含含糊糊的顺着周父的话说:“是挺晚了,你快点走,一会儿宾馆都没了。”
冯至瞠目怒视,见周能丝毫没有领悟,他只能垂头丧气的与二老告别,依依不舍离开。
第二天冯至早早醒来,沿着小镇的街道转了一圈。店铺早已开始做生意,他见一家拐弯处的小店竟销售进口零食,新奇的走进去观摩一番,顺便买了些周能钟爱的食物。
慢悠悠的走到了田径场,他担心那三人还未起床,正想继续晃悠耗时,抬眼间就见周母挎着购物袋从楼道口出来。他上前几步招呼:“阿姨,这么早出门啊!”
周母没料到他一大早就出现,回神后面无表情说:“嗯,你也这么早啊!”
冯至笑道:“早睡早起。能能也起了吗?”
“她早起了,这会儿应该已经到士林了。”周母侧头看他,“家里没人,他爸爸去找朋友下棋了,你就这么呆着?”
冯至奇怪道:“能能去士林做什么?”
周母诧异:“去考试啊,事业单位的考试,能能没跟你说?”
冯至一怔,愣愣摇头,心口沁凉沁凉的。
周母立时明白过来,竟有些幸灾乐祸,强忍笑意想了想,她干脆说:“这样吧,你跟我一起去上香,保佑能能这次考上好的单位。”
冯至铁青了面色,憋着气应了下来。
周母不让冯至回宾馆开车,疾步朝寺庙走去,说道:“总共就这么点儿路,走着去才有诚意。”
冯至连连说“是”,缩小步子亦步亦趋紧跟周母。
走至一条偏僻街道,拐了个弯就见一道小路直直通向前方。小河上漂浮着油污垃圾,岸旁的土壤里载着一株株青菜,在烈日下萎靡不振。
周母突然收步,侧睨着冯至说:“我从这儿开始拜,你呢?”
冯至不解,“什么?”
周母瞟他一眼,立刻跪了下来,伸臂趴伏,再弯臂收势,起身重复动作,接连三次后才继续前行,走了三步又停下,继续之前的动作。
冯至错愕的喊了一声,见周母不悦瞪来,他连忙阖上嘴,面色古怪的瞅了她半响,咬了咬牙,立到她身旁愤愤跪下。
冯至人高马大,跪地时能将灰尘石子激起三分,学着周母的动作笨拙拜伏,还需跟着她振振有词轻念保佑的话语,光天化日崇阳迷信,羞红了他一张老脸,偶尔有人路过,便直直得盯着冯至猛瞧,就差没拿手机摄录下来。
这一条小道时常有上了年纪的阿姨大妈们虔诚行跪礼,却从未有过男人,尤其是年轻俊朗的男人做这些事,冯至难免成了异类,招来侧目也不足为奇。
完整的一套动作下来,冯至面红耳赤笔挺站立,见周母隐隐露了笑意,他松了口气,转眼又含了半口梗在喉间,他直楞楞的瞧着周母继续跪地动作,起伏间干脆利落,仿佛早已做惯,他眼角不禁抽了抽,头痛抚额,继续跟上。
待裤膝处磨得泛白,膝盖微微泛痛,冯至才见到了期盼一路的寺庙,狭小普通,跨进门槛后是一间饭堂,再往里走便出了屋,正前方的正殿终于出现在面前,冯至大汗淋漓,压制着怨怒随周母叩拜。
周母带着他走到侧边的文智菩萨面前,“你要虔诚的说,保佑能能考上事业单位。”
冯至笑应下来,嘴里念念由词,心中却说着反话,只望菩萨让周能失利,他日后再来还愿答谢。
近午时周父来电,周母走出正殿接听,侧间正在举办法会,前方食堂已设下斋宴,周母挂断电话后对冯至说:“她爸爸说她中午在学校附近吃了,那咱们就不回去了。”
冯至一愣,“那我们去哪儿?”
周母指指侧间,“去听法会,也好让你净化一下,中午我们就吃斋。”顿了顿,又说,“对了,先去捐些香油钱。”
冯至深深吸了口气,再缓缓吐出,重拾笑脸紧随周母。
他们二人各存心思呆在庙中整整一日,周能坐在考场上奋笔疾书。职高的教室里都未安装空调,电扇咔吱咔吱的作响,有人心浮气躁,有人心平淡定,三点钟铃声准时响起,人潮源源涌向大门。
周能走至门口,正想往家中打电话,前方已有人朝她挥手:“能能!”
周能眺目望去,甘宁泉立在车头,淡笑凝视。
空调打了冷风,周能上车后终于吐出口浊气。
甘宁泉抽了纸巾递给她,蹙眉说:“教室里没有空调?”
周能点点头,忍不住开始抱怨,听说往年事业单位考试的地点都定在县一中,交通便利设施完善,今年却莫名其妙换了考场。
甘宁泉笑道:“兴许你多出了点儿汗,就能考上了。”
周能讪讪一笑,又问他怎么会来这里。
“我初中同学住院了,就在中隽医院,我抽个时间来看看他,顺便接你回家。”甘宁泉慢慢倒车,周围都是接送考生的亲友,车子挤成一堆,三两个交警艰难的维持着秩序。
周能听他如此回答,稍稍放松下来,又重新摸出手机往家里打电话,听了几句惊讶道:“冯至也去庙里了?”
周父笑道:“是啊,他们这会儿还没回来,说要再晚半个小时。”
周能窃笑,又向周父絮絮叨叨的汇报考试过程。
甘宁泉静静听着,偶尔侧睨她一眼,见她眉眼间全是笑意,他心酸难捱,气闷着将车窗开了一条缝。
周能挂断电话,犹豫半响问道:“对了,你后来相亲去了吗?”
甘宁泉小声道:“去了。”
周能坐直身子,看着他问:“那怎么样?”
甘宁泉顿了顿,涩涩开口:“还不错,挺好的一个姑娘。”
周能欣喜,还想再问,睨见他没有一丝笑容,她又悻悻的噤了声。
彼时冯至和周母终于从寺院出来,有大妈夸道:“你儿子真是不错,现在的年轻人都不信这个,更别说大小伙儿了,他还能在这里陪你一天,真是太孝顺了!”
周母谦虚道:“哪里啊,不过就听经礼佛,吃一顿斋饭,这点儿不算孝顺。”说罢,却又难抑笑容。
冯至侧眼看见,顺势Сhā话:“孝顺丈母娘是应该的。”
大妈惊讶道:“啊,这还不是儿子,是女婿呢!”她愈发羡慕,“没想到你这么好福气,女婿能这么孝顺,这年轻人好,好!”
周母赶紧接着谦虚,说说笑笑的就出了小路。
与人道别后,周母打量了冯至几眼,见他满头大汗,裤子脏污,她颇感安慰,终于笑颜以对:“晚上想吃什么,我买点儿菜回去。”
冯至闻言,受宠若惊道:“我不挑食,家里有什么吃什么!”
周母不再多说,领着他往家里走去。
寺庙离菜场较远,周母穿行小路,片刻就到了菜场后门。傍晚时分买菜的人尚为较多,熙熙攘攘的挤在摊位前讨价还价,有人还记得冯至,招手喊:“小伙子,好久没见你了啊,来来,我这儿的菜还新鲜!”
冯至上前挑选,又不断询问周母的意见,周母淡淡指挥,冯至转眼就拎了满手的菜。
晚霞盛染,炊烟已升。河中的船舶三三两两的停驻下来,生火起灶安抚饥饿。周母边走边指着岸边的破旧平房,“以前我们就住在那里,后来我和她爸爸有了些资历,才分到了学校的福利房。”
冯至见那排平房险险的吊在岸边,墙角脱落,屋瓦稀稀散散,放眼看去只有心悸,难以想象周能的童年会在那里度过。周母又说:“你打个电话问问,看能能回来了没有,还有她要吃什么水果,一会儿到了水果摊给她买一些。”
冯至赶紧摸出手机拨号。
那头周能正对甘宁泉说:“你要不这里放我下车吧,别一会儿饶一圈再去医院了。”
周能不欲耽误他的时间,说了一半见冯至来电,她只好先接电话,听了几句后笑道:“那你们在桥头等我,我已经到菜场这里了。”挂了电话,她对甘宁泉说,“我妈和冯至在城桥等我,哥,你这里停车吧。”
甘宁泉怔了怔,明白周能不想让他和冯至见面,他苦笑一声,慢慢将车停在了路边。“你回去好好休息,工作别太拼命!”
周能连连点头,下车挥手告别。
甘宁泉坐在车里凝着周能的背影,压下紧跟着她的冲动。车中还放着国外分公司的各种文件资料,他只粗粗看过一遍,烦躁的再也看不了第二遍。
八月的傍晚像疾火缠烧,赤红闷热,走几步就能沁出汗水,偶尔一阵风过,温温的浇不熄燥热。
船舶“呜呜”鸣笛驶在河中央,周能蹦蹦跳跳登上城桥,远远就见到桥那头面对面说着话的两人,她步伐加快,急急走去。脚下生风,好似连桥面都跟着她动了起来,周能怔了怔,耳边划过重物碰撞的“轰轰”声,她一个趔趄,赶紧扶住栏杆站稳。
有人突然尖叫,货船卡在桥底,顶裂了桥心,裂缝大开。“轰轰”声还在继续,货船不自觉的挣动,城桥不停晃着。冯至循声望去,一眼便见到站在桥上的周能,城桥仿佛在挪动,他耳边突然划过褚钱大桥车毁人亡的新闻播报,短短两秒一闪而过,他呼吸滞在当场,撕心裂肺大喊:“能能!”
周母只觉眼前人影一晃,再回神时,冯至已不顾一切跨上了裂缝愈来愈大的城桥。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终于结局了,好艰辛啊~(╯3╰)
☆、72
作者有话要说:大姨妈光顾了,明天可能会折腾我一整天,小声问一句:我能不能请假啊?
