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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

多机灵一孩子啊!

可跨过门槛往右拐的时候,一个黑乎乎的人形东西突然从上方倒吊在了自己的眼前。

要水根的适应­性­真强!打从在卜莁村跟子母人柱来了个顶头碰以后,就一直苦练转角技术,每次过墙角的时候都先提气凝神。

就这次拐的太匆忙,当黑乎乎的人形掉下来的时候,水根吓得哑了声,反­射­­性­地往后一退被门槛摔个正着。

这下连做苦力工的绍也停下来看自己了,就在这时,另一件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因为撼动了底部,本来固定在佛像底部的托板已经松动,而那佛像就好似不倒翁一般,自动地滑转起来,其他两个塑像的底部好似连在了一起,也跟着摇晃起来。只见伴着铁索绞动的声音,在石像后方的石壁上出现了一个一米宽的方洞。

而那倒吊在门口的怪物,如狸猫一般,迅速地窜进了刚露出的洞口里。

一切太迅速,甚至连绍都没反应过来。

他回头冲着水根说:“看清是什么东西了吗?”

水根强自镇定了下,咽着吐沫说:“是……好像是冯局长。”

那迎面扑来的烤­肉­味儿,实在是太熟悉了。看来卜莁村的美容月光也是有实效­性­的,冯局长还顶着那张毁容的脸。

只是他是如何逃离卜莁村的,刚才诡异的出现方式,和超乎人类极限的速度都令人费解。

绍立刻拧起了眉毛,略有所思地看着密道。

这时广胜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就要往洞里钻,看绍他们都愣愣的,立刻不耐烦地:“赶紧的啊!没看见有人都抢先了吗?”

老大就是老大,一身戾气,坚信人横连鬼都要敬三分。最重要的,他现在还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加上压根没看清刚才窜进去的是什么东西,更是引发了强烈的好奇心。

绍从台上跳了下来,一把拎起还在地上趴着的水根,皮笑­肉­不笑地说:“又想跑?”

水根还没从惊吓中缓过来,呆呆地头,又摇摇头。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冯局长还没死?

悬空寺的走廊悬在半空,可正殿实际上是工匠在悬崖上凿了洞,镶嵌在悬崖里的。只是没想到是洞中套洞,里面还有个秘密的暗道。

说起来广胜虽然是黑道出身,却比那个冯局长磊落多了,面对黑漆漆的山洞,也敢带头第一个往里钻。当大家都依次进洞后,几个人猫着腰没走几步,那塑像就慢慢稳住不动了,铁索声一断,密道口的石板立刻合上。后面的人立刻折回去推,却怎么也推不开了。

广胜不耐烦地说:“现在回去等着挨抓啊,先看看里面的情况,到晚上再找机会出去。”接着,就从兜里掏出了打火机,借着微弱的灯光往前走。

这封闭的空间并没有多少发霉的腐味,似乎空气经常流通。走了约莫2分钟后,广胜突然停下了脚步,这狭小的空间里,大家都是一个跟着一个的,广胜停下来了,跟在后面的水根也停了下来,可被后面的人一挤,只听“啊——噗通”前面的广胜好像掉进了水里。

后面的人听见叫声,自然就停下了脚步。

“前面怎么回事?”绍扬声问道。

水根紧张地用手撑着洞壁,颤着音儿:“前……前面好像有水坑……”

吴水根同学本来就不会游泳,加上在卜莁村差淹死,所以听见广胜落水的声音都直打哆嗦。

乌七八黑的一片,大家在黑暗中听着水“哗哗”的扑腾声大眼瞪小眼。绍想了想,一扬手,升起一团幽蓝的鬼火。鬼火升到前方顿时把洞|­茓­照得一片透亮。

广胜的几名手下看得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这时水根借着鬼火终于看清了前面的坏境。

哪是什么水坑啊?只见一大片湖泊在鬼火的映衬下泛着湛蓝的水光,而广胜正步不屈不挠地在水里扑腾呢。

借着鬼火,广胜辨别出方向,费力地游了回来,在水根的帮助下,爬上了岸。当大家看清环境后,才发现通道的尽头有条横向三米宽的缓台,但是很窄,只有半米左右。

“这……这是孔明灯?”广胜吐两口水,惊讶地指着鬼火问道。

水根点了点头,然后回身问放灯的那位:“接下来咱们怎么办?”当大家贴着石壁站到缓台上后,绍看着脚下的湖水问广胜:“这水深不深?”

广胜还在惊疑不定地看着头上的“灯”,听绍这么一问,回答道:“深,踩不到底,而且水是咸的。”

绍用目光测算了下,从这距离湖的对岸,大约有100米左右,水­性­好的人,一猛子游到对岸不成问题。

他蹲下身,用手撩了撩湖中的水,微微有些发凉,但还在能容忍的温度内。于是脱掉了身上的外套,并对其他人说:“先过去看看,你们就在等着。”

广胜说:“我跟你游过去。”

在悬崖的半山腰里居然出现了咸水湖?这天方夜谭一般奇景,让老大开始兴奋起来,他觉得么玄妙重重的机关,不藏上几十箱金砖,当初挖洞的人对得起谁啊!

当绍与广胜跳入水中后,水根与广胜的3名属下就站在缓台上看着。突然,水根觉得头顶有“沙沙”的声音传了过来。

他抬头一看,只见烤­肉­冯正姿势诡异,如蜘蛛一般地趴伏在墙壁之上,冲着水根露出狰狞的笑脸。而他那烧焦的皮肤裂缝中,慢慢地爬出了许多半透明,中指般粗细的­肉­虫,沿着墙壁向下爬动。

其中有一只,从墙壁上掉了下来,落到了水根的肩膀上,针扎一样的痛感顿时传了过来,像打了麻醉剂样,身子立刻变得酥麻起来。而趴伏在水根肩膀上的虫子在吸食了血液后,体型在不断地变大,尾部开始分泌丝线缠绕起水根来,这种变大的虫子越来越像一种生物了。

“冰蚕!”水根的脑子里闪过了一个念头,他趁毒液还未彻底麻痹神经,尽量放松身子向前倒去,“噗通”一声跌落水中。

而缓台上另外两个人,在虫子来袭时,先是用手去拍落,结果还没来得及喊,就被越来越多的冰蚕吸食缠绕,绑缚在了墙壁之上,片刻功夫就被吸食得只剩下包着骨头的皮囊了。

当水根跌落水中时,尽量憋气,可那湖水还是呛进了他的口鼻之中,而那叮住他肩膀不放的冰蚕,似乎很惧怕咸水,被蛰得松开了口,在水中痛苦地扭动了几下身子,就僵直地沉入了湖底。

就在水根也快要沉下的时候,有人突然把他从水里拽了出来,并向上托起了他的后脑勺。

咸水冲洗了不时有血丝渗出伤口,之前酥麻的感觉消退了不少,水根大力地咳嗽,呛出了口鼻中的水。他决定了,要是能活着出去,第一件事儿就是改名,就叫“垚根”好了,太他妈跟水犯冲了!

他微微翘起头一看,原来是绍折了回来。现在正踩着水,拽着自己往对岸游呢!

刚才他分明已经游出去老远了,却能快速地游回来,真是比菲尔普斯还牛逼!

靠在绍宽阔地的肩膀上,水根莫名安心了不少,不禁用头蹭了蹭绍的脖子。王兄被打湿后,仍然翘着的羊毛卷直往绍的鼻口里钻。

清河王气得一捏他的脖子:“老实点!跟我撒什么娇!”

水根被水呛得嗓子疼,一时不出话来,但也被自己刚才的举动窘成了猴ρi股脸。

他老实地靠着绍,眼睛自然地望向了通道口的冯局长,只见他也从洞壁上爬了下来。将已经成为­干­尸的三具尸体并拢成一排,驱使着冰蚕接着吐丝缠绕。然后将紧紧绑缚在一起的­干­尸抛在了水里,被冰丝缠绕的­干­尸,轻巧地漂浮在水面之上,如水阀一般。他再一跃蹦到­干­尸之上,脚下使力,向前划来。

看来烤­肉­冯一身的焦皮也很忌惮这咸水,所以藏匿在洞|­茓­上方半,琢磨着过湖的点子。

水根目睹着冯局长制作“皮伐”的全过程,只觉得冯局长成仙的目的可能已经达到了。

堂堂一个局长,哪还有半丝人类的气息?他身上唯一残存下来的东西,可能也就是不拿他人的­性­命当回事,踏着别人的尸体向上爬的歹毒心思了。

就在这时,他们脚下的水域,突然掀起了不小的波动,一团巨大的黑影朝水根他们袭来……

绍一皱眉头,低声说了句:“不好!”

四十二

当黑影伴着大浪袭来之时,似乎还伴着怪兽的嘶吼声,绍机警地拖住水根向前游过去。水根使不上力,只是瞪大眼睛去看浮上来的究竟是什么怪物。

在扬起的水花中,那物件终于显露出庐山真面目。原来是个直径2米的圆形柱子,从水底直直地升出来,摸不透情况的,还以为是孙猴子的东海神针从水底探出头来呢!

柱身上雕刻着一个在君山墓地见过的那个牛头镇邪兽,正瞪着铜铃一般大的眼睛傲然地藐视着绍他们。而刚才兽嚎的声音似乎就是从牛头大张的嘴里发出来的。

绍惊讶地看着这个不详的镇邪兽,似乎也猜不透柱子是用来压制什么的。

湖中之水原本平静无波,可能是落入水中的人不停地搅动,触动了湖底的机关,柱子就直直地升了起来。在立柱圆滑的顶端镶嵌着一个八角的盒子,也不知道用什么材质做的,在被水光折­射­下,盒面泛起一片流光溢彩。

那烤­肉­冯乘着皮筏离柱子最近,一看到立柱升起,立刻跃起身来,大力抠出那盒子后,又跳回人皮筏上,然后就像春卷般用人皮筏把自己包裹了起来,有几条冰蚕将皮筏的缝隙缠绕封死。整个卷起的筏子包裹着烤­肉­冯就好像大型的茧蛹般,漂浮在水里。

水根正纳闷冯局长这般准备为哪般,那缺少盒子的柱子又开始晃动,慢慢地下降了。

而那牛头镇邪兽的嘴张着更大,从里面吐出许多细线一般的东西,那细线落入水中后,就如同风­干­的黄花菜一样迅速地吸水膨胀了起来。

水根一点好奇心都没有,冲着他弟使劲喊:“你倒是快点游啊!”

绍气急败坏地拖着他,恶狠狠地说:“我拖着你这个废物怎么快点游?”那些胀大的细线,在水中游弋不到一分钟,立刻如离弦的剑一般向水中的几个人­射­来,其中绝大部分­射­向水根。

绍明白是因为水根伤口的血腥味引来了那些细线似的不明物。绍微微一提气,居然猛地一甩,将水根甩到了湖另一边的岸上。

剩下的细线就袭向绍,广胜和茧蛹冯。

因为大茧蛹离柱子最近,好几条细线已经窜到了近前,从细线的一端伸出一根锋利的钩子倒挂在茧蛹上,另一端则张开镶着一排利齿的口儿咬向茧蛹。

不过那缠绕的蚕丝遇水似乎变得非常的坚韧,一时间也是撕咬不开。可绍就没那么幸运了,几根细线倒挂在绍的身上,开始大力地撕咬绍的血­肉­。

绍的血液因为含有灵力,对怨灵的杀伤力很强,可是对于这些蠕虫似乎不起什么作用。很快越来越多的细线向绍袭来。

至于广胜,到底是刀口下讨生活的人,从他几名手下变成简易皮筏起,就迅速地从惊讶中摆脱了出来,使劲儿地向岸边游来,虽然离岸边已经很近了,却还是被几条线虫咬住了大腿。

浓稠的血立刻在广胜的四周扩散了开来,广胜一惨叫声,水根探出身子,伸直手臂够到他,将他拖拽上了岸。

只见他腿上吸附的细线喝饱血­肉­后开始迅速蜕皮,成蛹、羽化。水根呆愣愣地看着,觉得在地上扑棱着的有成|人胳膊粗的玩意儿,怎么看怎么像放大的蚊子。

难不成那细线就是大蚊子的幼虫期——孑孓?

就在这时,绍已经浑身是血地游回了岸边,将身上几个开始羽化的孑孓从身上扯落下来。扬了一把鬼火把那几个扑闪着翅膀要飞起来的蚊子烧了个­精­光。

那大蚊子在火中还扭曲着身子,挣扎中满是锯齿的吸管将地上的岩石都戳出了好几个坑来。

绍皱着眉头说:“这些孑孓是南疆骷髅蚊的幼虫。孑孓时期还好对付,只是食动物的皮­肉­,倒也不能致命。到了成虫期就专门吸食人跟动物的脑髓,再坚硬的头盖骨都能被它凿出个洞来。

也就是说刚才若不是绍及时上来,自己的脑子就要跟新鲜的椰子似的,被大蚊子Сhā上吸管。

他们身后的大湖又开始发出“轰隆”的声响,在立柱消失的湖中心出现了一个深深的漩涡,将茧蛹冯吸进了湖底的黑洞里,也不知去了何方。

而湖两侧的山壁冒出两股巨大的水柱又将深湖注满。不大会的功夫。这片湖水又恢复了原来的平静,只是增添了无数只用钩子固定在湖底和石壁上,而没被吸走的孑孓。

“­操­,一会还有大蜻蜓没?这是要召开昆虫联欢会啊?”广胜捂着受伤的大腿骂骂咧咧地道。

绍没有搭理他,继续撑着鬼火向前走去。

水根扶起广胜,跟随在绍的后面,看着绍还在冒血的伤口,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你没事吧?”

说话间,只见绍的伤口在慢慢的自动愈合,看来之前的卜莁村之行,最大的受益者就是这位清河王,灵力大增,省了不少医药费。

大哥广胜终于看毛了,颤颤巍巍地问:“你……你们是什么东西?”

这话问的,太不讲究皇家礼仪了!

清河王回过头来,­阴­测测地看着广胜,在与世隔绝的秘密山洞里,弄死个人再也没有什么顾忌!看来绍是动了杀机。

水根对这位大哥谈不上有好感,但总觉得广胜人还算够义气,连忙打圆场,对绍说:“那啥,多个人总能出把力,你说是不是?”

看绍瞪了他一眼后,回过了头去,水根这才压低声音说:“大哥,跟非人类说话小心,就前头这位,比大蚊子还厉害,吸人脑髓都不用吸管!”

广胜也是个识时务的俊杰,懂得非常时期多看少说话的道理,尽管满腹疑问,也立刻闭紧了嘴巴,一把推开水根,一瘸一拐地跟随着绍。

走不多时,他们来到一处石室。门口是一块如晶石般的门板。

到门口时,绍停了下来:“这里有人设了结界。”

可当他伸出手来,那封闭的门板却自行消散似的,让绍一下子就穿越了过来。当他进来后,水根也毫无阻碍地进来了,可是不知为什么,广胜却被阻隔在石室外,任凭他怎么撞击也进不来。

石室好似住过人一般,漆木的桌椅一样不缺,鲜卑人睡惯的厚毡床上还铺着厚厚的兽皮。甚至在墙壁上还悬挂着几幅泛黄的丹青笔墨。在壁柜上架着几把长短不的铸刀。

而绍如被点|­茓­般,带着诧异的目光,一动不动地看着房间。

“怎么了?”水根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里的布置跟以前的寝宫一模一样……”绍的眉头已经拧成了疙瘩,闷闷地回答到。

听到这,水根也好奇地打量着清河王的寝宫,蛮夷的贵族就是没有汉人会享受,一个堂堂的王子的寝宫也忒简陋了!跟个帐篷似的。

水根实在累坏了,拿手试探地按了按后,也没管那个,一ρi股躺到柔软的毡床上,一股兽皮的腥味钻入了自己的鼻孔。

突然水根僵直地躺在床上不动,他猛的发觉,这味道,这兽皮的颜­色­,这坏境,与曾经做过的激|情勃发的春梦是何其的相似。

这时,绍看到水根脸­色­泛红,神态异样地躺在床上,就微微翘起了嘴角:“那时候,你总是半夜来到我的寝宫,像现在一样躺在床上主动分开双腿,求我Cao你。”

四十三

水根听了这话,耳根子都发麻,他反­射­­性­地并拢起自己的双腿,想想不对,又立刻从毡床上爬了起来,像被开水烫了的耗子似的吱呀乱叫:“你……你瞎说!谁稀罕勾搭你!”

绍没搭理他,他走上前去翻动着高度仿真的宫殿里的物件。虽然屋内的摆设相似,但总有一两个明显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出现在了这。

比如一盘残局的围棋,几本摞在一起的临摹字帖,甚至在架子上还摆放着一把胡琴。

桌子上有喷香的糕点,沏好的清茶,砚台里已经磨好了墨,毛笔的头的墨汁还很潮湿,有几张写满字的信纸凌乱地摆放在桌子上,而屋内之人仿佛刚刚离开一般,看来封印将室内的一切都定格在了千年前的某一刻。

绍信手捻起一张,定睛仔细一看,上面写着熟悉的鲜卑文字,是自己的王兄拓跋嗣的笔迹。

水根凑过去好奇地看了看,一个字也不识得。

“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绍神­色­异样地转过脸来盯着水根,看得水根直有些摸不着头脑。

绍又转过头来接着看着这一摞信纸,快速浏览一番后,突然恶狠狠地冲着水根骂了一句:“恬不知耻!”

这一句骂得实在是没有缘由,水根很是激愤,在“不要脸”这块领域,绍作为领军人物的表现无人能及,凭什么他现在反倒骂起自己来。

也不怪绍勃然大怒,实在是信的内容太过缠绵悱恻,相思之情排山倒海、滚滚而来。最重要的是封情意绵绵的书信是拓跋嗣写给死去的自己的。

鲜卑族在­性­的方面可以是很随­性­的。尤其是皇族内部,更是糜烂的可以。清河王在少年时处于好奇,在王兄的诱导下,有过几次荒诞不堪的经验。不过在他看来实在是­性­之间,半是猎奇,半是学习,再正常不过的宣泄了。

不过在恋上万人后,他虽不曾守身如玉,但与王兄的关系却急剧恶化,禁断关系倒也不曾继续。

这段兄弟间荒唐的往事,并没有给他留下太多的影响。

可是在书信之中,拓跋嗣却及其哀怨地表达了对这个被自己亲手害死的王弟的思念之情,字里行间,溢出的根本不是对残害手足的忏悔之情,倒类似于情侣的情愫。

这番深情,搭配上处死自己时的无义,只能用惺惺作态来形容,着实让绍错愕之后又勃然大怒。

水根不知道他弟弟的曲折心事。倒是好奇地翻检起一旁瓶瓶罐罐,其中有一个罐子当他靠近时,突然微微动了一下,水根迟疑地拿起它,将盖子微微掀起一条缝,往里一看:

“啊!”小土罐被水根失手摔在了地上,墨绿的浓汁倾洒出来,在土罐的碎片中,一只怪异的虫子在微微蠕动着。现在水根谈虫­色­变,一揭盖子吓了一跳,就把土罐摔了出去。

绍走上前去仔细一看,这虫子居然跟刚才水中见到的骷髅蚊的极其相似,只是体型小了很多,看来之前湖中的那些蚊子的幼虫,都是在个土罐中培育出来的。

这里的种种迹象表明,拓跋嗣在里起码生活了一段时间。

在自己的印象中,王兄一向惧怕些虫蛇之类的东西,他怎可能亲自饲养?可石室中的物件俱是王兄所爱之物,又怎么解释?

绍仔细地翻检着手中的书信,每一封信下都标注的日期。

从卜莁村出来后,绍就让广胜买来了关于两晋历史的书籍,看不懂简体字,就让水根读给自己听,对自己的身后事算是有了一些大概的了解。

那位踏着自己尸体爬上皇位的王兄,被历史封为承上启下的一代明主。他进攻宋国大获全胜,此役称为南北朝第一次南北战争,攻占虎牢关,辟地三百里,并进逼刘宋领土。 但哥们也是累过了油儿,因攻战劳顿成疾,终于在423年撒手归西了,享年32岁。

可书信从时间上推断,最早的一封应该是424年,最后一封也是到434年。也就是说如果些书信是真的话,最起码拓跋嗣比史书的记载多活了10年。

一个爬上权利顶峰的帝王,在尝试了策马扬鞭,开疆扩土的无上乐趣,国内外形势一片大好的情况下,究竟是什么驱使他放弃的帝位,窝在不见日的石洞中呢?

难不成史书记错了?

就在这时,那倒在墨绿浓汁里,奄奄一息的虫子突然一跃而起,照着水根的手背狠咬了一口。

孩子立刻惨叫着将蚊子摔在地上一脚踩了个稀巴烂。

再看被叮咬的手背,倒是没有血­肉­模糊,只不过肿起了一个红肿的大包。

水根心有余悸地说:“这玩意没毒吧?”

有没有毒?水根就觉得手背一阵的­骚­扰,那瘙痒的感觉,如潜伏的野火一般迅速地蔓延全身,不知该如何是好。

小孩又坐回到了床上,拼命地上下抓挠,很快,身上的衣服也被他脱得七七八八。只剩下一条单薄的裤衩。

“啊……恩……”

当赤­祼­的皮肤在兽皮上来回的磨蹭,酥痒的感觉似乎又增加了些,但又有种不出的舒爽滋味。

绍本是冷眼旁观,可当水根在兽皮上不停地磨蹭时,一股异香慢慢地从他的身体上扩散出来。

那香味就是饵,勾出绍心底的兽儿。一股无法控制的欲望腾地窜了出来。在兽皮上翻滚的那副­精­瘦的躯体,顿时跟洒了十三香似的变得美味诱人起来。

怎么回事?兽欲来得太快,以前被畏亵怨灵大叔咬到的时候,也有类似的情况发生,可是这次又是着了谁的道儿?

来不及细想,绍已经遵从本能扑上了毡床。

越过那片碎瓦的时候,清河王灵光一闪,骷髅蚊?

他明白了,泥罐中的蚊子与湖中的蚊子为一公一母。自己的伤口虽然愈合,但血液中已经有了蚊子的毒素,而水根又种蚊毒,骷髅蚊本是­性­­淫­之物,­阴­阳相撞,只有交合三天三夜才能中和毒­性­。

就这哥哥,怎么千年后转回人间,还是跟自己不断犯冲呢!

恶狠狠地分开了水根的双腿,绍一语双关咬牙切齿地说:“拓跋嗣!你­干­的好事!”

四十四

衣衫尽褪后,肌肤摩擦升起的温度熨烫得心都颤抖了起来。

绍本来就是个生猛的欲中之鬼,现在更是□如柱了。也没啥前奏,“扑哧”一声就进了半截。

水根蚊毒缠身,也弄不清是谁­干­谁了。只是顺应着欲望,饥渴地与绍­唇­舌交缠在了一起。

这主动的迎合,更加撩人,绍愈加无法自持。

如此几个回合,静谧的千年的石室,骤然升温。俩人的汗水和喷­射­的黏液将身下的兽皮弄得一片凌乱。

水根趴伏在毡床之上,被绍撞击得身体不断前移,背部渗出的大颗的汗珠在来回的晃动中闪着迷离的光。熟悉的体位,熟悉的寝宫,熟悉的情 欲,陌生的却是蛰伏在自己身下那副躯体中的灵魂。

也许这个兄长自己从来都不曾了解吧?

从来都未思考过的问题,却在这一刻蒸腾上来,当初一向是皇室优秀王子表率的王兄究竟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爬上了自己的枕榻,难道当初的王兄真的是怀着一片难以言喻的情愫与当时还是少年的自己共赴情 欲的深渊?

刚才看到的书信又支离破碎地在眼前划过。

绍想起了之前在卜莁村看到的情形。那个在树下固执指着龟甲的怨灵,冯局长和水根看到的都是自己的脸,可是他看到的那张脸,却是拓跋嗣眼角划过一滴泪的情形……不再去想,绍微闭着眼睛,感受着快感窜过脊髓的战栗。

抽搐的次数太多,最后水根觉得自己脐部,每次呼吸都牵连得隐隐作痛。

鏖战了几个回合后,水根喘着气对绍说:“再……再这么下去就要­射­血了,你……你赶紧想折儿啊?”

绍正趴伏在水根的身上大口喘气,听了这话愤愤地抬起头,他还好意思抱怨?自己在地下憋屈了千年,好不容易附着在这个­肉­身上,结果因为纵欲过度又他妈咯屁了,找谁说理去?

正这么想着,下一波饥痒难耐的感觉又来侵袭。

水根忍不住快感,下面使劲地磨蹭着绍,可上面稀里哗啦地哭开了:“你赶紧想想办法啊!”

绍紧捏着水根的臀瓣说:“你以为我下面不疼啊!怪谁?你这是自作自受!”

好不容易又战了一轮,水根嘴叉子­干­得都要起白沫了,他吧唧下嘴,突然想起之前在桌子上有一壶茶水还有一盘果品,于是强撑着爬起来,晃晃悠悠地来到桌边捧起茶壶就喝。

这千年的茶水最好毒­性­大一点,也好过这么小刀慢划。

刚喝了几口,手里的茶壶就被绍一把抢了过去,好家伙全进了王爷的肚子,半滴也没留啊!

说来也奇怪,当茶水慢慢滑进肚子的时候,那种难耐的­骚­动感就消散了很多。水根不敢置信地望了望茶壶,可怜兮兮地看着绍,觉得俩人好像都被涮了一把。

绍抬手又拿起放在一旁的果品,略一思索后掰开了其中一个,里面赫然藏着一把黑­色­的钥匙。等所有的果品都掰开的时候,一共三把钥匙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水根一手扶着腰,一手拿起其中的一把钥匙,感觉腿根一股股的热流滑了出来,悲愤地说:“拓跋绍,你确定我是你哥哥的转世,我怎么觉得自己上辈子跟他有血海深仇呢?”

绍狠挖了他一眼。穿上衣服后,抓起了桌上的钥匙。

如果这个石室是千年前拓跋嗣的布置的话,他又给来到这座石室的人看到什么呢?不管里面包含着什么­阴­险的毒计,他都要一探究竟。

千年前败在兄长手下的不甘,是继不能跟万人厮守后的又一大郁郁难解的心结。

就算之前的韬光隐晦,是为了保全母亲而故意装出放荡不羁的模样,可一旦真的接触到权力顶峰的边沿,绍血管中的帝王血液还是沸腾了。

真正的男人,面对权力有几个能真正全然洒脱地免俗?

可是现在他发现这个胜利者居然在无人能知的角落,痛苦落寞地单恋着他的弟弟,在深深唾弃之余,心中难以抑制地升起了快感。

这几把能打开未知大门的钥匙彻底勾起了绍的好奇心。

当俩个人出了石室时, 差不多过了5个小时,

守在外面的广胜已经是两眼冒火了。黑社会老大的暴戾因子再也控制不住了,瞪着眼睛准备­干­架!

本想冲着绍去,但一想到绍的邪门,胳膊生生地拐向了水根:“你们他妈在里面孵蛋呢?老子一个人在这个鸟地方进出不得!告诉你们,甩了老子,没门!”

可拳头还没挨着水根,就被绍一下子堵截住了。接触到绍冰冷的目光,广胜讪讪地收回了手。

水根有点那个了,毕竟自己上辈子把人家分尸了,这辈子弟弟还能维护着自己,淳朴的无产阶级世界观里难免有点小小的悸动。

“谢……谢谢啊!”

绍“哼”了一声:“在地府了吃了什么?这辈子怎么这么窝囊?有你这样的……真丢脸!”

说完绍举步往前走去,水根却在那一刻有些恍惚,那个鼓着圆脸大声嚷嚷着“王兄真没用,连蛇都怕”的孩童似乎跟前面的背影交叠在了一起。

“快点!发什么呆?”绍回身恶狠狠地催促着水根,小孩晃了下脑袋,扶着发麻的腰勉强跟上了前面两个人的脚步。

又往前走了一段时间,一道黑漆的大门出现在了三人的面前……

绍掏出那把黑­色­的钥匙,略一犹豫慢慢地Сhā向了黑漆的大门,可是钥匙纹丝合缝,却怎么也转不开。

绍停了下来,慢慢地打量着这扇大门,发现在大门的左右两侧,各有个手印的凹槽。

绍试着把手放入其中一个凹槽,立刻能感觉里面涌动的丝丝灵力。

可另一个凹槽离自己太远,绍实在是够不到,广胜看见了,就把自己的一只手放在了里面。

刚一放上,挺壮实的汉子一下子被弹得老远。

水根望着那个手印,又与绍交换了一下眼神,慢慢地将自己的手放了进去。

当俩人的手都放进去的那一刻,黑­色­的钥匙开始自己转动了起来,大门无声地开启了……

水根努力睁大眼睛,望向门内的一团黑暗,没等望见什么,一阵苍老的声音从门内传了出来:

“‘大易者不占’,这话的真正含义只怕是等人垂暮将死时,才能真正地体会吧?命不可怕,可怕的是要同命争,争那早已排布好,如铸铁浇灌一般的命盘……”

作者有话要说: 忙碌的一周又过去了 日更狂努力复活中 ~~日更不可怕 可怕的时候要跟残酷的工作争 争那怎么看怎么只有24小时的时间╭(╯3╰)╮

四十五

这苍凉的声音让三个人的毛孔一阵地紧缩,睁大眼睛望进去,当黑门完全打开的时候。

绍他们发现,原来里面一条挂满画卷的长廊。

第一幅画卷的背景太熟悉了,绍一眼就认出了是卜莁村口的那块原石。而一个眉清目秀的男童立在了原石的面前。

而苍老的声音还在缓缓继续:“11岁那年,我随太傅燕凤无意中来到了这个叫卜莁村的神秘村落,‘大易者不占’这几个字的深意,一个垂鬓小儿怎会理解?

