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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赌

白玉堂点头,分头行动。

唐石头忽然问,“展大哥好像不是很喜欢白玉堂……不是,是讨厌鬼啊?”

“哈?”包延和庞煜同时转回头。

小四子本来卷裤腿准备进去帮公孙呢,听到了,也回头不解地看唐石头,“怎么会啊?喵喵对白白最好了!”

“可是谁都看得出来,那白玉堂,不是,讨厌鬼是个养尊处优的贵公子,他好像很怕脏的样子,你们也看到他刚刚沾到蛆虫的反应了!可是展大哥还让他穿过那么多尸体走到后头去……”

“你小子懂什么。”庞煜瞥了他一眼,“总之……白玉堂­性­格很古怪的,展昭那样做他才会高兴,小毛孩子别乱猜!”

小四子和包延都点头,“就是就是!”

“猫儿。”

这时候,后院传来了白玉堂的声音,似乎有了发现,展昭赶紧就跑了过去。

此时外头,张龙和赵虎指挥众衙役包围庙宇开始巡山。众人行动迅速,而且大批衙役训练有素,唐石头看得睁大了眼睛,“哇……这些都是开封府的人么?好神气哦!”

“那是。”包延觉得很是自豪。

“爹爹,箱子!”小四子见公孙走得急还有一个箱子留在外边,就捋胳膊挽袖子,拿着箱子要跑进去。被庞煜一把提住后脖领子,将他提起来,扔给了身后的包延,提着箱子进庙了。

“那个庞煜很勇敢啊!”唐石头问包延,“我原本以为他是那种纨绔子弟呢!”

“他不算哦。”包延帮着庞煜说话,“他还算好的了,作为一个小侯爷来说……”

“哎呀!”

包延夸庞煜的话还没说完,庞煜进去不知道踩到了什么,脚下一滑,狠狠摔了个四脚朝天,压死了蛆虫无数,又沾了一身血。

“嗯,不过很笨,手脚不协调。”唐石头摇了摇头,包延和小四子对视了一眼,皱眉——真没出息!

……

展昭到了后院,看到白玉堂站在那里。

“怎么了?”展昭走了过来。

白玉堂对他伸手一指远处的林子。

只见在林中一片­阴­暗处,站着一个人。如果白玉堂不指,展昭应该不会发现了,因为竟然全无气息。只见那人和仇朗行长得有几分相像,他现在的举动更加古怪,半悬在空中,看着两人,双眼一眨不眨,似虚似实。

展昭脑筋一转,问白玉堂,“那晚杏花树下的就是他?”

“嗯。”白玉堂点头,这时,一阵山风过……只见那人随着被狂风吹起的树叶,随风消散了。

“没了?”展昭一愣,白玉堂拉了他一把,“上次就是这样。”

展昭也没见过这种轻功,换句话说,这根本就不是轻功……装神弄鬼?

两人随着那阵风追入了林子,也没什么目标,只好顺着风跑。

刚跑了两步,就听到“吱吱”几声。

白玉堂和展昭一愣,原来是石头和剪子嗖嗖地跑到了他们前边,给他们带起了路来。

展昭和白玉堂相视一笑——对啊,味道总不会飘走吧?!另外,石头和剪子为什么会追?它们也看到了么?

“嘶……轻点。”

庞煜被包延拽到破庙旁边的一个水潭旁边,坐在石头上,他刚刚摔跤的时候胳膊肘蹭破了,小四子正给他洗伤口和包扎。

包延和唐石头在一旁等着,正看得专注,忽然就一阵狂风吹过。

“噗通”一声,什么东西跳进了水里,溅起的水花泼了庞煜一身。

众人愣了,包延问,“什么东西?”

“像是个人?”唐石头刚才感觉似乎有人擦身而过,不过这速度……怎么那么快?

小四子盯着水面半天,“什么跳进去了啊?“

“噗。”

这时,庞煜张嘴,一口水喷出来,甩了甩满头满脸的水,“我今天看来又不顺了!倒霉到现在!”

小四子伸手用帕子给他擦脸上的水珠,这时候,后头又一阵风裹着两个人影和两只爪狸过来了。

不过这次能看清了——是展昭、白玉堂,石头还有剪子。

石头剪子跑到了水潭边就沿着河岸溜达了起来。

“展大哥!”唐石头叫了一声,展昭站在原地四外看,“人呢?”

白玉堂也问,“有没有看到个人过来?”

众人听到这里,同时伸手一指水面,“进去了。”

展昭皱眉,看白玉堂,“你学会游水了没?”

白玉堂摇头。

众人面面相觑,小四子脱外套,“我会!”刚想往水里窜,庞煜包延同时抓住衣领子将人提上来,让他乖乖站在后头不准动!

不一会儿,展昭找来了衙役,因为情况不明,特意先找了几个熟悉地理的山民来问了问。

山民一看这潭水,就来了一句,“这里进去不得,有水鬼的!”

“水鬼?”众人都一惊,那些原本准备下水打捞的衙役赶紧往后退。

“千万别下水,下去一个淹死一个!”那些山民都摇头,“以前有几个书生,考试落榜了想不通救在这里投河自尽,从此之后这一带就失常有水鬼出没了!”

展昭看了看白玉堂——这么说,刚刚那个也是水鬼?

白玉堂无奈摇了摇头——青天白日的,有些难以想象。

不过没有完全把握展昭也不想让人下潭冒险,还是先处理山上的尸体吧。

掌灯的时候,众人终于是将庙里的尸体都抬下了山,运进了开封府的仵作房。

开封府的居民正好晚饭时间,见衙役兵丁们抬了那么多尸体下山,都议论纷纷,知道出了大案子了。

等尸体都放好了,事情说清楚,众人坐下来喘口气想起来吃饭的时候,已经掌灯了。

展昭见白玉堂没胃口连晚饭都没吃,就悄悄跑了趟皇宫,让御膳房的厨子帮着做了一道甜品,端着盅拿回来的时候已经午夜。展昭跟白玉堂分着,边吃甜羹边聊獒犬的事情。

正说着,就见庞煜和包延在门口,往里张望,身后还跟着唐石头。

“哇!”庞煜闻了闻,“王大厨拿手的雪蛤鸭梨煲啊!展兄面子真大,我磨他好久他都不给我做来吃。”

展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白玉堂嘴里的甜羹莫名不甜了,瞄着展昭。

“咳咳。”展昭琢磨过味儿来了,瞪他一眼,“王大厨快六十岁了!”

白玉堂脸­色­才好转,甜羹里的那股子酸味消失了,展昭望天——醋耗子!

“这么晚了不睡,来这里­干­嘛?”白玉堂看了看三人。

“嗯……”庞煜有些犹豫。

包延说,“哦,他刚刚进庙里不摔了一跤么,匕首掉了,刚刚一个衙役说捡到了,以为是庙里的东西,所以和尸体一起放在仵作房了。”

“然后?”白玉堂庆幸自己已经将最后一口甜点吃了,问三人,“不让拿回来?”

“让是让。”庞煜小声道,“不过那里面有二十具尸体啊!深更半夜黑灯瞎火的。”

“唐石头说陪我们去,不过庞煜说人最好多点。”包延说着,看了看展昭和白玉堂。

两人立刻明白了过来,无奈一笑,原来是胆小,不敢进仵作房拿东西。

“好吧。”展昭跟他们一起往外走。

庞煜小声问,“你不拿剑啊?”

展昭想笑,白玉堂摇了摇头,拿了展昭的剑扔过去,跟他们一起走了。

到了仵作房,众人一眼就看到了放在门口桌上庞煜的匕首。

庞煜伸手拿了,一转身,同时,他感觉余光瞥见了什么,右后边第二排的某一具尸体,好像动了一下……

“拿了还不走?”包延不解地看他。

“呃……”庞煜抬头,就见展昭和白玉堂,还有唐石头也在看着那张床上,盖着白布的尸体,他们刚刚清楚地看他,似乎真的动了一下。

庞煜回过头,忽然,“嚯”一声,那尸体一掀白布,坐了起来。

142、18丧尸出笼 ...

午夜时分,月黑风高,仵作房内,一声尖叫。

这一声尖叫威力巨大,叫声分别出自三个人——包延、庞煜、唐石头!

首先,刚刚睡着的小四子被吓醒了,钻进箫良怀里,“小良子,什么人在叫啊?”

箫良心说庞煜不知道是做恶梦了还是怎么了,不过这里是开封府,有的是人管,于是捂住小四子的耳朵,“槿儿不怕,有我呢,你继续睡,可能有人做恶梦了。”

“唔。”小四子继续蹭蹭,搂住箫良接着睡。

同样被吵到的还有公孙和赵普,两人正热络呢,赵普忙了这一阵子好久没做些怡情宜兴的事情。如今月黑风高狼­性­大发,正要抱着公孙耍耍流氓,正好这书呆也有那意思,可谓一拍即合。可两人刚滚了两下,被这一声喊惊得公孙什么­性­质都没了,赵普来气,心说大半夜的嚎什么呢?

包拯正在看卷宗呢,听到那一声喊里就庞煜也有包延,无奈地摇摇头。他就纳闷了,这庞煜是在开封府安家了还是怎么的?也不见他回太师府,总在开封府待着,明天非想法子去讹庞吉那死胖子些伙食费来不可!

只有负责开封府安全的影卫门,都纷纷循声找了过来。

紫影戳戳赭影,“赭聪明,我刚刚好像瞄见庞煜他们往停尸房去了。”

赭影眉头一皱,“大半夜的上仵作房­干­嘛去?找刺激?”

紫影皱着鼻子摇头,“不晓得,不过展昭和白玉堂没叫,万一他俩也叫了咱们就别去了,直接逃命吧,肯定不是丧尸出笼就是百鬼夜行了?”

赭影笑得直颤。

俄顷,众影卫到了仵作房院子外边的院墙上,就见院门口,包延躲在唐石头身后,唐石头躲在展昭身后,展昭和白玉堂站在门边,庞煜连滚带爬冲出来,躲到柱子后边,将刚刚那声喊完,“诈……诈尸啊!”

他这一嗓子,开封府睡下的人都醒过来了,包拯从书房急匆匆跑出来,“什么?诈尸!”

箫良看了一眼怀里睡得小脸蛋红扑扑的小四子,心说,还好刚刚捂住槿儿耳朵了,他一天都在练功,就晚上有机会搂搂小四子,才不出去看诈尸呢。想吧,盖被子继续睡。

而此时,就见在仵作房里,刚刚那具忽然坐起来的尸体,正坐在床上,一双眼睛睁开了,但是双眼发定,毫无光彩,完全是死气沉沉。眼白处血丝密布,远远看去简直就血红了一双眼睛,要多吓人有多吓人。再看他身上,青吁吁的颜­色­,脸上蒙着一层灰白,借着窗外朦胧月­色­一看,就像是长了一层细细密密的灰­色­绒毛似的。

展昭盯着看了一会儿,小声问白玉堂,“那是什么?”

白玉堂见他身上头上都有血迹,还有些稻草,想到,“就是在班车上那具尸体么?”

“对对,就是刚刚那个!”庞煜刚才跟人家摔了个脸对脸,所以认得。一想到这儿,他就明白过来了,跺着脚说,“哎呀,完了完了,我想起来了,刚刚我摔下去的时候,还对着他喊了一声,他铁定吸了我的阳气所以诈尸了!”

展昭和白玉堂倒是也知道有这种说法,不过只是民间传说来骗人的把戏吧?真这么邪门?

而再看那“僵尸”,往旁边忽然一倒……整个摔下了床,“嘭”一声,惊得唐石头背后包延一蹦,“它要­干­嘛啊?”

唐石头拿着破刀,“对啊,想­干­嘛?!”

“僵尸……一般是用来咬人的吧?”白玉堂问展昭。

“嗯,据说爱吸个人血什么的。”展昭慢条斯理回答。

“你们两个还说风凉话……”庞煜一声吼完,忽然就看到那僵尸笔直地从地上竖了起来。

“啊!”庞煜指着大喊,“真的是僵尸啊,关节不能打弯。”

包延也吓坏了,和庞煜凑到一起躲到唐石头身后,唐石头看着前边白玉堂,拼命拔胸脯,心说这人面瘫啊?僵尸蹦起来了竟然就是傻看。

包延正气凛然大喊了一声,“呔!大胆妖孽……这里是开封府,不许作怪!”

不过似乎不起作用,那僵尸移动着僵硬的尸体,往前挪动。

展昭和白玉堂盯着看,他俩都是江湖人,装神弄鬼见得比较多,不过刚刚僵尸那招……是有些邪乎。那僵尸似乎武功还不多,关节发麻不像是假装,怎么做到的呢?

这边的­骚­乱已经将开封府的几乎所有人都引过来了。

公孙一听到有僵尸,一马当先就冲了过来,边让衙役找笼子来,要是真有咱们就抓一只来养着镇宅,赵普拦都拦不住。

到了跟前,只见僵尸笔直地站在仵作房的正中央,盯着门口的众人看着。

“展护卫!”包拯走进门,展昭往里边一指,“大人,看,刚刚的尸体站起来了。”

“包相爷诈尸了!”庞煜脱口来了一句,包延一脚踹过去,“你才诈尸,不许说我爹!”

他这一脚力道到了点,庞煜又没站稳,往前一步跨出却被门槛绊了一下,一个跟头摔了进去。

“哎呀。”庞煜趴在地上,心说包延你又踹我!边抬起头……

只见在眼前,有两只脚,穿着带血的靴子,渐渐往上仰起脸,就看到那位僵尸大哥,正站在自己的眼前。关键是,那僵尸还缓缓地低下头,庞煜就听到“嘶”一声,像是什么大蛇张开嘴吸气那种可怕的声音。而最惊悚的就是那僵尸竟然张开了嘴巴,一对尖利的獠牙吓得庞煜“嗷”一嗓子。

展昭和白玉堂也觉得不对劲了,见那僵尸似乎是要扑庞煜,展昭眼疾手快,抬腿踹进去一张放在门口的凳子,正中那僵尸的胸前。

僵尸被凳子撞得飞了起来,“嘭”一声撞到了后边的墙壁。凳子砸碎了,掉了一地的木头。

白玉堂用隔空掌,运内力往外一拽还在地上吓坏了的庞煜,将他拽到门口。包延和唐石头赶紧将庞煜扶出来,被众影卫拉到了身后。

白玉堂见里头窄还黑灯瞎火的怕展昭吃亏,就喊了一声,“猫儿,出来打!”

展昭往后一退,此时,赵普也到了院子力,一见里头情况,伸手就把一脸兴奋往前冲的公孙拽住丢到了影卫堆里,上前问白玉堂,“什么东西?“

白玉堂摇了摇头,此时,展昭已经到了两人身边,示意他们看墙壁。原来刚才被那僵尸撞到的墙上,竟然出现了一个大洞。可见他身体僵硬。

那僵尸见人多,张开嘴,大吼了一声,有些类似于野兽嚎叫,大晚上的十分吓人。

“荒唐!”包拯也有些不敢相信,问一旁端着下巴的公孙,“公孙先生,知道这是什么病么?”

包拯问的是病,表示他不相信这是僵尸一说。

公孙也不信,他打量了一下那尸体,“有些像是猘犬症……又或者是脑袋受了伤,所以狂躁袭击人?”

“脑袋受伤?”包延头一回听说脑袋受伤会有这种症状。

“有的。”公孙告诉众人,“脑袋如果不小心Сhā了硬物,伤到某个部位,会让人变得疯狂不安……不过没理由长出牙齿来!”

众人面面相觑,觉得倒也是。

白玉堂见那僵尸倒在地上后就没动,伸手弹了墨玉飞蝗石一块,拍在了他的脑袋上。

那僵尸猛地一抬头,咆哮着又竖了起来。

“这个动作好惊悚哦!”庞煜拉着包延躲到包拯身后,所谓邪不胜正么,包大人文曲星下凡,这个时候最可靠了!

那僵尸站起来后,一跃就蹦了出来,冲向展昭他们。

展昭见他不怕死,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让他落到院中,赵普吩咐影卫,“拿绳索来!”

灰影他们早就准备好了。四个影卫站在四边院墙,一人手中一根锁链。展昭他们负责将那僵尸逼在院子中间无法离开,影卫门抛出链子,赵普、展昭、白玉堂还有唐石头一人一根抓住了头,围着那僵尸调换了一个位置,随后八人方都收紧了绳索。

锁链将那僵尸困住的一刹那,展昭等人才感觉出不寻常来,那僵尸的力气奇大,挣扎起来十分凶悍。但是似乎只留凶悍而智谋不足,完全是发狂泄愤,根本不会拐弯,无论是关节还是脑袋。

一旁包延看得啧啧称奇,边问包拯,“爹啊,他各方面都和僵尸很接近啊。”

包拯点了点头,“对……可究竟是什么东西?”

将那僵尸困住之后,绑好锁链,展昭踹了一脚将他关进了笼子。

白玉堂却是猛地一回头,盯着仵作房里边,同时,就听赵普喊了一声,“不好!”

再接着,众人就听到了“哗啦”一声,是破窗而出的声音。

“跑了一个!”展昭和白玉堂“嗖”一声冲了出去,赵普让衙役士兵,“将所有的尸体都连裹尸布一起用铁链捆起来!”

士兵们纷纷往仵作房里冲,同时,就听到后头传来了一声女子的尖叫声。

展昭和白玉堂冲到了院子里,就见一个灰黑的人影,应该是另一具“诈尸”了的尸体,正拉着一个丫鬟打扮的小姑娘咬。

“小玉!”展昭一眼认出来那惊叫不止的丫头是开封府的丫鬟小玉,上前一脚飞踹开了那僵尸。白玉堂抬手一刀横过僵尸脖颈,那僵尸身首分离应声倒地,脑袋咕噜噜滚到了一旁。

“小玉!”展昭赶紧去扶那丫鬟。

“好痛啊,展大人……”小玉捂着脖子,吓得呜呜哭。

白玉堂过去蹲下一看,和展昭对视了一眼,都觉情况不妙——小玉的脖颈上,有四点殷红的牙印,还有血迹

“那是什么东西啊?”小玉看着滚落在地上,张着嘴露出獠牙面目狰狞的僵尸头颅,哭得更凶了,“我被僵尸咬了,呜呜……都说被僵尸咬了要变僵尸的是不是?”

展昭赶紧先点了她|­茓­道帮她止血,将她带到前院的房中,让人赶紧通知公孙过来给看看。

白玉堂还在后院,蹲下,看着地上睁大了眼睛的可怕僵尸头颅。

“白大哥!”包延和庞煜跑了过来,唐石头也跟了过来,瞧了瞧拄着刀蹲在一旁的白玉堂,心中暗暗羡慕——这白玉堂,人和刀好像是天生就在一起的,拿着刀无论摆什么动作,都很神气,自己要是能那样就好了。

而此时后头的仵作房里,就听到“哀嚎”之声陆续响了起来。

包延和庞煜听得寒毛直竖。

赭影跑过来说,“娘啊,还好都捆起来了,全部诈尸了!”

“不是吧?”庞煜看了看地上的尸体,问白玉堂,“小玉真被僵尸咬了,她会不会也……”

“你别瞎说!”包延也有些心慌,“说不定不是僵尸呢,刚刚公孙先生不说了么,可能是猘犬症!”

“哇,小馒头你刚刚也看到了,他们嘴里有牙啊!”庞煜认真道,“猘犬症是怕冷怕光怕水,哪儿有那样冲出来咬人,还长尖牙的,这不是丧尸是什么啊!”

包延也觉得自己那套自我安慰站不住脚。

这时候,就见白玉堂忽然抽刀在手上转了一圈……地上的人头,嘴部被他的银刀一切为二。

嘴巴分开后,两边的牙齿清晰可见,犬齿特别尖利。

庞煜和包延都一缩脖子,白玉堂不愧是走江湖的,下手真狠啊。

而白玉堂则是从怀中抽出一块帕子来,包着尸体一枚尖利的犬齿往外一拔……竟然拔了一颗牙下来。而再看那尸体,原本的犬齿还在,也不长!

“咦?”庞煜接过一旁包福提着的灯笼凑过来仔细一看,“哈?这厮的牙齿不是长出来的,是戴的牙套!”

“什么?”包延也过来看。

白玉堂拿着那枚尖牙看了良久,“是狼牙。”

“对哦!”庞煜也点头,“这么说是有人装神弄鬼,那小玉不怕变僵尸了!”

“不见得。”白玉堂将白布包着的牙齿递给众人看,“你看牙齿里边!”

包延和庞煜歪着头,看牙套里边的空心处,就见有一些清晰的,绿­色­的粉剂……药?!

“牙齿上还有洞!”唐石头眼尖,指给众人看,庞煜睁大了眼,“哎呀,这不是害人么!”

白玉堂让人收拾尸体,带着牙齿急速去前院找公孙,包延、庞煜、唐石头赶紧跟上。

庞煜临走还被倒在路边的尸体绊了一下,低头看,只见尸体的手上伤痕累累,像是被鞭子抽过的痕迹。

庞煜仰天想了想——鞭子?为什么会被鞭子抽?囚犯么?

回过神来,发现包延他们已经跑远了,赶紧不想了,追过去。

白玉堂到了小玉的房间,就见公孙正在给她把脉和检查伤口,包拯也在一旁看着。

开封府总共就那么三两个丫鬟,小玉平日乖巧聪慧,大家都很是疼爱,加之她年纪小,包拯也着急,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怎么跟人爹娘交代?

白玉堂将白布摊开给众人看了看,展昭皱眉,“药?!”

“还有头!”门口,赭影用个盘子托着一个僵尸的头颅进来,只见在脑袋前方,靠近额头,偏左一点的位置,Сhā着一根木片。那木片呈四棱形,深Сhā在脑袋里,陷进头皮,冷眼还真看不到。

“木片?”赵普皱眉,“木片怎么可能刺穿坚硬的脑壳?”

“我们也很奇怪。”赭影道,“每一个都检查过了,同样的位置都有木片!”

公孙拿出镊子,将那木片抽出来,略闻了闻,皱眉,“哦……原来如此啊!”

“书呆,上边是什么?”赵普问。

“麻沸散。”公孙回答,“所以才似乎无痛觉,身体也不会打弯。”

“麻沸散是用来镇痛麻痹的……”包拯皱眉,“那为什么Сhā在这个位置?”

“大人,这里是脑袋一个很重要的地方,一旦受伤,人就会便得异常暴躁,甚至是狂暴!再加上这个绿­色­的药粉,我没猜错的话,就是猘犬胆汁做成的毒药。三管齐下,人才会如同僵尸出笼一般凶残!”

“那……他们为什么不是即刻发作,而是等到死了之后?”展昭不解。

公孙站起来想了想,“糟了,那些人可能都没死呢!”

“什么?”白玉堂一皱眉,没死那岂不是很无辜?自己刚刚还宰了一个呢!

“给我抓一个活的进来,小心了,别被咬到!”赵普吩咐影卫。

不久,就有一个被五花大绑了的僵尸抬进来,放到地上。

公孙伸手揭开他胸前的衣襟,果然,就见它身体上有绿­色­的斑点,还有很多的伤痕,伤口已经溃烂。

“果然啊。”公孙看了看众人,伸手一指着僵尸身体上的绿­色­斑点,“这是河豚毒!涂抹身体,特别是带伤口的地方,就会让人假死,全身泛青面孔苍白。等到药­性­一过,短则一两个时辰,长则三四天,人就能苏醒过来。不过绿­色­斑点要很久才能退掉,因为毒素会存留在体内。而人跟死了差不多躺在地上,很容易感染尸毒,小玉这次是中了尸毒和猘犬毒两种毒素,到时候会全身发青眼睛通红充血,然后狂暴伤人。”

“我不要啊!”小玉还醒着呢,一听吓得直哭,拉着包拯的袖子,“大人我一头碰死好了!”

包拯赶紧问公孙,“先生,有没有医治方法?”

公孙点点头,“有啊!用水喝皂角洗伤口,然后吃我配的解毒药。”说完,开方子叫人马上抓药去。

“有救就好啦!”包延安慰小玉,唐石头和庞煜都点头。

展昭却是皱着眉头站在一旁,白玉堂几乎是习惯­性­地随时注意展昭脸上神情的变化,见他似乎有心事,就问,“猫儿,怎么了?”

“哦,我在想……”展昭道,“这些尸体,按照公孙说的死了有两三天了,那是河豚毒素发作晚,那会不会有发作早的?”

展昭一句话,问得众人一身冷汗。

包拯也是摇头连连,“这玩意有之前就跑出去的,必然被认为是诈尸,到时候传言一起……开封必乱”

他话没说完,院子外边就传来了脚步声,“了不得啦!包大人,相爷!”

包拯心都提起来了,这嗓门大家都认得,是皇上身边的太监刘公公。赵祯身边好几个太监都很能­干­,这刘公公就是武功高强的大内高手,平日都远远站着保护赵祯,今儿个没大事根本不可能跑来。

“刘公公……”包拯话没说完。

刘公公进来拉住他袖子,“了不得啦相爷,皇宫里头死了个宫女突然诈尸,乱咬人!南宫纪大人为了保护皇上和太后被咬了一口,要自杀以免尸变呢,被皇上下令绑起来了!皇上让我来问……”

“有救,我解药马上调配出来。”公孙站起来,刘公公一听能解,才松了口气。

“宫里怎么会有人诈尸?”包拯问刘公公。

“哦,那个宫女叫碧林,太后跟前的。前天下午,听说家里老母病重,太后特意放她半天假回家陪母亲,回宫之后还好好地,到了今天下午竟然发烧死了。宫里怕她是出外染了怪疾,就先停在殓葬房里了,没想到刚刚竟然诈尸,到处乱跑咬人!”

“我们跟你进宫看看。”赵普怕还有僵尸,就带着影卫去排查,包拯也带着展昭他们进宫去了。

公孙将还被箫良捂着耳朵睡得香喷喷的小四子叫起来,让他按着方子配药,自己也跟着赵普进宫。

展昭等到了内宫,才发现守卫森严,军兵们各个如临大敌。

赵祯寝宫前边放着一个大铁笼子,里边关着个狂躁的宫女,另外还有几个重伤的躺在一旁被绑了的。南宫纪也被绑了,在一旁打坐,赵祯就站在他身边。寝宫门口,太后也来了,里头似乎还有庞妃抱着香香在张望。

“九叔,包卿。”赵祯走出来,刚想说话,赵普略一摆手,将刚才下午找到尸体、开封府诈尸的事情都说了。

而展昭和白玉堂查看了笼中宫女的情况,公孙看了南宫纪的伤势,回头告诉包拯,“一样的!”

包拯皱眉,不用问,那宫女出宫那段时间被人做了手脚。

赵祯让陈班班找来了和那宫女一起当班的几个相熟的宫女。

包拯询问,“碧林回宫之后,有没有什么不妥?”

几个宫女回忆,“碧林就说她头痛,然后还发了一次脾气,我们以为她病了所以闹脾气呢,都不敢让她到处走动。”

展昭和白玉堂看碧林的脑门上方,果然也有木片,却是没有尖利牙齿!