话说,看情况吧,我可能15日早六点半放结局,很大章的结局一次性放上来,甜蜜蜜的啦~然后接下几天,是三、四章的番外,大家可以不看的,反正都是甜蜜蜜无营养的内容,哈哈~
新坑16号开,文名《征夺战》,讲述征服和掠夺的故事,老丙的恶趣味你们懂的……咳咳~
周能紧紧抓着栏杆,指头已经泛白,双腿打颤失了知觉,她眼看着周围的人东倒西歪失声大叫,吓得魂不附体,直到胳膊被人紧拽,面前罩下一层阴暗,她才猛然回神,颤颤喊:“冯至——”
桥中央的裂缝好似又大了些,行人惊慌失措抱头乱窜。驶了一半的轿车堵在中间不敢再动,放眼望去,肇事的货船顶部竟已清晰可见,桥面斜塌下来,两侧石块“嚯嚯”的往下落,裂口已跨不过去。
冯至紧紧搂着她,安慰着“别怕”,又心有余悸的朝身后望去。
他刚才竟然不要命的从裂口上跨了过来,再迟一步,只能落得掉下河的下场。
耳边的船鸣声仿佛催命符,冯至敛声屏气,镇定望向菜场的方向。城桥并不太长,却也不短,中间的去路被截断,他们只能往后寻找出路。
冯至不假思索,拉着周能疾奔过去,桥身不断震动,周能害怕的抬不了步,冯至干脆将她打横抱起,蒙头朝前冲去。耳畔是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桥上行人反应过来,撒腿往两头撤去。
冯至一鼓作气奔离了几百米,烈烈夕阳敛尽众人气力。
甘宁泉已跌跌撞撞的从车中跑下,远远见到城桥上张惶失措的人群,他险些没了呼吸,直到看见冯至抱着周能逆光跑来,他才感觉到浑身流动的血液。
从事发的那一刻到现在,不过短短三四分钟而已。
货船终于停了下来,轰鸣声渐逝,路人已纷纷报警,惊魂未定的描述着刚才的景象,还有人指挥着小轿车,让司机慢慢倒退。城桥便保持着倾斜破损的姿态,等待善后。
周能双脚沾了地,立刻扑进冯至怀中,起伏不定的心率传递给了对方。冯至猛得倾身,紧箍着她狠狠吻住,不似平日的旖旎,他只想发泄先前那刻心跳骤止时的恐惧。
周能被迫垫起了脚,乖乖的被他吮夺呼吸,周遭的喧闹哭啼在那一瞬静觅,汗水沾着发丝,添了几分劫后重生的笔墨,空气终于不再闷热。
那头周母的大声呼喊被淹没在焦躁惶恐的议论声中,她赶紧摸出手机打电话。
铃声响起,冯至和周能才缓缓分开。周能抬眼看他,这才发现冯至满头大汗,厉眸噙泪,沉沉呼吸压迫溢出。
冯至低低道:“接电话。”
周能“嗯”了一声,接起后听见周母的声音,她立刻哽咽难言,半响才表示平安无事。
周母差点儿瘫在地上,谢天谢地的念了几声“阿弥陀佛”,又让他们赶紧饶路回家,她要亲眼见到毫发无伤的周能。
甘宁泉隐在人群后,看着冯至紧护着周能往小路走去,他莫名的笑了笑,却渐渐模糊了双眼,直到警笛声远远传来,城管轰赶人群,他才挪动已然僵硬的双腿,怔怔转身离去。
周母加快步子往家赶,在半路截住了周能和冯至,她扛不住恐慌,当街将周能抱住大喊:“你吓死妈妈了,你真要吓死妈妈了!”
回到家后周母又忍不住嚎啕大哭,拽着周能的手不愿松开,靠在沙发上险些背过气。
周父听了冯至的叙述,也是心有余悸,在旁不断安抚周母,好半天她才止了哭,接过周父递来的热毛巾抹了把脸。冯至见状,趁机蹭到周能身旁,小声问着关切的话语,周能捏着他的衣摆乖顺回答,心跳终于恢复正常。
饭菜都已凉透,周父重新端进厨房加热,想了想,又多炒了一个菜,从酒柜里翻出过年时别人送给他的好酒,问冯至:“要不要来点儿?”
冯至自然不会拒绝,与周父客气的互挣着替对方倒酒。
周母终于有了好脸色,笑道:“别这么抢来抢去的,饭菜都凉了!”
周父连忙听话坐下,又将自己的酒杯递到周母面前,让她喝上几口压压惊。冯至小声问周能:“你要不要喝?”
周能点点头,用筷子沾了点儿,喉间微辣,尝起来倒也不错。
饭后周母去厨房切了水果,县电视台已经在播报货船撞损城桥的新闻。
货船远远超过了桥梁限高,城桥年久失修,它原本的承重能力早已落后淘汰,积年累月下来,竟已经不起货船的撞击,轻而易举的裂了缝。只是破损没有扩大,桥面并未坍塌,也幸好并无人员伤亡。
政府直接给出结果,会设计出最佳的方案,将城桥拆毁重建,只是这样一来,中隽小镇的交通将遭受打击,城桥是中隽的主要道路,四通镇上的东西南北,且也是公交车的必经之地。因此,后续如何顺利进行,还需从长计议。
周父唏嘘不已:“还好没出大事,这就是平时不办事儿,事后才火烧ρi股!”
冯至笑道:“也好,至少政府反应的挺快。”他嘴上说的轻松,侧头看了一眼周能,见她全神贯注的盯着新闻,他才稍稍安神,搂着她的腰又贴近了几分。
周母打算去扔果皮,才起身就捂住胸口急喘气,猛拍几下喊:“不透气儿了!”
周父赶紧去卧室找药,边翻柜子边问她把药放哪儿了,又责话说:“你今天是不是没吃药,怎么自作主张的断了!”手上摸到了药瓶,他急急忙忙倒出了一粒。
那头周能已倒好了温水,慌慌张张问:“妈,你没事吧!”
周母连忙吞下药,灌了几口水后仍觉透不过气。她总觉得自己的身体出了毛病,拍过心电图也照过CT,甚至还寻到市里有名的赤脚郎中那去把脉,每天煎服各种中药,最后却只能吃这些抗抑郁的药来缓解病情。
她有气无力:“我没事,我明天再上医院去看看,是不是得了什么咽喉炎,我最近还觉得有痰,就是咳不出来。”
周父无奈道:“医生都说了你没病,你就别折腾了,明天再去市里配点药回来。”
周母瞪他一眼:“这里的医生技术不行,我明明就是喘不过气,他们什么都查不出来!”
两人说着说着便争执了起来,周能着急Сhā话,冯至想了想说道:“阿姨,这样吧,我明天带您去南江看看,我有朋友在省一工作,他认识专家。”
周母闻言,欣喜道:“真的?”又问了些关于专家的细节,她迫不及待期望明天眨眼就到。
定下时间后冯至起身告辞,又对周能说:“你别送了,我明儿早点儿过来。”
周能还未开口,周父和周母已经一齐说道:“能能,快去送送小冯。”
周能应了一声,随冯至一起下了楼。刚走到楼道口,冯至便突然刹了步,转身瞪着周能,暗色路灯下双眸幽深,“今天考试考得怎么样?”
周能愣了愣,照实答道:“感觉还不错,就是上午时间不够,选择题乱蒙了十几道。”
冯至不想她还真的向他汇报,气急败坏道:“你还真想回镇上工作?事业单位就这么好?那我要不要把酒店开到中隽来?”
周能一怔,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她本意虽并非如此,但她确实用功努力,争取通过考试。半响她才惴惴开口:“我不会回来工作的,我就想好好考试,至少不能对不起妈妈,我妈的脾气我了解,我如果考上了,她说出去面上有光。再说还要面试什么的,我们家又没后台,怎么进去。而且我这笔试还不一定什么成绩呢,你别生气。”
冯至蹙眉不悦:“那你还瞒着我,不让我送你回来,不就怕我知道嘛,你又不想回来工作,怕我知道干什么?”
周能小心翼翼去牵他的手,“我怕你不让我回来,你有时候可凶了。”她扯了扯冯至的手,“你别生气,我以后不会瞒着你了。”
冯至冷哼一声,沉沉道:“等我回去再收拾你!”说着,又忍不住往她颊上咬了一口。
周能面色潮红的回来,捂着颊上淡淡的牙印遮遮掩掩,匆匆洗漱了一下便躺回床上养精蓄锐。阖眼后却怎也挥不去傍晚在城桥上惊心动魄的画面,还有远离危险后,情不自禁的一吻。她不自觉的噙了笑,攥着薄毯翻来覆去。
第二天周母早早准备好熟食,装进周能的背包后叮嘱说:“你带回宿舍热一下再吃,宿舍里有微波炉吧?”
周能点点头,做贼心虚的催周母动作快些。
三人上了冯至的车,车中播放着舒缓的音乐。冯至与周母不停闲聊,又夸省一的专家资历深,经验老道,一定能诊出病因,药到病除,周母愈发欢心。
冯至昨夜已派人安排了看诊,到了医院直接进了专家办公室,与专家客气了几句,便进入正题:“这是我丈母娘,说是总喘不过气儿,有时候手还会抽筋,晚上睡觉盗汗,您给瞧瞧。”
专家心里有数,笑着让周母坐下,慢慢向她问起细节。
周母的状况在这两年已得到改善,若非被南江的那一幕气倒,她连药都不用再服,归根究底只是心理因素,专家开了几个单子,又让周父领着周母去拍片。
路上经过宣传窗,专家的照片赫然醒目的挂在上头,三十多年的学医看症经验一目了然,更是名声显赫的海归人士,不管他的真材实料如何,看到这份简历,周母已去了一半的心病。
再回来后见到专家洋洋洒洒的在病历上写了好几百字,专业尽心,开出的药中含了治疗咽喉炎的药方,周母小声对周父说:“看吧看吧,我就说我是咽喉炎,你还不信!”
周父连连点头。
专家笑对冯至耳语:“是有点儿咽喉炎,主要还是精神方面,她受不了什么刺激,不过每天吃药也不会有事儿,到时候我慢慢给她减少剂量。”
冯至道谢,又与专家客气了几句才告辞。
中午冯至在医院附近的餐厅订了包间,询问了周母和周父的意见后才带他们进去。冯至已初初掌握了他们的喜好,点的菜色都是他们平日喜爱的,又递了菜单给他们:“叔叔阿姨,你们再看看还要什么。”
周父和周母直说够了,不要铺张浪费。
食至半途冯至突然开口:“叔叔阿姨,是这样的,我想和能能尽快结婚,就不知道你们是否允许。”
周能一口菜呛在喉咙里,涨红着脸猛咳,冯至连忙递了饮料给她,“吃这么急干什么!”
周父笑道:“能能才刚毕业,那么快结婚是不是太着急了?再说你和能能才谈恋爱不久,不急吧?”
