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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
105、真亦假时假亦真(中) ...
我和假晴儿的距离,不到二十厘米。
我的一只手还搭在她的肩膀上,定定看着她的脖子发懵。
展晴儿也算是我的铁姐妹了,刚出鬼都那会儿,要不是她按住展想墨,指不定我已经被她哥砍成了肉沫。
所以一路这么走过来,经历过大大小小的事情。展想墨的追杀、展想墨和曾少离的对峙、蔺佑的出现、小九的离开,还有后来的王女登场。说得艺术点,我们俩是在一连串麻烦事当中建立的革命友谊。
还记得晴儿没有把蔺佑追上手的时候,天天精神恍惚地东走西逛。有一回还跑到了我的房间,提着我的衣服准备洗澡。当时把我吓得一个够呛,好说歹说才让她穿好衣服回到自己房间去。
也是在当时,我看到她脖子后面有一块鹌鹑蛋大小的红色胎记。
……那么大的胎记,我是绝对不会认错的!
凝视着面前这个晴儿洁白无瑕的脖子,我的心有点发凉。
曾少离撕扯符咒的动作突兀一顿,短促地“啊”了一声,抽了一口冷气,委屈地回过头:“璐儿……”
“啥事?”我被他一惊一乍吓得够呛,一边担心地盯着面前的假晴儿,一边头也不回地应道。
“我的伤口似乎又裂开了……你能不能帮我看看?”曾少离柔声问着。
骷髅的声音适时在耳边响起:“璐儿,过去。我已将假晴儿的事情告诉他,此乃我们的策略,你装作不经意地走到他身边便可。”
……
我这边还刚琢磨着要不要让你告诉他“展晴儿是假货”这件事,你那头就给我弄出了个策略。
话说曾少离还真淡定……突然听到鬼传音,最起码的一点惊慌失措他都没有的吗?
腹诽了一句,我尽可能自然地缩回了手,看向曾少离:“来了,怎么又裂开了呢?幸好我这儿还有药膏剩下。”
曾少离扶着墙一跛一跛地挪了过来,苦笑道:“许是适才撕扯符咒,跳得高了。”
“你真是……”我往后推开一步,略略错开假晴儿,准备向曾少离走去。
就在这擦肩而过的刹那!
“哐————”
一声巨响从铁门处骤然爆开,声势之大,震耳欲聋,连地面都微微颤抖。我心头一惊,跨开步子猛地冲到了曾少离身旁。
“哐————”
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破声。铁门的另一边似乎有重物在冲撞,悬在门扉上的实心木板被撞得蓦然腾起,隐隐有越出挂钩的倾向。
地面微微颠簸起来,撕成了碎片的符咒随着地面的震颤发出了沙沙的声音。轰隆隆的闷响从脚底下传来,“啪沙”一声,一堆粉尘居然“唰唰”地从头顶掉了下来!
“地震?”我瞪眼。
“啊——”曾少离蓦然惊叫,身子猛地向后倾斜。
我一把抓住了他,这才发
105、真亦假时假亦真(中) ...
现他所站的地方倒塌了一片。地面震动得越来越明显,有规律的轰隆声在四周回荡着,音量愈发变大。空气中不知不觉弥漫开一种诡异的味道……
“阿阿阿——阿——嚏!”
一个喷嚏被呛出,我眼睛都红了:“这什么味道,好呛!”
“是硫磺!”曾少离脸色一变。
我眼睛一瞪,突然想起假晴儿的存在,匆忙回头看去。
地面摇晃得厉害,滚滚尘土从头顶处掉下。原本显得光亮的密室此刻蒙上了一层昏黄,假晴儿站在了贴墙的一个角落,手中夹着一张纸在飞舞。见我看她,咧嘴冷笑一声,“嗖”地消失了身影。
“璐儿,你们怎……啊——”骷髅那边似乎也出了状况,一句问话没说完,只留下了短促的尖叫。
“伯桃!伯——”
耳边传来“咔哒”一声,像是在现代打电话被人挂机一样。我心急火燎地扶着曾少离就往出口冲:“什么都别管了!先跑出去!”
曾少离点头,跟着我撒腿就跑。
“轰隆——”
一声闷沉的爆破声在面前炸开,我眼皮一跳,拉着曾少离急急往后退去。
头顶的铁板从天而降,十几块巨大的碎石猛地落了下来,好死不死地堵住了出口。
“走这边!”
一个转身,我拖着曾少离直奔密室的角落。
刚才假晴儿就是在这里消失的,我可不会傻到认为她能隐身。古代嘛,建屋子最大的娱乐就是在好好的房子里装上不计其数的暗道和陷阱。没猜错的话,那里肯定有躲藏的机关。
地面震动的程度越来越惊人,颠簸得跟凌霄飞车差不多。我忍住胃部泛酸想吐的欲望,一个不小心,一手按在墙上的砖。
就在那个刹那,脚下蓦然一空!
还没来得及反应,曾少离就猛地从旁边挤了过来。空中坠落的感觉瞬间包围着我,凉风嗖嗖而过,我的尖叫声在空旷的过道中飘荡……
作为一个心理健康生活态度积极的人,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尝试一下跳楼的滋味。
可连续两次经历了踩空坠密道的悲剧后,我深刻地体会到了就是平地,也埋伏着危险的道理。
庆幸的是,这次的危险停得比较快。
可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例子,在我脑海中再次颠覆。
水来土掩个毛!?是土尽水来才对吧!
古人你怎么总是欺我啊!
“噗”一声,我喷出含了一嘴的凉水,打着哆嗦将曾少离也拽了上岸。
四周一片漆黑,风无声地吹着,湿透了的衣服贴在身上,冰凉得很。天上云层很厚,遮挡住了薄弱的月光,连点点星辰都漏不出光芒。枝节尖锐的树木舒展着枝干,在黑暗中,如同消瘦老人干瘪的躯体。草木悄无声息地摆动着影子,鬼魅的气氛让人禁不住心底发凉。
曾少
105、真亦假时假亦真(中) ...
离咳嗽了好几声,浑身都发起抖来:“好,好冷……”
我比他抖得更厉害。秋高气爽什么的,都只适合在白天说。一入夜,温度降得那叫一个低啊!
“这里应该是钱府的内院,我们往里面摸索一下,搞不好能和伯桃他们会合。”我搓着手小声建议。
曾少离刚想说话,突然听见唰唰的脚步声,手一拽,将我扯到了一旁的树丛中。
黑暗中,六只眼睛相对,白花花的眼球互相瞪着。
鸡皮疙瘩“唰”地窜上了我的头顶!
“是我。”雌雄莫辨的声音低低响在耳边。
我不动声,握紧了曾少离的手,微不可闻地冲他摇摇头。
曾少离的衣服冰凉湿透,手指却很温暖。抬起头来,似乎是笑了笑,随即无声地往我的方向靠了靠。
“我说,是我。”雌雄莫辩的声音再次响起,乍听起来,有点像骷髅,又有点像展想墨。
我心底冷笑:傻子才会应你。正如以前长辈教诲说过的一句——如果听见别人叫你或跟你说话,除非你看到那个人,不然千万不要轻易应答。因为叫你的可能是“不干净的东西” ,你一应声它们就会把你的魂勾走(电话除外)。
就算不是鬼,也有可能是妖怪、道士什么的……
在见到骷髅之前,我是说什么也不会出声的!
说话的黑影迟疑了一阵,蓦然抬手!
曾少离动作更快,一把拉住我往后退去,腾出另一只手指节轻弹,十几道白光伴随着轻微的破裂声闪过!
于此同时,骷髅的声音倏忽在不远处响起:“找到了——抓住他!”
相公一声令下,当娘子的自然得给足一百二十分力度实行!
一个飞身往黑影处扑去,我结结实实将他按倒在地。可还没来得及邀功,头顶处倏忽跃起几个黑影!
“碰咚咚咚……”
泰山压顶的感觉……也不过如此了。
“璐儿,璐儿被压在下面了!”曾少离惊呼的声音。
“那还不把她挖出来!”展想墨焦急的声音。
“不用挖,就留她在下面吧,正好省了埋的功夫。”蔺佑幸灾乐祸的声音。
“佑儿……”展晴儿(?)无奈的声音。
一阵兵荒马乱的骚动,骷髅的声音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没事,先把最底下那人绑了吧。璐儿身子骨结实,压一压无甚大碍的。”
翻天覆地乱哄哄一顿议论,终于在我身下的可怜虫被众人拔出来后停住。
灯笼一个接一个地挂上,原本漆黑的院落在灯笼的照耀下增添了几分暖色。骷髅估计还在怪我没有认真听他讲话,见我站起身来,哼了一声,别扭地别过了头。
我本来还打算装下可怜,不想一抬头就对上了那个被捆起来的人。
熟悉的容貌,熟悉的装束,只是头发放了下来。眼神犀
105、真亦假时假亦真(中) ...
利地瞪着众人,满脸戾气。
我怔住了:“司徒……钱徒若?”
“那不是我。”怯生生的声音在后方响起,定睛看去,不是抱着棉被把自己裹得好好的钱徒若又是谁!
“不是你的话,那这算是易容术咯!”我眼睛一亮,“这技术真好!”
“能有多好,我也会!”骷髅白了我一眼,小声嘀咕着,走上前去,一手便将那人的脸皮撕了下来。
眉目清秀的一张脸,眼眸如墨,摘下了脸皮以后,戾气更深几分。乍眼看去,似乎怨恨很深。
“给我们通风报信的女侍卫!”我又一怔。
“那也不是我。”清朗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一个人影走上前,眉眼笑得弯了起来,正是给我们通风报信的女侍卫……的男装版。
被绑得结结实实的少年表情松动了一点,扁了扁嘴。
“这位公子是师承古道派的道士之子,名为齐岚。而这一位……”骷髅云淡风轻地开口,手指移到被绑着的少年身上,“是他的同胞弟弟,名为齐霜。”
“双胞胎都出来了。”我挑眉笑了起来,“看来我错过了很多精彩片段啊。”
“没办法。”骷髅也笑,“谁让你忙着与少离土里来水里去呢?”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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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真亦假时假亦真(下) ...
齐岚、齐霜,师承古道派,一个专门修习古老法术的道士门派。
根据骷髅的说法,古道派派规及其诡异。当中第一条规定,就是派下弟子五年一出师。想要获得出师资格,必须利用法术做出一件大事。
大事者,包括山洪地震火烧遍野,也包括流民惊恐百姓惊慌。只要轰轰烈烈,无论好坏一概可以。但话又说回来了,为人处世,一般都是做坏容易做好难。所以古道派立派多年,一直都是坏事做尽。除去这次的钱家恐慌事件,十几年前鬼都附近灵气变化,貌似还有一次闹得厉害,直接把当朝的皇帝给炒鱿鱼了。
齐岚的道术修为比齐霜要高深,所以两人出师的时间本是分开的。可古道派的弟子但凡出师,就不能继续留在派内。齐岚为了配合自家弟弟,便自动往后挪了出师的时间。
“霜儿性情阴险,若是放任他一人在派中,指不定会闹出什么难以弥补的大事。也幸好我随他一同出师门做任务,不然这次定要闹得更大一些。”齐岚如是说。
“我能不能把你这句话翻译成——幸好你陪着他一起做任务,不然你都不能在众人的帮助下把他捆起来呢?”我笑眯眯地在“捆”字上特别加了重音。
齐岚略微挑眉,不解地看向我。
骷髅直接把我推开:“不用管她,陋习而已。”
我被抢白,撇了撇嘴,幽怨地跑去围观齐霜了。
齐霜光从长相来说,的确和齐岚一模一样,可是那气场就阴沉多了。虽然齐岚没有总是笑面迎人,但最起码不会脸部表情僵硬,发呆的样子都格外渗人。
捆住齐霜的并不是普通的麻绳,布料当中似乎还渗了金丝,丝线在灯笼微弱的光线下折射光芒。
“霜儿擅长控制类的法术,我早料到他会寻一个大人家下手,却没想到他居然如此大胆,直接找上了财力堪称东祖第一的钱家。”齐岚笑道,“当然,更没有想到的是,钱家居然会有人听信他的谎话。”
“什么谎话?”沉默已久的齐霜终于开口了,视线定定地钉在地上,语气要多僵硬有多僵硬,“我说话向来无半句妄言。她们说想要在钱家掀起大风浪,借此一展才华。我只是允了她们的请求,给她们一个机会罢了。”
“怎么说?”齐岚问道。
“她们觉得自己人少势薄,很难有大作为,我便让他们集齐七人。借用彼此相近的血脉施法,控制钱家那些老古董们,好让她们在钱家提出的议案有更多的长老同意。”齐霜撇嘴,“仅此而已。”
“不对吧?还有那些失踪的人呢?你敢说不干你的事?”我Сhā嘴。
“本来就与我无关。”齐霜语气更僵了,“那都是齐岚干的好事。”
众人默契地挑眉,齐齐看向齐岚。
“古道派出师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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务要求做出一件轰轰烈烈的事,可惜我为人向来低调,凡事喜欢躲在背后暗自捅刀更胜于在前方抛头露面。所以……”齐岚点到即止,露出一个笑容表示歉意。
“也就是说,长老她们都还没事?”钱徒若惊喜。
齐岚笑着点头:“我只是剪了她们的头发,把她们衣橱内的衣服扔到浴桶中,再活以热水、猪血,下了个会引起恐慌的咒法而已。她们几人现在都好好的,被安置在了城西花坊的后院内。”
钱徒若松了一口气。
“既然这样,那我们刚才掉下的密道是怎么回事?”我警惕地问道,“里面有密室、有追着我们跑的疯婆子,还有个装成晴儿的人呢!”
“那是霜儿为了提防我,专程设下的陷阱。”齐岚轻笑颔首。
我嘴角一咧,邪恶地笑了:“呀~岚兄你真不厚道~你看,你弟弟为了提防你都要专程设陷阱了!”
齐岚不解地扬扬眉,解释道:“古道派派规第二条,若是同一年出师弟子达到两人或以上,除了做出师任务外,还得互相斗法。谁若是被金丝绳捆住,就算输,败者一年内要听胜者的差遣。”
我笑得更欢畅了:“呀~岚兄你真不厚道~~你捆住齐霜,是想让他这一年做什么呢?”
“别乱说话了,你就不能憋住?”骷髅嗔怪地白了我一眼。
齐霜忿忿不平地“哼”了一声:“我在钱府施了那么多重法术,布下如此多的陷阱。特地下了咒术让钱府的人彻夜不眠四处巡逻,做了个假人放在密道中引开他的注意力,还特意变幻成别人的模样……本想着能借此引他上当,却不想你们会随他一同进府!”
“一同?”我询问地看向骷髅。
“害你和少离压破木板跌下密道的人影就是他。”骷髅摊手。
我嘴角一抽:“那可真巧。”
“巧!?这全都是他精心安排的!”齐霜怨气极深地骂了起来,“先是偷偷随我来到钱家,而后施手段扩大钱府之间的矛盾,导致钱家三分。而后趁着我施法控制钱家长老的时候绑走长老们,下恐慌咒迷惑众人。再然后迷魂引出展晴儿,找借口让她帮忙。最后跑去寻得你们信任!”
蔺佑眼睛还红着,看向展晴儿小声道:“过后再找你算账。”
展晴儿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
齐岚也莫名其妙地看向了齐霜:“我可没有对展晴儿施展迷魂术,施法的人不是你吗?”
齐霜终于抬眼,和齐岚对上视线后,又迅速回转视线:“我为何要对她施展迷魂术?闲来无事给自己添麻烦?”
……
我疑惑地开口:“你们是在哪里发现的晴儿?”
蔺佑精神有点恍惚,老半天才回过神来:“我们适才潜入内院,左公子说此处遍布阵法陷阱,他需要稍作停留才能破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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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便如他所言隐在墙边,正等得慌的时候,突然听见外院一阵喧哗惊叫。晴儿就那么笔直地向我们跑了过来……”
我了然地点头,绕过一众人来到展晴儿身后,手一伸,拉开她的后衣领。
“你干什么!?”突如其来的几道怒斥瞬间穿耳而过!几个人影倏忽向我狼扑而来!
“居然想占我家晴儿的便宜!”蔺佑怒不可歇!
“居然对女色也有了兴趣!?”展想墨嘶声咆哮!
“居然敢碰本宫——”展晴儿龇牙咧嘴,脱口而出的声音分明就是男音!
……
短暂的停顿。
固定着向前扑来的动作,展想墨和蔺佑迟疑地回头看向展晴儿。
她看天。
同样不明状况的齐岚和齐霜整齐地冲她挑了下眉。
她看地。
我跃跃欲试地想继续上前看她的脖子,好直接辨认真伪。
她直接白了我一眼,求助似的看向了骷髅。
“咳,既然事情已然解决,那我们便不留客了。两位还是尽早离开吧。”骷髅似笑非笑地道。
两人对视一眼,还是齐岚率先应了声:“既然如此,那我们便暂且告别了。”
“回到派中复命时,最好劝你师父一句,让他修改出师任务。”骷髅伸手送客状,“这次的事情,我们日后再登门拜访。”
齐岚扬眉一笑,略微点点头,一手拎起齐霜,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踪影。
黑暗中,只听得见齐霜不满的声音:“跳得慢一点!你想摔死我!?”
少了始作俑者的两个人,钱府的内院再次恢复了平静。
“钱徒若,你到前院照看一下恢复了神智的其他人,若是他们休息好了,便让他们在前厅集中。”骷髅吩咐道。
钱徒若匆匆应声,裹着棉被“蹬蹬”而去。
留下的一众人,气氛突兀变得紧张。
“咳咳……”展晴儿咳嗽了几声,听在耳边有几分熟悉的男音带着些许魅惑的音色道,“你们做得很好……”
“先变回原来的样子再说话。”骷髅冰冷地打断了他。
正准备侃侃而谈的展晴儿“切”了一声,踢开脚边的石子,回过头去磨磨蹭蹭一会儿,再转身时——
赫然是当朝凰后瑾血色那张金针菇脸!
蔺佑“唰”地扑了上去,撕心裂肺一声巨吼:“晴儿呢!?晴儿在哪——”
展想墨死死按住蔺佑,嘴里干瘪瘪地叫道:“不想在此地也能有幸拜见夫后尊容,儿臣心中狂喜。”
可是脸上表情扭曲到根本没有狂喜的迹象,一双眼睛杀气腾腾的,摆明了“你要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就跟你拼鸟”!
瑾血色装模作样地理了理头发,慈眉善目缓缓开口:“你们做得很好……”
“你身上还穿着女装,衣服里还放着两颗馒头,显不出什么夫仪天下的气概。别装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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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直截了当把话说清楚就好。”骷髅再次冰冷地打断他。
“啰嗦!”瑾血色一瞪眼,回过身去又磨蹭了一阵,干咳着转过头来,随手将两颗馒头塞到我手里。
我:“……”
然后开口,照例是那句讨人厌的开场白:“你们做得很好……”
众人以头抢地状。
“本宫长年以来深居宫中,对民间不甚了解。”瑾血色仰头。
“你长居宫中,一个月有二十天左右是偷偷带着皇帝往外溜达的。”骷髅小声嘀咕。
“所以民间部分百姓对本宫有所误解,也在所难免。”瑾血色垂首。
“那些对你有误解说你坏话的百姓,运气好的没有被你抓到,运气坏的被你看见了心声,肯定会半夜给她们的房子泼猪血画乌龟外加变鬼吓得她们尿床。”骷髅小声嘀咕。
“只是事关钱家,那就说不过去了。怎么讲钱家也是从皇室中脱离而出的部分人马,她们的想法就代表着部分皇室权利的想法。若是让她们误解了本宫,那本宫该如何是好……”瑾血色泣涕涟涟。
“其实钱家的人怎么想你才不管,你只是想杜绝让自家夫君有机会再娶一个的可能罢了。”骷髅小声嘀咕。
瑾血色委屈地瞪了骷髅半天,这才慢条斯理地开口:“本宫也是怕这件事情太过复杂,才佯装成晴儿的模样一路尾随。”
“是吗?我还以为你是为了能在第一时间仪态万千地出场,对钱家那些恢复了神智的人们安慰之、鼓舞之、顺带表达一下救她们的人是你来邀功之。”骷髅冷哼。
我点头,深表同意。
瑾血色再次沉默,梳理一下垂落面前的头发,转话题:“至于晴儿本人……”
“在哪!?”蔺佑和展想墨一下紧张了起来。
“本宫先前来到此地,本想施法引出晴儿,好向她询问一番当前状况。不料齐岚和齐霜在经井城施法过多,灵气紊乱。一不小心施错了法……”
所以只好将计就计,正好让齐岚误以为是齐霜所为,跑去通知我们……
我翻着白眼:这家伙真是来添乱。
“晴儿现在到底在何处?”蔺佑急得眼睛都红了。
“知府衙门……”
话音未落,蔺佑和展想墨便倏忽跃上了屋檐,我也拉着骷髅和曾少离追赶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严肃一点的剧情就这么过去了~~
接下来会恢复到轻松搞笑的路段~
祝大家新年快乐~╭(╯3╰)╮
107
107、皇上她,她,她……(上) ...
从钱府到知府衙门,距离五条街。以散步状悠闲地挪去需要十分钟,以正常迈步速度走去需要六分钟,以逃生狂奔的速度跑去则只需三分钟。
以上三个数据是我根据正常人的指标脑补的。
可惜,展想墨和蔺佑会武功,他们已经超过了正常人的范围。
“知府衙门”四个字出口下一秒,两人瞬间没了影子。
我一下就急了!
先不说晴儿是我在古代认识的寥寥几个女生之一,也不说我和她经过一系列事情培养出来的小友情——单是她心上人蔺佑的名字,都已经让我无比想迅速回到知府衙门围观第一战况。
想想看,她的心上人可是蔺佑。
是那个尖酸刻薄、无恶不作、自恋娇蛮、毒辣恶劣的展想墨的师弟——蔺佑啊!
虽然蔺佑平时在晴儿面前表现得乖巧斯文,可他锱铢必较报复手段多样的特点已经深入我心了。如果晴儿是真的被人下咒失踪还好,但现在状况摆明了是她听血蔓延的吩咐躲了起来。
听从别的男人的吩咐自行消失;消失时间超过五天;没有自动联络蔺佑;让自己的心上人在焦急、恐慌、担忧中挣扎。
四条罪状单是拿出一条来,都够晴儿受的了。
所以这难得的机会,我怎么可以错过!
“快快快快!走快点!”我握紧骷髅和曾少离的手,策马奔腾。
两人疑惑地看着我,身子站得七平八稳,好像恨不得把自己的脚印揉进地面一样。
“璐儿,不急。你看,夜凉如水,静谧无声。”骷髅点头。
“此番好景,不如慢慢走回去,也好在途中欣赏。”曾少离颔首。
两人相视而笑,眉梢眼角尽是欢喜的神色。
我扼腕地转向骷髅:“你平常和童音他们看夜景,没看腻?”
骷髅眼眸泛水:“之前欣赏夜景,总是对月思人。如今云雾过后一轮明月高照,恰恰如同我与你久别重逢的心情。风景看了又看,又有何不可?”
我无语地看向曾少离:“我们才刚刚从水里钻出来,现在半夜三更的,你打算穿着这一身湿衣服散步看风景?”
曾少离脸颊微红:“往常总因大小事情忙碌,夜里散步实属奢求。如今难得有此机会与你闲情信步,衣服湿了,又有何关系?”
我黑线:“那,要不你们两个边走边看,我先跑回去?”
……
骷髅和曾少离脸上的柔情开始破裂。
“夜半时分鬼魅丛生,你就忍心抛下我们两个弱男子于荒郊野外而不顾?你就不怕我们被酒醉的老女人抱之亲之调戏之?”骷髅对我一番痛斥。
亲爱的,我们现在在城内。出了钱府右转那条街上全是24小时营业的窑子,绝对的热闹非凡,一点儿荒郊野外的感觉都没有。
再说了,调戏你们?谁会这么不
107、皇上她,她,她……(上) ...
长眼?
“璐儿……我的脚还受着伤……衣服也湿透了……难道你就不能陪我在街上走一会儿?”曾少离眼神濡濡地看着我。
古代哪条法律规定了脚受伤衣服湿透后要半夜在街上散步的?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才叫你回去换衣服的!
……
“对了,刚才忘记说。”瑾血色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打断了我们的僵局。
骷髅皱眉,不耐烦地回头看他。
“紫秋杯盏我带来了,就放在晴儿那里。”瑾血色笑得高深莫测。
“杯盏!”我还没反应过来,骷髅和曾少离就同时一声惊呼!
而后同时握住了我的手臂,脚下倏忽用力!
知府衙门的门口,灯火通明。
大半夜了还穿着厚重官服的女知府正站在门口翘首以待,远远望见从屋顶上弹跳着回来的展想墨和蔺佑,登时热情地招手。
蔺佑动作飞快,一把推开挡路的女知府,深深地凝视着展晴儿。
晚风吹拂得衣袖呼呼作响,两人相对无言,隔着女知府一众人进行着高深的眼神交流。半晌,蔺佑眼眶一红,爆发似的蓦然大吼:“晴儿——”
展晴儿也神速地飚出两滴眼泪,嘶声力竭喊道:“佑儿——”
两人咬唇,伸手,拔腿就往对方那边跑。用的是黑白电影时期男女主角从山的两边奔跑向对方,然后拥抱亲吻笑得一脸烂漫的慢动作。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抱成一团的前一秒!!!
“呜哇啊——”
一声尖叫划破天际,我和骷髅、少离从天而降!
“哐——”
“杯盏在哪!?”两道男声如雷霆炸开,我只觉得掐住手臂的两只手同时松开,脚一软,险些摔倒在地。
“杯盏?”展想墨眉毛一挑。
那一边,骷髅和曾少离已经开始对展晴儿严刑逼问了。
这一边,我还没来得及抬头,就感觉一股尖锐的视线笔直地——在我脖子上来回划动……
杀气!
我颤巍巍地抬头,对上蔺佑的目光,咧嘴干笑。
蔺佑咬牙切齿的瞪着我:“关键时候总要出来挡路!我看你不顺眼很久了!”
“不是我的错吧!?”我大惊,“虽然我是看见了你们准备抱在一起,可带我一路跳过来的那两位没看到啊!”
蔺佑刚想回话,骷髅和曾少离突兀吼了起来:“就是紫秋杯盏!那个紫色的杯盏!是在你这里吧!?”
“在,在啊……”展晴儿被吼得莫名其妙,哆哆嗦嗦摸索了半天,才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
曾少离横手劈过,锦盒落入手中,“咔哒”一声打开。
微弱的紫色荧光从锦盒中折射出来,晶莹剔透的杯盏上,一只凤凰的雕刻栩栩如生。镂空的花纹如何精美细致就不用多说了,一眼看过去的就是值钱货。
小九和言笑是第一次
107、皇上她,她,她……(上) ...
看见紫秋杯盏,登时小声发出了惊叹。
骷髅笑了:“当真是紫秋杯盏。”
曾少离也笑了,风吹得湿透的衣服粘在身上,本是冰凉入骨。可他却没有发觉,嘴角一抿笑得春光灿烂,脸颊上还浮起了两团红晕。
展想墨拳头紧握,不甘心地冷哼了一声。
“左公子,杯盏……”曾少离小声说道,双手将杯盏递上给骷髅。
骷髅笑着伸出手,将杯盏握在了掌心。
空中突兀闪过一道惊雷!
“啪嚓——”
倏忽间,风云变色!原本漆黑的夜空红云翻涌,狂风席卷而来,风声呼啸,沙子蒙得人睁不开眼睛!几道闪电从天际横劈而过,蓝色透紫的电光蓦然打下!
骷髅浑身一颤,“唰”地回过了头!
杯盏从手中脱落,笔直地往地面落下!
“小心!”众人一声疾呼!
“哐”的一声巨响,杯盏重重地落在了——我的手上。
“好险!”我眼皮一跳,小心翼翼捧起杯盏看了半天,“幸好没摔破,这可是古董啊古董!”