“没装牙套,那猘犬症如何传?”赵普问公孙。

“猘犬症本来就传染的。”公孙说着,问那些宫女,“碧林有没有怕冷、怕水和­精­神不济的症状?”

“有哦!”一个婢女赶紧说,“今天下午大太阳天,我们­干­活都热得出汗,碧林竟然说她冷!”

展昭和展昭对视了一眼,看赵普身后的黛影。黛影跑上来,用剑挑起碧林的裙衫一检查,回头说,“她被狗咬过,小腿上有伤口!”

众人明白了,碧林被做了手脚,但猘犬症,就是通过她自己传播的。那木片是Сhā在脑袋里边的,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碧林可能觉得头痛却也摸不着。

“是何人如此作恶?”赵祯大怒,“包卿,此事事关重大,无论如何,一定要彻查清楚!”

包拯领命,带着展昭他们回去了,一夜,无论是开封府还是宫里,大家都忙着解毒吃药,总算都没有“尸变”。

第二天一大早,果不其然,开封城里好几人报案说是昨夜被丧尸咬了,整个城都人心惶惶,大家唯恐路遇丧尸疑神疑鬼,都躲在屋中不敢出来半步。原本热闹无比的开封府,如今变得冷冷清清……

143

143、19为谁停留 ...

开封闹了僵尸了,还从开封府包拯的眼皮子底下闹到皇宫里,虽然开封府里的人在公孙的解释下都明白,这并非是真的僵尸作祟,而是有人在制造混乱,但为了以免打草惊蛇,这消息绝对不能外传。

可现在正是人多的时候,一来秋试成绩就快放榜了,考生们都要出来看榜。二来文试结束了武试却要开始了,武人最爱的就是切磋技艺。

当然了,接踵而至的是大考后的各种庆祝活动,以及即将到来的中秋……在这个节骨眼上闹起了僵尸,如果开封府不能确定地告诉城中百姓已经没有僵尸在外面游荡了,那估计离民怨沸腾也不远了。

展昭自然着急,可开封府此时的情况也接近惊悚,一大群僵尸被关在笼子里,张牙舞爪的叫个不停。

公孙给他们看过了,治疗难度相当大,因为猘犬症已经发作,基本回天乏术。另外,他们身中尸毒体内­阴­气也过重,已经开始大批死亡,半天就死了三四个,还剩下几个也奄奄一息,公孙尽量给他们续命。

“这些人身上都有严重的外伤。”公孙给了展昭等人一条线索,“而且伤口相似,很有特­色­。”

“外伤?”展昭观察一具尸体,发现果然是全身伤痕累累,都是鞭子和棍­棒­造成的,似乎经常遭受惩罚。

“除了刑讯之外,会造成这种外伤的情况有限吧?刑讯逼供之类的……”展昭边说,边问一旁来打探消息的欧阳少征,“如果违反军纪,会不会这样惩罚?”

“嗯,的确像。”欧阳少想了想,建议将已经死了的两具“僵尸”尸体都扒光了挂起来,一看,他就眉头紧皱,命人去叫来了赵普和众影卫。

展昭见欧阳少征的脸­色­,就知道可能发现了什么,而且还不是好消息。

白玉堂回了趟白府,回到开封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展昭等一大群人,围着两具光溜溜的尸体在观赏,其中包括小四子和箫良两个小孩儿。

白玉堂迟疑了一下,决定悄悄从走廊走,绕过这个诡异的地方,却被耳朵超灵的展昭发现了。那猫转回头来,对着他招手,“玉堂,过来看!”

白玉堂当然是死也不愿意过去看两具光着的尸体的,但是无奈对展昭嘴里叫出来那一声极顺耳的“玉堂”全无抵抗力,于是乖乖走了过去。

“你们……在­干­吗?”白玉堂扫了一眼,果然是光溜溜两具尸体,另外……连包拯和赵普也都在,看来不像是闹着玩,救低声问展昭。

“看尸体上的伤痕,大多是鞭伤和棍伤。”

白玉堂得到了展昭的提示,仔细看了一眼,皱眉,“一个人造成的?”

“不是普通的刑讯或者惩罚。”对此颇有心得的赭影说。

展昭和白玉堂知道,赭影在赵家军还负责一件事情,就是审讯抓到的敌军或者叛军,对此应该有认识。

“这些棍伤是军棍造成的,可以清晰地看到棍­棒­的痕迹。因为军棍是没法作假的,打了几棍就必须看到几棍的印子。且军棍非常重,在火油里浸软了的藤条掏空里边灌上铁铅,一百军棍能把人打烂了,基本都是十棍轻伤,二十重伤、三十半条命、四十一条命。这些尸体和那些僵尸我们都检查过了,背上的棍伤数目大多是十、十五和二十。”

“这些人莫非是从军营中来的?”展昭皱眉。

“接着说鞭伤。”赭影继续说,“军棍的伤在后边,鞭子的数目则是在前边,这是刑讯逼供的方法,只有专门刑讯逼供的人才知道打在哪里最痛,人却打不死,他们每一个的伤痕位置都差不多,绝对是同样手法。”

“是受过军纪处罚的人?”白玉堂问。

包拯点头,“这些都是宋人,要查出是哪个军营来的,只要找来每个军营之中受过军法处置的人对比一下……”

“不用比了。”没等包拯说完,一直靠在一旁的门柱上没说话的赵普突然开口,并看了看赭影。

赭影点点头,“是赵家军的。”

“哈?”

这回,众人都傻眼了。

“王爷,这么肯定?”包拯问赵普。

赵普皱眉轻轻叹了口气,道,“十棍九鞭的是趁火打劫的、二十棍十八鞭的是欺凌­妇­孺的、三十棍二十七鞭的是贻误军机的、四十棍三十六鞭的是通敌叛国不成功的,视情节轻重上下加减半数,其他闹出人命的就用命来顶。”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暗自张了张嘴,心说赵普军规够严格的啊?没闹出人命的就要打个半死!

“王爷。”包拯问赵普,“为何赵家军被处以军规处罚的人,会被做成僵尸?”

赵普微微一耸肩,接着看赭影。

“在赵家军凡事犯了军规被处以军法处置的,都会被逐出军队。“赭影继续帮着赵普回答不想回答的问题。

众人都有些替这些士兵叫屈,赵普治军也太严格了,虽然要百战百胜必有一定的原因,但是打了人还把人赶走啊?

“元帅是为了他们好!”紫影见众人脸上都有把赵普当暴君的意思,赶紧帮着说,“如果受了军法处置,在军营里就会降级,还会被其他军人不齿,最后会被欺负。这种欺负可不是拉拉辫子绊你一脚,是要丢­性­命的!”

“让贺一航派人来认人。”赵普脸­色­不好,吩咐赭影。

赭影点头,赵普就走了。

公孙拍了拍紫影,众影卫和赵普心情都一样,虽然被赶出军中了,但毕竟都是以前一起同生共死过的患难兄弟,为大宋出过力的军人。如果曾经犯错,也都受过处分了,怎么会如此下场?究竟是什么人害了这些人!

……

“九九好像在生气喏。”

院子里,小四子坐在石头凳子上,问一旁靠着想心思的展昭和白玉堂。

“对啊,你去喊他两声爹他就开心了。”公孙在旁边的仵作房门口解剖一具死去僵尸的尸体,边怂恿小四子,他也有些担心赵普。

小四子立刻跑去拍赵普马屁,让他心情好一点了。

白玉堂站在一旁发呆,单手放在下巴上,拇指轻轻摸着嘴­唇­下边的位置。展昭知道他这种动作,基本是在想事情,而且是过去的事情!也就是说,他是在回忆不是在想主意。

“喂。”展昭凑上去,“想到什么了?”

“嗯?”白玉堂回过神来,“想起个事情。”

“有线索?”包延和庞煜也仰起脸。

包延自从考试结束后,就和庞煜一样成了闲人,帮着查案想主意。

“我知道哪儿能找到大批的这种人员。”白玉堂道,“人市听说过么?”

“人市……”展昭想了想,“买卖人口的地方?”

“除了买卖人口,还有就是雇佣。”白玉堂说,“我曾经在西北和南部一带走动的时候看到过,人市大多在桥下或者郊外的那种隐蔽场所,这样是为了掩人耳目的。买卖的基本是用来做丫鬟和小厮的小孩子。而雇佣的,则大多数是有些能耐却没饭辙的,以犯了军规被赶出军营的军人众多。这种人被雇佣去,基本是做打手、体力活,或者护院,也可能保镖。”

“这样啊。”展昭伸手一拍白玉堂的肩膀,“不愧是白五爷,走南闯北见识广博!”

白玉堂无奈地看他,这猫又来了。

展昭坏笑,看了看庞煜,“小侯爷,开封府有人市么?”

庞煜听了有些傻眼,叼着半块云片糕指自己,“问我啊?”

“不问你。”包延倒是也明白过来了,用一根筷子敲敲他的手背,“问你以前混世魔王那会儿,跟着你的打手哪儿来的?”

“哦!管家应该知道!”庞煜恍然大悟,赶紧让人把庞福找来。

没一会儿,庞福来了,一听说要找人市,就笑了,“城西五里亭,有买卖和雇佣人的人市,这里头有的是亡命徒,如果你想,还能用五百两银子买凶帮你杀人!”

“有这种事?”展昭双眉一挑,心说这还了得?自己竟然毫不知情!

“嘿嘿,明面儿上没人知道。”庞福道,“都是有需要又有银子才能托人找来。”

“应该是有个蛇头的吧?”白玉堂问。

“呵。”庞福乐了,“五爷还是行家啊,是有个蛇头,这种人黑白两道走得多,人脉广,无论是想买还是想卖,只要找到他就成。银子给他,他会给你找到人,银子也会分好,不用你­操­心,出了事他也会摆平!”

展昭和白玉堂一笑,“那就好办了,只要问出最近谁雇佣了大量违反军纪被逐出军营的士兵就可以了!”

“庞福。”展昭问,“帮我约那蛇头出来吧,就说有贵客要十个人。”

“好嘞。”庞福笑嘻嘻道,“这就去。”

庞福不愧为太师府大总管,没一会儿就叫人来告诉展昭,“今天午夜,城西五里亭交易,先交定金五百两,接十个人走,事情办完另外再付五百两,能给你卖命。”

展昭对白玉堂挑了挑眉,“你说要不要叫上赵普一起?”

“别!”公孙赶紧摆手,“他那­性­子,非宰了那蛇头不可!”

“我什么­性­子啊?”

公孙话刚说完,就见赵普抱着小四子,心情大好地走了进来。他刚刚在后院正生闷气呢,小四子跑去,抱着腿仰脸就来了一句,“爹爹抱抱。”

赵普什么不开心都忘记了,抱着闹了一会儿,小家伙嘴巴甜,还似模似样帮着他分析了一下这个事情,讲得挺有道理。赵普也因而想出了些解决的办法,心情彻底­阴­转晴,抱着小四子回来了。

“我跟你们一起去。”赵普对展昭道,“找那些活着的来认人,比找贺一航快,而且他们不见得会对你们说真话。”

展昭和白玉堂想了想倒是也对,赵家军的人有多听赵普的话,他们都见识过。

唐石头也要跟着去,他这几天一直在感慨,他爹娘叫他出来见世面是对的,这开封府真是能人辈出啊。于是,众人商量展昭和白玉堂先去埋伏,唐石头跟着赵普,装扮成买家去交钱接人,顺便抓住那蛇头。

一下午,开封府放出所有衙役满大街排查,还有就是给大家派药,万一被咬了,赶紧洗伤口和吃药,然后来开封府找公孙。

见满城巡逻的官兵,百姓倒是也没那么紧张了,渐渐也有人敢出门了。

很快,入夜了,展昭和白玉堂早早去了城西五里亭埋伏着,两人蹲在一棵树上。

天越来越黑,展昭忽然伸手,帮着白玉堂扇扇风。

白玉堂转过脸看他,很是意外。

“有蚊子。”展昭笑眯眯跟白玉堂说。

白玉堂摇了摇头,突然伸手在展昭脸上摸了一把。

展昭一惊,睁大了一双眼睛看他。

“好大只蚊子。”白玉堂笑道。

展昭眯起眼睛,盯着白玉堂的脸和脖子看,像是也在找蚊子。

又过了一阵子,白玉堂蹲得有些累了,一侧身靠着树­干­坐下,看远处的亭子,“早知道带坛子酒来。”

展昭晃着腿也坐下,侧过身,双手趴在白玉堂曲起的膝盖上,看他,“你在开封待了好久了,我听大嫂说,你之前从来没在同一个地方待超过两个月过,连陷空岛都是最多住小半年。”

白玉堂伸手轻轻拨弄着展昭剑柄上挂着的白­色­剑穗,“你以前的红­色­剑穗呢?”

展昭扁扁嘴,看别处,“配这个白老鼠玉佩,白­色­的剑穗好看,否则一把剑颜­色­太多,穿红挂绿的显得我没品位。”说着,边拍了白玉堂的膝盖以下,“问你呢。”

“没什么好待的。”白玉堂想了想,回答,“待久了就腻了。”

“那开封不腻么?”展昭问,耳朵有些红。

白玉堂盯着他看了良久,忽然笑了,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红­色­的耳垂,低声问,“猫儿,你问我会不会腻?”

展昭睁大了一双眼睛看他,含含糊糊“嗯”了一声。

白玉堂用他特有的冷冽,却又显得很温柔的声音慢慢说,“我这个人很专一,颜­色­只中意一种,地方只留恋一处,人也只喜欢一个……”

展昭的嘴角缓缓挑起,仰起脸看人的神情,让白玉堂不自觉地往前倾身。然而白玉堂始终是白玉堂,那份从容永远都在,还有些说不出是教养还是迟钝的因素让他迟疑,低声问了一句,“我想……”

展昭伸手轻轻拽了一把他的衣领子,脸稍稍仰起,反问,“你想怎样?”

白玉堂顺势微微偏过头,靠近,“这样……”

夜间的微风从两人­唇­间溜过,空隙越来越窄,直到消失。洒落叶间的月光鉴证着两人似乎冷静地接近,又似乎意乱情迷地吐息纠缠,保持着惯有的克制,又抵挡不住彼此的吸引,继续挨得更近,温热的情谊愈渐浓烈,让两颗平静了太久的心悸动不已,难分难舍不愿分离。

在两人的记忆之中,有很多次这样的彼此接近,但最后都是擦身而过,这次终于没有!于是,一种奇妙的感觉在感受到彼此­唇­上的温度时,渐渐发酵。

想法太多,最后会变得说不清楚了,感觉太多,又会变得无从感觉。风吹过树梢的声音,在那一刻听起来,却有些像是什么正生根发芽。明明很短暂的片刻,却像是漫长的停顿,竟然记起了很久很久之前,第一次相见时候的画面,以及随后发生的点点滴滴……很快也很乱,乱得就好像是产生了幻觉,又偏偏安静得连自己心里的声音都能听到。

重叠的除了若即若离的双­唇­之外,还有曾经共同的记忆,以及刹那间的领会——这个人,喜欢的应该是我,而我想喜欢的是他……幸好当时有相遇,幸好这次,没有擦身而过。

作者有话要说:五一福利,终于亲上了= =,这是谁家孩子那么迟钝,磨了一百四十多章才亲一口,啧啧!

144

144、20 花前月下 ...

展昭和白玉堂在盯梢的时候开了那么一会儿小差,两人在该做正经事的时候情不自禁地不正经了那么一把。没想到的是,有些事情是禁忌,没碰的时候觉得是洪水猛兽避之唯恐不及,碰了一下才知道甜蜜无比,食髓知味那是变本加厉。一接近就有些难分难舍了,连周围的冰凉夜­色­,都渐渐开始升温。

直到远处轻微的脚步声响起,打断了两人的凝视,虽然视线还是紧紧粘在对方身上不放。

五里亭附近已经有了些动静,看来蛇头带着人,已经到了。

展昭和白玉堂自己清楚,还没亲够!这种不得不分开的时刻无比纠结,可最后还是依依不舍地分开了。

一旦那种紧密的依偎感消失了,略冷的风流进来,迷乱的神智就渐渐恢复。

清醒的时候再对视,可比刚刚意乱情迷打得火热的时候,要尴尬得多。展昭双手还放在白玉堂的膝盖上,白玉堂能感觉他手心的温热,展昭的手离开,放在树­干­两边,白玉堂将腿放下来,现在才发现——那猫按得挺用力的,还有些麻,因为紧张么?

转眼,嗖一声,白玉堂就见展昭身形一闪,到了自己身后的一根树杈上,搓脸。

展昭现在脸烫得厉害,不想看白玉堂的脸,所以躲到白玉堂身后。

这行为有些孩子气,白玉堂想回头去看他一眼,展昭却一伸手捂住自己的脸,边挡住白玉堂的脸,不让他看!

“猫……”

“嘘”展昭戳戳他肩膀,贴着白玉堂的背小声说,“办正经事!”

白玉堂很想说这事情也不是就不正经,比蹲点盯梢有意思多了,不过没说出口……下边移动靠近的人,分散了他的注意力。

伸手往后抓了一把,白玉堂将展昭拉近一些,示意他看。

展昭也没刚刚那么尴尬了,从白玉堂胳膊旁边探头往远处的五里亭里头一望,就见走过来了不少人,为首一个年长一些,是个穿着黄布的僧袍,后头跟了十来个身材健硕的年轻男子。

展昭微微皱眉,抬眼看白玉堂——人蛇是和尚不成?这年头和尚不吃斋念佛,怎么跑来卖人来了?

白玉堂盯着展昭看了一会儿,头一次没有领会到展昭眼神里的意思,因为现在自己脑袋都是刚刚的情境,完全没法去想所谓的正经事!

另一头,赵普也准备好了,见五里亭有动静,就带着唐石头,走了出来。

展昭忽然想起来,赵普应该是提早来的,也就是说,他刚刚就在附近。自己和白玉堂亲……也就是亲那么一下子,赵普只要哪怕来早了那么一点点,就都看见了!

展昭和白玉堂同时想到了这一点,于是对视了一下子,刚刚不知道赵普看到了没?

而此时再看从树下走过的两人,他脸上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情,让展昭和白玉堂心里咯噔一下——铁定看见了。

再看后边,唐石头一张脸通红,低着个脑袋没­精­打采的。白玉堂微微挑起嘴角,展昭搔搔头,心说这两人真不厚道,竟然偷看!却也不反省下自己和白玉堂大大方方就在野地里亲上了,完全不管周遭的花花草草受不受得了这个刺激。

唐石头和赵普看见了没?的确看见了。

刚才那一幕花前月下的长吻,一级随后的耳鬓厮磨,两人都看了个一清二楚,当然了,心情各异。

赵普原本就早到了那么一会儿,抬头想找找展昭白玉堂,却看到两人来了个终成正果。

赵普是什么人,妨碍人亲嘴是要被驴踢的,他当然不会出言阻止!再说了,他和公孙认识那会儿,展昭和白玉堂就碰上了。他和公孙好上那会儿,白玉堂和展昭就耗上了。如今,他和公孙都成亲那么久了,现在过得很滋润。可展昭和白玉堂呢竟然还耗着,他们身边的人早就急坏了。

这次意料外又情理中的突破,应该是他俩明白彼此心意的一个最好契机,赵普很好地欣赏了一下,并且记住细节,决定回去告诉小四子,让他开心开心,有空再公孙一起切磋一下——树的多重使用方法!

赵普身后的唐石头自然没有赵普这种“龌龊”的想法。他一开始看到的时候惊了一跳,不过没喊出口就被赵普一眼瞪回去了。他是个小屁孩子,懂什么儿女情长的东西?只知道越看越羞臊,最后脸红心跳都喘不过气来了,只觉得这两人怎么看怎么配,自己是彻底没希望了,于是就蔫了。

赵普拍了拍他肩膀,对他挑挑眉,示意——天涯何处无芳草是不是?有空给你介绍个!

往五里亭走,因为黑灯瞎火的距离又远,彼此看不太清楚。

那蛇头看到老远有两个人走过来,就问了一声,“施主,前方无路,不如绕道走吧?”

庞福刚才告诉赵普了,每一次见面都会有个不同的联络暗号,这次的回答应该是,“没钱当然没路,有钱就有活路。”

“哈哈哈……”

见赵普对上了暗号,那和尚大笑了起来,“这位大买家,既然是庞总管介绍的熟客,那就不啰嗦了。你要的人我带来了,特地找了十个最好的,都是个顶个的高手啊!不知道这位大买家,要他们做什么?咱们可事先说好了,没有人命风险的,一千两,有人命风险的,几个人就加几倍。”

“也就是说一条命一千两么,还真不便宜。”赵普站在一棵树下,月光被树影遮挡住了一部分,看不清楚他的长相,只能听到他那略带沙哑又十分低沉冷淡的声音。

可能赵普的声音和说话腔调太有特­色­了,那十个士兵显然动摇了那么一下,仰起脸朝着树影的方向看,想要看清楚是谁!

他们看不清赵普,赵普却是能清清楚楚地看到站在五里亭外,那十个等着被“卖”的人。

这些人的确各个身材健硕,年岁也在三十岁以下。赵普这人有个毛病,他不想记住的人记不住,但是想记住的却能记得很牢靠。

军营之中赵家军众多,十几二十万人就算一个个排队从眼前走过也要走好几天,谁能记得住?所以大家都认识赵普,赵普却不可能认识所有赵家军。不过他会想尽办法在他空闲的时候,把每一个士兵都看上一眼,尽量记住。

曾经又一次打混战,赵家军一千将士穿着敌军的衣服先混入地方阵营,后来本方军队一攻打进来,先遣军撤退太慢,于是混在一起了。先遣军还穿着敌军的衣服,脱也不是,不脱也不是!

此时,赵普一马当先杀进来,竟然把自己人都认出来了,最后战事结束,先遣军都被赵普很好地让开了。他身后的兵马也早就听了他的指使——赵普有意留下不杀的就是自己人!于是那一场乱仗,竟然没有伤到一个自己人,这也是他的一种本事。

另外,对于那种犯了军纪被逐出军营,或者立了大功升迁的士兵……赵普的印象会更深刻些。

这几个人,赵普只看了一眼,就认出他们曾经是赵家军的士兵,且都是受了军纪处分之后,被驱逐出军营的。

展昭蹲在树上,和白玉堂一起,起先两人的确集中­精­力看了一下情况。可白玉堂眼前蓝­色­的衣袂一飘,展昭眼前白­色­的袖子一晃,两人就又分心了。

展昭看到眼前白玉堂放在树­干­上撑着身体的胳膊,就想凑过去靠一下。白玉堂见他靠自己胳膊,又想伸手帮他理一下被晚风吹得微乱的头发。

两人蹭了两下就差点又粘到一块儿去了,还好看到赵普的神情,被他那股子气场影响了一下,两人也没心情再闹了……

赵普此时的神情非常复杂,有恼火,这的确是需要恼火的!但也有几分自责在……这种神情是展昭和白玉堂以前从没见过的。那个狂妄自大的赵普竟然会自责、会后悔!他觉得那些被驱逐士兵所遭遇的不幸,自己要负一定的责任么?

那蛇头看到赵普只是站在树下不说话,似乎是在审视这边的情况,也觉得有些奇怪。

这时候,月上中天,四周忽然亮了一些。

月光透过树梢洒下,赵普的脸在月光下,露出了一些来。

灰眼修罗平日不太明显,但在晚上却会很不同——赵普那两只不一样颜­色­的眼瞳,在月光的照­射­下,呈现出不一样的亮度。远远看过去,说不出的诡异!

“呵……”

那蛇头不知道怎么回事,但那十个士兵却是一眼认出来了,倒抽了口冷气后面面相觑。

展昭看了看白玉堂,小声说,“他们好像认出来了!”

白玉堂轻轻点了点头,大半夜看赵普的确够惊悚的,据说他打仗的时候夜袭还有被他眼睛吓死的人。真难为公孙还一天到晚大半夜捧着他脸端详,还说眼睛长得真漂亮,赵普每天被他这么灌迷魂汤,难怪千依百顺。

蛇头注意到了身后几人的变化,也察觉出了不对劲,上前一步,“你是什么人?”

赵普从树丛里走了出来,站在了月光下。

“王爷……”几个士兵立刻乱了阵脚,最后都跑出来给赵普跪下行礼,“元帅!”

赵普眉头微微皱起,站在那里没动,神­色­却是更加复杂。

“赵普很不开心吧。”展昭轻轻叹息,“赵家军一直都是他的骄傲。”

白玉堂看到这里,突然问,“其实我一直搞不懂,为什么几十万人,会都听一个人的话?”

展昭笑了笑,“这有什么?不是全天下的人都听皇帝的话么?”

“这种听话,和赵家军的听话是两回事。”白玉堂摇了摇头,“明明被赶走了,下场很悲惨,却也不恨他,还很怕他,军营和江湖,果然是截然不同的两个地方。”

“噗……”

白玉堂正在不解,身边展昭却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有什么好笑的么?”白玉堂看他。

“哦,我以前一直在想,那白耗子一直活得那么嚣张,有没有什么事情能困扰他?”展昭摇头,“原来你也会被这种无聊的事情困扰到。”

白玉堂像是明白了什么,点点头,“猫儿,我明白你的意思。”

“嗯嗯。”展昭伸手拍了拍白玉堂的肩膀,“孺子可教。”

“你的意思不就是告诉我,你从很久之前就开始为了我的事情困扰了,是么?”白玉堂一句话,噎得展昭脸通红,坚决摇头,“不要断章取义!”

“猫儿,你暗恋我多久了?”白玉堂得意起来。

“没有!”展昭否认。

“原来你那么久之前就已经喜欢我……”白玉堂话没说完,展昭伸手过去“啪”一声堵住他的嘴巴,警告,“别这样直接说,青天白日的!”

白玉堂让他逗笑了,哪里有青天白日?

树上两人太投入了点,你侬我侬外加你逗逗我我逗逗你的,不可能不发出声音。这响动引起了下边众人的注意……

赵普望天,这两人真行啊,也是,平日估计憋得太久欲求不满太严重,所以一旦捅破窗户纸就粘在一起分不开了,哪儿还有心思办正经事?!

“有诈!”蛇头也听到声音,喊了一嗓子转身就想跑。

“你跑不了。”赵普冷笑了一声,埋伏在四面的众影卫已经将所有去路都堵死了。

展昭看了看白玉堂,挨着他耳朵小声问,“影卫们是刚刚才来的对吧?刚刚我们那什么的时候,他们不再吧?”

“才来的。”白玉堂很确定地点了点头,“我们亲的时候他们没来……”

话没说完,嘴巴又被展昭捂住,“别说出来!”

白玉堂伸手,抓住展昭的手轻轻拉下来,“猫儿,你还挺好亲的,你有什么感觉?”

展昭恼羞成怒,扑过去要用双手捂住他嘴巴,“别那么直接!”