在那里,村长亲自为我占卜了命盘。我那时很好奇,几个放在龟甲里的铜钱就能确定出人的生死乾坤?我不信。

很快,村长就批算出我的命格,又抬眼望向当时的满天星斗,然后说我是‘日天相位,水蝎六合土’是天生深谋远虑的一代明主。只是命中有一煞星——火冲入金星。如想称帝,必须亲手除掉这一煞星。

只怕二者将来不可共存。‘火冲入金星’?师傅很快就推断出来我的命中灾星是当时年仅9岁的弟弟——拓跋绍。

对于这个结果,我嗤之以鼻。通往皇位的路,有几条不是沾满了骨亲的鲜血?就算命盘不算出这个结果,到时只怕也会在兄弟间展开一场厮杀。

就像草原上的狼群,只有最残忍的那一头咬断竞争者的喉咙,才有资格当上首领。虽然我才11岁,可是我的母后每日在我耳边灌输的就是这个道理,表面上,我谦恭有礼,温纯善良,那是因为在没有成为最强壮的那头狼前,就只能藏起还没有长锋利的牙齿和爪子。

拓跋绍?如果他是我通向顶峰的障碍,那么我会……”

那苍老的声音停顿了下来,这时绍已经看向了下一幅画。

这时画里的场景已经变换,而主角也变成了两个小童在竹林中打猎的情形。

“在打猎时,王子不慎被毒蛇咬伤,这是个没有破绽的意外,偷偷放出训练好的毒蛇后,我假装害怕频频后退,再摸出藏在袖内的发令的哨子,瞄着距离等待着致命的一击。只是我万万没想到,绍发现毒蛇,却一把将我推开,9岁的孩童,明明自己也很害怕,却硬是举起宝剑一剑将毒蛇斩成两段。这个以前总是偷听我的梦话,然后当众嘲笑勒索我的顽劣孩子,那一刻……还真是可爱,呵呵……”那老者的声音变得些微的缓和,透出了回忆往事的甜蜜。

“兄弟这个词,对我来说一直不具备特殊的意义。只是那一刻,这个孩子那双圆瞪着的兽眼莫名地吸引了我。

就姑且让他活下去吧,让他度过无忧的少年,也算是我这个做兄长的最后的仁慈。”

听到这儿,绍和水根都知道这苍老的声音是属于谁的了。也不知这位千年前就已经作古的王兄,用了什么法子保存下这段声音。

水根万万没想到,当初自己脑海中浮现的弟弟勇救兄长的感人和谐画面还有这么一出渊源,脖颈子刷刷冒凉汗。

不是,自己上辈子居然11岁就盘算着杀亲弟弟,真是缺德冒烟儿了!难怪上辈子皇帝,这辈子投胎当农民工。

再看绍也是神­色­不定,拳头开始慢慢地握紧。

紧接下来的几幅画卷,应该都是“哥慈弟孝”的感人画卷。

绘画的是宫廷中日常生活的琐碎片段。图中的拓跋绍不是在放恶狗追得拓跋嗣满院子跑,就是爬到树上冲着树下的拓跋嗣­射­弹弓。一看就是个典型纨绔大爷的生活记录。

可图中的那位跋扈少年每一个骄横的眼神,每一个嘴角若隐若现的坏笑,似乎被充满爱意地细细勾勒出来,栩栩如生,跃然纸上。

这哪是生活记录啊?整个是受虐变态少男怀春暗恋史。

只是再接下来的画面,­色­调变得­阴­暗了起来。一个人出现在了画卷中,那人有着一头微微卷起的波浪长发,眼角眉梢都是风情,可能是着画者的心境不同,明明是个大美人,整个面部却隐隐透着煞气。

“当父王听信了冯天师的谗言,准备将清河一代屠杀殆尽时,太傅燕凤曾偷偷地给卜莁村的村长写了一封密信,希望卜莁一族能及时避祸。可是村长却只是给太傅回了封信,信中只有五个大字‘天命不可违’。

是啊,­精­通周易推算的这一族人怎能不知降临在自己身上的这场避无可避的滔天大祸?可是他们知命也信命。

当卜莁村满村被屠杀殆尽的消息传来之时,我不以为然地说,一群迂腐之辈,可燕凤太傅却严肃地说,要想改变命盘,所要付出的代价可能比死亡还可怕,比死可怕?当时的我……不懂。

而后,太傅叹气地说,聪明人应知道顺势行事,而不是逆天而为,窥得天机如能借力而行,往往事半功倍,当初带我去占卜的目的也是如此。可是我偏偏迟迟不肯对绍下手,只怕日后生变……燕太傅没有说下去,他作为一个饱读诗书之人,规劝兄长谋害弟弟,总归是不太说出口的。我心里却自有主意,既然绍日后会与我争帝位,那我知道了,就要绝了他这个念头与机会,如果他是匹幼狼,我就拔掉他爪子上的根根利爪。敲掉他满嘴的尖牙。

这样一来,岂不是不会再有同室­操­戈的情形发生了吗?

就算养出一身顽劣的­性­子,但也不失为一个可爱的小玩意儿,等我坐拥天下时,身边总要有这个娇宠的弟弟才算称心。

可是……父王归来时,带回了一个少年,看着这个少年,不知为何,我有种不祥的感觉,是了,是绍看他的眼神,那眼神迷茫而专注……我不喜欢……”

下面的几幅画卷,都是以万人为主角儿的了。

“万人来至卜莁村,他的生母据说是苗疆的擅长养蛊的苗家女,他是这个惨遭灭族之灾的村落,唯一剩下的幸存者。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对父王下了蛊,凭借的他这不祥的美貌,竟惑得不好男­色­的父王收下了这名男宠,封为夫人,养在了满是女眷的宫里。

日日笙歌的代价,是父王在床第间越发的不顺畅,于是万人便指使着冯天师奉上了能够壮阳的药剂——寒食散。

此物开始为了治疗伤寒而配置的药剂,它能够让人体产生很大的热能来驱逐寒气。但是如果正常人服用了,就必须要穿夸大的衣服在外面行走,并且要吃寒食,来让体热散出。最可怕的是——它能致幻。

父王食用此药成瘾后,经常因为郁闷不堪而几天不吃饭,一宿一宿的失眠。并且时不时的出现自言自语的行为。­性­子愈发暴戾。

这种情形对于当时的我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弊的。父王经常在上朝之时无故处死大臣,弄得整个朝野的恐惧。很多官员为了自己­性­命能不能保住而天天诚惶诚恐。

我这个谦良温顺的王子愈发赢得满朝文武和京城百姓的民心。

可赢得了那么多的心又有何用?绍的心却离我越来越远。”

图卷中出现了绍半­祼­着身子,倒卧在床上的画面,一股情 欲的气息从画卷中迎面扑来。

“绍,似乎也迷恋万人,万人也总是有意无意地与绍搭话。这个背负着血汗深仇的娈童,似乎志不在我当初预想的杀掉父王,以祭奠他族人的在天之灵。他像是个蓄谋已久的奕者一般,在宫廷里不急不缓地布置着他的棋盘。而绍就是这棋盘里不可缺少的一枚棋子。

察觉到拓跋绍居然也喜欢万人,我的心里就升起一团怒火,不是因为弟弟贪恋男­色­,而是他贪恋万人。

直到这时,我才察觉自己对这个弟弟……在一次酒醉后,我爬上了绍的床,坐着我在梦中做了千百回的事情。可是绍在最初的惊诧之后,居然反按住了我,是呀,这个莽撞弟弟的力气从来都是比我大的……屈居人下?对我来说简直是个笑话,可是他,我愿意。原来我已经不知不觉对绍种下了这么深的孽情……”

讲到这时,出现的画卷再熟悉不过了,就是绍吊在井中的情形。

“可是,绍开始在疆场上显露锋芒,看着他一天天的成长,我不得不痛下狠手,拔下他的羽翼。因为我告发检举了绍劫了柔然骏马之事,绍对我越发地痛恨,却得万人越发亲近。

父王虽然神智日渐迷乱,但对于几个儿子的情形还是了如指掌的。我从来不敢在人前表露出对绍一丝丝的优待。对于帝王来说,儿子之间太过亲密,也不是他冷见其成的,制衡之术同样适用于骨­肉­之中。

当看着他被震怒父王吊在井中奄奄一息时,我却不能出手相救,只能借着万人的手,才将他从井中拉出。”

看到他愤恨的眼神,我却只能默然离开。同时暗暗地提醒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那时的我,居然以为鱼和熊掌可兼得……”

听到这,绍突然有种转身离开的冲动,千年前的总总,之于他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了。拓跋嗣的爱意,从来都是单向的,就算再怎么浓烈,在他眼里也是一文不值。拓跋嗣也好,水根也罢,都不过是自己与万人那场悲壮爱情中的跳梁小丑罢了!

而这个石洞,不过是个帝王在获得权力满足欲望后,再用来祭奠被他亲手扼死的,假惺惺的爱意的解闷之所。他不需要在这里听一个胜利者在爱人的身上泼脏水的虚伪谎言。

就在绍要走出长廊时,所有的画卷突然腾地燃起了大火。而那个声音的语调月越来越高昂“天命不可违,要想改变命盘,所要付出的代价可能比死亡还可怕,可这个道理我懂得是不是太迟了?绍,来的是你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一大份 迟来的礼物 大家三八快乐~~~~

四十六

走廊里的温度骤然升高,水根与广胜也急急地后撤,可这时,那扇黑漆大门不知何时已经紧紧地关上了。

随着画卷的烧毁,走廊的墙壁上出现了熟悉的牛头镇邪兽。而那声音好像就是从牛嘴里发出来。

那变得高亢的声音还在继续:“是你吗?但愿我的布置没有纰漏,但愿开启这石室的是你……如果真的是你的话,那么说明我的苦心没有白费。绍,你一定记恨我逼你饮掉鸩酒,将你的魂魄困在墓中千年。

如果有可能,我宁愿被封在墓中千年的是我。可是……这都是命,你终于深深地爱上了万人,但这个人心里想的是什么,你却从来不曾留意到。

一个­精­通周易占卜与­操­纵蛊术的人,一个背负着血海深仇的人,绍,你怎么会喜欢上他呢?

当他开始在卜莁村修建祠堂时,我才发觉他选择的地基宅院都是大凶|­茓­位,卜莁村地势本就微妙,加上刻意的布置,聚拢的怨气足以改动乾坤。当祠堂完工之时,燕太傅居然发现我的星宫居然出现了变数,大魏王朝岌岌可危。

可是这时万人已经深得父王的宠爱,加上与冯天师勾结,可以说是一手遮天,连身为王子的我和重臣燕凤也奈他不得。我觉察了他的狼子野心,却苦无对策,当我下定决心准备破釜沉舟痛下杀手将他除掉之时,万人却觉察到了我对你的情愫,并给你下了蛊……

蛊,传说取百虫于皿中,使互相蚕食,最后所剩的一虫为蛊。可是万人给你下的却不是蛊虫而是蛊气。

与世无争的卜莁村居然孕育了这么一个狼子野心之人,不知逝去的村长是否曾占卜出来。

他在卜莁村时,将上千恶灵聚在祭坛之中,­操­纵他们互相攻击,互相吞噬,最后只余下最凶残的一只用符化成蛊气下到了你的身体里。被蛊气缠身的你戾气大增,除了对万人言听计从之外,杀虐之心也日渐旺盛。可这蛊最歹毒的是受蛊之人的魂魄会慢慢地被蛊气吞噬,变成行尸走­肉­……

当万人以你为资本得意地与我说起时,我的心已经快要碎了。那个熟悉的躯体里包裹的灵魂慢慢地被不知名的恶灵取而代之,再也不复存在?如果万人要的只是这万里江山的话,那我情愿双手奉上,只要能换回我的绍……

可是他的野心不止是这些,理智告诉身为大魏王子的我,大魏江山不能落入这种妖孽的手中,你我终究不能摆脱命运的安排,成为了不能共存的宿敌。我唯一能做的,只能是趁你还没完全被蛊气吞噬之前,杀掉你,再用八卦阵法将你镇在君山之墓中,用极致的­阴­气一点点地炼化你的蛊气,只求你的魂魄能摆脱蛊气的缠绕……可是作为施蛊之人的万人,因此与你一脉留存,我把你的心,封在他的尸体之内,用他不朽的躯体滋养你的元神,而他残余的灵魂因为镇魂石被困在石室里千年,就算转世,也是心智不全的白痴儿。

我知道,当你踏出墓室时,也是他魂魄聚拢,重现人间之时。到时只怕他的怨气更胜,颠覆天下再所不惜。

当初,我杀掉万人之时,曾再次去卜莁村想要破坏掉他修建的祠堂,虽然燕凤­精­通­阴­阳之术,并悉数传授给我,怎乃此地怨气太盛,不是我的力量所能瓦解的。我唯有在祭坛之内封存了几段我的记忆。并用我魂魄之气作为开启卜莁村的结界的通道。

整顿了大魏江山的内忧外患,我万念俱灰,了无牵挂就诈死隐居在这石室之中,只一心布置我们的来世相见,如果我的来世能被你的灵魂吸引,顺利地找到你。那么我们将一同重返卜莁村。

前世欠你的,只能下辈子一并还给你。如果你看到了我的魂魄本相,将我杀死在祭坛之上,那么千年的冤孽也算是清还­干­净,你清了心中的郁郁之结,但愿你能开心地徜徉人间。可是……如果你没有杀掉我,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其实对我还有那么一丝的情谊?那么你将被我刻意模仿万人的笔迹刻在祭坛上的地图,牵引到这里,听我说说这些从来不曾与你说过的话……我不知现在陪伴在你身边的是否是我的转世投胎之人,如果是的话,能与你再续前缘……那么我自囚在这石室中的半生的孤寂也聊有慰藉了。

只是,前世的我未能完成之事,却需要你来完成了。你应该看到了那湖中石柱镶嵌的盒子,里面盛放的是万人的心脏。他聚拢了魂魄后一定急于恢复自己的元气,而这心脏却万万不能被他夺去,绍……我的弟弟,拜托你了……”

这声音渐渐地转弱,只听得水根一阵的头皮发麻。人家都说聪明人都是算计别人,这位可好,活的死的,连转世的自己都不放过。看他这辈子活的,够他妈累的啊!就因为上辈子没被弟弟爽够,就他妈弄个邪门的蚊子害得自己差点在那个寝房中被人­奸­成­干­尸。

就自己这智商,拿什么照妖镜照照,都不像这位巧于心计的大王子啊!该不是自己的魂魄也被什么石头镇住了,弄得这辈子有点缺心眼了吧?

绍听了久久没有半丝的反应。那段时日,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又任何不妥之处,就算是为救母亲,杀了父王后,也是半丝激动都没有。当时的他,好像只有一个念头——跟万人在一起。这个念头就算自己在千年之后也没改变过。感情自己那么纯的爱情是中了蛊毒所致?太挑战王爷的爱情观了。

万人,风华绝代,仙人般的万人,居然成了玩弄权术,冷血无情利用族人的怨灵练蛊的妖孽?

对王兄根深蒂固的偏见在这一刻简直就是膨胀到了极致。他对着那只牛头镇邪兽就是狠狠的一拳。

凝聚了灵力的拳风将那只镇邪兽震成两瓣。

广胜眼睛尖,看到了镇邪兽里面隐藏的东西,黑社会大哥立刻惊得发出一声变了音儿的惨叫声。

水根久经妖魔鬼怪的考验,倒是没喊出声来,只眼睁睁地看着那狰狞­阴­森的裂缝,不知为何,眼泪在下一刻立刻滚落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很多的疑点 大家表急 容狂仔一一铺展开来

四十七

绍也震惊地停住了手,裂开的牛头落到地面上激起了一片灰尘,当尘埃落定之时,一具坐卧着的尸体出现在了三人的面前,也许是洞里特殊的环境,这尸体还保持着新鲜的状态,并没有腐烂变质。

其实,如果是平常的尸体,三个见惯了的都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可是这具尸体实在是惨得难以名状。这尸体看起来年岁不小,满头华发披散在肩上,全身赤 ­祼­,不着寸缕。可诡异的是,他的身体,左边看是耄耋老者之相,而右边却如同罗刹一般狰狞。皮肤里的血管尽数浮在皮肤表面,而且在­祼­ 露的皮肤上布满了凸出的一颗颗如同人头一般的­肉­瘤,那­肉­瘤仿佛有眉有眼,正张开嘴痛苦嘶吼。

这尸体仿佛是半人半鬼的综合体。怎么看都不是正常的生物。

“拓跋嗣……”虽然这尸体的容颜已经变老,但绍还是从他左侧皱纹堆积的眉眼间捕捉到了熟悉的痕迹。

水根看着这诡异的尸体,突然感觉心被人揪住了一半,右侧的皮肤好似被火灼过,每一寸都如利锥在一下一下地戳刺着,那种疼痛透着深远的熟悉,眼泪顺着脸颊不停地滑落下来。

他看到的一直是前世的自己俊朗的样貌。可是现在这个让人看了就头皮隐隐发麻,在密洞里潦倒死去的尸体,哪还有半丝大魏天子的风姿与威严?

拓跋绍也神­色­复杂地看着王兄的遗骸,那些可怖的人头瘤表明他生前遭受了最恶毒的蛊术的反噬。

如果当初自己真的被蛊气缠身,而下蛊的万人已死。这无了饲主的蛊气是从惨死的上千怨灵中提炼出来,不像有生命的蛊虫,总有死亡的一天,只怕会生生世世不会消亡,如果没了饲主的制约只怕会越发的凶残。而嗣设法为自己解蛊的话,那么他是不是在布阵解法之时,被反扑的蛊气……?

当随着蛊气的越来越重,拓跋嗣可能再也无法压制得住,于是皮肤开始溃烂,只能诈死隐居起来。

看着这蜷缩在洞里的尸体,似乎可以想想拓跋嗣忍受着病魔痛苦,一个人在洞里孤寂生活的情景。

拓跋嗣临死前将自己封在镇邪兽里……用自己残破不堪的尸体留下了对弟弟深情的表白和令人怎么也愉悦不起来的真相。

就好比­精­心挑选材料,小心翼翼看管火候烹制出的香气扑鼻的佳肴,却用挂满了污垢的盘子盛装着,然后落寞地等待着注定无人问津的结果,真是十足的可怜与可悲。

水根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泪,突然想摇醒那“人”,问上一问:“你……死前可曾无悔?”

绍没有再看王兄的遗骸。他转身继续推那扇铁门,可无论怎么使力都无法打开。

又心浮气躁地使劲拍打了几下后,他转过头来,发现水根还在那眼泪汪汪地看着自己前世的尸体,便没好气地说:“看什么看?你也听到了,你上辈子作恶多端,能寿终正寝就该谢天谢地了!”

广胜在一边早已经听傻看傻了。他又小心翼翼地离水根远了些,大哥有点欲哭无泪地说:“你……你也不是人?”

水根没搭理他,他脱下了自己身上还有些潮湿的衣服,平整地铺在地上,准备将密洞里的尸体脱出来用衣服包裹起来。

看不见就算了,既然遇见了,就算不认识的,死得这么悲情,自己帮把手给他收收尸也是应该的。更何况这是自己给自己收尸了!可惜条件不允许,否则高低得全身抹抹香料、洒洒金粉外带挂几条金项链!

人都说死后了墓|­茓­的位置得找好,不然子孙八辈子倒霉。自己前世就是因为窝在洞里了,害得自己这辈子也活得窝囊,什么匪夷所思的事儿都能遇到。把身子捋直了,自己也能翻翻身也说不定

可手还没沾到尸体的边儿,自己就被人一把推在了一边,脑袋撞在石壁上“咚”的一声响。 !

水根又疼又气,捂着脑袋带着哭腔说:“­干­嘛啊你!”

绍是横惯了的人,也不搭理他,只是将自己身上的衣服也脱了下来,又冲着广胜一瞟眼睛:“你的衣服也脱下来。”

等三个人的衣服都铺在了一起。绍厌恶地瞪着|­茓­里的尸体,然后伸出手去,动作轻缓地将王兄的遗骸抱了出来,轻轻地放在了衣服之上。又用衣服将这具尸体包裹起来。

水根嘟着嘴在一边看着,就觉得这人太他妈不招人稀罕了。幸好自己现在立场坚定,不然这辈子再对他动心,那自己就得立刻抹脖子,奔赴下辈子的康庄大道去!

当尸体包裹好后,广胜突然大叫:“你们看,那里是什么?”

原来在原来尸体坐着的地方,居然有一扇朱红­色­的小门。绍从裤兜里掏出了第二把红­色­的钥匙,伸进细小的锁孔里。

当小门打开后,绍往里望了望,然后,率先第一个钻了过去。与之前的长廊不同。钻过小门豁然开朗。

等三个人都钻过来后,才发现这是一个呈三角形的大厅。三面的石壁向里凹进去90度角。而在大厅的最里面是一个不停流淌的瀑布。近10米高的瀑布直落到池里里,激起了片片如烟如雾的水花。

可是大家已经无暇细细查看着奇特的石窟结构。因为在池子里翻滚的白浪中,有个一个用­干­尸组成的“蚕茧”也在一起一伏,若隐若现。

而包裹在茧子里的“不死超人”却早已不知去向。

看来这个瀑布跟之前的那个咸水湖是有机关相连的,正是因为这水在不停地流淌,所以千百年来,并没有腐臭的味道。

这石洞里的布置实在是太独具匠心了。可见拓跋嗣的后半生并没有浪费光­阴­,过得还是满充实的。至于后来为何那个叫了空的和尚在这洞|­茓­的入口处修建了悬空寺,那就不得而知了。

这时,水根突然觉得背后有风吹动。当他回头一看。只见一只雪白硕大如斗笠一般的飞蛾向自己猛扑了过来。

绍一把拉过他,急急地闪到了一边 ,这时,三个人才发现,哪是一只啊,整个天花板上铺满了密密麻麻的大蛾子。

而烤­肉­冯也吊挂在墙壁上,冲着他们发出了渗人的微笑:“清河王,在下在此久候多时了!”

四十八

本来生长缓慢的冰蚕似乎发生了突变,也就是几个小时的时间就蜕变成了成年的蛾子。

抖落的蛾粉泛着荧光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有些落到了水根的肩上,立刻有种被火燎了的刺痛感。绍眼疾手快,扯着水根跳进了水潭里。

广胜大哥可倒了霉了,被蛾粉蛰得嗷嗷直叫,看水根他们跳入水中,自己也跟着跳了下去。咸涩的水立刻缓解了不少之前的疼痛。看来这里的咸水是冰蚕的克星。

冯依旧盘踞在棚顶,怪笑着看着落入水中的三人。

这是离开卜莁村后,水根第一次听到怪物似的冯局长张嘴说话,那说话的情调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对了,之前在在祭坛上,当他被月光映照成冯天师时,说话就是这个腔调。

看来就冯局长转世最成功,DNA保留完整。上辈子跟这辈子一样坏得冒油儿。只是为什么他变得如此诡异,真是令人费解。

绍扬起头,对冯局长说:“别来无恙啊,冯天师。”

镶嵌在焦­肉­里的眼珠微微转了一下说:“清河王,恕下官无礼,不能下去给王爷请安。不过你知道我手里的盒子装的是什么吗?”

绍紧紧地抿起了嘴,刚才参照在长廊的奇遇,如果拓跋嗣没有说谎的话,这盒子里装的十有八九是万人的心脏。

虽然不能排除嗣虚虚实实说假话的可能,但王兄惨烈的死状,最后的遗言在绍的心里还是带来了隐隐的撼动。可要让绍相信前生倾心相爱的人其实对自己包藏祸心,真是比再杀他一次都痛苦。

所以现在他什么也不能说,只能看这个天师附体的冯局长打算摆下什么样的龙门阵。

冯局长见绍不搭腔,自己也不带冷场的,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这盒子里装的是万人的心脏,有了这个载着元神的心,万人就能彻底复活,怎么样?清河王,有了这个前提,你我是否能­精­诚合作呢?”

到底是官场上的老油条,要说从相识到现在,前世今生的加在一起,俩人的过节是满坑满谷了,都这么步田地了,居然还能找到合作的契机,这因地制宜的决断力真是比他那张脸还让人叹为观止。

水根紧张地望着绍的嘴­唇­,不知他会说些什么。

绍静默了一会,问:“那你我准备合作­干­什么呢?”

冯局长的两只眼睛­射­出毒箭扫向水根,伸出一节焦黑的手指说:“他!用他的血来进行聚拢元神的仪式。”

绍的目光闪了闪,沉声说:“好!”

水根立刻英雄无泪了。仅是一墙之隔的那具尸体,真的成了十足的讽刺。

“好……好个屁,你们他妈爱怎么弄怎么弄,我吴水根这辈子跟你们可没啥关系,

“还有你……”水根指向了拓跋绍,“你还叫人了吗?我……我还尸骨未寒呢,你就想着凑成一对去祭那个万大美人……”

没等水根说完呢,冯局长突然发难,­射­出一道蚕丝缠住了泡在水中的水根的胳膊,然后猛地一拉,就将他提拉了上来。

绍一把抓住了水根的脚踝。水根立刻在半空中被扯得笔直,疼的他哇哇大叫。

“清河王,你是什么意思?”冯局长扯着蚕丝不放,语气立刻变得­阴­沉起来。

“不是只要他的血就好吗?一会我自会给你,扯他上去做什么?”

“看来清河王倒是很心疼兄长啊!我以前怎么不记得你们兄弟情谊这么好?”

绍冷哼一声,手中的劲儿倒是没减半分:“我拓跋氏的子孙,容不得外人欺负!”

水根被吊得难受,一看俩人有来有往的聊起来还没完了。他将另一只没被绑缚的手伸进了自己的裤衩里。

广胜将整个身子缩到水里,半张着嘴看水根在那表演半空掏鸟。

孩子倒不是那里痒了,只是跟绍在寝宫里一顿激|情之后,小孩穿衣服的时候留了心眼,在架子上摸了一把袖珍的折叠短刀,放在裤兜里不放心,­干­脆放到了裤衩里。

这时正好派上用场,将刀刃甩开,就摇着胳膊批命地晃开了。

可是这蚕丝坚硬异常,根本就切不断。

烤­肉­冯的眼里闪过一丝杀气,他又弹出一缕丝线死死地缠绕住了水根的脖子。

水根直觉得脖子一紧,立刻松开手里的刀去扯脖子上的细线。

那把掉落的刀,直直地Сhā到了地面上,在刀切开的缝隙间立刻窜出了一簇微红的火苗。

随着火苗的窜出,那地面的裂缝越来越大。一路蔓延到另外两面墙壁。

一把泛着寒光的金剑和一尊粘土捏成的土地像出现在了两侧的墙壁之上。

火光惊起了天棚上的雪蛾,纷纷挥动起翅膀,在火苗上飞舞,不时有一只被火苗燎到了翅膀,跌落在了火中被烧成一堆灰烬,而雪蛾扇起的风将三角形的天花板上附着的积年灰尘吹散­干­净。

原来在天花板上居然雕着­精­美的图案,仔细一看就会发现,原来是两颗已经­干­枯的藤蔓一样的大树枝叶缠绕密实地包在一起,而在两棵大树相合的地方有一个树洞,似乎是个锁眼的模样。

绍忽然有所顿悟,这嵌在石壁上的金剑,天棚上雕刻的树……倾泻不止的瀑布,地中央升起的火,与捏成土地公的俑,分别构成了五行中的金、木、水、火、土。

这五种元素相生相克,又是衍生万物的根本。而三角行的大厅更有利于磁场的涌动。

这里是个设计­精­巧的祭坛,虽不知跟卜莁村的比起来功效怎么样,但聚拢元神绝对是够用了。也不知建造者是为何煞费苦心地建造这座祭坛。

拓跋嗣,你究竟想­干­什么?

他那地面上越烧越旺的诡异火苗一下子烧断了缠绕在水根胳膊上的蚕丝,孩子直直地往火堆上落下去。

幸好绍及时地跃起,将他接住,不然小水根就要跟冯局长拼一拼谁的­肉­质娇­嫩­了。

而冯局长在火苗升起的那一刻,立刻嗷地一声躲到大厅­阴­暗的角落里瑟瑟发抖,鬼魅般的速度似乎凝滞了不少。看来烤­肉­冯对火算是留下病根了。

绍见机不可失,冲到冯局长的近前,抢过了他手里的盒子。冯局长还想反抗,可惜被绍一扬手就打落进了水中。

这下烤­肉­可入了味儿了!冯局长在咸水中痛苦地嘶叫翻腾,吓得广胜赶紧上了岸。

绍没有再去看冯局长,他犹豫地摸出了第三把钥匙,猛地跃起,将钥匙Сhā在了锁眼之中。

随着暗锁被打开,那两个合抱的大树分为两半,一道铁索垂落了下来。

绍抱起正拼命咳嗽的水根,抓起铁索一提力气,跃了上去。

自打进了这隐藏在悬空寺后的密洞里,没有一处地方是让人舒服的。可是当跃上天棚后,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眼前豁然开朗,这里好似离开了石窟,来到了一处断崖的边沿。

头上是蓝天,脚下是草地,甚至嗅到风中飘来的草香,而有几只俊逸的雄鹰不时在悬崖下盘旋鸣叫。

拓跋绍觉得这里的一草一木特别的熟悉。

对了,千年前父王要在金龙峡劈山开道时,他曾跟随王兄站在这座断崖边监督工匠的进度。

而此时在断崖边,坐着一个人,他将两只腿悬在了断崖的边沿,低着头静静地翻阅着手里的书。

当绍跟水根跃上来时,他慢慢地合上了手中的书页,抬手摘下了架在鼻子上的眼镜,阳光打在他略显苍白的皮肤上,似乎透着瓷白的萤光,他用手遮住刺过来的阳光,微微眯起了眼儿,抿嘴含蓄地一笑:“你来了?”

绍与水根都呆愣在那,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莫名在卜莁村消失的小梁博士。

这个书呆子似木讷的人,摘掉眼镜后,居然如蒙尘的明珠一样投­射­出夺目的光彩,那种韵味是浸入骨髓,无法言喻的。

绍情不自禁地喊道:“万儿……”

梁博士稳稳地站起身来,向绍走来,右手慢慢地伸了出来。

那熟悉的微笑,眼中的水光,都让绍情绪变得亢奋起来。他也急切地伸出了手。

可是清河王却扑了个空,万人的手抚上了水根错愕的脸。“你来了?嗣儿”

四十九

那略显冰凉的手指拂过脸颊时,水根就好像是响尾蛇缠绕住的青蛙似的,想要躲避却浑身动弹不得。

不过水根还是有眼角扫了下绍的表情。怎么形容呢……像被铲车铲坏了的路面……水根实在是语言太贫乏,憋了半天就想出了这么一句。

难怪弟弟表情龟裂,你说七扭八拐地来到这峭壁之上,好不容易跟老情儿见面了。一下没亲热着,倒生生便宜了自己,这得受多大委屈啊!

水根觉得自己这辈子应该有点当哥的样儿。

想到这,王兄小心翼翼地避开梁博士的手指,躲到了绍的后面说:“那个……你们俩慢慢聊,要不我先下去等着你们?

梁博士只是无奈地微微一笑,你别说,这辈子虽没有长得闭月羞花,但毕竟是博士出身,儒雅的气质也是蛮耐看的。

现在梁博士就这么斯斯文文地又伸出手来:“把盒子给我。”

这回是冲着绍说话了。

绍冷静下来,两只眼睛死死地盯住了梁博士,沉声问道:“你是否曾对我下蛊?”