周能连咳了几声才止住,听见周父的话后忙不迭的点头。
冯至瞪她一眼,又笑对周父说:“我月初的时候已经带能能回过北京了,我家里人都喜欢的不得了,成天问我什么时候把能能娶进门。”他见周父和周母惊讶对视,又说,“能能脸皮薄,一定还没跟你们说过。”
周母看着周能,“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大的事儿也不跟爸妈说!”
周能忙辨道:“不是的,我是去看胡晓霞,胡晓霞刚生了宝宝,你知道的。”
冯至笑了笑,无奈道:“她就是不好意思,只在我家里吃了一顿饭,让她多留几天她也不肯了。”
周母难免怪责:“这样太没礼貌了。”又问冯至他的家里人是否介意。
周能欲哭无泪,只能愤愤的戳着筷子。
下午冯至送二老去车站,不放心道:“我还是送你们回去吧,开车来回也挺快的。”
周父忙推辞:“不用不用,你赶紧送能能回去,今天辛苦你了。”
周能依依不舍的目送父母上车,回到公寓后表明态度:“我不想这么早结婚。”
冯至耐性道:“那你想什么时候结婚?”
周能愣了愣,又说不出具体的时间。冯至笑道:“其实你早晚都得嫁给我,为什么不能是现在?我全都给你安排好,婚礼不用你操心。”他见周能仍蹙着眉,又柔声说,“能能,你要知道昨天那种场面,我不想再看到第二次。这种意外虽然没法控制,但是结婚以后,至少能给我一个保障,比如说你不会突然移情别恋,又或者我有了身份,能随时随地站在你身边,你至少得让我安心。”
周能红了脸,听着冯至低声下气的话语,她不再吭声。
夜里地方台的新闻也播出了中隽城桥撞击事件,结合了近日的褚钱大桥事件,抨击起这些年的各项争议不断的工程。
周能看着画面里做了防护的城桥,昨天的画面又侵袭进了脑海。她依偎在冯至怀中,偷偷摸摸抬眼看向他。冯至的心思一直拴在周能身上,余光睨见她的小动作,他笑了笑,迅速俯唇亲了她一口,问道:“看什么?”
周能摇摇头,闷在他怀里小声低喃:“谢谢你。”
冯至“嗯”了一声,将她往上抬了抬,牢牢纳进怀里,低低道:“有什么好谢的,反正我要你以身相许,我要你嫁给我。”说着,他捧起周能的脸,锁住她问,“嫁给我?”
周能皱了皱眉,左思右想,见冯至期待紧盯,她突然心跳如鼓,涨红着脸默默点头。
冯至愣了愣,心潮澎湃难抑笑容,腾的起身将周能腾空抱起,托着她的臀往上抛了两下,周能按住冯至的双肩叫道:“啊,别扔我!”
冯至开怀大笑,将她放下地,又提她的腰,覆下身汲取她的味道。
☆、73
作者有话要说:番外的时候,可能需要孩子们留邮箱,咳咳~我艰辛啊~ 番外可能迟一天?我不确定,看文案通告吧。
明天开坑啦,养肥很快,木嘛~(╯3╰)
本文在这里算是完结了,爱一路陪着我的孩子们,也爱半途进来的孩子们,也爱看了一半离开的孩子们。
周能虽答应了婚事,却没想到冯至的动作这样快,北京那头第一时间收到消息,冯母在午休时间打来电话,“能能,在吃饭吧?”
周能含着饭菜来不及嚼咽,含含糊糊向冯母问好,又诚惶诚恐问道:“阿姨,有什么事吗?”
冯母笑道:“没什么事儿,就是想让你注意身体,阿至说把婚期定在十月,酒店的工作最近又好像挺忙的,你别太累了。”
周能忙不迭的应下,又被冯母问长问短的念了许久才挂断电话。
刘安安隐约听出些名堂,她不可思议问:“你不会要和冯总结婚吧?”
周能愣愣的嚼着饭,油渍溢在嘴角,蹭亮蹭亮的,她舔了舔唇,下意识的否认:“没有。”
刘安安松了口气,“吓了我一跳,你要是真成了冯太太,天哪,难以想象!”又贼兮兮笑道,“不过要是真成了,记得到时候给我走个后门儿,总监级别的我就不想了,至少来个主管吧!”
周能敲了敲她的盘子,“快吃饭,少说话。”
夜里用过晚饭,她将冯母的来电告诉冯至,冯至拧紧水龙头,将手中的洗洁精泡沫沾上周能的鼻尖,“有什么不能说的,你昨儿都答应了。”
周能耸耸鼻头,伸指揩去泡沫,又将清水池里的盘子捞出擦净,接过冯至递来的盘子继续冲洗。“你也不跟我打个招呼,你妈妈中午打来电话的时候我吓了一跳,刘安安也在对面,我都不敢吭声。”
冯至笑她:“丑媳妇总得见公婆。”又蹙眉看向她浸在水中的小手,“你别洗了,磨蹭半天一会儿手该皱了。”
周能哼了哼,“你小瞧我。”她想起在北京那日冯母突然出现,两人争执着下厨的场景。也幸好冯至出现及时,没有让她出糗,否则她若真的下厨,岂不是要被冯母嫌弃。
周能撇了撇嘴,“我明天要跟徐阿姨学做菜。”
冯至已将他面前的碗碟洗净,又伸手去拿周能水池里的盘子,周能急忙拍开他,“我自己洗!”
“你得洗上半天!”冯至抢了两只盘子,笑道,“宝贝儿,去把手擦擦干净,回床上等着我。”
周能一愣,涨红着脸说:“你不要脸!”
冯至挑挑眉,“什么不要脸?我让你先上床,咱们今儿早点儿睡。”他手上动作快,盘子已全部冲刷干净,放到一边后似笑非笑,“还是你在想些其他的?”
周能梗着脖子瞪了瞪他,气呼呼的转身想走,冯至展臂拦住,将周能压向水池,“你脸红什么?”
周能向后仰去,躲着冯至的不断靠近,故作嫌弃道:“你走开,别离我这么近。”
冯至突然扶住她的脑袋,“小心了,头发挂水里去了。”周能闻言,赶紧退了上来,冯至顺势将她的脑袋用力压向自己,俯身覆了下去。
周能低叫一声,躲了两下便被冯至伸舌探进。湿漉漉的大掌伸进了衣摆,凉意渗入,周能颤了颤,含糊不清的喊:“水,水!”
冯至边吮边回应:“一会儿……洗澡……”说着,他收紧周能的腰,将她轻轻抱到了一侧台面,嘴上动作却丝毫未停,反越来越深入,缠着周能的小舌用力吮绕。周能气喘吁吁,扯着冯至已覆上自己胸口的大掌,脑袋又不自觉的向后倒去,意图躲避冯至的侵袭。
冯至早已娴熟,一把拽开她的胸衣,牢牢裹住那抹浑圆开始逗弄,又束住周能的手腕,将她迫压向台面。
周能双手没有自由,渐渐放软,不再挣扎,直到冯至开始解她的裤扣,她才震惊的挥动双臂,躲着他的唇低喊:“不要在这里。”
冯至喘道:“那在哪里?”手上不停,已探了进去。
周能急急叫了一声,往他脚上猛踩了一下,冯至不甚吃痛,手上松了劲,周能趁机溜出他的怀抱,上了弦般朝客厅奔去。
冯至甩了甩脚,笑道:“跑什么跑,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他冲上去将周能一把抱住,含去她的尖叫,两人推推荡荡的倒向了沙发,冯至牢牢压住她,手上动作加快,周能慢慢安静下来,衣衫尽褪,婉转浅吟。
第二天她在冯至的轻吻中醒来,挡住他的脸,埋进他怀里嘀咕:“我没刷牙。”
冯至笑了笑,掰起她的脸端看:“没刷牙洗脸也还是这么漂亮。”说着,又与她缠在了一起。
四小时后周能腰酸背痛的随冯至赶到酒店,没好气的撒腿就跑,冯至锁上车,不紧不慢的紧随着她走向电梯,嘴里哼着小曲儿,脸上笑容怎样都收不住。
孟予已观察了冯至许久,直到接到操办婚事的命令,他才顿悟过来,忙不迭的报喜,又兴奋的在总经办替冯至宣传:“冯总说十月结婚,到时候两层宴会厅全部都要用,记得留空!”
总经办里一阵喧哗,难以置信。
周能与同事策划着最新的方案,利用时下热门的微博来宣传酒店的餐饮和客房,又联合各大银行信用卡,给予指定时段的自助餐折价服务。
几人正忙得如火如荼,电话不断,与各部门各银行进行沟通,又通知媒体造势宣传,隔壁的销售部突然有人贼头贼脑的往里探,好奇问道:“很忙?”
同事朝对方看了一眼,笑道:“什么事儿啊,专门逮我们忙的时候!”
销售部的同事走了进来,打趣了几句说道:“对了,我们部门刚接到指示,十月下旬的大小宴会厅全都不许销售,时间也没个确定的,就这么放了一句话,你们这儿消息灵通,知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啊?”
同事一愣,稀奇道:“还真没听说过,谁下的指示啊?”
销售部那人耸耸肩,“总经办秘书直接打来电话通知的。”
大家一时八卦起来,纷纷放下手中的活儿开始帮他分析,话题越扯越远。周能记着笔记默默偷听,好奇并不比别人少,却全然不知她才是事件主角。
月底周能终于要去考科目三,冯至送她到达考场,给她打气:“照常发挥就行,别太紧张,要是没通过也没事儿,大不了就补考。”
周能没好气道:“你别乌鸦嘴了,我从小到大都没有补考过!”
冯至忍俊不禁:“是是是,你这么聪明一定一次就通过!”他从后座拿来一只袋子,叮嘱道,“一会儿给你师傅,里头有香烟,他会转交的。”
周能不愿意,冯至又说:“这是规矩,你一会儿看你的师兄师姐是怎么做的,跟着他们就行,别你一个异类,遭人家议论。”
周能无可奈何,只好接过。
考前师傅果然暗中发话,收到周能这边时他却客气的推辞:“别别,你拿回去,用不着。”
周能谨记冯至的嘱咐,感谢师傅平日辛苦教导,硬是塞了给他,师傅眉开眼笑的收下,又说周能肯定能够通过。
冯至在考场外等了两天,周能专车接送,羡煞旁人。考试结束顺利通过,有师姐让她带上男朋友一起去饭局庆祝,周能不喜与他们热闹,又不好推辞,问冯至:“你想不想去?”