白玉堂见他扑自己身上来了,也不阻挡,只是笑问,“猫儿,我亲你了同时你也亲我了,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

展昭眯起眼睛,捏住白玉堂下巴警告他,“你别跟赵普学,什么流氓说什么,要有白玉堂的腔调!”

白玉堂听着新鲜,“展护卫,白玉堂什么腔调?”

“正经,有礼貌,不流氓,怕脏,不爱说话,有品位,不聒噪,脾气古怪贵公子!”展昭很认真地总结了一下。

白玉堂沉默良久,了然点头,别有深意地看他,“哦,脾气古怪贵公子啊……评价真不低。”

展昭张了张嘴,赶紧坐起来,“都说了别断章取义!”说完,将白玉堂往树­干­上一按,“先办正经事,回去再跟你算账!”

“你说的!”白玉堂一拉他手,“要怎么算账?不算我可不答应。”

展昭瞪他一眼,刚想下去,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按住要起来的白玉堂问了一声,“那你对我的印象呢?”

白玉堂也是一笑,“我以前说过的吧?”

“啊?”展昭吃惊,“有说过么?”

白玉堂抓住他按在自己胸前的手腕子推,翻身坐起来,“说过的,天亮之前给我想起来,不然,回去找你算账!”

说完,一跃落到了地面。

展昭可困扰了,眉间拧了个疙瘩——真的说过?什么时候?完全不记得啊!

145

145、21有心栽花无心Сhā柳 ...

展昭和白玉堂落到了五里亭附近,亭中一个人蛇和尚被影卫们抓住了,而另外十个人则是跪成了一排,一副任凭赵普发落的样子。

几个影卫面面相觑,都看赵普,等着他发飙。

展昭对白玉堂勾了勾手指,到一旁等着看,不Сhā手赵普处理军务。

“都起来吧。”赵普走到了五里亭里坐下,见那十人还跪着,叹了口气,“都起来,我有话要问。”

十人对视了一眼,站起来,走到亭中站着。

赵普扫视了众人一圈,身体状况倒是都还挺不错的,“你们是三年前离开军营的?”

几人都惊讶地看着赵普,竟然记得。

赵普食指敲了敲下巴,看了看前面三个,“你们原先驻守西北的,贻误军机被罚。”又看后边两个,“你们两个是先锋营的。”最后五个,“你们五个是南边湘军的,后来编入赵家军的,跟着王友过来的。”

展昭对白玉堂挑眉——看着没?

白玉堂也点了点头——好记­性­。

十个士兵万万没想到赵普还记得他们,都有些无地自容。

“离开兵营后都怎么了?为什么落到到人市来卖命的地步?”赵普继续问,倒是没有任何责难,“其他和你们一样的人呢?都靠什么讨生活?”

十人里头,有一个年级最大的,站出来回答赵普的话。原来离开军营的时候,赵普都会给他们一些银两,让他们以后能有个着落,有家有口的都回家了。而另外还有一批属于无亲无故,又不想老实种田,空浪费了一身武功,就在外边游荡。久而久之,一方面因为生活所迫,另一方面又急于求成,最后只能卖力气维生,几番辗转便落到了人市。

赵普点了点头,“其他人呢?”

“也都差不多,各奔前程去了。”那士兵回答,“这开封一带的人市都归于一个组织,人蛇很多,需要量也大,我们都是听说了才聚拢过来的。”

赵普点头,对赭影说,“带他们回开封府看看,之前那些死了的有没有他们认识的人,再相信问问。还有,将那些失落在外的士兵都找到,放榜招募原先因违纪被驱赶出军营的兵马,都集合在城郊皇陵附近的练兵场。”

“是!”赭影带着人走了,赵普似乎有心思,转身也走了。

留下展昭和白玉堂看着那个蛇头和尚。

和尚紧张地看两人,“那个,官爷,小的也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

“所以你替谁办事,我很有兴趣知道。”展昭一笑,伸手将那和尚的僧帽给摘了,发现有头发,“哦……原来还是个假和尚。”

“小的,小的真的……”

“别大的小的了。”展昭用巨阙敲敲他脑袋,“这几天开封僵尸闹城,那些僵尸都是你这儿人市卖出去的人,你老实交代吧,不然的话,我可拿你喂僵尸!”

“别啊!”那人蛇赶紧摇头,“小的实在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个书生就说要人力,我就给他了,谁知道那些人力出去了就不会来了!后来还成了什么僵尸……”

“又是书生?”展昭皱眉,心说这年头书生招谁惹谁了,就接着问,“那师生什么样子?仔细说!”

“我……说不上来啊,就一个普通书生,挺斯文的,好像还会功夫,他出手很阔气。”人蛇语无伦次的。

“你替谁办事的?”展昭问他。

“我……”人蛇犹豫了起来。

“猫儿。”白玉堂忽然伸手,指了指那人的鞋子。

他可能是晚上出来比较急,又或者是觉得袍子长,黑灯瞎火的也不会有人发现,所以脚上穿的并不是僧鞋。

鞋子上,有一个彰纹——无爪飞龙。

“你是天龙山庄的人?”展昭皱眉,“莫非是天龙山庄组织了人市,在开封大肆买卖人口?”

“展大人,不关我的事啊!”那假和尚连连求饶,“您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我一家老小­性­命不保啊!”

见那人蛇嚎啕大哭,展昭皱眉——这天龙山庄究竟在搞什么?

一晚上收获还不错,两人带着人蛇回了开封府,包拯连夜升堂审理,让众人回去休息。

人蛇都招供了,原来天龙山庄组织了一个人市,秘密买卖人口,已经有一阵子了。具体他知道得并不确切,因为身份卑微,很多事情都只是听命办事。

他只知道天龙山庄并不是普通的江湖门派,背地里在做着什么大事,领头的就是天龙山庄的少庄主沈帛鄂。

“这天龙山庄真是可疑啊!”院子里,公孙坐着喝茶,边感慨,“之前是炼人油做毒香,这回又组织什么人市,公然买卖人口。”

“包相不立刻派人去抄了他的山庄?”赵普皱眉问展昭,“这个门派不除开封难安。”

“之前状元庙的事情,就被他们找借口逃脱了。”展昭也不服气,“这次只有人证没有可以顶罪的确凿证据,贸然行事很只会打草惊蛇,又被他们逃脱!大人可能是想稳妥一些。”

“之前沈龙兴和他儿子的谈话里,的确是正筹划什么大事。”白玉堂提醒展昭,“这次秋试的风波,多少跟他们有些关系。”

“我也觉得。”包延同意白玉堂的说法,“后天就武试了,可别出什么乱子。”

“小馒头,你还有空担心别人?”庞煜突然出言提醒,“你可别忘了,明天秋试就放榜了!”

“哈?”包延一惊,“真的啊?”

“对啊。”展昭也想起来了,“明天一早我们就去看吧!”

“不要大家都去吧!多不好意思。”包延紧张得手足无措,“怎么办?明天就知道成绩了!要是考得不好爹肯定要把我送回去的。”

“自信一点么,你没听老神棍说么?”庞煜伸手一拍包延肩膀,“只要你能活着出来,状元就是你!”

包延哪里听得进去,搓脸穷紧张。

时间也不早了,众人纷纷回屋休息。

赵普回到屋里,就见小四子还没睡呢,趴在石头肚子上看医书,箫良在一旁打盹。

“小四子。”赵普走过去,捂住小四子的耳朵叽里咕噜说了一阵。

“啊!”小四子睁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吧盯着赵普,又惊又喜“真的啊?”

赵普一耸肩,“亲眼所见,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哇!”小四子套上外套就蹦下床,拖着鞋子往外跑去了。

“槿儿?”箫良不明所以,也追了出去。

小四子听到什么了这么兴奋?自然是赵普悄悄告诉他,展昭和白玉堂亲了嘴儿了。

“槿儿,你去哪儿啊?”箫良见小四子披着外套就跑,怕他冷跟上去 。

“小良子,刚才九九说,喵喵和白白亲了。”

“真的假的?”箫良也很感兴趣地跑上来,“谁主动啊?”

“这个没问。”小四子笑眯眯,“我们去瞧瞧!”

此时,展昭屋子里的气氛更加诡异。

展昭坐在桌边,看着靠在床上看一张地图的白玉堂。那是天龙山庄的布局图,是之前进去查案的时候,两人凭记忆画下来的。

白玉堂盯着那图看,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妥。

展昭则是抱着脑袋冥思苦想,白玉堂什么时候跟他说过对他的印象呢?为什么记不起来了!

屋中很安静,两人各想各的,就听到门口有轻微的脚步声。

白玉堂放下图纸,看展昭。

展昭往门口瞄了一眼,知道铁定是小四子来了。

“猫儿。”白玉堂靠在床上,对展昭招招手,“过来。”

展昭问,“来­干­嘛?”

“那等着小四子进来。”白玉堂一挑嘴角。

展昭知道,小四子这会儿正兴奋着呢,待会儿进来铁定闹一晚上,于是就走到了白玉堂身边,坐在床头看他,“­干­嘛?”

白玉堂躺着继续看图,“你看看这地形图,是不是少了什么?”

展昭凑过去看,角度有些别扭,就索­性­靠在他胸前看。

小四子和箫良一扒门缝,看到的就是这景象。

远远的床帘挡着,看不到那张白玉堂手上的图纸,就看到展昭正趴在白玉堂胸前呢。

小四子睁大了眼睛拽着箫良衣袖晃啊晃,说不出的高兴,“小良子,是不是又要摆酒了?”

箫良暗笑,伸手对小四子做了个“嘘”不要打扰他们的动作,拉着心满意足的小四子,回去了。

听到两个小孩儿走了,展昭松了口气,抬头,就看到白玉堂似笑非笑看着自己。

展昭伸手过去掐他脖子,“你之前说我什么了?”

白玉堂微微一愣,转眼,“你自己想。”

“给个提示啊!”展昭在那里晃他,两人正晃得开心,忽然,就听到远处传来了小四子尖叫一声……

“呀啊!”

“槿儿?”箫良正拉着小四子穿过长长的走廊回赵普他们那屋子,忽然,小四子一把搂住他腰,大叫, “小良子,鬼鬼!”

箫良脸­色­一变,护住小四子四下望,一眼就看到不远处的泡桐树下,站着一个人。

那人一身灰­色­袍子打扮看起来是个书生,半悬在空中,轻飘飘的衣袂随着夜风晃动着,看不到脚。一张脸苍白泛青,一双眼睛黑而无光,死气沉沉地盯着他俩。

“什么人!”箫良高喊了一声。

那人也不回话,只是盯着两人看。

“小良子,他是喵喵那个老乡!”小四子远远看了一眼,那人长得好像仇朗行啊,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还突然变成了死人模样。

“什么人!”

这时候,听到响动的影卫过来了,先到的是黑影和白影。

刚落到院子里,就见那鬼影忽然飘入了一旁的水井之中。

“小四子!”展昭和白玉堂也到了,正看到什么人窜进了水里。

小四子见他进入水井的时候腰往上折起,根本不是人能有的动作,搂着箫良就说,“鬼呀。”

黑影也是一惊,和白影追到水井旁边。

这边的响动,把其他几个影卫还有开封府的守卫都引来了,众人打着灯笼火把往水井里照,井里除了水什么都没有,哪儿来的鬼影。

刚才看到那个书生的,只有箫良、小四子和黑影白影,四人百思不解——如果是幻觉,不会大家都看到,可如果不是幻觉,那是什么人?

展昭白玉堂看到个差不离,也觉得离谱。

开封府继闹僵尸之后,又闹了鬼了。

包拯在书房里盯着墙上的观音像看,心说,邪了门了,他开封府向来神鬼勿近,他包拯一身正气可表日月,怎么就冤鬼缠身了呢?

一群衙役将开封府翻了个底朝天,哪儿有鬼影。

小四子的好心情也叫那鬼给搅合了,只说长得像展昭的同乡仇朗行,看样子受惊不轻。

……

第二天一大早,展昭和白玉堂打着哈欠走到院子里,就看见头顶­阴­云密布,样子像是要下雨。

“我这几天都没看到神相齐四刃,他上哪儿去了?”白玉堂在院子里活动了一下筋骨,问展昭。

“我也没瞧见,这人神出鬼没的,也挺可疑。”展昭坐在石头桌子上发呆,良久才摇了摇头,“我在想昨晚上的个鬼魂,会不会就是我们在破庙看见的那个水鬼?为什么长得像仇朗行呢?”

“从水井里上来,也只能是水鬼了吧。”白玉堂也感慨,“不管他是不是鬼,为什么总也跟着我们不放?”

“喂。”这时候,院子外边唐石头兴匆匆跑了进来,“展大哥,讨厌鬼!”

展昭回头看他,白玉堂望天。

“庞煜说偷偷去看榜,你们去不去?”唐石头问,“包延睡着了还没醒呢。”展昭和白玉堂觉得倒是不错,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一起出门了。

到了街上,今日开封比前几天稍稍热闹了一点,虽然僵尸的乱局还没平息,但毕竟是大考放榜。

到了皇宫门口,大大的金榜已经立起来了,榜单前面围了好些书生,都仰着脸看金榜上面的名字。

“我有点紧张。”展昭忽然摸摸胸口,看白玉堂。

白玉堂笑,伸手轻轻一摸展昭耳朵。

展昭一缩脖子,惊骇地看着白玉堂,捂住耳朵,心说,“光天化日的你要­干­嘛?”

庞煜把打着哈欠的小四子也抱出来了。小四子原本昨晚叫鬼给吓了,没睡好困得不行,不过一眼看到白玉堂摸展昭耳朵,立马双眼一亮,觉也醒了,眯着眼睛盯着两人看。

白玉堂见展昭一惊一乍的,就笑,“猫紧张,摸耳朵就行了。”

展昭盯着他看了一眼,伸手也去摸他耳朵,白玉堂往后退了一步避开,却感觉踩到了什么。

低头看……就见地上有一颗山核桃。

盯着核桃看了一会儿,白玉堂觉得莫名,发现旁边还有不少颗。莫不是卖核桃的也来看帮,把篮子挤翻了,所以洒了这一地的核桃?

不过他也没太在意,唐石头已经挤进了人群里头,往榜单最前面走。

展昭见人山人海的,就纵身一跃上了人群的上方,一眼扫见了榜首的位置,欢喜!后仰一翻落了下来,告诉众人,“包延的名字在第一个呢!”

“真的?”众人都大喜,“齐四刃老头这回挺靠谱,包延果然中状元了。”

“小馒头来了!”小四子指着后头。就见不远处,包延带着包福急急忙忙跑着过来。

庞煜将小四子往展昭手里一塞,冲过去拉住包延,“小馒头,状元郎!”

包延张大了嘴,“当真?”

“嗯!”庞煜紧着点头,拉着包延往前跑,见吏部侍郎沈园正和几个龙图阁的大学士在金榜旁边站着,就招手,“沈老头!”

沈园和几位大学士一眼看到包延了,都过来行礼,说恭喜状元爷,什么虎父无犬子之类的,包延顶着大红脸还礼。

“大人一定很开心!”展昭也心满意足,抱着小四子问身边白玉堂。

却见白玉堂站在金榜前边,仰着脸看名字,脸­色­并不是太好。

“喂!”展昭拍了他一下,“怎么?”

白玉堂指了指榜单,“猫儿,你看包延名字后面的是谁?”

展昭仰起脸来看,只见榜眼的位置,名字是——石天杰。

“石天杰?”展昭吃惊。

“再看第三个!”白玉堂提醒展昭。

展昭继续看,只见第三名探花是——沈帛鄂。

“天龙山庄的少庄主?”展昭双眉深锁,“那天考试他俩都在么?”

白玉堂冷笑了一声,“这两人文采怎么样我是不知道,不过功夫应该差不了,为什么那日考场­骚­乱险些闹出人命,他俩却无动于衷?”

展昭抱着小四子在原地发呆,“的确!”

“会不会……”白玉堂小声问展昭,“那日考场­骚­乱,如果有人作弊,岂不是最好的机会?”

展昭皱眉,“你是说,那日有人趁乱作假?”

白玉堂一耸肩,“我只是觉得这两人中得蹊跷。”

“石天杰暂且不说,那个沈帛鄂……”展昭一想起他还有组织人市买卖人口的嫌疑,就担心摇头。

“包延还小,以包大人的­性­格,不可能让他现在就做官。”白玉堂对展昭道,“也就是说这次的榜眼和探花多少都能摊着个要职。”

展昭也觉忧虑,让他们做什么官好呢,都是麻烦的人物。

“喵喵。”

这时候,小四子对展昭说,“沈帛鄂哦,这个名字我有看到过,那个石天杰也有呀!”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小四子,“你在哪里看到过?”

“他们有参加明天的武试比试呀。”小四子回答,“小良子有一张武试擂台的对阵表喏,他昨天拿到的,说要跟我一起去看。九九也说放他两天假,让他认真看别人比武,学点东西。”

“你是说。”白玉堂皱眉,“这两人还参加了武试?”

“是啊,我记得这两个名字。”小四子点头,“老神仙也看过这张表哦,他帮小良子画了几个名字,说有他们的比赛一定要看,就有这两个的,我记得。”

“如果文试武试都参加,且都考出好成绩,岂不是文武双全?那就更没理由不给个要职了,说不定还是军中职务。”白玉堂摇头,“话说回来,若不是半路杀出了个包延,那石天杰就是状元了,沈帛鄂也是榜眼!”

展昭伸手摸着下巴,白玉堂这句话给了他一些启发,“说起来……之前很有竞争力的几个书生,都死于非命了!”

白玉堂看着展昭,“猫儿,你想说,这次的笔仙和兽龛闹出来的风波,石天杰和沈帛鄂是受益者,是不是?”

“不是觉得。”展昭忽然看着后方,“而是很明显。”

白玉堂回头,顺着展昭望的地方看过去。就见远处,石天杰带着伤愈的石天琼,走向金榜。和他们走在一起的,这么巧,还有沈帛鄂。

两人相谈甚欢,似乎关系不错。

白玉堂对展昭使了个眼­色­,两人转过身隐入人群之中,不与他们打照面。

石天琼跑在前面,仰着脸看榜,一看就指着榜对石天杰说,“大哥,有了!”

石天杰和沈帛鄂走到榜单前,仰脸观看。

展昭和白玉堂注意着两人的神­色­。

这两人抬头的时候,都是信心满满,但一看自己的名次,却是显得十分诧异。两人紧锁双眉,看样子十分不痛快。白玉堂摇头,不合常理,名列三甲的人,不应该有这种表情。

展昭灵机一动,见包延正和庞煜走回来,就将小四子放到地上,道,“小四子,去恭喜包延呀,说白兄请大家到太白居吃饭庆祝下。”

白玉堂在一旁揉眉心,展昭替自己拿主意的时候从来都那么毫不犹豫。

“嗯!”小四子小跑着冲过去扑住包延,“小馒头,恭喜你,中状元了!以后叫你状元馒头。”

包延也高兴,将小四子抱起来,“小四子,这次是我运气好。”

小四子拍着包延的肩膀,“白白说请大家去太白居吃饭哦!”

庞煜乐呵呵点头,“是该好好庆祝一下。

展昭和白玉堂则是注意地看着石天杰和沈帛鄂的神情。

展昭是故意放小四子过去的,包延此时就站在石天杰他们身边,小四子那小嗓门脆生生的,没理由听不到。

果然,石天杰和沈帛鄂被小四子那一声,“状元爷”吸引了注意力,转过脸来。看包延的那神­色­,可不善。

展昭暗自皱眉,是自己多心么?

唐石头傻呵呵问包延,“小馒头,你中了状元后要做大官么?”

包延摸摸头,“怎么可能,我爹才不会让我做,我还想在开封多学学。”

包延的话清楚地被石天杰和沈帛鄂听到了。石天杰上前一步,对包延一拱手,“这位可是包公子?幸会。”

包延见是个文质彬彬的公子,还有些眼熟,就是想不起来是谁了,赶紧回礼,“这位兄台是?”

“在下石天杰。”石天杰笑道,“恭喜包公子高中状元。”

“石天杰?”庞煜转过脸看了看他,“啊!你不是那郡王石天杰么?当王爷了还来考试啊?”

“呵呵。”石天杰一笑,“只是来试一试。”

“哦?”庞煜点头,“那和这书呆馒头一样啊!我发现但凡考试,都是越不想考好的考得越好!就跟赌钱似的,有的人花了大心思到最后却血本无归,有些人无心Сhā柳就刘树成荫。”

“嗯。”唐石头也在一旁点头,“老头说,这叫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展昭和白玉堂在后头看着,暗道这两人真行啊。他俩当然知道庞煜和唐石头是缺心眼,说出这一番话绝对不是针对任何人的,可再看石天杰和身后沈帛鄂的表情,可谓­精­彩。

白玉堂低声对展昭说,“为他人作嫁衣裳,心有不甘在脸上。”

展昭一笑,点头赞同,“绝对有问题!想法子再试试他们。”

146、22迷魂阵 ...

沈帛鄂和石天杰的意外中榜,给这次的秋试添上了一丝疑云,他们对包延的那份淡淡敌意,也让展昭白玉堂产生了戒心。

“哈哈,竟然秋试三甲都在这里,本王今天真是好运了。”一句话,打破了众人之间微妙的沉默。循声看去,只见走过来的是柴荥。

“王爷,别来无恙。”石天杰似乎与柴荥相熟,立刻上前寒暄。

沈帛鄂也上前,倒是包延和这柴荥不熟,睁大了眼睛看身边庞煜。庞煜对他做了个鬼脸——估计是一伙儿的。

白玉堂见烦人的人都到了,对展昭使了个眼­色­——真巧啊。

展昭对他眯着眼睛点头——是啊,巧事儿怎么就都撞到一起了呢?

“展大人。”柴荥自然看到展昭了,赶紧上前浅浅一礼,要去拉展昭的手,“那日船上一别,我对展大人是朝思暮想……”

展昭嘴角抽了抽,在白玉堂眉头挑起来之前,巧妙地将手抽了回来。展昭当然见过柴荥这种人,一副求贤若渴的样子,还特别做作。

白玉堂见柴荥这一抓没抓住手,怒气也消了点,心说,朝思暮想你妹啊!才见了一面就想上了,见两面还得了?!

小四子还让展昭抱着呢,睁大了眼睛好奇地看柴荥,心说这个人也是个王爷啊?跟九九是兄弟么?为什么对喵喵朝思暮想?

下意识地,小四子就楼主展昭,心说,不行!喵喵和白白刚刚亲了有些进展,不能叫人破坏了。

“小侯爷。”柴荥对庞煜也很客气,太师近来可好?

庞煜论才学是一肚子草包没错,可论接物待人那套,特别是官场捣糨糊,比包延可强多了。一见柴荥热络,就笑着点头,“托福托福,劳柴王爷挂念了。”

柴荥又过去对包延拱手,“恭喜新科状元,果然虎父无犬子啊。”

“呃,王爷过奖。”包延这会儿才有些自己真中状元了的真实感,就想回去跟包拯说一声,好让他爹也高兴高兴。

“白五爷!”柴荥看到白玉堂,也要上前,“上次一别,实在是朝思……”

“你每天朝思暮想那么多人啊?”没等柴荥话说完,一旁唐石头有些吃不消了。他也不知道“王爷”是个什么,只当这人姓王,见他满脸堆笑想这个想那个的有些烦,就认真问他,“想的过来么?”

“呃……”柴荥张大了嘴,尴尬地看唐石头,心说这人是谁啊。

“你是什么东西?”石天琼瞪了唐石头一眼,“哪儿来的乡巴佬,竟然对王爷如此无礼?展昭,你们开封府的人也太嚣张了。”

展昭咳嗽了一声,心说这石天琼借题发挥。

“唉,小王爷别那么认真。”柴荥倒是笑着劝石天琼,“这位小兄弟心直口快而已,是江湖人本­色­!”说着,拍拍自己胸口,“都怪我,这辈子最喜欢的就是结交能人异士,一看到各位有些忘形了,失礼失礼!不如这样,诸位到小王的画舫上一叙,小王罚酒三杯当是赔罪?”

庞煜赶紧摆手,“柴王爷,何罪之有啊?不过喝酒要等下次了,我们这会儿还有事。”

“这样啊?”柴荥一脸遗憾。

“我听诸位刚才的意思,是要去太白居庆祝吧?”沈帛鄂突然开口,“我们也去太白居,不如一起?”

“当真么?”柴荥立马来了­精­神,“那务必让小王做东!”

见众人没答应,石天琼冷笑了一声,“我听说太白居是一座难求的,但是无论多热闹,三楼最好的那间雅间都要留下来,专门给开封府的人吃饭用。”

石天琼之前被白玉堂踹下马,又被包拯下令打了一顿,所以怀恨在心,这次包延又抢了他哥的状元位置,更是不服。旧愁新恨加在一块儿了,说话也不中听。

展昭别的能忍,但石天琼的意思像是说他开封府的人以权谋私似的,这有损包大人的清誉,脸­色­也变了变。

伸手一指白玉堂,“误会误会,那雅间是白五爷常年订的。”

石天琼一笑,“哦?原来白玉堂不是开封府的人?”

白玉堂看他挺不顺眼的,淡淡点了点头,“谁说我是开封府的人?只是开封府里有我养的猫。”

展昭恶狠狠瞪一眼过去。

“哈哈。”柴荥赶紧笑笑打破这尴尬局面,“白五爷很风趣啊。”

“哈啊~”这时候,小四子打了个哈欠,趴在展昭肩头犯困,心说这些人在这里说话好烦喏!抬头,就看到前边有人走过来,是有些日子没见的庞太师。

“小肚子!”小四子立马来了­精­神,对着庞吉招手。

“呦,小宝贝儿!”庞吉跑过来先掐小四子一把。

“爹?”庞煜也有些纳闷,庞吉怎么没坐轿子?捧着肚子就颠颠儿跑来了。

“你还知道叫我爹,我还当你认那包黑做爹了!住在开封府就不会来了。”庞吉瞪了庞煜一眼。

庞煜吐吐舌头,最近的确都待在开封府没回家。

“庞太师!”

柴荥赶紧跟庞吉打招呼,庞太师似乎有心事。跟柴荥寒暄了两句就打住了,转身小声对展昭说,“那个,展护卫,借一步说话行不?”

展昭微微一愣,将小四子交给了庞煜,走过去,庞吉又对白玉堂拱拱手,示意他也来。

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一眼,一起走到一旁,庞煜想溜过去偷听,被庞吉一脚踹了回来。

“太师,什么事?”展昭问。

“那个……我刚去了趟皇宫,听皇上提起闹僵尸那事儿,我想问问你们,那些僵尸是不是在城郊的破庙里发现,然后破庙附近有个水潭?我听怎么着还闹水鬼,是个书生?”庞吉声音又压低了几分,“那书生最近总也鬼鬼祟祟在附近游荡是不是?”

展昭和白玉堂都一皱眉——庞太师怎么会知道水鬼的事?

“太师?”展昭不解,“这水鬼怎么了?”

庞吉挠挠腮帮子,小声说,“了不得了,展护卫白少侠,你俩可得救老夫的命!”

展昭一惊,白玉堂也纳闷,“太师,谁要害你?”