骷髅回过神来,嘴角微微扬起,脸色大白:“是啊,幸好……”
“没事吧?”我担心地问道。
“没事,刚才那道惊雷来得突然,我不过被吓一跳而已。”骷髅摇头,笑着从我手中接过杯盏,放入怀中,抬眼望向天边,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希望是我的错觉……”
……
这么一打岔,众人间的气氛也轻松了不少。
女知府笑呵呵地派人准备房间去了;小九和言笑一直追问着我们夜访钱府的过程;展想墨不知找到什么借口又和曾少离吵上了一通;至于蔺佑和展晴儿,老早牵着手不知溜去了哪里。
唯独骷髅一直不在状况内,虽然站在我身边,时不时和我们说上几句话,却总掩饰不了眼中的担忧。
我看了他几眼,抬头望向天空。
红云和闪电来得快去得也快,天色早已恢复了漆黑,遮挡住天空的云雾尽数上去,暗色的夜幕中看得见漏出的星光。都说天降红云是有福气的征兆,可是红云配上行雷闪电,总不会也是有福的表现吧?
难道会出事?
我担心地看向骷髅。
骷髅的目光恰好和我对上,愣一愣,回给我一个宽慰的笑容:“没事的,放心吧。”
话音刚落,一阵纷乱的马蹄声自远而近传来,一个身着宫廷侍卫服的女子策马飞驰过来,脸上是焦急万分的表情。
骷髅眉毛一挑。
“停下!”展想墨一声呵斥,手上动作飞快,一道马鞭甩出,狠狠抽在了地上。
棕红色的高头大马一声嘶吼,前马蹄凌空跃起,停了下来。马上的女侍卫认出展想墨,二话不说跳下马来:“卑职参加展二皇子、曾大公子!”
“你是……圣上的近身侍卫!”曾少离眉头一
107、皇上她,她,她……(上) ...
皱,“为何你会在此地?”
“我们来找凰,咳……”女侍卫欲言又止。
“父后在此地的消息我们都知道,这些是自己人,可以信任。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但说无妨。”展想墨冷声道。
女侍卫又看了我们一眼,咬咬牙,拱手道:“此事事关重大,还请展二皇子告知凰后大人的所在。”
展想墨瞳孔蓦然一缩:“你什么意思!?难道我还有什么信不过的!?”
女侍卫不卑不亢:“属下不敢,只是属下向来直接听从圣上及凰后的命令。展二皇子虽贵为圣上御子,却也恕难从命。”
展想墨额头一抽搐,手中长鞭倏忽抬起!
“好了。”骷髅的声音突兀响起,语气淡淡的,“我去找他过来。”
说罢,身子一跃,几个起落便往钱府的方向跃起。
避开女知府,我们进了屋子。身为临国使者弟弟的小九很自觉地回避了,顺带把言笑也带了出去。我本来也想走,可一想到骷髅的表情,就又赖着脸皮坐定了。
金针菇来得很快,估计是骷髅抓着他耳朵拎过来的原因。
一直沉默着眼观鼻子、鼻子观嘴、嘴巴观地面的女侍卫在见到他的那个瞬间红了眼眶,“扑通”一声跪下:“凰后……圣上她……”
瑾血色一进屋就对上这场景,一声惊呼脱口而出:“死了!?”
……
一片死寂中,众人面无表情地看向他。
女侍卫抽了抽鼻子,愣愣地摇头。
瑾血色不知是遗憾还是轻松地叹一口气,拉了张凳子坐下,顺手给自己倒了杯茶:“那她怎么了?”
“圣上她……圣上她……”女侍卫抿嘴、哆嗦、手颤巍巍地抬起又放下,终于一把捂住了脸,痛心疾首地喊了出口,“圣上她跟女人跑了啊!”
“噗——”
一口清茶准确地从口中喷出,瑾血色目瞪口呆。
作者有话要说:牙龈笑~
新的重头戏即将登场~
撒花翻滚~
108
108、皇上她,她,她……(中) ...
所谓语出惊人,所谓晴天霹雳。看着瑾血色以喷血姿势将一嘴清茶“噗”出以后,我就特别想上前握住那个女侍卫的手,告诉她“手可以乱摸,但话不能乱说”。
可念头刚出,瑾血色已经神速地冷静了下来。
“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瑾血色威风凛凛地问。
女侍卫坚定地点头:“卑职知道。”
“那你可知道,在本宫面前说谎,我有的是手段让你生不如死?”瑾血色英姿飒爽。
女侍卫继续坚定地点头:“卑职对圣上忠心不移,绝不敢在这等大事上造谣!”
瑾血色沉默半晌:“把事情的经过通通告诉我,一个字都不能漏!”
女侍卫应了声喏,抬起头来,眼眶开始大幅度变红。
“自从凰后外出,圣上一直表现良好。卑职等人悉心照顾,保证圣上晚起早睡,每个离宫的通道卑职都派人看守,不敢让圣上有偷溜到民间的机会。”
“然而那日,圣上不知从哪个女侍卫处听说了宫外脆亦坊的烤鸡翅及其好吃,不管不顾非要出宫。卑职拗不过她,只好让人出宫去买。没想到刚走过拐角,就听见了圣上的叫声!”
“可是尖叫?”展想墨捏紧了拳。
女侍卫摇头。
“可是哀嚎?”曾少离皱起了眉。
女侍卫摇头。
“那她叫了什么?”骷髅问。
女侍卫嘴巴哆嗦了又哆嗦,泪眼婆娑:“圣上叫的是‘啊——烤鸡翅!’”
……
众人的目光不动声色地移到瑾血色身上。
别人我不知道,反正在我心里,“吃货”两个字已经完全与某皇帝挂钩。
……就是不知道皇帝那个大吃货对上小九这个小吃货,谁比较给力。
瑾血色不动声色:“接着说。”
“卑职一听到声音,便觉得不好。匆忙往回跑去,不想刚跑到一半,便看见圣上被一个女人抱着腾空而起……”女侍卫咬牙。
“你们竟然没追?”瑾血色横眉扫了她一眼。
女侍卫痛心疾首:“我们追了!在见到圣上被拐走以后,宫中十大精英二十大高手全都架起轻功追了!可是,可是……可是那个人是五大恶女之一,刘莲啊!”
刘莲啊!刘莲啊!!
我撑着桌面的手蓦然松开,险些没一下栽倒。
居然强悍到了把皇帝拐走的份上——她是得多喜欢女人啊!?
刘莲的名字一出,屋内的气氛就紧张了不少。
展想墨和曾少离眼中满是担忧的神色,骷髅一怔,咧嘴笑了,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当事蘑菇的瑾血色则无比理智。先是居高临下地瞟一眼那个忐忑不安的女侍卫,而后眉头微皱,似乎是在揣度这件事的真实性。再接着,站起身来回踱几步,推开里间的门,走了进去。
门“咔哒”一声打开,又关上。
108、皇上她,她,她……(中) ...
“伯桃,进来与我商讨一下对策,其他人可以出去了。”清朗的声音从里屋传来。
众人不解,但还是听从他的吩咐一一退出。
我走在最后,刚准备迈步,骷髅猛地从身后拽了我一把。将我直接扯回屋内,而后把门拍上。
我对其投以询问的眼神。
骷髅挑起好看的眉:“你不是对他高深莫测的态度好奇么?一同随我进去便可。”
我大喜,牵起他的手就是“吧唧”一口。
骷髅笑了,反手挽起我,走几步推开里间的门。
门内一片死寂,没有瑾血色撒泼发怒掀桌子踢凳子的景象,也没有他无法接受现实推开窗户对外咆哮“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的场景。
这让我对瑾血色的崇拜到达了一个新高度:看看,好歹是皇帝她相公,听到自家娘子跟女人跑了这个震撼性的消息后,还能如此冷静以对。
然后短暂的崇拜过后,我终于意识到这片死寂背后的含义——屋内装饰一件不少,唯独不见瑾血色的身影。
他人呢?我用眼神问骷髅。
骷髅冲墙角努了努嘴:“那边。”
我眯起眼端详之,未遂。揉揉眼睛往前走几步,继续端详之。
墙角还是墙角,除了放在墙角的小桌子上摆的树根雕塑有点怪之外,似乎没有不妥。
……等一下,镜头拉回来。
墙角的小桌子上,一个扭曲的树根桩雕塑正笔挺笔挺地立在上面。树根色泽偏黄,盘旋在桌面上的根须尽显哀伤的四十五度,树根上方,一个馒头大小的金黄|色圆球正微不可闻地晃动着。
那颜色、那形状、那姿势,摆明了就是——
“金针菇!?”我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音量。
骷髅耸了耸肩:“只要遇上令他震惊得无法言语,不知如何应对的事情,他就会变回原型,对着角落抽搐。以往在鬼都,我们见多了。”
我大囧。
骷髅走上几步,一脚将小桌子扫翻在地。
忧伤的金针菇软绵绵地随桌子落地,脑袋磕在地面的时候,还发出了漏气的“噗”一声。
“有话快说,不然我可走了。”骷髅不客气地道。
金针菇忽地转过身来,几十根长条菇须像章鱼一样挥舞,蘑菇头上一张失魂落魄的脸放声叫道:“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那样子,活生生一只顶着假发的ET外星人。
我摸着小心脏,默默地往后退几步。
“什么如何是好?”骷髅笑得面如春风,“你化作原型,跑到那个刘莲的盘底去将她们吓上一吓,不就能把自家娘子夺回来了?”
金针菇忧郁地对手指(……应该是手指吧,那十几条长长的菇须):“可那是刘莲,那是由我亲自定位五大恶女之一的刘莲!我别的不怕,就怕我去救人,救不出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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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莲有这么厉害吗?”我挠挠头。
骷髅摇头:“你以为她只是占领了一个山头的土山贼吗?”
“她不是吗?”我诚实地问。
“东祖国何其大,山贼盗匪哪里少得了。刘莲能从中脱颖而出,自然有她的实力。”骷髅笑了,“刘莲乃琅琊山盗匪首领之女,十年前朝廷围剿琅琊山,山盗匪群溃败逃窜,她下落不明。隐世五年,然后携一群派中死士回山,转瞬间便将朝廷派遣驻守的军队打败。”
“你知道得蛮清楚的嘛。”我眨眼。
“鬼都就在琅琊山上,她们当时厮杀连连,可是平白地为我们添了不少阴气当补品。”骷髅笑得云淡风轻,“之后,她便领着那群死士留守琅琊山。不断吸收新人,扩大阵容。表面上是逐渐强大的盗匪团体,实际上,她早已让自己的手下渗透到朝廷当中。”
“野心这么大……”我由衷地感叹,“她不会是想造反当皇帝吧?”
骷髅一怔,捂着嘴巴噗嗤地笑了。
“哼!她才不想当皇帝呢!”瑾血色怒极反笑,长长的菇须“扒拉”一声甩开:“她想的是把皇帝绑回家当压寨娘子!!”
……
这年头,山贼们的梦想真是随着时代的发展而发展啊……
能有如此雄心壮志,当年刘莲她娘到底是如何对这孩子进行思想教育的?
“其实,落到如今这种田地,也是他咎由自取。”骷髅清凉地开口,“犯不着太同情他。”
瑾血色幽怨地瞪了骷髅一眼。
我来了兴趣:“咎由自取?怎么说?”
“你可还记得,瑾血色与他娘子当年是在哪里相遇的?”骷髅卖着关子。
“不就是琅琊山下面嘛,还是一只鸡腿定的情呢!”我笑得贼兮兮的,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啊!”
“想到了吧?”骷髅也开始咧嘴邪笑,“当年小皇帝随同其母微服出巡,偷偷溜出客栈跑到外面,结果不但遇见了瑾血色,也遇见了刘莲。”
瑾血色嘴角一抽,似乎想到了很不好的回忆。
“最初,我这笨蛋师兄老想着捉弄小皇帝,火烧水泼什么损招都出了。甚至还故意设下陷阱,引她入琅琊山盗匪营地。结果反倒导致了小皇帝与刘莲的结识。”骷髅捂嘴。
“若是当初我知道,我会对那小皇帝动了情,鬼才会将她引入盗匪营地呢!”瑾血色怨气冲天,“之前已经那刘莲已经有过一次入宫抢人的先例了,当时是曾倾慕帮忙把人夺回来的。如今曾倾慕妇夫在外逍遥,谁有那个实力把人救回来嘛!”
一阵沉默。
瑾血色笔直地盯着骷髅。
“璐儿去哪我就去哪,别指望我抛下璐儿给你跑腿。”骷髅义正言辞。
瑾血色笔直地盯着我。
“自家娘子跑了,你自己怎么不去救人?”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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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不可一日无凤,我得赶紧回宫变作她的样子,好蒙住别人的眼啊!”瑾血色抬起十几根蘑菇须搭在我肩上,情深意切,“帮个忙吧?”
我狗腿地笑:“我帮忙的话,有什么好处?”
“事成之后,想墨就是你的了!”瑾血色大方地一挥菇须。
我拉起骷髅,转身。
“事成之后,少离也是你的了!”瑾血色紧张地再一挥菇须。
我和骷髅整齐地迈步。
瑾血色怒了,“嘭”地爆出一声巨响。待我反应过来后,面前的门上已然趴着一个比刚才大几倍的金针菇。
“别只顾着走啊!好歹讨价还价一下吧!”瑾血色乱甩着有我手臂那么粗的菇须,气愤万分,“想墨和少离都给你了,还有什么不满的?”
“你觉得我们会有多满?”骷髅冷眼以对。
“就是!”我坚定地附和,“要我们帮你做事,还要我们帮你养儿子!”
……虽然,听到曾少离的名字时,我还真有那么一点点抑制不住的开心。
“那你们想要什么?”瑾血色可怜兮兮地放低了声音。
“什么都可以吗?”我问。
“只要别太过分……”瑾血色迟疑地点头。
“那好。根据曾少离和展想墨的名气,他们要是出嫁,嫁妆怎么说也会有个十几万两吧!再加上成亲时达官贵族们给的礼金、展想墨身为圣上御子的赏赐、曾少离嫁人时他那些爱慕者的伤心费、精神损失费以及展想墨嫁人时他家人给的开心费……”我在心里噼里啪啦地敲着算盘,“总计九十七万两零三个铜板,谢谢。”
瑾血色:“……”
作者有话要说:网吧的空气果然浑浊啊~~
家里的电脑果然很受啊~~~
车子俺表示……正在板着手指头数回校的时间(内牛~)
109
109、皇上她,她,她……(下) ...
屋子的里间,我和瑾血色对峙着。
他化成了原型趴在门上,悲情地沉默着。我则站得格外笔挺,一只手抬得高高的,几乎要戳到他那颗金黄|色的蘑菇头。
“九十七万两零三个铜板,谢谢!”我又铿锵有力地重复了一遍。
瑾血色开口:“我很想知道你这个大数额是怎么算出来的。我尤其想知道那零三个铜板是怎么算出来的……”
“那是专业人士的计算水准,跟你说,你也不会懂的。”我义正言辞,“所以你只需要给钱就好了。”
瑾血色叹气:“近来国库空虚……”
“我前几天还和伯桃用镜子偷窥了下皇宫的藏宝阁,里面那些银子金灿灿的,多得把我眼睛都晃花了!”我斩钉截铁。
瑾血色抽泣:“我身为伯桃的师兄,理论上是你的长辈。你就好意思向我讨钱?”
“亲姐妹也要明算账啊!”我语重心长,“更何况我给你打了折的,跳楼价,你占大便宜了!”
瑾血色见拗不过我,幽怨地瞪向骷髅:“看你找的好娘子!多市侩!”
骷髅乐得看我们拌嘴,撑着下巴坐在桌子旁喝茶,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没办法,我得努力赚钱,才养得起我家相公啊。”我摇头晃脑地踱到骷髅身旁,趁他不注意,凑过去往他脸上就是一口偷香,“对吧,相公?”
骷髅登时红了脸。
瑾血色不爽地甩了甩菇须:“你做人怎的就没有一点儿斗志?给你两个美娇夫不好吗?谈钱多伤感情!”
“我只知道风流债要有风流命,你那俩孩子在京城名气那么大,我要真娶了,指不定当晚就被他们的爱慕者追杀!”我边说边撇嘴,瞟见骷髅在一旁干咳,狗腿地凑过去,“更何况,我怎么舍得让我家相公吃醋呢~~”
瑾血色冷笑:“你与想墨在马车内互啃的时候,怎么就舍得让你家相公吃醋了呢?”
我脸上的笑容僵住。
瑾血色继续冷笑:“你与少离在密室里拥抱的时候,怎么又舍得让你家相公吃醋了呢?”
冷汗哗哗而下,我在骷髅高深莫测的凝视下干笑。
瑾血色出了一口恶气,心情好上了许多。漫步轻移地从墙上下来,变回原本的模样,悠闲地坐在骷髅身旁给自己倒茶:“所以说,阮璐你这孩子头脑着实不好。何必在这边苦苦向我讨钱呢?你想,刘莲乃是山贼头目,她身上的钱会少?”
“再多也不会比一个凰后的钱多吧?”我翻白眼,“再说了,你有见过哪个财主把全副身家随身携带的?”
瑾血色一双死鱼眼瞪着我。
我毫不客气地瞪回去。
半晌,他索然无味地收回了视线:“算了,我懒得和你们费口舌。你们不是还在找紫秋杯盏吗?我就实话和你们说了,第四个杯盏早些年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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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的被挖古墓的小贼们挖了出来,流落到临国。当时刘莲就在邻国避难,机缘之下取得了杯盏。若我没猜错,现在杯盏就被她放在山寨的某一个地方,作为镇寨之宝。反正你们也要勇闯山寨把杯盏取回来的,就当是顺路,将我娘子也捎回来,如何?”
骷髅眉毛一挑。
“你撒谎都不知道什么叫技术含量的吗?”我撑着下巴问他。
瑾血色表情正义:“本宫身为东祖国一国之父,向来不打妄语。”
“那你倒是解释一下,刘莲的山寨和鬼都都在琅琊山上。要是她把杯盏放在寨子里,凭着伯桃的实力会发现不了?”我得瑟地抖脚。
瑾血色嗤笑:“那杯盏放在了特制的盒子里,盒内贴满了驱邪消灾的符纸,盒上还放了一把由古道派得道高人开过光的铜钱长剑。别说是伯桃,就是我,若不是那杯盏还在临国就留意上了,也不可能知晓。”
“也就是说,你明知我在寻找杯盏,却一直隐瞒杯盏的下落,直到今天才坦诚告知?”骷髅抬头,冷冷地看向瑾血色。
瑾血色昂首挺胸:“废话!这种消息当然得留到有事相求的时候才拿出来用!”
……
我为他的厚脸皮扼腕。
骷髅撇嘴。
“伯桃,你怎么看?”我拉开凳子坐下。
“他说的是真的。”骷髅透视一样的视线从瑾血色身上一扫而过,淡然道,“我这师兄,平日里没心没肺的。可事关他娘子,有事相求时,绝不会撒谎。”
……正常来说,不是因为事关他娘子,为了骗我们去救她才撒谎吗?
我看怪物一样看着瑾血色。
“正常而言,一般人为了骗我们去救回自己娘子,确实也有撒谎的可能。”骷髅面不改色地解释,“但我师兄绝不会这么做。”
瑾血色得意洋洋地挺起了胸脯。
“因为他知道,自己和自家娘子从来都是大祸小祸一起闯,时不时需要鬼都这个娘家救援。骗我一次容易,可这相当于断了自己的后路。所以他是绝对不会做的。”
瑾血色在骷髅冰冷的语气中幽怨地扯小手帕。
我乐了:“既然是真话,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瑾血色也期待地抬起头来。
骷髅沉吟半晌:“……我不想去。”
“为什么!?”我还没来得及反应,瑾血色就开口叫了起来,“你那杯盏寻了百余年,要是融合一个就能功力大增。这等好事摆在你面前,你居然还要退缩?”
“紫秋杯盏本是我旅双国国宝,玄器之体,本就诡异难懂。之前杯盏融我血液,注入了一国的命脉,掩埋于国破家亡日。”骷髅放在桌上的手抖了抖,捏成了拳头:“你也知道我寻这杯盏寻了百余年,可为什么百余年来,只寻得一个?为什么那些失踪的杯盏单单是在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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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出现后,才一一出现?若是杯盏全部寻回,那璐儿……”
骷髅的声音变得急促,一咬牙,蓦地捉住我的手。
我眼皮一跳。
这种事情,我还真没想过。
瑾血色的脸色也难看了起来,抿嘴陷入了沉思。
我受不了那么沉重的气氛,挠挠头,笑着安慰道:“没事的。你想啊,我来之前,你不是天天光顾着呆在鬼都看我嘛,哪里有时间出去找杯盏?你这师兄那么没心没肺,要不是我和你出鬼都见了他,搞不好他还要再隔几十年才告诉你杯盏的下落。”
瑾血色难得地附和着我:“是……是啊。”
骷髅不回话,只是牵着我的手力度变得更大了。
“我要回一次鬼都……”骷髅平静道,“把我手上这个杯盏炼化了。之后的事,之后再说吧。”
我和瑾血色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瑾血色没逗留多久便匆匆离开了,留下那个贴身侍卫处理钱家的事情。我和骷髅借口回乡祭拜祖先,开始准备行程。言笑是个聪慧的孩子,骷髅只是稍微对他耳语几声,他便了悟前因后果。乖巧地收拾细软,只是时不时抬起一双红红的兔子眼凝视着我。
……感觉好像我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一样= =
展晴儿和蔺佑小别胜新婚,知府衙门后院随时随地可以看见他们牵着小手秀恩爱的场景,一时半会,估计他们是不会离开的了。
展想墨和曾少离一个是圣上御子,一个是将军之子,虽说在朝廷没有正式官位,但好歹也有职务在身。
至于小九,这几日他那当使者的姐姐已经快马加鞭给他传了十几封家书,恐怕接他回国的人马很快就会来了。
……
当初相遇,从来没想过会一起那么久,也没想过会共同创造那么多回忆。突然要分开,若说我没有半点不舍,那是假的。
只是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再不舍又能怎样呢?
收拾包袱耽误不了多少时间,一转眼,我已经站在知府衙门门口与展晴儿道别了。展想墨、曾少离和蔺佑一个没来,就连爱凑热闹的小九也没出现在送别的人群中。反倒是钱徒若和女知府拿着衣袖一个劲地抹泪,依依不舍得让我有几分受宠若惊。
“璐儿,该上路了。”骷髅挑开马车的窗帘道。
我应着声,再抬头四处张望,还是看不到曾少离的身影。
“我走了。”我有点不舍地拍拍展晴儿的肩膀,顿了顿,还是忍不住开口,“你哥和……少离,不打算出来送别了?”
展晴儿摇摇头:“离愁别苦的,他们也是怕红了眼眶吧。”
我叹一口气,强压下心头怪异的失落感:“那我走了,你们好好照顾自己!”
而后一个转身,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
“且慢。”展晴儿一把拽住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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袖子,“你就这么走了?”
“不然?”我呆愣愣地看着她。
展晴儿眼神复杂:“你真的不打算换辆大一点的马车?”
我:“?”
顺着展晴儿伸出的手指看去,马车的帷幕被掀了开来:骷髅、言笑、曾少离、展想墨……
三个大男人外加一个小屁孩把小小的马车塞得满满的,见我看了过去,整齐地抬头冲我咧嘴。四双眼睛在洁白牙齿的闪光下,满是狡黠的神色。
“等一等!等一等!”
叫唤声夹着踢踏踢踏的马蹄声自远而近,回头看去,烟尘滚滚。小九背着大包小包的东西骑在马上,好不容易停了下来,边抹汗边乐呵地笑道:“哈哈,还好赶上了!阮姐姐你看,我特地去城南买了干粮。听说那里的王婆子烧腊、葱油大饼、八珍果和烤猪蹄格外好吃!你看我带了这么多,足够我们在路上吃好几天了。表扬我吧!快表扬我吧……”
耳边还回荡着小九欢腾的声音,但都已转变成一脑子的“blablabla”。看着坐在窗边笑得浮起小酒窝的骷髅,看着手忙脚乱把包裹塞进马车里的言笑,看着温柔帮忙的曾少离和出手提起包裹却还一脸嫌弃的展想墨,再看着长得太胖半天爬不上马车的小九……
挠挠脑袋,垂下头来,眼眶有点湿。
人家是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我是挥一挥衣袖,拖着三个大男人两个小男孩,外加一马车的干粮外卖。
“阮姐姐,你还发什么愣?快上车啊!”小九好不容易在马车里坐稳了,兴奋地直冲我招手。
“……你真的不打算换辆大一点的马车?”展晴儿看着明显饱和的马车,龇牙咧嘴地问道。
我笑了,趁着抬手的空当擦了擦眼眶,撒腿向他们跑去:“不用了,就这样,挺好。”
真的,就这样,挺好。
作者有话要说:表示我最近真的很给力~~
翻滚~~多少年木见过这么勤劳的小蜜蜂了=v=
这足以表现我对乃们爱得深沉啊╭(╯3╰)╮
110
110、五人一鬼行路难(上) ...
马车缓慢行驶在经井城的街道上,往城门的方向移动。
对晴儿说的那句“就这样,挺好”刚出口没多久,不过上车短短几分钟,我就沉痛地意识到——
我错了。
五人一鬼行路难之第一难——空间不足。
小小的马车里,人挤人,脚踢脚。我一边坐着骷髅,另一边坐着言笑和小九,曾少离和展想墨在车厢的最外围。原本就不宽裕的空间在小九硬塞了几大包食物以后,不但显得更加狭窄,还飘荡着一股烘烤食物浓郁的气味。
……这就算了。
五人一鬼行路难之第二难——你争我吵。
在现代,男人形容女人吵闹,有一句是“两个女人等于一千只鸭子”。
然而此时此地,身边男人的吵闹,岂是一千只鸭子的程度可以比拟的!?
“嗯!就是这个味道!王婆子烧腊沾上甜酱就是这个味道~~”小九双手捧烧腊边啃边发出的幸福的声音。
“小九,你慢点儿吃……啊!茶水打翻在阮姐姐衣服上了……”拿着小手帕乖巧地帮我擦衣服的言笑的声音。
“啊——这什么破棋!本公子不下了!”第三次输棋的展想墨掀翻棋盘恼羞成怒的声音。
“这个放在这里……这个……然后是这里,这里和这里……”重新将棋盘恢复原样的曾少离的声音。
烧腊和酱汁浓郁的气味在马车中充斥。小九抓着烧腊边啃边感叹得热泪盈眶,非得言笑也试一下。可怜的言笑只好拼命挣扎,两个人你推我攘的过程中,不少油渍沾到了一旁的我的衣服……
而在车厢外面一点,展想墨不满曾少离游刃有余自己跟自己下棋的反应,已经从语言攻击转变成了拳脚攻击。两人捏着一黑一白两种颜色的棋子,无声地在车厢两边对扔。那些棋子带着内力弹出,嗖嗖作响,看得我胆战心惊……
……放眼整个车厢,也就只有骷髅能让我省心。
他不争不吵,不说不闹,静静的坐在马车窗边,挑起窗帘看窗外的风景。
我充满暖意地看着他,心道他是不是还在担心收集完杯盏以后的事情。正琢磨着要不要上前温柔安慰他一下的时候,那厮突然回过头来,一张脸笑得跟朵花儿一样灿烂:“你们快看!那只簪子好漂亮!”
“真的?”“哪里哪里!?”“我看看。”“哎哟,你的烧腊放开点!”
一阵哄闹,原本各自吵得欢的四个男子如狼似虎地扑到窗边!行驶得好好的马车“哐”一声巨响,猛地往一边倾斜了一半,又重重地摔了下来。
“色泽素雅、淡而不俗,的确为佳品。”“我比较喜欢旁边那个手镯,花花绿绿的,多好看!”“你喜欢的是旁边卖的冰糖葫芦吧?”“哼,这种素色的簪子,配不上本公子华丽的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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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行驶得好好的马车,愣是在几个男子欣赏簪子的要求下,停在了街道正中央。
五人一鬼行路难之第三难——移动不能。
马车外渐渐聚集一堆围观百姓,她们或者对骷髅几个的相貌惊叹,或者对马车横亘路中央不满。一时间议论声此起彼伏,和着马车内讨论得欢的几个男子的声音,蜜蜂出群一样在我耳边嗡嗡作响……
痛苦地将半个身子趴在腿上的小九掰开,我挣扎着从讨论得欢的四人一鬼中穿过,撩开马车的帷幕就准备往外跳。
身后蓦然一紧,五个声音同时响起:“璐儿(阮姐姐),你要去哪儿?”