冯至最是了解周能,直接与他们说有事,拉了周能便走。
夜里徐阿姨精心烹制了一顿丰盛美食,笑道:“看你学车这么辛苦,大热天的又要出汗又要晒黑,现在总算轻松了!”
周能躲在厨房偷吃,心满意足:“还是阿姨你最好了,这些真好吃!”
徐阿姨最喜欢厨艺被夸,翻炒愈发利落了,片刻就端上了最后一道菜,又推谢了周能的好意,“我回家吃,你们慢慢吃,碗就放着我明天来洗。”
周能见她不愿留下,也不再强求。冯至胃口好,三两下便消灭了大半,周能摸着考完直接到手的驾照看不停,咬着筷子慢吞吞的嚼咽,冯至睨着她道:“好好吃饭。”见周能“嗯”了一声又低头翻驾照,他叹气笑了笑,舀了一勺饭,又夹了一点点儿菜肉覆上去,递到周能嘴边:“啊——”
周能愣了愣,“你干嘛呀……啊唔……”勺子趁她张口之际已挤了进来,冯至又动了动腕,方便周能吞干净。
周能鼓着腮帮子猛嚼了几下,忙不迭开口:“我自己吃!”
冯至笑了笑,又舀了一勺递过去,“乖乖张嘴。”
周能撇了头,扭来扭去的躲着勺子,饭菜渐渐掉了一桌,两人又闹在了一起。天暗天明不知时日,小公寓里欢声笑语总也不断。
冯至将筹备婚礼的事情交给了孟予和艾伦处理,他自己便忙着褚钱酒店的事宜。曹禺非与恒广的合作项目渐渐扩大,他两头兼顾,已然在慢慢褪去从前的纨绔模样,有时蓬头垢面的从办公室里出来,冯至都认不出他的原形了。
这天中午两人抽空聚餐,曹禺非摸了摸才剃净的下巴,突然说道:“听说朱倩下个月就要上庭了,她的律师是不是找过你?”
冯至淡淡“嗯”了一声,曹禺非不解:“我真是奇了怪了,她到底抓了你什么把柄了,好像认定你会帮她似的!”
冯至嗤笑道:“她那是自以为是,自作聪明!”朱倩当初诳他说手头上有当年的血腥照片,他月初在北京的老宅里早趁机翻找过,冯母将照片保存在陈旧的木箱里,积满灰尘的照片一张不少。
冯至冷冷道:“我就等着杨启怀怎么弄死她了。”
曹禺非啧啧说:“你还真是不念旧情啊,想当初你还要死要活的非她不娶。”
冯至抄起手边的湿巾甩向他,“少胡说八道。”
曹禺非忙躲开笑道:“对对,我不该胡说八道,你家周能,我未来大嫂才是你要死要活非卿不娶的!”
冯至忍不住笑骂他:“皮痒痒了,回头上工地给我监工去!”
那头周能已将婚讯告诉了姜昊,又不确定具体日期,蹙眉说:“冯至没跟我说过,就说十月下旬,他不让我管。”
姜昊笑道:“还有一个多月,其实也挺快的,你能管什么,到时候穿上婚纱就行了。”顿了顿,他小声说,“应该不是在国庆吧,你国庆节要是有空,我们回去跟爸妈说一声好不好?”
周能一愣,突然想到姜父的忌日便在九月底,她心中抽痛,恹恹的淹没了喜悦。
回公寓的路上周母打来电话:“考试成绩出来了,你有没有查过?”
“没查,我回去就查。”周能坐直身子,见公车即将到站,她忙起身挤进人堆,艰难通话,“妈,我回家再给你打电话吧,我在车上。”
周母连忙应下。
周能气喘吁吁的到了家,顾不及擦汗,她翻出准考证登陆了县人才网查看,片刻就看到了自己的准考证号码和分数,她立刻打电话给周母报喜:“妈,我考上了,不过好像是倒数的。”
周母喜出望外,听了周能的分数后笑道:“那有什么关系,能通过笔试已经很不错了,你回头报个面试辅导班,一定能成!”那头隐隐传来周父的声音,“怎么还让能能去考啊,小冯又不能来中隽。”
周能闻言,蹙眉说:“妈,面试没那么容易的,而且我笔试的分数这么低。”
周母和周父争执了几句,思忖半响才说:“妈没说你考上了就一定要回来,就是让你试试看,机会别浪费了。你要是不愿意报辅导班那就算了,面试的时候记得要回来。”
周能不敢再忤逆,只好应下。
夜里冯至晚归,带着一身酒气进了卧室,见周能抱着电脑窝在床上,娇娇小小的嵌在被中,酒劲立时袭了上来,他晕乎乎的凑去床边,将周能一把搂住,“怎么还不睡。”
周能低叫一声,伸手去捞电脑,想要关闭网页。冯至瞥了一眼,愣愣念道:“公务员面试技巧?”他松了怀,怔怔看向周能,“你考上了?要去面试了?”
周能讪讪笑道:“我妈说让我去试试,并不一定要回去工作。”
冯至蹙了眉,淡淡应了一声,又摇摇晃晃的走进浴室洗漱。周能拍着胸脯庆幸,又继续翻看网页,许久后听见卧室门开启,她随口问道:“洗完了?”
冯至低低道:“洗完了。”
周能听他情绪不佳,抬头看了过去,她上下打量了一瞬,猛地捂住眼喊:“你穿上裤子!”
冯至低低一笑,走近她抽走电脑,掀被钻了进去。片刻后只余周能有气无力的求饶声传出,冯至促喘着低喃:“让你不听话!”
周能颤颤回应,被冯至推叠出各种姿势,咬着拳头难吐一字。
两周后周能面试失败,垂头丧气的回到南江,冯至不断逼问,她气冲冲道:“肯定考不上,我都答非所问,难看死了!”
冯至笑道:“考不上就考不上,咱不稀罕。”他又去摸周能的肚子,试探道,“你那个来了吗?”
周能想岔了,没好气的挥开他:“你整天想那个,我来了!”
冯至失落的“哦”了一声,坐到了一旁蹙眉思忖。片刻后有人来电询问别墅的装修问题,冯至提了几点要求,挂断电话见周能发问,他笑道:“后头的别墅暂时做新房,你觉得怎么样?”
周能摇摇头:“别去装修别墅了,我喜欢这里,不大不小刚刚好。”
冯至突然想到新装修后甲醛问题一定难消,略微盘算,他便听了周能的话,只是装修仍需继续,他要为周能打造最完美的住所。
周能已开始计划四川之行,与姜昊定下月底的日期,又和赵琦商量。赵琦翻了翻记事本,点点头说:“没问题,我有时间。”合上本子,她又忐忑不安,“真的要我也去?”
周能笑道:“浩浩说你愿意的,难道你想反悔?”
赵琦连忙摆手:“不是不是。”她笑道,“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虽然是这样,但毕竟也是去见父母了。”
周能心下感叹,又憧憬遐想,父母泉下有知,一定会为一双儿女欣慰的。
夜里她忍不住红了眼,咬着被子难抑相思。冯至本就习惯紧搂着她睡,周能稍一动作他便惊醒,听见细细啜泣声,他慌张道:“你怎么了,怎么哭了?”忙不迭的将周能转向了自己,他抬起梨花带雨的小脸,心疼道,“到底怎么回事儿,做噩梦了?”
周能吸吸鼻子,摇头说:“不是,就是想爸爸妈妈了。”
冯至撑靠到床头,抱起她笑道:“跟个小孩儿似的,大半夜的想爸妈。”
周能趴在他的胸口,小声说:“我想起那个时候,爸爸在工地出了事故,瘫在床上不能动了,我还以为爸爸只是生病了,过几天就能好起来。”
冯至这才知道周能所念的是姜家父母,他吻了吻周能的额头,柔声问道:“后来呢?”
周能怔怔回忆:“后来镇上的派出所找来了,说我是被拐卖的,爸爸妈妈也吓了一跳,我那个时候才知道自己不是他们亲生的。”
姜父和姜母年过三十未曾生育,亲戚说不愿意养女儿,便将小周能送给了他们。即使三年后诞下了姜昊,姜家父母对周能仍视如己出。
“那个时候,表舅拖关系把我爸爸关进了监狱,我爸那时候身体就不好,我妈妈实在熬不下去了,她只好哄我,把我哄回了中隽,我爸爸后来才放了出来,不过没撑多久,他就不行了。”周能噙泪低语,“我头几个月还会给浩浩写信,也知道了妈妈后来生病,我想回四川,可是我爸妈不让。你说,我们结婚的时候,我如果让浩浩来,我妈会不会生气?”
冯至轻拂着周能的眼角,想了想才低声说:“你妈心地其实很好,只是过不去那道坎儿。婚礼我准备了两层的宴会厅,让你爸妈和姜昊分开就行了,不碰上面,你说好不好?”
周能愣了愣,“好……”她眨了眨眼,长睫沾了泪,望出去模模糊糊的。她疑惑开口,“是不是,十月下旬订下两层宴会厅,又没有确切日期的人是你啊?”
冯至笑道:“销售部的事儿都传到你们部门去了?”他往周能嘴上啄了两口,“你反应真是慢半拍,当然是我,不然还能有谁!”
周能踟蹰道:“那……到时候不是全酒店都要知道了?”
冯至将她往上抱了抱,瞪着她说:“你别告诉你还想瞒着别人,我真这么见不得人?”
周能忍不住笑了笑,又是期待又是担忧。
月底冯至调了日程,随周能一道前往四川。登机口与姜昊和赵琦会和,赵琦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一路上都战战兢兢的远离冯至数米,又偷问姜昊:“冯总和我们一起去,那是个什么意思?”
姜昊小声耳语:“他们下个月就结婚了。”
赵琦瞠目结舌:“结婚?”她不敢置信,“怎么一点儿风声都没听到啊?”
她不得其解,蹙眉困惑的走了一路,终于赶到了小村庄。
周能前不久才来过一回,记忆犹新,她默不作声的在前引路,惶惶不觉烈日暴晒。冯至凝着她的背影脚步紧随,片刻后便牵住了她,两人并排走在崎岖狭窄的小路上。
立在坟前,四人肃穆挺脊,艳阳余温缓缓洒浸草木,沁袭皮肤,汗水涔涔滑落,连着辨识不清的水珠跌落土壤,浇灌坟前的枯叶零花。
姜昊对某些事情心知肚明,他不会开口去问,也并不打算付诸行动。赵琦已经明白往事的始末,私下里偷问姜昊:“你是不是还怨周能的爸妈?”