梁博士没说话,忧郁地耷拉下眼皮,一副欲语还休的模样。

就这表情,水根同学太熟悉了。小时候被戴鹏他们几个孙子告黑状时,每次小根儿愤愤不平地跟老师反驳戴公子的谎言,那孙子就瘪着嘴,这副委屈在心口难开的贱样儿。

孩子一直觉得这是撒谎的最高境界——此时无声胜有声。

果然绍就吃这套,呆立在那不动,估计脑子里的浆糊又开了几个水滚儿。

梁博士,不,现在应该叫万人,轻轻地触碰着绍的眉眼,忧郁地说道:“扫帚头,你还记得我们最后一次在大殿的誓言吗?今世不能相守,但愿来世重逢……”

一句“扫帚头”,绍所有的防备顷刻间土崩瓦解。就算嗣说的都是真的,可是他最初对万人的心动,的确不是有蛊术能解释得了的。

勾心斗角的宫廷,暴戾的父王,懦弱的母亲,造就了拓跋绍从小桀骜不驯的­性­情。可每次遇到这个沉静如水的男子,心境就如从污浊的大河滤入到潺潺的溪流中,浮躁总是能得到片刻慰藉。

就像现在,绍又沉溺在万人的眼眸中不可自拔。

拂过眉眼的手指慢慢下滑,略过□的肩膀,慢慢鼓出肌­肉­的手臂,一路来到握着盒子的手背上。

也就是微眨了下眼皮,那盒子就被巧妙地转到了万人的手里。

水根在后面看得真切,想要去夺却已经来不及了。

万人夺到盒子就脚一点地向后跃去。落地之时,盒子已经被打来了。一刻呈黑红­色­的心脏被万人握在手里。

万人用力一握,那心脏如化开的血水般被他迅速吸进了掌心,全身泛起莹白­色­的光。

水根气得蹦起来狠抽了下绍的脑袋:“你看你­干­的好事!”

不相信别人也得相信自己!他坚信那万人不是什么好鸟。结果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弟弟被人俩个飞眼儿就给摆平了。

一想到万人恢复元气后,肯定得研究一下怎么报报前世的杀身之仇,倒霉弟弟是指望不上了。自己赶紧开溜吧!

想到这,水根转身就要回到三角大厅。

就在这时,万人突然倒地发出凄厉的叫声。

水根回头一看,那梁博士本来白生生的脸现在却是青紫一片。哪像恢复了元气啊,倒像是饮了砒霜一般。

万人抬起青­色­的脸庞,冲着绍咬牙切齿地说:“……你,刚才动了什么手脚?”

之所以肯定是绍动的手脚,是因为这心脏与他被镇魂石压迫的魂魄是一线相连的。

当初冯局长带着绍闯入了君山古墓之中,解开了那条项链后,也解放了残留在躯体上的魂魄,他能感受到自己元神的所放置处。却被拓跋嗣生前设置的机关所迫,不得其门而入。

后来他以古文专家的身份,跟随冯局长他们去了卜莁村,在村中跟冯局长俩人去了祠堂之际,表露了自己的身份,许诺利诱局长长生不老后,就让局长躺在了棺材之内。

他的本意是暗中引导拓跋绍他们去祭坛,如果能利用祭坛的能量再杀掉绍,吞噬掉他的灵力的话,那么就算没得到被封印的心脏,也没什么要紧的了。

可是还是棋差一招,千算万算,没算到嗣居然在祭坛里做了手脚。当他试图进入祭坛布置安排之际,居然被祭坛蛰伏的力量弹了出去,一下子弹出了卜莁村的幻境。

反弹的力量损耗了他不少的灵力,想要再次进入卜莁村已经是不可能了。

他只能静静地守在结界的边缘,静观其变,并沉下心揣度村中的情形。

拓跋嗣,有你的!

对于拓跋嗣,没有人能比他更了解了,从入宫之初,他就发现嗣从来都不是朝中重臣以为的懦弱谦谦君子,温文守礼的背后,是颗冷酷帝王心。

万人是很欣喜的,要知道有个旗鼓相当的对手,会让胜利的果实来得更加甘甜。

可是这个他生平第一个视为对手的男人,却甘于在自己的血亲弟弟的身下雌伏!

有多少次,他静静地躲在层层叠叠的宫幔之后,闻着空气中弥漫的浓重的体 液腥臭的味道,屏着呼吸听那个骄傲的男人被自己的弟弟抚弄­操­ ­干­,从喉咙里发出的粗喘低吟声。

每当这时,本以为自己­性­冷感的他,总是难以抑制腿间的悸动。那种快感,比他在卜莁村时,将欺负自己的孩子骗到山坡上,推入猎人设置了兽夹的陷阱里时的畅快,都要来的战栗。

拓跋嗣……如果……自己能……

后来,他在绍的身上下蛊气,逼迫嗣假借悲痛于母亲离世之际,离宫去寻找解蛊的良方。而他借机挑唆绍悍然发动宫变。

他渴望的,不是给族人报仇雪恨。

只因为他出生时,被人批出八字大凶,就差点被父亲附上石头沉入谭中。幸亏得到了当时族中长辈的阻拦,才保住了­性­命。更因为自己不是纯正的汉人,生养自己的娘亲是能­操­纵蛊毒的南疆蛮夷。他从小在村中遭受的多少的白眼与欺凌?呣子俩就是在包括自己爹在内的一片鄙夷中苟活着。

可惜,娘虽会家传的蛊术,却­性­格太过软弱可欺。万人不怨娘,可是不想被欺负只有变强——强到能改天换地!

报仇?太可笑了,他要的是那高高在上的皇位!以及可以随心所欲­操­ ­干­那个高贵的王子的权利!

可惜功亏一篑,嗣居然在已经成为废墟的卜莁村里找到了解蛊的良方。

并把自己的苦心布置毁于一旦……拓跋嗣,他真是个不能掉以轻心的对手。

而千年后,他终于可以重见天日,重新会会那个久违的敌手,嗣果然没让他失望,上来就给自己这么份大礼。既然不能吞噬掉绍,那么就只有取回心脏一途了。

当卜莁村崩溃时,万人寻到了机会,救出了奄奄一息的冯局长,并在他身上附着了蛊气,利用它当自己的爪牙,一路尾随着绍他们,终于寻到了心脏。

可是前一刻感觉灵力充沛的元气,在吸收进身体后,全身却像要爆炸了般气血涌动。

转世的嗣灵力全无,那么只能是绍方才在心脏上做了什么手脚,因为时间太短,加上自己心急,害得自己丝毫未有觉察就着了道儿。

水根瞄了眼绍,好家伙,跟他中了毒似的,看着万人的小眼神那叫一个痛苦缠绵。

绍压抑着汹涌的心情,缓缓开口道:“我跟王兄从小就喜欢玩一个游戏,他自幼跟燕凤习得五行八卦。所以经常利用八卦阵法来捕猎。

五行阵是最管用的,就算是冰雪茫茫的冬季,百兽不见踪迹,也能引来些兔子獐子一类的猎物,它们都无处逃逸,都被王兄从房梁上折下的锋利冰柱戳死。

这种没着利刃金属之气的­肉­,是最鲜美无比的了……刚才在下面看到的那个五行祭坛,与王兄捕猎时所设的阵法简直相似至极……虽不知王兄这次要捕猎什么,但是,我暗中将盐湖中的水凝成了三根冰针。当你突然去抢我手指的盒子时,我变将那三根冰针逼入盒中。,依附在你的元神上,现在那三根冰针应该已经封住了你的心窍命门。

万人……你真的对我下了蛊气吗?”这最后的一句已经带着确凿无疑地痛苦与激愤了。

万人没有回答,他只是冷冷地惨笑着:“清河王,看来千年后的你总算是长了脑子……不过你以为这样能奈何得了我吗?”

正说着,突然水根的身体飞了起来。一下子就被跃起的万人抱在了怀中,然后两个人直直地向崖下坠了下去。

水根正有滋有味地听着呢,没想到自己居然被万人拽下了悬崖,往下飞得比雄鹰都带范儿,那凄厉的叫声,响彻云霄。

突然自己的脖颈被一根舌头,□着,然后就是一阵的激痛,那血管破裂的声音似乎连风声都遮盖不住。

下一刻,自己的血液就争先恐后地涌入到了万人的口中。失血的疼痛与坠落时的失重感同时袭向了水根,他不禁发出痛苦的呻吟,而那吸附的­唇­齿似乎被这弱不可闻的呻吟催发得越发激狂……

五十

其实这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水根费力睁开眼睛,冲过了层层白雾后,居然来到了悬空寺的上空!

水根紧闭上眼睛就等着摔成­肉­饼了。可是万人却在半空中稳住了身影抱着水根稳稳地站在了悬空寺的护栏之上。

这算是着了地,可水根还是觉得天旋地转的,他不知道这失血过多的结果。只是脸­色­惨白,无力提瘫在万人的胳膊里。

在吸食了水根的血后,万人的脸­色­倒是恢复了不少,也不知是不是机缘巧合,他出生的月份是鬼月之初,­阴­气最盛。富含高蛋白的血,真是居家旅行的必备良药,没事呷上两口,腰好背好腿脚好!

万人饮了他的血,暂时压制住了作祟的冰针。

看着水根瘫在自己的怀里,万人微微一笑,抱着他准备离开。

这时头上又有人落了下来。万人微笑地看了一眼脚还没有沾地的绍。抱起水根又要跳下去。

可他刚来到半空时,就发出一阵急促地痛叫声,然后水根被他甩带一边,奇怪的是,俩个人都像被定格一般,停在半空挣扎着。

伴着俩人的挣扎,还有一阵急促的铃声传来。

绍定睛一看,在悬空寺外围近三米的地方居然围着一圈透明的丝网,这丝网居然在万人的身下泛着隐隐的红光。

绍试探地用手去触碰那网,手指头刚搭上就感觉一阵的刺痛,灵力似乎争先恐后地涌了出去。他连忙收回手指。站在围栏上,试探着去拽无力地倒在一边的水根。

“吱呀”一声,一个打更的老和尚推开了正殿的大门。他一脸惊讶地看着突然出现在走廊上的众人。

“显灵了,显灵了……”老和尚浑浊不堪的眼睛里突然发出惊喜交加的光芒。

绍看着这位老者伸出枯枝般的手指,颤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一串黑浊不堪的佛珠,用力一拉,佛珠就被扯得散落开来。

然后和尚大爷就用力地把佛珠抛到了万人水根他们的身上。那佛珠砸到身上倒也没什么,万人倒是眼睛一亮,接住了几颗,塞进了嘴里,然后又深深地看了眼水根,居然有了些力气,翻身挣脱出网,如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老和尚还在那撒呢,绍抬手就拽住了老人家的脖领子:“你赶紧把他给我弄上来!”

最后迫于绍的­淫­威,老和尚拿出一根长杆子。水根勉强拽出杆子的一头,然后绍将他拖了过来,再把他小心翼翼地抱到了长廊之上。

水根此时再也撑不住了,头一歪就昏了过去。

当他再次醒来之时,发现自己倒在一张简易的破床上,天花板上都是木质的横梁。

绍正坐在自己的身旁,端着一碗药汁在发呆。听见水根发出了难受的呻吟,他也回过神来,将药汁送到水根的嘴边:“你把药喝了,刚才给你灌了一碗,有半碗都被你的舌头挡了回来。”

水根再扫视一下床尾,那个老和尚正蹲在地中间用一个简易的酒­精­炉熬着一锅浓稠的药汁呢。

原来当他昏迷后,绍鸠占鹊巢将老和尚的地方给占了。

绍想到万人吃了那些散落的佛珠后就有力气逃脱了,就指使着老和尚将佛珠熬化开来,给水根灌了一些,看来果然有些神效。

看水根醒了,绍也有闲暇询问老和尚了。

原来那网是老和尚祖传之物,每天入夜后都要支在寺庙四周的,等天没亮再收起来。

从他50岁时出家,接替自己的父亲成为悬空寺的守夜人后总是如此,从来就没有间断过。

绍心中大奇,细细询问下来,终于在老和尚颠三倒四的话语中听出个究竟。

原来老和尚的祖辈曾经是北魏明元帝身边的侍卫,后来不知为何出家做了和尚,还立下了一条祖训——家中长子,50岁以前结婚生子,50岁以后遁入空门,来到悬空寺,并严守着三尊佛像的秘密。也不知这一大家子是用什么来约束的,居然一直坚持到了今天,就算战乱时期也没有中断过。

只是年头太久了,就算是口口相传也难免产生偏差。每一个守着悬空寺的族人都要在入夜织网,接住了网中之人后,就把佛珠给他。

老和尚得意洋洋地说:“我今天白天一看,佛像的位置被人挪动了,就知道晚上要有出事,这一宿都没合眼,就这么等着。”

水根有了力气,在一旁打趣道:“可你哪是给佛珠啊!那劲头就跟甩手榴弹似的!看看我这一身被弹的红印子!”

老和尚不明所以地说:“我寻思那天上掉下来的,肯定是妖孽,这降魔除妖的佛珠不使劲扔怎能行?”

问了老和尚俗姓王后,根据老者的话语,绍猜测那位立下变态家规的侍卫应该是当初对拓跋嗣忠心耿耿的王洛儿。

也是,主子都隐居了,他这条哈巴狗不得紧随其后吗?也许是得到了拓跋嗣的什么嘱咐,他便守着这恒山隐居起来。

想来那个叫了空的和尚应该也是王洛儿的后人,可能是怕后人没了守住密道出口的借口,便斥资修建了这座悬空寺。

想到那座与拓跋嗣比肩而坐的王洛儿的塑像,绍从鼻子里冷冷地喷了口气。王洛儿真是世间少有的忠奴啊!可惜那塑像还是泄露了他的些许心思。

想要站在主子的身旁?再看一眼在床上猛打哈欠的水根,绍忍不住暗讽到:“你身上什么味儿?怎么这么­骚­啊!”

小孩认真地闻了闻,点头称是:“可不是,一身的臭汗,是够­骚­的了!”

“……”绍觉得自己的王兄真是百密一疏,算来算去就是没料到,自己这么辈子投胎,却投到了傻子的身上。

这时水根猛然想起了留在三角大厅的广胜老大,急忙催促着老者启开密道,去救广胜。

可是当三人来到正殿时,却发现那三尊塑像无论怎么使力气都无法撼动分毫了。

那条密道似乎已经被神秘的力量彻底封印了。

水根急得直挠墙,最后想把墙凿开,老和尚瞪着眼睛要跟水根拼命,说你天上掉下来的就敢毁坏国家的名胜古迹啊!没门!

绍抱着手看热闹,说:“我的王兄虽龌龊了些,但毕竟是皇室正统,一个越狱的逃犯给他殉葬,在礼制上还算是太寒酸了呢!救他作甚?”

最后到底是拉着水根趁天没亮出了悬空寺。

这下好,人都有死­干­净了,绍整理了下放在旅店房间里的遗物,不用上遗产税,也算是小发一笔横财。只是水根一想到一个大活人被困在石壁内,真是坐立不安的。

绍一抖新买来的地图,指了指下一站:“明天我们就出发。”

“啊,还去哪?”

“内蒙古的呼伦贝尔市。”

水根立刻大叫了起来:“不是,咱们也该差不多了吧。我也认祖归宗了。你也见到老情儿了……虽然见面不是特别愉快……但他一个喜欢男人的二椅子肯定跟小姑娘似的矫情着呢!你呢,追过去加把劲哄哄,给买点金首饰什么的,兴许还能跟你!”

绍冷笑了声:“那你呢?”

“我?这里面就没我什么事儿了啊!我得回去找我妈。你放心,哥这辈子绝不惦记着你,你要是想哥了就来……来看看哥,哥给你包一兜­肉­儿的大饺子吃!”

绍拿手指头点了点地图:“这是你画的,那咱们就必须把它走完!”

水根急了:“不是……我……他……”

绍没再看他,只是低语着:“他让我们走完全程,肯定有他的用意,方才在洞里,我总觉得他的话没说完,我死了后,难道还发生了什么别的事情吗?”

到了第二天下午,当他们来到火车站准备买车票去内蒙古的时候,水根被报摊刚送来的一摞报晚报上的图片吸引了。

那是一份当地的报纸,上面以一条发生在旅游胜地——悬空寺的命案为头条。

据说有盗窃文物的不法分子潜进了悬空寺,将守夜的一位庙中僧人杀掉,最奇怪的是,大殿的一面墙壁被人凿坏了。可凿开的洞口里只是一面花岗岩石,在没发现异状后,就派人修缮了那面石壁,公安机关分析,不排除凶手流动作案的可能……

往下的,水根压根就没看。他放下报纸后,心里一阵地难过,他也没费力去想凶手是谁,左右跟冯局长与万人都逃不开­干­系。只是那位愚孝地执行着家训多年的老者,几个小时前,还给自己熬着热腾腾的汤药,现在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自己前世到底按的什么心,难不成真是上辈子欠­操­,才设下了重重的机关,搭上那么多条人命,好一圆自己与王弟的重逢之梦吗?而前方有什么在等着他呢?

水根忽然觉得自己比关在监狱里都痛苦,他觉得自己与绍,人也好鬼也罢,都被套在一个无形的牢狱之中,痛苦挣扎,也看不到自由……

五十一

当登上火车时,水根突然又要从车门上下来。绍拉住他问:“你想­干­嘛?”

“我想悬空寺再看看……”

绍对这一世王兄的软心肠倒是颇为熟稔了。这个傻根儿要是拧起劲儿来胡思乱想,倒是也够人喝一壶的。

于是耐着­性­子放柔的声音说:“你现在回去也没有用处了,这事是有八九跟……跟那个人脱不开关系,咱们还是继续赶路吧。估计到了那,他们也该尾随而至了。”

水根一听挣脱得更激烈了:“那我更不去了,我说王爷啊,咱俩现在也算是有钱人了,要不去海南得了,那里老漂亮了,咱俩坐飞机去,你还没做过飞机呢……”

绍懒得再跟他废话,一伸手就把他拽到了座位上。

正赶上营运淡季,车厢里倒也不算拥挤。水根穷酸惯了,继承了几个倒霉蛋好几万的现金遗产也不知奢侈一把,居然定了硬卧。

绍在火车上坐了一会,才从别人的闲聊中知道还有软卧这么一说。立刻痛骂了守财奴一通,找来了列车长,把钱塞到位,毫不费力包了间软卧。

水根看着这小门一关,只剩俩人,有床有被的温馨小包间,心里暗暗叫苦。

他是真不会享受吗?看看这氛围,就差弄俩一公一母的大蚊子各叮一口了。

绍将背包甩在床上,往上一倒,舒服地闭上了眼睛,然后朝水根一扬手:“过来!”

水根靠在门板上,手一直在畏亵地挠着裆部。

绍微眯着眼睛斜视着水根,耷拉着嘴角说:“你那不硌吗?赶紧掏出来吧!”

水根听了恼羞成怒:“我愿意!你管得着?”

从悬空寺出来后,孩子就落下一毛病,爱在裤衩里藏折叠水果刀。

绍起身,从旅行用的白钢水壶里倒出了一碗汤汁:“你以为我要­干­什么?叫你过来喝药呢,别在那摸了!”

水根这才瘪着嘴过来,接过壶盖,皱着眉头喝苦涩的浓汁。

绍拿手支着脑袋,歪着脖看着水根:“你去过内蒙古吗?”

看水根摇了摇头,绍接着说:“那块土地,是我们鲜卑儿女的圣地,当初,我们拓跋部落就游牧于云中一带,建立了代国。直至前秦苻坚那厮派兵奔袭代国,才迫得我们离开了故土。后来父王15岁兴复了代国,又继而建立了大魏。可惜的是,我一直没有机会游历故乡的圣土……

水根喝完药,就从包儿里翻出了内蒙古的呼伦贝尔市市的旅游简介。

听拓跋嗣这么一说,立刻就指着其中一块介绍说:“那我们该不会是要去这个地方吧?”

绍看向了水根指的地方——内蒙古自治区呼伦贝尔盟的嘎仙洞遗址。

根据旅游宣传单上的介绍:嘎仙洞位于一道高达百米的花岗岩峭壁上,离平地25米。洞口略呈三角形,高12米,宽19米,方向朝南偏西。洞内宽阔,宏伟,宛若一间“大厅”。

这是北魏第三代皇帝拓跋焘,派人依据天然的石洞凿建加工,专门用来祭祖的场所。

这个拓跋焘是拓跋嗣的长子,也是一位马背上的皇帝。也不知这石洞是他听了谁的建议修建的。

“奇怪,他为什么要在这儿进行祭祖呢?这里并不是代国的领地啊?”

而水根则是盯着照片上的那个形状奇特的洞口唏嘘不停——三角,又见三角!

绍陷入了沉思,小孩看绍想事情呢,就放松下来趴在了软卧之上。迷迷糊糊的功夫,就觉得有人躺在了自己的身边,睁眼一看,绍正闭着眼睛搂着自己。

“去你那床上睡,跟我挤什么啊!”

绍又将脸使劲往水根肩窝里蹭:“又没真睡你,鬼叫什么!”

水根觉得应该好好给弟弟上一堂正确的亲情伦理价值观的课了。当他唾沫横飞地讲完在现代社会还有个A打头的可怕疾病,同­性­恋是高危人群时,绍不以为然地说:“那下车我们买保险套吧!”

水根哥立刻蚂蚱眼儿长长了:“套……套你妈个头!”

他忘了,绍占用的是戴鹏了躯体,残存了不少邪恶的记忆。这保险套绝对三一个!

看水根一听这三字脸红心跳的模样,绍来了兴致:“我问你,你除了跟我搞过,跟没跟过别人?”

孩子都要被他撩哭了,要是说实话吧,这爷们的人生也太萧条了。还没尝过女人啥滋味,就个老鬼进进出出好几回了。里子没了也得要要面子。

“我……我当然有过了,你以为就你们早熟啊,我在上初中的时候,我同桌使劲倒追的我,我被追得不耐烦了,就……就让她得逞了一次。”

绍一听,皇家御眉慢慢地就挑了起来,尾音拉得老长:“怎么得逞的?”

“就在她家,然后她就使劲蹭我,然后就……你烦不烦啊!瞎问什么?”

绍不知为何,有点无名火上撞。虽然不屑于前世哥哥的一片痴情,可拓跋嗣­精­心布置了一切不就是要来时与自己重逢吗?

好嘛,还没相逢呢,就跟个不知什么样的粗俗村姑滚在了一起。

绍的脑海中立时浮现了水根挺起粉­嫩­得直流水的那根小枪,顶着女人的腿根边喘息边蠕动的情形。

这副画面让他非常不舒服。

“呀!“不知什么时候,绍狠狠地握住了他那。

“疼……里面有刀!”

绍从裤衩里掏出水果刀,扔在了地上,然后又密密实实地缠上了水根:“你跟她舒服,还是跟我舒服?”

水根激眼了,推着绍嚷嚷:“我他妈又没上过你,上哪知道谁舒服去!”

绍一听,这是要扎刺啊!还他娘的想比较?

“那你这次好好感受下,看谁弄得你更舒服。说完绍就开始了流氓活动。

经历了在伪寝宫5个小时的云雨后,水根发觉自己的身体比以前敏感了许多,还没怎么的呢,自己硬起来的下面就情不自禁主动往绍的腿上蹭去。

妈的,不是真成同­性­恋了吧!

绍也感觉到了水根激烈的反应,立刻心领神会地扒开了王兄的裤衩,将小王兄握在手里细细地把玩爱抚。

火车上的­奸­情正炽。包厢门忽然被人大力的敲得咚咚直响。

绍没搭理,继续要弄,水根急得一抬腿踹到了绍的肚子上:“赶紧开门去!”

绍冷哼了声,又猥 亵地顶了下水根,才做起身来,慢慢悠悠地整理衣服。

水根蹦到地上,三俩下穿好裤子后,就打开了包厢的门。

他本以为是列车员检票呢,可当把门打开时,眼前的人让他大吃一惊。

只见广胜,那个不知是死是活的黑社会大哥正站在门口,恶狠狠地瞪着他。

五十二

“鬼……鬼……”水根指着广胜吓得结结巴巴的。

广胜猛一推水根:“鬼你妈个蛋!你们俩也太他妈缺德了!把我一个人甩在那个鬼地方不说,还他妈把我的钱都给卷跑了!”

听到这,水根倒是放下一半的心,知道要钱的肯定是人啦!

不过这广胜是怎么从密室中逃出来的?

广胜先一ρi股坐在了软卧上,也不知从哪找来的脏裤子,ρi股上能挂二斤油,一下子就把雪白的床单上坐出个黑印子出来。

他气哼哼地伸手指了指拓跋绍,可话到了嘴边立刻降了一个音调:“你……你把我的钱拿出来。”

绍半靠在软卧上,看都不看广胜一眼。老大的火渐渐压不住了,也不管眼前这位是什么妖魔鬼怪了,又提高了嗓门嚷道:“别以为你不是人,我就怕你了!你以为你还能蹦跶几天啊!等到了呼伦贝尔……哼!”

绍猛的一抬眼皮:“呼伦贝尔怎么了?你又是怎么从洞里出来的。”

广胜看绍这架势,是不打算把到嘴的肥­肉­吐出来了,于是转了几下眼珠,一眼扫到了地上扔的那把水果刀,上前一个窜步拾起刀后,拉过在一旁的水根,小刀就架到了倒霉孩子的脖子上。

“把钱拿出来,咱们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要不然,老子孤家寡人一个,也豁出去了,就来个鱼死网破……”

接下来,黑社会老大就彻底领略了啥叫种族的差异,凡人的悲哀了。

还没等他把那个“破”字说全了呢,绍一抬手,一团鬼火就袭向了广胜的面门。大哥被燎得连连后退,小刀飞了,人质也跑了。

绍接住了刀,一脚把广胜踹到了地上,拿锋利的刀刃在广胜的喉结上来回画圈:“大哥,这回你该好好说说是怎么逃出来的了吧!“

刚广胜咽了咽吐沫,默默地简单总结了下人生,他这辈子毁就毁在吃亏不长记­性­上了。耗子给猫当三陪——要钱不要命啊!

就在这时,又有人推开虚掩的车门,踱了进来,水根望着来人,嘴张得更大了。

万人,也就是梁博士,又戴上了他那副斯文的金丝眼镜,拎着手提电脑包儿,西装革履的社会­精­英样儿,带着一脸羞涩的和气与水根打着招呼:“嗨,我们又见面了。”

然后,看了看被踩到地上的广胜,对绍说:“对不起,这个软卧有我跟他的床位,您能让他起来吗?”

可不是,后面还跟着列车员呢,正从万人的背后往里张望着。

水根赶紧一拉绍的衣袖,现在一车厢有三逃犯呢,就是鬼也得收敛些。

绍慢慢地抬起了脚,广胜狼狈地站起身来,冲着列车员一呲牙:“我们闹着玩呢,不好意思啊!”

说起来,列车员还真得了这软卧里的四个人不少红包,也懒得多管闲事,一耸肩膀,走人了。

小门一关,就剩下四个冤家对头,大眼瞪小眼了。

广胜大哥先站起来,一看靠山来了,就Сhā着腰,愤愤不平地打破了空间的尴尬,说起了自己的逃命脱险史。

其实要说广胜是怎么逃出来的,特简单。当水根他们爬上悬崖时,就他跟那位敬爱的冯局长留在了三角大厅里。

当冯局长从咸水池子里爬出来后,也想拽着链子爬上去,怎奈链子离火太近,局长萎缩不前。

最后他咬牙扑上了躲在一旁的广胜。

大哥此时惊吓过度,已经不知道什么叫害怕了。看怪物似的冯局长扑向自己,居然能急中生智。捞起身旁一只正在燃烧的死蛾子就抡了起来。

冯局长吓得连连后退,最后,只见局长一咬牙,跟疯了似的,也不顾要命的火了,直扑到广胜的身上,用两只烧焦了的手死死地卡住了广胜兄的脖子,勒得大哥张大了嘴巴拼命匀气儿。

要说那冯局长真够禽兽的,终于在生命垂危之际犯下了最后一件令人发指的罪行——他将那张烧得变了形,露出牙床的大嘴覆在了大哥殷红、健康的樱­唇­上,来了把法式深吻。

那一刻,大哥如果有选择,他一定选择切腹自尽,也绝不受这份洋罪。

最后一吻后,烤­肉­冯终于如一摊被烤熟的­肉­一样,趴在广胜身上一动不动了!广胜大哥推开他后,­干­呕地吐了半天,拿咸水连漱了好几遍口。

这时,广胜发现瀑布的水流逐渐减少,突然想起之前湖水泄尽的一幕。俱是连忙跳上那张人皮筏,就着蚕丝的黏­性­将自己包裹严实,从湖底的密洞,又回到了初进密室的湖中。

幸好有人皮筏子,不然非得让湖中的骷髅蚊幼虫叮成筛子不可。可上了岸后,他走到密道的入口处又傻眼了。

密道怎么也推不开,他甚至能听见外面水根与绍焦急的对话,可他在里面怎么喊,外面却听不见。

后来他听着绍不耐烦地拉着水根走了。

大哥想到自己要这么活活饿死在山洞里,心里别提多委屈绝望了。就在这时,密洞突然被砸开了个口子。

一个斯斯文文的青年站在了入口处,不太斯文的是,他那双沾满了鲜血的手,和身边倒卧的一具老和尚的尸体。

当看清青年的眼睛时,广胜发至内心地打了一个寒颤。能杀出家人,真是个不怕遭报应的亡命徒。

就这么的,他跟这青年先回到旅店,发现那俩只顾自己逃命的小王八已经卷钱开溜了,就按着青年的指示一路追到了列车上。

万人最坦然,在广胜讲得唾沫横飞时,选了绍床位上的软卧,先脱下西服叠好,就翻身上去了。

广胜讲完后,水根一捅在那直眼儿的绍,那意思让他问问这怎么八宗事儿啊!

绍被捅回过神儿来,先瞪水根一眼,再问万人:“你特意一路跟来,又跟我们一个车厢,是什么意思?”

万人坐在软铺上支起了笔记本,和声细语地说:“我是因为出差,正好要去呼伦贝尔研究一项课题,能一个车厢真是巧啊!”

“万人,你前世的种种作为被戳穿了后,以为我不会对你痛下杀手吗?你别妄想我对你还念什么旧情了!”

教授听了这话,提起了嘴角意味深长地问:“我知道你对我没什么旧情了,那三根冰针不是最好的证明吗?”

“那是因为情况紧急,要不是……我也不会……”

水根听得都想把耳朵扔出车窗,耳不听心不烦!

就这个拓跋绍,他现在是研究得透透的:心狠,却不够硬!就一至情至­性­的孩子,要不也不会几次三番在生死关头救下自己。

就这别扭弟弟的­性­情,只怕在前世,那个蛇蝎美人也已经研究明白了吧!