“……”我被他们诡异的默契惊悚了一把,指着店铺一字一顿,“你们不是喜欢吗?我去买回来。”也省得你们从车厢里伸头出去,看得这么辛苦。
事实证明古代女尊国的男人们在遇到买东西的问题时,处理态度绝对和现代的女生一样给力。
瞬间松开拽住我衣角的手,果断地在我背后推一把,而后五颗脑袋整齐地趴在车窗上目送我一步一步走向饰品店。
那种背后灵一般幽怨而充满期待的眼神,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要步入粪坑呢……
“客官,可是要为夫郎买首饰?”店家是个眼力相当好的,我刚踏入店铺,就听见了她热情的招呼,“来来来,请看这边。这是本店近日来新进的五色玉佩,色泽艳丽,光滑透亮。”
玉佩一般来说越是青色就越值钱,现在居然弄出个五色玉佩——你当那是玻璃球啊?
我撇了撇嘴,摇头。
“五色玉佩不好,没关系!来来来,请看这边。这是本店近日来新近的五彩头衩,寓意富贵吉祥,一家和睦。”店家一推,另一盒金光灿灿的首饰便放到了我面前。
“不用麻烦了,我家夫郎气质比较高雅,这种花俏的首饰不适合他。”我伸手指向放在外面的首饰盒,盒中独独放着一枚淡蓝素雅的簪子,正是骷髅几人刚刚说漂亮的那一支,“这枚簪子倒是不错,多少钱?”
“这个?”店家诧异地看了看我,又抬头望了望马车,凑到我耳边小声嘀咕,“客官,这可是单品,一支独卖的。”
“我知道啊,看出来了。”我心里盘算着从临国王女以及皇帝那抠来的小金库,小心翼翼地问,“很贵吗?”
“哎,这可不是贵不贵的问题。”店家声音压得更低了,看向我的眼神隐隐有几分恨铁不成钢,“你这只买一支,偏心也偏得太过了!你说,若你把簪子给了其中一个,其余的夫郎岂能不伤心?虽说这世道女子为尊,但所谓男儿泪绕指柔,惹哭了娇柔的男子可算不得好女子!你看你那五位夫郎都在马车里盯着呢……”
“等一下。”我听着听着,终于意识到
110、五人一鬼行路难(上) ...
不对,“……五个夫郎?”
“啊。”店家莫名其妙地看着我,迟疑着道,“莫非那五个并不尽然是你的夫郎?”
“废……”
一句“废话”没说完,店家就恍然大悟状:“原来如此,原来那两个小的是你的孩儿啊!”
我:“……”
店家之后说了什么,我已经顾不上去听了。
木然地打断她的唠叨,木然地买下那支簪子,而后木然地蹦入车厢。
知道马车车轮缓慢的碾转声在耳边回荡了好久,我才从木然的状态脱离出来。
……言笑和小九是我孩子?
我生得出那么大坨的两个娃吗!?
沉痛地晃晃脑袋,把视线从车厢顶部收回。
五只大小不一的手明晃晃地在我鼻子下摊开。
我诧异地抬头,用眼神表达不解。
言笑和曾少离脸皮比较薄,见我看他们,脸颊上浮起两团红晕,扭捏地把手又缩了回来。骷髅本来笑眯眯的,可抬眼瞧见其余几人的表情,忽然想起什么,摊开的手一个翻转,放在了腿间。
唯有展想墨和小九脸不红心不跳,摊开手来,眼中闪着期待的光。
我愣愣地看了他们一眼,伸手往兜里摸去:“你们要借多少?”
……
“谁问你借钱了!?”展想墨眼中的期待瞬间变成凶悍,一个巴掌披头盖下,而后一扭头,不自然地开口,“我不过是想看看那什么……你刚刚从店里买的那什么……”
“本来就不是温文尔雅的人,装什么装?”小九毫不掩饰语气里对展想墨的鄙视,转过身来眨眼撒娇状,“阮姐姐,你刚在店里买的那个簪子……”
我了然,笑着从怀中掏出装了簪子的锦盒。
五个男子眼巴巴盯着锦盒,展想墨和小九更是直截了当地伸出了手。
“你想要?”我冲展想墨挑眉,“你刚才不是说,这种素色的簪子,配不上你华丽的风采吗?”
展想墨脸上一红,伸出的手使劲地往我脸皮底下晃:“你若是给我,那我就要!”
“你也想要?”我冲小九撇嘴,“你刚才不是说,你更喜欢旁边那个花花绿绿的卖糖葫芦的吗?”
小九眼珠子转了转,有样学样:“阮姐姐若是给我,我也要!”
……
虽然在我面前伸出的手掌只有两个,但我所感受的杀气绝对是那个的两倍以上。
看了看手中唯一的锦盒,我淡定地撩开马车帷幕:“大姐,不好意思,回头吧……”
“客官,你回来了啊!”人没进门,就听见了店家热情的招呼声。
我有点无力地干笑:“那啥,店里头还有什么比较特色的首饰,拿出来我挑一下吧。”
“好咧!”店家笑得有几分龌龊,挑出几盒饰品摆到桌上让我挑选,顿了顿,搓着手又凑过来几分,“所以说嘛,客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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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头要当好女子,可不能光顾着自家夫郎,也得照顾好孩子啊!古话有云,生娃当生男,不然生出了女儿,总归是要出去闯荡的。唯有儿子,就是嫁了出去,心也贴着娘家……”
我被她不间断的絮叨弄得不胜其烦,干脆堵住耳朵,专心埋进首饰盒里。
刚才的买的那支簪子,淡蓝色花纹修饰其上,做工精致细美。回想起骷髅化作人型第一次出现在我面前时,就是穿的蓝衣服,那簪子最适合他不过了。
言笑的话,一双眼睛黑珍珠般濡濡的,小鹿芭比一样。我给他挑了一个镶嵌上黑珍珠的簪子,那些珍珠颗颗圆润光滑,他戴上一定显得落落大方。
曾少离这人特别喜欢白色。想当初在坟地里遇见他,他就是穿得一声白色。衣服是白的,面纱是白的,挂做腰间装饰的扇子和用作武器的棋子是白的。不知道是不是连里面的小内内也是白的……咳咳,他的话,当然得挑上一只晶莹剔透的白玉头衩。
至于展想墨……虽然近来他收敛了不少,但他那些自恋自赏高度自我赞扬的气场还是会时不时漏出来。那么华光异彩的男人,给他挑一支嵌上红色琉璃石的朱钗最好。
一番挑选过后,我表示完工。数了数,却发现少了小九的份。
抬眼四处张望,一眼对上放在架子上一套配对的银制碗筷。想来小九那孩子每天的生活就是围绕着食物,我大喜,拍案决定了下来。
问价格、砍价、哭穷、再砍价。
买东西对我来说,真是一件悲伤的事。
特别当我买的东西,自己一件也用不上的时候,那悲伤就显得格外真实。
肉痛地按着凹下去一大块的胸脯(下面放着小金库),我颤巍巍地爬上马车。抬眼便看见五个脸颊绯红的男人,每个都笑得合不拢嘴,捡了金子一样开心。
心底一软,我很没骨气地咧起了嘴角。
算了吧,千金难买他们灿烂一笑,钱赚回来也是要花的。
更重要的是,他们满足了,耽误的路程就能继续了……
然而仅仅是片刻,我便深刻地意识到——我再次错了……
一难过去还有一难,回鬼都的路途何其遥远,想松一口气,哪有这么简单……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两天就是大年三十了~
预祝大家新年快乐╭(╯3╰)╮
明天来个双更和大家庆祝吧~
还是寒冬,大家要好好照顾身体啊=v=
111
111、五人一鬼行路难(下) ...
五人一鬼行路难之第四难——必须公平。
“为何你给小九买的东西与我们不同?”骷髅举着簪子威严地开口。
“为何独独小九有碗筷,我们却是簪子?”言笑捏着簪子怯生生地问。
“难道阮姐姐想借这副碗筷表明,你愿意养我一辈子的心迹!?”小九捧着碗筷傻呵呵地笑。
“也有可能是因为你身为临国客人,送你碗筷仅仅代表两国交好。”曾少离抚着簪子认真替我开解。
“死胖子!你得意什么呢!?”展想墨掐着簪子气红了脸。
五双眼睛滴溜溜地盯着我,似乎准备从我嘴里掘出个说法。
“我都是按照你们的喜好性情挑的。你看,伯桃之前和我久别重逢,穿的是蓝衣服。阿笑的眼神水灵灵的,看起来像黑珍珠……”我冷汗狂飙,回答得无比小心翼翼,“……至于小九,他不是最喜欢吃吗?所以我就给他买了副碗筷。”
面前几人脸色稍缓,没有再给我横眉冷对。唯有小九撇了撇嘴,似乎对我的解释很不满。
我提到喉咙处的心脏慢动作回到原来的位置。
“话说回来,买了这么多东西定然花了不少钱吧?”骷髅不经意地问道。
“对啊……”一说到价钱我就心疼,“你们的簪子还好,一支三两。可小九那副碗筷居然要三两零一个铜板!真不知道那一个铜板收的是什么钱……”
稍微回温的车厢,随着我这句话气氛瞬间降回零度。
“为何你给小九买的东西比我们的贵?”骷髅眼睛微眯不怒自威。
“都说礼轻情意重,可是阮姐姐,你这也太不公平了……”言笑双眸含水泪眼汪汪。
“我就说嘛!从那一个铜板便能看出,我小九在阮姐姐心目中的重要地位!”小九撑着下巴得意洋洋。
“也有可能是因为你身为临国客人,送你贵的仅仅代表我国国人大方慷慨,”曾少离语气略沉表情落寞。
“啊——死胖子!你得意什么呢!?”展想墨咬牙切齿一声怒吼。
五双眼睛杀气腾腾地射向我,似乎要是我说错半个字就群起而攻之。
……
我淡定地撩开马车帷幕:“大姐,不好意思,再回头一次……”
第三次踏入店门,在店家“果然如此”的眼神中迅速买下四个和小九那副碗筷一模一样的配套餐具,在确保价格一致的前提下再给小九挑上一支色泽艳丽的簪子。
然后狂奔出店铺,上马车给他们各自分配好战利品。
女车夫深得我心,早在我跳上车厢那个瞬间就拉起缰绳狂奔,车轮滚滚,将整个经井城抛在了脑后。
怎么样都好,别让我再回头一次就行……
当马车驶离城镇,正式踏入荒郊野外的官道中时,五个男人终于将各自的簪子和碗筷收下,脸上露出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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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的微笑。
许是收到了礼物,“收人手短,吃人嘴软”,五个男的很有默契地不再吵闹。个个坐得端正笔直,只是偶尔会用一种温柔得让人毛骨悚然的眼神瞥着我……
千艰万难才落得个安静休闲,我自然不会被他们的眼神吓到。
马车在道路中颠簸着,绿色的草木在窗外掠过,只留下模糊的影子。太阳随着时辰的流逝渐渐升至天空最高处,金灿灿的光芒笼罩着大地,看得人禁不住呵欠连连。
困了的时候就睡觉,我从来不是个违背生物钟的人。
所以在打第三个呵欠之后,我很自然地眯上了眼睛,脑袋往旁边的言笑肩膀一靠,开始补眠。
然后传说中的第五难轰然来袭——它的名字叫“车内禁睡”。
脑袋刚搁到言笑肩膀没几秒,意识过来的言笑就猛然将我往骷髅的方向一推!
“这,这太不合规矩了。左大哥是正夫,这种事情当由左大哥为先。”言笑的声音这样说道。
好吧,骷髅就骷髅。反正他现在保留着肉身,总不会太硌人。
我顺势在骷髅肩膀调整了下坐姿,准备正式入眠。
骷髅条件反射般脚一抬,一只手从我背上蓦然拍下,猛地将我拍到了曾少离怀中!
“话虽如此,可正是因为我为正夫,身份已定。所以这等事情,还得交由有心人而为之。”骷髅的声音这样说道。
啥,借个肩膀还得要有心人为之?骷髅你立场是不是变了?
我一头雾水地从僵硬了的曾少离怀中探起头来,眼睛还没睁开,顿时一阵天旋地转!
“曾少离哪里是什么有心人,你看他都惊得僵住了。你们这般推搡早晚会吵醒璐儿,本公子心地善良天人之姿,就暂且替你们保管了!”展想墨的声音这样说道。
你心地善良和天人之姿有毛关系?还有,你当我货物啊!保管!?
还没来得及抗议,一股更大的力气蓦然扯住我的腿,将我整个人拽了过去!
“我来我来!我怎么说也是客人,这种时候你们不能跟我抢!”小九的声音这样喊道。
哪条法律规定了客人要负责当枕头的!?
来不及多想,另一股弱小但坚定的力气再度将我扯走:“小九,你怎么可以和左大哥相争?”
“无妨,这种时候还是让与少离吧。”
“我,我……”
“死胖子!你松不松手!?小心本公子抽死你!”
“我是临国使者之弟,你敢!?”
一阵蛮力的你推我扯,我的头一会儿撞到车墙,一会儿撞向车板,耳中满是五道声音“嗡嗡嗡嗡”的争吵声。第三次不知道被谁踩到脚之后,我终于暴怒,一声咆哮划破车厢:“停啊——”
马车“吱————”一声拖曳开长长的刹车调调,停了下来。
车厢内瞬间静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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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男子做了错事一样低头看鞋,两双手小心翼翼地扯着衣角。
我一时无力,悲怆地扶着腰撩开帷幕:“大姐,不好意思,扎营吧……”
车内不让我睡,扎营总可以了吧?
女车夫对我大中午扎营的建议表示赞同,估计是骷髅几个闹的动静实在太大,我总觉得她看我的眼神透露着深深的同情。
但一想到扎营等于可以脱离人挤人状况等于可睡觉可翻滚可无人推来推去,我就觉得那什么同情什么可怜的眼神都引不起共鸣了。
然而事实证明,我还是小看了这五位男同胞的能力。
五人一鬼行路难之第六难——饭后散步……
出门在外,水足馒头饱,几个男的还在树荫底下聊天说笑,一点儿疲倦的感觉都没有。正当我想幸福地一头扎进车厢睡午觉时,一只手轻轻地拍在了我的肩膀上。
回头,对上骷髅和言笑欲语还休的脸。
“璐儿(阮姐姐),刚吃饱就睡觉对身体不好,陪我们是散一下步吧。”
相公一声令下,当娘子自然要挺身而出英姿飒爽。何况难得他们两个同时邀约,我自然要先去陪他们了。
于是屁颠屁颠地去了,东走西行散了几百米步,突然听见两人“唉”一声,似乎是在酝酿情绪。
“璐儿(阮姐姐)……”两个声音异口同声地叫道,声音哀婉,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我心知他们一定还在担心找齐杯盏后的事情,心里一软,看着两人的眼神不觉多了几分深情:“我在呢。”
然后看见骷髅和言笑同时回头,朱唇轻启。
“来,让我们好好欣赏一下风景。”
用的是那种特别悲伤特别惆怅的表情……
我一下囧了,嘴角抽搐了好几下:“好……”
而后沉默,无休无止的沉默。
我看骷髅和言笑,他们则保持看天,天上太阳随着我们沉默的时间慢慢移动。烈日当空,被踩在脚下的影子慢慢拉长,拖曳得有点儿失真。
然后骷髅心满意足地回头,手一挥,示意班师回营。
那什么惆怅什么悲伤的表情统统不见了,一脸笑容,灿烂得跟舔了蜜一样。
一头雾水地跟着他们回到营地,正想幸福地一头扎进车厢睡下午觉时,一只手轻轻地拍在了我的肩膀上。
回头,对上曾少离梨涡浅笑的脸。
“璐儿,可否赏脸与我一道散一下步?”
温文尔雅斯文善良的少离开口请求,天大的事情也要放到一边。区区睡觉,这么能成为我拒绝他的理由呢?
于是屁颠屁颠地去了,一路无语,直走到草丛深处,才听见他“啊”一声。随即俯身看向地面生长的草木,表情略微惊讶:“此地竟然生有厚朴!”
看着曾少离惊喜的样子,我料想那是一种药材,习惯成自然
111、五人一鬼行路难(下) ...
地开口问道:“厚朴是什么?”
然后曾少离的脸色瞬间从惊喜进化成狂喜:“璐儿不知道?这厚朴苦、辛、寒,可用于湿滞伤中,胱痞吐泻,食积气滞,痰饮喘咳和虫积,乃燥湿消炎、下气除满的良药。”
……听在耳边的全是听不懂的专业术语,我很老实地摇摇头:“不知道。”
曾少离喜色更深:“那我可要好好地讲解一番了。话说这厚朴树皮淡褐色,单叶互生,狭倒卵形。若是开花,花白色,单生与枝顶,与叶同时开放……”
絮絮叨叨的声音从耳边流水般淌过,我从一开始的耐心到后来的昏昏欲睡,禁不住回头,偷偷打了个呵欠。
“璐儿,你怎么打呵欠了?”曾少离反应极快,这头看见我打呵欠,那头就关切地询问。
我感动地看了他一眼,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他恍然大悟的声音。
“怕是烈日当空,你一直曝晒,所以有些许中暑吧?”说罢,手一伸将我往树荫底下拉了拉,停顿半秒,继续道,“说道中暑,只需用三到六克荜澄茄以水煎服便能药到病除。当然若论起防暑火炭母的药效要更好一些,火炭母可用于清凉解毒、利湿止痒……”
絮絮叨叨的声音犹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我几次想要开口Сhā嘴都未遂,只好挠挠脑袋,干笑着听他继续传播医学知识。
干听不说是一个悲催的过程,好不容易坚持了半个时辰。抬眼看去,天色已经开始变得昏黄,夕阳的余晖将天边彩霞映照通红。曾少离终于意犹未尽的止住了话匣,只是和我一路走回去时,脸上通红,嘴角轻扬,满是幸福的神色。
……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
第三次回到马车旁,我警惕了许多,眼看附近无人,连女车夫也靠坐在远处的大树下打鼾。顿时松一口气,正想幸福地一头扎进车厢睡黄昏觉,面前的帷幕一撩,展想墨的头从里面探了出来。
“哼!可算回来了!走,陪本公子四处看看。”
……我勒了个去!居然躲在马车里!
作者有话要说:表示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
撒花双更~~
大家都过个好年~~:-D
112
112、我愿长留(上) ...
按理说展想墨和我关系一直处于半死不活的翻滚期,好感度时升时降。他提出的要求,我应该英勇地拒绝之才对的。
可惜还没等我说出个“不”字,他就冷哼着抽出缠在腰间的鞭子。而后呼啦一甩,带着刺的鞭子以惊人的速度在我脖子上缠了几圈……
迫于武力威胁,我屁颠屁颠地去了。一路上小腿撒开狂奔,深怕比展想墨跑慢一点,缠在脖子上的鞭子会一个不小心把刺扎进肉里。
然而被人用鞭子拖着去散步……实在不是什么好回忆。
不但丢脸,而且是个难度系数较高的体力活,相当累人。
所以累着累着,我便累出了副作用……
“展想墨。”我喊展想墨。
展想墨回头,幽怨地瞟了我一眼,手上一紧,拽得我向前连走几步。
不应声。
我嘴角抽了抽,声音放柔继续喊道:“展公子~”
展想墨这次连眼神都懒得给了,选定一个方向,领着我就往草丛深处钻。
我翻了个白眼,扯着嗓子锲而不舍地继续喊。
“京城二公子~”
“展美人~”
“晴儿她哥~”
“想墨~”
面前走得匆忙的身影蓦然顿住,我一时没留意,整个人撞了过去。一不小心,香抱满怀,连带缠着脖子的倒刺长鞭扎了下肉。
展想墨伸手扶稳我,抬起眼眸,笑得有几分得意:“你适才叫我什么?”
“展想墨?”我挑眉。
“最后一个称呼。”展想墨垂下眼眸。
“想墨?”我再挑眉。
“哎~”展想墨蓦然抬头,眉眼弯起,脸颊绯红。
我一晃神,干咳一声:“你缠在我脖子上的鞭子收起来吧,我想找个地方释放一下内存。”
展想墨狐疑地看了我半天:“听不懂。”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说出了现代专业术语,为难地挠挠头,换了个比较通俗的说法:“就是,去方便一下。”
“方便谁?”展想墨的眼中迅速闪过锐利的光芒。
我#¥%¥@……方便你都听不懂!?
“人有三急你懂了吧?”我用死鱼眼瞪他。
展想墨一愣,脸“噌”地红了,一个回头便施展轻功想往外跑去,嘴里喊着:“你,你想如厕便去吧!我又不会偷看!”
手中鞭子还死死缠在我脖子上,扎得我尖叫连连:“你先把鞭子给我解下来!痛痛痛痛,我的血管啊——”
这么一通打闹让我吃尽了鞭上长刺的亏。脖子一恢复自由,我就撒腿跑得远远的,唯恐展想墨耍帅再挥挥鞭子,那样的话我可受不了。
随便找个地方释放了内存,又用土把地面盖起来。我算是暂时松了一口气,便起身往回走。
顺着记忆中的方向行走老半天,面前的草木从稀疏变得繁茂。影子被昏黄的阳光拉长得有点失真,远远落
112、我愿长留(上) ...
在身后。色泽深艳的草叶上长着螳螂前爪一样的锯齿,不知名的野花开了一地,红黄白紫点缀其中,甚是好看。
我愣愣地看着面前的景致,半晌,默默将头往一旁的大树树桩一撞。
……靠之……我迷路了。
忧郁地回头,打算往来时的路摸索回去,不料刚转身抬脚,就和盘踞在地上的一条蛇对上了眼睛。
青色,有鳞,手臂大小,脑袋呈倒三角型。
……我勒了个去,居然还是毒蛇。
定定保持着一只脚半抬半放的姿势,我心里一阵悲凉。早知道古代荒郊野外小动物分布广泛,我刚才就不应该跑那么远上厕所。好死不死遇上一条毒蛇,居然还是在骷髅和曾少离两个用药专家不在的状况下。
青蛇冷冷地盯了我半天,估计是觉得索然无味了,长尾一摆,掉转头往我来时的方向游走。
我一身冷汗差点浸湿衣服,看见它走掉高兴还来不及,哪里还敢顺原路往回走。擦了擦冷汗再次掉头,我小心翼翼地继续往前方探去。
地球好歹是圆的,现在只好祈祷我胡走乱拐能拐回马车旁了。
高耸的大树、密集的荆棘、杂乱的野花野草、枯败的落叶,除了从头顶树梢间漏出的夕阳余晖外,没有任何指路的标志。
不会越走越远吧。
我有点沮丧地将刚刚捡到的木棍往密集的草丛中砸去,一只肥大的兔子“嗖”地从草丛内跃出来,几个弹跳便跑远了。
看来没有蛇,
我安心地穿过这片草丛,继续往前走。
潺潺的水声出现在耳畔,我侧耳听了听,向左拐去。
越过一个表面坑坑洼洼的大石头,从遮挡住视线的绿翳树丛中走出,面前豁然开朗。一泓山泉铮琮而过,清明的溪水一望而知底,圆溜溜的鹅卵石铺满了地面,青绿色的水草映衬其中,将这个地方烘托得格外灵动。
迷路迷路,居然能意外找到这么个漂亮的地方,也算不错了。
我乐呵呵地笑了。
“璐儿……璐儿……”
“阮姐姐……你在哪儿……”
断断续续的呼唤声顺着风声传来,我心底一喜,叫了起来:“我在这儿——”
“我听见阮姐姐的声音了!”
“那边!”
我咧嘴一笑,刚准备顺着他们发出声音的方向找去,眼睛不觉掠过水面,捕捉到一点淡淡的紫。
山泉顺流而下,中间有一块地方被鹅卵石阻隔,形成了类似寒潭的小水池。溪水川流不息,唯有潭水静止不动。我看到的那点紫色,就是从那块小潭中透露出来的。
皱了皱眉,我小心翼翼地往潭水的方向移去。
潭水中似乎放入了一个什么东西,在阳光的折射下投射出淡淡的紫色光泽。离得远的时候看不清楚,可一旦走近,我就禁不住瞪大了眼睛。
晶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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惕透,色泽淡雅,紫色的光华在潭水的浸渍下透出淡淡的蓝——紫秋杯盏!
骷髅手上已经有了三个杯盏,第四个杯盏在刘莲的山寨里。这里躺着的,不会是我们要找的最后一个杯盏吧!?
我震惊得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脚下一滑,险些摔倒在地。
就在这时,水中的紫秋杯盏蓦然翻转过来!
带着锯齿的杯盏把手在水中闪着阴寒的光芒,诡异的红水从杯盏中流出,颜料化开一样迅速将整个潭水染红!浓重的血腥味铺天盖地而来,泰山压顶一般将我牢牢盖住!
心脏不受控制地猛然撞击了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汹涌而出。
再迟钝的人都能感觉到不妥了,这时候不跑还等什么时候!?
“璐儿!璐儿!?”
有人在叫我的名字,声音重重叠叠,已经听不清那道声音是属于曾少离的还是展想墨的。
“我——”
张嘴刚喊出个“我”字,喉咙就出不了声了,好像被什么东西掐住脖子一般。我死死捏着拳头,指甲深嵌入肉中,努力保持清醒。
【不要……】
不知名的声音和场景在脑海中交替出现,沙场厮杀、摩天大厦、将士们的哀嚎、爸爸妈妈的电话、洪水泛滥的冲刷、白色的试卷、逃亡百姓们的哭喊、一个人住的学生宿舍……
【不要……】
面前的景致在摇晃,时而黑时而白,时而是红得刺眼的溪水,时而是马路上飞驰而过的汽车的车灯。
【不要……】
全身都止不住颤抖,我闭上眼睛,又猛然张开,伸出手来,手指已经模糊成了淡淡的影子。
【不要啊——】
“璐儿——”
背上蓦然一重,骷髅的声音惊天雷般划过耳膜,脑中叫嚣得厉害的各种杂音和画面瞬间消失,像是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我猛地抽了一口冷气,按着喉咙咳嗽起来。面前的山泉依旧澄澈,水流兀自流淌着,没有丝毫鲜红,潭水中也没有半点紫秋杯盏的痕迹。
我怔怔地看着潭水中倒影着的自己的影像。头发凌乱,双眼通红,按着喉咙的手刚刚松开,就感觉到了刺痛。低头看去,手心已经被指甲掐得血肉模糊……
身后,骷髅紧紧抱着我,头抵在我的背上抽泣着,那里已经是湿润一片。言笑扑过来,哭着滑落到我身上。
不知何时来到的曾少离怔怔地靠着一旁的树上,眼泪无声地从眼眶落下。他的身旁,展想墨咬着嘴唇,泪水哗哗而下,把脸上的妆都洗掉了。
小九的哭喊倏忽响起:“我还以为……我还以为阮姐姐不见了……”
我颤抖着脚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全身都没有力气。骷髅和言笑手忙脚乱地扶起我,曾少离几人跌跌撞撞地走过来,各自扶持,往后退几步。
差一点……
差
112、我愿长留(上) ...
一点我就要回到现代了……
差一点,我就要失去他们……
我抿着嘴,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可头一低,眼里还是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
心里是一阵后怕,惶恐得几乎不能呼吸。
“我们快点离开这里……”终于能开口说话,我的嗓子听起来有点沙哑。
“好。我们不回鬼都了,我们去都城,那里近皇宫,凤气浩然正大,什么意外都不会发生……”骷髅柔声应道,手紧紧地搂住我的腰,抬头给我一个宽慰的笑容,
可是眼泪却婆娑而下,透露着深深的恐惧。
那种恐惧我看得清楚。
因为寒潭中,我的倒影就露出了这样的表情……
痛苦,悲伤……
害怕失去的心以及想一直留下的近乎绝望的奢求……
如果找齐了五个杯盏,我们最后的结局,会不会就是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我们这边的网吧好恐怖= =
为毛通往网吧的路上永远像走在案发现场~~
为毛网吧里坐着的人永远在吞云吐雾……
无限翻滚~~~
PS一句~明天不知道能不能刚上网~
要是不能的话,后天双更补回来哈~
各位亲新年快乐=v=
╭(╯3╰)╮
113
113、我愿长留(下) ...