姜昊默不作声,许多道理他都懂,却没法应用于自身,比如按照法理,他家理应受到惩罚,但他六岁便成了孤儿,所有的惩罚仿佛一下子抛向了自己,他总是不自觉的去假设,假如双亲在世,他该何其幸福,但这终究只能存在于梦境,他只有努力印在脑海的儿时回忆能够缅怀。
返回南江后,婚事终于提上了日程。冯父从部队赶回,同冯母前往南江。那头周父和周母不安道:“哪里能让你爸妈特地赶来。”
冯至压住周能,不让她去抢电话,笑道:“我婚礼只打算在南江办,并不打算回北京,所以他们迟早都要来,爸妈,你们别太担心。”
他“爸妈”叫得顺口,周能气呼呼的扒着沙发,愤愤嘀咕“不要脸”,冯至忍不住往她颊上狠亲一口,又继续与周父周母商量着婚礼细节。
挂断电话,冯至笑道:“你怎么跟个猴子似的!”
周能伸手挥他,“你专制,你都不让我发表意见!”
冯至抱臂严肃道:“唔,你说,你有什么意见?”
周能笑嘻嘻的讨好:“我能不能让胡胡过来陪我?我不敢跟你爸妈说话。”
冯至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不行,晓霞只能在我们婚礼前赶来,她家孩子可离不开她。”他坐上沙发,又哄周能,“我爸妈有什么好怕的,他们又不会吃了你,尤其是我爸,你都不用搭理他。”
周能没好气的拧了拧他,冯至再如何与他父亲作对,她为人儿媳,却是万不能行差踏错的。
胡晓霞和周母已给她上了许多课,孝顺公婆无论在哪个朝代,都是儿媳妇必须要做到的。胡晓霞淳淳道:“像我婆婆,其实就是唠叨了点儿,啰嗦了点儿,平常也是不错的,尤其是我对她好,她就反过来对我更好,简直要把我供起来了。所以我即使心里头一开始不怎么喜欢她,可我面上还是得装得像,到现在,你看,我们俩处的跟姐妹似的。”
周能不断点头,将她的话奉为真理。
冯父和冯母终于赶到,冯至在南湖大酒店订了包间,两家人终于正式见面。冯父仍是不多话,席上全凭冯母撑场,冯母与周母聊得欢,顾不上吃食,冯父便时不时的夹菜进她的碗里,冯母侧头小声道谢,周能看在眼里,渐渐食不知味,冯母突然朝她看来,周能怔了怔,赶紧低头吃东西。
冯母笑道:“我看了能能第一眼就觉得喜欢,她跟晓霞又是同学,哦,就是我们家老四的媳妇儿。”她看了眼周能,对周母接着说,“能能嫁来了,还能跟姐妹处一道,这还真是难得的缘分,到时候她在冯家也有伴儿,总不会冷清的。”
周母越听越是放心,笑容怎也合不拢,又夸冯至品性好,将他舍身救周能的事情慢慢道出。
冯母惊讶道:“这么危险?”
周母吁声:“可不是,当时我都吓蒙了,根本就反应不过来,回神的时候那桥早就裂了半截,幸好阿至把能能抱走了,要不然这傻孩子……”周母想起那时的情景,仍是心有余悸。
冯至在旁微微红了脸,轻咳一声继续与周父碰着酒杯,又时不时的照顾着周能吃菜,不知不觉便将婚事商量结束,两家人依依不舍的告辞。
周末桂花飘香,小区里植栽了桂花树,周能趁人不注意,偷偷摘下一株放到了小车里,窃笑着开车赶往婚纱店。
赵尽染姗姗来迟,到了店门口围着周能的小车转了几圈,咋舌道:“这车得多贵啊,你家冯至真舍得给你买!”
周能从未留意过价钱,问了赵尽染后她吃惊道:“这么多?”她又喃喃说,“我爸妈还说要给我买辆十万左右的车当嫁妆呢,这得翻了多少倍啊。”
赵尽染拍拍她的脑袋:“就你傻,还添什么嫁妆啊,冯家缺那点儿钱嘛!”
两人进店试起了婚纱,店员还认识她们,打趣说:“这才过了几个月啊,小姐妹就要结婚了。”她问赵尽染,“再下一个是不是就轮上你了?”
赵尽染悻悻一笑,“我还想多做几次伴娘呢!”
婚纱试至一半,冯至也匆匆赶到了,曹禺非对周能说:“我大哥可真把你当宝儿,饭还没吃完就跑来了,也不怕遭人骂,不把公事当回事儿。”
周能不理会公事,小声问冯至:“你是不是没吃饱?”
冯至忍俊不禁,凑她耳边说:“是没吃饱,回去吃你就行了!”
周能没好气的捶了捶他,进去重新试起了礼服。
她身材虽不及赵尽染高挑诱人,却也有另一番清秀端庄,穿上高跟鞋后往冯至身边一站,窈窕动人纤姿俏媚,手工定制的纯白婚纱裹住纤腰,一举一动都难以使人抗拒。
冯至怔怔出神,突然想将周能遮挡起来。
赵尽染身为伴娘,敬职敬责,她跟在艾伦身后跑进跑出,出谋划策,连艾伦都对周能说:“我真羡慕你有这样好的闺蜜。”
周能骄傲道:“只能羡慕一下,我可不让给你!”
艾伦笑道:“谁要跟你抢了,两个小孩子!”
在艾伦的眼里,周能仿佛还是当年在中隽时的乖戾小孩,转眼她竟然要嫁人了,恍若做梦,可自己亲手布置的宴会厅华美绚丽,真真实实的告诉她时间在动,谁也控制不了。
十月末,南湖大酒店上下两层宴会厅齐齐设宴,宾客云集,婚宴华丽空前。南江市龙头企业恒广集团的高层席开两桌,致金地产席开一桌,更有其他企业纷纷到场祝贺,媒体闻讯赶来,错过了冯家人的画面,堵在酒店门口偷偷Pāi摄豪车华服,保安部出动几十人在门口维持秩序,酒店内各处都安Сhā了保镖,警惕四周动静。
员工们已无心工作,寻着机会便潜到了宴会厅,只是电梯口和楼梯口都设下了关卡,已禁止闲杂人等随意出入,服务现场的员工有专人引入,想混进其中实属不易,没人再敢冒险尝试。
婚礼司仪邀请了省台的著名主持人,赵尽染急着找本子去签名,被周能紧张的制止了,“我害怕!”
赵尽染忙安抚她:“别怕别怕,眼睛一闭就过去了,你可别像冯义当初那样,可丢人了!”
周能点点头,又颤巍巍的对镜呢喃,深深吸了两口气才稍稍缓和。
甘母寻到了化妆间,不断夸着周能今日的妆容,又握着她的手感叹不已,不知不觉噙了泪,难舍从小宠到大的小姑娘这般快的就嫁了人。抹了抹泪,她又笑道:“你哥被公司派到国外了,一时赶不回来,你可别生气。”
周能怔怔道:“前几天不是说能赶回来吗?”
甘母叹了口气,又若无其事说:“那边的公司新开,他整天忙得头不着床,这几天说是忙得生病住院了,实在爬不起来。”
周能担忧道:“那他没事吧?”
“没事。”甘母拍拍她的手,又远远端看她,“今天我们能能真是漂亮,这么快就长大了。”
周能羞赧一笑,心中却又记挂着甘宁泉,她不禁难受,直到冯至出现,带着她走向司仪宣誓,她才撇去所有烦杂,将自己置在了庄严的舞台。
短短几月,时光匆匆而过,胡晓霞和赵尽染在台下哭的泪流满面,周能泪眼朦胧,被冯至搂在怀中,遥遥凝向远处,触手可及的未来就在近畔,她将与身旁的人共度相守。
台下徐默问江为扬,“你没事儿吧?”
江为扬轻轻摇头,将视线收了回来,灌了一口酒后笑道:“只是没想到这么快,我们也工作了快一年了。”
徐默笑了笑,心情颇愉,不断给他斟酒。
夜里归家,众人并不敢闹洞房,送了新人后笑闹几句便散了。
冯至趴在床上瞪眼看着天花板,周能背过身去脱礼服,冯至猛得捞过她,牢牢箍进怀中,周能低叫一声去推他:“我先脱衣服,礼服穿得难受。”
冯至埋进她的脖中深嗅一口,叹道:“能能,你终于是我的了。”他紧紧抱着周能,任她如何用力去掰,冯至就是不愿撒手,周能无奈,只好被迫睡了下来,刚要阖眼便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她迷迷糊糊掀眼,冯至哄她:“稍微起来一下,礼服不好脱。”
周能听话的挺了挺身,冯至立刻摸到拉链,又小心翼翼的替她脱下礼服,才脱了一半,他便看见了肉色的胸贴,紧了紧喉,他揭开胸贴,迫不及待的覆了下去。
周能颤了颤,猛地睁开了眼睛,嘴中浅浅溢着低吟,随冯至起伏于汹涌海洋。
南湖大酒店的婚礼结束后,各大报纸杂志竞相报道,连地方台的新闻都记下了一笔,成了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千奇百怪的消息涌了出去,又有人津津乐道起了冯至从前的花边新闻,将他与正在狱中服刑的朱倩牵扯到了一起。
冯母留在南江游玩,住在酒店的套房里。这几日她时不时的唤周能出门逛街,与她交流感情,冯至不愿回北京,她又不愿与儿子儿媳分隔两地,到最后生分了感情,所以便尽量寻着借口,在南江拖延时间。
看到新闻后她再次将周能约出,与她上了南江的古街游玩,见到有趣的饰品便直接掏钱买下,不知不觉便拎了几大袋子。
前方的店铺里有一对夫妻在吵架,旁人议论着他们夫妻之间的金钱瓜葛,冯母趁机说道:“都成夫妻了,怎么还能谈钱呢,就算谈,也不能像他们这样计较。”
周能点头赞同,冯母笑了笑:“其实能成为夫妻就是缘分,不管起因如何,结果如何,想要好好经营它,就需要去想去做,去纠正去改变,你说对不对?”