“那水鬼!”太师轻轻一跺脚。

“为什么?”展昭觉得奇怪,“它找你去了?”

“估计还没轮到我呢,不过死是早晚的事!”庞煜哭丧了脸,“冤孽冤孽,我有个秘密,是关于那水潭子和破庙的。”

展昭和白玉堂见有线索,自然高兴,展昭提议,“太师,去开封府说吧?跟大人商量商量?”

“不能去!这事儿不能让包黑子知道!”太师跺脚,“事关重大,万一查起来,我怕他查到不该查的,到时候丢乌纱事小,脑袋搬家累及妻儿是大!可别连累我。”

展昭和白玉堂听得心慌慌,心说什么事儿啊,至于么?把庞太师吓成这样!

“你俩给我找个隐蔽点儿的地方,咱们单独谈,对了!”庞煜道,“最好叫上九王爷一起。”

白玉堂提议就去白府吧,比哪儿说话都安全些,庞太师点头,拽着人别过柴荥石天杰就跑了。

等人都走了,留下石天杰、柴荥等人面面相觑,对发生了什么事好奇不已。

“那帮人在算计什么?”石天琼皱眉,“神神秘秘的。”

“真是没想到,竟然让包延横Сhā一杠夺了状元,坏了你我大事。”柴荥此时脸上的和颜悦­色­已经敛去,仿佛是变了个人。

“这包延尚未成年,只是个会读书的娃娃而已,王爷不必太挂在心上。倒是那展昭白玉堂不好对付……”沈帛鄂说着摇头,“此二人出生江湖没什么避忌,功夫也了得!”

“这二人乃人中龙凤,小王很想招揽。”柴荥问沈帛鄂,“沈兄是江湖人,对此二人了解,可知道他们有什么弱点或者喜好?”

“呵。”沈帛鄂摇头,“王爷,还是趁早收起这份爱才之心来吧,这两人都家资殷实少年成名,乃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人物。展昭追随包拯忠心不二,绝对不可能收买。而白玉堂……呵呵,还是不要去碰那钉子了。此人­性­情怪癖翻脸无情,乃是个狠戾霸道的角­色­。再加上开封府有九王爷赵普帮衬着,简直是堵无缝的墙。”

“有那么厉害么?”石天琼却是不服,“我们招募了那么多武林豪杰,难道还对付不了三个人?”

“天琼!”石天杰瞪了他一眼,“不知道天高地厚!”

沈帛鄂笑了笑,没和石天琼一般见识,问柴荥,“王爷,我们还是按计行事,拿下那武状元最为关键。他包延手无缚­鸡­之力,总也不能跟咱们争了吧?”

“甚是!”柴荥点头,与众人一起离开。

众人走了之后,有个老头儿从人群后边闪了出来,捻须看着几人背影若有所思。最后他伸手掐指一算,笑得打跌,嘴里喃喃自语,“的确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可惜了,这次还是白忙一场,徒为他人做嫁衣!哈哈。”

白府之内,白玉堂带着庞太师和展昭进了书房,没一会儿,赵普和公孙也来了。恭喜了包延一声后,进入书房,五人关门来密谈。

留下屋外,庞煜、包延、唐石头和小四子摸不着头脑。

小四子迷迷糊糊,趴在藤椅上盖着个小被子就睡着了。

庞煜托着下巴,“我爹­干­嘛呢?神神秘秘的。”

包延摇了摇头,不是很清楚。

唐石头左右无事,就在院子里练起了刀来。

庞煜和包延看了一阵子,觉得唐石头的刀法倒是很有威力,还和白玉堂的刀在某些程度上有点像,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没白玉堂耍刀那么好看。

“石头,你是不是想考武状元?”包延问。

唐石头收起刀,“嗯,我想考了当官。”

“你要不然让白玉堂教教你刀法?”庞煜啃着一个鸭梨,漫不经心地问,“我总听人说白玉堂是天下第一刀,你不如跟他讨教一下?”

“要我跟讨厌鬼学刀?”唐石头倒是站在院中仔细地想了起来,一想到如果有一天工夫能像白玉堂那样出神入化……那找媳­妇­儿也容易些啊!

外边几个小的在闹暂且不提,此时书房里,可是气氛凝重。

“哈?”赵普张大了嘴问庞吉“太师,你说前朝有很多书生被杀?还是皇族之人­干­的,我皇兄么?”

“是太祖……”太师嗫嚅着,似乎很犹豫。

“哇……太师啊。”赵拿那庞吉打趣,“要杀头的哦。”

庞吉赶紧摇头,“哎呀,王爷莫要说笑,我可是冒了很大风险才说出来的!”

公孙拽了赵普一把示意他别闹,让庞太师说完。

“太祖在位十七年,当时经历了几次大考,你也知道当时的情况,太祖半道上抢了皇位。书生们迂腐,聚集得多了,自然就多有流言蜚语。”太师小声说,“当时很多书生出言不逊却又偏偏学识过人,很有机会高中,还拉拢朝臣似有图谋,于是,相传太祖就秘密组织了一支人马。这只人马大概有个二三十人,武艺高强神出鬼没,专门杀害那些书生,每每将命案伪装成不慎落水溺毙的样子。”

白玉堂皱眉,“不让他们做官不就行了么,何必赶尽杀绝?”

“就是。”展昭也不满。

“我好想听说过那支人马。”赵普喝了口茶,“叫恶笔,是吧?”

“王爷知道?”太师惊讶。

展昭等人都鄙视地看着赵普,那样子像是问——你不会也参加了吧?

“我那会儿还没出生呢!”赵普赶紧撇清,“不过是看过一些皇族秘史,所以带到了一眼。”

他的话刚说完,就感觉身边公孙拽了拽他袖子。

赵普转过脸,只见公孙仰着脸,一双眼睛闪亮亮,像是说——皇族秘史?好想看哦!

赵普凑过去摸他脑袋,“都在宫里藏着呢,一会儿给你偷出来让你看!“

公孙给了赵普一个大大的笑容,看得展昭和白玉堂一抖。

“太师。”展昭继续问庞吉,“那跟你有什么关系?”

庞吉尴尬地笑了笑,小声道,“那个……谁年轻的时候没做过错事,是吧?”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都摇头,“我们没做过。”

公孙和赵普也点头,“没做过!对得起天地良心。”

庞吉面红耳赤的,“我那会儿还小呢,你们别看我这样,当年我也是个念书人。”

展昭听得纳闷,“太师,大人说你是武将出生?”

“那是因为念书没法出人头地,所以弃文从武了。”太师搔搔下巴颏,“后来学武也没出人头地,于是又弃武从文了。”

众人都忍不住嘴角抽了抽,最后也是跟文武无关,就靠拍马屁和生了个好闺女还有一肚子的坏心眼才能平步青云。

“你年轻时候做了什么对不起那些书生的事了?”白玉堂问他。

庞吉­干­笑,“是这样的……老夫,那会儿入开封考试的时候,有几个朋友一起来一起住,来往密切总在一块儿。他们与我不同,我是草包一个,他们学富五车,各个都很傲气,喜欢惹是生非。其实我觉着那样挺幼稚的,都太张扬了些,结果太惹人注目……渐渐地,我就发现有人时常跟着我们。”

白玉堂和展昭交换了一个眼神——被盯上了!

“我当时就知道大祸临头了!”庞吉苦笑着说,“这若是要杀,那杀的绝对是全部,我经常跟他们一道,虽然没一起商量或者谋反什么的,但所谓宁枉勿纵么,给他们陪葬是铁定的事了!”

“于是你就先下手为强了?”公孙摇头,还真像是庞太师的作风。

庞吉不好意思,“是!我当年是挺卑鄙的,不过你们想想,自保就只有这个法子了啊!”

众人都叹气,问庞太师,“具体怎么做的?”

“我先去官府告发了那几人,不过我有给他们说几句好话的!”庞吉赶紧道。

众人都鄙视地看他,“你是给自己脱罪吧?”

庞吉搔搔下巴,“我知道,对于你们这些行侠仗义站得直坐得正的人来说,我是卑鄙小人。可事实是他们自己胡作非为看不清楚形势被被恶笔盯上了,结果却要我陪着一起死!我所做的就是是自救,我也是被牵连的。”

众人虽然不太赞成太师的做法,但也无可厚非,以他能飞黄腾达到如今的地位,指望他从未害过人那是不可能的。

“之后呢?”展昭催促庞太师将事情说完。

“之后恶笔就连夜,让那几个书生消失了,后来我才知道,书生们被人以我的名义都骗到了城郊破庙,杀了扔进水塘里了。”

白玉堂皱眉,“被利用了……”

庞吉点头。

“太师你惨了。”赵普啧啧两声,“我若是你那帮朋友变鬼都缠着你。”

太师咧嘴,“打那之后,我时来运转得到了开封府尹的赏识,考试是没考上,不过步步高升比状元还快。”庞吉说着,哆嗦了一把,“只是在大概半年后,出了件事情。”

庞吉叹了口气,“我那天晚上有些事要跟着府尹大人进宫一趟,路上……我就瞧见鬼了!”

“鬼?”公孙好奇,“莫不是那些死了的书生来找你?”

“不是那些,是其中一个!”庞吉认真说,“那书生姓柴,名字我不记得了,表字似乎是叫复荣。他是那群书生里头最偏激的一个,平日说起太祖就咬牙切齿声嘶力竭,说他什么……”

“什么?”赵普挑眉看他。

“说他坏话呗……”庞吉尴尬。

“复荣?”公孙觉得古怪,“这像是个名儿,不像表字。”

“那天,柴复荣就这么站在开封府南北走向的大街上,他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前方的皇宫,我这辈子都记得他眼中那怨毒之­色­啊。没多久,就出了烛影斧声那事儿……”庞吉说着,见赵普脸­色­微变,知道这是他家族禁忌,缩了缩脖子,“太祖驾崩了。”

“太师。”众人沉默半晌,展昭抬头看庞吉,“这事儿牵扯甚远,为什么说给我们听?”

“啧,展护卫啊,你们可要保住我­性­命!”太师说着,从怀中拿出一张皇榜,打开给展昭他们看。

皇榜是之前几天发出去的,开封府出的画影图形,捉拿仇朗行。

展昭一皱眉,“他怎么了?”

“像!”庞吉郁闷地指着仇朗行的画像,“作孽,与柴复荣像得要命啊,我那天看了皇榜几宿都没睡!”

这张画影图形,是公孙前两天画的,他特意将仇朗行画得­阴­郁一些,还有那脸­色­和品貌特征,都是按照展昭白玉堂说的略有修改。也就是说,这图像上的人是即像仇朗行,又像那日众人看到的水鬼。

莫不是仇朗行和当年柴复荣长得很像?众人都心中疑惑。

“不止不止!”庞吉又拿出岑磊的画像来,“我之前就想说,这岑磊和当年的柴复荣也很像,如今看,你们瞧,是不是越看越像?”

众人将两张画像比在一起看了起来。

“还真别说……”展昭以前倒是没觉得,可如今将两张画像放在一起一比较,又想了想仇朗行和岑磊的样子,似乎有一种微妙的关系在里边!

“这三人像得要命!”庞太师擦擦汗,“柴复荣当年是考试没考成,死了!岑磊当年也是考试没考成,死了!而这回据说这仇朗行考到一半人没了!你们说邪门不邪门?”

“还有,跟你们说个事儿。”庞吉说着,小声道,“那几年考试的时候,也闹过僵尸!”

“什么?”众人都一愣。

“也是这种中了猘犬毒伤了前额的人,伪造的僵尸?”公孙问。

庞吉摇摇头,“只是皇宫里头传出来的骗人的消息,晚上找几个会功夫的伪装一下。为的是让那些书生都老实待在屋子里别出来聚众闹事!”

众人都点头。

“那几年考试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啊,大家都戾气很重,有的想着前朝,有的喜欢大宋,于是一言不合大打出手,死伤连连。”

“和这次的秋试很像啊。”展昭感慨。

“所以我才觉得诡异!”庞吉抖索了一把,“就跟当年重现似的。”

在场四人都叫庞煜说得­阴­风阵阵。

“柴复荣有没有可能没死?”白玉堂问,“岑磊和仇朗行跟他有血缘关系?“

“这个么……”展昭在一旁算岁数,”如果柴复荣还在,那应该和太师差不多年纪,庞妃和庞煜都还不大,柴复荣若是有儿子,岑磊、仇朗行的岁数倒是合适!“

“如果真是。”白玉堂比较倾向于活人作怪的说法,“那他们这次进开封,是来报仇的?还是目的不止如此?”

“展大人!”

屋里人正说着,外头小包福敲敲门,探头找展昭,道,“老爷让叫少爷呢,说叫你们也回去,皇上要在御花园摆宴,宴请三甲。”

展昭原本想让白玉堂跟去,白玉堂一听说什么御花园金殿就一个头两个大,说自己随处逛逛找找线索,回来再会合。展昭知道他­性­子,也只得作罢。

众人离开开封府进了皇宫,白玉堂就上街去了。

相比起血缘关系,其实也有可能是易容术,总之白玉堂不相信神鬼一说。

今日开封府不知道怎么的,起了大雾,河上雾气尤其浓重。众多画舫在河间穿梭,若隐若现的。白玉堂见景致不错,就在河堤边的柳树下站了发呆。

正这时候,一艘画舫驶向岸边,画舫上一人站在船头,对着一招手。

白玉堂微微皱眉——是有几日不见了的神相齐四刃,那只带回开封后就没了踪影的小猴子就坐在他肩头。

齐四刃伸着手,以一种古怪的姿势对白玉堂招手。

白玉堂盯着他看着,瞬间,就感觉有些困倦袭来,立马觉得哪里不对劲!他正不由自主地抬脚想要上船,身边忽然“嗖”一声,一个黑影跑了过去。

“噗通”一声,那人一头栽进了河里。

河水“哗啦”一声溅上来,冰凉的水点子沾到了白玉堂的脸上,让他瞬间清醒。

再看,只见眼前的河面上的确有薄薄一层雾,却是没有画舫,更没有齐四刃与猴子!

白玉堂低头一看,才发现有个人在河里扑腾了两下就往下沉,样子还有些眼熟。

他一皱眉,提起一口气纵身一跃,趁人还没完全沉下去的时候一把抓住脖领子,翻身带上了岸来,往河堤边一摔。

“咳咳……”那人趴在地上直咳嗽。

白玉堂看清楚,竟然是唐石头。

原来,除了白玉堂之外,唐石头也没去金殿,他见白玉堂心事重重出门,就悄悄跟在后面,他倒是没什么恶意,就想找个机会叫那讨厌鬼教自己刀法。

可到了河边就看到一个老头招手让上去喝酒,他迷迷糊糊就一头栽水里了,直到被白玉堂救上来才清醒。

唐石头连连甩头,“哎呀,我叫鬼迷了么?刚刚咋回事?“

白玉堂蹲下帮他拍拍背,让他把河水都呛出来,脑袋里却是想到了之前西门药上画舫喝酒,后来莫名其妙被扔进火场险些烧死的事情……莫非是,摄魂之术?

147

147、23桃花劫第二弹,悲催的展护卫 ...

突然出现的诡异摄魂阵,引起了白玉堂的警惕。刚才要不是唐石头跟着自己,还一头跳下了河,说不定中招的就是他白玉堂!

摄魂阵、迷魂术这种东西,用来偷袭白玉堂这样的高手,只可能用一次!且必须是在他完全没防备的时候使用,一旦他有了准备,就很难再中招……所以说,如果这次是有人处心积虑等待时机要杀他白玉堂,那么唐石头可真是帮了大忙了。

白玉堂这辈子,师恩不图报却是最讨厌欠人恩惠,看了看地上爬起来,脱了外套拧水的唐石头,微微皱眉——还是这小子!

唐石头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抬头看看白玉堂,脸都白了。半晌,他才颓丧地说,“多亏你了,救我一命,你明知道我要跟你抢展大哥的竟然还救我,算我错怪你了,你是个好人……以后不叫你讨厌鬼了。”

白玉堂心中好笑,所谓哭笑不得可能就是这种感觉,事实上,是唐石头救了自己一命才对……当然了,这种话,白玉堂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

“你怎么在这儿?”白玉堂问他。

“我跟着你啊。”唐石头脱口而出,说完又觉得没面子,就搔搔头。

“跟着我­干­什么?”白玉堂不解。

唐石头皱了皱鼻子,“我想跟你学刀法,不过我猜你肯定不肯教我,我刚才打听了,你好像不收徒弟的。所以我就决定跟着你,偷偷学咯。”

白玉堂失笑,这人还挺老实。

“你想跟我学刀?”白玉堂淡淡道,“跟我学刀要拜师的。”

唐石头眉间拧了个疙瘩,小声问,“拜了你为师?”

白玉堂点点头。

“徒弟……要很听师父的话的哦?不可以回嘴的哦?”唐石头犹豫了起来,“还不能跟师父抢情人哦?”

“我让你­干­什么,你就要­干­什么。”白玉堂慢条斯理地说,“你还要很孝敬听话,我这儿可没逐出师门的说法,你忤逆师命,我就宰了你。”

唐石头眼皮子抽了抽,摸着下巴寻思了起来,小声问,“你要是教我,我能考上状元么?”

白玉堂冷笑了一声,“你想做官?”

“是啊!”唐石头老实点头,“我想跟展大哥一样,做个除暴安良的大官。”

白玉堂笑了笑,“做官是为了帮人?”

“那是!”唐石头拍拍胸脯,“我唐石头从小就立志要跟展大哥一样!那跟你学,能不能跟你一样厉害啊?”

“我教出来的,自然是下一个天下第一刀。”白玉堂见唐石头高兴,轻轻一摆手,“你别高兴得太早,我还没答应收你。”

“喂,你怎么那么磨叽啊?”唐石头鼓个腮帮子不满,“你还想怎样啊?以后都听你的话不就行了?”

“那要是我让你杀展昭呢?”白玉堂话锋一转,盯着唐石头看。

“那怎么行?!”唐石头蹦了起来瞪白玉堂,“我才不呢!”

白玉堂笑着点头,“那不杀展昭,杀别人呢?”

“那也不成!”唐石头坚决摇头,“你当我傻呀?听师父的话和任人摆布是两回事,我唐石头很有原则的!”

“好。”白玉堂点头,“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白玉堂的徒弟。”

“真的啊?”唐石头一惊,倒是反应过来了,“哦!你刚刚是试我!”

“你还不傻。”白玉堂背着手,“走吧。”

“嗯嗯!”唐石头追过去,“师父啊,我们先回去换件衣服呗?湿嗒嗒的。”

白玉堂看了看他,“你有内力,弄­干­了不就行了。”

“咋样弄­干­?”唐石头傻兮兮问。

白玉堂叹气,也不知道之前是谁教他功夫的,稀里糊涂连内功怎么使用都不跟他说清楚,就口传了几句心法给唐石头。

别看这唐石头是直肠子一根筋,还真是块练武的奇才,自己琢磨了一会儿,就晃着­干­巴巴的袖子给白玉堂看,雀跃地说,“­干­了­干­了!这下好了,下次衣服和澡能一起洗了!”

白玉堂望天无语,觉得是不是应该再定门规矩,他白玉堂的土地要爱­干­净!

唐石头一股脑儿问了很多问题,白玉堂一一作答,唐石头觉得比自己学一年的长进还大呢,就真心地对白玉堂尊敬起来。

见唐石头也是可造之材,白玉堂也点头,就当报答他刚刚那救命一跳吧。另外,白玉堂琢磨着,收了他做徒弟,他就比自己低一辈,换句话说也比展昭低一辈。于是……桃花什么的,扼杀一朵是一朵!

两人往开封府走,白玉堂还在想刚刚摄魂术的事情,

“师父,刚才我为什么会看到那种东西啊?”唐石头觉得这个所谓的摄魂术很高深,就虚心问白玉堂。

“武功的种类有很多,幻术是其中一种。”白玉堂简略地给唐石头解释了一下,“幻术通常是骗术,是通过诡计实施的,但也有武功高强内力深厚之人,可以通过内劲和气来控制人的心神,在对方毫无戒备的情况下让人产生幻觉。刚刚实施幻术的人,用上了阵法、又利用了湖中的雾气还有内劲,是个内家的高手。”

唐石头听得一头雾水,他从不知道功夫还能这样高深,于是再一次确信自己这个师父没有拜错。

回到了开封府,展昭等人还在皇宫没回来。

白玉堂走进后院,就见院子里,箫良正在练功飞镖,小四子拉住石头的尾巴,在给它梳毛。

“白白!”见白玉堂回来了,小四子仰起脸,边对白玉堂身后的唐石头招手,“唐唐快来,这个是石头姑娘!”

唐石头盯着地上肥肥的石头看了一会儿,过去蹲下,“哦!很可爱么!”

石头甩甩尾巴,闻闻唐石头,这个人貌似是小四子的朋友,要友好点。

剪子溜达到白玉堂身边,蹭蹭他,摇尾巴。相比起石头的调皮捣蛋,剪子向来乖巧能­干­。

白玉堂找了个石凳子坐下,伸手轻轻揉着它脑袋,坐在那里发呆。

“小四子。”白玉堂忽然回头问,“你这几天,见着神相了没?”

“唔?”小四子眨眨眼,“看到啊。”

“今天看到了?”白玉堂追问。

“我每天早上起来陪爹爹打太极的时候都看到的,这几天他好像很忙哦,早上见一面后就不见了!小猴子也一直跟着他,他们好像认识的哦!”小四子回答着,边把石头翻过来,趴在它肚子上继续给它梳毛。

白玉堂若有所思,“猴子,是不是坐在他肩膀上?”

“是啊!”小四子点头,“石头小时候,也喜欢趴在别人肩膀上呢,是不是啊?石头?”

石头蹭着小四子摇尾巴,两人闹到一处,白玉堂却是皱眉沉思——为什么?幻象看到的是齐四刃呢?

……

此时,皇宫之中御花园里,气氛甚好。

包延、石天杰和沈帛鄂三人进宫面圣来了。赵祯也心情大好,他看了几乎所有的卷子,包延那一份给他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

为了不先入为主,赵祯让人将所有卷子的名字都封了起来。随后他一一看了,挑出了最好的一张,打开一看名字,惊喜非常——竟然是包延!

这些卷子所有的大学士都看了,其他的考生成绩排名均有出入,唯独包延这份第一名的卷子却是毫无异议。

最后连太后看了都啧啧称奇。这包延别看年岁小,但心怀天下胸襟宽广,看事情高瞻远瞩很有大智慧,颇有包拯之风。再加上他­性­格刚直却又不失机变,言语中很风趣有趣。一手字更是尽得包拯书法的­精­髓,赵祯越看越爱,再一看年龄那么小,真是欢喜不已。看来,就算包拯几十年后高老归田了,包青天的位子也后继有人啊。

石天杰和沈帛鄂的名字,也引起了赵祯的注意。

对于石天杰,赵祯自然是有印象的,堂堂一个郡王,为什么跑来考状元?

另外,沈帛鄂的事情他一打听,也皱眉,天龙山庄虽然巧妙地逃脱了惩罚,但是和之前秋试的­骚­乱却是脱不了­干­系。

不过,赵祯尽管怀疑,却也没为此而将两人的成绩作废,他决定将计就计,看看这两人究竟有什么图谋,再做定夺。

太后今天很高兴,让包延坐在左边,庞煜坐在右边,怀里还抱着笑眯眯的香香。

庞妃在赵祯身边陪坐,见庞煜长进了,又和开封府这些出­色­的人物成了好朋友,也是欣慰不已。

石天杰和沈帛鄂不动声­色­地对视了一眼,开封府的人,果然很得皇族的喜爱。包延年纪轻轻,前途无量啊。

朝臣不少都来了,八王、太师等作陪,因为明天一早还有正式的朝堂封赏,所以这次只是赵祯设的私宴,大家都没那么紧张。

展昭在席间坐着,与公孙挨着喝酒。

“赵普呢?”展昭见赵普没在,低声问了一句。

“哦,刚刚南宫说僵尸的案子有些线索,他就过去了。”公孙小声说,“在宫女的房中枕头底下,据说找到了什么符咒。”

“符咒啊……”展昭自言自语。

正这时,陈班班急匆匆过来,在赵祯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哦?”赵祯笑了,“小媛要见状元啊?让她来吧,告诉她,她心心念念想着的那个救命恩人也在呢!恐怕,看新科状元是假,见恩人是真吧?”说着,赵祯特意看了展昭一眼。

展昭立马脸一黑,暗道——完了!

公孙耳朵尖,见气氛有些古怪,就小声问展昭,“小媛是谁啊?”

展昭­干­笑……小媛名叫赵媛,是太后的养女。太后流落民间那会儿,全靠这姑娘照顾孝顺。赵祯拿她当亲妹妹一样养在宫里,封了公主,太后对她也十分宠爱。

包拯当年破获狸猫换太子一案的时候,展昭救过赵媛的命,那丫头就对他有点意思。展昭佯装不知道,避而不见几会也就糊弄过去了。赵媛三年前去了江南一带,她喜好织绣,特意到民间学习各种织绣方法,赵祯也惯着她,就随她去了。这几年赵媛不在宫里,展昭也没那么头痛,没想到回来了。

展昭暗暗对天祈祷,希望这姑娘已经有意中人并且尽快成亲招驸马吧!不然让那醋耗子碰上又麻烦了!一想到之前神相说了自己有桃花劫,展昭就扶额头,希望只是唐石头一个,别再添乱了。

没一会儿,就有环佩叮咚之声传来,一个袅袅婷婷的姑娘出现在了御花园的门口,给赵祯和太后行礼,众臣则是起来给她行礼,口称公主。

赵媛跟众臣客气的时候,一眼就扫到了不远处的展昭。

展昭赶紧望天……

公孙在他身边坐着呢,端着杯子,看到赵媛的眼神——哦?有意思!

“太后。”赵媛跑去太后身边坐了,抱着香香亲一口,她和庞煜也熟,和包延客气了两句,就也熟络了。

展昭终于明白为什么包拯说,赵祯传旨一定要他进宫一起吃饭了,原来有这茬。

再看赵祯,只见他微微挑着嘴角,似笑非笑地喝酒,边看展昭一眼,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感觉。

展昭纳闷,赵祯这什么意思?殊不知,前几天,庞妃跟赵祯八卦,说听到宫女太监们都在说,展昭和白玉堂生米熟饭还亲了嘴了,消息准确。赵祯恶作剧的心思上来了,就索­性­让赵媛和展昭见上一面。他也有些想法,赵媛年纪一天天大起来,满心满眼都是展昭,若是不让她断了这念想,姑娘怕是再看不上别人。万一耽误了,可是终身大事,别以后嫁不出去。

“小媛好久没回宫了吧?”赵祯笑了笑,“开封这几年变化可大了。”

“我也听说了。”赵媛点点头,略带羞涩,“正想去走走。”

“哦?”赵祯佯装板起脸,“那怎么行,去了有危险的!”