时日渐远,马蹄声踏在耳边,踢踏踢踏地往前。
自从在山泉边发生过古怪的事情,我就时常做恶梦。梦里总会看见那个带着锯齿把手的杯盏,浸在水中,紫光中依稀折射淡蓝。每当这个时候,骷髅总会很紧张地把我推醒,看着我半天发愣,然后一把抱住我。
力度之大,好像一不小心就会失去。
我不知道骷髅对曾少离几个说了什么,但从他们对我的态度看来,估计和清楚全情也差不多了。
马车内的气氛很沉闷,大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骷髅不回鬼都,又在曾少离等人面前说破了真相,干脆就在马车里炼化杯盏。用他的话说,这个时候只有实力大增,方能在意外发生之际提防抵抗。
我们给他腾出了个位置,看着他的面容隐入烟雾,杯盏一点点缩小融进他的掌心。曾少离时而掀开窗纱看向外面,低下头来计算一下还需要的路程,随即闭目养神。小九默不作声地啃着瓜子,偶尔回过神来,往发呆的言笑手里塞一把。展想墨眼神复杂地看着我,半晌,迟疑地伸出一只手,勾住了我的衣袖。
我抽出袖子来,握住他的手。他愣了愣,侧过头去笑了。
回程的马车就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行驶着,转眼间,一个月就过去了。
远远望见城门的时候,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都城到了。
瑾血色在街角馄饨面摊子看见我们的时候,明显愣了愣。
我们看见他身边的捧着面碗一脸幸福的皇帝时,也愣了愣。
而后一伙人很有默契地起身,转头,留下皇帝一个人继续幸福。我们则找个地方开始八卦。
原来,当日刘莲拐了皇帝,并没有第一时间逃出都城。本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把皇帝安置在了城门附近的客栈里。每日买回大堆民间小吃安抚皇帝那张馋嘴,顺带联系自己潜伏在城门外的手下。
难得有借口光明正大地偷懒,皇帝对刘莲的绑架表现出了极度的配合。今天指使着刘莲去买东门的酱汁焖鱼头,明天指使着她去抢购西城的咸菜干。
刘莲乐得跑腿,每天窜西家跑东家,很快就被用法术飞回都城的瑾血色发现了。
趁着刘莲外出买吃的,瑾血色雄纠纠气昂昂地用脚踹开客栈的大门,笔直冲上房间,提着皇帝的耳朵一路回宫……
至于刘莲,还没等她回到客栈,就和瑾血色派出的宫廷精英们对上了个正眼。按照她的武功,应该被精英们捉住才对的。可惜她不改色心,一边和精英们拆招一边坚持不懈地揩她们的油。导致对打过程尖叫连连,最后还趁乱随手抓走了一个看热闹的女子,嘴里吼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今天我刘莲当街抓一个美女,有本事你们抢回去啊!”
我们听
113、我愿长留(下) ...
得一愣一愣,最后还是我开口:“然后呢?你们就任由她把那个女的抓走了?”
瑾血色笑得极其张狂:“就算我们不派人去追捕,刘莲也会把人放回来的。”
“她可不像是如此纯良之人。”展想墨道。
“她的确不纯良,可惜从一开始她就看走眼了。”瑾血色同情地叹一口气,“她抓的那个,是男扮女装偷偷溜出来玩的钱家公子,钱棠。”
……
回忆起刘莲和曾少离碰面时脸色大变的场景,就知道她有多讨厌男人了。
我开始笑得很猥琐。
“之后,我就派了人去逢生城寻你们,想告诉你们事情解决了。”瑾血色继续道,眉头微皱看向我们,“这才没几天呢,你们怎么会回都城?”
问题一出,我们几人的脸色都变了变。
骷髅简略地把我的来历和前些天在山泉边发生事情说了出来。
瑾血色听了,叹一口气,一巴掌拍到骷髅肩上:“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做了鬼也免不了要回家念经……”
“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骷髅没好气地挥开他的手。
“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办?”瑾血色笑眯眯的,支着下巴开始八卦。
我笑了:“先在都城找个地方住下,以后的事情,以后再打算吧。”
住的地方很快就找到了。
一座青瓦白墙的半旧屋子坐落在都城南边,因为地理位置比较偏僻,所以价格较低。虽然之前在经井城买饰品什么的花掉我不少储备金,但从临国王女那里得来的玉扳指、金锁什么的值钱货还是没有动。所以在去了一趟当铺之后,那所屋子的房契就写上了我的名字。
屋子的外表虽然破一点旧一点,但内部设施该有的都很齐全。桌椅虽然简单朴素,可用起来十分舒适。厅堂不大,只放了一个漆黑的桌案和几张待客用的藤椅。遮在窗户上的帘子是由细长嫩绿的竹子编成的,此时帘子半拉起来,可以看见窗外粗壮的树干。
骷髅和曾少离对这个地方的淡雅气质很是满意,言笑欣喜地这里摸摸那里动动,小脸红通通的。展想墨对这半旧屋子表现出了十足的嫌弃,唾弃的表情从进大门开始就没有收回。小九也一个劲地嘀咕着“阮姐姐你怎么可以让自己的夫郎住这种地方”,一边嘀咕一边从这头跑到那头,半天过后兴奋地跑回来,说原来屋子背后就是都城内美食最为出名的小吃街。
看着他们或谈笑或争吵,热闹非凡。我吐出一口浊气,连日来萦绕在心底的不安淡去一点,再淡去一点。
咧嘴一笑,拿起抹布来,以三步投篮的英勇姿势给他们一人扔了一条。几个男子于是很有默契地拿起抹布开始擦桌子擦椅子,唯有展想墨扯开抹布龇牙咧嘴地咆哮,大喊他这种贵公子应该十指不沾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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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水云云。
然后小九不屑地冲他撇嘴,将同为贵公子的自己还当过乞丐的经历叙述一遍。
展想墨对他为了食物离家出走的行为嗤笑之。
于是两人从拌嘴发展到拌腿,沾了水的抹布凶狠地你扔过来我扔过去,连带观战的骷髅和言笑也被扯进了战场。
我坐在桌子上看得哈哈大笑,冷不防一泼脏水迎头溅来,结结实实淋了我一头。抽搐着嘴角抬头看去,言笑提着小木桶张大了嘴巴,骷髅和展想墨则在他背后捧腹大笑。
我撩开袖子从桌上跳下,抄过另一只装了水的小木桶向几人追去。几个男子见势不好,你哄我叫地撒腿就跑。曾少离倚在窗边看得捂嘴直笑,声音顺着风轻轻飘来:“如此……甚好。”
我跑过他身边,抹了把汗,随口应道:“是挺好的,从今往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
曾少离一愣,怔怔地看着我。
我开始邪笑,手一扬,一泼水笔直向他撒去。
他一声惊呼,用轻功跳起,可落地时,身后还是湿了一大片。
我的身后,小九和言笑猛一拍掌:“成功了!”
“你们啊……”曾少离没好气地摇摇头,眼中狡黠神色一闪而过,白色的棋子骤然飞出,“看我不收拾你们!”
我们当即尖叫着跑远,彼此推搡躲藏,嘴里喊着求饶,笑意却抵达眼底,是最深的喜悦。
很多年以后,我都还记得今日的情景。
记得我们在刚买到的屋子内打闹嬉笑,扔抹布泼脏水。明明已经过了十八岁的成年礼,却还能笑得如此没心没肺,好像只要和他们在一起,快乐就能变得格外简单。
当时我说:“从今往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
那个时候,我已经忘了紫秋的第五个杯盏,忘了有一天我可能会回到现代。只是单纯地想要扎根,想找个窝,和自己爱的人一起住下。
有句话说,家,就是晚上回去的时候,有个人点着灯在等你。
我在现代住着的地方,从来没有人点着灯等我。辗转着从小到大,从寄宿的亲戚家到学校的宿舍,一如既往的寂寞。
那个地方不是家。
所以我才会从那么远的地方来找家,找能够陪我的人。一生一世,至死方休。
我找到了。
夜色已经沉浸下来。
打扫了一天,言笑几人早已累得说不出话,解决了晚餐洗漱后,便各自找个房间睡下了。
我伸着懒腰推开骷髅的房门。
烛火轻轻摇摆,骷髅正坐在桌边喝茶,听到声音也不惊讶,只是抬起头笑笑,似乎早料到我会来找他。
“夜里凉,怎么不多穿几件衣服?”我问他。
骷髅摇头浅笑:“我是鬼,多吸点阴寒之气才好。”
我也笑了,伸手给自己倒一杯茶,心里琢磨着该怎么开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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璐儿。”骷髅抿一口茶,放下杯子如是问,“你还记得八岁那年生日,你对我说的第七句话是什么吗?”
……
我傻愣愣地看着他。
八岁那年生日对你说的……第七句话?
你觉得我会有这种强大得如同Bug一样的生活技能吗……
“‘如果能去到女尊国,我不但要娶你,我还要娶上个十房八房,好好弥补一下现在没爹疼没娘爱的凄惨状况’……”骷髅噗嗤一声笑了,媚眼一挑,开口道,“这就是你当年对我说的话。”
我嘴角狠狠地一抽:“我怎么不记得自己说过这么奔放的话了……”
“十年光景,当时亦不过是谈笑间的一句玩笑。”骷髅乐得看我的窘样,晃着手中茶杯笑得极甜,“你若是记得,那才是怪。”
我摸了摸鼻子,小心翼翼地问:“既然我说过这种话,那你……咳,什么看法?”
“什么‘什么看法’?”骷髅笑容不改,酌一口清茶,点了点头。
“就是那个‘娶上十房八房’……”我对手指。
骷髅笑笑,优雅地放下杯子,眼神灼灼地投向我。
我被他透视一样的眼神盯得心里发毛。
“你手中牵着五条红线。”骷髅说。
我愣愣地看了他半天,才意识到自己应该给点反应:“啊。”
“红线一牵,便是连着情愫姻缘。这种上天注定的东西,凭我一个小小仙鬼的修为,改不了变不掉,若是强行想要阻隔,只怕会为你招来杀身之祸。”骷髅语气淡淡地,看着我,摇头笑了笑,“看了百余年的风景,我难道还不懂吗?只是等了你百余年,盼得一日你终于来到身旁,身边却多了几人——有点不甘心罢了。”
我抿抿嘴,看着骷髅的苦笑,干涩地开口:“对不起。”
“感情一事,从来不分对错,哪里用得上对不起这三个字。”骷髅摇头,握住我一只手,“近些天发生了很多事,我也想了很多。若是你真的爱了,便去告诉他们。”
手心被塞入了什么,我摊开手来,入目就是三块红色的长方体。正是之前被我说成“传家之宝”的手机碎块,整齐的切边,红色的金属光泽在烛火下闪光。
“只要是与你一起,就是多了几个人,又何妨?”骷髅的声音响起,带了几分笑意,“我们可是一家人啊。”
我怔怔地抬头看他,他回了我一个微笑。
如沐春风,笑靥如花。
作者有话要说:回乡省亲什么的果然很累= =
今天终于能碰电脑了……
内牛啊~~
认真思考着今天是不是要三更才能补回前面欠下的
(望天~~
114
114、岳父来袭(上) ...
裹着被子在床上翻滚了一夜,直到听见外头传来晨鸟的啼鸣,我才蓦地从被中探出脑袋,深呼吸一口新鲜空气,然后一脚把被子踹开。
天,已经大亮了。
曾少离和展想墨彼此过招的声音依稀传来,夹杂着骷髅悠悠的笛声。小九估计刚和言笑买完早点,一边跑一边朝气蓬勃地哼着跑调的曲儿。我洗漱完毕,推开房门,阳光明媚地照耀着,青绿色的树叶随着微风轻轻晃动,随风吹来了草木的淡香。
“要不是昨晚那张破床睡得我浑身不舒服,本公子怎么可能输给你!”展想墨甩着鞭子在发飙。可惜他的发飙对象曾少离充耳不闻,一心一意地看着石桌上的棋盘。曾少离的对面,言笑一手托腮认真地思考着什么,半晌,在棋盘上敲下一个棋子。
骷髅坐在凉亭的栏杆上吹笛子,双眼微闭,嘴边勾起一抹浅笑,悠闲自得的样子。小九见我出来了,兴冲冲地过来扯袖子邀功:“阮姐姐,你看我买了那么多好吃的早点!有香蒜牛肉、红烧冬菇咕噜肉、清蒸石斑鱼、粉蒸排骨、鱼香肉丝、回锅肉、玉米烙……哎呀妈呀!我忘了买牛肉面疙瘩,阮姐姐你等我一下——”
话音未落,人已跑远。
留下包括骷髅在内的一众人对那堆食物发呆。
数目惊人也就算了……
红烧冬菇咕噜肉和清蒸石斑鱼什么的,算是早点吗?
“也罢……璐儿,过来吃早点吧。”曾少离笑着摇摇头,扬声向我招呼道。
我点点头,伸手摸摸放在兜里的手机碎块,鼓起勇气开口:“那个,我有话说。”
骷髅一顿,放下了手中的笛子,笑着看向我。言笑也把注意力从棋盘那里收回,好奇地眨巴着眼睛。
我突然觉得有点尴尬,看向曾少离和展想墨:“我这话,其实是想对你们说的。”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疑惑。骷髅和言笑脸上却浮出了了悟的笑意。
“有话就说吧,吞吞吐吐的可真不像你。”展想墨收起鞭子挂在腰间。
我干笑。
如果是一对一的话我当然不会吞吞吐吐……
可问题是,我没有同时对两个人表白的经验啊!
……
等等,我好像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到现在为止我想到的都只是表白成功的场面,万一若是失败了呢?
虽然我和他们两个亲过小嘴拉过小手,其中曾少离他娘和展想墨他干娘甚至还抑扬顿挫地叫过我“儿媳妇”。但他们两个从来没有亲口说过喜欢我——这也是事实。
我在成功和失败两条未知的岔道前凌乱。
怎么办?要继续开口吗……
看了看一脸期待的曾少离,再看看满脸狐疑的展想墨,我嘴角抽搐了一下。
算了!好歹也要先说出口!这里可是女尊国,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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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女的还那么优柔寡断那还得了!?
“其实是这样的!”琢磨了一下用词,我点点头,“你们昨天晚上在这里住下了,对吧?”
曾少离和展想墨一头雾水:“确实如此。”
“你们是我的朋友,咳,至少我一直把你们当朋友。按照我家乡的习惯,在朋友家住一个晚上的确没什么。可这里毕竟不是我家乡,风俗道德什么的很是看重。”
展想墨眉头一簇,手动了动,曾少离不动声色地按住他。
“你们两个都是达官贵人家的公子,名声在外,而且都还没嫁人。如果让别人知道你们住进了这里,难免会招来流言蜚语……”
“你什么意思!?”话音未落,展想墨就爆出一声怒吼。
曾少离微叹一口气,松开按住他手臂的手,垂下眼帘不做声。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苦笑。他性格怎么还是那么火爆……
展想墨狠狠地咬着下嘴唇,脸色狰狞:“什么流言蜚语,什么名声在外!?好面子如我都从不在乎这种东西,你居然以此为借口!?”
我被他吼得有点发窘,伸出手来做暂停状:“我就是知道你好面子,所以才折中想了个好办法。”
“好办法!?”展想墨的狮子吼久未爆发,功力再度提升,握着拳头的手指“噼里啪啦”地作响,听得人心惊胆颤,“让我们走算什么好办法!?还说我们是朋友,鬼愿意当你的朋友!你若算是个敢作敢当的女子,就不应逃避了事!你你你……莫非你还打算专门为我们划出个客房!?”
我继续苦笑,揉了揉耳朵小声道:“我想说的是,这屋子规模太小,客房的话,估计也不够……”
“你说什——”展想墨脸色阴沉,音量突兀拔高。
“所以你们要不要,住进主人房?”我小心翼翼地问。
……
漫长的沉默,无一人作答。
我迟疑地抬头看去,一眼对上展想墨傻掉的表情。他的一旁,曾少离呆滞地瞪着我,嘴巴半张,看来受的惊吓不比展想墨少。
我和他们大眼瞪小眼,听着骷髅和言笑低低的笑声,感觉脸上烫得厉害。
展想墨愣了半天,木木地放下扬起的手,“啊”了一声。
曾少离被他那一声“啊”叫回了神,迟疑着开口:“主,主人房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入住的……”
展想墨显然被提醒了,点点头,迷茫的眼神瞬间变得如狼似虎,狠狠地瞪着我。
我诚实地点头:“恩,主人房只有屋子的主人才能住的。”
“那你还……”展想墨脸一黑,磨牙霍霍。
“所以我想,如果你们要住下,可能也要从我这里拿个入住凭证。”我厚着脸皮道。
手心有点出汗,从兜里掏出手机碎块的时候,险些没抓稳。三个整齐的手机碎块放在掌心,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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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分明,金红色的光泽折射于阳光下,说不出的感觉。
就在这时——
两道男声突兀扬起,一个低沉一个清亮:“我不同意!”
“不是我说的!”话音刚落,展想墨和曾少离也惊慌失措地喊了起来。
……
而后一阵沉默。
包括骷髅在内的一众人默默地转头,视线落在两个不知什么时候闯进来的男子身上。
一个身材修长矫健,穿着黑色的长袍,看上去有点冷淡。白而不苍的脸,眼神无比犀利。腰间缚着一条红色的腰带,定睛看去,原来是长长的鞭子,鞭上的倒刺还泛着微弱的绿色,一看就是淬了毒。
另一个看起来则虚弱多了,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可是极具气质,虽然穿着普通的布衣,却不妨碍举手投足间的优雅。眉毛细长,高挑的丹凤眼,嘴唇薄薄的,笑容可掬地看着我。
这两个人信步向我们踱来,悠闲的样子像是走在自家后院。年纪不算小了,光看模样,好像在哪里见过……
我看看他们又看看凉亭,视线转了转,定住。
曾少离和展想墨吃惊地盯着那两个人,朱唇轻启,一声呼唤脱口而出:“爹……”
我:“……”果然。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笔直地坐在凉亭的石凳上,我眼观鼻子鼻子观嘴巴,两只手整齐地叠放在石桌上——用的是小学上课时最标准的课堂坐姿。
曾爹和展爹一个坐在我对面的石凳,一个坐在我头顶的横梁。一动不动,一言不发。就那么定定地看着我,好像想用眼神把我给来个由内到外的解剖一样。
骷髅带着言笑和迟归的小九出去逛街了,留下曾少离和展想墨站在凉亭外面面相觑。
我……压力极大。
在鬼都时我就和秦飘渺、童音、小三几个打得火热,直接导致后来我和骷髅关系确立后,也没有感受过多少见家长的不安。言笑的家人算是小一、小二、小三以下省略,每个都比我小,嘻嘻哈哈也算是打了个照面。虽说之前也见过曾妈和皇帝,但也都是说说笑笑外加互相调侃。
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严肃认真。
我咽了咽唾摸,喉咙“咕噜”一声格外清晰。
展爹在我头顶哼了一声,我全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忍耐力不足,意志不够坚定,不过短短半柱香也支撑不了。此等修为——庸才!”展爹轻飘飘地从横梁落下,无情地道。
我被“庸才”那两个抑扬顿挫的字砸得一踉跄。
展想墨禁不住开口:“璐儿她并非习武之人,气氛尴尬,难免有所动摇,还请爹……”
展爹的手指在石桌上一扣。
展想墨一窒,声音小了半分:“还请师傅见谅。”
展爹默不作声地看了他半晌,摇摇头,表情还是那么淡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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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气却温柔了起来:“事关你的终身大事,为师又怎能见谅?”
“可是……”展想墨急着开口辩解。
“你无须多言,我自会判断。”展爹又扣了扣桌子,视线移到我这边。
……那冷冰冰杀气腾腾的眼神对着我,我感觉就像自己被一条蛇盯上了。
“我问你,你可是真心对想墨?”展爹开口。
“我……”我笑着,刚冒出个“我”字,就被展爹接下来的问题淹没了。
“你可会一直关心他照顾他不离不弃生死与共?你可会保护他呵护他人前人前都恩爱缠绵?天凉了你可会脱下自己的棉袄披到他身上?天热了你可会为他扇风纳凉?他若是看中了什么东西你可会拼死拼活取来哄他开心?他让你往东你不会往西?他让你站着你不会坐下?你说!你说啊!”
……
除了前两条,剩下的那些都是下人做的……
我嘴角抽了抽,挑了个最基本的问题回答:“我是真心的,我会好好对他。”
展想墨笑了,脸上绯红,眼底闪光。
“哼!”展爹回了我一个单音节,“呼啦”一声便再次窜上了横梁。
我暗暗松一口气。
一直凝视着我的曾爹笑得眯起了眼睛。
“爹!”曾少离突兀叫出声。
我吓了一跳,瞬间恢复笔挺的坐姿。心底还打着小算盘:怎么说曾爹也比展爹瘦弱,杀伤力应该不怎么强吧?
曾爹宽慰地冲自家儿子摆了摆手,回过头来,笑着道:“我并不打算如何为难你,今日来,不过想看看你的为人,问上几个问题罢了。”
杀伤力果然不大!
我大喜,彻底轻松下来,也笑着点头:“您请随意。”
曾爹点头浅笑:“我问你,商场尔虞我诈、战场血光冲天、农场挥汗如雨,你喜欢哪样?”
作者有话要说:岳父来了=v=
岳父的考验来得很勇猛~~
表示我最近打算虐一下某阮~~
哇哈哈哈哈哈(叉腰仰天伸舌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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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岳父来袭(下) ...
我迟疑着开口:“恩,哪一样都不太喜欢……”
曾爹继续浅笑:“不喜商场是为头脑迟钝无法变通;不喜战场是为性格懦弱兼无能;不喜农场是为不尊重百姓不解国情。你作为一介女子,一无头脑二无勇气三不明了百姓艰辛,此等女子试问天下有谁敢嫁?”
……
我被他一通不拐弯不留情的讽刺戳了个正着,脸上的笑容险些挂不住,嘴角微微抽搐。
我是答了不太喜欢而已……您到底是从哪个角度看出来我那么多缺点的?
“爹!”曾少离急了。
“少离,噤声。”曾爹扫了他一样,那挂在脸上的温柔一笑怎么看怎么像笑里藏刀。
“……”曾少离不敢做声了,小心地给我投来个支持的眼神。
我回给他一个苦笑。
曾爹瞥了我一眼,笑容不改:“我再问你,书画琴棋诗酒花,御骑乘射卜算占,你精通哪样?”
这次我学精了,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准备开口:“我……”
“迟疑良久方可作答,恐怕你是无一精通吧?”曾爹逮着我开口的瞬间抢白,笑眯眯地追问,“先说书法,你会狂草吗?再说画画,你能比得过前旅双国的慕容画师吗?谈琴,你弹得出名曲《流水千里》吗?论棋,也不说远的了,你斗得过我家少离吗?至于诗……”
“爹……”曾少离皱着眉头地又叫了一声。
曾爹笑得更欢了,回过头来调侃道:“怎么,心疼了?”
曾少离一窒,脸上微红,悻悻地扭过头去。展想墨叹一口气,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
“这孩子,真是男大不中留啊。”曾爹笑着摇头,“放心,爹只是逗一下她,不会为难你心上人的。”
曾少离的脸于是更红了,干咳了一声,彻底地转了个身。
我咧嘴偷笑,刚把视线收回来,就对上了曾爹皮笑肉不笑的脸。
刚刚放松一点的心脏再次开足马达警惕的狂跳。
“那么,接下来我便认真地问些问题吧。”曾爹道。
……你刚才那些问题还不算认真吗?
我心底苦笑,脸上却不敢表露出来。
“你这所屋子是刚买的吧?”曾爹随口问道。
“对,昨天刚一手交钱一手交房契。”我回答得格外小心翼翼。
“交易虽新,屋子却旧。规模不大,花费不多。”曾爹手指从石桌边缘一抹,指尖沾了点灰,“可据曾家侍卫查探所得,你为了买这所半旧屋子,还特地去了一次当铺,将前些日子从临国王女手中得到的东西给当了。”
一个眼神冷冷清清地飘过来:“我就问一句,得了房契后,如今你还剩多少钱?”
我在桌底迅速地数着手指。
“我再问一句,你以为少离和想墨往日一个月会花费多少钱?”
我数手指的速度开始加快。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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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数了,我大可直接告诉你。”展爹的声音悠闲地从头顶传来,“若是在家,想墨的早点是鹿茸米粥、烤熊掌不等,午饭是蒜蓉大龙虾、山茶焗穿山甲、香酥鱼羹、核桃小酥饼不等,晚饭是海鲜汤、海鳗熏鱼、拔丝酒焗竹笋不等。一天之内,光是食物便花费五十两以上。”
我的手一抖。
“少离对吃的倒没有那么讲究,可少离偏爱药材植物、好对困苦之人施以援手。偶尔还会临街施药,一日花费木耳、人参、官桂、七叶莲、龙胆草、檀香、桉叶等药材不计其数,就是给个保守价,也不下一百两。”
我的手再次一抖。
“至于穿着,想墨的服饰从来都是到清逸轩定做的。那里是专程为皇宫缝制宫服的店铺,手工精致,价格极高。但是想墨身上这件,少说也有三百两。”展爹的声音再次响起。
“论及武器,少离的白玉棋子颗颗都是选用最上等的白玉打磨而成,晶莹剔透,色泽亮丽。单单是名师打磨的价格,就高达每颗二十两。若是加上白玉本身的价格,那便只有‘价值连城’四个字方可估价。”曾爹的声音随之应和。
“说到武器,还有想墨腰间的倒刺长鞭。鞭体由万年藤木交缠而成,先是以文火烘烤七七四十九天,再佐以寒冰淬炼。整道工序需要五十名铁匠接替,不计工钱不计炉火,单是万年藤木的价格就不是你所能仰望。”展爹的声音透露出嗤笑。
“所谓道不同则不相为谋,门不当户不对则不可谈婚论嫁。虽说我不是那等看重钱财的人,可少离为我膝下独子,就算他觉得有情喝水饱,我这当爹的也不能把他嫁给一个会委屈了他的人,你说对吧?”曾爹的声音蕴含着不屑。
无力地撑着额头,我艰难地挤出一个笑脸,估计那笑容看起来比哭好看不了多少。
要不是被他们这么一通轰炸,我还真的没有意思到……
曾少离和展想墨……可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呐……
表个白,难度不高。
重要的是,我养得起他们吗?
“唉……”一头埋进石桌上,我有点撞墙自尽的冲动。
曾爹的声音笑意愈发明显:“其实,适才所说不过是小问题,你好歹是个大女子,若以命相搏,想要养得起他们,也是不难。”
……靠之,还要以命相搏……
我想娶的是你儿子,你以为是非洲食人蚁啊?
我沮丧地撇撇嘴,抬起头来,等着曾爹那句话的“但是”。
“但是,儿大不由父。我这当爹的做事怎么也得照顾孩子的脸面。”曾爹笑容灿烂,“这样吧,只要你能证明自己并非一无是处,少离和想墨跟着你不会吃苦。那我们便退而成全,如何?”
“期限是三天,少离、想墨和你的其他夫郎都不可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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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爹的声音从天而降,“呼啦”一声便落在了地上,“只要你能在三天内白手起家赚够一千两,那我们就算你过关。”
“一千两!?”展想墨眼睛一瞪。
“你怎么不去抢?”我条件反射地冒出这一句。
展爹冷笑:“抢?也可以。只要你能在三天内拿出一千两,我管你去偷去抢去当铺还是去窑子出卖色相。这年头,百姓可都是笑贫不笑娼呢!”
……
一阵沉默。
“好吧,我懂了。”我叹一口气,站起身来。
“准备放弃了?”曾爹眼前一亮。
“不。”我咬牙切齿,“我现在就去酒楼打工!”
对穿越人来说,穿到古代的最佳打工胜地,百分之五十是酒楼。
首先,酒楼里人多口杂,江湖上发生的任何事情你都可以在酒楼里听到。哪怕你之前避世久居山中,只要出来后随便往某个酒楼一坐,保证两个时辰内知天下事。
其次,酒楼是继青楼之后分布着有钱人最多的地点。只要你捧着食物凑上去嬉皮笑脸伺候得好好的,搞不好人家一出手就一百两的小费!
刚出鬼都那段时间,我天天琢磨着是不是应该到酒楼打工,可惜每次都被一系列的事情阻挠。难得这次有实践的机会,怎么说也该去考证一下。
……然后。
酒楼一。
“哎客官您好,客官真是相貌堂堂,以前怎么没见过呢?客官想吃什么?来壶上等的龙井怎么样?什么……哦,招工……来人啊,把她扔出去!”