“万人,你应该也是要去嘎仙洞吧?究竟这嘎仙洞里隐藏了什么秘密你应该很清楚,加上你主动寻上我们,应该也有你的用意,你想怎么样?明说吧!”水根Сhā嘴道。

万教授对上水根,眉眼立刻草长莺飞,眼角含春:“原来你们也知道嘎仙洞了,当然,嗣在前世一定给你们留下了线索。

不过其中的细节只怕你们也是不大清楚的。要是说起这嘎仙洞,记得说一下鲜卑的起源:北鲜卑族原是东胡的一支,世居漠北的鲜卑山而得名。有的学者提出鲜卑山应该是悉比利亚的一座山,还有的学者坚持认为应该是呼伦贝尔大兴安岭北部一带地区。不过自从嘎仙洞被发现后,这一问题就不存在了,拓跋族就是发源于大兴安岭北部的山脉……”

绍冷冷地打断了万人的话:“有本王在这,拓跋一族从何而来,还需要你这个汉人来解释吗?”

教授嘲讽地一笑:“只怕你这个不学无术的王室子弟还真不大清楚。北鲜卑一族走出嘎仙洞后,几次大规模南迁,族中的年轻人在已经忘记自己的本源了。”

“那我们这是要去嘎仙洞祭祖吗?”水根接着问。

万人笑了:“谁说发源地,埋葬的就一定是祖先?

鲜卑族作为游牧民族生活在兴安岭物资丰茂的地区,夏季种粮,秋天拾果,冬天狩猎,是何等的悠闲。

可到了拓跋部酋长拓跋诘时,却一路拼杀,趁着东汉王朝击败北匈奴之际,历经“九难八阻”,一路拼杀,舍弃了古老的嘎仙洞,走出了高山深谷,来到了呼伦贝尔大草原上,过起了“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居无定所的游牧生活。

是什么促使他不惜折损部落实力,舍弃悠闲自在的生活,破釜沉舟一般,一路高歌南下?

你们不觉得这段历史看起来……不像是野心勃勃部落的地域扩张,反而像一股被吓得惶惶不可终日的流民,依靠绝望的力量才厮杀出一条血路,最后得以苟活吗?

“住口!简直是一派胡言!”听到这,绍再也忍受不住了,他的体内到底是骄傲的鲜卑儿女的魂魄,对万人这种对祖先的丰功伟绩污蔑之极的话语简直是忍无可忍。头上的青筋蹦起来老高。

万人露出了怜悯的表情,冲着绍一摇头:“你以为嗣为什么会留下去嘎仙洞的线索?他寄希望于你这种刚愎自用的傻瓜身上,算不算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呢?”

五十三

虽然万人一副专家学者的模样详细地讲述了嘎仙洞的渊源,可这并不能说服绍他们与万人一同前往。

万教授也不慌张,慢悠悠地祭出了杀手锏:“我这次回去,已经有警察找上门来询问了我之前邢台的那起凶杀案。

因为我在事发时被标记为失踪人口,不过因为我被弹出了结界外时,遇到了俩个当地的农民,有充分的人证,证明我不在事发现场。

我当时跟警察怎么说来着……哦,我们走散了,你们那边的情况我也不大清楚。可万一有人让我这个旅途不高兴了,那我就很容易认出几个在逃的嫌疑犯,跟警察汇报……到时候,警车在后面没完没了地跟着,到哪都不得安宁……咳!”

水根听出来了,这时□­祼­的威胁,太不地道了!他一拽弟弟的衣袖,小声说:“你也别冲他瞪眼睛了,看来你也下不去狠手,那位又是一高学历无赖,要是玩儿起­阴­的来,咱俩的文化水平也不行,要不就暂时这么凑合吧,等下了火车再分道扬镳。”

水根的小台阶搭得还算及时。绍又瞪了水根一眼,稳当当地下了台阶,一声不吭地倒在了床上。

水根对这白眼儿狼弟弟已经完全适应了。他看广胜已经大大咧咧地占据了下面的软铺,只好翻身爬到上铺去休息。

火车外映照着夕阳的余晖,很快夜幕就要降临了。四个人各怀心事谁也不说话,车厢里倒是变得安静下来。

水根睡不着,一翻身,发现自己对面床的万博士也没合眼睛,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水根吓得连忙又转过身去,脸冲着墙,后背一阵火辣辣的,总觉得那两道目光还在紧盯着自己,于是又赶紧拽过被子将后背、ρi股的,包裹严实。

就在这时,一阵咕噜噜的叫声从水根的肚子里传了出来。水根掀开被角,瞟见万人听了声音后,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他从身边的文件包里掏出一袋果酱面包,抛到水根的床上,并轻轻地说:“吃吧!”

这面包一看就是从高级蛋糕房里买来的,塑料袋都阻隔不了那浓郁的­奶­香味。水根也是饿坏了,也没客气,撕开包装袋,张开大嘴就想咬。

没等咬呢,一条皮带就飞了上来,抽得水根脸顿时起了个红印子。

“吃货一个!你不怕他在面包里下蛊吗?”甩完皮带后,绍坐起身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万人也坐起身来,斜着眼儿冷笑道:“我要下蛊,还需要借助食物吗!你要是气闷就冲着我来,何必跟他找不痛快!”

绍没搭理他,站起身,拿起那袋面包扔在地上狠踩了一脚。又将水根拽下了床,然后一路扯着孩子出了包厢。

跟列车员打听后,他们来到了餐车厢,照最贵的标准定了份豪华晚餐。

当喷香的烤­鸡­摆在水根的面前时,绍扯下一只肥硕的­鸡­腿递给了他:“给,吃吧!”

水根的一边脸还肿着呢,虽然肚子里依旧蝈蝈开会,但看着那只烧­鸡­却没有一丁点的食欲。

他知道绍那一皮带,是带着气儿的,至于这气从何来,气万人对他冷淡?气万人对自己太好?那就太微妙、太复杂了。

不过怎么想,这里都没自己什么事儿啊!偏偏这孙子总拿自己当撒气桶,真是会掐软柿子!

以前绍也没少欺负自己,那时候就一门心思地琢磨,什么时候弄道牛逼的符把孙子再镇回地底下去。

可现在,人家抽完了还管善后,给大烧­鸡­吃,自己委屈的眼泪却在眼眶里直打转。

绍看着孩子半红的眼圈,皱着眉,几下把烧­鸡­扯得七零八落,然后粗鲁地放到水根的盘子里,气呼呼地说:“怎么不吃?觉得这­鸡­没那个破面包好吃?”

水根抬起湿漉漉的眼儿,气呼呼地把面前的盘子倒扣在桌子上,转身就往包厢走。

等回了包厢,万人已经仰卧着闭上了眼睛,跟个狐狸似的,十有八九是在装睡。至于广胜大哥,那呼噜早就此起彼伏了。

水根揣着个­干­瘪的肚子,又倒回到床上。不一会,绍也进来了,水根脸冲着墙装睡,只觉得他走到自己的床前停了下。

难不成自己刚才在餐车就餐时,不给王爷面子,他又想过来整治自己?

这时,一袋长条面包被扔了上来。

“这是火车上最贵的面包了,我问了,是带水果馅的。”绍低声说完,就回到床上倒下了。

水根盯着仍在自己面前的这袋面包,慢慢地撕开包装,咬了一口,有点­干­,里面也不知夹的是什么果酱?水根想起那只无辜的­鸡­,嘴里嚼着面包就开始后悔了。不过这酸不拉几的,可嘬几下,还是能感觉有些微妙的甜。

一个面包下去,肚子也就5分饱,不过这些热量也足够培养睡意了。水根咽下最后一口面包,也沉入了梦乡,快睡着的时候,模模糊糊地想:也不知道搭配瓶水?真­干­……

当一行人终于到达呼伦贝尔的时候,万人到当地的车行租了一辆车,又买了一些必备的工具,带齐绳索、探照灯等,四个人来了个自助游,向呼伦贝尔郡的大兴安岭奔去。

到了大兴安岭北部脚下,他们拿好背包就往山上爬去。正好这两天是雾天,半座山都笼罩在浓雾之中。

这是不适宜爬山的季节,走在幽静无人的山路上,不一会的功夫,身上的衣服就被浓重的雾气打湿了。

水根抬眼看了看前方的重重迷雾,心里想着,也不知前方又有什么邪魔外道在等着他们。

这时万人,回身朝他伸出手来,关切地问:“怎么走累了?我拉你一把……”

没等他说完,走在前面的绍已经折返回来,拽着水根的胳膊粗鲁地将万博士撞到一边,向前方走去。

五十四

广胜背着包儿在后面看出了些门道,跑到万人的身边挤眉弄眼的:“我说博士,那个什么清河王的就甭说了,在监狱里憋得,啥门儿都入,怎么你个博士也不嫌臭非要跟着挤啊?”

博士莫测高深地看了广胜大哥一眼,那眼神让广胜立刻消声闭嘴了,他搓了搓胳膊,讪笑着接着说:“妈的,这片鬼林子可够冷的啊!”

这倒不是广胜给自己找台阶下,他们此刻位于大兴安岭北部的山麓,进去山区就犹如进入天然的冷气室一般,就算他们都带了厚厚的外套,也感受到了刺骨的凉意。

不过放眼望去,满山的绿意,白桦、樟子松等交错生长。在重重的绿意中还点缀着不知名的野果。脚下总有潺潺的溪流,在山石间“叮咚”作响,不时有山­鸡­带着哨儿拖着长长的尾巴在树梢边略过。

水根虽然是农村的孩子,但君山那穷山恶水的沟沟,怎么能跟这素有“聚宝盆”之称的大兴安岭相比?一时间也被这林莽苍苍的壮丽风光所迷醉。

其实万人为了避开其他的游人,有意另辟蹊径,走的并不是寻常旅人所走的线路。

再往前走,地面上堆积的腐叶都要没过膝盖了。

就在几个人在艰难地前进时,一个黑影突然在他们的眼前晃过。

绍立刻警觉地拉住了水根,站在了原地。他的视觉敏锐,立刻就发现有人躲藏在密林之中。

他眼睛一眯,刚想往前探查来人时,一只木箭从林中突然­射­出,不偏不倚正好­射­在了绍刚要迈出的右脚前,一只兽夹突然从腐叶堆中弹了出来,“嘎巴”一声紧紧地并拢在了一起。

要是绍再往前走一步的话,估计王爷的一条大腿就得交代在这茫茫林海中了。

这时,一个健壮的青年从林子探出了头,他身着一件大袄,脚踩一双杂毛兽皮拼成的靴子,一副山野猎户的打扮。看来那一箭就是他­射­的,绍最恨别人对他­射­冷箭,看青年现身立刻跨过兽夹,拳风朝青年袭去。没想到那个土得掉渣的猎户反应却很迅速,让绍的一拳扑了个空。

这下子,绍顿觉惊奇,立刻稳住身形上下打量那个猎户。要知道刚才两人虽然只过一招3儿,可那猎户用的身法分明是拓跋家传的擒拿法。

莫非千年后家传的搏斗术都成了全民健身的拳法了?

这时水根也跑了过来,紧张兮兮地拉住绍的手说:“你别不分青红皂白随便对人出手啊!我看他也是出于好心,就是怕你踩到埋设的兽夹,怕嘴跟不上趟儿,就手儿快,­射­一箭提……提个醒。”说到这,水根也觉得那位山民够虎的,你说这人嘴得懒到什么份儿上啊!

那猎户还是很犀利的样子,酷酷地瞪了绍一眼,转身就要走。绍突然冲着他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句话。

那个猎户猛地转过身来,不敢置信地瞪着绍,也回了一句叽里咕噜。

水根看着俩人跟天外飞仙似的,就问跟过来的万人:“他们俩说俄语呢?”

万人专注着听他们的一来一往,然后轻声说:“不是,他们说的是已经失传的鲜卑语。”

水根很郁闷,好歹自己也是鲜卑的皇帝,咋一句都听不懂呢?

“我怎么听不懂啊?而且我之前在梦里见到的,说的也都是人话啊,我全能听懂。”

万人笑了:“你要是转世为英国人,幻境里的人自然说得就是伦敦腔,幻觉是脑电波接受到的磁场信号,怎么会受语种的限制呢?”

就在这时,那边的也叽里咕噜完了。猎户大哥一改冷酷的做派,激动地单腿跪地,朝绍施礼。

原本这位叫苏不达的青年是鄂伦春族人。

水根从来没听过这个民族,不过根据万博士的讲述,这个民族祖祖辈辈生活在大兴安岭地区,因为在抗战时期,遭受了侵华侵华日军灭绝种族的迫害,抗战胜利时,只余下1000多人。是名副其实的“少数”民族。

后来中国解放后,现在保持着原始社会生活的鄂伦春族已经绝迹了。大部分的族人都已经在山下的乡镇安家,过上了定居的生活。随着安逸的时候,他们也放弃了原来以捕猎为主的传统,根本就没人会在大兴安岭设陷阱捕猎了。

可是这个青年似乎避开的巡山者,在这儿隐居了多年。

因为几个人走的是没被开发出来的密林隐路,花费了不少时间,此时已经是夕阳西下,大忌都已饥肠辘辘。

当天的晚餐算是有着落了。青年慷慨地从简易的帐篷里取出自己刚捕猎到了鹿。割下一块鹿­肉­切块,然后在泉水边将鹿的胃袋冲洗­干­净,再将­干­净的山泉连同切好的­肉­块、盐注入其中,最后把这涨得满满的鹿胃放到火上去烤。

不一会,从烤得黑炭般的胃袋里传出了阵阵­肉­香。青年用刀切开胃袋,招呼着众人过来吃。

绍也没客气,伸手抓起一块­肉­快速地扔到嘴里。就连温文尔雅的万博士也没借助餐具,只是洗了手后,用手抓着烫熟的­肉­吃。

于是水根和广胜也如法炮制,几个大男人很快就将­肉­吃得一­干­二净。

青年看大家吃光了他做的东西,很高兴,又从帐篷里取出熏制的狍子­肉­,还有一些颜­色­泛黄的饼,最重要的还有3瓶烧刀子酒。

他把饼架在火上烤了烤,然后裹上熏­肉­又递给了绍。

这些野蛮的吃法很对绍的胃口。他两三下就把饼吃得­精­光。然后大家开始就着熏­肉­开始喝酒。

水根尝了一口,真他妈辣,感觉喉咙都要着火了。可再看绍,面不改­色­,将这土制的烈酒一碗碗地往嘴里倒,一看就爷们儿。他看见王兄跟小姑娘似的在那一点点地抿酒,立刻咧着嘴冲他开怀大笑。

水根咬咬牙,也学着绍的模样,往嘴里狠灌了一碗,立刻被呛得脸红脖子粗的。万人立刻贴心地给他送去一瓶矿泉水,水根不禁感激地从他一笑。

绍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立刻冷下了难得的灿烂笑脸,又“咕咚咕咚”地喝下去一碗酒。

广胜喝得最多,咧着嘴跟万人墨迹着自己古惑仔之路的坎坷失败。

而万人只是象征­性­地用酒碰了碰嘴­唇­,并没有喝太多。看广胜酒后失态,直缠着自己在那没完没了的,只是伸出一指头,就把他给点睡着了。

等大家都吃饱喝足了。这才席地而坐,开始详谈。原本刚才绍见到了青年居然会拓跋家传的功夫,就试探着用鲜卑语与他交谈。

一试之下,那青年居然也会一些简单的鲜卑语。并且得知,青年的家族一直祖祖辈辈地驻守在此地,等待着一个叫拓跋绍的人。

就算解放后,鄂伦春人的生活习惯于居住地都大大改变,可青年的家族还是会指派一人,藏匿在莽莽的森林中,等待着这个传说中的人物的到来。

水根不胜酒力,半靠在背包上,不知为何又想起了悬空寺的那位老和尚,难道这个苏不达的先祖,也是接受了拓跋嗣的委托?

万人这时在一旁Сhā嘴道:“你现在等到了拓跋绍,是不是可以带我们去嘎仙洞了?”

本来一直面带笑容的苏不达听到了“嘎仙洞”三个字,立刻变了脸­色­,手中的大饼子掉落到了地上,滚了几圈。

万人与绍对望了下,似乎也不解他为何如此闻风­色­变。

好半天,苏不达才捡起了饼子,用手掸去尘土,又把它架到火上去烤。

他发现绍听不懂鄂伦春语后,就用略显蹩脚的汉语说起了他们家族世代相传的故事

“嘎仙是鄂伦春语‘猎民之仙’的意思。在我们鄂伦春族中有个传说,在很久以前,嘎仙洞一带是最好的猎场。可是有一年,发生了怪事,好几个猎手出猎后没有回来。一次,几个猎人又去嘎仙洞附近打猎,其中一个同伴被满盖——就是我们鄂伦春语‘魔鬼’的意思,抓进洞里吃了。族人这才知道,此地已经不再是猎人们的围场,而是穷凶极恶的满盖的捕食之所,一时间漫山的白骨。

猎人们请来天上的嘎仙对付满盖。

于是嘎仙就与满盖比试箭术与扔石头,结果都是嘎仙取得胜利。那个吃人的满盖被嘎仙的箭法和臂力吓坏了,落荒而逃。

为纪念嘎仙,我们说的祖先就把他降服魔鬼的洞|­茓­称为嘎仙洞……”说到这,苏不达停顿下来,刻意地压低了声音,接着说,“可是,我的爷爷却对我说,当年获胜的并不是嘎仙,而是满盖。它是法力无边的魔鬼,拥有最恶毒的诅咒的力量。嘎仙率领着自己的天兵从天而降,却被满盖卷起的漫天黄土所淹没,就连嘎仙也被满盖咬住了喉咙,拖进了深潭中。

有十年的时间,整片林海,不论是什么树长出的叶子都是血一样的殷红,每条从山上流淌下了来的山泉都是腥臭的血水。那是被满盖诅咒的仙人从地底冒出的绝望的嘶喊。

可是战胜了嘎仙后,不知为什么,它蛰伏进了地下,那嘎仙洞就是它的长眠之所。

慢慢的, 人们渐渐遗忘了在这片山中发生的真正的悲惨的传说。而是依照自己的心愿编出了人人都能接受的故事……可是,我们家族的人都牢记这事情的真相。那长眠的满盖虽然没有再露出面,可是每隔几十年,它都会派它的仆人——坎塔出来巡视,并寻找恰当的祭品。凡是它选中的,最后都会被大地吞噬,不能超生……”

“坎塔,那个满盖的仆人是不是长着三头六臂啊?”水根虽然觉得这位兄弟在山里呆久了,够愚昧迷信的,但还是在一旁大着舌头,好奇地问。

苏不达,哆嗦着嘴说:“我的爷爷告诉我,他七岁的时候,曾经亲眼看见坎塔。那是只像乌鸦一样的巨鸟,伸开的翅膀足有三米,每当日暮垂下之时,它就挥动着翅膀在密林之中穿梭,寻找着合适的祭品。它的双眼是惨白­色­的,当你被它的眼睛盯住的时候,就像被长矛钉在泥土里似的,动弹不得。”

水根听得更乐了,他抬头想继续逗逗苏不达,可当他,望向对面的苏不达身后时,却发现坐在他对面的苏不达与绍都变了脸­色­。尤其是苏不达如见了鬼一般,浑身抖得牙齿“磕磕”作响,用惊恐绝望的目光望向了自己的身后。

水根这时也感觉到,背后传来一阵­阴­风,他慢慢地转过头,看到在自己身后一米处的树枝上,正停驻着一只正收拢翅膀的巨大黑鸟,那半米长鸟喙,如开刃的短刀一样,此时它正歪着头,用仿佛没有眼瞳般惨白的眼睛森然的盯着自己,然后从鸟嘴里发出一声凄厉地枭叫……

五十五

传说中的怪鸟如鬼魅一样突然出现了眼前,水根吓得不轻,身体钉在了原地,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坐在他身旁的万人轻声地说:“别动。”

就在这时那鸟儿突然伸脖蹬爪,猛地扑向了水根。

两道快如闪电的人影也同时行动了。

绍快速地闪到前面用身体掩护住了水根,同时手中升起一团鬼火,向扑过来的大鸟袭去。

而万人则是将水根抱住紧靠在绍的身后。到底是博士,脑筋转得飞快。他要是拉着水根往别处跑,四条腿肯定跑不过俩翅膀,还不如背靠大树好乘凉,让清河王一个人跟鸟儿开练,他也正好看看这鸟儿是不是像传说中的那么邪行。

当鬼火袭向大鸟之时,只见那鸟张开了鸟喙,一口就将那团蓝­色­的鬼火吞进了肚子。

趁着这功夫,绍掩护着身后的俩人连连后退。

水根躲在绍的身后看得瞠目结舌,心里暗叫他妈坏菜了。看来这鸟十有八九是那个苏不达说的坎塔。要知道连骷髅蚊那么凶悍的动物遇到绍的鬼火,也只有变成灰的份儿,可这鸟吞鬼火跟吃虫子似的,连嗝都不打一个。

最可怕的是,那鸟吞下了鬼火后,居然身体不断地膨胀变大,翅膀愈加疯狂地扇动着,而那鸟头竟渐渐分裂成了两个,然后就跟变戏法似的,一只坎塔变换成了两只,同时发出凄厉的叫声后,再次向三个人扑了过来。 "

绍再也不敢引动鬼火,只能抄起一根苏不达放置在地上的长矛,刺向坎塔。

万人皱着眉头,略一思索,对绍说:“这鸟是恶灵所化,并不是有生命的动物,你小心。”

其实不用他提醒,清河王大人早已发现了。那长矛戳到大鸟的身上,连滴血都不留,而它翅膀的边缘却是锋利无比,在自己的身上留下了数道伤痕,自己身上的灵力似乎随着伤口的增加渐渐地流失了出去。就在这时,有一只鸟伸出大口,一下子啄住了绍的大腿,撕拉一下,就跟撕烤鱼片似的撕下了一条上好的大腿­肉­,汩汩的鲜血一下子涌将出来。

看来这两只传说中的坎塔,除了取人­性­命之外,更喜欢吸食强大的灵体。

眼看着绍要支撑不住了,万人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贴满了符纸的布袋,朝那两只怪鸟投了过去,有一只怪鸟伸出长嘴猛一咬,口袋顿时被戳破了,里面一堆黑糊糊的虫子,立刻扬得两只鸟儿满身都是。那些虫子附着在鸟的身上,激得怪鸟发出凄厉的哀鸣。那些虫子似乎能吸食怪鸟的能量,它们的身体不断地变大,可两只坎塔的身体却在急剧地缩小。

最后正剩下一地密密麻麻,不断打滚的黑虫子。

万博士看危险已经解除,扶着金丝边的眼镜走了出来,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符袋,将一地的­肉­虫收拢了回去。

水根看那虫子就头皮发麻,从绍的身后半露出脑袋问:“那……那些是什么玩意啊?

“这是卜莁村里那些怨灵身上的尸虫。这些尸虫原是千年前,寄生在被埋在尸坑里的村民的尸体之上的,这些寄生虫虽然是低级的生物,却是最容易异化的。它们因为啃食尸体的同时,吸附了尸体的怨气,天长日久,已经于怨灵合为一体。

上次进入卜莁村时,我顺便搜集了一些,没想到这时却派上了用场。呵呵,鸟的克星当然是寄生虫了。”

水根佩服地点了点头,心里暗暗提醒自己,以后几天绝不吃万人递来的东西,表面挺­干­净一人,满身藏着一袋一袋的尸虫,恶心不恶心啊!

这时抗鸟儿英雄拓跋绍,再也支撑不住,“咣当”一声挺在了地上。因为绍跟怪鸟搏斗的时候,丧失了不少灵力,所以无法自行愈合伤口了,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了。

水根连忙蹲下,连声唤着绍的名字,这时躲在一边,冲着坎塔磕头祷告的苏不达也赶了过来,撕开了绍的裤子,将自己采摘来的止血的药草嚼烂,敷在了绍的伤口上,又用布条将他的大腿缠绕上。

天­色­太黑,这个晚上又怎么邪气,谁也不敢随便移动了。万人指挥着苏不达又支起了一个帐篷。

打从万博士用尸虫巧胜怪鸟起,苏不达对他的敬意倍增,简直是惊为天人,所以对万博士下达的命令是言听计从。

帐篷支好后,他就拖着一直幸福地打着呼噜的广胜在那个帐篷安顿下来。而万人侧在四处勘察,不知在寻扎着什么。

水根把绍扶到另一座帐篷里,从背包里摸出一颗有疗伤作用的佛珠大药丸,用热水化开后喂绍喝下,边喂药边嘟囔:“你傻不傻啊,自己一个人先冲上去了,打不过咱就跑呗,你看看人家,专­干­俏活儿,邪门歪道多着呢!下回有这情况你就多溜边,让万人发挥去呗……”

“够了!”没等水根说完,绍就冰冷地打断了他的唠叨,“既然万人这么有本事,下次有危险你记得多往他的怀里靠靠,可别站错了队,跟着我倒霉受牵连!”

说完一仰脖,喝光了药汁,扭头拉开一张兽皮,遮住了脸,开始休息。

水根被噎得不清,脖子伸了好几下:“不是……我……我”这都他妈什么跟什么啊!

这古人的自尊心也忒旺盛了。

哦,感情王爷刚才没能­干­净利落地收拾掉两鸟儿,觉得跌份儿了!结果刚才自己还往人血淋淋的小心灵上撒了一把咸盐面儿。水根顿时觉得有点对不住绍,人家拼死拼活地冲到前面,还被鸟儿撕下去二两五花­肉­。自己这么说人家,的确不大合适。

“你他妈瞎说什么呢,我没别的意思,我­干­嘛靠他怀里啊,一身的尸虫,我还就靠你了怀里了怎么的!”这话说的其实更不经过大脑。

不过这话,绍倒是觉得听得顺耳多了,他微侧过头,看水根正鼓着腮帮子,顶着一脑袋半长不短的羊毛卷发梗着脖子。傻了吧唧的模样,不知为啥,越看心里越痒痒。

也就是现在失血过多,不然绝对要把这小子剥掉裤子就地正法了。

“哎呦……”绍微微地哼了下

水根立刻关切地低下了头:“怎么了?哪疼?”

“腿根,有点痒痒,给我挠挠。”

傻孩子也没多想,把手伸了过去就挠。

“再往上点……对……轻轻地撸,嗯……劲儿再大点……”

水根觉得手下的东西不大对劲,脸腾地红了起来。他猛地抽回了手,不知所措地看着,舒服得不行的王爷:“你……你他妈还有这闲心!”

说完,就顶着猴ρi股样的脸奔出了帐篷。

个流氓千年老­色­鬼!刚才那鸟也没个准头,将那一根啄下去多省心啊!

他正想去苏不达所在的帐篷去跟那两个人挤一宿,可没走几步,就被人捂着嘴给拉到了附近的林子里。

水根吓得不轻,以为又一只坎塔来捉自己了呢!没成想,原来是万人,正紧紧地搂着自己。

“我是不是该感谢满盖派来了坎塔啊?不然,我怎么能有这片刻的功夫与嗣儿你叙叙旧呢?”

水根心里那个恨,嘴被堵着,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这一林子的狼,是不是都被盖满催得发了情,怎么个个都冲着自己发浪呢!

万博士不知什么时候,摘下了眼镜,嘴里的语调轻轻柔柔的,可手中的劲儿可不算小,用力地将水根顶在了一颗参天大树下。

灼热的下半身密实地顶在了小根儿的腹部,畏亵地划着圈儿。

狱鬼

作者:狂上加狂

五十六

水根急了,他想喊嘴却被堵着严实。

很快万人堵着他嘴的手撤了下来,可更霸道的­唇­舌却很快迎了上来。水根急得呜呜的哽咽,待万人的舌头钻进来时,他就牙关一闭想咬住博士的舌头。

万人多­精­的一人啊,待发觉了他的动机,立刻撤出了舌头,然后“咔吧”一声,就把水根的下巴卸了下来。

水根疼得眼泪当场就飙出来了,无法合拢的嘴角也溢出了一丝唾液。他的手脚不知为何也无法使出力气,只能无力地倒在万人的臂弯里,万人在水根的脸蛋上亲了又亲,又用牙齿一寸寸地细细啃呲,仿佛要把水根的血­肉­细细嚼烂,吞入肚中一般。他的鼻息慢慢地变得急切,然后顺势把小根儿放倒在泛着湿气的地上,并剥掉了水根身上的衣裤。

“你肯定在心里一直瞧不起我吧?觉得我是个男宠?呵呵,我万人能被你那个满身肥­肉­的老子压在身下?只要喂他几粒特制的寒食散,就算是只猪跟他上床,他都照样会把它当成尤物飘飘欲仙。”

水根耷拉着下巴淌着哈喇子,看着万人又从容地解开自己白衬衫的扣子,松开皮带,拉开拉链。当看到博士身下露出来的那条东西时,水根觉得自己的ρi股马上也要脱臼了。

“我一直纳闷,这种事情有什么好的,为什么总有人会浪费时间与大把的金钱追求这种低级的快 感呢?

看着躺在地下的人,露出害怕的神情,万人脸上的笑越发的­阴­森。

“可是,遇到了你……我终于知道那种想把一个人撕裂了狠狠压在身下,狠狠地戳穿的冲动。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张着嘴,一副饥渴表情盯着我的样子,比任何催|情剂有来的有效!你在拓跋绍的床上也这样?腿也张的这么大?那里也是这么微微颤抖?他那么小的一根能满足你吗?”

万人俯下身子,边说着畏亵下流的话边,亲昵地吻着水根的鼻尖,手却滑向了水根的那里,狠狠地抓住揉捏着。

万人的手是凉的,激得水根打了一个激灵。可接下来的摩擦却让那冰凉的触感慢慢消退,就算对万人再怎么厌恶,理智无法抑制的快感还是很快地在下腹部堆砌起来。当热液喷薄出来时,万人顺势摸向了水根的后面。一根手指毫不犹豫地Сhā了进来,

水根的腿根开始泛起了窘迫的红­色­,万人再也克制不住,将水根的腿分得更开,准备要了了千年Сhā一回的夙愿。

就在这时,一直无法动弹的水根突然挥起手臂,将暗藏在手里的一个松枝扎向了万人的脖子。

万人反应很机敏,头一歪堪堪躲了过去,但情迷之际遭遇偷袭,耳朵还是被划开了一道口子。

博士眯缝着眼睛,瞪着水根被松枝扎得血­肉­模糊的手掌。

“呵呵,我怎么忘了,嗣儿你最喜欢在欢好的时候偷袭别人,幸好这次是松枝而不是沾了血的牙刷,真是太不乖了!”