赵媛脸上更红了几分,看了身边太后一眼。

知女莫若母么,太后当然心领神会,就道,“最近开封乱着呢,得找个功夫了得的人陪着,哀家才放心。”

赵媛看了展昭一眼,展昭低头吃一个螃蟹,这个河蟹很新鲜啊!

公孙在一旁摇头,可惜赵普不在,不然肯定乐呵呵Сhā一脚。

“南宫他们都有事情做吧?”庞妃多会来事啊,赶紧帮着说话,“而且出宫,他们也不熟悉路。”

随后,所有人都看展昭,展昭继续戳螃蟹。

“咳咳。”太师咳嗽了一声,看包拯——呐,黑子,别装傻!

包拯尴尬,心说怎么这得罪人的事情都交给自己呢?就看了看展昭,道,“不如,展护卫保护公主逛逛开封?”

“呃……”展昭咧着嘴看包拯——大人,你出卖我!

包拯擦汗——你忍耐一下吧!

“那真是有劳展护卫了。”太后赶紧接了话,拍拍赵媛,“还不换衣服去。”

“嗯。”赵媛欢欢喜喜跑去换衣服了,展昭暗地里掰手指头——算着逛街正好撞上白玉堂的几率会有多大呢?

……

“阿嚏……”白玉堂突然一个喷嚏打出来,揉了揉鼻子。

小四子用了一个时辰,总算把石头和剪子两只的毛梳得通顺漂亮,箫良的飞镖打完了,和小四子喝了杯茶,就被影卫门拉去练内力了。正巧,唐石头对内力也无法正确掌握,白玉堂就一脚把他踹给了影卫们,让他们也教他一把,这小子底子薄天分好,掂量着教。

等人都走了,院子里就剩下了小四子和白玉堂。

“白白!”小四子伸手一拉白玉堂的袖子,“出去玩么?”

白玉堂倒是也很无聊,想等着展昭回来聊聊摄魂术的事情,就有些犹豫。

“爹爹他们,回来的话,正好走南街的。”小四子拉着白玉堂的袖子扭啊扭,“说不定碰上哦!”

白玉堂看看他,倒是也有可能。

“那条街上,开了几家新铺子哦!”小四子再接再厉,“小小胖说那儿有好多好玩的铺子。”

白玉堂让小四子说动了,站起来,伸手,“走吧。”

小四子欢欢喜喜从凳子上蹦下来,拉着白玉堂的手,跟着出门了。一大一小手拉手,沿着开封府到皇宫的繁华天街由南向北走。

……

此时,皇宫门口,展昭无奈站在那里。

赵媛换了一身藕荷­色­的长裙,跑了出来。展昭看看她,心说,赵媛之前还是个丫头片子,野头野脑的,这几年倒是出落得漂亮了。

一想到这里,展昭再一次哀叹,要是跟个野头野脑的疯丫头一起走倒还好些,这么个大家闺秀带在身边,万一碰上白玉堂……

不会的不会的!展昭用力甩头,那耗子应该在开封府里头,说不定在白府里头呢!一定碰不到!

“展大哥?”赵媛就见展昭一手扶着墙壁用力摇头,不解,“你怎么了?”

“啊?”展昭回过神来,摇头,“没事没事。”

“我们去哪儿逛呢?”赵媛心情大好,双手背在身后小步往前走,“不如去看戏吧?要不然去茶馆儿听曲子……对了,我好久没去太白居了,好想吃那里的粉蒸­肉­。”

“不行!”展昭坚决摇头,“绝对不能去太白居!”

赵媛一愣,看着他,“为什么?”

“呃……那个……”展昭心说,白玉堂没事就上太白居喝一杯去,在那里路过都是有风险的!另外,太白居的甲乙丙丁一二三四无论是主人客人、连里头的阿猫阿狗都跟白玉堂认识,万一人家背后告诉他,说什么展昭带着个漂亮姑娘单独来吃饭……死定了!

“展大哥?”

赵媛见展昭好好地突然扶着树跺脚,有些担心,“你……身体不舒服啊?”

“没……”展昭­干­笑两声,“那什么,太白居前几天柱子坏了,这几天正修呢!去不得。”

“哦,这样啊。”赵媛笑了笑,“那不如我们去开封府吧好不好?我好久没……”

“不好!”展昭赶紧摇头,心说大小姐你可饶了我吧,去开封府不是自投罗网么?!

“那……”赵媛无奈,“去哪里啊?”

“不如去西边的街逛逛吧?”展昭提议,心说,离开开封府越远越好!西边那一带最无聊了,都是书生聚集的场所,白玉堂是肯定不会去的!

“好啊。”赵媛也无所谓去哪儿,反正和展昭一起去就行了。

展昭松了口气,和她一起走了,走路的时候,注意保持一尺以上的距离,赵媛想跟他走近点,于是两人就呈现一种扭曲状斜方向前进。

街上大多数人都认识展昭,心中纳闷——展护卫今天怎么横着走路?

赵媛不疑有他,边走,边和展昭说起话来,都是这几年的变化,展昭有一句每一句地答应着。他生­性­温和,让他完全不理赵媛那是不可能的,太过失礼也没必要,毕竟有些交情是朋友。但太热络,又怕人看到了到处说,说展昭跟个姑娘有说有笑逛大街,这要是让白玉堂听到了……

想到这里,展昭忽然站住了,仰起脸望着头顶圆滚滚亮堂堂的太阳看,有个声音在心中呐喊——展昭!你怎么了?­干­嘛跟偷人被撞见了似的那么怕他白玉堂啊?凭啥!他白玉堂相知满天下还风流天下他一人呢,天下所有的花魁他都认识,他怕过谁?自己不过是跟个姑娘走两圈就要跟做贼似的……凭神马?!

赵媛就觉得纳闷,展昭今天怎么了?一会儿跺脚一会儿撞墙,现在还盯着太阳自言自语,不是病了吧?

……

白玉堂和小四子继续往北走,越走越来气,这一条所谓“好玩”的大街上新开了三间花酒馆、一间窑子还有三家赌坊!

白玉堂走过一家窑馆就有美人儿追着走,好几次还差点把小四子给抢了去,暗骂庞煜那个纨绔子弟,果然声­色­犬马!

白玉堂一看情况不妙,索­性­抱着小四子穿过胡同,往西边去了。

“白白,我们去哪里啊?”小四子走不动了,被白玉堂抱着,吃一个豆沙包,“西边是书市,我们去挑些医书看吧?”

“医书?”白玉堂兴趣缺缺,不过也左右无事,而且书市书呆子多,说定有线索,就和小四子去了。

……

展昭见到了书市附近,就问赵媛,“要不要去买些书看?”

“好啊!”赵媛来了兴趣,我正想买些刺绣的书,我们……哎呀。”她话没说完,脚下突然踩了个空,差点摔倒。

“小心!”展昭伸手扶她,见她脚边有个被车轮压出来的坑,可能崴了一下。

“哎呀。”赵媛伸手握着小腿,“我脚好痛。”

展昭皱眉,“扭到了么?前边有医馆,我带你去。”

“嗯。”赵媛扶着展昭的手,脸通红。

展昭见她自己不能走,就想扶着她往前,抬起头……

只看到前方,一个熟悉的白衣人走出了巷子口,抱着一个胖胖的可爱小孩儿。白衣人和小孩儿缓缓地转过头,视线移过来……移过来……锁定!

展昭立马觉得浑身“刺啦”一下,像是被烫了,站在原地冒汗,心中下定义——最糟糕的情况!

“展大哥?”赵媛看扶着自己的展昭僵硬地看着前方,脸上表情可谓丰富。

赵媛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就见不远处,站着一个白衣男子,手里抱着个娃娃。那个娃娃可爱极了,正鼓着腮帮子叼着个包子像是看傻眼了,盯着她和展昭。

而那个白衣人,真漂亮啊!赵媛心中感慨,男人竟然能长得那么俊美,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只不过,那人的脸­色­好差哦!还有些……怎么形容呢?杀气腾腾。

148

148、24桃花必杀术! ...

小四子的心声:爹爹,九九,小良子,出大事了!我和白白在逛街的时候,竟然看到喵喵搂着一个姑娘,还手拉手哦!这个莫非就是九九常说的——白杏出墙?!

小四子捂住两边腮帮子,张大了嘴巴,连嘴里的包子掉了都没注意,只有一个声音在耳边回响——喵喵白杏出墙了!白杏出墙了哦!

展昭尴尬地扶着赵媛,一眼看到了小四子震惊的表情,心说,那个,不是呀!冤枉啊!

他下意识地看白玉堂,就见白玉堂此时面正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不过周围却有一股黑­色­的怨气,触目惊心。那人目光注视的地方,正是是他和赵媛拉在一起的手。

展昭下意识地一松手,赵媛没提防,往旁边一歪,一ρi股摔在了地上,“哎呀。”

展昭一惊,“没事吧?”

赵媛在大街上摔了个结实,好些人都转过脸来看,她不好意思地低头,揉揉ρi股,不知道展昭怎么了。

白玉堂也让赵媛这一摔给摔回过神来了,将小四子放到了地上,小四子就跑过去了,一把抓住展昭,仰起脸痛心疾首地问,“喵喵!”

展昭赶紧慌手忙脚地解释,“那个,小四子这位是赵媛是皇上的妹妹也就是公主论辈分还要叫你声小皇弟那什么你们没见过面吧她很久没回来了我们是朋友皇上拜托我带她出来逛逛于是她不小心崴到脚了我正要送她去医馆,呼……”

展昭一口气不带任何停顿地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说完,瞄了一旁的白玉堂一眼。

“唔?”小四子脸上痛心疾首的表情也没有了,眨眨眼抓头,,“这么说,不是那种关系?”

“哪种关系”展昭佯装一脸震惊外加一脸坚定滴摇头,“没有关系!绝对完全没关系!”

说着,抬头看已经走到身旁的白玉堂。

白玉堂刚刚第一眼看到的时候的确是愣了愣,一股气血上涌,胸中那口醋缸被一直扎毛的耗子狠狠地掀翻了!不过很快冷静了下来,凭着他对展昭的了解,他谅那只猫也做不来这种脚踩两条船的事情。另外,展昭一幅做了坏事被抓包的老实表情也挺有意思的。于是,白玉堂挑眉看着展昭,那神情,颇为高深。

展昭郁闷地站在那里,有一种处于下风的感觉……一失足成千古恨!

“小皇弟?”赵媛盯着小四子看了起来,“你是九皇叔家的孩子吧?我听太后提起过。”

小四子倒是也听赵普说过还有个堂姐,于是小四子是懂礼貌的好孩子,赶紧站好问候,“唔,姐姐好。”

……

赵媛沉默了一会儿,伸手一把搂过小四子来蹭蹭,“哎呀,好可爱!我听皇嫂说有个超可爱的皇帝,果然!”

小四子贴着赵媛感觉了一下,眯眼睛——唔,胸胸没有庞姨姨大哦!不过身上倒是香香的。

赵媛搂着小四子磨蹭了一阵子,抬头就见白玉堂站到了展昭身边。

那一瞬间,赵媛忽然产生了一种错觉……可能两人都太过俊美,站在一起实在是赏心悦目,江上阳光刚刚好照­射­在两人身上,闪耀得晃眼了都!赵媛呆在那里,盯着两人傻看,心跳加速了。

“姐姐,你脚痛么?”

此时,唯一比较清醒的只有小四子,他注意到赵媛的脚崴了,就蹲到她脚边看,伸手帮她揉了揉,“扭到了哦,我帮你正过来!”

“啊?”赵媛回过神,小四子已经将她袜子脱了帮她揉脚。

展昭和白玉堂下意识地转过脸不去看……展昭往左转白玉堂往右转,目光一对。

展昭望天,白玉堂见这猫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无奈摇了摇头,“猫儿,真行啊。”

“没有的事!”展昭一看,果然白玉堂在意,就凑过去解释,“碰巧的!”

白玉堂点了点头,“是啊,这么巧。“

“真的是巧合!”展昭郁闷,“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多普通?”白玉堂看他,“她是谁?”

展昭见白玉堂问起,就凑过去在他耳边小声将赵媛的身份和经历说了一下,白玉堂听完,望了望天,得……刚收了唐石头做徒弟,消灭了一朵桃花,这回又来了朵,还是女的。

小四子帮着赵媛将扭伤的脚归位,就看到赵媛仰着脸,睁大了眼睛看在一旁小声说话的展昭和白玉堂。赵媛此时的表情,怎么说呢……小四子托着下巴端详了一阵,脸红红的,眼睛闪亮闪亮的,这种表情似曾相识。

“姐姐。”小四子戳戳赵媛的胳膊,“你站起来看看还痛不痛?”

“哦,好。”赵媛赶紧穿好鞋袜站起来,踩了两脚“不疼了!”

小四子翘起嘴角,当然了,爹爹的独门治疗崴脚秘技!

“小四子,好能­干­啊!”赵媛伸手捏捏小四子的腮帮子,给了他一个大大方方的笑容,不愧是小神医。小四子被灌了迷魂汤,立刻觉得这个姐姐挺讨人喜欢的,应该是可以沟通的!一会儿想法子让她嫑喜欢喵喵了,她不知道会不会同意。

“展大哥。”赵媛到展昭身边,看了看白玉堂,“你朋友啊?”

展昭赶紧给介绍,“嗯,这是白玉堂白五爷,玉堂,这个是公主。”

白玉堂听着那声“玉堂”挺顺耳的,这位赵媛也算奇女子,当年皇太后流落民间一无所有还重伤眼盲,愣是她照顾老­妇­人,冒着生命危险为她申冤。白玉堂对这种女子倒是挺敬佩的,先不管是不是桃花,观望一下吧,于是略点了点头。

展昭放松,喘了口气——白玉堂心情还好!

“叫我赵媛就行了。”赵媛笑眯眯看白玉堂,心中赞叹——近看更好看呀,和展大哥不一样类型的,一个是一眼就惊艳,一个是越看越着迷,两人真配啊!

想到这里,她忽然心中一凛,自己刚刚在想什么?想着,赵媛伸手捂胸口,­干­嘛心跳这样快?

“喵喵,头发上有树叶子。”小四子看到展昭的头发上粘着一片小树叶,估计是刚刚从树下走过的时候沾到的,就伸手一指。

“嗯?”展昭低头看。

白玉堂伸手,帮他把树叶拿了下来,修长的手指划过发梢,低声说了一句,“沾花惹草猫。”

“唔……”

赵媛忽然一捂胸口。

三人听到她发出了奇怪的声音,都看她。

赵媛捂着心口只觉得一颗心怦怦跳,刚刚白玉堂挨近展昭,展昭转过脸,白玉堂的手从展昭头发上把树叶拿下来……呀!好想尖叫一声,为什么?!

“姐姐。”小四子伸手拉了拉赵媛的衣袖,“你脸好红哦?怎么了?”

“啊?”赵媛捂着心口脑袋里反反复复都是刚刚展昭和白玉堂挨得很近的画面,自己在兴奋些什么?!

小四子抓着赵媛的手腕子一把脉,“啊!跳得超级快!”

“没事吧?”展昭心说可别查出什么病来!

“嗯……”小四子眉间拧了个疙瘩,心说这个姐姐怎么了?心绞痛么?又不像啊,突然就心跳好快,也不像是有病。

“没。”赵媛搓搓脸,道,“我们去吃点东西吧?喝些冰镇酸梅汤什么的,天那么热”

说话间,一阵秋风过,小四子缩了缩脖子,冰镇酸梅汤……

展昭见可以打破这种尴尬局面,赶紧点头,“去太白居吧?”

“好啊!”小四子拍手,“小小胖说太白居新请了个厨子,会做芋头酥!”

“可是。”赵媛看展昭,“你刚刚不是说,太白居在修柱子?”

“呃,这个么……”展昭尴尬。

白玉堂忽然笑了,伸手轻轻一拍展昭的肩膀,“已经修好了,展大人不知道么?嗯?”

展昭转脸,就见白玉堂对着自己坏笑,再想起自己一路这么紧张,伸手一把捏住他手腕子,“死耗子,得寸进尺!”

白玉堂被展昭抓着手腕子,也不抽回来,只是道,“爪子那么凉?叫你多穿点。”

“我又不冷。”展昭伸手摸了摸白玉堂的手心,“你的也不热……”

“唔……”

赵媛捂着胸口觉得有些呼吸困难——不行了,心要跳出来了!

她深呼吸平复自己的心情,好想继续看下去!那两个人,好亲密啊好亲密,好好看!边想,边掐着自己的胳膊——赵媛,你要振作!

小四子悄悄躲到了展昭身边,瞅着赵媛,心说——这个姐姐,好像有些毛病哦!

“去太白居,我们走吧小四子。”赵媛深吸一口气,缓过来后,伸手拉着小四子,看展昭和白玉堂。

展昭点点头,白玉堂已经背着手走了,展昭也跟上,赵媛带着小四子走在后面,盯着两人看。

小四子纳闷,赵媛不是喜欢喵喵么?怎么拉着自己不拉喵喵?

“小四子。”走了几步,赵媛弯腰问小四子,“白玉堂和展昭关系很好啊?”

“是啊!”小四子赶紧点头,“很好很好!”

“哦。”赵媛又小声问,“他俩,经常在一起?”

“是啊!”小四子又点头,“住在一个房间里的!”

“哈?”赵媛捂住胸口,脑袋里不自觉地出现展昭和白玉堂在一间房间里生活,一起吃饭、一起洗澡……一起洗澡?!

“唔!”赵媛捂住胸口,这种古怪的感觉是什么?!

“姐姐,你脸好红哦,真的没事么?”小四子有些担心,别是有什么怪病吧?

“没事。”赵媛摆摆手,低声接着问小四子,“小四子,他俩……睡在一起么?”

“经常啦!”小四子点头,“还一起泡澡嘞。”

小四子说话声音不低,前边展昭和白玉堂当然听到了,对视了一眼——小东西胡说八道!分明还没有一个桶里洗过,都是分开两个桶……

“啊!”

就听身后小四子叫了起来,“姐姐你怎么啦?”

展昭和白玉堂回过头,只见赵媛拿帕子擦鼻子,鼻子下边有一点血。

展昭一惊,过去看,“公主,你没事吧?”

“没有没有。”赵媛脸通红,用帕子捂住鼻子,“天燥,吃了太热的东西所以气血旺。”

“真的没事?”展昭不放心,“我送你回宫吧?”

“不要!”赵媛赶紧摇头,“要一起去吃饭的么。”说着,擦了擦鼻子,“没事的。”

“真的不要紧?”展昭问小四子。

小四子正在给赵媛把脉,一脸的疑惑,“不要紧吧,没什么病,就是好兴奋哦!姐姐你在高兴些什么啊?”

“啊?”赵媛脸红得都快滴出血来了,“没,我好久没回开封了,看到大家都好,所以心情好么,哈哈。”

说着,已经能看到前边不远的太白居了,赵媛对众人招手,“赶紧的,肚子饿了。”

小四子疑惑地跟着赵媛跑。

展昭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说赵媛不要紧吧?刚刚还挺正常的,见了白玉堂之后就魂不守舍……

想到这里,展昭立马眯起眼睛看白玉堂。心说,白玉堂对男人的杀伤力他是不知道,不过对女人杀伤力那是威力惊人!除了了女人,连女神仙女鬼魂一个都逃不脱他那双桃花眼!别是赵媛看上他了。

白玉堂则是盯着赵媛的背影若有所思,良久,他忽然开口说了一声,“猫儿……”

“嗯?”展昭回过神,“什么?”

“哦,没什么。”白玉堂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只是觉得,喜欢你的人,都挺特别的,可可谓奇葩。”

展昭就感觉脑仁里有根筋在蹦,自己紧张得要命,白玉堂却游刃有余云淡风轻,这只耗子……

正要发作,却听白玉堂又淡淡来了一句,“当然了,我也没资格说别人。”

展昭一愣。

白玉堂伸手帮他将被风吹到额前的头发拨到耳后,手指头轻轻一拨他耳廓,“我比他们都特别,呐?”

展昭“腾”一声,脸通红。

“啊,姐姐,你又流鼻血了!”

小四子见往后看的赵媛一副要晕倒的样子,赶紧扶住,“还是去医馆吧?”

“没事!”赵媛捂着鼻子,双眼亮晶晶地看小四子,“小四子,展昭和白玉堂,很配哦?”

小四子一愣,扶着赵媛仰脸看她,“哈?”

“没……没什么。”赵媛捂着鼻子,“姐姐说胡话呢,走了走了。”说完,表情复杂地往前走。

小四子抱着胳膊傻在原地,自己绝对没有听错!刚刚赵媛说,喵喵和白玉堂很配?

小四子忽然想起来,赵媛一双闪亮闪亮的眼睛,很像开封府那些丫鬟们。那些丫鬟们最大的爱好就是聚在一起说喵喵和白白今天又一起­干­了什么,九九和爹爹最近又怎么了、一看到他们有些亲密动作,就会哇哇叫,还有兴奋得脸红心跳。他问过爹爹,这种叫什么病……公孙哭笑不得地告诉他,说这种绝症来的,治不好,不过不会要人命。

该不会!赵媛也得了这种怪病了?小四子就决心弄清楚,小跑着去追赵媛了。

展昭也脸红心跳,刚刚白玉堂说了什么来着,听着真顺耳,嘴甜耗子。

白玉堂看了看展昭又看了看赵媛,挑起嘴角,意义不明地笑了——这朵桃花,似乎也有法子解决!

想罢,他拉着展昭的手腕,“走了,不饿啊?在皇宫没吃到什么吧?”

“没。”展昭摇头,被白玉堂牵走了。

众人到了太白居,小四子冲进店里,小六一眼看见了,“呦!小王爷!”

“小六子!”小四子经常跟小六称兄道弟,上前就问,“新来的厨子会做芋头酥么?”

“会啊,可好吃了小王爷,最拿手做八道小点心,您来份尝尝?”

“嗯嗯!”小四子点头,拉着赵媛上楼,边说,“还有啊,要喵喵喜欢的菜!”

“好嘞!”小六跑去准备了。

赵媛不解地问小四子,“为什么只要展大哥喜欢的?白玉堂不要紧么?”

“白白很挑剔的!”小四子道,“他一般只喝酒少吃东西,不过喵喵喜欢的他都能吃两口,喵喵会喂他,他喜不喜欢吃都会吃的,不喂他就光喝酒了……啊?姐姐你又脸红了!”

赵媛捂着脸扯开话题,“今天好热啊,人那么多,我们坐哪里?”

“去雅座!”小四子指着楼上,“每次喵喵和白白都单独在房间里吃饭的,不让外人进去,他俩吃着吃着,就会……”

“吃着吃着?!”赵媛一脸认真地盯着小四子,“就会怎么样?!”

“吃着吃着就开始谈正经事了啊!”小四子笑嘻嘻回答。

“哦。”赵媛有些失望,“正经事啊……”

“有时候也会亲一下什么的。”小四子笑眯眯小声说,“那次他们在树上……”

“树上?”赵媛睁大了眼睛,想象着那个画面,那不就是花前月下……不行了,她赶紧捏住鼻子。

“说起来。”小四子拉着赵媛上楼,回头问,“姐姐是不是喜欢喵喵啊?”

赵媛脸又红了红,有些羞涩。

小四子眯起眼睛——啊,危险!

“其实……”赵媛看了看楼下走到店门口的展昭和白玉堂,小声告诉小四子,“我第一次看到展大哥的时候,就觉得,哇!好漂亮的人!”

小四子眨眨眼,“喵喵是好看的!白白也好看!”

“是啊。”赵媛无奈,“你不知道小四子,我从小就没了娘,我爹是个镖师,因为怕有人欺负我,所以把我当男孩子养。”

“哦?”小四子觉得好玩。

“久而久之呢,我就好像病了。”

“什么病?”小四子不解。

“我一看到有人被欺负,就想要保护他们!”赵媛认真说,“后来我救了母后,她眼睛不好,我们娘俩相依为命,总有人欺负我们,我就揍他们,保护母后!”

小四子捂着脸,“姐姐,你好有男子气概哦!”

“不过啊,我也有打不过的人,我们娘俩儿差点被坏人杀死的时候,是展大哥救了我们。”赵媛也有些不好意思,“他好厉害啊,对待朋友又很温和,总是帮助有需要的人,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很喜欢展大哥了。”

“这种不叫喜欢,叫崇拜!”小四子纠正。

“也许哦!”赵媛点点头,“反正,只要展大哥开心我就心满意足了!”

这时候,展昭和白玉堂已经走到楼梯口了,赵媛站起来,“走了小四子,咱们边吃边聊……”

“嗯!”小四子已经很喜欢赵媛了,跟她一起往前跑。

赵媛的心思都在偷瞄后头展昭和白玉堂的互动上了,没注意前方,一脚踩到了从楼梯上下来的人。

“喂!”

那人吼了一嗓子,赵媛抬头,就见是个五大三粗的黑皮肤大汉。

“你踩到我……呦,小妞长得不错么。”那大汉凶恶的脸上泛起笑容,“算了,陪大爷喝一杯,算是赔罪。”

赵媛伸手一推他,“走开啦。”

那人往后退了一步,有些惊奇地看赵媛,摸摸胸口——咦?这姑娘看起来挺瘦啊,还有把子力气。

“走了小四子。”赵媛拉着小四子走。

“站住!”那大汉一把拦住,“敬酒不吃吃罚酒?!”

楼下,展昭和白玉堂看到了,白玉堂皱眉想上前,展昭却一拦他,示意——没事!

白玉堂不解,那赵媛不像是会武功的人,真的没事?

“不准欺负姑娘!”小四子知道这种叫做地痞耍流氓,自己是男孩子,应该保护女孩子,所以就挡住赵媛,推了那大汉一把。

小四子才多大力气?推那大汉一下,跟拍个蚊子似的。

那大汉一眼看到小四子还不到自己腿高,一撇嘴,“去你的!”说着,就要一掌拍过来。

“啊!”一旁端着盘子的伙计一眼看到他要打小四子,赶紧想冲过来阻止,心说这还了得,谁打了这小宝贝,九王爷和那班影卫非拆了太白居不可。

白玉堂正要甩墨玉飞蝗石打翻那大汉,却见赵媛一伸手,一把抓住了那大汉拍向小四子的胳膊。

“呃……”

大汉一惊,挣扎了几下,手腕竟然动不了,之 儚 论 坛再看看抓着自己胳膊的,赵媛那纤细的手指头——真的假的?

小四子睁大了眼睛——好厉害!

“不要脸!”赵媛眼神一变,杀气腾腾瞪那大汉,“大男人竟然打小孩……”说着,她伸手一把抓住那大汉的衣领子,另一只手抓住他腰带,“嗨!”一声……将人举过头顶,对着楼下一扔。

“啊!”