应聘结果:失败。
我的感想:暴力营业!我的脚……
酒楼二。
“欢迎欢迎,客官一个人啊?这腿怎么看起来有点瘸呢?莫不是受伤了?来来来,小的扶您一把。客官要吃什么?招工……哎呀,真不巧,本店不招残疾人。”
应聘结果:失败。
我的感想:你才是残疾人!你全家都¥#%……
酒楼三。
“客官您请进,要坐哪儿呢?您怎么躲着小的?什么,您不是来吃东西?招工?呵呵,正巧店里的算账师傅回乡了,您随我来,我带您去找掌柜的。”
然后“哐当”一声,眼前一黑。
小黑屋外传来店小二吆喝的声音:“头儿!又来了一票大的!穿了件值钱货跑到咱店,说是想当小二!这人傻不傻?对了,这回的赎金写多少?”
应聘结果:……
我的感想:我进黑店了!!!!
屋子很小,放了一大堆杂物,狭窄的空间里飘荡着一股潮湿的霉味。我哭丧着脸一步一瘸地往墙角挪去,鼻子痒痒的,一个“阿嚏”就喷了出来。
“谁!?”
一道粗犷的声音警惕地响起,在静悄悄的小黑屋中显得格外突兀。我被吓了一跳,循声望去。墙上的窗户没有完全密封,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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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漏出些许阳光,借着微弱的阳光可以看见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披头散发的样子。
鬼?
我瞪着那颗脑袋。
见我没有回答,那颗脑袋慢慢地抬了起来,浓眉大眼,满脸肥肉,嘴角一圈胡子看着就感觉扎人。配上那彪悍的体型和刚才粗犷的声音,我心中倍感亲切,嘴巴一张,一个呼唤脱口而出:“猪肉荣……”
……
“猪肉荣”愣愣地看着我,半天才反应过来,瓮声瓮气地问道:“你也是被她们抓进来的?”
我看着他那坨胡子一动一动,苦笑了一下:“你也是吗?”
“猪肉荣”的声音拔高了几分,视线在我身上来回扫:“你是女的!?”
我被他突然热情无比的声调吓了一跳,条件发射地在胸口挡个十字:“你想干嘛?”
“猪肉荣”利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边瞪我一边喘着粗气。
那样子,那架势,怎一个恐怖了得……
“我警告你,你别乱来,你一过来我就喊非礼我不怕你我……”我英勇地两只手狂挥,眼见“猪肉荣”狰狞地蓦然飞扑过来!
撕心裂肺的尖叫顿时划破小黑屋!
“妈呀——”
“小姐救我——”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又同时沉入黑暗。
刚领我进来的店小二粗暴地踹着门:“吼什么吼!?担心我拿凉水泼你们!”
黑暗中,我和“猪肉荣”面面相觑。
“你刚才干嘛扑过来?”我瞪着“猪肉荣”。
“我被那些贼人抓住,关进这里。几天来都是独自一人,人家……人家,人家怕啊……”“猪肉荣”羞涩地扭着手帕。
我倒抽一口冷气,往后退了几步,贴着墙面不敢动了。
一时沉默,“猪肉荣”瓮声瓮气地问:“小姐,你刚才又缘何大叫?”
我:“……”
总不能跟你说,我以为你想非礼我吧?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网吧人满为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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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扇面亲给俺开了个群(捂脸羞射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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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为了一千两(上) ...
伸手不见五指的小黑屋里,我和“猪肉荣”那双发亮的炯炯大眼对瞪。踹门的小二骂骂咧咧几句就走开了,听着门边声音渐消,我和“猪肉荣”同时松了一口气。
“哎,你叫什么名字?”我扫了一眼“猪肉荣”。虽说他长得虎背熊腰狮子脸的,但这里好歹是男性为弱势群体,总把他脑补成“猪肉荣”,多少有点不尊重。
“我,我叫陆仁贾。”某虎背熊腰者扭着小手帕。
我:“……原来是陆兄。”
“小姐怎么把我叫兄长呢。人家指不定还比你小上几岁呢。”陆仁贾幽怨地瞪着我。
看你那目测数据为180的身高,看你那粗壮魁梧肌肉爆出的手臂,看你那雄厚无比两个我加起来都未必抱得住的腰围……
再看你那张满面横肉的脸,外加下巴处一团毛茸茸的胡子……
你要是比我小上几岁,我就不活了。
我痛苦地摇摇头,不再探讨这个问题。曾爹和展爹的三天时间还在那里摆着,我要是不赶紧逃出去赚钱,到手的相公就会被岳父牵走了。
想到就做,我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灰尘,向四周看去。说是小黑屋,其实这里更像仓库,屋子有一大半的空间堆满了杂物。我摸黑走过去,捡起几个轻巧的掂量掂量,琢磨一会儿还是放下了。
都是些脏衣服臭鞋子臭袜子,当武器是不可能的。实在活不下去了,用来自杀倒是可以。
“对了,你说你被她们抓起来好几天,就没发现这附近有逃出去的暗门什么的?”我回头问陆仁贾。
陆仁贾摇摇头,可怜巴巴地叹气:“这里漆黑一片,人家一个弱质男流,哪里敢四处查看。”
“那,你知道关于这家黑店的事吗?”我不死心地继续问。
陆仁贾连忙点头。
“说。”我赶紧凑过去。
“把我们抓来的贼人是一伙在京城也算小有名气。”陆仁贾压低了声音,“她们专门抢劫偷盗,主要向有钱人家下手,大多是以这家黑店为据点。往日行走买卖都不会伤人性命,也不曾做过大奸大恶的事,所以朝廷官府并没有严加打击……”
“等一下。”我伸手表暂停,“你说她们主要向有钱人家下手,我可是贫民啊!”
陆仁贾上下打量我一番,一手捻起我的衣袖,又放了开去,无奈地摇头道:“小姐,撒谎也要打草稿。你身上这套衣服布料用的是最上等的丝绸隔纱,丝线用的是最纤细的棱丝线,花纹内敛,一摸便知道是由大师级人物缝制。若不是花重金定做,一般人家可买不起这种衣服。”
“……”
我一阵发懵,这套衣服是之前曾少离随手给我拿的,原来是值钱货啊!
“对了,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我正琢磨着这套衣服放进当铺能抵多少钱,冷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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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意识到这个问题。
“别的事情我不清楚,可论及衣服,估计比我精通的人可不多。”陆仁贾苦笑了起来,下巴那一团胡子随着他闷闷的笑声抖动着:“小姐见笑了,小男子正是清逸轩的缝衣师。”
清逸轩。
我装模作样地点点头:这名字听着怎么那么熟啊?
“你莫不是没听说过清逸轩的名号?”陆仁贾没等到我的惊叹,有点郁闷,“清逸轩可是专程为皇宫缝制宫服的店铺,从剪裁、缝制、花纹,无一不精。就是在临国,清逸轩也是凭着‘贵、精、美’而备受瞩目呢。”
……我想起来了。
他一说“贵”字,我就想起来了——清逸轩,不就是展爹口里那间“一件衣服都要三百两银子”的店铺嘛……
叹一口气,我一手拍到了陆仁贾肩上:“看不出来啊,你还真的是有钱人。做一件衣服就能赚三百两银子,那几个义贼把你绑来真是长了金睛火眼。”
陆仁贾摇头叹气,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样子。
“等一下,既然你是清逸轩的缝衣师,那你的身价应该蛮高的。”狐疑地上下打量他一番,“你被这几个贼人抓住了几天,怎么还没有被人救出去?”
陆仁贾苦笑:“缝衣师值钱的是手艺,她们把我抓来后,就在屋子里扔下了一大堆的衣服让我缝补。估计在我把这堆衣服补好值钱,她们都不会写赎金的。”
……原来这堆脏衣服臭鞋子臭袜子是这么用的。
我小心翼翼地往远处挪了挪。
“话说回来,这些贼人虽然偷抢拐骗无一不做,但也不会大白天到街上去抓人。小姐你是怎么被他们抓住?”陆仁贾问道。
被提起了伤心事,我的脸一下黑了:“我只是进来问她们需不需要招小工,结果就……”
“招小工?”陆仁贾脸色诡异地打量着我,思索半晌,恍然大悟,“莫不是小姐刚与家人吵架,立志出来独闯商场?”
我摇头。
“莫不是小姐过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想凭借自身力量,白手起家赚出一番天地?”
我再摇头。
“莫不是小姐真实身份为朝廷名捕,乔装打扮潜入黑店,想要将这群贼人一网打尽?”
我摇得脖子都快抽筋了:“我没那么伟大,之所以闯进来,完全是为了赚钱娶相公,免得别人说我是混吃混喝的小白脸。”
“小白脸……”陆仁贾捋着毛茸茸的胡子,眼中蓦然一亮,“莫非,小姐你就是大名鼎鼎的阮璐!?”
“……你认识我?”迟疑地问道。
“认识!当然认识!”陆仁贾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都城里但凡有点地位的人谁不认识你?先是在逢生城欲拒还迎,对素有恶名的京城二公子展想墨表真情、述哀肠;后是被他追杀,不改真情实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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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逃命一边表达爱慕之情,据说你逃命所经过的地方都留下了你对展公子的爱慕诗句;再接着利用聪明才智撮合展小姐与蔺公子,借此得到展公子的好感;最后在临国王女来袭之际,毫不介意自己将会受到多少危险,任由展公子利用你,英勇地保住至爱,终于赢得展公子的真心!”
……我勒了个去,怎么听起来跟真相相差那么远……
“太好了,若是阮小姐的话,必定能想出好办法早日离开这里。那些贼人天天都拿来衣服让我缝补,人家可受不了……”
打了个呵欠,我半靠在墙上,转过视线看窗户。被封得只看见几条缝隙的窗间透出阳光,微弱得近乎透明。陆仁贾的声音还在耳边絮絮叨叨,具体说的内容是什么,我已经没有留意了。地面上留着阳光照射其上的斑驳的圆点,随着光线的转移渐渐消失不见。
我眼前蓦地一亮!
“阮小姐,你怎么……”见我突然坐起身来,唠叨不已的陆仁贾终于停住了话匣子。
我慢动作抬头,奸笑得很是开心:“我想到了一个可以逃出去的好方法。”
“真的?”陆仁贾喜形于色,“不愧是智勇双全并且能治得住京城二公子的阮小姐,这么快就能想出方法……”
“在这之前我想先问一句。”我伸手,微笑,作暂停状。
“你说。”陆仁贾看着我,满脸横肉笑得见牙不见眼。
“如果我将你也救出去,你原本要给那些贼人的赎金,能不能给我当做谢礼?”我认真地问。
陆仁贾:“……”
“砰砰砰砰——”
“救命啊——刚才那个店小二大姐,救命啊——”我拍着门凄厉地喊着。
“吵什么吵!?”闻声而来的店小二粗暴地一脚踹在了门上,门外的锁“哐当”被扯开,“再吵直接宰了你!”
我被突然照进来的阳光闪了下眼,揉了揉眼皮看去,发现店小二身边多了两个牛高马大的强壮女人。三个人挡在门口,明晃晃的刀架在肩上,晃得我眼睛发疼。
我低声哀嚎:“大姐,我肚子好痛……我想上茅厕……”
“茅什么厕!?都是砧板上的肉了还上茅厕!屋里解决去!”店小二粗声粗气地骂道,狠狠地推了我一把。
我一个踉跄往后退去,顺势倒在地上抱住她的大腿:“大姐!不行啊!你看这屋子里都是衣服,我解决问题简单,可要是把这些衣服弄脏那就不好了!大姐您行行好,就让我上个茅厕吧!”
“得了,就让她上个茅房吧。反正一会儿她也要出来写信要赎金。”其中一个持刀的女人不厌其烦地开口。
“真是麻烦!你带她去吧!”店小二没好气地将我扯出小黑屋,一脚踹上了我的腿,转过头来又把门锁上,关门前还瞪了眼陆仁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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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装模作样地哀嚎着,趁着众人不注意,回头冲陆仁贾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茅厕,又见茅厕。
不止一次借用茅厕躲过别人了。上一次被展晴儿监视,我就是凭着茅厕的后门溜走的。就是不知道这次的茅厕有没有后门。
“发什么愣?进去!”持刀女人将我推进茅厕,“碰”一声关上了门。
我差点没被那直直冲到鼻腔的味道呛死!
“大姐,你们的茅厕怎么那么臭?”我捏着鼻子问。
“少罗嗦!老实地蹲着。”外头传来持刀女人凶巴巴的骂声。
我撇撇嘴,伸手推了推茅厕后门,没动。惋惜地叹一口气,再次喊道:“大姐,给我递张草纸吧!”
“你烦不烦!?”持刀女人用刀砸了下门,骂骂咧咧。
我乐得调戏她,捏着鼻子哼了半天曲儿,琢磨着时间差不多了,又开始喊:“大姐,谢谢招待了!我先走一步哈!”
持刀女人还没反应过来,茅厕的门就被我一脚踹开!
“想跑!?”持刀女人恶狠狠地一刀挥下,砍了个空,一看茅厕,当下呆了眼,“怎,怎么回事!怎么可能……不好了!肉票跑了——”
持刀女人迅速跑开,我身形一闪从茅厕里钻出来,撒腿跑到一旁的树荫下。凝神用力,身体渐渐消失在空气中。
骷髅在鬼都教过我的隐身术,哈哈,幸好我还会用!
“怎么啦!?怎么回事!?”骂骂咧咧的声音传来,几十个女的冲了过来,店小二和一个看起来像掌柜的女人也在其中。
我看准了店小二从我身边跑过的时候伸手一拽,顺利将她挂在腰间的钥匙抽了过来。眼看她们还在那边吵吵嚷嚷,我奸笑着往小黑屋的方向跑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翻滚~这个双更本来应该昨天出来的= =、
内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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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持隐身状态一路畅通无碍,跑到小黑屋门口时我才蓦地停了下来。
两个魁梧的女人正蹲在门口划拳,时不时抬头往四周看去,身上好像没带武器。我往四周看看,正好发现墙角放了几盆花。
“最近都没有什么大票子干,唉,无聊啊……”其中一个穿着蓝衣服的女人唉声叹气。
“这里面不是有一票大的吗?等他把我们这堆衣服补完,就写信到清逸轩要赎金。”另一个穿着绿衣服的女人咧着嘴角邪笑,“听说他可是清逸轩最厉害的缝衣师之一,这一票要是干成,够我们姐妹吃喝玩乐不少时间了!”
蓝衣女人听着,也笑了起来,刚准备说话,视线不觉定在墙角:“哎,奇怪,那里的花盆怎么少了一个?”
“什么?”绿衣女人回头看去。
就在这时——
“碰!”
一声闷响,蓝衣女人应声倒地。
“什么人!?”绿衣女人一声怒喝,冷光一划,一把匕首破空划过!
四处悄然无声,除了在地上躺得好好的蓝衣女人,一个人影也没有。
绿衣女人警惕地往四周看了看,蹲□子查看同伴,恰好看见地上有些许颗粒。信手捻起些许颗粒碾碎,脸上露出了诧异的神色:“泥土?”
“碰!”
又是一声闷响,绿衣女人也应声倒了下去。
我动作麻利地把门打开,陆仁贾正老实地等在门口。见门开了,欢喜地跑出来,不想一脚被地上躺着的两人绊倒,身子一倾,将我还抱在怀里的花盆撞掉在了地上。
“哐当——”
“有人在后院!”一声尖叫从前院传来,随即是踢踏踢踏的脚步声。
“阮小姐,你在哪?”陆仁贾惊慌失措地四处张望着。
我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刚想说话,视线却蓦地瞥见一点金黄。
摔碎的花盆里头居然埋着金条!
一群凶神恶煞的女人挥舞着刀子冲进了后院,入目就是关得严严实实的门。
“人呢!?刚才不是还听到声音的吗!?”看起来像是掌柜的女人怒骂。
“不对!我离开的时候派了两个人在这里看守的,她们去哪了?”店小二也吼了起来。
“还不快打开门看看!”掌柜的被气得脸上通红。
“啊——我的钥匙不见了!”店小二大惊。
“啊——头儿!埋了金条的花盆少了三个!”身后的贼匪也大惊。
“为什么会这样!?客栈的前门给我关严了!一只苍蝇都不能放出去!仓库的门给我撞开来!其余人,搜!”掌柜的抓狂了,“她一定还在这里!”
……
的确,我还在黑店里。
事实上,当她们一群贼匪吵得闹哄哄的时候,我和陆仁贾正蹲在墙角看戏。陆仁贾怀里抱着两个花盆,而我的手则不停地往还放在地上的花盆里抠。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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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金条,就立马放进兜里。
陆仁贾看着一众无视自己的贼匪,刚开始还吓得说不出话,慢慢地就坦然了许多,压低了声音问我:“阮小姐,这些贼人怎么看不见我们?”
我吹着手里金条的上的泥,信口开河:“这是我师门传授的武功,一瞬间给敌人点|茓,让敌人的视线混淆。看其他东西没关系,唯独看不到点|茓的人。”
陆仁贾连连点头:“世上竟然还有这等武功。对了,阮小姐,那你岂不是把我也点上了。我怎么也看不到你啊?”
我将金条放进兜里,继续开河:“这也是我师门传授的武功,若是想让身边的人也躲过敌人,必须用相同的点|茓方法在他身上点两次。”
陆仁贾恍然大悟:“想不到阮小姐还是武林高手。对了,阮小姐,既然你武功如此高强,我们何不直接离开这等危险之地?”
我顺利将一个花盆里的金条全部摸出来,开始转战另一个花盆:“俗话说,行走江湖最重要的就是惩恶扬善。我平常不怎么动手,可是今天让我遇上这种黑店流氓,自然要留下来惩戒一番,也当是为黎民百姓造福。”
陆仁贾还想说什么,一个提着刀的女人就狐疑着走了过来。
我眼皮一跳,还卡在花盆里的手不敢动了。
那女人瞪着眼睛盯着那个花盆,头越凑越近,手上的刀一转,似乎想用刀子戳一下。
我无声地咽了咽唾沫,手指已经捏住了花盆里的金条,做好了爆发的准备。
“何二!你干嘛!?”掌柜的忽然一声怒骂。面前的女人抬头往后看去,我顺势将手抽回,直接将金条往兜里一揣,拉起陆仁贾便无声无息地往远处走开。
“头儿,我觉得这花盆有古怪。”叫何二的女人还在那头和掌柜的解释,我和陆仁贾已经大咧咧地走出了后院,走出前院,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推开门拴,走出去。
守在门口的店小二目瞪口呆:“这门怎么自己开了?”
“被风吹开的吧?”旁边一个正往桌子地下瞧的贼匪随口应道。
店小二一声暴怒:“你什么时候见过风把门拴吹得弹起来,然后再把门推开的?”
我回头冲她们笑笑,拉着陆仁贾,一路直冲城南。
直到跑进自家后院,我才放松下来显了形。
正在聊天的小九和言笑冷不丁看见我出现,先是一怔,而后欢喜地跑过来。
我咧嘴笑着,把附加在陆仁贾身上的法术也收了回去。抱着两个大花盆一头雾水的陆仁贾蓦然出现,魁梧的身形和下巴处一团胡子愣是把两个小鬼吓得尖叫起来。
“阮姐姐带男人回来了——”
“好大团胡子啊——”
清静的后院顿时沸腾起来,紧闭着的两间屋子“哐”地被踹开,两道身影倏忽向我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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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展想墨的尖叫刚刚传来,我就感觉脖子一凉!
脖子蓦地往后一仰,一手猛然推开还在旁边发愣的陆仁贾,另一只手猛地撑在地上。呼啸的鞭子破空声从鼻尖掠过,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腿上蓦然一扭!
一记飞腿划空而过,蓦然将面前的人踹了开去!
“噔噔噔——”急促地倒退了几步,一只手轻轻扶住了我的背,回过头来,不是骷髅还有谁。
“娘子,做得不错嘛。”骷髅眼中带着笑意。
我苦笑着揉了揉腰,贴着他耳朵小声嘀咕:“下次你再上我身,尽量别做难度那么高的动作……”
“哎呀,说什么呢。”骷髅笑吟吟地看着我,“我这不是一时心急,担心你出事嘛。”
“璐儿!”展想墨呼啦一声冲到我面前,扯过我的双手上下摆动,“没断手断脚吧?有没有哪里缺了一块肉?”
“你这是担心她还是在咒她呢?”曾少离没好气地从旁边挤过来,拉过我的手温柔道,“我帮你看看。”
展想墨也不和曾少离吵,回过头便开始撒泼:“师傅!你刚才是在做什么!?”
展爹环胸站在不远处,闻言冷笑:“我做什么?你还没过门她就斗胆把男人带回家,若是等你过了门,指不定会被欺负成什么样子?为师只是担心你选错良民又舍不得下手,所以出手相助罢了。”
刚刚喊出“阮姐姐带男人回家了”的小九后怕地吐了吐舌头。
“你不问问清楚就动手,万一是误会怎么办?”我还记得刚才鞭子声从鼻尖划过的恐怖感,禁不住打了个哆嗦,“比如说,万一他是我爹,那怎么办!?”
话一出口,陆仁贾的额头明显一黑。
“对啊!万一要是璐儿的爹,那怎么办?”展想墨难得和我同仇敌忾,吼了一嗓子后,回头拉拉我的袖子,“他不会真的是你爹吧?”
“废话,当然不是。”我白了他一眼。
展想墨松了一口气。
“哼,误会?”展爹桀骜不驯地昂起头,“宁可杀错一千,也不可漏网一只。”
……看看,看看。
多可恨多嚣张的态度,偏偏我还只能忍着!
深呼吸几口气,将一肚子的火压在丹田,我伸手一指陆仁贾:“这位是清逸轩的缝衣师陆仁贾,我之所带他回来,是为了让他帮忙缝制嫁衣!”
“嫁衣?”展爹眉头一皱。
“真的吗?”曾少离一众追问。
陆仁贾愣愣地捋了捋胡子,这才反应过来,狐疑地看向我。
我笑嘻嘻地走过去,边从他怀里接过花盆边压低了声音:“兄弟,帮个忙吧,就当做我把你救出来的谢礼。”
陆仁贾又是一愣,笑了:“没有问题。”
我笑得更欢了,抱着花盆刚想转身,就听到他后一句。
“不过衣服的钱还是要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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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
……早知道就把你留在黑店里了。
曾少离走近陆仁贾,视线在他身上一扫而过,略微吃惊:“还真是清逸轩的陆大师,你怎么会弄得如此……”
陆仁贾似乎和曾少离很熟,见了他,礼貌地笑笑,而后摇头叹气道:“前些日子给相国家送衣服,行至半路下起雨来。我便跑到一家客栈里避雨,不想那是家黑店,被几个贼人抓了起来。幸好今日阮小姐也混进了黑店,将我救出,不然真不知道还要在那等地方呆多久。”
“看你如此狼狈,走,我先带你梳洗一番。”曾少离带着陆仁贾走开了。
“混进黑店?”展想墨吃惊地看向我。
“阮姐姐混进黑店干什么?”言笑好奇地问。
“还不是为了娶相公,迫于无奈,只好混进黑店偷钱黑吃黑。”我装模作样地叹气,看着展爹不屑的样子,一伸手,从兜里掏出一把金灿灿的金条,往石桌上一拍!
“哇,金条!”小九叫了起来,捡起一条放到嘴里咬咬,欢天喜地地叫了起来,“是真的!”
“怎么会有这么多金条?”展爹的脸色不太好看。
我邪笑:“这些都是我今天赚回来的!”
“你撒谎!”展爹一瞪眼。
我摊手:“像我这么老实的人怎么可能撒谎。我混进了黑店,逃出来的时候顺便把她们的钱拿走,没花我自己一文钱,算是白手起家。而且您说了,只要我能在三天内拿出一千两,不管我去偷去抢去当铺还是去窑子出卖色相都可以。我没记错吧?”
展爹脸色一黑。
我眉开眼笑地将兜里所有金条都掏出来,按照东祖国的货币兑换比,一个纯金条价值八十两。我兜里不多不少正好放了十三个金条,加起来总值一千零四十两。
“比要求的一千银子还多四十两。”我敲敲在石桌上堆成了小山形状的金条,笑得很得瑟。
“谁说我们的要求是一千两?”
一个声音淡淡地响起,一直隔岸观火的曾爹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摇着一把扇子笑得出凡脱俗。
展爹脸上表情显然一松,挪了挪位置,示意让曾爹对付我。
我突然有点不好的预感:“你们的要求本来就是一千两。”
“啧啧啧,年纪轻轻耳朵就不好,将来老了可怎么办?”曾爹笑得人畜无害,眼中却闪着毒辣的光芒,“我们说的是,三天之内赚够三千两,三、千、两!”
……
有没有搞错,坐地起价!?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明天就是俺腾云驾雾飞车回校的日子了=v=
呀~~好欢喜~~
不用再呼吸网吧里由大叔们喷出的烟雾了~
不用再敲打网吧里空格键永远坏着的键盘了~~~
不用再纠结网吧里到底要受到什么程度的USB接口了~~~~
(感动地抹泪~~)我好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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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为了三千两(上) ...
其实三千两也没什么。
我怀里还抱着两个埋了金条的花盆,每个花盆里埋着的金条的保守值是五条。一千零四十两加上花盆里的金条,如果还不够三千两的话,顶多我再隐身进黑店搜刮一下。
反正黑店里的财物也是那些贼人往日里偷抢拐骗得来的钱,就算被我黑吃黑,她们也不敢告到官府。
……当然,这种话我是绝对不会当着曾爹的面说的。
敌强我弱,尤其是当曾爹挂着长辈称号的时候,我根本不能反驳他的话。为了不让他提出更过分的要求,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扮猪吃老虎。
绝对不能让他知道偷钱对我来说是件那么简单的事。
点了点头,我表情一垮,泫然欲泣:“俗话有云,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怎么说您也是长辈,对小辈提过的要求临时更改,不是很好吧?”
曾爹扇子轻摇,笑得出凡脱俗:“既然我为长辈,那偶尔随兴所至,折腾一下你这个当小辈的,难不成你还想有意见?”
我还真的不敢有什么意见……
讪讪地将装哭的表情收回,我撇了撇嘴:谁说虎父无犬子,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的?像曾爹这种外在柔弱内在彪悍的主儿,怎么看也生不出曾少离这种与世无争类型的儿子。
顿了顿,脑中闪过曾妈蹲在御书房和皇帝抢鸡爪子的场景。额头黑线了一点:不,果然还是生得出的。两种极端的气场相互组合,变异后差不多就是曾少离的性格了。
我不做声,展想墨却不乐意了“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就算是长辈,又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
曾爹轻轻摇着的扇子一顿,侧过脸来,似笑非笑地看了展想墨一眼。
展想墨义愤填膺的表情瞬间僵硬,转过头来推我:“璐儿,快!三千两银子不好赚,赶紧跑起来!”
我还没来得及跟骷髅打声招呼,就被他连拖带扯拽出了后院,隐约听到展爹在身后喊了几句什么。
“想墨,你也太不坚定了。被他瞟一眼就后退,你以前那些泼辣狠毒阴险狡诈的性格哪去了?”我关怀地问。
“谁泼辣狠毒了!?”展想墨倏忽发飙,张嘴就是一阵恐龙咆,“你以为曾少离他爹是什么软豆腐?我怕他那是……”
我被他恶狠狠地喷了一脸口水,正准备听下去,却没有下文了。
卡机了?
我抹了把脸,抬头看去。
“你刚才,叫我想墨……”展想墨定定地看着我,脸上慢动作腾起两团红晕。
……然后呢?我愣愣地看着他。
展想墨红晕愈来愈深,干咳了一声,不自然地别过了头:“你第一次没有连名带姓地叫我……”
我恍然大悟。
早在之前,我对曾少离的称呼就在“小曾、少离”之间转换,对骷髅和言笑也是昵称。甚至连展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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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是忽略姓氏直接叫名。唯独展想墨,可能是我们认识的过程太过崎岖,也可能是他当初拿鞭子追着我抽的副作用太大,对着他的时候,我总有点放不开。就算是到了后来,经历了王女事件、调查钱家、晴儿失踪等一系列事情,我对展想墨的称谓也还是没有改。
有的时候,习惯什么的是很改的。
更何况在古代,这种表示亲昵的称呼除非一开始就用上了,否则在两个人认识一段时间后改称谓,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猫腻。
不过,看展想墨平常腰一Сhā,胸一挺,头发甩得比鞭子更响的样子,真想不到他会因为我一个昵称脸红。
难得看见他羞涩得这么含蓄的样子,要不要再调戏一下?