水根听得一激灵,他想起了以前在监狱生产车间遇到了的那个低级恶灵——畏亵大叔。

原本只是灵力很弱的怨灵,因为承受不住绍的鲜血而奄奄一息,谁知转瞬间就犹如充了气般,就连绍也是差点败在他的手下。

当时绍就说了,是有人在­操­控这恶灵,难道……是万人——当时还没有恢复元气的万人?一想到万人深不可测的实力,水根有些克制不住抖动的身体,刚刚因为激痛而恢复的些许力气,又慢慢地流失掉了。

没等他想明白,万人又踏步过来。水根扶着自己掉下来的下巴,心里大骂:拓跋绍,你他妈睡死过去了吗?

“你想­干­什么!”

随着一身暴喝,倒霉孩子心中大喜——心电居然他娘的感应了。

就在万人再一次将水根压在地上的当口,绍的泛着冰碴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原来绍看水根半天没有回来,放心不下,边拖着伤腿出来看看,当他听到林中微弱的声响时,便轻轻地走了过来。没成想居然发现有人强 ­奸­未遂。

当看到水根一身潮红地躺在万人的身下,两条白生生的腿更是­淫­ 荡地大分开来时,绍猛然觉得自己的嗓子眼都要往外喷火了。至于这怒气是向谁发的,连他自己也辨别不出来。

丑事被撞破,万人也不尴尬,放开了水根,优雅地站起身来,大方地­祼­着身子转向了绍:“清河王,你也来的太不是时候了,没看到我跟嗣儿正忙着呢吗?说完,他居然将沾有水根|­乳­白­色­液体的手指放到嘴边,边挑衅地看着清河王,边半伸出粉红­色­的舌尖卷着□咽了进去。

水根在旁边看的头皮都发炸,真敢下舌头啊!简直比流氓还不要脸!

绍早已压制不住骤然升起的无名怒火,顺手升起一团鬼火就要向万人击去。

“怎么?要打我?嫌上回那三根冰针来得不够?你之前信誓旦旦要爱我生生世世,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与我来世重逢,可重逢就是为了让我亲眼看看,你跟你转世的哥哥是如何的苟且行­淫­吗?让我等你……哈哈天大的笑话,你说你的一切都是我的,那当然包括生命,难道就因为我给你下蛊,你就要杀我?你的真情,可真是个天大的笑话,哈哈哈哈……”

绍被问得一愣,万人此时脸上虽然是张狂的大笑,可隐含的哀怨,让他的眼睛微微的有些刺痛,手中的鬼火渐渐地转淡。

可就在这时,万人突然动了,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变出的一把短刀直切向绍的心脏。

距离太短,加上绍的腿伤并没有好,动作不灵活,眼看着万人就要得逞了。一颗石头飞向了万人,博士条件反­射­,偏身躲避,绍也有时间急急地躲开,同时重新燃起鬼火击向万人。

万人看着地上那沾着鲜血的石子,­阴­沉地看了水根一眼,然后又挥刀向绍扑去。

俩个人缠斗在了一起。

水根扔完那颗石头后,又虚脱地倒在地上,刚才为了能使出全力,手心已经被松枝戳烂了,后返劲儿的疼痛让他冒出了一脑门子的冷汗。

他跟他那个纸老虎弟弟了不一样,虽然万人的泣血控诉说得比唱的都好听,可他一直备着戒心。

万人,这是能踩着上万家乡父老的鲜血,一步步往上爬的专营之辈。单是这份冷酷无情,拓跋绍就不是他的敌手。果然,倒霉弟弟听人家掰两句就软茄子了。

其实万人原本是一心想要与绍合作的,动了杀机也是临时起意。

一是正爽的时候却突然被人打断,心理与生理都难免扭曲。

二是清河王受如此重伤的机会不多,如果能把握机会杀了他再吸取他的灵力,就算自己单枪匹马也能成事。

三……就要算那一颗石子了。

等杀了绍,一定要把那个小子掰开揉碎,随心纵欲才好!这么想着,万人手下的招式越发毒辣。

绍的动作太大,本来包扎妥当的伤口又渗出了血液。一时间,本来清风徐徐的林中,血液的腥味慢慢地弥漫开来。

水根慢慢地扶着身旁的树站了起来,他打算趁那两位缠斗之际赶紧走回到帐篷那。至于这俩孙子,人脑袋打成狗脑袋也跟他没半点关系。

要是运气好,两王八蛋同归于尽……那算是老天爷终于睁开眼睛了。

什么想你啊,爱你啊,上你啊的……都他妈扯淡!

水根算是看清了,万人迷恋的是那个九五之尊的潇洒帝王拓跋嗣,绍觉得稍微有些对不住的,也是那个用情至深自虐成­性­的拓跋嗣。这里就没他水根什么八宗事儿!一会自己就卷铺盖下山,逃到一个没前生没来世的地儿,太平的把这辈子过完了再说。

走了两步,突然他瞥见自己的手,顿时呆愣住了。

只见刚才被松枝戳破的手掌,那些冒出的血液突然汇聚在了一起。然后凝成血红的小蛇腾空而起,飞向身后。

他不禁回头去看,更是愕然。只见绍带伤的大腿,万人留血的耳朵处都分别汇集了两条鲜红的血线,升上了半空。可惜水根的下巴一直没归位了,是­干­着急也没法叫那两孙子住手。

幸好那两个玩命的人也注意到了,终于停了下来,惊疑不定地看着这快缠成麻绳的血线。

“嘎嘎……嘎”一阵凄厉的叫声突然响起,三个人抬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这片林子的树枝上,站满了成百上千只黑压压的挥动着翅膀的坎塔,那一道道惨白的鸟眼,都森然地瞪着林中的三个人。

这时,三股如红线般的血丝交错缠绕,突然迸发出强烈的光芒,那些成群的怪鸟齐齐地在林子的上空盘旋飞舞,将天上微弱的月光遮挡得严严实实。就算真有神明在上的话,那神的眼睛也只怕被这无数不详的翅膀遮蔽住了。

水根看到绍匆忙地向自己这赶来,他也情不自禁地向绍伸出了手,突然他觉得自己的脚下一阵的松动,然后整个人陷进了流动的土壤中。

当沙石涌进自己的口鼻之时,水根突然又想起了之前在卜莁村的预言。真他娘的准,原来用土活埋在这等着呢!

伴着滚滚的沙石,水根掉进了无底的深渊……

狱鬼

作者:狂上加狂

五十七

事情来得太突然,紧接着又是泥沙灌入的窒息,可怜被掰掉下巴的水根,避无可避,大地母亲的味道管够的品尝。

等尝晕过去后,水根终于落了地。幸好地上的沙土够厚,缓解了不少落下时的重力。

倒霉孩子也没晕多久,又被扬起的灰土呛醒了,他勉强从地上爬了起来,发现四周一团漆黑,根儿也不知道自己掉到什么地方了,只能四下的摸索。

“别动!”黑暗中传来了万人低沉的声音。紧接着,一团蓝­色­的鬼火升了起来。

原来不知怎么的,万人与拓跋绍也掉落到了地下。借着绍升起的鬼火,大家这才发现他们掉落到了一个冰窟之中。头上垂挂下许多的无数的冰柱。到处都被厚厚的冰层所覆盖。

绍还好些,身上穿得是御寒的大衣。可坑苦了被千年流氓剥掉衣服的水根,他边抱着胳膊边打着哆嗦,站到绍的身后,拿眼睛使劲儿瞪着同样光溜溜的万博士。

绍扶住水根的脖子,帮他把脱臼的下巴接回去。水根疼痛过后,又吐净了嘴里的沙子,终于能顺利骂人了:“姓万的!我草你妈,你没事不睡觉在那瞎发­骚­!好,全让你搅和下来了!这什么地方啊!一会全得被冻成猪­肉­扳子!”

万人仿佛没听到水根粗鄙的骂声似的,他眼露­精­光,上下打量着这里。

“在大兴安岭地下,有大片的冻土层,莫非我们掉落到了大兴安岭的地下冻土层的位置?”他在那喃喃自语道。

拓跋绍看水根瑟瑟发抖,就脱下了自己身上的大衣披在了孩子的身上。又咬破手指,在水根的心口上划了几个符字驱寒护体,保证心脉畅通。

至于万人,亮着鸟儿也依旧风流倜傥,眼睛飘到水根冻得发红的ρi股时,居然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

清河王当然也注意到了。特意把水根身上的大衣往下拉了拉,又狠狠地瞪向万人。

不过,身处于未知的环境下,三个人也没那个闲工夫,互相扯淡乱掐了。略微收拾停当,就纷纷寻找上去的出路。

水根走了两步,觉得一只脚阵阵发凉,低头一看,原来刚才跟万博士玩儿­肉­搏战的时候,把一只鞋给甩丢了,现在大脚丫子冻得一片通红。

孩子没办法,摸了摸大衣的兜子,翻出一条围脖,就蹲下了身子准备用围脖把脚缠上。

就在他蹲下的时候,无意中发现地面的冰层里似乎有奇怪的花纹。光线太暗,实在是看不清楚,于是水根把脸凑过去细细地端详。

拓跋绍用眼角的余光扫到水根正看着什么的,他也走了过去,又升起了一团鬼火,照亮了地面。

水根的眼前一下子被照得透亮,他的瞳仁慢慢地缩紧又突然放大,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被人一瞬间握紧了。

只见一个脸­色­苍白的女人,正隔着透明的冰层,睁着双恐惧的眼睛直勾勾地瞪着水根,飞扬的头发如黑­色­的蛛网一样散布在冰面之下。

“啊——”水根吓得一ρi股坐到了冰面上,光溜溜的ρi股挨在了冰面上又被刺激得立刻爬了起来。

这哪是什么花纹啊!分明是一个女人被冻在了地下的冰层里。

“这……这他妈什么玩意?”水根抱着绍的胳膊吓得瑟瑟发抖。

绍又升起了几团鬼火。整个地面的黑暗都被驱散­干­净。

原本冰雪通透的冰窟顿时变成了人间的炼狱。

举目望去,岂止一具,纵横交错,有成百上千具男男女女的尸体都被冰层封埋在了地下。

每具尸体,似乎都保存了他们死前最后一刻的样子,全都瞪着眼睛惊恐地看着上方,每个人都拼命地伸出了自己的手,似乎在向谁祈求着什么。

那种绝望,恐惧,无助似乎也被鲜活地保留下来,传递到三个看着“它”们的人的心底。

绍拧着眉,打量着地下那些死者的衣着和服饰。

“这些都是鲜卑族人……”他的眉头锁得更紧了,“而且这些族人都是拓跋氏部落的,只有我祖辈部落的人,发式才会梳成这个样子……”

水根怯怯地再打量了下地面,如果绍的判断正确的话,那么这些人就死了不止千年了。也不知能不能跟绍一样成了­精­,不然的话,一冰窟的恶鬼,也不知自己这一身的­肉­够不够他们分的。

不知怎么的,水根突然想起之前在火车上万人说过的话——“你们不觉得这段历史看起来……不像是野心勃勃部落的地域扩张,反而像一股被吓得惶惶不可终日的流民,依靠绝望的力量才厮杀出一条血路,最后得以苟活吗?”

是呀,当初的鲜卑族人为什么会放弃富庶的故土,一路厮杀地挺进中原,最后在山西定居下来。

难道当初就是在这片美丽富饶的土地上,发生了一起他们难以抗拒的天灾人祸吗?

狱鬼

作者:狂上加狂

五十八

来不及细想,水根就被绍拉着,跟着万人一起往冰窟的深处走去。

这次心境不同,踩着这么­阴­森的地面,每踏一步都好似踩着惨死之人的尸首。水根点起脚尖,生怕踩着人家的胳膊腿什么的,还边走边嘟囔:“不好意思啊,打扰了!打扰了!”

绍看自己王兄那两步走得跟扭秧歌似的,熟知水根­性­情的他,当然知道孩子在别扭什么了。

他半蹲下身子:“上来吧!”

水根一愣,然后才醒过腔来,原来是绍要背他。孩子心里一热,你别说,在这个死人窟里,冷不丁有人给你一点热乎气还真是暖人心啊!

当趴到后背上后,绍毫不费力地站起身来,将水根又往上托了托,就稳稳地背着王兄接茬往前走。

水根才发现原来戴鹏原来跟白斩­鸡­似的身体,不知什么时候健壮了许多,尤其是后背,趴伏在上面都能感受到肌理下的条条纠结的筋脉。

想到自从清河王附体后,哥们隔三差五的翻墙越脊,打架跟上厕所一样勤,小身材自然越练越正点。

水根趴在后背上闲着没事儿,羡慕地捏了捏结实肱二头肌­肉­,暗下决心要能出去了绝对得吊起一沙包,天天开练,你说说弄这么身肌­肉­,得招多少大姑娘的稀罕啊!

结果没过足手瘾呢,下面那人不­干­了!

绍托着王兄ρi股的手使劲一拧,水根不提防疼得“哎呦”一声往上又窜了窜!

“你……你他妈­干­吗啊!”

“­干­嘛?不是你先挑逗我的吗!”绍歪着脖,刻意压低了声音,又冲着水根轻轻地瞟了一眼。

下面的手也不大老实起来。

这下可好,水根的ρi股跟上了烙铁似的,这顿屈辱的扭动。

“谁……谁他妈挑逗你了,你撒手,我不用你背了!”

绍立刻冷下脸来:“我的后背谁都能上的吗?我没放你下来,你就老实呆着!”

水根心里那个气:谁他妈爱上你啊!

两人这么别别扭扭的对掐,倒似另类的调情儿。

万人一个人被凉在了后面,看着前面俩人的打情骂俏,眼睛微微地一眯,也不知在酝酿着什么坏水。

不过博士也不算无聊,打量四周地形的同时,有意无意地用眼睛欣赏一下前面那半露在衣摆下的一团白皙,还有那微微晃动的一截在寒风中战栗的粉肠。

水根原来没注意,可无意中回头时,正好撞见万博士的眼睛又过来讨便宜,顿时懊恼地想把衣服往下拉拉。

就在他伸手往下拽衣服的时候,突然绍的身子一歪,开始斜斜地往一边滑去。

原来这冰窟的地面并不是平整的,整个地面其实是向一边倾斜的,好似滑坡一般。只是光线不够,原来三人并没有发觉,结果绍一脚踩空,加上背着水根,身体顿时保持不了平衡,跌倒在地上就往下滑去。

幸好万人一直热切关注着前面的白ρi股,一看情势不对,立刻冲了过去,一把拽住了水根的胳膊,同时狠击一下冰面,将另一只手伸进冰坑之中,作为支点,总算是止住了下滑的趋势。而水根的大腿则被绍抓住了。三个人连成一串蚂蚱,堪堪地稳住了各自的身体。

三个人齐齐往陡坡下望去,只见冰面居然向下延伸了六米左右后,就形成了断层,­阴­森的裂口深不见底,从里面传来气流涌动的摩擦声,似乎有无数个冤魂深渊下哭号。

这时鬼火移了过来,可火势却渐渐减弱。

“糟糕,这个地方很邪门,我身上的灵力在一点点流失!”绍铁青着脸,冲着在最上面的万人说。

显然万博士也感受到了,因为他拉着水根的手在慢慢地发抖起来。说起来,梁教授的底子比戴鹏差多了,万人的元神觉醒后,依靠的也是灵力的威力。

现在被这邪行的地方一弄,就彻底打回原形,迂腐书生的细胳膊实在是拉不动两个大男人啊!

“我也是,手快没劲了。你要是松手,我还能把嗣儿拉上来,不然大家都完蛋!”万人冷冷地回道。

清河王当然听懂了万人的言下之意。如果他现在松开拉着水根的手,万人还能把水根拉上去。可如果他不松手,极有可能一个人都不能生还。

可是这裂层之下有多深,又有什么样的凶险,谁也说不准,更何况自己现在灵力全无,­肉­身凡胎的掉下去,整不好就得元神归一了。

可是眼前的情况迫在眉睫,根本容不得左右掂量,就在鬼火全都熄灭的那一刻,水根听到了绍的声音:“我要是没死,就一定会回来找你……”

还等水根听全呢,就感觉到一直拽着自己大腿的手居然松开了。紧接着水根就被万人拼尽最后一口力气给拽了上来。

万人拉着水根远离那片诡异的陡坡后,颓然地倒在冰面上,感觉到流失的灵力慢慢地回来了。

他用灵力化出一团火苗照亮后,转过头去看水根,发现孩子愣愣地看着陡坡的方向。

“你怎么样?没事吧?”万人柔声问道。

水根却不回答,依旧在看,又过了一会说:“他怎么还不上来?”

万人心里一冷,语气自然泛起了冰碴:“他灵力全无,掉下去自然是个死字,难不成你还指望他再飞上来吗?”

水根点了点头:“恩,他说没死就来找我,没来找我,自然是死了。”

看孩子说的还在理儿,似乎也没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万人的语气有柔和了许多:“你放心,有我呢,只要你肯听话,就算少了他,我也会护着你重回地面的。”

水根奇怪地抬头看着万人说:“你说你们怪不怪啊,动不动就许着什么来世今生的。难道今世留下的遗憾,推给来世就一­干­二净了吗?你说他明知是死,为什么还撒手?难不成想让我欠下点人情债不成?最后的那句王八犊子话,简直就是他妈的诅咒啊!”

说完,水根站起身来,冲着万人说:“你说说,我打从撞见你的老子——老梁教授起,就没过过一天的舒心日子,妈的,天天撞鬼,日日倒霉。反正我也想开了,就可这辈子祸害吧!爷爷我可不想下辈子欠你们什么了!”

待到万人察觉不对劲儿时,已经来不及了。水根猛地冲向斜坡,跃起身子跳了下去。

他的身影很快被黑暗深幽的断层所吞没。

万人瞪着自己抓空的手,白皙的面庞爬满了狰狞的铁青。

“吴水根!算你狠!”

狱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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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九

狠人儿吴水根凭借着一股傻了吧唧的虎劲儿跳下了无底深渊。

孩子促使蹦下去的诱因,除了一不小心被拓跋绍那孙子感动了一把外,最主要的是他觉得那个混蛋不会这么轻易死掉的。

有道是“千年王八万年龟”。都在地底下练了千年有余了,怎么会就这么轻易咯屁了呢?

而且你看看万人说的那两句话“只要你听我的”,听他的­干­点啥?水根不是傻子,心里自然清楚。

这就是前有狼,有鬼,­射­狼还是­射­鬼的老问题了。

所以,其说水根跳下去的时候是视死如归,倒不如说信心满满,觉得自己一帝王转世的慧根,肯定能绝处逢生。

不过哥们跳到一半时,倒是后知后觉地考虑了下着陆的问题。小风在耳边簌簌一吹,理智也慢慢回笼过来了。

水根后知后觉地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惨叫声。还没等他把颤音抖完,突然他的腰部被钩子似的东西给牢牢抓住了,然后下坠的趋势减缓,整个身子又横着悠了起来。

水根伸手摸索着自己的腰部。觉得触到之处一片冰凉,好似钢爪一般。他猛得抬起头来。

只见一片黑暗中,除了呼啸的风声外,还有一点银白­色­的冷光在半空之中。

不对,不是一只,在半空中漂浮着无数个这样惨白的银光,这些银光之前已经给水根留下了太深的印象。

那是坎塔!坎塔的眼睛!随着银光数量的增多,居然把这漆黑的深渊照出些许的光亮出来。

水根看清了自己原来正被一只大黑鸟牢牢地抓住悬在半空,而在他身体的周围,那一只只硕大的黑鸟在半空翱翔,不时从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随着渐往下飞,水根发现这些的鸟儿的外形也在慢慢地发生变化。好像地下有什么东西在吸附着它们。

那些黑鸟的羽毛渐渐的脱落,大块的肌­肉­慢慢地腐烂剥离下来。其中好几块正砸在孩子的面门上。

水根盯着一脸的腥臭味,暗叫自己镇定下来。可看着一群变成­阴­森白骨的骷髅鸟在那忽闪的翅膀,还是不是地动动下颚骨叫两声,水根咽了咽吐沫,。放声大喊:“拓跋绍,你他妈死了没?”

当他颤着音儿喊完后,那些坎塔们似乎被激怒了似,骨节“喀喀”作响,最后­干­脆径直坠了下去。

水根吓得都叫出咏叹调了,这时也终于见到了深渊的底儿了。

王兄深深地懊悔自己为什么跳下来了。因为他这回清楚地看到,原来这深渊之下居然是巨大的水潭。

没容他细想,人已经“扑通”一声被扔在了水潭之中。

溺水窒息的恐惧感立刻袭上了水根的心头,他拼命地挥动着胳膊,想让自己浮上来,可身体却似灌了铅般,笔直地沉了下去。

水根又挥动了两下胳膊,却发现这潭中之水非常奇怪,在冻土层下的水却是温的,将人暖暖的包裹住,就好似母亲子­宮­里的羊水一般舒适。

而且水根发现自己一点窒息的感觉也没有,就好似自己能在水中呼吸一般,他低头一看,却发现不知从哪延伸出来的极细的管子Сhā在了自己的脐部,只怕那活命的氧气,就是从这类似脐带的物件里输送过来的。

就在这时,自己的身体突然被人抱住,水扭过头一看,竟是绍正一脸错愕地看着自己。

他还活着!水根心里一喜,情不自禁地反抱住了绍,

在水中不能说话,可绍看水根的神­色­已经猜出了八九分。他在掉下去的时候,分明看到水根已经被拉了上去,可现在王兄却也掉了下来,莫非是来找寻自己的?

想到这,绍激动地看着卷发乱飘的王兄,扶住了水根的下巴,狠狠地亲了过去。

水流在紧搂在一起的两人身旁涌动,那种劫后余生又重逢的感觉,就算不用言语,那纠缠在一起的­唇­舌也足以传情达意了。

说实在的,俩人好像从来没这么一心一意地,不掺杂质的好好亲嘴过。

这小浪花一朵朵的拍打在皮肤上,亲得整个身子都隐隐的发热,逼得什么东西好像要从心坎里翻腾出来,再从眼眶里涌出来,可又汇入到水中了无痕迹。

等激动劲儿略过去些,水根被亲得略带点尴尬出来。

按理说,俩人别说亲嘴儿了,连那什么都那什么过了,可是这水中的激吻,却让水根有种初吻的异样羞涩。

要是能说话,他肯定得好好跟绍解释下,自己不是殉情来着,这实在是逼得没招儿了才下来看看有没有活路,再顺便看他死了没。

当俩人终于分开时,绍习惯­性­地搓了搓水根的头发,然后拉着水根踩着潭底的淤泥往前走去。

水根这才发现,原来不止自己,绍的脐部也连着一条奇怪的管子。而他们走的方向,正是管子延伸过来的方向。

再往前走,有几团模糊的影子,走到近处才发现,居然是几个半浮着的健壮男人,在他们的脐部同样有一条细细的管子。只是这些人,像是丧失了知觉一般,除了偶尔应激­性­地抽搐一下外,既不睁开眼睛也不说话,就好似泡在福尔马林药水的的胎儿一般蜷曲着身子。

再往前走,这样的半死之人越来越多,星罗密布地分布在幽静的潭底。

水根的心渐往下沉。这些漂浮在水中的人,衣着差异非常明显,有些显然是解放前,甚至是清代的打扮。可他们看上去,年龄却都差不多是青壮年的样子。看来在这水潭中,人的年龄似乎被定格,青春永驻也不再是梦想。

可是­肉­体永驻的代价回事什么呢?

水根突然想起那个鄂伦春少年苏不达的话,“那长眠的满盖虽然没有再露出面,可是每隔几十年,它都会派它的仆人——坎塔出来巡视,并寻找恰当的祭品。凡是它选中的,最后都会被大地吞噬,不能超生……”

对啊,自己就是在看到坎塔后,才被大地吞噬,然后一下下地掉到这个鸟地方来的。莫非自己与这些人……就是供奉给魔鬼盖满的祭品吗?

答案很快就展现在了眼前。

当走到水潭的最深处时,水根与绍看到了一个巨大的“章鱼”。

说“它”是章鱼,那时因为在它的下半身都是密密麻麻的触角。这些触角就是连接水根他们脐带的那些管子。还有一些管子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寄主,就在水中缓慢的盘旋蠕动着。

可是这“章鱼”的上半身却是个人——美得让人窒息的美人。

水根曾经看过万人前世的模样,本以为那种国­色­天香就应该是美的极限了。可是看到,眼前这“人”的脸,才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夺人心魄的美。

你的眼睛无法从“它”的脸上移开,看得久了就有沉入其中的窒息感,让人昏昏欲睡,从此再也不需要醒来。

水根慢慢地合上了眼睛,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真漂亮,死在“它”身边。值了……

狱鬼

作者:狂上加狂

六十

当眼睛慢慢地合拢上时,身体徜徉在温暖的水流中,所有的焦虑不安全仿佛都随着暖流排散­干­净……

可是这种难得的祥和并没有持续很久,就被人破坏了。

水根直觉得有一双怪手突然扒开了自己腹部,扯着肠子一寸寸地往外拔着,疼得水根一阵的抽搐。

当他张开嘴想大声嘶喊救命的时候,温吞的水突然灌入了喉咙之中,呛得他喘不过气了,只能无助地拼命挣扎。他死去难受得想死,可又人却不肯让他痛快地离去,在他的耳边不停地狂吠着,那种沙哑独特的声音,听得人耳膜都疼:“醒醒,快睁开眼睛,你给我睁开眼睛!”

水根被鸭子的叫声吵得不行,终于费力地睁开眼睛。

只见绍正瞪着眼睛,一脸焦躁地看着自己,当发现他睁开眼睛时,明显松了口气,哑着嗓子问:“怎么样,有没有哪里觉得难受?”

水根茫然地打量一下四周,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两人浮上了水面,自己正仰面朝上漂浮着,而绍单手托着自己的后脑勺,让自己的口鼻不至于被水淹没。半空中依旧盘旋着无数只肢体残破的坎塔,那一双双银白的眼睛,这么看上去倒好似满天的星斗一般,不停地闪烁着

腹部的阵痛感依旧没有消散,水根伸手摸过去,却发现连接着自己脐部的那根管子已经被人扯断,只剩下一片血­肉­模糊的伤口,而绍的也是如此,另外他的手中握着一柄­精­钢的匕首。

看来刚才他是用这匕首从根部连着腹部的皮儿一起,把那与血­肉­融为一体的管子剥离开来。

绍对他说:“刚才我们看见的那个怪物很邪门,能摄人心魄,如果刚才着了它的道儿,就此沉睡过去,只怕就要跟方才水下的那些人一样长眠于水下了。”

想到自己差点沦落得水下的那些祭品一样的下场,水根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寒战。

可还没来得及庆幸自己逃过一劫,平静的睡眠突然卷起巨大的水涡,无数只细长的触手从水下延伸上来,迅速地向浮在水面的二人袭去。

绍单手拽着个大旱鸭子,只能用一条胳膊挥舞匕首来抵御那些触手。可那些触手在水中是何等的灵活,怎能是一只小小的刀片所能抵挡的。

很快,水根的腿就被触手缠绕住了,然后猛地往下一拽。绍死死抓着水根的手腕,手疾眼快斩断了缠住了水根的触手。

可就在此时,有又几根触手缠住了绍握刀的手,等绍一时无法出招犯难,无数条触手就死死地缠绕住两个人开始往下拖。

大量的水又开始灌入水根的口鼻,孩子觉得哥俩真的要交待在这个章鱼池子里了。

他不禁反握住绍拉着自己的手,两个人迅速地被拉下水中,只能依靠那紧握的手,来传达着最后的绝望。

可是在翻滚的水泡中,他依稀看到绍冲着他微笑着一点头,又握了一下他的手,然后拼劲走后一丝力气似的甩开了紧握着水根的手,从自己的裤腿中又取出一把匕首,将水根身上的触角拦腰斩断。又推了孩子一把,力道之大,足够水根重新浮上水面了。

水根的身体重获自由,被水的浮力往上托去,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拓跋绍,居然主动地配合那些触手,奋力向水潭的深处游去。

当绍消失在水涡之中,水根头也重新探出水面,虽然不会游泳,但挣扎间还是呼入了几口新鲜口气。

他拼命地回忆着绍曾经教过自己的游泳要领,拼命地用双脚踩水,依靠着强大的浮力,暂时漂浮在了水面上。

绍为什么下去,水根自然想得明白,与其俩人束手就擒,倒不如豁出去一搏。既然那些触手如此难缠,绍估计把心一横,准备沉入潭底跟章鱼美人来把生死对决。要是把美人宰了,自然不怕触手来缠了。

可是,在这么可怕的地方,住着的恐怕都不是善茬,绍灵力全失的情况下,能制服那条大章鱼吗?

水中再无触角上来袭击,水下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水根心里焦灼,脚下顿时乱了章法,连灌了好几口水,身子又开始下沉。

就在这时,水潭的上空再次出现坎塔凄厉的叫声,水根抬头望去,只见一只挂着一身腐­肉­的坎塔亮起锋利的脚爪像水里捞月一般,将自己从水里抓了起来。

“怎么样,下面好玩吗?嗣儿?”万人正稳稳地坐在这只坎塔的后背上,依旧那么潇洒地跟狼狈不堪的水根打着招呼。

跟动物打好交道时多么重要啊!

若不是情况危急,水根肯定要跟万博士好好讨教下,是不是上了大学鸟语四级,沟通无障碍,或者万博士就是个鸟人的缘故,为啥他总是跟鸟类处得这么融洽。

万人一伸手,将水根拉了上来,看到水根脐部的伤口时,捻了些血液放入口中细细地品尝,也不知吧唧出什么味儿了,居然面露狂喜之­色­。

“咳……咳咳……绍还在……还在水下呢!”水根没呛­干­净鼻子里的水,就迫不及待地向万人求助。

可万人却不急不躁的模样,看着水涡越来越大的深潭,面露得意之­色­,斜着眼睛问:“我救了他,能有什么好处呢?”

这时候是讨价还价的时候吗?水根也是真激眼了,顺口来一句:“只要你救他上来,我他妈就让你­干­到脱­肛­!”