周能愣愣点头:“对。”
冯母继续说:“婚姻的模式多种多样,比如像小义和晓霞那样的,两人付出同样多的感情,彼此照顾。又比如像我公公婆婆那样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相依为命,相伴到老,谈不上情爱,却有足够多的亲情。”她看向周能,柔声道,“再比如像我这样的,单方面付出感情,不再奢望回报。”
周能一怔,不禁开口:“妈——”
冯母摆了摆手,笑道:“我想阿至一定跟你说过什么了,他这个孩子,从小心思就重。上次回北京翻过我的木箱,我看到东西摆错了位置,就全都明白了。”
冯母牵着周能继续朝前走去,不管目的地是哪里。“很多时候爱情不是唯一,爱情也会消耗殆尽,我把自己孤注一掷投进了这场婚姻,最后能够维系一个家庭,也算是一份成就。但是有爱情的婚姻难免让人羡慕,你们当做平常,假如不懂珍惜,到头来失去了,哭天喊地也来不及后悔。”
周能渐渐明白了冯母的意思,静听她继续说下去。“阿至从小就没耐性,也不定性,我见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他一定会喜欢你,你是个会让人觉得珍惜的好姑娘,是用来疼的,谁也舍不得欺负你。阿至以前也曾经幼稚过,谈过恋爱,为了和家人怄气,故意找了一个不怎么样的姑娘带回家,还妄图掀起一钞腥风血雨’。”
冯母想到这里,捂嘴笑了笑:“其实我是他的妈妈,我身上的肉在想些什么,我能不清楚吗。只是我不想去教他,太硬性了,我让他自己去慢慢懂,慢慢琢磨,好在他总算长大了,我现在只需要担心,他会不会因为以前的不懂事儿,惹得你不开心。人家说创业容易守业难,其实婚姻何尝不是这个道理,你说呢,能能?”
周能凝着冯母的双眸,缓缓道:“妈,你放心吧,冯至以前的事情我全都知道,我有时候也会闹,但是冯至会让着我,他不会让我闹腾的太厉害,我也会自己慢慢去学,我们两个都会守好的。”
冯母听罢,不禁噙了泪,感慨万千说:“真是个乖孩子!”她已不奢望日后,只盼儿女平安,福顺一世。
冯母在南江住到了十一月中旬,上飞机前沈国海恰从北京回来,与她擦肩而过。冯至与周能在机场见到他,连忙招呼:“沈老师!”
沈国海愣了愣,听说冯母刚坐上飞机,他淡淡一笑,若无其事的与他们一起返回市区。
夜里周能亲自下厨做了三菜一汤,冯至吃了两口,忍不住热泪盈眶,周能惊讶道:“你感动成这样?”
冯至摇摇头,“刚才看文件,用眼过度了。”
周能松了口气,冯至将椅子挪到了她身边,搂住她说:“我要是真感动的哭了,你会不会也很感动?”
周能笑道:“我会吓死,才不会感动。”
冯至没好气道:“就属你最没良心。”顿了顿,他又心疼说,“以后还是别做饭了,你刚才油星子乱飞,肯定溅得满手都是。”
周能不管油星子,摸了摸肚子直喊饿,饭后又肚痛,才觉月事又来了。
冯至替她泡了热水袋,又问她要不要喝点儿红糖水,周能恹恹的摇头:“不喝,真讨厌这个,你让姨妈别来了!”
冯至喜道:“真的?那我一定努力!”
周能不解:“什么?”
冯至笑了笑,“让你的姨妈别来啊!”说着,他凑周能耳边小声说了一句,周能涨红着脸挥开他,捞起被子蒙住了脑袋。
冯至在办公桌的日历本上记着数笔,有公事也有私事,日历划到十二月一日,他忆及与周能初见,在湖海路的车祸现场,小家伙蹲在路边傻乎乎的嚼着棒棒糖,置身事外的淡然模样叫他忍不住连连转头。冯至笑了笑,打电话问周能:“十二月一号你想要什么礼物?”
周能正在与人事部忙着沟通新的策划方案,闻言后不解道:“那天不是我生日呀,要什么礼物?”
冯至咬了咬牙,说道:“笨!”他气周能不记得这个特殊的日子,又忍不住寻思起了礼物。
十二月一日,周六快递员敬业工作,周能打开门迎他进来,挠着脑袋思忖着这个大包装里头究竟是何物。她趴在沙发上嚼了半天薯片,冯至夜里回来,将她从沙发拎起,掸了掸薯片碎屑说:“又没吃饭?”
周能点点头,指着大包装问:“你到底送了我什么,我都不敢拆,就怕蹦出个大活人,没想到你从外面回来了。”
冯至忍俊不禁:“感情我要是真在里头,你还要把我憋死啊!”
他没好气的拧了拧周能的脸,找出剪刀去拆包裹。
拆了十分钟才将它搞定,周能怔怔看着面前的东西,不可思议说:“这么大的婴儿床?”
冯至搂着她,“成|人婴儿床,最适合你了!”
周能气道:“适合你才对!”
说着,两人便嘻嘻闹闹的推打了起来,周能爬上婴儿床去试睡,摇摇晃晃的唯恐自己会摔下去。
短短一年时间,南江城改头换面,城东和城西焕然一新,地铁二号线也紧随地铁一号线,即刻便会开通。冯至将周能束在怀里,向冯义交代完地铁广告的事情后,挂断电话指着远处喷泉广场的大爷大妈说:“咱们什么时候也去跳跳,我看隔壁的大妈每天都去。”
周能瞥他一眼,嘀咕说:“我才不跟你丢人现眼呢!”
冯至耳尖,立刻将她一把抱起,大喊着回屋丢人现眼,将周能扛进了卧室。周能踢着腿认错,又被冯至那一句“赶走大姨妈”笑得口不能言,渐渐得便被广场舞的音乐遮掩住了低低浅浅的声音。
——完——
☆、番外一
下面就是成|人婴儿床,请不要考据它的承重能力,捂脸~
周家父母准备的购车钱节省了下来,本想留给周能当做私房,周能推拒说:“我现在有工作,薪水又高,不需要钱,你们要去旅游的话,别舍不得花。”
周父周母只好收了回去,趁着寒假出了一趟国,冯至招呼了国外的朋友招待他们,将所有的一切打点的井井有条,不让二老操半分心。
后头的别墅早已装修完毕,冯至唤了人来检测甲醛,结果正常后他便提前搬了进去。
装修风格简约,周能进屋略略一扫,欢喜道:“这个房子我喜欢,比小公寓干净多了。”
冯至知道她的喜好,又拉着周能往二楼走去。惊喜在主卧边上,装修时他便遮遮掩掩不让周能发现,右侧房门一打开,周能惊讶道:“厨房?”
料理台、油烟机、冰箱将房间填满,比楼下的厨房小了一号,用品却一应俱全。打开冰箱门和橱柜,各种熟食和零食将空间塞得严严实实,冯至笑道:“以后晚上要是嘴馋,你走到隔壁就能吃东西。”
他又拉着周能往左侧房间走去,浅碧色的房间画满了各种卡通人物,大小两张婴儿床并排放在一起,尺寸差距大,看起来尤为怪异,却又可爱的紧。
周能羞赧道:“又没有生小孩,干嘛布置这个房间。”
冯至从背后搂住她,小声耳语:“我每天这么努力,你很快就能怀上的,咱们早些生孩子。”
周能嘀咕了几句,涨红着脸跑了出去。
冯至今年终于打算回京过年,他再是不愿,也需为周能着想,新嫁的媳妇儿不能让亲戚朋友指指点点。
冯家老宅装点的红艳喜庆,众人言笑晏晏,热热闹闹聚在一起。胡晓霞的儿子长得虎头虎脑,和冯义小时候一模一样,周能把他抱在怀里,当做玩具似的戳来戳去。宝宝张嘴噗嗤噗嗤的吐着口水,又不断挥动着白白嫩嫩的胳膊,不一会儿就抓上了周能的脸,挠了几下许是见周能要张嘴咬他的小手,他又委屈的缩了回来,含泪哼哼,模糊不清的发着单音节。
还有八个月便要正式换届,此番紧要关头,冯家上下其实人心惶惶,只是不叫这些女人小孩儿瞧出来。冯德远早已下了指令,让他们做好本分,又逮着曹禺非让他呆在南江别回来。
曹禺非是冯德远亲妹的外孙,从小便混在大院里头,除了姓曹,其余待遇与冯家人没有两样,冯德远也对他视如己出,嘴上虽骂着他,心里却是舍不得,颇有几番恨铁不成钢。
周能偷偷问冯至:“不是说他有女朋友吗?怎么我们结婚的时候没见着,现在也没见着?”
冯至睨了一眼曹禺非,小声回答:“他说要一直呆南江,所以那女的跟他吹了,也是咱们大院里从小玩儿到大的姑娘,心高气傲受不了禺非。”冯至蹙了蹙眉,无奈说,“就这么着吧,随他折腾,好歹还没到三十岁,能多玩儿几年。”
那头冯德远已将目光投向了冯至,沉声将他喊进了书房。
屋外爆竹声声,嬉笑不断,书房里冷冷清清,窗户还微微开了一道缝,寒风嚯嚯的溜了进来,冯德远也不去管它,站在风口上吹了一会儿,问道:“听说你跟那个朱倩还有往来?”
冯至一愣,谨慎回答:“年前还有些往来,她吃了官司,想找我帮忙,现在已经彻底没联系了。”
冯德远点点头,突然重重哼了一声,“你们一个个的全当我眼瞎耳聋了,可惜我还好的很,没到那个时候。说吧,把这几年的事儿全说清楚了,尤其是你爸外头的事情,我虽然没有仔细去查,但也并不糊涂。”
冯至的心沉了沉,见冯德远目光如炬的看着自己,他敛神回答,将自己所知的事情全盘托出。
冯父当年和肖似初恋情人的女学生纠缠上后,事情很快便在冯母面前曝光。冯母便拿进修做借口,重返南江念书,将冯至带了过去,一住便是两年,只有逢年过节时才回家。
后来女学生被其家人和冯父强制送出了国,事情才算消停。只是冯至不慎叫朱倩知悉了此时,未曾想到十年后会受人把柄。
冯德远洞察一切,尤其是在如此紧要的关头,更是不容半分闪失,他确定朱倩无害后才正色道:“你爸妈的那点儿事儿,跟你无关,不管怎么说,你都是姓冯,是你爸的亲生儿子,以前不回家过年就算了,以后每年都得回来,不能没有分寸!”