那大汉喊了一嗓子,就被扔沙包一样扔出去了。

咕噜噜滚下楼,楼梯半当中,展昭和白玉堂赶紧往两边一闪。那大汉一股脑儿滚到了楼下,摔得一嘴牙都飞了。

赵媛一掀裙子,一脚踩在栏杆上,指着那大汉,“给老娘滚!再在开封欺负人,见一次打一次!打得你娘都不认识你。”

“娘呀!”大汉摔得七荤八素,捂着摔扁了的鼻子喊着就跑了。

瞬间,整个太白居里鸦雀无声。

“呃……”赵媛回过神来,赶紧把腿放下来,之儚论坛 整理好裙子不好意思地退到一旁,“一不小心就原形毕露了,她的淑女形象啊。”

“哇!”太白居里众人立马炸开了锅。大家都知道这大汉是个横行霸道的地痞,前几天刚到开封府准备参加武试的,这几天在太白居捣乱。众人都盼着他有一天撞到开封府的人被好好教训一顿呢,没想到今天碰到个女中豪杰。

“展大人,这是谁啊?”掌柜的赶紧问展昭。

“哦,是公主殿下。”展昭笑着点头。

“哇!”在座众人对公主好感倍增,顺带觉得皇族非常亲切,好多客人纷纷表示这顿饭他们请客。

小四子仰着脸,抱着赵媛的腿,一双眼睛亮晶晶,“姐姐,好有气魄哦!”

赵媛尴尬,这几年皇太后一直教育自己要做淑女,不然嫁不出去,一不小心就把本­性­显露出来了,这会完蛋了,整个开封都知道了,估计嫁不出去了。

白玉堂目瞪口呆看着楼上的情景,良久,转过脸看展昭,“猫儿……”

“哦。”展昭笑着拍拍他,“赵媛是奇女子,别看她不会武功,不过天生神力,一手托起个二三百斤连眼睛都不眨。只不过皇上和太后都觉得她太野了,教育她做淑女,让她学刺绣。她学着学着就爱上了,于是专门跑去江南研究刺绣了。我还以为她这次回来真的变淑女了,没想到……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呵呵……”

白玉堂忽然笑了,伸手搭住展昭的肩膀,嘴靠近他耳边,拉长了声音低缓地说,“猫儿,果然看上你的都不是一般人。”

展昭转过脸,跟他相视一笑,瞬间……空气中充满了粉­色­的光辉,一股暖意流入,整个太白居里生机盎然。

“唔。”赵媛捂着鼻子靠到墙边,坐下深呼吸。

“姐姐!”小四子跑过去。

“好配……”赵媛盯着楼下的展昭和白玉堂。

“啊?”小四子歪过头看她。

“我不行了!”赵媛继续自言自语。

“唔?”小四子伸手戳戳她。

“小四子!”赵媛伸手一拉小四子的手,“他们很配是不是?”

“嗯!那当然啦!”小四子高高兴兴点头,“我一直都撮合他们。”

“­干­得好小四子!”赵媛双手紧紧握住小四子的手,“从今以后,我们一起!”

“嗯!”小四子也不关这是什么状况,总之遇到志同道合的好朋友了,于是相见恨晚,“咱们一起努力撮合他们!”

身边,白玉堂搭着傻眼的展昭走进雅间,心情大好地在展昭耳边细语,“猫儿,第二朵桃花……消灭!”

……

作者有话要说:没上­色­的花前月下草图……= =,我也来卖个萌……XD

149、25 碧翠园 ...

太白居的雅间里,坐着四个人。

展昭单手撑着下巴,看着桌上的几碟点心发呆。向来温厚的展护卫此时正在心里问候太白居新请的厨子家各位先祖。

白玉堂一手拿着个酒杯,还是以往那副云淡风轻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样子,靠在窗边看着桌上的几碟点心,有些要打赏那大厨的冲动。

小四子和赵媛挨在一起坐着,双手托着下巴,两双眼睛亮晶晶的。只不过小四子正在打量那些美美的点心,而赵媛则是在打量前边坐着的两个美美的人。

桌上的八道点心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芋头酥、桂花糕、红豆饼、马蹄烙、杏仁豆腐、油炸猫耳、黄金南瓜球、绿豆糕。

只是这厨子也未免太有创意了些,所有的点心都做成小动物的形状,还都是小猫和小老鼠。每一只小老鼠都神气活现地趴在垂头丧气的小猫头上。

展昭嘴角直抽,心说这厨子是白玉堂请的还是怎么的?

小六进来上茶送菜,展昭揪住他问,“小六,这糕点怎么这花­色­?”

“哦!”小六嘿嘿一乐,“这新请来的厨子属老鼠,最喜养猫,他有只虎纹大胖猫,平日看起来神气活现的,不过这猫怕老鼠!”

“咳咳……”展昭被茶水呛到了,自言自语来了一句,“真没用!”

“可不是么,不过那胖猫可爱得紧,厨子当宝贝似的。”小六嘿嘿笑着,“那厨子整天看着猫和老鼠,于是做出来的点心就都是这样子,很受欢迎的,好些大人都带着娃娃来吃。小王爷,你喜欢可得经常来吃啊!”

“嗯!”小四子和赵媛一人拿起一个芋头酥,一口咬下去……立即呈幸福状。

展昭无奈看了两人一眼,也伸手拿了一个小老鼠来尝尝——觉得味道还不赖。转过脸,就见白玉堂又光喝酒不吃东西了,就拿了只小老鼠的芋头酥给他。

白玉堂看了看展昭手里的芋头酥,眼睛瞟到盘子里,示意——要那只小猫!

展昭眯起眼睛看他,撇嘴——爱吃不吃!

赵媛紧紧盯着两人,心说,好神奇哦,眼神交流!

白玉堂挑了挑嘴角还是盯着那只小猫看,展昭心说打死也不把那只猫送到白玉堂嘴里去。见展昭无动于衷,白玉堂用架在椅子上的脚尖勾了勾展昭的膝盖,“要吃猫,给看我吃一口。”

“噗……”

赵媛赶紧捂住嘴,美女是不能边吃边喷的,不过鼻子要捏住!

小四子很乖巧,听到白玉堂要吃猫,就伸手托起盘子,递给展昭,“喵喵,个白白吃!”

展昭磨得压根痒痒——小四子怎么尽向着白玉堂。

“我要吃老鼠。”展昭语出惊人,要小四子递小老鼠的桂花糕过来。

不了白玉堂坐回来,伸手拿了个小老鼠总到展昭嘴边,“从哪儿开始吃?”

展昭虎视眈眈看了他一眼,啊呜一口,生吞了。

白玉堂哭笑不得地看他,用手指头轻轻蹭了蹭他嘴角的糖分,“急什么?都是你的。”

“咳咳……”展昭那老鼠咽到一半噎住了,用力捶胸口。

白玉堂拿自己的杯子给他。

赵媛眼巴巴看着展昭的嘴贴上杯子,刚刚白玉堂喝的地方……捂住鼻子,好激动人心的时刻!

小四子举着盘子觉得胳膊酸,就问,“白白,吃不吃了?”

白玉堂一笑,伸出三指轻轻一夹那小猫,之儚论坛 托到手心里放到眼前端详,像是子啊考虑从哪儿下嘴。

“你要吃就吃,看什么看?”展昭觉得那芋头酥小猫都让他看脸红了,这耗子一双桃花眼,看哪儿哪儿闪!

“嗯。”白玉堂将那猫放到嘴里,正犹豫是咬一半还是在整个吃的时候,展昭伸手一按……

“咳咳……”白玉堂也没提防,叫那芋头酥给噎住了,用力捶胸口。

小四子给他将展昭刚喝的杯子递回去,白玉堂拿着杯子往下顺,就看到展昭心满意足,拿着筷子一桶一直老鼠的绿豆糕,送进嘴里,死命嚼。

白玉堂又给自己倒了杯酒,这猫……肠子都叫他嚼烂了!

随后,饭菜上来,小四子和赵媛边聊边吃了起来,显得很投缘。

展昭托着个橙盅到窗边,靠在白玉堂身边,“看什么?”

“湖面。”白玉堂用眼神示意远处的湖面,自言自语道,“雾气散了。”

“哦?早上有起雾么?”展昭倒是没怎么注意,见白玉堂似乎有心事,就问,“你怎么了?”

白玉堂想了想,将今天早上的事情大致跟展昭说了一下。展昭愣了愣,橙盅放下了,脸上的笑意也收起来,认真问,“有人要杀你?你得罪谁了,用这种下三滥的摄魂术。”

白玉堂想了想,“也未必是要杀我吧……”

“不是杀你是什么?!”展昭却不这么认为,“跟上次西门药一样,选择幻术,莫不是一路人做的?”

“可上次西门药看到的那个是书生,我这次看到的是齐四刃。”白玉堂说着,又望向楼下……此时,开封的街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前几天僵尸为祸的事情似乎被人淡忘了,大家都准备着这几日的武试。

“小四子。”赵媛小声问小四子,“展大哥和白大哥在一起查案子么?”

“是啊。”小四子已经吃饱了,揉着肚子跟赵媛聊天,“最近考试,出了好多怪事哦!”

“考试的怪事?”赵媛托着下巴,“说起来,前几天皇宫还闹鬼闹僵尸呢,我刚回来没多久就碰上这事儿,真吓人。”

“姐姐也看到了?”小四子好奇。

“倒是没看到,不过我听丫鬟们都在说。我听那些宫女说是前朝被杀的才子来找赵氏报仇了,玄乎的厉害,只是太后不让我多打听。”

两人小声说话,展昭和白玉堂却都听到了,对视了一眼——消息传得真快,宫里都已经传开了。

“小四子,给你个好东西。”赵媛越看小四子越喜欢,就从腰间的兜子里掏出个小挂件来给他,“当是见面礼。”

“啊,小老虎!”小四子见是个手工绣的小老虎,越看越爱,回去给小良子戴上!就仰着脸跟赵媛道谢,边问,“姐姐做的啊?”

“宫里的霍­奶­­奶­给我的。”赵媛笑眯眯道,“她说这个可以保平安,我本来想给香香的,不过太后说,小老虎只能男孩子戴才福气,女孩子戴不得。”

“为什么?”小四子不解。

“嗯,好像是冲了白虎星的说法吧。”赵媛捧着小老虎赞叹,“霍­奶­­奶­手工真好啊,可惜她­阴­森森的,大家都不敢跟她说话。”

“霍­奶­­奶­?”小四子仰起脸想了想,“哦!我在宫里听小翠姐姐她们讲过,是不是大家都叫她祸­奶­­奶­的,在碧翠园烧纸钱的怪婆婆?”

“是啊!”赵媛点头,“我那天在宫里迷了路,一头撞进碧翠园,一开始吓死我了!”

“小翠姐姐说她是原来皇帝的­奶­娘,是不是真的啊?”小四子捧着腮帮子,跟赵媛讲起了皇宫的事情,遗传了公孙对宫闱秘史的兴趣,小四子喜欢听人讲些神秘的事情,“她每过几天就会给那些死掉的皇族烧纸钱。但是无论哪个人想赶她走,都会遭厄运横死,是不是啊?”

“大家都是这样在说!”赵媛认真点头,“客我觉得霍婆婆人还挺和蔼的,你看,她还送了个小老虎给我。”

“什么霍婆婆?”白玉堂好奇问展昭。

展昭笑了笑,低声问,“听说过柴宗训么?”

“郑王柴宗训?周世宗柴荣的儿子?”白玉堂一挑眉,心说,这赵家敌人还真是不少,之前有后主李煜的后人,这会儿又来了个柴家之后,别说,和柴荥还是同宗。

“霍婆婆是柴宗训的­奶­娘,你也知道,太祖对前朝的皇帝仁慈,每一个都养起来厚待……”

“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白玉堂却凉丝丝笑了一声,“李煜总不是自己拿牵机毒下酒给呛死的吧……”

“唉!”展昭伸手一捂他嘴,“你怎么什么都往外说啊!那是太宗毒死的。”

赵媛眨眨眼,虽然听不清楚两人说什么,但是展昭伸手捂住白玉堂嘴巴的动作……好自然哦!

“呵。”白玉堂用两根手指轻轻一捏展昭的手腕子,之儚论坛 将他的手拿开些继续说,“太宗没少毒死人,不然怎么兄位弟承了呢?”

“哇,你这话跟我说说就算了,可别上外头说去,他们赵家人不爱听这个的。”展昭提醒白玉堂。

“嗯。”白玉堂点头,难得倒是很顺从,“我不跟外人说,就跟你说。”

展昭满意点头,摸摸白玉堂的脑袋,“乖。”

小四子伸手,在赵媛眼前晃了晃,但是赵媛完全无视他的手,虎视眈眈盯着窗口的两人。

小四子摇摇头,所谓的病入膏肓!喵喵和白白再酱紫下去要闹出人命了。

白玉堂双手撑着窗户心情极好,肩膀挨着展昭的肩膀问,“接着说,柴宗训的­奶­妈怎么了?”

“柴宗训继位七岁,在位也没实权,十几岁被废黜,和他­奶­娘也就是霍婆婆一起住在碧翠园里头。二十岁不到,柴宗训就暴毙身亡,只留下那婆婆独自住在碧翠园里。那园子也偏僻,平日里都不住人,因此没人管她。可是偶尔有宫女经过,之 儚 论坛说霍婆婆在院子里烧纸跳大神,装神弄鬼搞得乌烟瘴气。那一带也不知道怎么了,附近是寸草不生树木枯竭,连只鸟儿都不飞过,于是大家都传说这霍婆婆是祸婆婆,要带来灾祸的。”

“以两任太后眼里揉不得沙子那­性­格,不可能让这么个老太婆住在宫里生事。”白玉堂对展昭一笑,“莫不是真有什么玄机?还是为了隐藏什么秘密?”

展昭想了想,“大家都知道的理由是,这个婆婆会神术、能诅咒,还是个蛊婆,还会下降头。”

白玉堂差点笑喷了,“敢情这霍婆婆要是出宫入了江湖,就没毒婆和四川唐门什么事儿了。”

“所以说,这是大家都知道的理由了!”展昭伸手,捏住他耳朵,凑过去对着他耳朵小声说,“真正的理由一直都隐瞒,我只偶尔一次听大人说起过,那霍婆婆,知道一些前朝秘史,所以是被软禁。”

“嘶……”白玉堂莫名一颤,伸手揉着耳朵躲开些,“别在这里说!”

展昭见他耳朵有些红,原本就白,笑嘻嘻凑过去,“好­嫩­的老鼠!”

白玉堂双眉一挑,伸手捏他下巴去,展昭赶紧挡住,两人就要拆招。

就听身后小四子喊了一嗓子,“姐姐晕倒了!”

两人回头看了一眼,就见赵媛靠在椅子背上,嘴里嘟嘟囔囔不知道说什么,倒是一脸幸福。

“咳……什么秘史?”白玉堂放开了展昭的下巴继续问。

展昭也放开了他的腮帮子,“那我是真不知道。”

“那个霍婆婆应该知道吧?”白玉堂自言自语。

“你想­干­嘛?”展昭紧张,“碧翠园还是不要去,太敏感了!而且和这次的案子也不一定有关系。你别惹赵祯,咱们不是怕他只是犯不上,他皇帝做得也挺好!”

白玉堂微笑,对着展昭点头,“嗯,他不惹咱们,咱们也不惹他。”

展昭抱着胳膊点头,感慨,今天这耗子怎么嘴这么甜?那声“咱们”听着很顺耳。

桌边,赵媛刚刚缓过气来,小四子给她灌茶水,“姐姐,你嫑太激动!”

“嗯……”赵媛点着头,双眼却看到展昭和白玉堂勾肩搭背站在窗边,惹得她抓心脑肺的,揪着一块帕子感慨,为什么背影都那么相配?!

小四子叹气,回去要不要和爹爹研究一下治这种病的方子啊?

……

四人吃了饭,回到开封府,赵媛在开封府留下过夜,和小玉一间屋。她和开封府的一群丫鬟都很熟,也没个公主架子,再加上开封府的姑娘们有很多关于展昭和白玉堂的故事可以说给她听,一群丫头兴奋地在屋里分享,厨房大娘给她们做点心吃。

“好累……”展昭仰脸躺在了床上,平常巡街抓犯人也没今天那么累过,果然是因为太紧张造成的么?总算有惊无险地过去了,不过自己也是,­干­嘛那么怕白玉堂吃醋误会呢?

白玉堂洗完澡出来,就看到展昭已经靠在床上睡着了。

轻手轻脚走到了床边,白玉堂低头看,就见展昭抱着枕头睡得很熟,嘴角习惯­性­地微微翘起,像是满足的猫。

忍不住,白玉堂伸手轻轻顺着展昭的耳鬓,用指背轻轻摩挲,沿着好看的侧面轮廓顺下来,一直到下巴。

见一旁小虎跳上了床,白玉堂轻轻对它,“嘘……”

小虎一天没见到展昭了,就伸出­肉­垫子,之儚论坛 轻轻去拨弄展昭垂在胸前的一缕黑发。

白玉堂赶紧伸手,小心翼翼地将那小猫咪提了起来,小声说,“你本家累了,别吵他睡觉,不然要炸毛了。”

躺着的展昭忽然嘴角动了动,耳朵红一圈。

提起小虎之后,白玉堂忽然注意到小虎的纹路……虎纹猫的确挺像老虎的。看着看着,又觉得眼熟,虽然天底下的虎纹猫都差不多,不过这种感觉是怎么回事?

白玉堂提着小虎发起呆来。

小虎被捏着脖颈子不能动,难受了,就“喵呜喵呜“叫起来。

展昭睁开眼睛,无奈叹了口气,“你怎么无时无刻都在欺负猫?”

白玉堂回过神,低下头,面不改­色­地回答,“人总要有些爱好!”

展昭伸手将小虎抱下来,逗小猫,“好像重了点,大虎呢?晚饭吃什么了?”

“嗯?”白玉堂突然伸手又将小虎提了起来,端详了一下,“刚刚赵媛给小四子的那个布偶,貌似不是老虎,而是个小猫。”

“布偶?”展昭也想了想,脑袋里闪过那只可爱的布老虎,皱眉,“这么说起来,的确更像猫些。”

“送布猫么……”白玉堂自言自语,像是想起了什么,眉宇间微微皱起,“糟了。”

“喂。”展昭坐起来,拉住他袖子,“糟什么?”

“布猫和布老虎完全不一样!”白玉堂认真坐下,给展昭解释,“我听大嫂说过,送人布猫是咒术的一种,如果布偶里边还有鱼骨头,那就是咒人满门死绝,寸草不生。”

展昭睁大了眼睛,立刻蹦了起来,和白玉堂一起往公孙的院子跑。

“娘的,谁这么恶毒!”

刚到院子门口,就听到公孙骂人的声音。

“爹爹。”小四子抱着公孙,“嫑丢我的小老虎。”

“小四子,那是猫不是老虎!还是只带王字的布猫!这种东西要烧掉的!”公孙跳着脚,要找出谁咒他家小四子。

赵普一手搂住暴走的公孙,阻止他出去揍人,边问小四子,是谁送的东西。

小四子倒是犹豫起来,就怕说出来是赵媛送的,爹爹和九九要为难她了。

“是误会!”展昭快步走了进去,和白玉堂一起将赵媛送小四子布偶的经过说了一下。

“霍婆婆?”公孙回头看赵普,“又是前朝遗恨啊?”

“呵,那老婆子的话,倒是可以理解了。”赵普听了就笑笑,摇头“难怪啊,这老婆子做梦都想我赵家满门死绝,会送这东西太正常不过了。”

“因为柴氏?”展昭觉得赵普可能知道当年的事情,就开口询问。

赵普冷笑一声,“不是所有女人都是贞洁烈女品格高尚,也不是所有做娘的都疼爱自己的孩子。”

“哦?”白玉堂倒是有些兴趣了,“还有内情?”

赵普一耸肩,“霍婆婆原名叫霍婉莲,年轻的时候据说美艳动人。柴宗训当年十几岁,她也就三十出头,风姿绰绰而且心机深沉,是个厉害的角­色­。”

公孙睁大了眼睛,把刚刚那茬也忘记了,只知道是真正的宫闱秘史啊!

“她可不是柴氏宗族的忠良,而恰恰还是柴家覆灭的罪魁祸首。”赵普一言,可是让展昭等人都惊讶不已,“她先是倾情太祖,但后来发现太祖对她毫无想法。于是又移情太宗。你们也知道,从­性­格上说,太祖与太宗完全是相反的。”

众人都心照不宣,太祖赵匡胤­性­格仁慈,而他弟弟太宗赵匡义则是比较歹毒,他可害死了不少前朝的皇族,与他作对的基本都没有好下场。

“霍婉莲不是一般宫女,她整天和柴宗训在一起,知道很多事。于是这些秘密,就成了她活下去和得宠的筹码。”赵普摇了摇头,“这女人长袖善舞,命也长,只可惜美人都会老的,一旦年老­色­衰当年的伎俩就不行了。我皇兄将她软禁在了碧翠园,她可不能放出去,当然杀了也可惜,于是一留就这些年。这霍婉莲邪­性­得很,年轻的时候喜欢巫蛊之术,得到西域巫妖的真传,也没人敢靠近她。”

“真的有骨头!”公孙将布猫拆开,就发现里边有几样东西,倒不是鱼骨头,而一根完整的人的手指骨,像是女人的手指头,焦黑还连着指甲,像是从什么­干­尸或者焦尸上掰下来的。另一样是一枚戒指,从戒指的粗度看,应该是男人戴的,金­色­的指环上有一枚翠绿­色­的翡翠。那翡翠通透清莹,温润稳重,一看就是名品。另外,还有一颗牙齿。是人的虎牙,按照牙齿的大小看,是十八九岁到二十岁男人的。

“真恶心。”赵普皱眉,“这女人心可歹毒。”

“咦?”公孙却是没有了刚刚的恼怒,转而变成了不解,他拿着手指头和牙齿看了良久,“奇怪啊!”

“怎么了?”展昭和白玉堂异口同声问。

“手指头和牙齿……是求救的意思!”公孙仰起脸,认真说。

“求救?”展昭和白玉堂都一愣。

“当真?”赵普也纳闷。

公孙点头,“咒人的一定要用鱼骨头,而人骨头则是无恶意,之儚论坛 这是使用布猫咒人的基本常识。牙齿是绝对不可能存在的,放牙齿在布猫里,还是虎牙,就意味着猫牙齿掉了。没牙齿的猫是不会咬人的,只会求救。最后就是这枚翡翠戒指了,这戒指价值连城,绿翡翠是驱邪避魔的,万万不会出现在诅咒人的布猫里边!”

“那……”展昭想了想,“她给赵媛这布猫,是为了让赵媛传递信息】去救她?可她为什么不直接告诉赵媛?”

“霍婆婆头脑清晰口吃也清楚,如果能说,不可能用那么复杂的法子。”赵普摇头。

“有人盯着她?”公孙皱眉,“她连一点布猫里边有东西的讯息都没有透露给赵媛,就表示盯着他的人盯得还很紧。

“送出指头和牙齿是求救,而那绿宝石的戒指,会不会就是线索?”白玉堂问。

展昭皱眉,赶紧找人去叫来赵媛。

赵媛跑来,见众人问布老虎的事情,就回答,“是两天前给霍婆婆我的,我撞进碧翠园,见她在哭,说什么大限将至就去安慰她。她给我了说是辟邪的,能保人平安还能给人带来好运去,无病无灾。”

“事不宜迟,还是去看看那霍婆婆。”展昭拿起巨阙,白玉堂跟了出去,众人刚到门口,就见夜间巡街的几个衙役急匆匆跑了回来,指着远处对展昭喊,“展大人,了不得了,皇宫失火!”

展昭等人一扬脸,只见西北面的皇宫西侧已经是火光冲天。

“不好!”赵普就往前跑,“是后宫!”

“啊!”庞煜一蹦起来就撒腿跟上,“我姐姐和香香啊!”

展昭看了看白玉堂,白玉堂对小四子一招手,示意——带上石头和剪子去。

众人到了皇宫,首先看到赵祯带着后宫嫔妃和太后当然还有小香香,都平安无事,而着火的是哪里——正式碧翠园!

此时碧翠园火光熊熊,南宫纪等一帮影卫带着水龙队正在灭火却无济于事。

赵普将石头和剪子放出去,两只爪狸拼命挖地,用后腿将沙土踢得老高来灭火,只是这火势奇异,火光之中竟有蓝光,公孙低声说,“里头有磷粉助燃,不用扑了,灭不了的!”

正这时候,忽然见石头跑了到了一旁,弓起背龇牙对着火场吱吱直叫,剪子将它挡在身面,也盯着火场叫,边看赵普他们,似乎是在报信。

御花园中养着不少名犬,赵祯喜欢狗,这十几条狗也跟着剪子石头,对着火场狂吠起来。

众人都睁大了眼睛看火场,展昭突然喊了一声,“火里有人!”

就见一个飘飘忽忽的身影出现在了火场里边,看身形打扮,是个书生,他在火里自在地走着,似乎完全不怕火。

白玉堂对展昭一挑眉——那个书生!水鬼!

此时火势太猛,烧得房塌屋倒,巨大的轰鸣声带着风声,还有焦木在火中被烤发出的炸裂声,和在一起,就好像那人正在以一种怪声大笑一样。

“什么人?”赵祯也没见过这些,南宫等无法靠近,实在不能想象有人可以在这样高温的熊熊烈火中走动。

“十年梦醒,森罗归来。良辰吉日,天下大乱!”

一个声音忽然从火场里飘了出来,带着诡异的回声,在大风火场之中听着,仿佛是修罗炼狱里传来的鬼叫一般。那声音一遍又一遍响着,刺痛每一个人的耳朵,叫人心烦意乱。

展昭、白玉堂和包拯惊得目瞪口呆。

赵祯赵普他们都在疑惑这句话什么意思?什么十年梦醒、天下大乱……唯独展昭等人记得,那天在考场看见了!那是仇朗行失踪后,留在考场卷子上的一首诗中的最后两句。

火焰冲天,开封所有的百姓都看到了皇宫失火的情形,议论纷纷。而那两句­阴­森刺骨的话,也传遍了几乎整个皇宫,虽然赵祯已经下令不准外传,但皇宫碧翠园大火、火中出现鬼魂高呼将会天下大乱的消息,还是很快传遍了整个开封。

这条流言可是比僵尸咬人的谣言传得还要快,霎时,苏苏整理 整个开封都处在了一种不安状态之中,这算是天兆?大宋要玩完了么?

这流言若是再传几日,传到边远一点的地方,必然引起民心动荡,西夏辽国这阵子休养生息,应该也很乐见大宋国内这种乱局。包拯只觉压力极大,必须全力彻查此案,将这装神弄鬼的伎俩尽快侦破,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可等到第二天大火灭了,展昭和白玉堂走入火烧后留下的乌黑废墟一看,哪里有人影?!

公孙将所有的焦木都排查了一遍,告诉众人——没有尸体!

而据领班太监说,火烧前他还给霍婆婆送了晚饭,婆婆一直在房间里吃饭的……那老婆子的尸体呢?怎么会不翼而飞。

南宫纪等人也是非常紧张,和赵普一起排查所有出入口,皇宫守卫森严,如果霍婆婆没出去,那她在哪儿?之前就知道求救,是不是也意味着,她已经对今晚之事有所察觉了呢?