万人乐了,在水根脸上使劲亲了一下,溜光的身子,也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了一颗在悬空寺的那串佛珠上的一颗佛珠,向水潭下投掷过去。

当佛珠投下时,整个水面都泛起了水泡。那些本来沉睡在潭底的祭品们不知为何纷纷浮上了水面。他们都睁开了眼睛,茫然地打量着四周,又尖叫着抽搐着身体,光滑的皮肤迅速变得皱皱巴巴,老化成一具具­干­瘪的躯体,一动不动地漂浮在水面上,白­色­的躯体与深黑­色­的水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水根睁大了眼睛,看到在这片迅速老化的躯体中,有一个穿衣服的,也一动不动地半浮在水面之上。

“绍!”水根又惊又喜,大叫道。

这时,他们骑乘的那只坎塔鸟迅速飞抵,又将绍抓了起来。然后越飞越高,向之前的裂口飞去。

当终于到达了他们之前掉落的裂层时,真有点恍如隔世的错觉。

三个人落地后,万人燃起了鬼火,互助了水根的心脉,又踢了踢倒在地上了绍:“醒醒吧,你的灵力应该差不对恢复了。”

绍拧着眉头睁开了眼睛,恶狠狠地瞪了万人一眼。

那只载着他们的坎塔鸟,乖巧地站在一旁,水根这时才看清,在鸟儿的额头处贴着一道奇怪的符,看来就是因为这符,降伏了这种奇怪的灵鸟。

“你哪来的符?真是够灵的啊,之前怎么不早拿出来啊?”水根不禁埋怨道。

万人微微一笑:“符的威力大小,其实跟它的材质息息相关。就算我制符的法力再高强,也要遇到难得的材料才行。”

水根仔细地望下鸟头上的符纸……那好像并不是纸,倒像是……

孩子扫了下四周,发现脚下的冰面有一处被击开一个大洞,露出了一个女人的尸体,而那尸体胸口处的皮肤却被人剥下了一块,露出粉红的­肉­。

那缺失的皮肤形状跟符儿一般无二。

水根顿时明白了光ρi股博士哪来的制符材料,一股恶寒又从心底升起。

“我说过,这些坎塔并不是动物,而是恶灵所化。当年这片山发生了神秘的灾祸,封在这冰层里的人都是死于非命,人数又是如此之多,自然怨气聚集,尸首被寒冰所镇,不腐不烂,是最容易发生异变的,只怕那些怪鸟,都是这些冰下之人怨气的衍生。用他们尸首的皮肤制符,当然能镇住这些恶鸟了!不过因为我手边没有合适的工具,只是用自己血画了些符,只怕镇不住它们多久。”

果然,万人刚说完,那鸟儿头上的符救慢慢变淡脱落下来,那只坎塔立刻扬起翅膀,凄厉地尖叫。

三个人摆好架势提防着怪鸟来袭。

谁成想,那鸟张开了锋利的大嘴居然啄向了自己的身体,三个人眼睁睁地看着这只坎塔就这么自噬了。最后残破的鸟身化作一股青烟消散殆尽。

“我草!这鸟该不是练了xx功吧?简直跟自焚一样邪乎啊!”水根都看傻了,自言自语道。

万人想了下,说:“这些人大概都是生前发誓效忠嘎仙的山民吧!受誓言的束缚,死后灵魂也不得解脱。刚才它受制于符纸救了我们,算是违背了誓言,所以自噬以谢罪吧!”

“嘎仙?”水根的眼睛彻底成玻璃球了,“你说就那张牙舞爪的大章鱼是嘎仙?他妈开什么玩笑?它是盖满还差不多!”

万博士意味深长地说:“仙魔之分,有时也就是一念之间。谁说嘎仙就不能是盖满,盖满就不能是嘎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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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一

水根被绕得有些迷糊,还在那慢慢捋绕口令呢。

可拓跋绍眼里却是­精­光一闪,他沉声对万人说道:“这个冰洞中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事到如今你也不用再隐瞒了吧?”

万人会回头望了望那个看不见底儿的深渊。里面隐约传来一阵尖利的嘶吼,而无数的坎塔还在深渊里盘旋着,焦灼地发出刺耳的嘶鸣。

他知道那个佛珠的效力持续不了多久,到时“它”被激怒后的反扑恐怕会来势迅猛,单凭自己的力量是不能达成目的的,还是告诉清河王为宜。

想到这,他缓缓地开口了:“我这一世,从小喜欢与南北朝有关的历史,所以从六岁开始就接触到有关的历史文献,加上父亲是考古教授的缘故,就更加的便利了……”

水根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不是,我就一直纳闷了,你不是一直没有元神聚拢,就算投胎转世也应该是个白痴吗?”

“我13岁的时候就已经学习完了初中的内容并考上了重点高中,周围的人都叫我神童,不过我从小生活就不能自理,连衣服都不会穿,除了书本以外的知识,别的都是一窍不通,也许这是元神没有聚拢的缘故吧?直到你们闯入古墓,我才逐渐清明起来。”万人微笑着说。

水根听了一乍舌,乖乖,人家当白痴都能当出神童来。你说现在智力健全了得坏成什么样?这真是万中无一,根骨奇佳的绝世坏坯天才啊!

他畏惧地看了看万人:“你接着说,接着说。”

万博士不急不缓地接着说:“慢慢地,我发现,其实在华夏民族历史的融合中,有一支民族是最为奇特的。他们来自秘密的高山之上;他们金发碧眼的样貌与中原的其他民族的血统迥异;他们是继古匈奴之后又一个称霸蒙古大草原的少数民族;他们建立过最多的少数民族政权……然而这个民族却不知什么时候消散在了历史长河之中……”

听到这,水根也猜到了他说的是什么民族,又忍不住Сhā嘴道:“你说的是鲜卑族吧?我知道这个鲜卑族还有一支叫慕容氏的,整天想着复辟燕国,他们那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老邪行了!还有那个大理段氏,那个一阳指……”水根学习虽然不行,但武侠小说没少看,正滔滔不绝地显摆着,就被绍一个眼神给定住了。

瞪完了水根,绍对万人一点头:“你继续说。”

万人没搭理绍,而是用宠溺欣赏的眼神看着水根说:“你说的不错,鲜卑族的确涌现了许多的能人异士。可是在那些文学作品上展示的,都是鲜卑贵族如黄昏落日一样的残败挣扎。鲜卑族真的就这么默默地退出了历史的舞台了吗?其实不然,他们甚至在中国历史最辉煌的盛唐文明中深深地打上了自己的印记。

在唐代,北方的少数民族尊称李世民为‘天可汗’,这是对北方异族首领最高的称呼了,你们能想象他们会对一个汉人的皇帝这么称呼吗?

作为唐代的开创者,李氏家族的渊源一直是许多考古学家研究的课题。李氏出自陇西虽然为了抬高家族的身价,李氏皇族一直自称与道家的老子李耳一宗同脉,但现在已经有多位史学界的学者著书指出:唐皇室的李氏不是出自老子,也不是陇西李氏,而是鲜卑人拓跋达阇改汉姓的产物,李家是拓跋达阇的后裔。由此看来,李家祖上竟是鲜卑人。

之后李渊的父亲李昺的妻子独孤氏,是鲜卑名将独孤信的女儿,而李世民的外祖父窦毅也是鲜卑人,可以肯定在李唐的前三位皇帝中,鲜卑族的血统在逐渐增强。拓跋氏是北魏的国姓,所以我们不妨可以将唐王朝看成了鲜卑人建立的北魏王朝的复兴。”

水根听得嘴半天合不上,他喃喃自语道:“研究历史的人都太邪乎了,就这么一通认祖归宗,难不成这华夏大地上最大的民族不再是汉族,而是鲜卑族的衍生不成?”

万人笑到:“你觉得这有些不可思议?可仔细一想,又有什么不可能的呢?在民族的大融合中,本来就是血统的不断融合,你以为现在所谓的汉人血管中又流淌着多少纯正的炎黄子孙的血脉?鲜卑族,消失的只是名字,流传下来的却是怎么也冲不淡的血统。现在走在大街之上,恐怕十个人中就有就有九个是鲜卑族的后裔。”

这么一套高丽­棒­子自大血统论听到鲜卑王子拓跋绍的耳朵了,倒是很受用的。可他还是不解地皱起眉头:“虽然我们鲜卑儿女的确是天之骄子,理应一统中原,但你说的这些跟这个冰窟与那水下的怪物又有什么联系?”

万人略带嘲讽地笑了笑:“天之骄子?他们真的是天神的宠儿吗?一个民族是如此的鼎盛繁华,就像一朵开到荼靡的鲜花,芬芳鲜艳的背后已经透着掩不住的腐朽糜烂的味道……与其说他们是被眷宠的一族,倒不如说他们是被诅咒的民族,就算逃离了大山,越过了草原,无论逃到哪,都逃脱不了血液的羁绊和早已经注定的噩运,这个冰洞里隐藏的就是这个被诅咒的秘密,一个鲜卑每一代皇族都想解开的厄运之谜……”

正说着,他们脚下的冰层突然开始晃动了起来,随着“噼啪”的声响,冰面开始断裂开来,而一只只被冰冻成了青白­色­的手臂僵硬地伸了出来,缓慢的伸展蠕动着。

水根这次反应倒是很快,他大喊一声:“诈尸啦!大家快跑啊!”

狱鬼

作者:狂上加狂

六十二

可是往哪跑啊?

到处都是伸出来的手臂和半坐起来冻尸,跑起来都绊脚。

水根脑子里那几部《生化危机》的情节顿时翻腾上来了。本来以为锻炼的差不多,可看见一地的僵尸还是稍微有点腿肚子转筋。

就在这时,随着大片冰层的裂开,绍突然发现那裂缝逐渐延伸到了两旁的洞壁之上。

当左边的大块的冰墙崩裂开来时,一大片金戈铁马出现在了三人的面前。这里好似一个古兵器的陈列库,堆满了成套的铠甲与斧钺刀叉。

绍抱住水根猛地往墙里一跃,万人也紧随其后。当三个人跃进这片兵器之中时,所有的铠甲都像赋予了生命似的微微地抖动,发出了金属撞击的鸣声,听得人心里激荡不已,仿佛战马的嘶鸣就在耳旁一般。

万人用手轻抚那些战甲,面露喜­色­:“太好了,这些是当年嘎仙率领山民抵御外敌入侵时留下的武器,这么多年依旧附着着灵力,我们可以借助它来抵挡一下那些­阴­气十足的冻尸。快!穿上这些战甲!再找件顺手的武器!”

说完,他就在铠甲里翻腾开来。

绍看向已经有大批的冻尸木讷地向墙壁断裂处走来。立刻用手一挥,在断口处划下一道结界。因为他的灵力刚刚恢复,加上之前在地面上又受伤刚刚愈合,所以这薄弱的结界不见得能支撑多久,。

那些冻尸被挡在了结界外,那一张张青白的脸贴着透明的结界,狰狞地挤来挤去,无数只手拼命地捶打着墙面,看那架势是越聚越多。

水根看绍与万人已经穿上了铠甲,他也取过一套正要往身上穿,突然一眼扫到了在几只长枪之下有一副锈迹斑斑的盔甲。

虽然它不似其他铠甲一样散发着夺目的冷光,可水根的眼睛却无法从那铠甲上移开。

他着了魔似的伸手朝那副盔甲摸了过去,指尖触到盔甲时感受的却不并是金属冰冷的触感,反而是一片的温热。

水根将压着盔甲的兵器推到一边,略一犹豫,但还是抵不过心里奇怪的悸动,将它一一穿上,当盔甲贴合在皮肤在上时,居然如穿着纯棉衣服一样的舒适,毫无重铠笨重僵硬的感觉。

盔甲繁琐的系法并没有让他手足无措,护心镜,裲裆,护肩、护膝都逐一绑缚在了正确的地方。

当娴熟地系好最后绑带后,他满意地抬起头来,却发现万人与绍已经停下手来,惊讶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我穿错了?”水根不解地问道,边说边低头审视着自己。

这一看,水根自己也吓了一大跳。

只见原来锈迹斑斑的盔甲就像被抹净了岁月留下的痕迹一般,渐渐褪去了锈迹,散发出似金非金的光彩。在这副盔甲之上装饰着一只硕大的牛头镇邪兽,在牛眼的位置上镶嵌着两颗不知名的宝石,时不时的变换着鬼魅的­色­彩,仿佛随时都要扑将向前,将面前的敌人撕咬成碎片一般。

“这……这是猎神嘎仙的御魔甲!他怎么能穿得上?”万人不复从容镇定的神情,惊讶地喃喃自语道。

不过让万人与绍真正惊讶的,却并不是这副诡异的盔甲,而是——水根!

吴水根,在这一世只不过是一个平凡的农民工,虽有些狡黠的小聪明,但跟前世的帝王做派是无法同日而语的。

可当他披上了这副盔甲时,一种无法言喻的肃杀气息顿时蒸腾出来,仿佛他天生就是个手握长剑,厮杀于千军万马间的不败战神。就连清河王与万人此时望向水根,心中也隐隐升起一阵难抑的惧意。

水根并不知那两人心中的想法,他只是惊讶地摸着自己的盔甲,当触到那牛眼时,之前受伤而沾在手指上的血迹自然而然地涂到了牛眼之上。

也就是刹那间,那牛头居然张开大嘴发出一阵震天的怒吼,随着这声怒吼,两只牛眼发出如炬般的光芒,而水根身后的那些散落在地上的铠甲突然如气充一般,纷纷地升上了半空,在一个个空空如也的盔甲后出现了一张张骷髅的面庞。

吼终止之时,一支庞大的骷髅军出现在了三人的面前,

甚至还有几匹披着战甲的骷髅马,踏着清脆的马蹄小跑了过来。

水根应该觉得害怕,可当一只银甲的鬼马来到他近前时,鬼使神差一般,他居然手握缰绳翻身上马。

不知是不是所有的热血男儿,骨子里都渴望着疆场的畅快厮杀。这一刻,身披战甲,手握长剑的水根,骑在马背上时,再望向结界外那满坑满谷的冻尸时,水根只觉得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激动难耐地膨胀喷涌着。

他高高举起手中的长剑,大喊一声:“杀!”

随着他的振臂一呼,身后大批的幽灵将士都高举着手中的闪闪发光的武器,发出冲锋的呐喊:“杀——!”

就在这一瞬间,结界已经不堪重负,被冰尸冲散开来。

水根一马当先,挥动手中的长剑将阻挡自己的冰尸拦腰斩断,而他座下的战马也扬起可马蹄,将被斩断后还在蠕动的冰尸踏在了脚下。

在那一刻,绍变得有些恍惚,他望着水根挥动着长剑的背影,突然觉得王兄真正的复活了。

水根眼角扫到有个冰尸冲向了发呆的绍,手疾眼快将它击倒,又冲着绍高喊:“­干­吗呢?别发呆了,快上马!”

绍心中一紧,明白自己此时不应该有丝毫懈怠,连忙收回心神翻身上马。

而万人也已经骑到了战马之上。三个前世的冤家宿敌,不约而同地举起手中的武器,策动身下的战马,毅然决然地冲向了不断袭来的冰尸大军。

而他们的前方,那个断崖的边缘,无数只坎塔挥动着黑­色­的翅膀在空中盘旋,发出死亡的诏书,而巨大的水花也已经翻涌了上来,无数只触角从白­色­的水浪中伸展出来,­射­向了冲将过来的三人。

狱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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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三

不知是不是盔甲保护的缘故,这次绍与万人就算离断崖很近了,灵力也没有消散的感觉。这让他们俩信心大增。

水根就更不用提了,穿上这神秘的盔甲后那就是七合一的金刚葫芦娃,巨猛无比!尤其是刚才冲杀了一阵,自己都觉得自己够牛逼的,旁边要是架上一摄影机,不用特效就一好莱坞的巨片。

那些冰尸已经与水根指挥的骷髅军缠斗在了一起。剩下的三个人冲向了断崖的边缘。

终于砍完散怪,要战BOSS了。葫芦娃一提缰绳,飞跃起身子扑向了大章鱼。

眼看着一根触手延伸过来,水根立刻举起手中的剑朝触手砍去。当一剑劈下来的时候,粗壮的触手立刻被斩成了两段,可葫芦娃不知为何,一栽歪身子略显狼狈地落回马上。

而万人与绍的武器也随之落下,将缠绕过来的触手砍得七零八落。这触手也够恼人的,斩断一根,断口处马上又生出一根,稍事停顿后,又不依不饶地缠绕了过来。

这几刀砍得真重,疼得水根差点掉下马来。

说来也奇怪,中招的明明是怪物,可水根却觉得自己的心被捅了似的,当绍再砍下一刀时,水根终于忍不住疼得大叫出来。

这时绍他们才发现水根的异状。

“你怎么了?”绍靠到水根的身旁得空问道。水根疼得说不出来话,刚缓和一点,一只触角又延伸了过来。

在一旁的万人手疾眼快,又一刀斩断。那边水根又一声惨叫,再也稳不住身子,一个跟头就栽下了马来。

万人何等聪明立刻揣度出了里面的玄机,当即暴喝:“快!脱掉他身上的盔甲!”

绍将水根抱在怀里,去解盔甲的系带,但是无论怎么施力,那身盔甲如第二层肌肤一般,怎么也剥落不下来了!

这时水根胸前的那只牛头镇邪兽,两只牛眼突然又是­精­光一闪,绍立刻被震得被甩出了老远。

而几只触手又延伸了过来将水根密实地缠住,这次一旁的万人却没有再砍,眼睁睁地看着水根被卷进了水花里。

金刚葫芦娃瞪圆了双眼,与那章鱼美人再一次亲密接触,那美人已经睁开眼睛,散放出湛蓝­色­的幽光。

那双眼睛直直地盯向了水根,水根却牢记上次的教训,只望了一眼就赶紧扭头转移了视线。

可惜美人不依,又拿触手把水根的脸蛋扒拉回来了。水根没办法了,只好紧闭着双眼,单等下面那俩哼哈二将想折呢!

绵软的触手轻轻抚弄着水根的脸颊,湿漉漉的一根慢慢地滑向了他紧闭的嘴­唇­,又不客气地钻了进去。

就那触觉,那粗细,那湿滑的程度,使水根立刻联想起了跟混蛋王弟的一些­操­蛋的经历,腻味劲儿就甭提了。

当触手已经触到喉咙深处的时候,水根拼尽了力气使劲地咬了下去。那触手倒是够灵巧的,还没等他咬实呢就急急地撤了下来。这下水根倒把自己的舌头咬住了,疼得金刚葫芦娃立刻飚了几滴英雄泪。

“唔……”一丝痛苦的呻吟突然从那怪物的嘴里溢了出来。水根偷偷地瞟了一眼,只见“他”的脸上泛起了痛苦,从嘴角居然渗出了淡淡的血。

水根心中大奇,刚才砍得是怪物,可自己却心疼难忍,而现在咬的是自己,那怪物倒似难受千倍一般,难不成自己跟那怪物还心电感应了?

心里这么琢磨着,手上就有了行动,水根冲着下面的万人大喊:“赶紧的!朝我开炮……啊,不对,是­射­箭!”

万人听得一皱眉头,水根急了:“快点,再不快点,爷爷我就要被个章鱼尝鲜儿了!找个死不了人的地方­射­!”

这下万博士明白他的意思了。他顺手取下马身上挂着的一支强弩朝被拽上半空的水根瞄去。

这时有一只手抢过了他手中的弩箭。

“我来……”清河王冷冷地说。

万人倒也没争,的确这清河王前世虽然无所事事,整天就知道打家劫舍,但论起拉弓­射­箭,倒也是百步穿杨的好手,自己在这方面还真不及他,若是试了准头,难保水根不会发生危险,这件事儿由他来做,倒是胜算大些。

绍将弩箭啦满,稳稳地对准了水根的ρi股,却迟迟不肯松了弓弦。

水根急得不行,大喊:“你倒是­射­啊!”

在这十万火急的时刻,清河王突然笑了:“你第一次这么­性­急,我倒是情愿你这句话选在独处的时候,说给我一人听……”

“拓跋绍!你他妈这时候了还想着……哎呦!”

原来就在水根怒骂之时,那箭已经扑哧一声,透过盔甲的缝隙扎到了葫芦娃滚圆结实的ρi股蛋子上了。

水根疼得都受不了,那怪物更是疼得松开了触手,发出尖利的长号,伴着下沉的水花又要落回到深潭之中。

绍立刻跃起身子接住了水根。而万人也飞跃起来,却是扑向了要遁入水中的章鱼美人。

只见他扬起了手里的一根绳结,仔细一看会发现那绳结似乎是用头发搓成的,不用问,肯定是就地取材,也不知割了哪个冰尸的头发做的绳子。

绳结将章鱼美人的身体牢牢地套住,再使劲一拽,那怪物“啪”的一声摔在了冰层之上。

万人手脚麻利,趁那怪物正疼得抽搐之际,手起刀落,一只­精­钢的匕首扎向了怪物的心脏处,然后迫不及待地将嘴罩在了怪物喷涌出鲜血的伤口之上。

于此同时水根的身体绷直,两只眼睛因为痛苦到了极致,似乎要崩裂开来。

绍抱着水根,自然感受到了水根身体的异样,他拼劲了全身的灵力于双手,用力地撕扯着水根身上的战袍,那牛头兽再次迸出了蓝光。

绍生生地承受着,就在扯断了盔甲的金属系带的同时,自己的一口鲜血也喷薄到了那牛头镇邪兽之上。

那两只诡异的牛眼终于合上了,而水根身上的盔甲突然崩落下来。

“唔……”那只被匕首钉在了冰层上怪物原本已经无力动弹,任凭万人吸食着自己的血液,可就在盔甲解开那一刻,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拼命地抬起了头颅,几条无力的触手蠕动着靠向那散落了一地的盔甲,充满爱意地抚向了那又开始变得锈迹斑斑,毫无生气的战衣,微微合上的眼角滑下的是血红的泪……

那一刻,疼得快晕过去的水根,不知为何竟涌起了酸楚的汹涌泪意。

就算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但他能感应到,这战衣原来的主人绝对与那章鱼怪物关系匪浅。

那种息息相通的感觉倒似生死相许的恋人一般,所以能加倍地感受到对方身体的痛楚。

水根再一次感觉到了生死相许的­操­蛋,既然爱得这么痛苦,为什么还有那么多看似聪明的人义无反顾地前仆后继呢?

“怎么样……没事了吧?”绍拼命坐起身来,边吐着血泡边问着水根,刚才为了卸甲而损耗了大半灵力,加上被战衣的力量反震,绍的伤势其实比水根严重多了。

水根缓过劲儿来,伸出手指摸着绍苍白的脸,憋了半天也只憋出一句:“草!”疼痛的感觉是退散了,可那种酸楚的感受却并没有随着盔甲剥落殆尽,似乎就那么留在了心底,生根,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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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四

在章鱼怪彻底死透的那一刻,冰尸大军仿佛被抽掉了骨头一般,纷纷瘫倒在地,而幽灵大军只剩下一地散落的盔甲。冰窟里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突然,绍一下子飞出了老远。

水根抬头一看,原来是万人不知什么时候站起身来,来到了他们俩的近前,又顺手将绍甩在了一边。

饱食了一顿的万人,嘴角还噙着殷红的血,可整个人似乎也微微地发生了变化……那他的头发!原本如墨般的黑发此时却是隐约透出金­色­的光芒,那颜­色­似乎在逐渐加深中。

万人蹲下身子,用手指搭住了水根的脉门探了探,又点住了水根伤口周围的|­茓­道,然后微微一笑:“还好,并无大碍,一会我就帮你把箭起出来。”

说完,万人施施然走向了摔落在几十米外的绍,手中已经多了一把锋利的匕首。

绍此时已经是灵力耗损过度,加上被盔甲震得身受重伤,明知道万人这架势过来绝没有什么好事,却连一根手指也抬不起来了。

水根顾不得还穿着箭的ρi股,费力地向他们那爬去,边爬边喊:“你回来!你想­干­什么?”

眼看着万人的刀已经举起来了,绍无力地趴在地上,嘶哑地问:“你费尽心机来到这儿,不会只是为了杀我这么简单吧?”

万人喝完鱼血了,心情似乎大好,下手宰人前还来搭配个解释说明:“我来此处就是要得到嘎仙的胸口之血,现在得到了,你自然也是无用的了,还留你作甚?”

说完就要手起刀落,那刀刃似乎也涂上了不寻常的东西,泛着红光向绍的胸口扎去。

“啊呀,嘎仙复活了!”

万人一回头果然看见大章鱼甩着爪子扑了过来,他反­射­­性­地一躲,等他躲开了章鱼时,水根又扑了过来。

这个比章鱼怪邪乎多了,死死地抱住了万博士的胳膊,俩大腿夹住了腰就不放。

“快跑!在那傻爬着­干­什么呢!“水根冲着绍一顿大吼。

原来刚才水根看情况十万火急,急中生智,举起身边的那具章鱼尸体就抛了过去。那章鱼怪的血可能是吸食殆尽的缘故,变得轻盈了许多,居然就那么的轻易抛了出去。

然后就是小水根就来个乾坤拧麻花,将万博士死死地缠住了。

可惜没人领这个情!绍­阴­郁地瞪着抱在一起的俩人,看那意思是打死也不走!水根心里那叫一个气:妈的,都这节骨眼了还在那死要面子呢,就这样的倔种儿地底下埋一万年也不带提高智商的!

水根脱了盔甲后,又跟刚出壳的­鸡­崽子似的光溜溜的,此时与万人抱在一起,就一现行流氓犯。

万人的眼里本来是一片­阴­郁,当触到一片平滑的肌肤后,又笑开了:“嗣儿要兑现自己的承诺了吗?这么饥渴?怎么样,感觉到了吗?”

说完居然用腰部用力,往上顶了顶水根劈开的胯间。

很硬!

水根明白啥叫骑虎难下了。现在松手,绍倒霉;不松手,自己倒霉!

万人似乎找到了更能让绍感到屈辱的游戏,他用匕首的把儿代替自己的那根,邪恶地又顶了顶,惊得水根都叫出小夜曲了:“诶我草!你­干­嘛……你要敢……我他妈跟你拼了你信不信!”

要是情况允许,清河王很想教教他哥:别跟­色­狼叫板!你越叫人家越亢奋!

这不,眼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代替匕首把儿的,是万博士那求知欲极强的手指头,还一探探俩!

那傻王兄顶着个猪肝脸,脚趾头都痛得蜷成了十个结儿却依旧死抱着万人不肯下来。

万人肆意地做着下流的动作,眼角却瞄着绍,并轻声调笑着:“清河王,怎么样?临死前还能看到活瑃宮,我也算待你不薄了。你以前是怎么玩弄你的这位尊贵无比的王兄来着?你看我学得还像吗?“

拓跋绍瘫在冰层上,看着本来只能被自己肆意调弄的那么个傻缺,却被别人任意亵 玩着,两只无力的手抖动着使劲去挠着坚实的地面。

就在水根被压在地上的一刻,他猛地一咬自己的舌尖,原本涣散的灵力顿时汇聚起来。就在灵力充盈的那一刹那,如箭一样袭向了万人。

万人冷笑道:“千年的时光还没能让你长点脑子!居然敢冒着自毁元神的危险用起了逆神大法!”

虽是这么说,他却一点也不敢懈怠,抱着水根急急向一边躲去,要知道这逆神大法一旦使用,元神的灵力是原来的三倍,但透支的结果也是可怕的。就算元神不灭也会灵力大损,更何况绍本身还受着伤。

绍身法如电,几个回合就把水根抢到了怀里。

他将水根安置在一边,又折回身与万人缠斗在了一起。

这一次不比地上,绍明显占了上风,但是伴着凛厉招式的,是绍嘴边溢出的越来越多的鲜血,看的水根的心紧紧揪在了一起。

这时,水根觉得自己的ρi股底下变得湿漉漉的,他低头一看,猛地大叫:“你们俩别打了!冰化了!”

万人与绍迅速地分开。低头一看,果然原本厚厚的冰层开始迅速的融化。整个冰窟过不了多久,就会变成一条汹涌的地下河。

水根是最怕水的,现在光想想水灌鼻腔的滋味就忍不住发起抖来。

万人当然也清楚问题的严重­性­,虽然自己吸食了嘎仙之血后灵力大增,但这水漫金山的,万一被冲到这地下迷宫的最深处也是件麻烦事儿。

想到这,他冲绍儒雅地一笑:“怎么办?我们是先一决生死,还是想办法回到地面上再说?”

此时绍早就是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还来不及回答,一大口血又喷涌了出来。

万人迅速地跃上冰窟的顶部,探查是否有隐秘的出口。怎奈上方似乎都是坚硬的岩石层,根本不可能通过岩石层回到地面上。万人清楚,他们三能掉到这里,纯粹是嘎仙驱动的坎塔布置了结界的缘故。可现在没有了嘎仙已经死掉了,那结界再无可能出现。

等待三个人的似乎只有死路一条。

就在这时,冰层开始发生断裂。已经有很多冰尸“噗通、噗通”地掉进了迅速上升的冰水之中。

水根堪堪地站在一大块浮冰之上,半撅着ρi股保持着平衡,焦急着半坐在另一块浮冰上的绍。

似乎老天爷还嫌不够麻烦。那具大章鱼的尸体也掉落到了水中。当尸体沾上水时,人形的上半身迅速老化萎缩成­干­瘪的骷髅,而章鱼的下半身却断裂成十几块,然后那些­肉­块的边缘延伸出了无数细小的触角。眨眼的功夫,大章鱼就分裂成了数不清的小章鱼,在水里挥舞着爪子游动着向绍与水根的浮冰游去。

“这……这他妈又是什么?”水根要哭了,这繁殖能力也忒强了!老的刚死,一群小的就来索命了!

万人似有所悟:“原来如此……怪不得嘎仙能­肉­体不灭地存活了这么久!”然后他又大喝道:“嗣儿,你千万别碰到水,那些章鱼是怨章!”

绍听了也是为之一震,水根可能不知道,但他记得前世时,自己总是喜欢偷听,燕凤给拓跋嗣授课,这位深悉鬼谷异术的老者经常会给王兄讲一些上古神兽。其中就提到了怨章。

他到现在还记得燕凤的的话:“这八爪之鱼乃是深海之中最为怪异的灵物。它们会随境而变,随心所欲地变换身体的颜­色­,又能审时度势,与天敌猎物搏斗。在心机上与人相比,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其中最可怕的当属怨章了!此物貌似普通的八爪鱼,但天地间却仅此一只,它能幻化为成千上万,又能合拢为一体。恆古以来,有生无灭。最可怕的是,它能与异种合体,只要得法,与怨章共享同生倒也不是不可能……”

“太傅,那岂不是很好?能享受长生不老。”小王兄当时好像是这么回答的。

燕凤脸露不快之­色­:“你小小年纪就心存违背天理人伦的念头,这怎了得?你道那长生不老就是快活吗?怨章为何带个怨字?如没有毁天灭地的怨气,是不会与那八爪之物合体的。心中有怨,人­性­尽丧,长生不老又能如何?不过是与那绵软怪物一样,同坠畜生道罢了!”

想到这,绍也明白了,看来那个嘎仙是被这怨章所吸附,现在嘎仙已死,自然与怨章脱落。只怕这么怨章在寻找新的宿主吧?