我摩挲着下巴,开始笑得很龌龊。
展想墨回过头来,对上我的猥琐兼已有所指的笑脸,劈手甩过来一掌:“别这么看着我!”脖子都红了,估计羞得不清。
我咧着嘴揉了揉被他狠狠拍下的肩膀,突然想起他刚才没说完的八卦:“对了,你刚才说曾爹不是软豆腐,解释一下?”
展想墨眼皮一跳,伸手扯了扯我,压低声音:“背后说别人坏话,声音放轻点!那人我都不敢惹!”
真的假的?就曾爹那副弱质纤纤的样子?
我张张嘴,想说出反驳的话。脑中思绪一转,不对,曾爹虽然看起来柔弱,但这年头以貌取人已经不吃香了。扮猪吃老虎才是时代的潮流!虽说曾妈平常老不正经的,但好歹是个将军,作为她的夫君,曾爹的实力应该不止外表看上去那么一点。
难道曾爹是低调的绝世高手?
我瞪眼看向展想墨。
展想墨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
我大惊:“真的假的?曾爹真的是低调的武林高手!?”
“什么?武林高手?”展想墨莫名其妙地看着我,“他,他还会武功?”
我黑线了:“他不会武功你点什么头?”
展想墨委屈地白了我一眼:“点一下头都不行吗?算了,总之你听我的没错,曾少离的爹不是普通人。他说的话,你能不反驳最好就别反驳,让他玩够了,他就满足。”
“真的假的?”我皱眉,八卦心起,“他不是普通人,那算什么人?难道他还是皇帝失散多年的亲弟弟?”
“胡说什么呢?”展想墨捂嘴偷笑,回头看看身后,四处无人,便又神秘兮兮地转了过来,“告诉你一点也无妨,我和曾少离年少时两看相厌。我还嘲笑过他,生为将军之子,却有个从烟花之地出来的爹,结果被他打……和他打了一场架。”说着话,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
“不止小时候吧?我觉得你们现在也挺两看相厌的。”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你以为这都是为了谁啊。”展想墨不动声色地拧了我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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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压低了声音,“我年少不懂事,在曾少离面前放过妄词,后来被他爹用计谋狠狠修理了一顿。具体内容……咳,就,不说了。总而言之,你别小看了他。一个烟花之地出来的人,若没有点阴招,哪能简简单单地就逼着曾将军娶他?”
噗……
原来曾妈是被曾爹倒追的啊……
听到了意料之外的八卦,我只觉得虎躯一震,刚准备粘过去询问详情,一个黑影冷不防挡住了头顶。
“既然有的是时间闲聊,不如条件再改改。一天赚够三千两,如何?”曾爹熟悉的狐狸脸带着笑意,那个笑容在我看来真是奸诈啊销魂啊!
我拉长了苦瓜脸:“未来岳父,别这么狠吧?”
曾爹笑容不改,慢动作将头扭转我的方向。原本勾起的嘴角弧度拉得更大一些,露出两排白得让人惊悚的尖牙:“两个时辰三千两。”用的是“反驳者死”的语气。
我二话不说迅速向外奔走,一边奔还一边默默在心底抹泪,琢磨着如果少离将来也是走这种路线,我干脆就别娶了……
一路小跑,烟尘滚滚。三千两银子不是小数目,就算减去刚才拎回家的一千零四十两,也是一个庞大的数目。两个时辰的时间,折算成现代也不过四小时,就算出卖色相我也凑不出那么多身家。
还是去黑店摸点钱吧。正所谓赶得好不如赶得巧,那些贼匪平常偷偷摸摸做尽坏事,今天能让我黑吃黑凑合“老公本”,也算是回馈社会了。我会感谢她们的。
打定了主意,我义无反顾地按照记忆往黑店冲去。天色还亮着,可现在是初冬,太阳下山的速度堪比导弹下降。我学的隐身术只是半桶水,借用阳光还能隐得比较成功,要是等到天黑,那点点微弱的月光可不够用。
绕过人声鼎沸的街道向左拐,就是黑店的所在地。其实这件黑店位置颇为偏僻,只是拐角的地方正好连着两家大型客栈,不然上午的时候我也不会一头撞进去。
此时,黑店的大门紧闭着。
我从拐角窜出来的时候就施了隐身术,走到门边用力推了推,门没动,估计是从里面反锁了。
我一下无语了。
按照我原本的打算,就算隐着身光明正大从正门进去,然后隐着身走到后院偷钱,最后隐着身打开正门离开。全过程隐身,绝对轻松,绝对安全,顶多有个影子在地上飘来飘去。可门关了,进去的途径就堵了。我一不会轻功二不会翻墙三找不到梯子木凳,要怎么进去啊?
我啧啧嘴,往四周看去。不但黑店身处的街道来往百姓稀少,街道上分布着的店铺也都走的冷门路线。放眼看去,棺材铺和草纸铺彼此间隔,占据了整条街道的市场。
总不能让我进棺材铺搬块棺材板出来当梯子吧?
118、为了三千两(上) ...
我恶趣味地想着,打了个哆嗦,刚准备自暴自弃地找狗洞,面前的门“嘎吱”一声,开了。
“这不是小事,你尽快报告刘莲老大,快去快回吧。”店小二那罪恶的脸孔出现在了面前。
走出门的女贼匪点头:“知道了。”
我借着她们谈话的机会错身而过,冷不丁听见刘莲的声音,险些一头栽在门板上。
刘莲老大?这里不会是刘莲家开的贼窝分店吧!?
“什么声音?”店小二警惕地拍了拍门。
我憋着呼吸三步并作两步溜进屋内,笔直地往后院走:管它是不是刘家分店,拿了钱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噔噔噔噔!!!
今天第一更撒花冒出~~
潜水准备第二更去~\(≧▽≦)/~
119
119、为了三千两(下) ...
黑店后院一片萧条,只有几个表情颓然的女贼匪守着。原本放置了花盆的墙角现在空荡荡一片,只留下几个花盆印子。原本被我锁起来的小黑屋已经门户大开,从扔在一旁被砍成了条状的木门看来,强行拆锁的过程应该相当惨烈。
我踮着脚从那几个女贼匪中穿过,摸到旁边的房间,一个一个推开门缝往里看。可却一个人的影子都没发现。
整个黑店几十号人都去哪了?
我有点发懵,想想便释然了。反正这次来是为了钱,管她们去了哪里。花盆不见了,自然不能指望里面埋着的金条,干脆去店面看看。实在找不到钱,捞几瓶酒回去卖也能值几个铜板。
于是脚步匆匆地往前院的方向走,一个人影一闪,“碰”地和我撞了个满怀。
“哎哟!走路长不长眼睛!?”店小二被我撞得一踉跄,怒火中烧,眼睛还没睁开就挥着拳头大声怒吼。
我险些叫出声来,手一伸,在千钧一发之际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我现在还保持着隐身,只要别弄出声音,就不容易被发现。
果不其然,店小二对着空气吼了一嗓子,留守在后院的那几个女贼匪个个都懵了。彼此面面相觑,眼中写满了疑问。
“二头目,你怎么了?”其中一个女贼匪壮起胆问道。
店小二也懵了,瞎子一样对着空气挥了几下拳脚,表情有点发傻:“我刚才好像撞上了什么。”
“啥?”另外一个女贼匪皱起了眉,“可,这里就只有我们啊……”
“不会是有什么脏东西吧……”一个看起来有点胆小的女贼匪怯怯地开口。
“啊呸呸呸!胡说什么呢!天下哪有这种荒诞的东西!”店小二虎目一瞪,威严无比,“再说了,就算真的有那些个神神鬼鬼,我们堂堂大女子,光明磊落!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也不惊!”
……
大姐,你们好像是贼吧?我用看白痴的眼神凝视她。
也许是我眼神的杀伤力太强,也许是那几个女贼匪也露出了和我相同的眼神,店小二坦荡荡的表情歪了歪,更加潇洒地开口:“怎么?贼就不能光明磊落?你们要是有刘莲老大那样的身手,去皇宫抢个皇帝还不是明里来明里去!”
我一脚没站稳,狠狠撞上了墙。
感情这里还真是刘莲家的分窝啊!
刘莲的名字被提起,那几个女贼匪都点头认同了起来。看着她们那副敬佩崇拜毫不掩饰的模样,我很猥琐地想她们会不会和刘莲兴趣一样……
“算了,不和你们闲聊了,我先到金库看看。”店小二眼看几个手下聊得欢,也不多说,手一挥便往后院深处走去。
“金库”两个字一进
119、为了三千两(下) ...
耳,我基本就确认了此行的目的地。
看了看天,天色渐暗,黄昏的余晖将影子拉得有点失真,隐约可以看见我的靴子露出一点边。
要抓紧时间了!
“金库”,按照我的理解,是放金子的库房。
所以当我看见店小二推开连着墙的暗门时,脑子里出现的场景就是一堆金灿灿的黄金。
然后门打开了,露出的是一个诡异的小庭院。
堆积如山的花盆,里面种满了掬花、山茶花、向日葵、狗尾草等等花草。虽然知道这些它们的作用主要是用来埋藏金条,但看着这么多花盆被扔在这里,还是免不了感慨一声“暴殄天物”。
看看这盆花,上面居然还Сhā着一把大刀……
我趁着店小二关门的时候窜进庭院,一边摇头叹息一边缩到角落。眼看店小二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我手一伸,挖起了最近的花盆。
有隐身术防身,只要没有天黑,我就能保证安全。
再次抬头看天,我加快了挖土的速度。
暮色渐沉,终于在天边完全消散。
夜幕降临了,璀璨的星星在天边闪烁着,我踉跄着脚步冲进了自家房门。
大厅正是一片光亮,点了烛火的大明落地灯照得整间屋子明晃晃的。曾爹和展爹坐在上座,一个悠闲地摇着扇子品着茶,一个拿着长鞭研究上面的尖刺。骷髅和曾少离对着棋盘下棋,奇﹕书﹕网你下一子我下一子的极其和谐。展想墨没有那个耐心,在旁边敲着桌子咬着牙,一看见我回来,眼中闪过喜色,猛地站了起来。
“璐儿!”
“我回来了……”我有气无力地扬扬手,信手拿过骷髅放在手边的茶杯灌起茶来。
“你慢点喝。”骷髅小声道,上下端详我一番,嘴角含笑,“看来你今日收获颇丰嘛,怎么做到的?”
我正憋着一肚子气呢!闻言茶杯一放,嘴一张,指着门口破口大骂:“我¥@#¥¥!我挖了两个时辰的土!!!”
……
一阵尴尬的沉默。
“你,去挖坟了?”曾爹迟疑着开口。
“挖坟!?就是地道我都能挖出两条了!”我一腔怒火无处可发,抹一把英雄泪,将我重回黑店,冒着被发现的危险闯进她们金库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当然,隐身这种比较不贴近现实的事情被选择性屏蔽了。
“金库?埋着金条的花盆?”曾少离听着又惊又怕,“那么危险的地方,你本就不该进去。就算进去了,我爹也不过要求三千两银子。你拿够了数目赶紧回来便是,怎么在那里呆这么久?”
“你以为我想在那里呆着?”我面无表情,心里流着伤心泪,“那些花盆的泥特别硬,好像几百年没浇过水一样。我
119、为了三千两(下) ...
好不容易挖开第一个花盆,往里一看,才发现那就是个普通的花盆,一根金条也没埋着……”
众人一挑眉。
“然后我又挖了几十次泥,发现那些也都是普通的花盆……”我越说越悲催,伸出手来一看,得……
指甲都崩掉了,两个手掌被碎石头刮破了皮,还沾满了泥土。乍眼看去,那叫一个凄凉苦楚……
别人娶相公花的是“聘礼”,我娶相公花的是“拼命”……
我泪汪汪地凝视曾爹,用眼神表达心中不满。
然而曾爹之所以为曾爹,就是因为他笑容满面却笑里藏刀。面对我泪的控诉,他面不改色心不跳,悠悠地酌了一口茶,开口就是一句:“钱凑够了吗?”
看他这语气,瞧他这态度,听他这句子!
真是万恶的资本家……
我沉痛地摇头,从怀里掏出挖到的几个金条,含泪奉献了上去。
曾爹的表情丝毫没有为这几个金条改变,只是数了数金条的数目,摇了摇头:“就是加上你之前拿回来的一千零四十两,也远远够不上三千两银子。看来,你的能耐不过如此啊……”
用的还是那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语气。
我恨得牙痒痒,抛下一句“等着”后,便扶着腰往后院挪去了。我和陆仁贾逃回来的时候还抱着两个花盆,离开的时候我把它们放在了凉亭的外边。找到花盆后,抱着回大厅,伸手往里一掏,每个花盆都很给力地贡献出了五个金条。
这么一来,原本不够三千两的数目,现在也绝对是有多无少了……
我叹一口气,只感觉腰酸背疼。长时间的隐身导致我精神特别疲惫,要不是想着撑到曾爹表态,我现在就想一头扎到桌子上睡去。
“……三十七,三十八,三十九!”曾少离数着金条的数目,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溢出一个极其灿烂的笑容,“太好了,过三千两了!”
曾爹冷眼旁观,眼见曾少离喜上眉梢,怔了怔,眼神温柔了许多:“你这孩子……至于这么高兴吗?”
曾少离原本专注地看着我,听到自家父亲这么说,脸皮向来薄的他一下连耳朵都涨红了:“爹,你别闹。”
曾爹笑眯眯地摇头,看了看堆在面前的金条,又看看趴在桌子上半死不活的我。终于叹一口气,笑着伸手戳了戳我的额头:“也罢,本来只想给你个教训。但你能为少离做到这种程度,以一己之身,不会武功又没有人帮助,算是不错的了。”
我都快累晕了,闻言大喜:“这么说,我算过关了?”
“她这算过关了!?”展爹比我反应更激烈,眉头一皱,一股煞气窜上了眉心。
我还没来得及欢天喜地,被他阴
119、为了三千两(下) ...
狠的锐利眼刀一划,一口气噎在喉咙,愣是不敢出声了。
“师父……”展想墨小声叫着,声音听起来多少有点无奈。
无奈曾爹的功力比展爹更加深厚,又闲闲地抿一口茶,才缓缓开口:“从我的角度来说,算是过关了。”
“什么角度?”展爹皱眉。
我和众人也竖起了耳朵。
“女子为尊,当养家活口,当保护夫郎。”曾爹合拢扇子,娓娓道来,“阮璐这孩子虽然看似平庸,一无谋略二无武功三无家世,但那不过片面之词。能凭一己之力闯入黑店而不被发现,便是为有勇。能从黑店中谋取巨富,便是为有智。一个有勇有智能独闯黑店赚取钱财的人,你还担心她保护不了自己的夫郎,养活不了自己的家?”
展爹一时噎住了,眉间煞气转了几转,迟疑地看向展想墨。
展想墨避开他爹的眼神,一手悄悄拉住了我的衣袖。
展爹眉头倏忽紧皱,猛地拍案而起:“不行!我绝对不答应!”
作者有话要说:再度翻滚~
第二更完成╮(╯▽╰)╭
我这一个月总会有那么几次的爆发啊……
望天,话说学校11点半断网……
难道三更要卡在尾巴那里?
(飙泪~~~)
120
120、喜事将至(上) ...
“为什么?”展想墨脸色蓦然变白。
“对啊!为什么!?”被折腾了一整天,我已经处于了崩溃边缘,如果他再提出什么奇怪的要求,我很难保证自己不会抓狂。
但很显然展爹是不会照顾我的想法的。
“从我的角度看,她还不符合要求!”展爹这么说。
我深感无力。头晕沉沉的,挖土挖得太多,手指都已经动弹不了。看展爹那架势,估计是打算和我扛下去了,就是不知道谁能坚持到最后。
“那您老人家请说,从您的角度看,我要怎样才能符合要求?”放低了声音,我觉得我已经半昏迷了。
“你根本就不可能符合要求!”展爹出口就是狠话,“独闯黑店便是有勇?莽妇之勇有何用?以黑吃黑便是有智?如此智慧怎能成大器?若是别人我也就不管了,可想墨是我徒儿!他身份尊贵,从小便过尽了富贵的生活。若跟着你这般的人,日后肯定免不了吃苦受累!”
……说到底不还是钱的问题?
我差点没哭出来:你儿子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
“师傅,我不介意的!”展想墨拳头捏成了青白色。
“这世间争斗不断,你一句不介意能起什么作用?”展爹冷笑,“展家权势浩大,晴儿手中无权,真正掌权的除了你娘,还有上面一堆长老。你就是当上了圣上御子,施法让晴儿掌握了展家军,但在大事上根本就没有说话权。你想嫁给谁,根本就不能由自己决定。”
展想墨眼角一抽,握着的拳轰然捶向桌面:“我才不怕那些老不死们!”
“你不怕,可阮璐呢?”展爹表情更冷了几分,“你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她不过是无父无母无权无势还三夫四郎的女子。你若执意嫁给她,就等于从展家的权势圈中退出。展家的人对你一向厌恶,眼见你嫁入寻常百姓家,定然会寻机报复教训你!”
“这种事情可能性比较低吧?”我打了个呵欠,“怎么说也是一家人。”
展爹不屑地瞪了我一眼:“你懂什么?就算展家的人不会动手,那还有霍家、林家、司马家、莫家……在认识你之前,想墨处事从来都是毒辣果断。皇宫之中,他既要独善其身又要步步爬高,早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
……
在认识我之后,他处事也从来都是毒辣果断,一点都没变的。
我揉了揉肩膀,没有回话。
展爹继续开口:“虎落平阳被犬欺,想墨若是脱离了展家,光是凭着圣上御子的名号根本就无法自保。如果仇家寻上门来,你能保护他吗?你有那个实力吗?”
如果加上骷髅在鬼都的一票鬼的话,我还真的有那个实力。
我和骷髅对视一眼,苦笑着摇摇头,也懒得反驳他这个问题。
展爹见我摇头,冷笑了起来:“
120、喜事将至(上) ...
你知道自己没有那个能力,也算是有自知之明。就算你真的保护得了想墨,你也养不起他?独闯黑店以黑吃黑?笑话!”
骷髅脸色微微沉下,我小心地拉了拉他的袖子。
“不要说了。”展想墨抿着嘴小声道。
“这次不过是你侥幸,若是遇上武功高强的贼匪,你以为能够这么简单就全身而退?若是想墨跟着你,难道你日后就打算这么养家活口?一日三千两,比起富贵人家,不过九牛一毛。指不定想墨还要带着嫁妆来养你。那样的话,你跟小白脸有什么区别?”展爹毫无反应,冷冷地瞪着我。
曾少离眉头一皱,看了看不动声色的曾爹,又看了看装死的我。叹一口气,没有说话。
我深呼吸一口气,默默在心底重复: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这个人是未来岳父不能得罪不能得罪不能得罪……
“不要说了……”展想墨的声音弱上了不少,隐隐带着几分哀求。
“最该死的还是你三夫四郎!好好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不要,见异思迁、喜新厌旧。若你是个条件优异的女子便也罢了,偏偏是个无能的平常人。借着几分小聪明将对自己有意的男子玩弄于鼓掌之间。我看透了你这种人!”展爹声言色厉,那眼神狠毒得——就差没扑过来掐我脖子了。
“爹!”展想墨叫出声来,眼眶红红的,竟然是已经哭了。
我的瞳孔一缩,心底蓦然刺痛。
那么骄傲那么倔强的展想墨,不管什么时候都自信过度的展想墨,一直飞扬拔扈、无拘无束的展想墨……
哭了。
一边哭着一边求他爹住口,一边哭着一边咬牙,听到这些话,明明心酸得不行,却死都不肯放开拉住我的手。
他这种近乎绝望的坚定表情,只在晴儿失踪的那段时间里出现过一次。
那样的表情太悲伤,完全不符合他在我心目中阴狠狡诈却积极向上的形象。所以第一次看过这种表情后,我就偷偷发誓,以后绝对不能让他摆出这张脸。
……没想到才过一个月,这誓言就破了。
靠之……突然觉得自己长得特别王八……
“我知道自己有很多缺点。”
凝重的气氛里,我小声开口。
展爹冷冷的视线从展想墨身上移到我这边。
包括展想墨在内的众人也无声地看向我。
我叹出一口长长的气,整理一下思维,继续开口:“我不是特别聪明,不是特别能干。我没有办法在朝廷混个风生水起,也不能让喜欢的人挂着某某官的夫郎的名号。”
“我没有武功,力气不算大,如果发生家暴,伯桃、想墨、少离三个,我估计自己打不过其中任何一个。所以我也没法跑到战场上挥着刀奋勇杀敌,让喜欢的人有个英勇威风、受百姓爱戴的娘子
120、喜事将至(上) ...
。”
“我不是特别精通赚钱,来到这里,以前学过的什么英语、物理没一样能派上用场。除了用小聪明帮别人拉皮条之外,我没有别的擅长的事情。所以我也给不了自己喜欢的人高超的生活水平,不能把他们当祖宗一样供着。”
“我甚至不够专一,明明已经有了伯桃,却又想和想墨他们在一起。自私自利,非常的不应该……”
骷髅嘴角勾起,曾少离脸上也浮出了笑意。
展想墨眼睛还红着,嘴巴却微微扬起了弧度:“你也知道自己有这么多毛病?哼,本公子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气!你可要好好珍惜!”
……
这死小孩,典型的得了便宜卖乖。
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转过头来看向展爹,也忍不住笑了。
“我的毛病很多,我有自知之明。但最起码,我不会伤害他们。”
“可能我没有武功,但我能保证,如果他们遇到危险,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会挡在他们面前。”
“可能我没能赚很多钱,但我会为了他们努力。不擅长的东西可以学,做错的事情可以改,绝对不让他们吃苦受累。”
“我是个普通人,不是以前在小说里看到的什么万能主角。很多时候很多方面我都做不好,但我能保证,绝对不伤害他们,不让他们哭。”
“绝对,不离开他们……”
“我发誓。”
剖心破腹的一番真情表白结束。
四周一片死寂,包括展爹在内的一众人都凝视着我,气氛很是尴尬。
我小心翼翼地将视线移到左边。
骷髅和曾少离眼中水汪汪,脸上带着红晕,嘴角哆嗦做感动状。
再小心翼翼地将视线移到右边。
曾爹一手拿茶杯一手拿茶壶,一本正经地倒着茶水。外表看似淡定,实际一杯茶早就溢出了杯子,他还没察觉。
展想墨处于呆愣状态,脸上还留着泪痕,嘴巴张成的椭圆估计能把我的拳头塞进去。
……至于那么吃惊吗?
我腹诽着,眼珠转了转,滴溜溜地回到中央。
展爹面部表情地盯着我,眼神少了几分煞气,却更加尖锐了几分。我只和他对瞪了几秒,便挫败地把头低了下去。
那种刀子似的目光,再看几眼,我怕自己的眼珠会被他剜出去= =
展爹又盯了我半天,视线移到展想墨身上。沉默半晌,一只手伸了出去,轻轻抚在了他的头上。
“你若是当真决定了,便随你吧。”
而后擦肩而过,“呼啦”一声衣袂被风卷起的细响。我再抬起头时,面前已然少了展爹的身影。
“师傅说,随我……”展想墨喃喃地重复着,脸上闪过喜色,眼眶渐渐蒙起水雾,“我爹说,随我了……”
我笑着靠过去,呼出一口浊气。
展想墨显然兴奋过度,捏住我
120、喜事将至(上) ...
的手掌力度一大,蓦然按在了我刨土刨出的伤口上。
顿时大厅一阵鬼哭狼嚎。
曾爹显然没兴趣看我们折腾,扶着额头,捧着自带的茶水回房休息了。曾少离笑着迎上来,在我和展想墨相牵的手上放上了自己的手。
骷髅也笑着走近,把自己的手和我们的拽在一起。
温暖的手指互相包裹着,冬日的寒流尽被驱散。
我忐忑了一整天的心情终于安定了下来,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终于没抗住睡意。
意识消失前一刻,还能听见走远了的曾爹的吆喝:“对了,你过关归过关。提亲的过程可不能省!”
嘴角扬起一抹苦笑,随即沉沉睡去。
岳父大人,求求你放过我吧……
作者有话要说:喜事将至~继续码字~~
今天一定要更一章人间(握拳~)
121
121、喜事将至(中) ...
岁近年末,街上的店铺挂上了红灯笼和对联,叫卖年货的吆喝声此起彼伏。顺着街道走去,入目便是辣椒仔一般连成串的鞭炮,喜气洋洋的红色随处可见,来往的百姓们身上洋溢着新年的欢乐气息。
一转眼,我来古代已经半年了。
展爹在听到我那席话后,沉默地走了,只留下一句状似允许我和展想墨自由发展的台词。展想墨在欣喜的同时,也深表惆怅,拉着我详谈了一番关于他爹的往事。
故事其实非常俗套。无非就是展妈在婚前甜言蜜语,说什么非你不娶一生一世一双人。结果和展爹成亲后,又喜欢了另外一个人。展爹看在眼里,却不说破。对展妈背着她屡屡去找那个人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实际心里还存有侥幸,觉得展妈之所以没有把那个人娶进门,就是因为还在意他的感受。
所以一忍再忍,不想到了后来,展妈居然良心发现,说什么“我和他是真心相爱,身为大女子,怎么可以让自己爱的人言不正名不顺”。然后愣是顶着展爹的巨大压力,把那人迎娶过门。
展爹本来就是武林人氏,有句话说得好——懂武功的人,性子大多比较奔放。所以展爹在一怒之下,没能控制好情绪,手上的剑挥着挥着便往那个人的脖子上划去。
展妈也是个有尊严的人,大婚之日被自家相公这么一闹,还险些喜事变丧事,自然会动怒。还没反应过来,一巴掌便甩在了展爹脸上。
然后事情就这么闹大了。
展爹哭得伤心欲绝,向来泼辣倔强的人,挨了自家娘子一巴掌,梨花带雨的样子跟那个被吓呆了的侍郎有得一拼。然而展妈还没来得及惊叹自己堪称创世纪的壮举,展爹就恢复过来了。
展爹咬着牙,苍白着脸,手上的长剑一收,再一挥。空中划过一道银白色的弧线,展家的门匾“哐铛”一声被从中间劈开一半。然后在众人发青的脸色中,展爹一字一顿地开口:“从此以后,我与你展家恩断义绝。”
……
这句话在古代的威力,基本上和现代的“单方面提出离婚”差不多。
所以展妈当时就懵了。
她没想到展爹的反应会这么激烈。
可惜当她真正见识到的时候,展爹已经走了。
一句恩断义绝,从此老死不相往来。虽然展爹每天都会溜回展府教导两个孩子武功,但凭着他的武功,就算展妈在府内布置下重重陷阱,他也能行走自如。刚开始展妈还不死心,想着如果能和他面对面谈一下,兴许就能解开矛盾。可连着几十次掐着时间狂奔回家,都只看见俩孩子看白痴一样盯着自己的眼神后,展妈就放弃了。
论起钻牛角尖的功力,展爹认第二,从来没有人敢认第一。
于是好好的一对妇夫,就这么长
121、喜事将至(中) ...
时间冷战了下来。
展想墨说得无限动情,具体围绕他爹多么受伤多么难过,而他娘多么无情多么无义。最后一句总结让我千万别跟展妈学习,并表达了让我别怪展爹的愿望。
我听得那叫一个唏嘘。
其实按我的理解,展妈的做法无可厚非。她并不是不爱展爹,只是她同时爱上了两个人,而其中一人接受不了而已。如果展爹一开始没有踏入“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八宝楼阁,后面的失落也许就不会那么大。
我想,比起展妈另娶侍郎的现实,展爹更心痛的应该是她守不住诺言的悲哀。未来的事情充满了变数,如果做不到,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承诺。
听着“展家悲剧”,看看面前的骷髅和展想墨几个,我开始沾沾自喜。幸好我一开始就没有把话说死,还预先和骷髅打过招呼。不然,按照骷髅几人同样猛烈的性子,估计我会和展妈一样杯具。
骷髅几人对我的喜悦深表鄙视,见我眉开眼笑,很不给面子地一掌把我拍开,而后一声吆喝:“滚去!”