冯至恭敬应下,又扮起孝顺孙子,搀了冯德远出去。
周能正与大伙儿挤在沙发上看春晚,见冯至出来了,她拽过他小声说:“今年大叔不上春晚,新闻里说是生病了,没有他,怪没意思的。”她还记得去年令人捧腹大笑的小品,那几人的组合无人能敌。
冯至笑道:“人家年纪大了,总不能演一辈子,搞不好明年也不参加呢!”
周能气呼呼的骂他乌鸦嘴,转了头专心致志的看起了节目。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时,屋外爆竹震耳欲聋,小宝宝依偎在胡晓霞怀里惊醒过来,“哇哇”的扯了嗓嚎啕大哭,几人忙不迭的去哄他,又引着胡晓霞躲到了二楼的卧室,欢庆声却挡不住,源源不断溢入,笑闹和哭声混成一团,崭新的日历终于掀开。
回到南江后周能收到了航空快件,甘宁泉寄来了新年礼物。
周能捧着两本西班牙文和日文的名著怔怔发呆,她忍不住去翻首饰盒,四叶草的镶钻手镯被她遮掩在最底下,光芒仍旧夺目。她想起甘母偶尔来电时诉苦的话语,“那个小姑娘相亲回去后,就一直说喜欢宁泉,结果宁泉就是不搭理人家,现在过年了,他不回来,那小姑娘就自个儿买了机票出国,说是去旅游,还不是为了找宁泉嘛,你说他都整三十岁了,还想拖到什么时候?”
周能总是支支吾吾的答不出话,发邮件给甘宁泉时她提了几次,甘宁泉却总是忽略过去,害得她尴尬的不好再开口。
冯至从酒店回来,扯着周能去换礼服,“今儿恒广有宴会,要携伴参加,你快去收拾一下。”
周能恹恹的提不起劲,手镯被她攥在身后,她小声道:“我能不能不去?你找别人吧。”
冯至不悦:“我有老婆却带别的女的去,像什么样儿!”他见周能皱起眉头,又柔声说,“都是你认识的,咱们婚礼上见过,恒广的几个高层,还有恒广建筑的一批人,杨启怀就甭提了,另外的一些人你肯定瞅着面熟。”
冯至好说歹说,终于请动周能。
周能穿着一身过膝的修身杏色礼服,外罩黑色小外套,婷婷站在宴会厅内,引来几道若有似无的好奇目光,还有年轻小伙儿蠢蠢欲动的想前来搭讪。
冯至正与旁人闲聊,睨见周遭的几双狼眼后他心头不快,与对方打了个招呼便走近周能,搂着她宣誓主权。几小时的晚宴一直不曾离开半分,将所有目光逼退三尺,又将周能的小外套拢紧了一些,遮住诱人深勾。
周能小口啜着香槟,又嘴馋的挑了些颜色漂亮的酒水,不知不觉便酡红了面色,浅浅笑着露了梨涡,青涩的娇语颦动。冯至好笑道:“让你少喝点儿,跟你说了这些是酒你还不信!”
周能撅了撅嘴,娇嗔道:“谁让你平时不买给我喝。”说了一句,她便晃了晃身子,被冯至急忙扶住后又挣着手臂说,“我觉得房子在转了。”
冯至忍俊不禁,见宴会已至尾声,他干脆直接告辞,带着醉醺醺的周能回了家。
周能进屋后跌跌撞撞的晃了几步,冯至摸到开光,灯光骤亮,周能伸手挡眼,蹙眉说:“关灯关灯,眼睛痛。”又迷迷糊糊的阖了眼,眼看着就要倒下。
冯至赶紧一把抱住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脸:“睡了?”
周能含糊不清嘟囔:“嗯,睡了。”
冯至无奈:“你倒还能回答我,睡得可真香。”
他将周能打横抱起,往卧室走去。才上了二楼拐弯,周能就蹙眉踢起了腿,哼哼着要下地走路。高跟鞋一下被甩到了婴儿房门口,“嘭”的一声将未阖紧的房门撞了开来。
她又猫叫儿似的念道:“鞋子,鞋子。”光脚丫在微弱的光线下熠熠闪耀。
冯至见她叫的可怜,只好将她放下地,扶稳她后才弯腰去拾鞋。周能眯眼看着他,嘀咕道:“我先去睡了。”说着,她便走进了婴儿房,冯至愣了愣,叫了她一声,周能已蒙头倒进了那张巨大的婴儿床。
冯至上前哄她:“宝贝儿,回房里睡。”
周能哼声拒绝,扒着床不愿离开,小礼服敞了开来,将诱人的曲线呈现在了月光下,白皙肌肤溢满香甜,冯至深深一嗅,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想了片刻,他便将周能的另一只鞋子脱了下来,又脱了自己的鞋躺了进去。
婴儿床猛地压下了几分,不稳的晃了晃。
周能感觉到自己跌下了高处,不自禁的颤了颤后低叫了一声。冯至捋开她遮颊的长发,俯唇往她脸上亲了一口,低低问:“能能,醉了?”
周能回答:“好像是醉了。”
冯至忍俊不禁,侧压着她说:“那我帮你醒酒。”说着,他已含了周能的唇,将郁香酒气渡进了自己嘴里,勾着周能的舌细细品尝,又捋开她的小外套,轻抚着露在外头的润润肌肤,渐渐往下,隔衣拨弄起了她的浑圆。
冯至蹭在她的胸口压了压,将勾线压深了几分,离了她的唇放她呼吸,又探舌进她的小渠深深舔舐,两手将她的浑圆牢牢挤压。
周能垂眸看他,有些不解他的动作,迷迷糊糊的轻哼了一声,又伸手抹去冯至渡留在她嘴上的水渍。
冯至喘气抬头,又覆上了她的唇,牢牢吮住她的小舌,将她吞咽的说不出话。
小胳膊被他从衣袖里捞了出来,冯至抚摸不停,又握住她的手紧紧捏着。少顷他才退出了舌,一下一下的浅啄着周能的唇,意犹未尽又探舌勾勒,沿弧往上舔去,碰了碰周能微颤的长睫。
睫毛有些湿了,周能蹙眉睁眼,咂了两下嘴不自觉的挺了身赶他,娇娇道:“你别压我,重死了。”
冯至笑了笑,稍稍抬起些,又用下巴去蹭周能的胸口,将她逗弄的急哼不停,他才不再隐忍,哄她脱去衣服。
周能乖顺的被他翻来翻去,礼服好不容易脱了半截,冯至手上又用力扯退长裙。
周能颤了颤,冯至凑她耳边小声问:“要不要我爱你?”
周能不理他,昏昏沉沉的挥手去推他的脸。冯至顺势往她手心舔了一口,攥住她的小手捏了捏。
冯至又问:“要不要我爱你?”
周能听不明白,疑惑得看着他,懵懂纯澈如未知事的模样。
周能低叫道:“呀——”又立刻收了声,抽抽噎噎的说不出话。
婴儿床晃来晃去,周能如悬在半空,险险的没有落地的实感,晃来晃去更加晕眩,她叫喊不停,只是声音时重时轻,意识朦朦胧胧,以为现实,又以为梦境。
冯至不敢太用力,低低问她:“这样好不好?”
周能迷茫的盯着天花板,又傻乎乎的瞧了他一眼,喉中哼哼唧唧的发着声儿,要哭不哭的模样浇软了冯至的心。
周能终于败下阵来。
婴儿床吱吱呀呀的晃动不停,幅度越来越大,好似随时都会掀翻,支架也变得脆弱不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折断。
冯至怕这床真的会塌,他屏气停顿,安抚的摸了摸周能的背,给她一个喘息的机会。两人都静了下来,冯至为她渡了会儿呼吸,便支起腿,托着周能的臀跨到了地板上。
这一下,又是进入到了另一个极限。
周能颤颤巍巍的沉浸到了另一个世界,漂浮在虚境望不见前后左右。
冯至艰难行走,行至走廊,冯至抱着周能贴向了栏杆,让她留了些重量在杆子上。
周能察觉到自己腾空在栏杆上,她害怕得箍紧冯至。
周能酒醒了大半,慌慌的求饶。
冯至厉鬼般攻城略地,火烧城池,将两人融化在烈烈光芒下,汇成一体。
天际褪去暗色时,冯至才罢休,满足的搂着奄奄一息的周能入眠。
鸟虫鸣叫时他便醒了,小心翼翼的收回箍在周能肩上的手,祼着身走去门外打电话,交代孟予一些公事,又说自己今天休息。挂断电话后他重新回到卧室,立在床头细细临摹周能的睡颜,他想不出怎会有眉眼这般好看的姑娘,精致的像是上天用露水雕琢,每一处都沁软怜人。
冯至躺回床上,将周能搂回怀里,又轻轻的去问她的额头。
周能精疲力尽,昏昏沉沉的掀开眼帘,轻哼一声又重新阖上。冯至将她的长发捋到耳后,贴着她的颊低低道:“老婆,我爱你。”
日夜轮迭,无论月撒澈湖,或者日沐绿竹,冯至都不能不爱她,这个叫周能的小姑娘。
☆、番外二
许是那夜的酒精起了些小功劳,周能怀孕了。
三月还未褪去棉衣,周能时常发冷,没来月事也未作他想,只当自己身体不佳。她记得高中有一回整整三个月没有来过,周母带着她去看中医,喝了许久的中药才调养好,因此这回她谁都没有告诉,就怕再一次尝到中药的苦。也幸好那几日冯至在帮冯义处理地铁广告的事情,忙得昏天暗地,没有在夜里折腾周能,所以也没有叫他发现,反而给了他一个惊喜。
愚人节这天,周能相约赵尽染逛街。
赵尽染与徐默淡淡的处着,也不给人家准确的答复,周能受人所托,试探问:“染染,你想找个什么样的?”
赵尽染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可从来不好奇这个问题。”她见周能讪笑,便回答说,“我在等自己确定感觉,我不能在糊里糊涂的时候就答应徐默,免得到最后害人害己。”
周能点点头,侧边的鸭脖店飘来一阵香味,平日周能最爱吃这些东西,现下闻到这个味道,却突然一阵反胃。她阖紧嘴忍了忍,脸色都变得青紫了,实在忍不住,她猛地扒住一旁的梧桐树,就地作呕。
赵尽染吓了一跳。
冯至接到电话后想,如果这只是一个愚人节的玩笑,他一定会狠狠报复。撇下公事,他来不及交代一声就匆匆赶去了医院。
赵尽染举着报告向他证明,冯至推开她,疾步朝躺在床上休息的周能走去。
周能仿若奄奄一息,微掀着眼帘有气无力的哭诉:“我难受……”
冯至赶紧拽住她的小手,蹙眉担忧:“哪里难受?”