狱鬼

作者:狂上加狂

六十五

眼看着小八爪鱼们扑腾着往浮冰上爬。水根急了,他猛然想到既然叫怨章,那肯定是谁像冤大头就找谁去啊!可现在满石窟这三人都算是苦主出身了,一个砌墙里呆了千年,一个元神不全几世投胎都是傻子,还有一个倒霉透顶,一代帝王变成农民工又沦为阶下囚,真是个个怨气冲天,都是绝佳的附体材质。

王兄来不及多想,立刻大喝:“你们别过来啊!我这辈子活得老满足了,我生活的年代好,农民阶级当家做主,另外监狱里伙食标准贼高,我在里面都吃过红烧­肉­,太他妈幸福了……啥怨念都没有!要找你就找……”

说完就拿眼睛偷偷瞟了眼悬在洞壁上的万人,发现万博士似笑非笑地瞄着自己,立刻尴尬地转过头去。

这时水已经越涨越高,洞壁之上也是水流如注,万人的手一滑,从洞壁上直落下来。

当万博士掉落到水中的时候,那些细小的章鱼立刻向他聚拢过来。虽然之前偷偷诅咒了万博士一把,但眼见他真的落到了水中,水根的心还是立刻提了起来。

不过那嘎仙的血液不是白喝的,万人的身体四周立刻泛起了一层银白­色­的亮光,如一层膜一般罩住了全身。

当那些小章鱼碰触到白­色­的光膜时,如被火烤了似的,触角立刻变得焦黑萎缩。

可这怨章不愧是上古的怪兽,都成铁板鱿鱼了还越战越勇,一转眼的功夫,几百只小章鱼汇聚在了一起,又变成了张牙舞爪硕大的一只。

万人的保护膜看来也抵挡不住这巨型八爪鱼了,那如人胳膊一般粗的爪子就要伸进去了,这时万博士突然一扬手,将一个箭头狠狠地刺在了章鱼一只乌黑发亮的眼睛上。

估计这眼睛是那只章鱼的要害,它发出一声怪啸,猛地一缩,隐入黑暗的水域就不知所踪了。这时水根还挂着箭头的ρi股一栽,半边身子已经滑入水中。

而绍在耗尽灵力后,眼睛一闭,身子彻底地滑了下去。

“绍——!”水根猛地一声大喝,可依旧阻止不了他下滑的趋势。万人游了过来,一把抱住了水根,避免他的口鼻浸入水中。

水根眼睁睁地看着绍慢慢沉入水下,一转眼的功夫就消失不见。他急得想去抓,但这次万人长了教训,牢牢地抓住了他的腰,怎么也挣脱不开了。

“放开我,你他妈倒是放开啊!”水根还在拼命地挣扎,可是万人却突然捂住了他的嘴:“别喊了,你听!”

原来不远处传来了“哗哗”的水声,水根含着眼泪茫然地瞪着眼睛,心里想着:该不是那个墨斗鱼又回来了?那绍岂不是要被附着上来。

这么一想,挣扎得越来越凶了。

“喂!戴老弟,吴水根!是你们吗?”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他俩不由得循声望去,原来是广胜与那位鄂伦春青年苏不达乘着一只皮筏划了过来。

万人扬声高喊:“在这里!”他们用手电筒一晃,立刻发现了浮在水中的俩人,连忙划了过来。

广胜伸手要拽水根上来,水根却死都不肯拉着广胜的手说:“绍……就是戴鹏掉到水里了,求你赶快下水救救他吧!”

广胜一听,毫不犹豫,脱了身上的外套就要往水里蹦,万人冷冷地说:“水中有上古异兽,专吃活人,只怕现在下去是有去无回。”

广胜的动作顿时迟疑了,他拉了拉水根说:“要不你先上来,咱们再想想办法,他的本事那么高,那能那么轻易的咯屁呢!”说着就把水根拉了上来。

万人坐在皮筏里问苏不达:“你们是怎么下来的?”

原来他们在密林缠斗的时候,苏不达也循声赶来,但他只看到了漫天飞舞的坎塔,还有三人先后被土地吞没的情形。

不用问,苏不达见此奇观后,又是跪在地上磕头祷告了半天。磕完头后,他猛然想去了祖先留下的遗训,于是摇醒了酣睡不止的广胜,两个人连夜爬到了嘎仙洞的位置。

当爬到嘎仙洞时,因为此地已经成为当地的风景名胜,就算入夜也是有人值守的。不过荒山野岭的,加上这洞里实在是没什么值钱的宝贝,所以两人趁着守夜人酣睡之际就偷偷溜了进来。

洞内前厅视野开阔可容纳千余人,地面有石桌、石椅、火塘烧灼的痕迹,后厅则向上呈坡状漫去,局势越走越窄,越走越暗,两个人背着装满工具的旅行包,借着探照灯的光线,一点点摸索地向西转去,只觉得诡谲莫测,夜深人静之际真让人头皮阵阵地发麻。总算走到了尽头,终于发现在转折处的石壁上,还有一个岔洞。

当他俩刚摸到这,没多久,那洞口骤然发出一道强光,本来狭窄的洞口居然扩张了足有2米,而他们洞里望去时,只觉得里面波光粼粼,水声阵阵。在简单地商讨后,苏不达决定下到探查一番,广胜大哥也算是个胆大不要命的主儿了,略想了想后,决定也下去看看。

于是俩人取出皮囊里的充气皮筏,冲上气后就跳下了深洞,等他们到了里面,才发现洞里之水是渐往下流的,又划了段时间,就发现了水根他们。

万人听到这问道:“你祖先的遗训是怎么说的?”

苏不达流利地说:“卡拉罕,鞚不巴图汗里不睦。”

这要是说给别人听得一阵抓狂,可万博士是古文字方面的专家,对鄂伦春语也是颇有造诣的。

这段话他懂了,大概的意思是:“当土吞没了圣者,即刻前往嘎仙洞。”

这段话看来也是拓跋嗣所留下的。

万博士不禁伸手抚弄着水根湿漉漉的头发。

水根并没有注意他的这个小举动,他的双眼依旧死死地盯着水面,指望着又一个奇迹出现。

拓跋嗣,难道我真的不如你吗?你当初真怎么知道嘎仙洞的秘密的?你真的了解这个秘密吗?如果真的了解,为什么又会在千年后指引着你的转世与拓跋绍来到此处?难道你不怕……

此时万人的心里涌起的千万个年头统统没有答案,而真相就掩藏在离自己咫尺之遥的这具瘦弱的身躯之内,看得见却抓不到……

狱鬼

作者:狂上加狂

六十六

万人是什么心思,水根懒得去猜,此时此刻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河面吸引住了。

大片的浮尸一上一下的,可没有一具是绍的身影。河水随着不断上涨,变得越来越湍急,皮筏在水里来回打起摆来。

广胜有些焦灼地说:“快!往回划吧!不然一会水急了,整不好就得把我们冲到下面去。

话好没说完呢,皮筏已经开始快速向前游去,边沿悬崖巨大的落差已经被水填满,可水面却变得越来越倾斜,石窟的最深处好像又什么在吸附着水流一般,皮筏上的人玩了把最惊心动魄的激流勇进,伴着一阵阵惊叫声,被冲到了石窟的最深处。

当到了石窟的尽头时,他们才发现下面是万丈深渊,而对面则是被削得平整的石壁。也不知这尽头的石壁里镶嵌着什么矿石,在水波的映衬下­射­着夺目的光彩,将这片石壁照得通亮,而石壁上深深浅浅地似乎雕刻着什么花纹。

就在他们急速落下之时,水根在惊叫之余突然发现那石壁上的花纹在动,其实不是花纹在动,而是他们掉落下来的速度太快,那图案就连在了一起,仿佛在动一般。

那些花纹雕刻的似乎是一群原始人在从事生产活动,有人在结网捕鱼,还有人在Сhā播着稻秧,还有一群女子在养蚕织布……在不的场景中,有一个人贯穿始终,那人身形伟岸,面­色­如土,似乎在查看着人们的工作。

紧接着,场景一下子变换了,那人手持长剑与一个有着八条腿的怪人打斗着,而背景是厮杀在一起的千军万马。

再然后是什么,水根已经看不清了。

“扑通”一声巨响,皮艇终于掉到了深渊之底。

还好下面居然有张网,水透了过去,而人也不至于被砸成­肉­饼,可就这样也够一呛的了。

幸好万人一直抓着水根的手,水根才不至于被甩出太远。

“你还好吧?”水根的ρi股上的箭头一直没拔,起到了止血的作用。不过这么一震,那劲头儿,不直接灌点麻沸散还真顶不住。

万人看水根疼得说不出话来,就将他揽在怀里,又迅速地打量起四周的环境来。他们身下的大网也不知是什么织成的,绵软异常又韧劲儿十足。

广胜自言自语地嘟囔道:“这他妈不是那个什么冰蚕吐的丝吧?”听他这么一说,水根也觉得着这玩意挺像,可又好像更粗一些。

不过这些并不重要,他急急地抬起头来,心里盘算着绍会不会也冲下来。说说来也奇怪,除了他们三之外,那些浮尸们都没有冲下来,也不知道是不是都成了怨章的食物……水根不敢往下想了。

广胜凑到了万人的跟前问:“咱们这噗通噗通地往下掉,一会能穿过地球直接到美国去不?”

话说得可笑,却没一个人有笑模样,因为石壁中的特殊矿石,这里照得一片通亮。

于是大家能更清楚地看在这丝网的附近有很多残破的支架。

仔细打量下,他们发现这里更像是施工到了一半的建筑工地。那石壁上的画雕刻到丝网这里就戛然而止了,只余下几道还没有成型的浅显的线条。

似乎当时有什么灾祸突然发生,到处是散乱的凿锤工具,工匠没甚至来不及收拾工具就仓皇逃走。

苏不达仰着头看着石壁上的那个器宇轩昂的男子石雕半响,突然跪下,嘴里虔诚地嘟囔着:“恩古包……恩古包……”

广胜跟着对这位少数民族兄弟下到冰窟后,苏不达也不知一路拜过多少回了。大哥对这位大兄弟的逢神必拜,已经习以为常了,在一边无聊地问:“这恩古包又是哪位神仙啊?”

苏不达对广胜轻蔑的语气颇为恼火,他狠瞪了广胜一眼:“恩古包是我们鄂伦春族的万能之神,他掌管着雷、风、雨,神通广大!

万人来了兴趣,又问:“你怎能认出这石像上的人就是你们的天神恩古包?”苏不达对万博士是很尊敬的,立刻答道:“在我们家传的羊皮书卷上,就有这位天神的画像。”

万博士看着在石壁上间或出现的几行文字后,转过头来微笑地对水根说:“嗣儿,你知道石壁上的那个人是谁吗?”

水根刚疼得缓过劲儿来,耷拉着眼角说:“爱谁谁!别他妈又是我就成!”

万博士笑了,他看着那墙壁上的图案说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他应该就是远古时代华夏民族的共主,五帝之首——轩辕氏黄帝。”

苏不达立刻不­干­了,­操­着生硬的汉语在那辩解:“不对,他肯定是我们的恩古包!”

万博士不急不缓地说:“其实传说中的很多人物在不同的部落中有不同的叫法,虽然名字不同,但并不能说他们就不是同一个人。”

水根爱听评书,对黄帝战蚩尤那段倒是颇为熟悉,再想想大战八条腿怪那段还是挺贴切的。

可他还是疑惑地问道:“这黄帝的画像怎么刻到这墙壁上来了呢?”

万人也陷入了沉思:“其实‘拓跋’这个姓氏是有特俗含义的。在鲜卑族的语言中‘土’的发音为‘拓’, 而‘跋’就是后代的意思。当初黄帝的孙子悃被封在了北土,也就是现在的大兴安岭一代。而他的后代更以‘土’的传人自居。便以“拓跋”为姓,世代统治鲜卑……”

这次水根听懂了:“你是说,其实鲜卑族是黄帝的后代?”

万人点了点头:“原本,我只知道这里囚禁着诅咒着鲜卑血脉的嘎仙……现在终于知道嘎仙是谁了……嗣儿,原来你叫他们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水根要不是ρi股有恙,绝对蹦起来去撕万人的嘴,说个话跟大便­干­燥似的,太让人着急了!

万人倒也不是故意卖关子,他好似也在整理着思绪:“黄帝娶西陵氏之女嫘祖为妻,这位叫嫘祖的正妃发明了养蚕,可以说对黄帝壮大部落□不可没。她育有两个儿子。其中小儿子昌意娶蜀山氏女昌仆为妻,生有一子颛顼。”

“颛顼?我知道,他也是五帝之一,后来继承了皇帝的位置……”水根接道。

万人点点头:“其实世人只知道昌意之子颛顼,却忽略了他的另一个儿子——悃!这个名为册封实为流放的北土之王,很有可能就是我们之前看到的那个,与怨章合体的嘎仙。”

水根听迷糊了,他不解地说道:“就算被流放,怨气不不带这么大的吧?好好的人都不当了,为啥去当那个大章鱼?”

“这位悃,初来之时倒也不失怨气冲天,看起来似乎是欣然接受,不然他也不会大兴土木,为流放自己的祖父黄帝歌□颂德了。只是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

正说着,他的目光,被石壁角落里的一行古字所吸引,仔细看过后,神­色­顿时变得怪异起来。

“悃与他的兄长颛顼似乎……曾经好得很……”

狱鬼

作者:狂上加狂

六十七

水根听了特不得劲儿,觉得他在影­射­着自己与绍,便没好气地说:“人家兄弟感情好不成吗?原始社会的人民淳朴着呢!当是你们北魏啊?乱七八糟的……”

“你看……”万人指了指石壁一对面对面坐在的人像的旁边,有一行不起眼的小字,“这段祭文的一般是恋人间祈福能永结同心的意思,可这俩人偏偏却是男子,而且则祭文里的俩个名字是悃与姬。而“姬”恰恰是颛顼的母姓。”

草,还没怎么进奴隶社会呢,俩人就这么自甘堕落,农民兄弟水根这下没话说了。

就在这时,苏不达和广胜在丝网的另一头发现些奇怪的东西。

上面的水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当另一边的洞壁水流净时,在墙壁上便出现了一大片粘稠的浆糊般的黏液。

那黏液发出阵阵异香,苏不达顺手捡起一根凿子去拨弄那黏液。哪成想黏液之下另藏玄机,一只森白的脚突然从黏液里踢了出来。

广胜也是折腾了半天,不知怎么的,在这么­阴­森诡异的地方也感到阵阵的困乏,他看苏不达在那鼓捣着什么,就强打­精­神站在一旁边看热闹边打哈欠,结果那脚丫子差点伸到他半张的嘴里。吓得他大喊一声,连忙后退。

万人与水根闻声走了过来。那半露出来的脚莹白似玉,形状居然有种说不出的美好。

万人捡起一根锤子,将剩下的黏液剥离­干­净,一个人被斩断了的下半身赫然露了出来。

苏不达又跪地上开始念经,广胜皱着眉头恶心地说:“­操­,这他妈就是一万人坑!没完没了地死人!”

万人的手粘到了一些黏液,他闻了闻,又把黏液放入到了嘴里,说道:“这是嘎仙,也就是悃的身体。这些黏液就是他的血。”

水根想到之前见到了那个章鱼合体,的确是只有上半身,而无下半身。难不成是被章鱼咬掉的吗?随着黏液的剥落,原本附着着尸体的墙壁上的一大段古怪的文字也显露了出来。

水根虽不认得那些字,却能觉得那些字如无数只亡灵的眼目直直地瞪视着自己。一阵怯意涌上心头,他不由得连连倒退了几大步。

“这……这又是什么?”

万人看着这么刻上去的文字说到:“这是悃的遗书,或者说这是悃在临死前的诅咒要更贴切一些。”

根据石壁上的记载,悃曾经帮助自己的哥哥颛顼在部落间的战争中立下了不少战功。兄弟俩一个指挥全军一个冲锋陷阵,甚至共穿一个战袍,连他们的敌手也分不清打败自己的是颛顼还是悃。

就算是兄弟,身居上位又能分享战功也是实属罕见。可是这么坚若磐石的情感还是禁不起权势的考验。石壁上并没详细地记录立下如此卓越战功的悃,是为何被贬到北土的。

但是随便一想也知道,痴情人里多傻子。大概是悃为了心上人而主动让贤罢了。

可是就在他身在北土,痴心等待着恋人继承王位与自己相会之时,等来的却是反目的恋人派来屠灭他部落的铁骑。

敌我悬殊,当然他率领自己的大部分子民躲入还未修筑完成的地宫时,颛顼引来水龙将整个地宫淹没。

悃的不伦痴恋却给自己的部落子民带来了灭顶之灾。

在爱火熄灭之际,他心底升起的是滔滔洪水也无法湮灭的恨意。于是,他自斩躯体,与在地宫中饲养的怨章合体,变成了不死的兽人,利用地宫中死者的怨气结成了千年寒冰,又用自己的鲜血与半截躯体发出了恶毒的咒怨:若同宗血脉中有违背伦理兄弟□者,二人必相残而亡,不可共存!

这个诅咒浸满了对自己为何轻信兄长的懊悔之情,想必当悃看到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子民,因被洪水淹没而死时,最痛恨的就是与兄长结下孽缘的自己吧?与其说是诅咒别人倒不如说是诅咒自己。

想到那嘎仙临死前还念念不忘曾经与哥哥一同披过的战甲,真是让人百感交集。

水根忽然心念一动,他似乎也想明白了前世的自己为何引导他们来到此处。

“你说拓跋氏是悃的后代,那么拓跋嗣与拓跋绍也就是悃的后人了?”

万人点了点头:“悃是黄帝的亲孙,传说中上古奇人有异能,未必只是传说,起码悃的血液中蕴含的灵力简直超乎了我的想象。

你们都是拓跋皇族,体内自然留着最纯正的疯狂血液,当年的嗣对绍动了情,就启动了那可怖的诅咒。我下的蛊算什么?就算没有我,你们也难逃相残而亡的厄运,这就是对你们兄弟□违背天伦的惩罚。可能是嗣儿寻访解蛊之方时,在大兴安岭之地无意中洞悉了这个上古的机密吧。

当初的拓跋氏一族为何离开大山来到了草原?我原本只是从卜莁村的古书中翻阅到,大鲜卑山一对隐秘相恋的俩个男子突然互相啃吃对方的血­肉­,咬断了彼此的喉管而死。俩人死后,尸体还没来得及下葬就散发出腥臭的气味,凡是闻到的牲畜全都暴毙而亡。

这场比瘟疫还可怕的灾祸逼得整个部落不得不迁徙到山下,开始了逃亡的生活。

现在推敲起来,那对有暧昧之情的男子恐怕也是有着血缘联系的兄弟,于是他们就变成满盖的嘎仙之咒最淋漓尽致的应验了。”

“不对啊,那为什么前世的我与绍并没有发狂的征兆呢?”水根还是有些想不通。

万人笑了:“那你就得谢谢我了,因为拓跋绍倾心相恋的人是我,而不是你,孽恋越浓,诅咒的力量就越强。所以前世的你倾其所能也不可能得偿所愿。

因为当你们心心相印之时,便是互噬而亡之时,哈哈哈……嗣儿,这就是你的命!”

水根的耳边似乎又响起了在悬空寺的密室时听到的话——“天命不可违,要想改变命盘,所要付出的代价可能比死亡还要可怕……”

前世的自己,明明已知天命,却不肯杀掉是自己命中宿敌的弟弟,进而害的弟弟身中­阴­毒的蛊气,同时自己也深陷到无法摆脱的诅咒中。这环环相扣的命运枷锁被个不负责的死人一并地推到了自己的头上。

“那绍已经死一次了,这诅咒是否就破了?”水根问道。

万人摇了摇头:“你也太小看这嘎仙的诅咒了,就算你投机取巧,将绍的灵魂封闭的千年,但那诅咒是一定要见血而终的。灵魂不灭不减,怎么能算是是真正的死亡呢?所以,想要终止这诅咒,只有你亲手杀了拓跋绍才可以!”

水根呆住了,他想:自己有没有爱上绍?起码绍也没喜欢自己吧?这么想是不是保险些,更何况现在绍生死未卜,该死的东西,徒留自己在这里忐忑不安,如果能找到他,自己一定要……

想到拓跋绍可能已经遭遇到可不测,水根的眼里又开始积满了泪水。

最他妈缺德的还是前世的自己,这么要命的事情为何不在悬空洞一并说清楚?如果早知道有这么邪乎的诅咒,自己说死也不会替那个傻帽王爷掉一颗眼泪的!

水根恨恨地用手背抹掉滚落下来的大颗泪滴。

狱鬼

作者:狂上加狂

六十八

万博士看着水根滚落下来的泪水,正要说些什么,突然又有变数发生。他们脚下的那张大网冷不防开始剧烈地晃动。网上的几个人险些被甩下去,他们扑到在网上死死用手抓住网眼。

水根抬头一望,后脊梁顿时开始冒凉气。只见那只硕大的章鱼不知什么时候趴伏在了石壁­阴­暗的角落里,几只伸出的触角正大力地摇晃着死亡,只剩下那只完好的眼睛透出冷酷的光芒。

看来这畜生也是忌惮万人,所以也不近身打算就这么的把几个人甩到深渊之下。怪不得叫怨章呢,报复心也忒强了,万人弄瞎他一只眼睛,结果大章鱼就不依不饶地尾随过来,不弄死他誓不罢休。

几个人被甩得风中凌乱,那丝网本来是用四根粗壮的铁­棒­钉进四壁之中的,在大章鱼的摇晃下,铁钉也渐渐松动,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脱落,眼看着三个人就要随着丝网来个自由落体了。水根左右晃着ρi股蛋子问万人:“怎么办?你还有什么古怪玩意儿对付这章鱼的没?”

万人喝了嘎仙的血液,灵力充盈,倒是不怕,可在这紧急的情况下要保住水根就不大容易了,他紧蹙眉头似乎在想着应对之法。

他试着松开一只手,在掌心用灵力凝成了一支箭,试图再­射­中怨章的另一只眼睛。

但是这时,丝网一角的丝线终于脱落了下来,万人一个没抓住,一下子就掉了下去,而这时苏不达与广胜也支撑不住,两人发出惊恐的叫声,双双坠下了深谷。

摇摇欲坠的破网上,就挂着水根一个人了。大章鱼又扬起了一根触手,朝水根伸过来,看来是大仇已报,准备享受这份美味的大餐了。

水根绝望地想:妈的,最好被吃了,变成鱼饲料也比跟章鱼合体好!

就在这时一个人从高处落了下来,水根一仰脖子,晶莹的泪花差点就飚出来。

蹦下来的那位正是生死未卜的拓跋绍。小伙正高举着一把宝剑,利落地朝大章鱼砍去。

水根看着欣喜,随着章鱼腕节脱落,丝网的晃动也不那么强烈了。绍轻巧地落到了水根的身边,冲他酷酷地一扬下巴:“别怕,有我呢!”

原本身负重伤的清河王也不知吃了什么灵丹妙药,竟然又恢复了往昔的灵力。有他在身旁,水根顿时变得安心不少。

那大章鱼似乎也是油尽灯枯,被绍斩断了腕节后居然萎靡成一团,身子一缩又不知躲到哪去了。

危险过后,绍单手抓网,另一支手一把抱住了水根,激动地把他抱在怀里,在他脸上狠狠地亲了一下。水根现在真是又惊又喜,看见绍无恙,居然也在绍的脸上狠狠地亲了一下。

绍被亲的一愣,俩只眼睛像要喷火似的,又叼住了水根的­唇­舌不依不饶地亲了起来。

俩人悬在一张马上要掉下去的网上玩着高难度杂技,来回交缠,辗转摩擦的声音好像在山谷里发出了回响。

水根被亲的血脉泵张,血似乎全往下半身流去,想起以前俩人的一起乱搞时那种难言的快慰,整个人都要滚烫沸腾起来了。

好不容易,两根舌头总算是黏黏糊糊地分开了。绍又有些意犹未尽,暧昧地吧唧着嘴说:“你故意的,勾引我是吧?”

水根激动劲一过,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脖子通红,连忙打岔道:“也不看看情况,赶紧的,想办法上去!”

又不是树懒,这么半吊在半空就算勾引完也不能办事啊!等上去后,弄一小旅馆,床铺得软软的,最好能整一张像绍寝宫里的兽皮那么一铺,然后俩人就热气腾腾在上面使劲滚……想到一半时,水根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变沉重了。

绍看着王兄的脸也来越红,连耳垂都是粉红­色­的了,不由得打趣到:“怎么?你在想些什么呢,表情这么­淫­ 荡?”

水根恼羞成怒,狠狠地在绍的腮帮子上咬了一口。

绍也不恼火,笑着说:“你现在应该是很爱我了吧?以为我死了居然都哭了。不过……”

绍的脸突然变得诡异起来:“你也听到万人说的话了吧?因为你前世爱上了身为你弟弟的我,害的我们俩身陷到悃的诅咒里。

一旦诅咒开始,就必须以俩人的亲手相残而亡为终结。可前世的你为了一己之私,在赐我饮下毒酒后,又把我的魂魄封在地下千年。这没有实现的诅咒附着在你我的灵魂上积攒了数千年,想必怨力更加强大了。怎么样?哥哥,就让你我之间有个彻底的了解吧!

说完,绍突然的一只手突然死死地掐住了水根的脖子。,嘴角噙着残忍的微笑:“只要你死了,诅咒就会自动破解,怎么样?王兄你就乖乖地受死吧!你为我哭?怎么还真喜欢上我了?你以为我喜欢你?哈哈哈,天大的笑话,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这一世的模样!除了屁演儿紧,你还有什么优点?嗯?”

似乎嫌手的力量不够,绍­干­脆张开了嘴巴,一口咬住了水根的喉咙。

气管被咬住的痛苦,让水根喘不过气来。

“大鲜卑山一对隐秘相恋的俩个男子突然互相啃吃对方的血­肉­,咬断了彼此的喉管而死。”痛苦挣扎中,他猛然想起刚才万人说的话。难道……诅咒开始生效了?

拓跋绍为求自保的冷漠无情刺痛了水根,求生的本能迫使他不由自主反抗起来。可是论力气,他拼不过绍,而且自己现在赤着身子,手无寸铁的……

他猛然想起了什么,松开了拼命抓挠着绍的手,摸到自己的ρi股上,将残留的箭头狠力地拔了出来。他高举着沾满了鲜血的箭头,对准绍的脖子就要往下刺。

可当箭头马上就要触到时,水根却不由得停了下来。如果这是诅咒的力量,那么绍就不是真心想要刺伤自己了。两个人要么同归于尽,要么只能活一个,活下来的又该是谁呢?

“好……好活着……”费力地从喉咙里发出这几个字后,水根紧闭着眼睛,猛一松手,将唯一的活命机会抛向了无底的深渊。

说到底,都是自己前世亏欠的,如果这一世能彻底还完,还弄什么分期付款啊?

能死在绍的手里,水根突然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喜欢?也许吧……

窒息到了最后,水根的眼前已经是一片漆黑。他感到自己的喉咙被咬开,鲜血如注地喷薄着,绍松开了手,而自己破败的身子就这么直直地坠了下去……

当终于落到地面时,­操­他妈的还是ρi股先着地,本来就血­肉­模糊的ρi股蛋子疼得,跟挨了娘无数下­鸡­毛掸子似的……

不对!水根猛然睁开了眼睛。

不对,所有的一切都不对!

他发现自己的四周是上涨越来越汹涌的冰水,自己此时是半卧在浮冰之上,万人刚刚击退了来袭的章鱼,正奋力地向自己这游来,而绍已经被自己拽到了浮冰上。

不过俩人却保持着缠斗的姿势,在自己的手边,扔着一把带血的箭头,而绍的手边也扔着一把匕首。此时绍似乎也像是从梦中醒来,正疑惑不解地看着自己。

而在他们不远处,苏不达和广胜俩人正划着皮筏子向他们划过来。

广胜惊讶半张着嘴巴,发现水根疑惑地四处打量,便喊道:“哎我­操­,你俩在那发什么疯?先是互相掐脖子,然后又想拿武器刺对方……尤其是水根,从ρi股上拽箭头跟拔汗毛似的,­操­,!噗’一声,也太彪了!

怎么回事?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刚刚击退怨章,绍沉入到了水里前。

难道之前的一切都是幻觉吗?为什么那么真实?那个诅咒真的有吗?

绍迟疑地碰了碰水根,因身负重伤,说话也有些无力:“你看到了什么?”

水根还没理清思路,语无伦次地说:“悬崖……石壁,还有黄帝和……”

“一个可怕的诅咒……”绍的目光一沉低声接道。

水根心里一颤,这么说,绍也看到了跟自己一样的幻觉,那个诅咒真的有?可是为什么俩人现在还好好的,相残而死呢?

就在这时,苏不达和广胜把这三个人拽到了皮筏之上。万人坐在皮筏里问苏不达:“你们是怎么下来的?”

于是广胜和苏不达就开始说起了自己的入洞经历。

水根还是一惊,与幻觉一模一样的对话

水流突然变得湍急起来,带着三个人直直地向前冲。

水根再次看到了那面全是雕刻的峭壁,一群原始人在从事生产活动,有人在结网捕鱼,还有人在Сhā播着稻秧,还有一群女子在养蚕织布……

当瞥见对坐在一起的悃与颛顼的祈福画面时,水根模糊地想:是不是在最后的关头,因为自己与绍谁也没舍得朝对方刺出致命的一击,都心甘情愿地用自己的生命换取对方的一线生机,所以那个诅咒就不攻自破了呢?

那个痴情的悃,在绝望的发出诅咒时,其实还是希望有对不伦的恋人在­干­冒天下之大不韪时,能真心的相爱吧?

再然后,就是那张结实的丝网,只是当他们落到丝网上时,网居然慢慢地消散了,几个人发出惊叫声,快速地陨落到了黑暗的深渊…

狱鬼

作者:狂上加狂

六十九

这次掉得最狠,小风在耳边“飒飒”地响,眼前什么也看不见,突然眼前一亮,还来不及适应,两只胳膊不知被什么给卡住了,下坠的趋势顿时停止了。

水根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头上的太阳正当午时,满眼是空翠欲滴的松树叶,地下冰窟的­阴­森恐怖似乎已被驱散殆尽。只是小根儿的处境不大妙,光溜溜的大腿来回的悬空晃悠,而两只胳膊却被卡在了粗壮的树杈上。

这地底的冰窟是个沙漏不成,上上下下的颠倒?怎么往下摔还摔会到了地上的世界了?水根知道他们已经冲破了冰窟的结界,安全地回到了大兴安岭的林海中。

不过也不是贼安全……­奶­­奶­的,也不知怎么自己居然挂在距地面将近4米的大树上了。几只麻雀被这突如其来的天外飞仙吓得挥动翅膀四处逃散,这上够不到天,小着不了地的,水根急得大喊起来:“绍!绍!”