我在他们的义愤填膺中大笑而去,一路欢腾地踮着小脚,摆足了得瑟的姿态。
曾爹也走了,摇着扇子走得风姿绰约,临别前和我们在门口依依惜别。我还以为他真的打算离开,然后和曾妈继续满世界游山玩水。没想到离别的台词说了一通,挥手时,看见他潇洒地出门左转,在众小厮的热烈欢迎下走回了曾家大府……
黑吃黑摸回来的三千多两银子,分成几份,被我当做求亲的聘礼分别送到了曾家和展家。余下的钱我都用来布置房子、置办成亲用的东西了。
曾家有曾爹和曾妈坐阵,聘礼一送过去,转眼就给我回了一份相当厚的嫁妆来。
展家的情况相比之下要麻烦很多,虽然展爹同意了,但我还没见过展妈。第一次去提亲的时候,在大门前就被几个看门人扔了出去……
然后我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一次不行再去第二次。展晴儿和蔺佑闻讯而至,牵着小手赶了回来,说是要和我们一起办婚事。有了晴儿的帮助,我愣是突破了门口的防线,进了大厅。不想前厅处正等着一堆长老,个个表情严肃态度严谨,抓住我,张嘴就提问。问题五花八门,从“你当真喜欢想墨”到“你居然喜欢他你没事吧”不等。
就这么被问上了几个时辰,展家长老们终于放人。送我进后厅的时候,一个个热泪盈眶地握着我的手,说什么“以后想墨就托付给你了”“你要好好照顾他”。等我一转身,身后瞬间爆发出一阵沸腾的欢叫,入耳便是她们欣喜的叫声,喊着“终于把他嫁出去了!天啊!”
……我黑线,飘着进了后厅,见到了传说中的展妈。
展妈一开始对我颇有微词,
121、喜事将至(中) ...
看我那眼神鄙视得好像我是企图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山鸡。
可还她还没来得及为难我,展想墨便“碰”一脚踹开了门,扑倒我身上一番你侬我侬。心理承受能力颇低的展妈惊悚无比,揉了十几次眼睛,才肯相信那个面若桃花脸色绯红的人是自己儿子。
而后米已成炊,木已成舟。在展想墨及他背后保持看戏状态的皇帝的胁迫下,展妈心不甘情不愿地签下了“卖子书”,收下聘礼,看着我和展想墨大笑而去。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前天和骷髅看天象琢磨成亲的好日子,昨天和言笑上街买年货布置房屋,今天和展想墨到清逸轩看衣服的缝制程度,明天和曾少离临街施药,一边施药一边摸着凹下去的荷包泪流满面。
原本装死和自家娘子出外游山玩水的曾妈再度现身,跑东家窜西家地宣布自己还没死,沿路吓倒不少朴实的百姓。皇帝乐得凑热闹,有事没事便和曾妈跑到我们家窜门。一天三次,每次都是在我们准备吃饭的时候——准时得好像她们的职业就是窜门一般。
晴儿和蔺佑也要成亲,时不时跑过来交流一下经验。一伙人凑在一起叽叽喳喳,日子很是充实,让人有几分不真实感。
是夜,将曾妈和皇帝交给前来领人的两个男人,我揉着肩膀走进了后院。
曾少离和展想墨都回了自己的家,说是按照规矩,婚前不能在女方家中住下。骷髅最近融合杯盏到了瓶颈处,早早就进房修炼了。言笑整理好东西,揉着眼睛打着呵欠乖巧地过来跟我道晚安。我笑笑,捧着他的脸mua了一口,目送他走回房间。
转眼,就是半年了。
别人是招鬼,我是被鬼招。无意中被骷髅拽进了这个时代,陌生的地方,什么都不懂,遇到了很多人的同时也遇到了很多鬼。其中有一直陪在我身边,并会一直陪下去的骷髅、想墨、晴儿、少离、言笑,也有过客一般只出现了几次的钱徒若、刘莲、小一小二小三等人。
这里的生活不比现代,一开始,有很多的不习惯。可到了后来,渐渐融入这个地方,每一次邂逅都是一个新的故事。
我是真的爱这个地方,怎么也不想走了。
呼一口气,我在凉亭坐下。月光如洗,白色的光芒像霜雾般笼罩着大地。我呆呆地看了半天月亮,伸手从怀中掏出那三个手机碎块。
前些日子和少离、想墨告白,原本打算把手机块给他们的,不料曾爹和展爹横空出世,愣是Сhā了一脚。结果东西一直放在我这儿,也没找到正式的机会再放到他们手上。
我笑笑,把手机块放到手心翻滚。一仰头,正好对上一个披头散发,直直瞪着我的黑影!
鬼!?
我差点尖叫出声!
“阮姐姐,三更半夜的
121、喜事将至(中) ...
你还不睡,在这里干什么?”
熟悉的声音,还带着浓浓睡意。我策马奔腾的心脏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停止了狂跳的趋势,嘴巴张了张,顿住。
“小九?”
“是我啊……”小九揉了揉眼睛,手脚并用爬上了凉亭的椅子上,靠在我身旁打呵欠,“怎么了?”
我没好气地一戳他的脑袋:“三更半夜的你怎么不睡?”
小九摸着肚子无比委屈:“我肚子饿了,想起来找吃的。可是厨房里一点现成的食物都没有……”
“我还以为你梦游呢!”我翻了个白眼,将手机碎块放进了怀里。
小九愣愣地看着我的手,沉默半晌,闷闷地开口:“阮姐姐,你要成亲了呢……”
“对啊!想给我送礼金吗?”我一说到成亲的事情就忍不住想笑,手一伸,搭在了小九的肩膀上,“看在我们那么熟的份上,我可以给你打个折。”
小九默不作声地靠着我,没有回话。
我一时觉得尴尬,正准备找点别的话题,蓦然听见一声悠长的“咕~~~~~”
漫长的沉默中,小九的声音闷闷地响起:“阮姐姐……我真的饿了……你给我下个面条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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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喜事将至(下) ...
事实证明饿肚子的小鬼最难对付。
三更半夜,我拖着游魂似的小九挪进厨房,开始翻箱倒柜找食物。
厨房向来是言笑的控制范围,柴火食材通通按照他的喜好摆放在诡异的地方。我在厨房里扒拉了半天,好不容易从柴火堆里掏出半卷面条和一小瓶醋。回头看看小九,已经饿得快要发晕了。
“阮姐姐……其实我吃东西很随便的,你不用那么讲究。”小九咬着手指小声道。
我扶着老腰感动无比:感情这孩子是看见我找食物不容易,所以降低一点要求。
结果这头还没感动完,那头就听见他认真地接上一句:“你随便给我弄个鲜菇鸡肉瑶柱面就行了。”
……
“给你弄个酱油炒面都不错了,还那么多要求!”我没好气地戳了一把他的脸。回头看向黑乎乎的炉灶,迟疑半响,认命地把柴火塞进去。火折子我是不会用的,不过还好,炉灶上面就放着两块火石。
按照以前偷看言笑做饭的方法,用干草丝包着火石猛敲。火星点点,拍得狠了,偶尔会不小心敲到手指。小九踢着脚坐在椅子上看我忙活,一开始还会拉长腔调吆喝几声“我快饿死了”,到后来,渐渐就没声音了。
好不容易点着火,却又发现没有油。一番纠结,我终于决定简单点——还是水煮面好了= =
…奇…“阮姐姐……”小九撑着下巴开口。
…书…“怎么了?”我头也不回,抄起水桶就往锅里倒水。
…网…“你是当真要成亲了呢?”小九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不后悔吗?”
我觉得好笑:“这有什么好后悔的?”
“成亲有很多弊端的!你看,若是你成了亲,以后就不能随心所欲,想去哪里就去那里。再说了,左大哥为正夫,以后估计你想再娶侍郎,难度也很高。展想墨那厮性格泼辣,要是娶了他,以后必定后院着火,天天吵架!”小九严肃无比。
我乐了:“那不是还有少离和阿笑吗?”
“曾大哥和小小确实很好。可是,可是他们的毛病也不少!”小九认真地分析,“你看,曾大哥就是个老好人,平常有事没事就喜欢登山爬岭,摘药救人。要是当业余爱好也就罢了,可左大哥简直是拿乐于助人当人生目标!如果某天遇上旱灾水灾瘟疫,你不怕他冲去救人,救着救着把你整个家当都送出去?”
我放面条的手一顿,戏谑地看向他:“没看出来啊,你挺了解少离的嘛。”
小九得意地一仰头:“那是!我是谁啊!这种事情我当然会调查个一清二楚!”
“那阿笑呢?阿笑有什么缺点?”我追问。
“小小嘛,太乖巧了!不会争强斗胜,不会争风吃醋,这样的性格放在平常也就算了。可若是他嫁给了阮姐姐你,将来肯定会被展想墨那
122、喜事将至(下) ...
厮欺负的!”小九正义凛然。
我眉头一挑:乖巧?不会争强斗胜争风吃醋?
小样,你是没见过言笑喝酒后的样子吧?
我干笑,摇摇头,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炉灶上。
小九见我不搭话,发了发呆,手脚并用地顺着椅子爬上炉灶,一个劲地戳我:“阮姐姐,你倒是说话啊!”
“说什么?你不是都说完了吗?”我揭开锅盖,加点盐加点醋,想了想,又往里面加了点刚找到的葱花。
“说一下你的感想啊!”小九恨铁不成钢,一把将锅盖放好,满怀期待地看着我,“他们缺点太多了!阮姐姐,你再考虑一下吧!”
我无语地把手按在他头上,语重心长:“孩子,别开玩笑了。是个人都会有毛病的,成语都有说了——人无完人。你说的那些都是他们的……呃,特色!我既然做好了和他们在一起的打算,就不会介意那些小问题。”
“可是……”小九想站起来。
我一把将他按了回去:“再说了!我聘礼都送了过去,求亲的对白都在大家面前演讲了十几次。要是现在才临阵退缩,那不是提着灯笼上茅厕吗?”
“……什么意思?”小九瞪眼。
“找屎。”我翻了个白眼。
小九不说话了,嘟着嘴坐在炉灶边上发呆,胖嘟嘟的脸上鼓起了两个肉团,让我很有掐一把的冲动。
于是我真的伸出去掐了,一边捏着他的脸一边对他思想教育:“小九,刚才那种话你对阮姐姐说了,就算了。我是个非常善良的人,不会怎么折腾你。可要是让你左大哥、展大哥听到,后果可就惨了……”
小九红通通的脸唰地白了,嘴巴张了张,握拳做昂首状:“我才不怕那个展想墨!”
……
说的是不怕展想墨,可是骷髅的名字他连提都不敢提。
我恶趣味地摊手:果然,用鬼来吓小孩子这门技巧是最好的。
然而小九就是小九,就算听到了骷髅的恶名,还是能迅速恢复过来。我刚回过头准备洗碗,背后就传来了他欲言又止的声音:“要不,至少考虑一下,成亲的日子延期?”
我差点绝倒:“小九,宁教人打仔,莫教人分夫啊。”
小九委屈地瞪向我:“我没有教你分夫,我只是建议你们婚期延后而已!”
“为什么?理由呢?”我捧着碗筷问他。
小九语塞,嘴唇动了半天,撒泼似的大喊:“啊——阮姐姐脑子太笨了!我跟你沟通不了!我要回去睡觉了!”
而后从炉灶旁一跃而下,头也不回地往外跑去。
我回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他踢踏着脚步又飞速冲了回来。二话不说从我手中接过碗筷,将锅里的面条全部倒进碗里。而后仰头冲我做了个鬼脸,再次冲出厨房。
我哭笑不得地摇头,走出
122、喜事将至(下) ...
后院,已经看不到小九的身影。
月光清明地洒在地上,为万物笼罩了一层皎洁的白。晚风轻轻吹着,带着点凉意。我靠在栏杆边,伸手按在胸膛。三个手机块正放在衣服的内层。它们目前还放在我这里,但我不会把它们留在身边太久的。我已经找到了它们的主人,只等一个正式的机会,便能将它们递到对的人手上。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然后,除夕到了。
一大早起来,鞭炮声随处可闻。打开家门,入目就是红色的鞭炮红纸飘散。言笑起了个大早,拉着小九到后街买了一堆小吃。我和骷髅起床的时候,他们正好回来。一众四人吃了顿丰富的早餐。
新年将至,旧年将逝,街上的百姓们熙熙攘攘,很是热闹。穿着新衣的小孩举着糖葫芦从这头跑到那头,笑得极其欢快。小九从街这头跑到街那头,手上的糖葫芦肉疙瘩山楂串数量不断减少。正准备扑往最后一串芝麻团子,却被另一个小孩抢先买走。当即气得哇哇大叫,如狼似虎地追打过去。
众人看得哄堂大笑,相互吆喝着,点燃了炮竹。曾爹、曾妈带着一对侍卫来访,曾少离跟在身后,远远见了我,脸上绽出浅笑。正是热闹之事,穿着便装的皇帝和瑾血色也来了。两个人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脸上带着特别纯朴特别真挚的笑容,完全没有当朝统治者的风度。
我一时扼腕,伸手接过皇帝的包裹时,居然看见一只鸡腿从包裹中伸了出来!
当下天雷阵阵风雨雪,额头狠狠在抽搐。
将皇帝和瑾血色推入大厅后,展爹突然“呼啦”一声从天而降,英姿飒爽得跟天神降世一样。展想墨姗姗来迟,飞扑过来准备抱我,不想半路被他爹截住,一脸委屈地拖到远处。临别前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
展晴儿牵着蔺佑窜了进来,脸色绯红眉飞色舞,一看就知道小日子过得不错。正是谈笑得热闹的时候,陆仁贾居然也来了。身后还跟着几个小厮,手上捧着几个精美的大锦盒,说是他新缝制的嫁衣。
几个男人于是迅速扎堆,围着锦盒陷入疯狂的讨论。我和晴儿几个面面相觑,正想着是不是也应该挤进去参与一下的时候,展妈居然也来了!
于是好好的讨论变成追逐,展爹在前面边跑边喊“你少废话”,展妈跟在后面直吼“你冷静点”。而后展爹暴怒,长鞭一卷,拽着某棵树的树枝便接力飞了出去。
吵吵闹闹过了半天,愣是没等到两人回来。第一时间跟出去的曾妈几人倒是回来了,只是个个脸色诡异。曾爹还摇着扇子幽幽地冒出一句“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管。”
语气那叫一个猥琐兼已有所指,真是没办法让我不想歪……
这么一闹一吵,时间过得飞
122、喜事将至(下) ...
快。太阳高照,为寒冬增添了几分暖意。东祖国过除夕时,总习惯做一锅饺子,然后在其中一个饺子里放铜钱。谁若是能吃出包着铜钱的饺子,就代表他那一年会走运。
所以眼看午饭时间将至,言笑便早早进了厨房和面。我本着施以援手的想法跟了进去,不料言笑办事速度极快,我这才捏好几个饺子,他已经大功告捷。我也乐得轻松,将刚刚捏好的四个巨型饺子塞进蒸笼,便吆喝着众人准备吃饭。
鉴于我是第一次下厨,包括骷髅在内的众人都对我的厨艺表示了期待。然而当我将蒸笼打开,露出里面的饺子时,所有期待的表情都瞬间变得苍白。
“……璐儿,你这是……饺子?”骷髅好歹见过大世面,脸色白了白便恢复正常。
“这么大的饺子……”曾少离暗暗把拳头和饺子比了比大小,发现两个拳头加起来还不如半个饺子一般大以后,愣了愣,转过头来笑得云淡风轻,“璐儿,辛苦了。”
“璐儿身为女子,不擅长烹饪之事,很正常。”展想墨也恢复得极快,正义凛然地安慰我,“璐儿,我不嫌弃你,真的!”
言笑是第一个目睹饺子出世的人,此刻只是悲情地沉默着。
我一挑眉,开始奸笑:“既然这样,那我做出来的四个大饺子,就辛苦你们吃掉了。”
话一出口,四人表情一僵。
“这里上有老下有小,璐儿,你辛苦做出来的饺子,还是先让圣上先吃吧?”曾少离建议道。
皇帝正捧着碗在旁边虎视眈眈,闻言大喜,筷子一伸就准备往巨型饺子上戳去!
站在皇帝身后的瑾血色不动声色地扯住她的衣领。
我抽搐着嘴角将四个饺子夹出,一一放进骷髅、言笑、曾少离和展想墨碗中。
骷髅和言笑直接动筷子,小口小口咀嚼着。曾少离迟疑一下,也开始吃了起来。展想墨还在那头犹豫,被我不动声色地一句“你不会是不敢吃吧”一下戳中死|茓,瞪着眼睛大口咬了起来。
四个人在吃,一群人在围观。平静得近乎死寂的氛围中,他们的脸色一点比一点难看。
曾妈深情地凝视着少离:“孩子,实在难吃就别忍着!”
曾少离摇头。
瑾血色同情地斜视着骷髅:“何必为了娘子的脸面委屈自己呢?啧啧,味道怎么样?吃起来像脚吗?”
骷髅瞪了他一眼。
皇帝蹲在言笑面前幸灾乐祸:“幸好刚才我悬崖勒马,面对巨大的诱惑而不动心,不然,嘿嘿……”
言笑正鼓着腮帮子努力和饺子抗争,我直接挺身而出,在碍事的某皇帝ρi股上踹一脚。
正当展晴儿和蔺佑将充满暖意的目光投到自家大哥身上时,展想墨咬向饺子的嘴蓦然顿住,“啊”地冒出一声短促的惊叫。
“怎么了
122、喜事将至(下) ...
?要吐了吗!?”展晴儿大惊。
众人也大惊,关心地将视线投到了当事人身上。
展想墨慢动作地闭上嘴,凝神看向饺子。饺子是韭菜馅儿的,可被他咬开一个口以后,绿色的韭菜馅儿中居然露出了白色的丝绸。
展想墨一愣,用筷子夹出包在饺子内的东西。那是个用丝绸包了好几层的锦盒状物品,掂在手中,微微有点沉。展想墨迟疑地看看我,又看看其他人,手指轻动,将盖着的丝绸掀开。
红色的手机块露了出来,因为被放进饺子里蒸了一段时间,所以表面雾气浓郁。阳光下,手机壳上的水珠被蒸腾,折射出的红色愈发璀璨。
骷髅一愣,手中筷子轻动,把自己碗中的饺子从中夹开。曾少离和言笑也回过神来,依葫芦画瓢。
四个巨型饺子,四个包在里面的白色丝绸。掀开丝绸,是被切割得完整精致的手机块。
我按捺住狂跳的心脏,从桌子底下掏出藏了很久的四捧花。外面包裹着绿色的枝条,中间由一品红组成的心形。我迎面对上面前三人一鬼惊讶的表情,咧了咧嘴,不自然地深呼吸一口气。
而后用最响亮的声音开口:“嫁给我,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言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连我也……阮姐姐之前不是已经把家传之宝给我了吗?
阮璐(挖鼻孔):啊,那个啊。昨天去你房间偷出来的。
言笑:纳尼!?
123
123、悲欢离合(上) ...
“嫁给我……”我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咬字清晰,“好吗?”
三人一鬼怔住了。
围观的众人也怔住了。
骷髅的眼角瞬间变红,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曾少离伸手捂住嘴巴,似乎想抑制住涌至喉间的哽咽。展想墨咧嘴想挤出一个微笑,眉眼刚刚舒展开来,一低头,泪水便婆娑而下。向来乖巧的言笑此刻冷静得极快,深呼吸几下,瞳孔已是深邃的黑色,死死地凝视着我,嘴角勾出一抹温暖的弧度。
我咬着嘴唇将花递过去,捧着花的手抖得跟调了震动的手机一样。
当下在心底将自己狠狠抽打一百遍!
不淡定啊不淡定!
在现代接受了义务教育那么多年,在众多穿越女尊耽美玄幻的小说里翻滚了这么多
年!我胸怀大志,每次做梦都忍不住幻想自己进入女尊国娶上几个美娇夫,可惜有贼心没贼胆,外部条件不允许。
难得现在来到了古代,外部条件允许了,内部人员找好了。正是外忧内患统统解决,我终于可以挺身而出体验一把“女向男求婚”的好时机——可我居然手抖!!
实在是太不给现代人长脸了!!!
我悲愤地在心中将自己一百遍掉,递花的手却止不住抖动。眼见捧花的花瓣都被我抖出了几朵,我终于没忍住,抽出右手,狠狠地打在了左手的手臂上。
“啪”地一声脆响,格外清晰。
这下手不抖了,难得营造出来的凄美氛围也没了。
围观众人原本还捧心做出一脸感慨的样子,现在都翻着白眼瞪我。特别是蔺佑,挽着展晴儿手臂的动作如春风般轻柔,落在我身上的目光却如冬雪般严寒,磨着牙齿一字一顿:“都这种时候了,你还顾着拍蚊子!?”
“谁拍蚊子了!我手发抖!”我压低声音暗骂。
骷髅很不给面子地噗嗤一声笑了,随即是曾少离,再接着是展想墨和言笑。四个男人红着眼含着泪花,捂着嘴巴低声笑着。看着他们乐呵的样子,我有点脸红。耳边倏忽响起低一阵高一阵的笑声。抬头看去,才发现皇帝和瑾血色也笑了起来。
展晴儿边笑边温柔地撩开蔺佑落在额前的发丝。蔺佑眼中满是欣喜的神色,嘴角勾着,将头靠在了心上人肩上。曾爹和曾妈坐在一旁小凉亭的栏杆,十指紧扣,对视而笑。皇帝笑得乐呵的同时还不肯放下手中的烧肘子,一双爪子油汪汪地乱挥。瑾血色没好气地用袖子帮她擦嘴,一不小心,被某皇帝偷香了一口。
笑容像是会传染,每个人的表情都放松了。就连庭院中看守的侍卫们也忍不住摇头发笑,嘴角勾起的弧度最是温暖。
四个男人接过花,拥入怀中
123、悲欢离合(上) ...
,濡濡地看着我。
我红着脸伸出手,手掌摊开。
骷髅纤细的手掌放在了我的手上。
随即是言笑的。
接着是展想墨的。
最后是曾少离的。
看着面前层层叠叠的五个手掌,我笑了,把自己的另一只手也盖了上去。
双手合拢,指节相握,就像一场仪式,宣布我们终于在一起。
皇帝蹲在旁边看了半天,终于没忍住开口吆喝:“你们看够了吧!看够了就开始准备成亲的东西啊!”
“去!难得我师弟终于嫁出去了,你就让他们多看几眼又何妨?”瑾血色出面当了好人,回过头来,握着骷髅的手就是一顿感情交流,“伯桃啊,你师兄我虽然贵为一国之父,但这等世俗权势除去了,你我就是一家人。看见你苦等多年最终盼得归人,师兄心里高兴啊~~”
说着说着,突然压低了声音贴过去:“话又说回来了,师傅它们在鬼都,现在还不能出来。但成婚那是天大的事,更何况等你成婚,那更是百年难得一见!我琢磨着成婚当天,你没有个长辈敬茶也是不妥。不如就让为兄代劳?”
……
拐弯抹角说那么一大通,最终目的不就是为了占我家骷髅便宜?
我站在骷髅身旁,以眼神鄙视之。
骷髅脸上带笑,对着瑾血色说话的语气却没有丝毫起伏:“瑾血色,若不是不想惹麻烦,我还真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再次将你的真身扔进锅里煮汤。”
瑾血色花容失色。
我的重点捉在了“再次”两个字上,询问地看向骷髅。
骷髅对上我的视线,脸红了红,浅笑着点头:“煮过一回,味道还不错。下次煮给你喝。”
我:“……”
瑾血色抬头凝视骷髅半晌,确定他的表情不像在开玩笑后,终于掩面而去。沿路奔走的同时,还能听到他痛心疾首的哀叫:“伯桃你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啊~~~~”
我啼笑皆非,回过再看,曾爹已经给其余几个男人传授成亲知识了。
“成婚需得梁冠礼服,颜色为大红,上面需有纹锦绣双鸟的花纹,予以成双成对,永结良缘。这服饰问题交给清逸轩的陆大师办就好,可饰品问题还得注意。成婚饰品有玉佩、彩绦、同心红结……”
曾爹宣传知识,说得老神在在。三个捧着花的男子听得认真,头一个劲地点着,像小鸡啄米。更夸张的是凑上去旁听的蔺佑,不知从哪里弄出纸笔,边听还边在纸上飞速抄写——只是可怜了他身下充当桌子的展晴儿同学……
我看着面前的场景,叹一口气,忍不住笑了。
看着展晴儿半蹲在地上实在辛苦,我干脆地转了一个
123、悲欢离合(上) ...
圈,准备搬张凳子过来。
视线一转,落在了大门,蓦然对上一个小小的身影。
我一怔。
小九呆呆地站在门口,双手垂下,手上还捏满了成串的小吃。脸上却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那双向来神色飞扬的眼睛,此刻失神地看着地面。那种恍惚得像是受过重大打击的表情,让他看起来如同另一个人。
我的心一揪,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
“小九,你怎么了?”我小声问道。
小九站在门口,我和他的距离其实相隔颇远。按照我开口的声音大小来说,他很有可能连我开口讲话都听不清。事实上,除了最靠近我的骷髅闻言抬头以外,沉溺在曾爹讲解中的展想墨一众都没有留意门口还站了个人。
可是小九听到了。
他惊慌失措地抬起头,视线对上我的瞬间,脚步匆匆地往前挪了几步。可顿了顿,又骤然停了下来。
骷髅的叹息在耳边掠过,微不可闻:“这孩子……”
我不解地看了看他,却没发现他表情有何不妥。
这么一顿、一问,就算再专注的人也察觉到了不对。围成一圈的一众人纷纷抬头,看向小九。小九怯怯地往后缩了缩,原本胖胖的身体在大门的烘托下,显得格外虚弱无助。
“小九,你怎么了?”言笑担心地问。
小九嘴角咧了咧,似乎想笑,捏着小吃的手抬起来,干干地开口:“刚,刚才的芝麻团子……我抢回来了……”
“……然后?”你那副要哭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我担心地看着他。
小九头微微低下,躲开我的视线,举着芝麻团子的手越来越低:“我,芝麻团子……想拿回来给阮姐姐……吃……”
众人的视线于是落到了我身上。
我有点受宠若惊:“给我?”
小九缓慢而坚定地点点头,仰起脸来,嘴角咧着,眼角似乎带着点红:“今天……今天是阮姐姐的大喜日子啊。我都看见了……阮姐姐,向左大哥几个求亲了!”
我干笑了几声,只觉得气氛一下尴尬了起来。
骷髅不动声色地推了我一把:“去拿。”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又看看小九捏在手中的芝麻团子,领悟地点点头,迈步走过去。
小九的身子微微发抖,看着我一步步走过去,眼中好像逐渐起了雾。身前是他要哭不哭的样子,身后是围观众人火辣辣的视线。
一段不到五米的路,我走得无比尴尬……
小九沉默地看着我走到面前,眼角的红色更加明显,嘴巴哆嗦着,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但还是一句话不说,只是倔强地举着手中的芝麻团子。
我担心地看着他,伸
123、悲欢离合(上) ...
出手来,想接过芝麻团子。
……
第一次尝试,拔不动。
我愣住,看着小九认真无比的表情,再次用力。
第二次尝试,拔不动。
我囧了:你要是舍不得可以直说,我也不一定要你的芝麻团子啊……
小九腾出另一只手擦了擦眼睛,继续凝视着我。许是他对着阳光抬起头的缘故,我能清晰看见自己明晃晃地包含在他瞳孔的身影。只是那身影越来越模糊,随着小九眼眶腾起的水雾淡去。小九手忙脚乱地擦着眼睛,眼角揉得发红,却始终固执地不肯闭眼。
只是看着我,一直看着我。
那样的表情,似乎我只要转身走开,他就会当场哭出来一样。
小孩子,果然还是小孩子啊……
我叹气,苦笑着挡住他粗鲁擦眼睛的手,摊开手掌盖在他眼睛上:“好好的,哭什么呢?”
小九默不作声,只是抬得高高的手臂终于垂下了。
“啪嗒”一声低响,被握在手心的芝麻团子掉在了地上。
我盖在他脸上的手掌渐渐有了湿润的感觉。
我迟疑地把手移开,入目就是一张哭红了的脸。泪眼婆娑,却还咬着嘴唇不发出丁点哭腔。那双眼睛倔强地睁着,深深地凝望着我。虽然我极度怀疑,泡在眼泪下面,他看着的我是不是已经扭曲得跟毕加索一样了……
一个哭鼻子的肉包……
我再次叹气,心底闷闷地难过。
“阮姐姐,今天是你求亲的日子……”小九哽咽着嗓门开口,努力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我为你感到高……高……”
小九咬牙,喉间冒出哽咽,头一低,直直地撞进了我的怀里。
我下意识地抱紧他,回过头,用眼神向骷髅等人求助。
众人皆不解,而唯一露出“解”了的表情的骷髅,却又只是摇头。叹息着看向小九,然后摊手,表示无能为力。
作者有话要说:折腾完某阮~正式开始折腾小胖子=v=
翻滚~~
我真是个亲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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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悲欢离合(中) ...