周能便说头晕无力,还有反胃。
冯至揪了医生出来,医生忙不迭的解释:“她是刚才吐得太大力了,所以这会儿头晕没有力气,反胃是正常的,头几个月都这样,往后就会好了。”
冯至这才放下心,又坐到床边哄她,笑容怎也止不住,若不是弧度有限,早便咧上了眼角了。
只是他开心没多久,便笑不出来了。
周能孕吐严重,闻不得一点儿异味,冯至强迫她办理了休假,将工作转交给了他人,刘安安关切问:“怎么这么早就休产假啊,是不是冯总不让你做事?”
周能摇摇头,旁里飘来一阵香水味,她刚张了嘴准备回答,一时又弯腰呕了起来,公关部众人这才明白,又关心不已的向她介绍起了自己的经验,周能将他们的心意一一收下,被等得不耐烦的冯至催了三个电话,这才匆匆回家了。
冯至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她,拦下非要前来的冯母,他让徐阿姨请位可靠的月嫂。徐阿姨说:“用不着这么早请,我也能照顾好能能。”
冯至却不放心,总认为专业的月嫂更有经验,也不管周能只是怀孕初期,执拗得让徐阿姨按照吩咐行事。
夜里冯至浅眠,总在半夜醒来,贴近凝端周能半响,确定她无碍后才安心,轻轻吻了吻她重新阖眼,一连半个月,天天如此。
直到那天夜里他实在憋不住了,牵着周能的小手裹住了自己。
耳畔是压抑的低吟,手心滚烫,周能迷迷糊糊的睁了眼,才见冯至正牢牢的盯着自己,又引着自己的手一上一下的抚慰。
冯至低喘道:“宝贝儿,弄醒你了?”周能轻应一声,他又说,“你接着睡,我自己来就行。”
可才说罢,他便忍不住含住了周能的唇,百般咂弄,硬是拢清了周能的意识。
周能闷哼一声,被大舌探进了深处,缠绕许久才得了些自由。
冯至依依不舍,连连含弄着她的唇瓣,手上的速度已缓了下来,他见周能羞赧的侧了头,低低笑道:“有什么好害羞的?我现在是不敢进去,要不然,一定把你弄的……”最后几个字音量极低,周能耳根泛了红,羞愤的想要撤回手。
冯至哪里会松开,猛地裹紧了几分,却正中力道,他情不自禁的闷哼一声,促喘着继续动作,又解开周能的睡衣,安抚起了那对绵软。
周能被他吮得没了力气,难堪得咬着唇忍住低吟,冯至早便勘透了她身体的每一处,此刻探查到了她的颤抖,他低低一笑,说道:“也该让你舒服。”
言罢,他便覆下了唇,含弄起了周能那处。
如此过了一个小时,他才放过浅吟求饶的周能,让自己释放在了她的手上。
周能婚后才真正见识到了冯至的欲|望,本以为在她怀孕时冯至会有所收敛,谁知不过半个月,他便恢复了原样,虽不曾真正占有,却也将周能折腾得翻来覆去。
只是过程中他小心翼翼,总照顾着周能的感受,事后又总贴心的抱着她去洗漱,不让她双脚下地,耗半分力气,周能也不知如何是好。且这等闺中秘事,她又无法与好姐妹探讨,因此甚为苦恼,有一回她甚至脱口说:“你找别人去吧!”
冯至立时沉了脸,冷冷道:“你再说一遍!”
周能颤了颤,她出口时便后悔了,被冯至瞪了一眼,她立刻咬着被子缩了起来。
冯至没好气的将她揪了出来,脱下周能的睡裤往她臀上狠狠一拍,周能低叫一声,连番告饶,冯至却直接咬了上去,报复似得将周能化成了一滩软泥。
五一时周能回家过节,冯至抛下公事鞍前马后,礼貌的请了周家亲戚吃了一顿,老太太拽住他的手连连拍了几下,直道了三个“好”,又千叮万嘱一定要小心照顾周能,冯至自然一一应下。
离开酒楼后在街上散步,周能瞧见余诺一远远走来,她顿时立在了原地。
余诺一朝她挥了挥手,喊道:“这么巧啊!”
周能讪笑应声:“我回家呆几天。”
余诺一也是来中隽走亲戚,挽着丈夫的手走近他们,朝冯至颔首示意,聊了几句便抱怨:“我结婚那天你回去的太早了,我都没能好好跟你说上话,结果一回头,你就怀孕了,比我都快!”
周能羞赧垂头,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
四人告别,余诺一走了几十米,又回头凝望周能,心中划过淡淡的涩痛,她想起远在他国的甘宁泉,一时没了逛街的兴致。丈夫贴心的问了几句,她才重拾笑脸,抛却不该有的杂丝,继续朝前走去。
回到南江后姜昊不放心的来了别墅几次,梦里总是他孤苦伶仃的一人枯坐,他担心失去周能这个姐姐,连番叮嘱:“你走路要小心,别喝冷水。”又指着楼梯说,“我看你这个楼梯也危险,你还是换房间住在一楼吧。”
冯至早铁青了脸色,他不喜姜昊关心周能,即使他是周能的弟弟。
姜昊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哪里探不出冯至的情绪,下回再出现,他便带上了赵琦,冯至这才有了好脸色。
赵琦连连感叹:“先是胡晓霞,再是你,天哪,我们才刚毕业而已啊!”她忍不住摸了摸周能的肚子,问她有没有胎动。
周能摇了摇头:“冯至说没有这么早。”
赵琦奇怪道:“冯总说的?”
周能指向茶几底下的一摞书本,“冯至一直在钻研那些书,他现在已经看到宝宝三岁以后该怎么教育了。”
赵琦有些不可思议,回神后捂嘴猛笑,止也止不住。
夜里冯母打来电话关心,又隐晦的提了提房事,此时周能正祼着身被冯至抱在怀里,听见话筒里溢来的声音,她立时羞红了脸,没好气的捶了捶冯至。
冯至往她颊上狠狠一吻,笑着应付了冯母几句,挂断电话后他蹙眉说:“我本来想让你多生几个的,不过看样子,这一个就够了。”
那天他不过脱口了这样一个念头,直到周能生产那日,他才怒恨:就这一个,最好连这一个都没有!
他站在手术台旁,见周能叫得撕心裂肺,好似自己的心被生生扯开了一个口子,他立时吼着喊停,眼前是周能渗汗划泪的脸,他心疼得连骨头都要从血肉里钻出。
最后他被护士赶出了产房,周母骇问:“出什么事儿了,是不是能能出事儿了?”她晕了晕,站立不稳。
护士连忙说:“不是不是,您别担心,孕妇生产很顺利,只是痛得厉害,这位先生在里头太闹了,影响生产,所以才被请了出来。”
周母这才回魂,拈着手腕上的佛珠念了几句,又怨怨的瞪了冯至一眼,却也说不出指责他的话。
周能被推出手术室时,天色已暗。冯至顾不得尊老,挤开周母和周父,立在周能身边连连问道:“你怎么样了,痛不痛,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眼中只有周能,浑然未觉啼哭不止的婴儿正被护士递给周母。
周能有气无力的说:“不痛了。”又侧眼寻找,浅笑道,“宝宝。”
冯至这才意识到他已做了父亲,怔了怔,他转头看向周母怀中的婴儿。
冯父和冯母闻讯赶来,带着胡晓霞一起出现在了别墅里。
月嫂照顾的细心周到,周能没有任何不适,宝宝也褪去了丑巴巴的红皮,换上了细白粉嫩的颜色。冯母喜出望外,直叹:“真是和阿至小时候一模一样,连眼珠子转来转去的样子也一个样!”
冯家的第二个小曾孙,冯德远在北京替他取名,叫做冯世安,冯义说这个名字太土气,小名干脆叫小世子。
如此不着调的小名,却被胡晓霞和赵尽染叫顺了口,成日“小世子”三个字挂在嘴边,周能也不自觉的跟着唤了起来。冯至以为周能喜欢,便随了她的意,只是念出“小世子”三个字的时候他颇不是滋味,这分明是古时旁人对世子的尊称,哪有当爹的这样唤儿子。
夜里周能睡不着,偷偷溜去了婴儿房。小世子睡得正香,她趴在床边按了按他软腻腻的脸蛋儿,痴痴得傻笑。
冯至怀里落空,不适的又挥了挥胳膊,却遍寻不到周能的身子,他心下一惊,立刻从梦里醒来,床畔空空如也,他小声喊:“能能,能能!”却无人回应。
他坐起身想了想,猜周能许是饿了,这才缓下心跳,趿着拖鞋下地。
小厨房里没有人影,冯至又喊了几声,睨见婴儿房门口溢来一道月光,他上前将门轻轻一推,便见周能趴睡在婴儿床边,圆润的脸蛋儿像是长不大,小小的模样让人心生怜惜。
冯至小心翼翼的将她抱起,周能迷迷糊糊的掀开眼,见是冯至,便往他怀里钻了钻,咂了两下嘴呢喃:“大哥……”
冯至一怔,突然忆起这是周能初时对他的称呼,也不知今日她为何念了这一声,只是听来却如此悦耳,“大哥”二字软软糯糯,满是依赖的味道。
他将周能放上一旁的成|人婴儿床,又回卧室抱了被子过来,轻手轻脚的给周能覆上,他按在床沿摇了几下,鬼使神差的低低道:“宝贝儿,睡了。”
念了几句,他便脱了鞋躺了上去,将周能重新搂进怀里,熟悉的满足感沁袭全身,他喟叹呢语:“宝贝儿……”也不知喊的是哪一个“宝贝儿”,小世子安安静静,周能浅浅呼吸。
满室馨香,月华柔覆。一大一小的两张婴儿床沐浴在浅碧色的丛海中,游游荡荡摘星揽月,敛尽夜幕幽幽。
冯至在睡梦中探出手臂,提了提被子,掖实周能那侧,不让一丝风泄进去,只有温温的体香,散在周能侧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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