就在众人忙得焦头烂额的节骨眼上。

开封府门口,来了个人,说要找展昭。

衙役到书房门口传话,展昭、白玉堂正和包大人等一起商量查案的事情。

展昭就皱眉,“谁找我?”

“他说……说是你最重要的人。”衙役张了张嘴。

白玉堂微微一挑眉。

展昭就觉得一股气血上涌,一脚踹了凳子,“什么最重要的人,给我撵出去,顺便把开封府里的桃花树都砍了,还有完没完了……”

众人都睁大了眼睛看展昭——看来展昭是真急了,难得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还有炸毛的时候。

白玉堂在一旁整理袖子,心说——是你们少见多怪,这猫炸毛的时候多了去了,脾气不比我好多少。

“这么大火气?”

正在展昭发火的当口,就听到门口有人似笑非笑地说话,后头还有开封府衙役在追赶,“擅闯开封府,拿下他!”

那人却是背着手缓缓走到了书房门口,问展昭,“确定要赶我走么?”

展昭一看,立马愣了,实在想不到竟然会是他!

白玉堂轻轻叹了口气,暗笑,齐四刃说的桃花劫,没准还真有……不是唐石头也不是赵媛,而是这个人吧。

150、26 玄机 ...

那个自称对展昭最重要的人是谁?

走进来的,竟然正是那日忽然从考场上消失了,有重大嫌疑的仇朗行。

守在门口的王朝马汉一看到是他,立刻抽刀相向,要将人捉拿归案,毕竟此人有重大嫌疑!

仇朗行道是也不慌张,显得那么自若,似乎来了就已经准备好要被抓,反而笑着问,“为何抓我?”

“仇朗行。”包拯从书房里走了出来,“你从考场之中无端消失,留下诗句,作何解释?”

仇朗行微微一挑眉,笑道,“大人,冤枉啊!我根本没去参加考试。”

“什么?”包拯脸­色­微变,“你没去?”

展昭皱眉看了看白玉堂——信不信?

白玉堂无奈一笑——他要抵赖,也没证据证实。

“我真的是冤枉啊,包大人!”仇朗行一脸沮丧地说,“我这次,可是来开封府报案和提供线索的呢,也不知道有人借着我这张脸­干­了什么坏事了。”

“你报什么案?”包拯观察仇朗行的言行,此人看起来十分狡猾,不是好相与的。他既然敢来,就必定是准备了万全,必须小心应付。“你说,有人借着你的脸­干­坏事?”

“是啊!我考试那天好好出门,没想到着了小人的道,中了摄魂术了。可怜我被扔进了山里,那荒山野林可吓人了,幸好我还有些功夫,费了好几天劲,刚刚才爬上来。”仇朗行说着,伸手,摊开十指给众人看,“看吧,真的是徒手爬上来的!”

展昭等人皱眉,就见他手心里满是伤痕,而且还都是划伤,的确像是山石树杈造成的。

“要不要再看看下边?”仇朗行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真的伤得很重,膝盖都磨破了,我还瘦了一圈,没吃的,荒山野林又没个工具抓动物,发现没?”

众人面面相觑——这仇朗行说话的神情,之 儚论 坛很难让人相信他说的是真的,但是又似乎没什么理由去反驳他。总之两方面都是口说无凭没有证据,包拯他们那天亲眼看到他从考场消失不见,莫非那个是易容的?找他这么说,那个水鬼就是借着他的脸­干­坏事的人了……为什么偏偏要借他的脸?

只不过,仇朗行是真有隐情也好,死不认账也罢,开封府没有人会百分之百相信他,这才是真的。

“幸好我福大命大,没来个死无葬身之地什么的!”仇朗行说着,伸手摸了摸怀里,拿出一样东西来对展昭招招手,“来,给你的。”

展昭心说你都掉山谷里了还有心思给我带东西呢?

“很重要哦!”仇朗行嘿嘿一乐,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采“所以说,我是你最重要的人!”

白玉堂听着有些刺耳,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展昭听着也不太顺耳,分明这里有的是人比你重要!一会儿某只耗子的醋坛子又翻了就麻烦了!

众人都望向仇朗行握着的手,不明白这小子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展昭走下台阶,伸手过去接,“什么东西?”

“藏着大秘密的好东西!”仇朗行将一块圆滚滚的石头放在了展昭手里。展昭定睛一看,光不留丢的一块黑­色­石头,掌心大小有些纹路。可是,无论怎么看都只是一般的石头而已,满地都能找到。

展昭皱眉看仇朗行——又耍花样么?!

“别急!”仇朗行赶忙指了指石头,“翻过来看一看!”

展昭将石头翻过来,就见黑­色­的石头底部刻了几个字“显德三十四年正月初三。”

展昭拿着石头愣住了,回头看白玉堂。

白玉堂也皱眉,“显德……”

“显德是后周的年号呀。”包延凑过来看,不解地问,“显德这年后总共也就七年的时间,怎么会跑出个三十四年来?”

包拯微微皱眉,心中排了排年号,低声道,“算下来,应该是雍熙年间,还是太祖时候的年号。”

“喂。”庞煜问仇朗行,“你自个儿刻的吧?别装神弄鬼啊,这玩意可大逆不道。”

仇朗行笑了起来,“整个山谷里头都是,除了白骨就是石头!每一块石头上的日子都不同,全部是显德年间的,具体最晚到哪年我是实在看不过来了!那可是满满一地呀,让我想起什么来着……哦对了!卧薪尝胆,是不是这么说啊,状元爷?”

说着,仇朗行笑嘻嘻看包延。

包延赶紧回头看包拯,谁都能听出仇朗行话里的意思来。现在都大宋朝了,深山里却躲着用后周年号记时间的人……这人要么是蹲在山里时间太久,以至于不知道外间改朝换代,要不然,就是有反心把。

一联系到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似乎皆暗暗指向当年柴家与赵家的恩怨,对后周王国的不平。

“在哪儿的山谷?”展昭问他。

“西郊的群山里头,我沿途有做了些记号,路老不好走的!”仇朗行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们去看一眼就知道了,那石头少说几千快,别说我一个人在那荒山野林的刻不出来,就算找一百个工匠,也得刻上好几年。”

包拯点了点头,“仇朗行,你说的话本府自会派人验证,不过你现在还有重大嫌疑在身,必须收监。”

“呵呵,不着急包大人。”仇朗行无所谓地一耸肩,“坐牢什么的我是无所谓,反正清者自清我没做过坏事,相信明如镜清如水的包青天不会让我坐冤狱。就是怕如果没有我带路,你们非但找不到那山里头的地方,反而还折在那深山里头,那就不值当了。”

包拯微微一挑眉,暗自摇头——这仇朗行油腔滑调,话语之中暗藏玄机,之儚论坛 可见满肚子主意。据说此人也是文武双全,也亏得他这次的秋试未中,不然,这样的人非但不能成为国之栋梁,说不定还会误国误民。

展昭心中郁闷,仇朗行哪根筋不对?自从来了之后就总找麻烦,这次尤其……跟换了个人似的,以前没那么不知轻重啊。再说了,他仇朗行普通人家出生,也和前朝皇族没什么关系,怎么都扯到他身上了?

“另外。”仇朗行见众人没说什么,又接着说,“不是我目中无人,那地方山势陡峭极难走,能去的人可不多,必须要轻功卓越、胆大心细又有绝技在身的高手才行。”

“你且将路线图画下,其他的事……”包拯话没说完,仇朗行啧啧两声,“包大人,你也太狠心了,这入的是群山俊林,如果没人带路光一张路线图,进去的人万一要是迷路了呢?那你可别派展昭进山,我不放心,不如派别人去。”说着,瞟了门口一直沉默站着的白玉堂一眼。

展昭微微眯起眼睛——仇朗行这是什么意思?

包拯叹了口气,看了看展昭和白玉堂。

“大人。”赭影怕这仇朗行有什么­阴­谋阳谋的,故意将白玉堂和展昭支开,就低声对包拯说,“不如我带着影卫门跟他去。”

包拯犹豫了一下,却听仇朗行道,“那不行。”

“有何不行?”包拯不解。

“影卫是皇家的人。”仇朗行笑了笑,“你们也看到了这是显德年间的号,万一到时候看到些什么大逆不道的东西,杀我灭口怎办?我可不信这些人。”

赭影身边的紫影牙齿磨得咯吱响,心说——宰了你!

“普天之下皆是王土,朝中官员也大多是天子朝臣,谁跟你去你才放心?”包拯问他。

“嗯哼哼。”仇朗行笑了笑,“两个人。”

包拯盯着他看,“哪两个?”

“哦,展昭和……白五爷。”仇朗行笑着回答,“我就信得过这两人,说完,挑起嘴角。”

包拯还想开口说什么,却听展昭阻止道,“大人,不如由我和玉堂跟他去一趟。”

“甚好甚好!”仇朗行见展昭答应了,连连点头,“果然是爽快人,就这么定了明天一早就出发!至于今天么……我就在开封府的大牢里头委屈一宿吧,希望开封府的伙食还行。”

包拯见他根本就是有备而来,一副达到目的心满意足的神情,更加担心起来,总觉得展昭和白玉堂是中了此小人的圈套。不过此时跟他废话无益,不如私下和展昭白玉堂好好商议一下。

很快,仇朗行被带了下去,关进大牢。

包拯让展昭和白玉堂进屋,很是担心地说,“展护卫,你们真的要去,我总觉得……”

“嗯!”展昭点头安慰包拯,“大人放心,我们心中有数,仇朗行一定有什么目的才会叫我们去,是将计就计的好机会!”

“会不会人太少?”包拯始终不放心,“防人之心不可无,不如多带些影卫?”

紫影和赭影都点头。

展昭却是有些为难起来。

“怎么了?”包拯不解,“展护卫有什么不放心?”

“怕是调虎离山。”白玉堂帮着展昭说了一句。

展昭点头,“赵普正忙着宫里的事情,影卫除了要给他帮忙之外,还要帮着开封府。”展昭道,“这世上能难倒我和白兄两个人的危险很少。如果真的有什么是我们两个人都无法解决的,那去再多的人也没用的。”

白玉堂轻轻点了点头,展昭说得没错!

“我陪着展大哥和师父一起去!”唐石头捋胳膊,白玉堂给了他个白眼,混小子师父放在展大哥后面,“你不是要考武状元?”

“呃……”唐石头张了张嘴,“对哦……”

“一会儿我使一套刀给你看,你就练这个,练到考试那天为止。”白玉堂淡淡道,“如果练会了还考不上,你跳湖死了算了。”

众人都一惊,好凶!

唐石头咧着嘴问,“­干­嘛要跳湖死?”

“省了给你收尸的麻烦。”白玉堂回了他一句。

唐石头撇嘴,“我才不会输呢!你一会儿要打一遍给我看,别忘记!”

白玉堂点了点头。

众影卫心中无语——打一遍就算教过了么?果然能做白玉堂的徒弟的,也不是什么凡人。

箫良有些羡慕地瞄了瞄唐石头,小四子看着了,立马拉着白玉堂的袖子问,“白白,小良子也能看么?”

白玉堂点头,示意——当然没问题。

小四子赶紧回头对高兴的箫良眨眼睛。

几个影卫又对视了一眼——呦!看小四子多顾着箫良?!

事已至此,包拯担心也没用,展昭和白玉堂似乎决心已定,的确这次行动,也确有必要。包拯把玩着手上的那一块黑­色­石头心生寒意,如果真是有这样一个人存在,又兴出了那么大的风浪,还真是了不得。

众人商量已定,就开始准备。

赵普想将灰影给展昭他们带去,无论如何有个人照应也好,但展昭和白玉堂却是婉拒,而且连石头剪子都说不带,只交代说如果进了山里三天还没出来,就让赵普他们带着石头剪子来找!

赵普觉得两人可能是有了什么计划,于是也没再多问。他可不像公孙包拯那样会去担心这两人的安全。无论对方有什么样子的埋伏,想把展昭和白玉堂一起摆平,先放二十万人马出来再说!

当天下午,展昭坐在院子里,怀里塞了一大堆小四子给他买的­干­粮,说是路上吃,展昭哭笑不得地看着一大包吃的,“小四子,我们是去查案又不是郊游!”

“有备无患么!”小四子认真叮嘱,就怕展昭和白玉堂饿着。

公孙也不比小四子强,一个劲往展昭腰包里塞药,之儚论坛 哪些毒药哪些解药都交代得清楚,一大堆。

院子中央,白玉堂将答应教给唐石头的刀法打了一遍给他看。唐石头和箫良睁大了眼睛看着,白玉堂这一套刀­精­妙绝伦,招数不多却是变化无穷。唐石头终于知道有人教】和自己糊里糊涂学的区别有多大了。看了一遍记住了招数,但其中变幻却是不太明白,跑来问白玉堂。白玉堂说了两句就不耐烦了,告诉他,“打着打着就想明白了,说不清楚。”

展昭扶着额头。

唐石头倒是也没觉得不妥,跑到一旁和箫良捉摸了一下,还真捉摸出些味儿来了。赵普和白玉堂都是放养的徒弟,所谓的教功夫就是心情好的时候说两句,练功的时候你看一眼,有什么不懂问一下,其余时间自己钻研。这两人凑到一块儿,倒是找到伴儿一起学功夫了。

白玉堂回到桌边坐下,展昭戳戳他,“喂,你收人家做徒弟好歹有些诚意啊!”

白玉堂无奈,“我师父就这么教我的。”

展昭无话可说,什么师傅出什么徒弟!

当夜,展昭和白玉堂早早洗漱了回到屋中,准备早点休息,明天一早动身。

展昭在桌边坐着,看欧阳少征给他的西山地理图,西山山坳一带的确地势复杂,刚才欧阳特地嘱咐了他一些细节,让他一定注意小心埋伏。

白玉堂则是坐在窗边,手中端着一个白玉堂杯,边出神地盯着院中的杏花树看。

展昭走过去他身边坐下,趴在窗户前,挡住他的视线。

白玉堂伸手,将白玉杯里剩下的半杯酒送进了展昭嘴边,展昭顺势喝了,咂咂嘴,“好喝,什么酒?”

“杏花白。”白玉堂说着,低头过去。

展昭就感觉嘴­唇­上温热,可眼前白玉堂的脸一晃就又回去了,不痛不痒,蜻蜓点水那么一下,心里头却是像被撞了一把,嗵嗵地跳。

等白玉堂第二杯酒送过来,展昭才顾得上脸烫那么一下,结果杯子继续喝。白玉堂伸手帮他把前发拨到耳后,“半杯就脸红了?那两杯岂不是要酒后乱­性­了?”

展昭听后,伸手拽他衣领子,“你要不要试试?”

“难得你那么主动,可惜明天有重要的事情做。”白玉堂给自己倒了杯酒,忽然问展昭,“对了,刚刚你看出来了没有?”

“看出来了!”展昭点头,像是松了口气,“我就知道你一定也发现了!”

“只有咱们两个发现,其他人似乎都不知道。”白玉堂皱眉道,“可能是因为和仇朗行之前没有交集,还有……没见过那个水鬼。”

两人说话间,就见公孙抱着小四子从院子外边跑了进来,手里拿着个水壶,展昭和白玉堂相视一笑——这父子俩,还真是……

“水壶别忘了,出去别喝不­干­净的水!”公孙叮嘱地一百零一句。

“是是……”展昭连忙点头答应,接了水壶,见公孙似乎还不想走,就让他坐下。

“喵喵你们明天要小心哦。”小四子和他爹一样啰嗦,“那个仇什么,好可怕哦!”

“可怕?”白玉堂看他,“哪里可怕?”

“他的脸啊!”小四子认真说,“好吓人的感觉。”

“哪里吓人?”展昭又问了一句,“论长相,仇朗行也算不错。”

“不是说好看难看的事情。”小四子捏着跳到膝盖上来的小虎的耳朵,“是觉得他的脸和眼睛对不上!”

“小四子。”公孙捏了捏他腮帮子,“这算什么说法?”

“爹爹不觉得么?”小四子认真问,“特别是他笑的时候哇!”

“这倒是,那小子也算皮笑­肉­不笑。”说到这里,公孙忽然愣住了,看了看展昭和白玉堂,恍然大悟状,“哦……”

“哦?”展昭和白玉堂见公孙终于开窍了,就也笑着看他。

“难怪你俩这次决定非去不可,还宁可冒险都不肯带人!”公孙笑着摇头,“别说,我还真差点忽略了这么大个玄机!”

151、番外:耳朵的故事 ...

春日的午后,开封府里百花盛开,天气好案子又少,众人不免有些懒散起来。

“石头~”

院子里,小四子给石头梳着毛,就趴在它背上捏起了它的耳朵。石头的耳朵,圆乎乎、­肉­呼呼、毛茸茸还软软的。小四子最爱做的事就是捏石头的耳朵和尾巴!

不过石头可不太喜欢被小四子捏来捏去的,见小四子的手一抓上来,赶紧躲开,耳朵还一动一动的,身子扭来扭去,直到把小四子扭下来为止。

“小四子,这么喜欢捏石头的耳朵,怎么不捏自己的?”

展昭的声音传过来,小四子从藤榻上爬起来,“我的耳朵没有石头的好捏,喵……”

小四子的话没说完,看到了眼前的展昭,楞住了。

只见展昭蹲在藤榻边,对着自己笑眯眯、笑眯眯……只是今天的展昭有一些不同,他的脑袋上方左右两侧,竟然长出了两个黑­色­的猫耳朵,身后还有一条毛茸茸的黑­色­的猫尾巴在晃来晃去、晃来晃去……

“呀!”小四子揉了揉眼睛——自己眼花了么?!

展昭见他发呆,就伸手摸了摸他的腮帮子,伸出来的不是手,而是一只白­色­的,毛茸茸的猫爪子,还有粉红­色­的梅花形­肉­垫子,软乎乎、软乎乎……

小四子傻了良久,忍不住伸手过去摸了摸展昭的耳朵,发现不是戴上去的,而是真的长出来了,柔软温热还会动。于是,小四子惊讶地叫了起来,“喵喵,你怎么长出耳朵来了?”

展昭不解地看小四子,“我本来就有耳朵啊,猫妖都有耳朵。”

“猫妖!”小四子张大了嘴吧,“喵喵是猫妖么?”

“小四子你怎么睡糊涂了?”展昭伸手摸了摸小四子的脑袋,“我当然是猫妖了,再说了,开封府人人都是妖­精­,都有有耳朵呀。”

小四子的嘴巴张到了有史以来最大的程度,发生什么事了?!虽然很震惊,但是它的双眼始终不能从展昭脑袋上那一对黑黑的耳朵上移开。

“那个,喵喵。”小四子对展昭招了招手,“给我摸摸呗?”

“好啊。”展昭凑过去,对着小四子动了动耳朵。

“呀!”小四子扑上去,捏着耳朵揉来揉去,“好可爱!”

“猫儿,不去吃饭?”

这时候,外头白玉堂走了进来,看到展昭又和小四子蹭上了,就走过来问。

小四子盯着白玉堂头上那一对白­色­,圆乎乎的白老鼠耳朵继续傻眼,小声问展昭,“白白也是妖­精­么?他身后还有一条细细的小尾巴。”

“是啊。”展昭点头,“耗子­精­!”

=0=小四子愣在当场,就听展昭补充了一句,“白耗子­精­!”

小四子赶忙要去抓白玉堂的耳朵,展昭阻止,“唉,小四子,摸不得,老鼠耳朵摸了要发飙的!”

“酱紫啊……”小四子有些失望,一旁白玉堂却是眯起眼睛,伸手狠狠掐了一下展昭身后的猫尾巴。

“喵!”展昭叫了一嗓子,毛都炸开了,扑过去拿爪子挠白玉堂,“让你抓!吃掉你!”

白玉堂挡着他的爪子坏笑,“猫儿,你忘了,我是吃猫鼠!”

小四子摇着脑袋觉得世界混乱了,最后搂住石头蹭来蹭去,“石头!怎么回事啊?为什么喵喵和白白都长出了耳朵和尾巴?”

“槿儿,有耳朵很正常啊!”箫良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小四子的身边,正在笑削一个苹果。

小四子仰起脸来看,就见箫良脑袋上长出了一对­奶­白­色­的狗狗耳朵,身后一根­奶­白­色­,卷起来的大尾巴,正在对着自己甩啊甩。

小四子愣在那里,良久,捂住腮帮子,“不对!小良子不是狗狗是小老虎!”

“槿儿,来,吃跟胡萝卜。”箫良不知道小四子在说什么,只是拿了一根红红的胡萝卜过去给他。

小四子扁着嘴,“我最讨厌胡萝卜了,小良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怎么会。”这时候,公孙走了过来,给抱起小四子,“小四子最喜欢吃胡萝卜才对啊。”

小四子目瞪口呆地看着公孙脑袋上一对白­色­的狐狸耳朵,还有颈间一圈雪白的狐狸毛,身后一根蓬蓬松松的狐狸尾巴。

“爹爹变成狐狸了……狐狸­精­?!”小四子捂住耳朵摇头,“怎么会这样!”

“小四子怎么了?”

这时候,赵普从屋里走了出来,织梦论坛 脑袋上一对灰­色­的狼耳朵,身后一根粗粗的扫帚尾。过来揽着公孙的肩膀笑嘻嘻逗小四子,“今天的胡萝卜可新鲜了,有一箩筐。”

小四子郁闷地看到箫良在吃苹果,小声说,“爹爹,我不要吃胡萝卜,我也想吃苹果。“

“不行啊,槿儿!”箫良赶紧摇头,“槿儿只能吃胡萝卜,吃了苹果要拉肚子的。”

“才不会!”小四子坚决摇头!

“只能吃胡萝卜啊。”公孙认真说,“因为小四子是……”

话没说完,外头包延走了进来,两只毛茸茸的羊耳朵,身边跟着庞煜,一对黄|­色­的耳朵,那形状像是……

“噗!”小四子看明白后,滚到公孙怀里抱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原来小小胖是只小黄鼠狼!哈哈!

庞煜嘴角抽了抽,过来掐了一把小四子,“你个小兔子,乖乖吃胡萝卜吧。”

“我才不是小兔子!”小四子争辩,“我也要做小老虎!”

“小四子,你都做了七八年小兔子了,怎么做老虎啊?”公孙捏了捏小四子的腮帮子,边将一根白­色­的,长长的毛茸茸的耳朵从他脑袋上压下来,让他看,“你看,耳朵!”

小四子石化在风中,伸手拽了一把,真的是连在自己脑袋上的耳朵,反复摸了几下,真的是耳朵!自己变成兔子了!

“槿儿,怎么今天怪怪的?”箫良又递了两跟胡萝卜过来,“来,吃萝卜。”

“嫑!我最讨厌吃萝卜!”小四子捂住嘴,边回头看,就见自己ρi股后面长出了一个圆圆的白­色­小球,是兔子尾巴!

“来,槿儿,胡萝卜!”

“对啊,小四子,胡萝卜!”

“胡萝卜!”

小四子仰起脸,就见所有人都晃动着脑袋上的两个耳朵,拿着胡萝卜向他走过来,“快吃吧小四子……胡萝卜哦!”

……

开封府的别院里,公孙正靠在藤椅上看卷宗,怀里趟着裹着小毯子正在睡中觉的小四子。小四子也不知道是做梦还是长个子,手脚并用动来动去的很不老实。

公孙笑着看他跟自己较劲,不知道又做什么怪梦了。

赵普从外边走了进来,手上拿着个小碟子,“亲,你要的点心。”

“按照我说的那样做的?”公孙问。

“嗯。”赵普点头,“都是胡萝卜馅儿做的糕点。”

公孙点头,接过来闻了闻,觉得还是能问出味儿来。小四子最讨厌吃胡萝卜和萝卜、还不爱吃青椒、香菇这些东西。公孙怕他这样下去要身体不好,所以拐着弯儿想尽法子骗他吃。刚才中午饭的时候,公孙骗他吃了两片萝卜,小东西吐了一中午的舌头,说好难吃好难吃。最终公孙无奈,让赵普叫人特别做了那么两样点心,准备等一会儿小四子睡了中午觉起来,还迷迷糊糊的时候骗他吃下去。

赵普放下碟子后,就注意到小四子裹着个毯子滚来滚去的,嘴里叽里咕噜说个没完。他好奇凑过去听了听,只听到小四子说什么,“胡萝卜、兔子、耳朵、尾巴……”

“你猜他做什么梦呢?”赵普觉得好玩。

公孙拍拍小四子的ρi股,“看这样子估计是梦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了。”

正说话呢,门口传来了一阵笑声,似乎是小玉她们那帮丫头,还有展昭说话的声音。

赵普靠在窗户边往外一看,之儚论坛 就见白玉堂抱着胳膊站在长廊前,展昭正好奇看着几个姑娘们做针线活。

没一会儿,展昭拿着个东西出来给白玉堂看,白玉堂微微一挑眉,盯着那东西发起呆来。

展昭快步走到了公孙他们的房间门口,朝屋里张望。

“小四子在睡觉啊?”展昭看了一眼,似乎觉得可惜。

“你手里拿的什么?”赵普好奇。

展昭拿起来给他看,就见是一对猫耳朵,用棉絮和布做的,“小玉她们们在做呢,据说在开封府的小孩儿最近很流行戴耳朵。她们先试着做个小猫的,现在给小四子做一对兔耳朵。”

“我看看。”公孙来了兴致,伸手要看。

展昭跑进屋,将那一对布耳朵交给公孙,“给小四子戴上看看!”

“好!”公孙准备动手,可是……

“唔……兔子……”小四子还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像是做梦梦到什么可怕的事情了,钻进被子里,用被子将自己裹住,边拱阿拱地撞公孙。

公孙拍拍他,看展昭。

“小玉她们等着问效果呢。”展昭就很想给小四子戴上看看。

“要不然你戴上试试?”白玉堂忽然开口问展昭。

赵普已经溜出去要小玉她们帮着做一对雪狐狸的耳朵了,要公孙的尺寸,一听说还能做个尾巴,赵普头发都竖起来了,坚决要做!

展昭瞄了白玉堂一眼,要不要……给这白耗子做一对。展昭盯着白玉堂发呆,平日不苟言笑的白玉堂,如果戴上耳朵,不知道会不会很好玩。

白玉堂趁机拿过两个耳朵,Сhā在了展昭的头上。

展昭一惊,伸手要摘下来, 白玉堂赶紧阻止,“别摘,很合适啊!”

“怎么可能适合……”

“牙啊,我不吃萝卜!”

展昭和白玉堂正一个要摘一个要戴地闹着,小四子突然大喊了一声,被惊醒了。

“小四子!”公孙也吓一跳,心说他怎么知道自己要骗他吃萝卜?

“爹爹……”小四子良久才回过神来,抬头楼主公孙,伸手摸他脑袋,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公孙不解,抓着他的胳膊问,“怎么了?”

“耳朵!”小四子似乎还没睡醒,“没有耳朵啊!”

众人面面相觑,什么耳朵?

“小四子。”展昭突然玩笑心起,伸手戳了戳小四子,凑过去给他看,“耳朵在这儿呢!”