除夕夜过后,便是欢欣气氛洋溢的正月初一。大清早便能听到门外敲锣打鼓的声响,连带着人群哄闹吆喝的声音,甚是热闹。
东祖国的百姓们习惯在除夕彻夜不睡,─夜欢庆喧哗。我来到这里,自然也要入乡随俗。
可谁能想到,别人是彻夜不眠地欢乐,我是彻夜不眠地……痛苦。
难得求婚成功,原本应该牵着任意一个未来夫郎的小手花前月下。我却只能被小胖子抱腰大哭,还得充当他哭到激动时用来擦眼泪抹鼻涕的——手纸= =
偏偏我还不知道他到底在哭什么!
叹一口气,我揉揉太阳|茓,只觉得被小九这么一夜哭下来,脑细胞都牺牲了一半。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瑾血色就把皇帝领了回宫。说什么好歹是一国之凤,就算要出去玩,也得先回宫装装样子。曾爹和曾妈自来熟地摸进了客房睡觉,展晴儿和蔺佑精神奕奕地在旁边谈笑。曾少离几人也还醒着,可却都只顾着低头欣赏怀中花捧,完全没有上来帮我扯开小胖子的自觉。
幸好,扯着嗓子吼了一晚上,是个人都会累的。小九耐力再好,也顶不住疲劳。哭哭啼啼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了无声息。
我抚了抚小九毛茸茸的脑袋,抬起头来,无声地冲骷髅龇牙咧嘴。
骷髅看着我的口型翻译:“他的头很软,拿张被子盖上他。”
“我腿都麻了,过来帮我移开他!”我咬牙切齿。
骷髅偷笑,走过来,一伸手便将沉甸甸的小九懒腰扶起。沉睡中的小九发出一声闷哼,扁了扁嘴,又睡了过去。
我如释重负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连同骷髅把小胖子送回房间后,才感觉浑身酸痛。
“被当了一晚上的枕头,腿都快没知觉了。”我揉着腿装可怜。
“我帮你揉揉?”悄无声息跟在身后的曾少离蓦然出现,一抹笑容甜得跟蜜似的。
“好啊~”难得可以光明正大地被人吃豆腐,我欣喜若狂。
骷髅按着额头站起身来:“揉腿这种事情可以暂且放下,倒是小九,你打算怎么办?”
我一挑眉:“什么怎么办?”
骷髅眉毛微微抽搐,认真地看向我。
我莫名其妙地和他对视。
曾少离不解地将视线在我和骷髅脸上来回游移,突然“啊”地一声低叫出口:“莫非,小九他……”
骷髅摊手:“就是那么一回事。”
“这样……”曾少离脸色也凝重了起来,看向小九的眼神不觉多了几分同情,“那璐儿可得小心处理。”
我大惊:“处理什么?你们的态度怎么那么古怪?”顿了顿,联想到小九见我求婚后伤心落泪的场景,我瞬间花容失色,“小九不会是喜欢上阿笑吧!?”
死一般的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骷髅按着额头扶墙而
124、悲欢离合(中) ...
出,长唉短叹,表情那叫一个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曾少离哭笑不得,伸出手指一点我额头:“该聪明的地方,你怎么就总那么笨呢?”说罢,掉头去扶骷髅,边走边示意我留在房中照看小九。
无奈之下,只好照做。
在屋子里兜了十个圈,去了两次茅房,缠着言笑做了三笼灌汤包,吃掉一笼外带两笼回到房间——睡着的人还处于混沌状态。
我放下蒸笼,百无聊赖地趴在床边看他的睡脸。第一次见小九,他和言笑都还在福雷城的乞丐堆里扎堆。一身破烂的乞丐装,头发乱蓬蓬的,时不时往身上抓两把,好像衣服里有数不清的虱子一样。虽然吃得不好穿得不好,但体重实实在在摆在那里,绝对的重量级。
现在他穿得一身华衣,每天吃的食物不管是质量还是数量都有了提高。怎么比过去长得瘦了呢?
难道是我们这边伙食不够好?
我不解地戳戳他的脸。他啧吧啧吧嘴,含糊地冒出一句“我吃不下了”,转身继续睡去。
做梦居然也是梦见吃东西。
我失笑,低下头端详小胖子的脸。
前段日子刚和小九重遇,他那纤细的好像割肉一样的身材着实惊悚了我一把。虽然那样的身材很好看,但和我印象中的胖小子差距实在太大,我一直接受不来。诡异的是,我还没来得及强迫自己接受这个现实,他便以惊人的速度再次变胖……
难道小九的体质是随心所欲,想胖就胖的?
我暗自腹诽,忍不住笑了出声。
曾爹从门口经过,听见我的笑声,转头看了看,又迅速地回过视线。低声和一旁的侍卫说了几句什么,脸上露出忧虑的表情。
我好奇地走过去:“未来岳父,发生什么事了?”
曾爹挥手,示意那侍卫离开后,皱起了眉头:“你可还记得,我让你日赚三千银,你跑到一家黑店里偷钱的事?”
“这不是几天前的事情吗?怎么可能那么快忘记?”我咧嘴笑了,忽然想起什么,禁不住一挑眉:“她们告到官府了?”
“怎么可能?她们是黑店,要是告到官府说你偷钱,查出来后关进牢里的还不是她们自己!”曾爹摇头,“我只是听你说起那家黑店,再加上她们抓过清逸轩的陆大师,事情闹得比较大,所以特意派遣手下前去查探。”
“结果呢?”我看着他的表情就知道凶多吉少,但还是忍不住追问。
“人去茶凉,整家店被搬得一干二净。”曾爹淡淡地说。
“怎么会?”我大惊,想起之前从店小二那里听到的话,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曾爹。
“刘莲?”曾爹的表情凝重了起来,“若那黑店与恶女有关,恐怕事情并非想象中简单。你随我去找倾慕,让她斟酌一下吧。”
我转头看
124、悲欢离合(中) ...
向屋子,小九还躺在床上打鼾,一时半会儿估计醒不了。又看看曾爹,点了点头。
找到曾妈的时候,她正拉长了苦瓜脸在下棋。和她对弈的展妈不知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摆着一张臭脸散发着怨气,手上棋子来回跳动,把展妈堵截得屁滚尿流。
曾爹走上前,将黑店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曾妈登时严肃了起来,一手弄乱棋盘,一手捏着下巴分析:“你们说的这件黑店我也略有所闻,早些年,她们刚在都城扎根,一连犯下几宗大案。圣上令我彻查追踪,可当我找到她们的老巢准备一网打尽时,她们已不知去向。”
“就算弄乱棋盘,你也还是输了。”展妈面无表情地瞪向她,回过头来Сhā话,“这件事情我也知道。她们以店铺《奇》为根据敲诈路人,绑走富贵《书》人家之子,情况恶劣时甚《网》至还曾刺杀高官,凤女脚下无法无天。可这转眼几年都无声息,我还以为她们离开都城了呢。”
“她们是刘莲的手下,肯定不会那么轻易离开。”我灵光一动,“会不会是刘莲收到消息,让她们藏起来了?”
话一出口,三人同时一怔。
“刘莲时常留守逢生城,就算她消息灵通,得知我们派人搜查,也没办法那么快通知手下。除非……”曾妈声音一顿,“她有部分人马直接潜入了我们的势力之下。”
“又或者……”展妈眉头一皱,“她根本就没有离开!”
“她倒是大胆。入宫掳走圣上后不直接逃离,也就算了。如今圣上已被救回,她居然还不走!就不怕不小心暴露了踪迹,被我们追杀?”曾爹冷笑,视线转到我身上,添了句,“就是璐儿,也不会做出那等蠢事。”
我眨眨眼,干笑。
“璐儿,黑店的人乃刘莲手下一事是你发现的。你说说,若你是刘莲,掳走圣上失败还不走,留在都城中想要做什么?”曾妈问道。
“谁知道呢?大概是找个热闹嘈杂、全城同庆、方便混水摸鱼的日子再抢一次人吧!”我笑着摊手。
“说得对!有这种可能!哈哈哈哈哈——”曾妈拍着我的肩膀大笑。
……
一阵沉默。
曾爹和展妈面无表情地看向她。
她的笑声越来越小,越来越小,脸色蓦然一僵,花容失色:“圣上有危险!”
“你知道就好!”展妈怒骂,匆匆站起身来,“我马上派展家军守在皇宫入口附近,保护圣上!”
“我去下令封锁城门,彻查她的党羽!”曾妈也心急火燎地往外冲。
“你不是死了吗!?去下令封城,你想让别人以为曾大将军诈尸啊!?”展妈咆哮了一嗓子,追了上去,“我和你交换!你把你们曾家侍卫派过去吧!”
“那我们做什么?”我紧张地看向曾爹。
“你什么也不用做,就和少
124、悲欢离合(中) ...
离他们留在屋中。若猜测无误,我们指不定能借机捕获刘莲那个恶女。”曾爹“啪”地一声将折扇打开,随口吩咐几句后便往门外走去,“我去看一下热闹,你们切记不要外出。”
话音未落,已经不见了人影。
一连三个长辈离开,自然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展想墨一听说恶女刘莲可能出现在都城,就挥着鞭子打算出去追杀之。幸好曾爹离开前没忘记吩咐侍卫看守门口,展想墨冲了几次没冲出去,才好歹放弃了“手刃贼匪头目”的念头。
“不会出问题吧?”曾少离担心地问。
“谁知道呢……”骷髅坐在一旁,抬头望向天空。原本蔚蓝的天色此刻蒙上了一层暗灰,色泽惨淡,风雨欲来。
“要,变天了……”骷髅喃喃道,脸色骤然一白,蓦地喷出了一口鲜血!
作者有话要说:更文完毕的某车翻滚着上课去了~~
上完晚课回来再更一章~~
群么╭(╯3╰)╮
125
125、悲欢离合(下) ...
“伯桃!”我大惊,“你怎么了!?”
“我,我也不知道啊……”骷髅的表情比我还吃惊,用手指沾了沾唇边的血,一眼看去,脸色苍白了几分,“我这血肉,是融合紫秋杯盏后炼化而来的。三魂七魄皆在其中,除非受了致命的重伤,否则都不会……”
话未说完,又是一口献血溢出嘴边。血液滴落在衣袖上,“滋滋”地将衣服腐蚀开来,空气中弥漫开一阵诡异的灼烧味。
“你还说没事!”展想墨脸都黑了,“不是吃了十斤的化尸粉,哪能吐出这样的血!?”
“笑儿,快!把我五中的药瓶都拿来!”曾少离低声喝道。
言笑担心得煞白了脸,二话不说便往屋里冲。
骷髅苦笑:“凡间的药怎么治得了鬼身?别忙活了。”
“总得试试啊!”我握着他的手,擦掉他嘴边的血迹,担心地问,“你是感觉魂魄受损了还是身体不舒服?是不是肉身包着骨头太久,给闷着了?要不,你把头摘下来透透气?”
话一出口,曾少离和展想墨整齐地往后退了一步。
骷髅气喘吁吁地白了我一眼:“普通人就是气闷,也不会被闷至吐血,更何况我还是个仙鬼——你就不能想点别的原因吗?”
“你让我想,我也想不出别的呀。我对仙鬼的身体构造又不了解……”我拉长了苦瓜脸,脑中忽然灵光一闪,“你不会是有了吧!?”
曾展两人顿时瞪大了眼睛。抱着药箱跑来的言笑闻言一踉跄,险些没摔倒在地。
“你有见过哪个怀孕男子妊娠时不时干呕而是吐血的!?”骷髅气急,脸上蓦然一僵,捂住了嘴。
我不敢开口了,担心地看着骷髅,生怕他骂着骂着又喷出一口血来。
幸好,骷髅只是僵了片刻便放下了手,向我们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可脸色却愈发苍白,怎么看都像受了内伤。
言笑把药箱放下,小声地建议:“不如,问一下鬼都的童音大长老吧?它见多识广,说不定会知道左大哥为何吐血。”
“说得对!问一下童音吧!它好歹是你师傅,懂的事情一定不少!”我捉住了重点。
骷髅沉着脸摆了摆手,刚想说话,天空忽然响起闷雷。
“轰隆——”
一道巨响在半空炸开,震耳欲聋。暗灰的天空此时乌云滚滚,黑云压城城欲摧,狂风呼啸,卷得地上的沙尘遮挡住了视线。
“要下雨了,快进屋!”展想墨喊着。
一群人连推带挤,迅速把骷髅扶进屋中。前脚刚刚踏进门口,身后就传来了瀑布飞流般响亮的哗哗声。
酣畅淋漓的一场大雨。
雨水冲刷而下,放眼望去,一片白茫茫。守在门口和墙边的侍卫们一动不动地站在雨中,水雾渐浓,把她们的身影淡化成白色水瀑中一个个模糊的影子
125、悲欢离合(下) ...
。
我把骷髅扶到桌旁坐下,伸手擦去溅在他脸上的水珠。
他抬头冲我笑笑,脸上恢复了些许血色。
“你还好吧?”我摸了摸他的额头,温度微凉,也不知是他本身的温度,还是被雨水打湿的温度。
“好多了,就是有点……心悸。不知为何,总有种不安的感觉。”骷髅眉头皱着,紧紧拽住了我的手,眼中透出些许恐惧,“璐儿,你说会不会是因为紫秋杯盏?”
我心头一跳。
“紫秋杯盏一共五个,我融合了三个,第四个在刘莲手中。你也说了,那刘莲有可能就在都城之内。若是她把第四个杯盏随身携带,那紫秋杯盏之间互相感应共鸣,导致我吐血,也并非不可能啊!”骷髅的手微微发抖,“上次你不过看了个杯盏的幻象,就已经身形模糊,隐隐有回去的可能。如果这次……我怕……”
“怕什么!怎么可能!?”展想墨听不过去了,拍案而起,“父后之前不是说过吗?那第四个杯盏是刘莲几年前从临国获得的,一直放在寨中充当压寨之宝。刘莲身为朝廷要犯,所到之处,追捕她的人数不甚数。她又不是傻的,岂会将压寨之宝随身携带?”
“说,说得也是……”骷髅被展想墨吼得一愣一愣的,紧张的神色淡去了一点。
“再说了,若那刘莲一直随身带着杯盏,为何独独今日杯盏才引起共鸣?”曾少离也出言安慰,“所谓关心则乱,你别想太多。”、
骷髅点点头,艰难地挤出一抹微笑。
言笑倒了一杯清茶递过去,婉言道:“左大哥,喝杯茶放缓心情,不会有事的。”
骷髅叹出一口浊气,终于敛起担心的表情,接过清茶小口地酌了起来。
我眼看三个男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把骷髅哄好,心中一片感慨。一边庆幸自己找了几个好夫郎,一边随口道:“他们说得对,吐吐血怎么可能和杯盏有关呢?别太担心了,我估计你刚才喷血就是在来葵水而已!”
“噗——”
一口清茶准确地喷上了我的脸。
被我“来葵水”一说乐得喷茶的骷髅彻底恢复了精神,眼看门外雨水依旧哗哗,干脆闭上眼睛修炼,说要补回刚才吐出的两口血。
看见他认真修炼,我也不好意思打扰。和言笑几人小声聊了一会儿天后,便走进里屋的床边,准备看看小九睡醒了没。
小九侧躺在床上,被子被踢开了一点,露出了半个肩膀。脸上红通通的,低低的呼吸声萦绕在耳边,似乎睡得很沉稳。
我笑了,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帮他把被子盖好。心里想着孩子就是孩子,睡觉都不老实,非得踹几下被子。
结果提着被子刚往上扯,就碰到了他的脸。
滚烫滚烫的温度,像烧开了的水。
我一惊,伸手按在他头
125、悲欢离合(下) ...
上。小九嚅嗫了几声,转醒过来,一开口,嗓子都沙哑了:“阮……咳,姐姐……”
“你发烧了,等一下,我让少离过来。”我帮他盖好被子,转身便往外走。
俗话说多事之秋,我倒好,一个秋该发生的事情都堆在一天里发生了。刘莲的踪迹、皇帝的安危、骷髅吐血、小九发烧……
摇摇头,我把心底的不安压下。
“筋脉堵塞,气闷郁结,不是什么大问题。”曾少离看病的速度堪比闪电,手一伸一缩就得出了结论,“不过,虽病小,但还是不能疏于治理。我先给他扎两针,然后再煮几剂药吧。”
我连连点头。
“呀,曾大哥的药箱,我忘在外面了!”言笑惊呼,匆匆往外跑去,“我去拿!”
“等等,我去吧。”我追了上去。
屋外雨水依旧哗哗而下,找了半天,都没找到伞。这古代男子的身体总是比女子弱上几分,小九发烧也就算了,若是言笑也生病,那就糟了。
我一手挡在头上,往门外冲去。
雨水从头上泼洒而下,冰凉彻骨,眼睛被雨打得生疼,都快睁不开了。我顺着记忆的方向跑向药箱的位置,心头蓦然一震!
我恍了恍神,站定了。
“阮姐姐,怎么了?”言笑的声音透过雨水传来,回过头去,依稀可见他站在门口的身影。
“没什么,我这就去拿药箱——”我拉长音调应道,捏捏自己的手,暗笑自己精神太紧张。
药箱就放在不远处的地上,再走多几步就能拿到了。正对着药箱的是大门,门口紧闭着,门外站着看守的侍卫。
想到门口还有几个保护神,我的心情轻松了不少,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药箱旁,弯腰准备将它拿起。
就在那个瞬间——
“哐——”
大门骤然被撞开!一个人影冲了进来,刀光剑影,和另外几个追寻上来的侍卫打作一团!
我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去!却不料那人眼尖,身形忽闪,一把拉过了我的手臂,将我挡在她面前。雨水哗哗地冲刷着,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那人诧异的一声“是你”。
脑中顿时“嗡”地炸开了。
刘莲!
“阮姐姐!!”
“璐儿!!!”
几道熟悉的声音交织着穿透耳膜,自远而近地传来,几个男人迅速冲进雨中,和刘莲厮打了起来。刀光闪闪,耳边不断充斥着冷金属互相碰撞的声音。刘莲的武功惊人,虽然一手抓着我,但另一手长剑挥舞得呼呼作响。展想墨几人既要和他对打又要顾及不伤到我,手脚难以放开,一时竟然被压制住了!
正在对峙的时候,一个陌生的清亮男音突兀响起:“看暗器——”
刘莲一怔,抓着我的手蓦然向前一推!
一道暗色的物体透过针般密集的雨水飞速
125、悲欢离合(下) ...
射来!
“阮姐姐——”一道黑影从旁边一掠而过,以诡异的速度直接掠过打做一团的曾展几人,直直向我扑来!
那道暗色的物体已近在眼前!
我瞳孔蓦然放大,条件反射地一伸手,将那东西拽在了手心!
耳边突兀传来骷髅撕心裂肺的大喊:“璐儿,不要——”
我只感觉有谁用力扯住了我的袍子,把我往后一拉!
头上骤然一痛,像被人重重击下。一时间,雨声听不见了,曾少离和展想墨和刘莲对打的武器声听不见了,骷髅充斥着绝望的叫声听不见了,言笑和小九的哭喊也听不见了。
世界好像在那个瞬间被按下了暂停键。
四周了无声息,唯有被雨淋湿的身体瑟瑟发抖。衣服湿漉漉的包裹着自己,给人一种浴血的错觉……
我猛地睁开眼睛,从地上支起身子。
街灯,马路。
几辆汽车从面前飞驰而过,那橘黄|色的车灯晃得我眼睛生疼。
头发还往下滴着水,衣服湿透了,彻骨的冰凉。我怔怔地看着面前久违的陌生风景,捏紧了拳头。
一样冰冷坚硬的东西在手中动了动。
我低下头来,缓缓地移开了手。
一个古香古色的杯盏,在昏黄的路灯下折射的微光,血一般的黑红。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打算昨天更新的
结果还没写完就断网了= =、
翻滚~今天补回吧~
126
126、南柯一梦(上) ...
“我回来了……”我怔怔地看着地上的杯盏,难以置信。
熟悉的学校,熟悉的路边店铺,熟悉的马路以及马路上飞驰而过的车辆。
我曾经见过那么多年的风景,突如其来出现眼前,像是一个噩梦。
“真的回来了……”我重复着,眼睛茫然扫过四周。微弱的路灯笼罩下来,将我融入身后高大建筑的影子中。长长的马路,此刻连路过的车辆都没有了,借着微光望去,那路那一边消失在黑暗中,不知通向了何方。
怎么可能会回来?一点征兆都没有!对了,骷髅之前喊了一声“不要”,是不是因为他看见了飞过来的暗器是紫秋杯盏?难道我碰了杯盏,就会被自动传回来了?他们现在在哪?我还能回去吗?
……
脑中一片混乱,怎么也整理不出思绪。
我用力捏紧杯盏,强忍着将它扔到马路上摔碎的冲动,闭上了眼睛。
“冷静一点,冷静一点……既然杯盏能把我送回来,自然也能把我送回去。”我小声地自我暗示,“就算我自己回不去……还有第五个杯盏,他们找到第五个杯盏后,一定能知道把我拉回去的方法……”
声音越来越哽咽,脸上又滚烫的液体滑下,和着从头发处低落的冰凉的雨水,不分彼此。
万一我回不去,那该怎么办?
万一再也见不到他们,那该怎么办?
“阮姐姐……”
我狠狠地擦着眼泪,缩成一团,无声地哭了起来。
“阮姐姐……”
我吸了吸鼻涕,茫然地从膝盖处抬起头来:我是不是伤心过度,有幻听了?刚才隐约听见有人叫我。
“阮姐姐……”声音又起,随之袍子被人轻轻扯了扯。
我僵住,慢动作地转身。
一个坐在地上抱成一团的肉团出现在面前,长长的头发被水湿透,披散着黏在脸上。一双黑亮的眼睛定定凝视着我,半晌,露出一个安详(?)的微笑……
我被惊得口都吃了:“小,小小小九?”
“太好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小九虚弱地笑着,慢慢闭上了眼睛。
“啥!?小九你别吓我!?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你不要死啊!”我大惊,冲上去就是一通剧烈摇晃。
小九带着哭腔小声开口:“阮姐姐……我病了,只是有点想睡而已……”
“呃……”我讪讪地松手,借路灯能看见他脸上病态的红,想了想,伸手把他拥入怀中,“你怎么也在这里?”
小九打了个小小的喷嚏,往我怀里缩了缩,小声答道:“我也不甚清楚……适才,我看那暗器向你飞来,一时心急,想把你往后拉。结果刚碰到你的袍子,便觉得头痛无比……”
再睁开眼时,已经来到了这里。
我了然,看着另一手还捏着的紫秋杯盏,心底
126、南柯一梦(上) ...
十分复杂。
居然连多人传送功能都有——这杯盏到底是什么妖孽级的东西啊?
小九咳嗽了好几声,一手拉住了我的袖子,喘着粗气:“阮姐姐……我,我好冷啊……”
冷?
我恍然。身上都还穿着湿衣服,小九还带着病,能不冷吗?
“走,阮姐姐带你回家。”用力支起小九,说到“家”字的时候微微迟疑,摇摇头,小心翼翼地让小九靠在我身上。
正巧一辆小型公交车停在面前,“吱”地打开了门。
我扶着小九摇摇晃晃地进了车。
开车的司机是个心底善良的大叔,坐了这么多年的公交车,我和他已经很相熟。见我上车,他笑着回头,表情一怔,诧异地开口:“小璐,你怎么穿得……而且还浑身湿透了?是不是在学校被欺负了?”
我苦笑着看向自己一身古装,信口开河:“怎么会?是,我弟弟啦!他前些天得了数学竞赛一等奖,高兴得逃课过来找我庆祝。你看,还带了衣服说要cosplay古代人。我这个当姐姐的平常也没有怎么照顾他,今天他高兴,就随他吧。”
司机大叔恍然大悟,笑着点点头:“是得这样,好歹是亲人嘛!总得时常见个面联络一下感情。你旁边的这个孩子就是弟弟吧?胖小子还挺可爱的。”
我干笑,冲车上其余几个乘客点点头。把小九放到座位上,便习惯地准备掏公交卡。
然后一愣。
公车缓缓地行驶了起来,公交大叔背后好像有脑袋似的,笑着开口:“又忘记带公交卡了吧?”
我尴尬地笑了几声,哭丧着脸低下了头:不是忘记带,而是,我的公交卡根本就留在了古代……
“用我的吧。”旁边一个慈眉善目的阿姨递过一张卡。大家都是按班按点坐这辆公交车的人,虽然叫不出名字,但看着还是脸熟。我也不客气,接过公交卡刷了,说了声谢谢便又把卡还回去。
阿姨看着我把小九拥入怀里,笑呵呵地开口:“姐弟俩感情真好啊。话说,你们衣服怎么都湿了?”
我笑着戳了戳小九的脸:“还不是他!弄了身衣服来cosplay也就算了,居然还要戴假发。我想让他摘下来,结果他跑着跑着窜进了厕所,用喷头溅了我一身的水。我当然不能就这么让他赢了,所以两个人闹着闹着,就打起了水战。”
“原来是这样。”阿姨哈哈地笑了起来,“现在的孩子们啊……年轻真好。”
我也笑,低头看向小九,摸了摸他的头。
小九很是配合地仰起头笑笑,随即乖巧地靠在我肩膀上。
司机大叔开口:“玩归玩,小璐啊,你也不能忘了学生的本分。明天都高考了,今天就不该闹得太晚。回去以后赶紧和弟弟换套衣服,洗洗睡吧。”
我随口
126、南柯一梦(上) ...
应声,脸上蓦然一僵。
明天……高考!
高考!!!!
公交车停下,又开走了。
我扶着小九下了车,往学生租用公寓走去,脸上一直保持着震惊得无以复加的表情。
明天高考!高考!!
去了古代半年多,谁还记得要高考啊!?
死了死了死了这次死定了……
我长唉短叹地把小九拉上楼梯,准备开门,结果却发现自己的钥匙也留在了古代。
百般无奈,只好大半夜跑去敲房东的门,好说歹说将“我弟弟拿衣服来cosplay”的台词重复一遍后,才如愿拿到钥匙。
开锁,进门,反手把门拍上。
桌子椅子电视机散落满地的书籍影碟和试卷,屋内的东西一样没少。我从地上捡起一个相框,相片上是两个大人与一堆小孩,嘴巴咧得开开的,笑容却极为勉强。
“阮姐姐……”小九弱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哐”一声摔下相框,转身一把将他抱住。
冰凉的衣服黏在身上,说不出的难受。小九惊慌失措地推我,震惊地叫着:“阮,阮姐姐……你做什么?”
我用尽全身力气把他抱住,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喊了起来:“不要离开我……”
小九一怔,抵在我肩膀处的手渐渐松开,迟疑地移到了我的背上。
而后紧紧扣着,也哭着开口:“阮姐姐,我不走……”
视线模糊得什么都看不清了,隐约记得我和小九哭着滑倒在地面上,隐约记得我哭喊着一串名字,隐约记得我对小九说我想回去,然后小九一个劲地点头,告诉我他会一直陪着我……
而后陷入黑暗,意识淡去。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黑白光线交织,影子拉长得有点失真。
言笑在厨房里蒸着包子,揭开蒸笼,香味扑鼻而来,他扬起脸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曾少离临街施药,偶尔回头对我浅笑,道:“璐儿,什么时候我们一起出门游览一番吧?”
展想墨对着镜子自我欣赏,手上拿着的胭脂正准备补妆。小九冷不防从他身后窜过,一盒粉便结结实实地盖在了他的脸上。
展某人于是暴怒,挥着鞭子追上去哇哇大叫。始作俑者的皇帝借机抢走小九手中最后一个糕点,拉着瑾血色得瑟地跑出门。
蔺佑和展晴儿相依偎地说着情话,真是你侬我侬之时,展爹冷不防从两人当中窜出。恩爱的小情侣惊吓得不轻,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展妈心急火燎追上来,嘴里喊着:“你就不能冷静一点吗!?”
曾爹和曾妈嗑着瓜子看戏,见到展妈难得的窘样,很不给面子地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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