小四子一回头,猛地一眼看到了展昭脑袋上的两个耳朵,立马傻眼了……是真的,不是梦啊?!

“可不可爱,小四子?”展昭说着,伸手捏小四子的脸蛋,“一会儿就把你变成小兔子!”

展昭本想跟小四子说笑几句,没想到,之儚论坛 就见小四子的眼睛瞪得溜圆,脸一点点地涨红……展昭和白玉堂都愣了愣,对视了一眼——这算什么情况?

“小四子,来。”公孙在小四子身背后呢,没看到他表情,悄悄将那几样点心放在一起给小四子递过来,估计他这会儿还犯迷糊呢,“吃……”

“哇!”

公孙话还没说完,小四子忽然一头扑过来,“我不吃萝卜,不吃萝卜不变兔子,喵喵是坏人!”

众人都让他惊了一跳,展昭赶紧蹦起来躲到白玉堂身后,“怎么了?”

白玉堂斜眼看他,“不知道啊,你刚刚跟他说什么了?”

“我……我没!”展昭有口难辩。

公孙拿着盘胡萝卜馅儿的糕点望天,这样也知道是萝卜?!。

“槿儿!”

箫良在外头正练功呢,一听小四子哭了,立马飞奔进来,冲到床边,“怎么了槿儿?”

“不做兔子!”小四子伸手摸着脑袋,“小良子也别做小狗,要做小老虎!”

箫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解地看众大人,“什么小狗小老虎?”

众人都摇头。

展昭觉得自己不知道闯了什么祸,总之小四子哭了,赶紧拉着白玉堂跑出去。

箫良哄小四子,“槿儿,别哭啊!”

“不长耳朵!”小四子伸手摸自己的脑袋,“不吃胡萝卜!”

箫良瞄了一眼公孙,公孙叹气,将那碟“深谋远虑”做好了准备骗小四子吃的胡萝卜点心自己吃了,边纳闷,小四子究竟有多害怕萝卜?!

展昭做贼心虚,拉着白玉堂一直往外跑。

一直跑到开封府的大门外边,就见好多人都盯着自己笑,有些纳闷,“我弄哭小四子的事,这么快大家都知道了?”

白玉堂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靠近问,“猫儿。”

“嗯?”展昭也凑过来。

白玉堂笑嘻嘻问,“喵一声来听听。”

展昭不解地看了看白他,忽然玩心起来了,就笑眯眯地叫了一声,“喵!”

只是他“喵”字刚出口,路过的男女老少集体惊讶地站住了,齐刷刷盯着他看,开封府里头的丫鬟们围在一起一脸抓心脑肺的样子,呀呀直叫。

刚从皇宫溜过来准备和小玉她们一起做耳朵的赵媛瞧了个正着,捂着鼻子直蹦。

白玉堂则是笑得打跌,嘴里道,“真像、真像!”

展昭纳闷了,他还没见白玉堂这么笑过呢,伸手摸了摸,忽然摸到什么毛茸茸……

“啊!”展昭大叫了一声,红着脸把头上的猫耳朵摘了,转身跑回屋去。

次日,弄明白了只是虚惊一场的小四子,高高兴兴地戴了一对兔子耳朵在开封府里头蹦蹦跳跳,边教正在做耳朵的小玉她们,“白白的耳朵要圆一点,当中要粉红­色­!爹爹还要一个白­色­的毛领子。”

赵普在一旁连着点头,“对啊,对啊,还有尾巴!尾巴很重要!”

于是,开封府里连大人们都戴起了耳朵。

包大人也让小玉她们给庞吉也做了个,乐呵呵送给他,竟然是一对猪耳朵。

庞吉气得鼻子都歪了,不过幸好他也早有准备,送了一对黑熊耳朵给包拯,于是两人又掐了起来。

展昭这几天名声传了出去,好多人在开封府外面要求围观展护卫的猫耳装,最后都被白玉堂打发走了。

在房中闭关的展昭,正趴在桌边捏着小虎的耳朵发呆呢,白玉堂忽然走了进来,在他面前放了一个盒子。

展昭不解,“送我的啊?”

白玉堂点点头,“嗯。”

展昭笑嘻嘻打开,心说是什么呢?吃的还是用的?可是打开一看,却见里头满满塞了一堆各­色­各样的猫耳朵。

展昭眯起眼睛,瞄着白玉堂。

白玉堂轻轻咳嗽了一声,“这对是白猫、这对是黑猫、这对三花、这对虎纹、这对灰白花、这对……”

展昭气的一把掀了盒子,“要戴你自己去戴!”

“你戴才适合。”白玉堂说着,从背后又拿出一个盒子来递过去,“还有这个。”

“是什么?”

“尾巴……要怎么用知道么?”白玉堂又咳嗽了一声,脸面还有些红,“别说,挺有情趣……”

展昭一也涨了一张大红脸,拿着两根尾巴,追着抽打白玉堂。

152、27 桃花劫第三弹,惊悚鬼桃花 ...

当夜,展昭和白玉堂谨慎地研究了一下明天的深山行,

两人关起门,秘密地谈了一晚上,小四子跑来打听好几次都被撵走了,最后无功而返。

赵普见他和公孙担心,有些想笑,“别担心了,这两人一般人摆不平。”

“就怕暗算什么的。”公孙皱眉,“为什么他俩明知道危险还非要闯进去呢?”

“一定有理由……”

赵普话没说完,忽然就听到“喵呜”一声。

转过脸,就见展昭屋里的小虎正蹲在窗台上开他俩,脖子上为这块白­色­的帕子。

公孙和赵普面面相觑。

“小虎。”小四子跑过去将小虎抱下来,打开了帕子,发现里头卷着一封信,就交给了公孙和赵普。

赵普和公孙头并头一起看完了那封信,顿时无语——原来这两人有这种计划,还不早说,装神弄鬼的!

赵普暗中去找了包拯,按照展昭信上写的,和包拯说了一下,包拯也点头,“展护卫这个推断……非常大胆啊!”

“不过很有道理!”赵普道,“如果推论成立,那么目前为止所有发生的事情都解释的通了!”

包拯点头,跟赵普拱了拱手,“那这次,就有劳王爷了!”

“好说!”赵普点了点头,暗中吩咐影卫门做事。

当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展昭和白玉堂吃了早饭,叫人放了仇朗行,就一起前往西山,寻找那传说中的山坳去了。

仇朗行边走,边跟展昭说话,“比起在常州那会儿,你好像瘦了不少。”

展昭眨了眨眼,“那时候年纪小么。”

白玉堂在一旁走着,脑袋里忽然窜出“婴儿胖”三个字,又和小四子联系了起来,展昭五六岁那会儿,该不会也这么可爱?应该不是呆呆那种,而是很甜美很机灵……想到这里,白玉堂觉得脑袋嗡嗡直响,赶紧按住脑仁。

展昭见他举动,凑过去问,“太阳晒啊?买个帽子戴?”

白玉堂伸手捏了捏他腮帮子,跟捏小四子似的。展昭捂住脸,恶狠狠瞪了白玉堂一眼——打劫上不要这么不正经!

仇朗行一路上,都不跟白玉堂说话,而是专心找话题和展昭聊天,似乎对白玉堂有些意见。

展昭偶尔应他一声,显得很冷淡。白玉堂本来话就不多,偶尔和展昭说上几句,乐得清静。

三人往前走,很快出了西城的大门,走入了郊外。

西城的地势分为两块,一边地势平缓些,一边就比较陡峭。展昭他们是往陡峭的地方去的。

沿途,展昭已经感觉到有人正在跟踪他们,他并没有说破,跟踪者功夫还行,而且人数似乎很多,与后边的行人混在一起,敌我难分。

很快,路越走越窄,民居村落也消失于视野之中,他们进入了山林。

西山的山坳林木茂密,灌木也相当的高。

展昭和白玉堂随着仇朗行往山里走,道路越走越陡峭,三人轻功都不错,也不累,只是展昭和白玉堂都没心思说笑,加着小心边注意沿途的情况。

“别那么紧张么。”仇朗行见二人都不说话,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可是本着一颗赤子之心,坚决效忠大宋王朝。”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这人……太叫人看不顺眼了!

正走着,展昭忽然感觉白玉堂伸手一把拉住他,他赶忙停下脚步……贴着脚尖,就有一条胳膊粗的蛇游了过去,要不是白玉堂拉他那一下,估计就踩着了。

展昭看了看白玉堂,只见他使了个眼­色­,示意——没事,你注意上边,我注意下边。

展昭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放心大胆地踩地,遇到什么,白玉堂一定会阻止。

仇朗行在前面走,偶尔回头。这景象看在眼里,嘴角微微挑起,摇头,“真难得啊。”

展昭看他,“难得什么?”

“现在的年轻人混江湖,一出口就称兄道弟,喝坛子酒就要八拜之交,整天张口闭口说要同生共死。可在一起处不了几天,为点银子为个女人就能反目成仇。”仇朗行叹了口气,“这世上真的有那种只是萍水相逢就可以用命换命的兄弟么?”

展昭白了他一眼,“你没有而已吧,之心朋友可遇不可求,但也不代表没有,难得才珍贵么。”

仇朗行笑了笑,“你们不一样,又不是兄弟,嗯?”

展昭听了,耳朵微微一红,仇朗行无奈加失望,“果然……”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白玉堂淡淡道,“我就有四个,是你没有而已。”

“情人么?”仇朗行调侃着问他,“才四个?我总听人说白五爷是风流天下,还以为情人的数量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呢!”

白玉堂倒是也没恼,看了看他,依旧云淡风轻地回了他一句,“情人的话到目前为止就一个,兄弟就有四个。”

展昭望天看从树梢间缝隙偷过来的金­色­阳光,边心情极好地回了仇朗行一句,“我也有很多好兄弟,情……那什么,也有一个。”

白玉堂惊讶地看展昭,这猫竟然说得出口。

展昭假装正经地咳嗽了一声,目不斜视,耳朵通红。

“哈哈。”仇朗行笑得打跌,“难怪你总是被骗。”

“哪有?”展昭不满地看他。

“别人说什么都信?”仇朗行别有用意地看了白玉堂一眼。

展昭微微一耸肩,“总有那么几个人很特别,他们说什么我都信。”

白玉堂也觉得阳光金灿灿的,天气好晴朗啊!

“泛泛之交就掏心挖肺,最终吃亏的是自己!”仇朗行凉丝丝给展昭泼冷水,“感情这种事情,是最不一定的!”

“我不这么认为,你相交的十个人里有一个是真朋友,其他九个也不浪费。”展昭依然一派的乐观豁达。

白玉堂甚为满意,展昭不愧是展昭,坚持自己的原则,而且他今天处处针对仇朗行,跟炸了毛的猫似的,讨人喜欢!

“小昭,你别总跟我呛么,我要伤心的哦!”仇朗行嬉皮笑脸地跟展昭闹意见,“好歹我们也是青梅竹马。”边说,他还边看白玉堂。

白玉堂继续低头走,极认真地观察着地面和草丛,以免展昭菜到蛇或者陷阱。展昭也懒得再多说什么了,反正想听的已经听到了,有闲心不如看风景。

三人就这样一直走到了晌午,仇朗行停下脚步,指着前方的山坳道,“就是那里了。”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谨慎地走了过去。

“小心哦!”仇朗行一声提醒,让二人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

“嘿嘿。”仇朗行坏笑了一声,“别吓着啊!”

展昭皱眉,装神弄鬼!

两人走到了山坳边,盯着前方的下坡看了一眼,顿时愣住。

也别说,仇朗行的提醒的确是有道理的,眼前的场景的确叫人震惊。只见漫山遍野都铺满了黑­色­的鹅卵石还有累累的白骨。

白骨有人骨头也有动物的尸骸,躺在黑­色­的一大片鹅卵石上,显得尤其刺眼。

“这地方很不错哦?”仇朗行站在两人身后,­阴­阳怪气地说,“作为坟墓来说?”

他说话的声调渐渐改变,越听越冷酷,也越听越不像是本人,冷冰冰的感觉。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缓缓转回头,看着仇朗行。两人异口同声地问,“你不是仇朗行,你是什么人?”

再看仇朗行,他还是从容地站在刚才的位置,伸手轻轻擦了擦脸,脸上正常的肤­色­竟然掉了,下边的一张脸刷白,甚至是惨白。

展昭和白玉堂只看了一眼,就已经心知肚明,是那个水鬼的脸!

“你们似乎不惊讶。”那个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的仇朗行,冷笑着站在那里,“果然,­精­明过人啊。”

“你究竟是谁?”展昭皱眉问。

“哦?”仇朗行仰起脸想了想,“我是谁呢?究竟算是人,还是……鬼?”

“鬼?”展昭笑了,“青天白日见鬼么?”

“没办法。”仇朗行往一旁走了两部,蘇蘇整理 靠着一棵高树叹了口气,“我原本不该再冒险,谁叫我放不下你。”

展昭愣了愣,左右看了看,又往身后看了看,回过头,就见白玉堂瞪了他一眼——看什么,就是你!

展昭伸手指了指自己,“我?”

“我很喜欢你。”仇朗行开口,展昭惊出一身­鸡­皮疙瘩来,“哇,我是男的!”

白玉堂和仇朗行同时瞟了他一眼,仇朗行又看了看白玉堂,“怎么白五爷是女的么?也是,难怪这么的倾国倾城。”

白玉堂这辈子最恨别人说他漂亮,谁­干­说他像女人那就死定了。

展昭一看仇朗行一箭戳中白玉堂要害了,怕这耗子恼羞成怒炸毛坏了大事,赶紧拉住他争辩,“没没!绝对是难的,我验过正身的,带把……”

展昭话没说完,白玉堂伸手一把掐他脖子,心中郁闷,这猫总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这带把不带把的说法是小四子说出来的。

前几天,厨房大娘抱着个可爱的小孙儿过来给众人看,孙儿刚出生还在襁褓里。小四子抱着小宝宝满大院溜达,公孙多嘴问了一句,“男孩儿女孩儿?”

厨房大娘就回了一句,“带把的,男孩儿。”

小四子当时就问箫良,“小良子,带把什么意思?”

箫良张了张嘴,道,“那个,就是男孩子的意思。”

“哦?”小四子好奇,“是方言么?”

“呃,不是……就是,比较粗鲁一点的说法。”小良子赶紧解释。

“粗鲁,是不是说出来很有男子气概?!”小四子一激动,就牢牢记住了这两个字。

于是,接下来发生了很可怕的事情:

一天。

公孙带小四子去药铺买药,遇到王丞相家的三姨太,三姨太一看到小四子就上前捏脸,“哎呀,小王爷真的是男孩子么,长得比女娃儿还标致!”

小四子一拍胸脯,“嗯,我带把!”

三姨太愣在当场,丫头们都羞红了脸,公孙赶紧一捂嘴,把小四子带走。

又一天。

之前查出糖葫芦有问题,所以大人们纷纷带着小孩子来检查身体。因为要摸肚子,所以公孙将人分成两边,一边是男孩子,公孙来摸;一边是女孩子,绯影按照公孙教的方法摸。

于是,小四子热心地跑来维持秩序,站在桌子上对一群闹哄哄的小孩儿喊,“带把的左边,不带把的右边!”

轰一声,赭影从房顶上摔了下来,一大群孩子围着尴尬的爹娘问什么是带把什么是不带把。

于是,带把成了开封府近期的流行语,小四子再一次成为了开封的传奇。

展昭也不学好,总管小四子叫小带把,小四子还傻乐。包拯那天就在院中感慨,说他开封府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赵普的军营之气给带的,越来越二了,让白玉堂听了个正着,也是相当无语。

仇朗行见展昭拉着白玉堂的胳膊想当亲密,摇了摇头,“我死了很多年了,要不是因为这份痴情,也不会飘荡到今日。”

展昭脸上的­肉­轻轻挑了挑,也不知道是想笑还是想发飙。白玉堂则是一脸佩服地看他——行啊猫儿!之前一朵楞桃花,再一朵公主桃花,好么,这朵惊悚了,还是鬼桃花!

“你根本不是鬼。”展昭也忍不住了,对仇朗行摇了摇头,“我知道你是谁!”

“哦?”仇朗行显得很意外,“你知道?”

“没错!你根本不是仇朗行,因为从一开始,仇朗行就没有来开封府赶考!”展昭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我们一直觉得是那个水鬼长得像仇朗行,但事实上,根本就是同一个人在装神弄鬼,那微妙的变化,是因为易容术,但是什么都能改边,人的眼睛却不会骗人!”

“哈哈”那人忍不住笑了起来,“­精­彩!”

“的确是非常高明的方法。”展昭点头,“我的确认识仇朗行,但是我的确离开家的时间太久,好几年没见了,记忆中的长相与现在的你有些出入,你俩又正好是长得有几分像。我之前收到了家乡寄来的信件,所以先入为主地认为你就是仇朗行。其实你假扮仇朗行的时候才是用了化妆术,你现在的这张脸,才是本来的样子。你与之前的鬼状元岑磊很相似,但是岑磊已经死了,死于肺痨病。我没有记错的话……岑磊有个小他几岁的弟弟,不过很可惜,我只是听村里人说起,却从没有见过!就是你吧?”

白玉堂微微笑了笑,昨天展昭已经将推论都跟他说了一遍了。蘇蘇整理他也是豁然开朗,不得不佩服这猫果然通透聪慧……或者说,天底下的动物,谁都没有猫更狡黠,谁能在他面前玩花样呢!这可是连包大人都没有想明白的事情。

“哈哈哈。”仇朗行仰天大笑,“展昭,你果真真了不起!我真名叫岑林”

展昭轻轻叹了口气,“看你这个样子,我想,当年你兄长并非是死于疾病或者意外……而是被人害死的吧?”

岑林脸­色­冷了下来,“没错!那你猜猜,是谁害死他的?”

“凶手不是靠猜的,是要靠证据找的!”展昭摇头,“如果你对当年的案件有疑惑,应该直接到开封府报案才对,包大人会还你个公道的。”

“杀死我大哥的是大宋皇帝,是赵祯,赵家人!包拯能­干­什么?”岑林抱着胳膊摇头,“这个天下是没有公道的!”

“你说赵祯杀死你大哥?”白玉堂倒是有些好奇,“为什么?他不过是个穷书生。”

“穷书生却可以动摇他大宋的根基!”岑林脸­色­微变,“当年太宗谋害书生一案,死了很多栋梁之才,其实当年死的人里边,逃脱的除了那个饭桶庞太师之外,还有一个人。”

展昭和白玉堂听了之后先不猜那人是谁,而是一起摇头,“庞吉可不是饭桶,败絮其外金玉其中!”

“他只是开逢迎拍马……”

“那个才需要天分啊!”展昭和白玉堂异口同声,接着换话题,“那个逃走的是你爹么?”

“没错!”岑林对展昭和白玉堂这份几乎心有灵犀的默契很有些不满,皱眉回答,“这个地方,是一个很特别的地方!”

“你经常来是吧?”展昭问。

岑林一愣,“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没走错路,遇到分叉的时候连想都没想就成功地带我们来到了这里。”白玉堂帮着展昭回答,“这里地形复杂,如果只来过一次还是碰巧撞到,不会在找路的时候那么顺利!”

“你俩一直都不动声­色­,没想到已经发现了这么多线索,果然不可小觑。”岑林抬头看了一眼石坑,“这个地方,对于当年的那些书生们来说,是一个特别的所在。他们在此聚会,在这里卧薪尝胆,怀念过去的辉煌……”

“不是我扫你兴。”白玉堂又Сhā了一句,“南唐也好后周也罢,除了皇帝诗词写的好点瓷器做得漂亮点,根本没什么值得称道的,还辉煌?是惨不忍睹才对吧?”

“儿不嫌母丑!”岑林似乎相当执着于后周的王权,“我们的皇帝不应该姓赵!”

白玉堂又看了他一会儿,回答“我娘是江南第一美人,我当然不嫌她丑。之儚論坛 皇帝姓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是汉人就行了。”

展昭瞟了白玉堂一眼——哦?江南第一美人?我之前听大嫂说,名头貌似是天下第一美人!江湖第一大美人,可惜听说白夫人很早就丢下白玉堂给四位兄长,和他爹失踪,神仙眷侣去了,现在是死是活也没人知道。和自家爹娘一样不负责任啊!展昭觉得可惜,有机会要见一见当年艳绝天下的白夫人就好了哇!

白玉堂见展昭此时的神­色­颇有小四子的风范,扶额。

岑林微微地眯起了眼睛,摇着头一脸惋惜地看白玉堂,“亏你还是名震江湖的大侠,竟然这样数典忘宗,实在叫人失望!”

白玉堂看了他一会儿,接着摇头,“我又不蠢,祖宗姓白我还是知道的。”

展昭也揉了揉眉心,“岑林,当年那些书生死了是太宗杀的没错,但太宗也过世那么久了,这账算不到皇上头上。而至于你大哥岑磊……我建议你查清楚,因为皇上完全没必要大费周章地暗杀他,你别被人利用了!”

“我大哥知道这里,他……”

“你以为现在是当年么?”白玉堂觉得这岑林有地方挺­精­明但有些地方又偏天真了些,“现在就凭你几个书生能兴起什么风浪来?有多少人还记得前朝的皇帝姓柴?”

“你父母也是后周子民……”岑林双眼一瞪。

白玉堂也不知道是不是诚心跟他怄气,伸手掏了掏耳朵,“那又怎么样?我白家祖上还有大唐子民和大汉子民呢,论那个也排不上柴家。”

岑林双眼瞪着白玉堂像是要瞪出血来了,展昭伸手摆了摆,“说实话,之儚 我也觉得皇上未必会劳师动众派人专程杀了你大哥,会不会是有别的原因,或者凶手另有他人?你别被人利用了,先查清楚。”

“你也不信我?”岑林睁大了眼睛,失望地看展昭,“你是当年唯一一个怀疑过我大哥死因的人!”

展昭倒是有些傻眼,自己有过么?

白玉堂无奈看了看展昭,心中叹气,之梦論坛这岑林大概误会了,展昭不止怀疑一桩命案,他每一桩命案都会怀疑一下,以免疏漏,这小子自作多情了。

“当年,你为了我大哥的案子跑到县衙详细查资料,挨家挨户询问,其他的官差连闻都懒得闻,看都懒得看我们一眼!我不见你,你还来了很多次找我,甚至在我家门口等了我一天,那天还下雨!

白玉堂无语地看展昭,展昭继续摸头——有这种事?我真是太了不起了!

“我当时不见你,是为了避免给你惹麻烦,毕竟,当时我们的力量都太弱小!”岑林说道动情处,脸上漾起在白玉堂看来十分刺眼的笑容。“但是现在好了,时机来了!很快就要出大事了,到时候将会……”

“良辰吉日天下大乱是么?”展昭忽然问他。

“对啊!”岑林高兴,“我……”

“抱歉。”展昭没等他说完就打断,“我没法和眼看天下大乱了还那么开心的人相处。”

“我是逼不得已!血债血偿,我不能让我大哥死得不明不白!”岑林争辩。

“所以说先查清楚!”展昭有些­鸡­同鸭讲的感觉,岑林怎么就钻进牛角出不来?

“已经迟了!”岑林深吸了一口气,问展昭,“你跟我一起走吧……”

“拒绝!”展昭都懒得听他把话讲完,坚决摇头。

岑林皱眉,“你那么能­干­,苏苏整理 赵祯却只让你做个护卫,你不觉得屈才么?”

“护卫是我自己要做的!”之儚 展昭板起脸很认真地说,“俸禄不错哦!不用上朝也可以不经常穿官服。关键是没案子的时候很闲,不用整天坐在书房里,每天可以随意出去逛,不是,是巡街!还可以花公家的银子出远门玩,不是,是查案!厨房大娘做的饭是众多府衙之中最好的!”

白玉堂眼皮子直跳,众多府衙……原来那天包大人偷偷跟他说,展昭吃遍所有府衙的厨房才最终选了开封府,这件事是真的!一直以为展昭坚持做四品带刀护卫不肯升官是因为不图名利只想帮着包大人破案。可没想到这猫自己小算盘打得那么好……说出来太丢人了!

“现在不是说笑的时候!”岑林见展昭还笑嘻嘻的,翻脸怒道,“到我这边来,一会儿刀剑无眼!英雄难敌四手。”

“不要!”展昭依然坚决拒绝。

“为什么?”岑林看了看白玉堂,冷声问,“因为他?”

白玉堂此时已经注意到了四周的异动,看来状况有变,埋伏的人不少啊。

展昭转过脸,单手托着下巴盯着白玉堂看了起来。

白玉堂见展昭看自己,道,“跟着我吃香喝辣,出去玩不用你花钱!”

展昭一打响指,“就跟你了!”

岑林一张脸又白了几分,良久,他笑了起来,“名震天下的御猫展昭竟然只是为了吃好玩好,就轻易做出选择……太轻率了吧!”

“嗯,其实硬要说还是有些别的理由的。”展昭端着下巴又瞟了一眼白玉堂,最后看了看岑林,伸出手,拇指和食指只见空出一段距离,“他比你帅一点。”

白玉堂嘴角挑了挑,问他,“只有这么点?”

“嗯,还要多一点的!”展昭手指尖的距离扩大了些,偷眼看白玉堂,见他还不满意的样子,­干­脆将手张到最大,“好吧,是很多点!”

“别把我的一片心意踩在脚底下!”岑林警告展昭,“你不知现在的处境么?”

展昭看了看周围,“还挺多人的么,有个一二百么?”

“还要多再一点。”白玉堂回话,“三四百的样子。”

“要埋伏那么多人,一定花很多功夫吧。”展昭摸着下巴四外张望,“都躲在林子里喂蚊子么?你看,跟着你还不如开封府待遇好!”说着,晃了晃腰间的香囊,“你看开封府的人都带着防蚊子的香囊。”边说,边对四外招手,“你们每个月多少俸禄啊?要不要来开封府吃皇粮?”

“猫儿……”白玉堂无语地看展昭。

展昭耸了耸肩,收起说笑的意思看岑林,“你无论知道什么都还只是个普通的书生而已,兴不起太大的风浪,这次的事件计划周详,应该还有人给你撑腰的吧?”

“撑腰?”岑林冷笑,“相互利用而已。”

“什么人啊?”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岑林说着,轻轻举起手,似乎是要发号施令了,边对展昭说,“最后的机会,你考虑清楚……”

展昭却忽然伸手,搂着白玉堂腰间摸了起来。

“猫儿?”白玉堂低头看他,有些尴尬,光天化日的也太主动了!

“那个呢那个?”展昭没头没脑问了一句。

“哪个?”白玉堂不解地看他。

“那个!”展昭摸了摸腰里没有,又摸胸口。

“猫……”白玉堂刚想阻止,但展昭已经摸到想要的东西了,伸手到他衣服里掏了出来。

岑林皱眉看着,不明白两人在­干­吗。

“给你看个好东西,开封府的人除了带香囊之外,还有福利的!”展昭说着,伸手给岑林看手里的东西,“不信你看!”

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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