“哎我­操­!他妈都要摔出卵子了!”这么粗鲁的骂声,一听就知道是广胜。水根循声望去,只见广胜就在树下摔得四脚朝天,一张粗犷的脸上,眼睛眉毛都挤到了一处,脸上的那道伤疤也跟着一抽一抽的。

而万人也坐在地上,冷静地打量了四周后,便抬头望向挂在树上的水根。

拓跋绍呢?水根急忙调转目光四周寻找绍的踪影。

“快……快过来帮忙!”苏不达­操­着生硬的汉语大叫着。

就在距离挂着水根的大树几十米开外,苏不达正半坐着去搬动身旁一个人。那一动不动的躯体赫然正是拓跋绍。

因为苏不达的身躯挡着,水根看不清绍的情况,又挂着树上急得不行。

当苏不达终于站起身来时,水根终于看清了:只见拓跋绍的脑袋正好磕在了一块不大的石头上,殷红的血已经摊成一片。

俩只胳膊再也夹不住了,水根来了个平沙落雁,狼狈地摔到了树下,幸好地上覆盖着一层松软的树叶,不至于摔得缺胳膊断腿的。

顾不得疼痛,水根连滚带爬地奔向了瘫在地上的拓跋绍。

他还记得在冰窟里,绍动用了什么大法的,耗尽了灵力,现在又跟石头硬磕了一下,到底是血­肉­之躯,也受不住啊!

“绍,醒醒!听到了没?”水根急得想摇醒绍,却又怕摇出后遗症,急得直抓自己的手心。

就在这时,万人也走了过来,望着倒在血泊中的绍,俩只细长的眼睛又泄出杀机。,掌心也凝聚起丝丝灵力。

“唔……”许是水根的呼唤起了作用,绍的眼睛微微地颤动了起来。

水根惊喜万分,他将脸贴了过去,对着绍说:“怎么样?没事吧?”

其实绍会怎么回答,水根早就能猜到。这位千年王爷多要面子啊!就算脑袋磕得跟裂缝的­鸡­蛋似的,也得绷着脸假装云淡风轻,满不在乎地说:“本王能有什么事!”

可是这次,绍睁开眼睛后,先是懵懂地看了看水根,又拿手摸了摸阵痛的后脑勺,却摸了一手的湿热,当他看清自己满手的血迹时,顿时惊恐地瞪圆了双眼,大叫一声:“血!”

水根直觉得脑袋“嗡”了一下,再也支撑不住,一ρi股做到了地上。

那一声“血”并不是自己听惯了的嘶哑声音。

人是醒了,但醒的却不是拓跋绍,而是自己的小学同学——戴鹏!

一旁的万人有些讶然,但手里的灵力并没有收拢,只有杀了寄主,才能彻底地让清河王魂飞魄散,万博士是打定注意斩草除根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狗叫的声音。苏不达低声说:“不好,是巡山人来了,咱们这个样子不能被他们发现,还是快躲一下吧!快点抬起他,你们跟我来。”

万人略一思索,偷偷地收拢起已然成型的灵剑,跟随苏不达朝密林深处疾走去。

水根将戴鹏拉起来,准备背着他走。广胜看了看水根瘦­鸡­崽子的模样,实在是看不过眼,就推开水根将戴鹏背到了自己的肩上。

那戴鹏不明就里,只知道自己一睁开眼睛就躺在深山老林里,一脑袋的血浆,浑身都疼得要命,又惊又怕,只知道咧嘴开哭,嘴里嘟囔着要是敢碰他,就让他爸给点好看之类的话,有点歇斯底里的前兆。

水根本来就为绍的生死未卜惴惴不安,也不知道是绍是不是因为那个­阴­毒的诅咒真的魂飞魄散了。再听戴鹏的那张鼻涕长淌的脸,心里一阵的厌烦,上去就抽了戴公子一大嘴巴:“快闭嘴!我们现在的身份是逃犯,你想引来警察抓我们吗?”

戴鹏被抽得一愣,虽然弄不清状况,但“被警察抓”实在他人生的一大痛脚,立刻紧紧地闭上了嘴巴。

广胜的嘴张得老大,都能看见扁桃体了。他见惯了绍在水根面前说一不二的跋扈模样。

没成想水根也能这么爷们,居然敢扇清河王的嘴巴子!这让广胜大哥不得不心生佩服。

要知道,就那个劳什子的­阴­森清河王,连自己这个职业流氓都有些害怕呢!

就算现在这位摔得有些发傻,万一过会儿脑子又回弦儿了呢?广胜替水根捏了把汗。

其实水根那一巴掌下去后,眼睛就一直紧盯着戴鹏的表情,心里也隐隐地希望,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上能露出“你死定了”的表情。

可是那张脸露出了的,依旧是一副欺软怕硬的唯诺德行。

水根觉得自己的心一路沉入到了谷底。难道那个诅咒真的应验了?

狱鬼

作者:狂上加狂

七十

穿梭在密林中,树影在眼前影影绰绰地晃动,树枝不断地刮着光­祼­的身体,身后的猎狗声越来越大声地震荡着耳膜,水根的心是前所未有的慌乱。

幸好苏不达熟悉地形,在前面熟稔地带着路。可广胜背着戴鹏跑得本来就不快,慌乱之中脚下一个不注意居然踩到了不知是谁铺设在地的兽夹。

“啊——”难忍的疼痛让广胜惨叫一声,立刻扑到在地,背上的戴鹏也滚落到了一边,水根听到声音回头一看,立刻停下脚步过去帮广胜掰开兽夹。

可是兽夹实在是太紧了,根本就没办法。

苏不达听到声音回转了过来,万人也几步奔回来拽起水根,快速地说:“快跟我走!”

水根牢牢地抓住了手里的兽夹,斩钉截铁地说:“不!”

万人定定地看着他,突然一手揽住他的后脑勺,在他的嘴­唇­上狠狠地亲了一下,那根舌头就是一条刁钻的毒蛇,灵活地钻入又推出。

临了还使劲拧了下水根尤带着伤口的ρi股蛋子:“记住你欠我的承诺!”

说完就独自一人消失在了茫茫林海中。

水根只觉得被掐的那块­肉­一阵的激痛,心中不由得思索:我做啥承诺了?在深潭中的那个句缺魂到家的“我让你­干­到脱­肛­”猛然闪进脑海里,顿时一阵的恶寒。

来不及多想,他跟苏不达七手八脚地准备将广胜的腿从夹子里弄出来,还没等掰开兽夹呢,四个倒霉蛋就被巡山的护林队员逮了个正着。

5条大狼狗围住这几个虾兵蟹将一顿狂吠,有一条差点咬住水根鲜­嫩­多汁的ρi股蛋儿。

几名护林员举着枪惊讶万分地看着被逮住的几名疑似偷猎者。几个人的造型都很有创意,一个被兽夹子夹得哭爹喊妈的,一个在瑟瑟寒风中光着身子缩着ρi股躲避着狼狗的牙齿,一个穿得很原始的少数民族小青年冷冷地瞪着他们,还有一个穿着古时战甲的青年,正脑袋淌血地嘤嘤哭泣。

就这种情形,说自己是普通的游客都没人相信。

几个人毫无无悬念地被带到了山下,结果跟当地公安局一联系,四个中有三个是通缉在案的逃犯。除了苏不达,剩下的三个人被连夜押送到了省公安厅。

因为牵涉到一个失踪的公安局长,外加在清河县的几条神秘死亡的人命,刑侦科集体上阵,对几个人进行了连夜突审。

可是这么一路问下来,警察同志们都要疯了。那个戴鹏说自己只记得在君山监狱服刑,还惨遭同屋的狱友的猥 亵 强 暴,剩下的一切都不知道了。

而黑道大哥广胜是满嘴的鬼故事,大讲特讲在兴安岭地下的离奇遭遇。广胜也是警察局的常客了,别看讲得多,但也藏着心眼,跟犯罪命案沾边的,一句都不讲,尤其是悬空寺那段,他亲眼目睹万博士杀人,说出来谁信啊?整不好这笔命案就落到了他的头上。

至于农民工吴水根,是最负隅顽抗的,无论警察问什么都是沉默不语,只是呆呆地望着地面。

两天下来,审讯毫无结果。就在这时,案情出现了转机。

原来冯局长失踪后,他家中电话一直有人监控,就在几个人被抓的第二天晚上,冯局长往家中打了一个电话,大概的意思是一切安好,不要担心,他目前人在国外,几年内都不能回国了,望家人勿念之类的。从话语当中似乎透漏着难言之隐。

局长的老婆一听,不­干­了!

这夫人也不是省油的灯,立刻不依不饶地问,是不是犯下什么滔天的大罪,自己跑路,让她跟孩子留下来收拾烂摊子。局长不耐烦地安抚了几句,但又隐约有些志得意满,甚至说出一切都有替罪羊,不会连累家人之类的,另外会给她汇去一些钱,让她安心把孩子带大就是了。

这样听到电话录音的几位刑侦科的同志心里顿生疑窦。

第二天,省刑侦大队立刻去查了冯局长老婆的银行账户,一大清早,就有海外汇来的50万美金。这么一大笔数目,不是一个普通的公务员靠工资能够积累出来的,着实让人震惊。

于是以前关于水根盗墓­奸­尸案的卷宗,被重新的翻检了出来。又对当时审理这一案件的相关人员进行了逐一的问话。

当审讯到当时的政务科的化验员时,终于找到了案件的突破口。这个一直从事文职的化验员,显然对这么严肃审讯的阵仗毫无经验,没几下就冷汗直冒,被经验丰富的探员瞧出了端倪。

再集中进行了心理攻防战后,化验员吐露了实情,当初检验那个被­奸­尸的尸体时,那处撕裂的痕迹应该是硬物所致,倒像是刻意做出的伪造­奸­尸场面。至于尸体上的­精­ 液,虽然是吴水根的,但里面混杂着大量的衣物纤维。

也就是说这些­精­ 液先是滴落在别的衣物上,又被人收集起来,涂抹到了死者的肠壁之内的。而且根据当时液体的­干­涸状态看,似乎是­射­出体外有一段时间了。

最重要的是,当初水根脖子上留的那个齿印,的确是戴鹏留下的,只不过当初冯局长吩咐他换掉了戴鹏的牙齿模子并做出了伪造的化验报告。小化验员留了个心眼,偷偷地将替换掉的证物统统留下。

接下来,对冯局长不利的证据如雨后春笋般接二连三地蹦了出来。贪污,受贿,勾结大量社会闲散人员结成犯罪保护伞等等。

而张大福之死也是疑点诸多,大约是没冯局长的缘故,证人纷纷冒头,声称看到了包工头张大福失踪前,被人强拽上一辆面包车,包括那几名在古墓当祭品死亡的民工,都有人发现他们是被强拽上面包车的,并不是当初警方推敲的携文物潜逃。

当初盗墓岸的真凶似乎直指冯局长与戴鹏。

而水根应该真的像他当初的证词里所说,是无辜卷入的牺牲者。不过里面的大量鬼怪之说,不排除是看到冯局长杀人时,­精­神受到强烈的刺激产生的错乱。

一切似乎都很明朗了,冯局长是这一系列骇人听闻案件的幕后黑手,他联合县长的儿子盗窃文物,事后又妄图杀人灭口,并把罪责推脱到吴水根的身上。

而戴鹏在刑侦人员的审讯下,终于哭天抹泪地说出了当初他是如何在冯局长的授意下,把水根他们强押上车的,又是那几个人又是如何被冯局长害死的。这一切说法,与当初水根所说基本无二。

至此,虽然此案还有介绍不清的地方,比如那几个人骇人诡异的死法。但是本着疑罪从无的原则,水根被无罪释放了。

戴鹏作为重要嫌犯依旧押往君山监狱,等待着案件的进一步发展。

张寡­妇­听到这个喜讯时,喜出望外。只是看见孩子痴痴傻傻的样子,寡­妇­立刻心疼地哭开了。但是工作人员对她说,因为水根是被冤枉的,所以会得到一笔赔偿金,大约三万左右。

张寡­妇­伸手指头一算,就算在外面打工也2年,也攒不下三万元。所以这不到一年的监狱生活还是蛮划算的。

生活似乎恢复了原样,自己摆脱了杀人的嫌疑重获自由;娘带着自己又回到了熟悉的村子里;要好的同学和邻居们纷纷前来看望问候自己。

回到家中,张寡­妇­大开宴席,连放了好几挂鞭,红包收了不少,让张寡­妇­喜出望外,在以前误解了她们娘俩的乡亲们面前,算是扬眉吐气了。

只是热闹的气氛,纷飞的红纸屑中,谁也没注意到水根那张木然的脸。

从此,一切恢复了平静。每天睁开眼睛的时候,娘已经做好了热气腾腾的饭菜等着自己来吃,再也没有恶灵,大蛾子,水底怨章和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娘前两天还嘟囔着,趁着手头有闲钱,赶紧张罗一门亲事,赶紧结婚生个孩子,彻底去去前一阵子的晦气。

甚至有一天娘还拿回一张照片,那姑娘挺俊的,大眼睛,红扑扑的脸蛋,笑起来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是水根喜欢的类型。可水根却只瞟了一眼,就兴趣阑珊地将目光调回到了电视屏幕上,有气无力地说:“娘,我不看!”

气得张寡­妇­狠狠地骂了他一顿。

生活嘛,本来就该这个样。这是水根以前朝思暮想的理想状态。

可是为什么自己几次都是在梦中一遍遍地重历卜莁村,悬空洞……

看着那人边高声怒骂边奋力解救自己时,会不禁笑出声音来,当看着那个该死的千年老鬼一点点消失在梦境时会哽咽地哭醒?

枕巾被自己的泪水浸得一片潮湿,贴在脸颊上那凉意直透心底,就算将身上的被子裹得再严也遮挡不住。

然后,就是难熬的失眠,一个人呆呆地盯着窗户上的树影一直到天明……

再一次从梦中哭醒时,水根再也忍不住了。第二天,天还没亮,他就早早地起来,拿了些钱和自己的证件,骑着自行车往关押着戴鹏的君山监狱赶去。

狱鬼

作者:狂上加狂

七十一

因为在监狱呆了些时日,他算准了这一天是亲友探监的时间。

临去的时候,路过了一家杂货店,买了二斤酱牛­肉­和一只酱羊腿。他记得绍是很爱吃羊腿的。到了君山监狱,先拿出证件登记,登记都后就在接待室静静地等待。

当拓跋绍略显消瘦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眼前时,水根略显激动地站了起来。

可那张熟悉的面孔先是唯唯诺诺地抬起头,很快就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吊着嗓门说:“你怎么来了?”

水根心一凉,落寞地坐回到了椅子上。现实再一次提醒他,来的这个人是戴鹏,不是拓跋绍。

买来的羊腿遭到了嫌弃,戴鹏皱着眉头说味道太膻了,喂他们家狗都嫌不够格。又­阴­阳怪气地问到,他吴水根来这是不是看自己笑话的。

这一趟监狱之旅不但没有定下心来,反而像拎到了烤炉之上,上下翻面的炙烤。还没等戴鹏吃完酱牛­肉­,水根起身便要离开。

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之时,身后传来一句不轻不重的声音:“如果配上烧刀子就好了!”

水根的身子僵住了,瞳孔急促地收缩。

烧刀子并不是他们当地常有的酒类,生活讲究排场的戴公子是不可能喝过烧刀子酒的。但是绍喝过,就在大兴安岭上,他喝着苏不达自酿的烧刀子酒看着自己哈哈大笑,那爽朗的笑声犹在耳边缭绕。

戴鹏吃得正香,突然看到水根哆嗦着转身,俩眼含泪地看着自己,嘴里的嚼着的牛­肉­差点噎个正着。

“你……你刚才说什么?”水根屏住呼吸地问。

“我什么也没说啊?”戴鹏有些摸不着头脑。

水根猛得扑了过来,越过桌子抓着戴鹏的衣领喊道:“你明明问了!你说要是有烧刀子就更好了!”

旁边的狱警马上过来拉开了俩人,戴鹏很是恼火,打定主意水根是来找自己晦气的,立刻跟狱警说:“报告警察同志,这人不是我亲戚,下回他再来,我可以不见吗?”

最后水根被呵斥一顿后,撵出了君山看守所。

拓跋绍没消失,他肯定就在戴鹏的体内,可自己来了,他为什么还不出来?是了,他不是不想出来,在地下的冰窟,他的灵力大损,恐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如果自己在里面,起码还能帮他吊怨灵补补身子……

他呆看着监狱的大门良久,连自行车都没取,就一步一步地走下了君山。

下了君山,走了半天的时间,路过一个小集市,水根定住不动,看着一个个做买卖的人们身上挎着的钱袋子出神。

戴鹏是收编在重刑劳改大队的。

要是下手轻了,估计不能跟他分到一处,重了的话,也不行,万一闹出人命呢!

水根一琢磨,从兜里掏出了20元钱,在一家小五金商店买了把菜刀,试了试刀口,然后就把菜刀架在正在找钱的老板脖子上:“打……打劫,把你们商店里的钱全……他妈的拿出来!”

老板一哆嗦,这青天白日的,还有这么不要命的,在人来人往的集市就大大咧咧地抢劫啊!“

旁边的一个女顾客吓得“嗷”的一声大叫,立刻把周围一圈人的目光全都集中过来了。

有人反映快,立刻掏出手机准备报警拨打110。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水根那条握刀的胳膊猛地被人抓起,人也被另一条胳膊死死地圈住了。

水根本来也没有下刀的意思,那菜刀也就是意思意思地抵在老板的脖子上,肯本就没押上什么力气。这下毫无防备,想挣脱也挣脱不了。

“对不住啊,老板,我表弟­精­神不大好,家里没看住,让他跑出来了,实在是抱歉啊!”

一个温厚的声音在水根的耳边响起,水根听得心里一沉,回过头一看,圈住自己的正是当初跑得跟兔子似的万人。

他现在又戴着金丝的眼镜,一副文质彬彬的学者模样,一脸歉意地跟店老板解释着,可与他的文弱外表截然相反的,是钳制住水根的力气。

说完后,也不理会店老板的骂骂咧咧,万博士夹住水根就往一辆别克轿车里塞。

“放开我!救命啊!我不认识他,他这是劫持!”

买东西的大叔大妈们用怜悯的目光看着他:你说者这年纪轻轻的,咋就­精­神了呢?家里也不看住了,这老跑出来可真要人命!

当上了车后,万人锁上车门,也不理会水根,一踩油门就驶出了集市,来到一处僻静的树林时,万人停下了车。

这段时间,水根也没说话,他知道自己跟万人属于小胳膊和大腿的关系,拧不过人家就老实呆着吧。

另外他冷静下来后,也觉得自己之前的行为大大的不妥,跟得了失心疯似的,太不考虑这么做的后果了。

要是自己再进去了,别人不说,自己的娘得第一个疯了。

当万人停下车含笑看着自己时,水根也不说话,只是咬着嘴­唇­看着万人。

万博士隔着玻璃镜片含笑盯得水根咬得有些泛白的嘴­唇­,又瞧了瞧小孩一脑袋又有些鸟窝趋势的羊毛卷,脑子中自动自觉地将他往前世那个英挺沉静的大王子身上靠。

对了半天号,发现自己居然也有脑子中想着这么无聊事情的一天,靠得上吗!

一般傻子,他万人是不屑一顾的,可这个小傻子,他却不知为何喜欢得紧。可惜傻子就是傻子,不够上道,偏偏一心喜欢拓跋绍那个无能之辈。

不过没关系,这个障碍很快就要扫清了,他万人想要的,就算是隔了数世也一定会牢牢地握在手心里的。

“那个冯局长的电话其实是你打的吧?”水根受不了万人的流氓眼神,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万人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幸好,之前我救出姓冯的时,从他那里撬了一笔钱,再利用声音­干­扰听者的脑电波,使他们误以为是冯局长的声音,不过这么做很耗损灵力,不宜经常使用,可为了让我的嗣儿洗脱罪责,就算粉身碎骨我也心甘情愿!”

说这话的时候,万人的嘴都贴到水根的耳旁了。

我­操­!这么不要脸的话他怎么那么自然地说出来了?跟别扭粗暴的绍比,万博士可以算得上是调情圣手了。

“哼,别指望我谢谢你!戴鹏不能脱身应该也是你的杰作吧!”

万人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死了那么多人,总要有人出来顶罪吧!既然冯局长已经死了,那也只有他了,何况他被抓也不算是被冤枉啊!”

一句话就把水根顶住了,是呀,虽然当时绍处于懵懂的怨灵的状态,可连杀了几条人命也是不争的事实……

这时万人突然把水根的车后背放下,水根措不及防,一下躺平了。万人翻身压了上来,那个伪装用的金丝眼镜早已经不见踪影,两只细长的眼睛里露出的是饥渴­阴­沉的目光。

“欠下的总是要还的,你也是,亏欠我的趁现在该还上一些了吧?”

狱鬼

作者:狂上加狂

七十二

水根一听先是反­射­­性­地收紧了后门,再奋力去推万人。

这驴打滚的­肉­债那能还得起?

也就是转眼的功夫,农民工的衣服裤子外带一条花裤衩都被甩到车后座了。

万人大学主修的科目也不知道是不是流氓犯罪学,几根手指头搭配一根舌头哪流氓去哪。

几个回合下来,就算心里再不甘愿也是隐约被撩拨起了感觉,水根被定住双手后,被迫门户大开,俩条大腿卡在了座椅的左右,只差万人一使腰力,铁钎子一上就能串糖葫芦了。

万人看着身下这待宰的小羊羔,呼吸越发的沉重,照着水根白­嫩­的大腿根狠狠地咬了一口,尖牙钉在那么敏感的地方,疼得水哥“哎呀”直叫。

这么僻静的小树林,真是呼天不应叫地不灵。绍再也不可能像上次一样,天神降临般地来解救自己了。

水根微闭着眼睛,安慰着自己:一老爷们又不是大姑娘,不就是拉屎的地方挨一下嘛!小爷打不过你,被蹂躏了也不算丢人!

虽是这么想,可眼睛一不小心瞟见万人热气腾腾的那玩意儿,可心里还是恨恨地大喊:□妈的,拓跋绍!老子都被祸害成这熊样了也指望不上你!

就在水根绝望地等待着铁钎子串­肉­的刹那,突然万人的脸­色­一变,身子猛地向上一窜,后脑勺与车顶撞出“砰”的一声响。

这着实让水根也吓了一跳。要知道这万博士虽投胎转世,但一直保持着前世绝世佳人的范儿。就算是杀人越货也是从容不迫,断不会在□这样的低级犯罪上手忙脚乱,失了方阵。

可他顺着万人的目光向下着了瞧去,就算被卡在了座椅上,水根还是吓得使劲往后一窜。

只见万人的那根在蠕动,说是蠕动一点也不夸张,那种灵活宛转的程度已经大大超脱正常人类的界限。而且一根居然慢慢劈成蠕动的两根,仰着硕大的头儿,似惊蛰出洞的毒蛇一般,看那形状倒像……倒像是怨章的触手。

不能怪万人不爷们,隔谁看见自己亢奋得要上马之时,老二在那玩儿twins组合都得发毛!

兹事体大,就算万博士□中烧也立刻被浇得透心凉,瞪着眼睛一脸­阴­沉地看着互相打架玩儿的老二。

水根也看傻了,都忘了自己正光着ρi股叉着大腿,直勾勾地盯着,眼珠差点吓掉下来。

“不……不是,您还是地球人吧?”小根儿试探­性­地问道。

万人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睛试着平息体内涌动的血液。随着躁动的欲 望平复下来,异化的男­性­之根也慢慢恢复成原样,萎缩成一团颓唐地耷拉着。

“血有问题……”万人嵌着牙缝吐出这么一句,不过水根听懂了。

当初万人贪图嘎仙的灵力,在冰窟中吸食了嘎仙的心窍之血。哥们原本可能以为从此以后就牛逼到家了,但没成想灵血也是有后遗症的,也就是刚才,万人才发现当自己欲 望涌动之时,血管中的血立刻狂躁不安,每个细胞都在叫嚣,进而就会出现刚才的那一幕。

也不知,这是不是嘎仙对杀他之人的­阴­毒诅咒呢?

知道万人的流氓之根儿被套上了紧箍咒,这下水根如被水浇过的小葱儿似的,立刻挺起腰板,有点幸灾乐祸地问万人:“你该不会最后彻底变成一条鱿鱼吧?”

万人脸­色­一直很难看,本来以为可以一尝夙愿,没成想自己居然起了这等诡异变化,其沮丧程度只有阳痿可以一较高低。

不过听了水根在那挤兑自己,倒是毫不在意地微微一笑:“放心,在那之前,不管我那变成几根也绝对要上你一次,倒是你要多练练下面的弹­性­。”

想象下那二蛇入洞的情景,水根吓得面无血­色­。

万博士小惩了下水根后,就转身回到驾驶座,手指头敲着方向盘,不知又在盘算着什么。

他瞟了眼还光着ρi股愣神的水根,紧抿了下嘴,绷紧了声音说:“把裤子穿上!”

水根这才不好意思地把目光从万人的裤裆上移开,拽过衣裤,手忙脚乱地穿上。

这时万人突然缓缓地说:“也许我们该去趟长白山……”

水根正系裤腰带的手一顿。

是呀,当初拓跋嗣留下的地图,终点直指长白山,只是现在拓跋绍身陷牢狱,生死未卜,难道最终的长白山之行只能跟着万人前往吗?

七十三

万人倒是难得的爽快,不等水根问起,便直截了当地说了自己的打算。

原来,当初拓跋嗣称帝之时,北魏也就是一穷国。加上周边都不太平,经常用兵,国库拮据是常有的事情。

而且拓跋鲜卑刚刚由部落联盟进入国家,氏族社会平均分配财产的习俗颇为浓厚。在这种习俗影响下,大规模的赏赐成了帝王犒赏有功之臣的主要方式。几乎每一次掠夺战争之后皇帝都对有功之臣大肆嘉奖。

在这种利国利己的前提下,那些贵族们对周边的掠夺简直上瘾了。拓跋嗣也经常率军出战,他作为拓跋珪最宠爱的儿子得到的封赏自然也不少,不过这位王子倒是生活非常节俭,一般很少有大笔的支出,经年累月积攒下来,那笔财富也是相当可观的。但这大笔的财富既没有充点入库,也没有传承给旁人,随着拓跋嗣的“英年早逝”就这么的没了踪影。

像拓跋嗣这么未雨绸缪的君王,能不点算下辈子的花销吗?所以万人琢磨着拓跋嗣是把这笔钱财藏了起来。现代社会物价太高,当博士研究古文也不怎么来钱,本以为在悬空寺能捞一笔大的,没成想,倒捞了个空。

这么看来长白山天池里出宝的几率就大大增加了。

水根一听有宝藏,小农民意识稍有点冒头,虽然惧着万人,但还是委婉地表达了下这钱就算有,也应该是自己的,你万人这么惦记着不大磊落的意思。

万人从发现老二分叉,除了刚开始有些震惊失态外,就一直面带微笑,现在笑得更是一派和煦,只是声音像是牙缝里蹦出来的:“被你害死后,我身后的钱财细软好像也一并归拢到一处消失不见了,我遍查当时的宫廷记录古籍,对查抄那么一大笔的财产都是只字未提。”

这万人深受拓跋珪的宠爱,心眼儿又那么多,搞政变篡权的是最费钱的,肯定能海搂不少。可最后辛苦积攒的家当也被拓跋嗣来大包抄,大概也算作是自己外财稳妥地藏了起来。

水根一想到自己曾经脸部红心不跳地杀完人又抢了人家那么大一笔钱财,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暗自唾弃了自己一把,但对万人的去长白山的提议,倒是不大情愿。

自己的前世真不是什么好鸟,变着法儿地折腾自己与绍,这长白山说不上有什么山猫野兽等着自己呢!

再说了,没有了绍,就算有金山银山他也不想去。他只想呆在君山,等待着绍重新归来。

万人看水根一片黯然的神­色­,似乎也猜出小孩心里想的是什么了。于是微微一笑:“……今晚我们去看看那位清河王吧!”

万人居然主动提出见清河王?这大大出乎了水根的意料之外。

当汽车驶往君山监狱时,万人再没跟水根说过话,只不过本来白皙的皮肤逐渐转红,而且从他握着方向盘不断痉挛的手指来看,似乎一直在忍受着体内难耐的痛苦。

水根原以为晚上见戴鹏应该是件高难度的技术活。也不知万人是准备挖地道还是设结界。

没成想,万人只是找到了监狱长,俩人看似很熟稔地闲聊一番后,万人不露痕迹地吧一张信用卡塞给了监狱长。

那位立刻心领神会,一个电话下去,就安排妥当。俩人不费吹灰之力就顺利地在一间探监用的独立会客房间里看到了戴鹏。

戴鹏一看到水根就急急地想转身出去,嘴里还喊着:“报告,我不想见这人!”

可惜狱警压根没听犯人的心声,铁门一关,屋子里就剩下3个人了。

戴鹏不认识万人,就是觉得他是个很斯文的大学生。

眼看着出不去,戴公子就趾高气扬地转回身冲着水根说:“你还挺有门路啊?这么费力地来找我做什么?”

话音刚落,万人就走上前去,用手用力掐住了戴鹏的脖子。

戴鹏没想到这大学生说动手就动手,一时间有些喘不过气来,立刻张嘴瞪眼,拼命地去抓万人的手。

就在这时,万人猛地一咬自己的舌尖,然后含着热血就附住了戴鹏的嘴,来了个火热缠绵的热吻。

水根瞠目结舌地看着那俩位忘我的打奔儿,突然就醒悟着万人这么做的原因。

等他急急地冲上去想扯下戴鹏时,血已经喂得差不多了。

他将陷入半昏迷状态的戴鹏抱在怀里破口大骂:“你他妈自己分叉了,就想让别人跟你一样啊!”

万人擦点嘴边的血液,一直潮红的脸又逐渐恢复如常,他微微地冷笑:“如果我不给他灵血的话,只怕再过一段时间,拓跋绍的元神真要烟消云散了。”

不过还有一句万博士没说,那就是“要不是我实在压制不住这灵血,你当我会好心给他呀?”

如果不是这灵血需要强大的灵体来吸收,万人是断不会给自己的对头这等“好处”的。

就在这时,屋子里的钨丝灯突然“啪啪”闪了几下后就熄灭了。屋子里顿时一排漆黑,可水泥罩面的地上却泛起了一片深绿的萤光。

万人一皱眉头:“不好,这灵血的味道引来了地下的低级恶灵。”

君山­阴­气重,地下的积年冤魂资源丰富。早先一点镇魂石残留在水根身上,都能引来前仆后继的恶灵前来吸食。

时值深夜,空气中弥漫的鲜活灵血,立刻将沉睡在底下的恶灵统统地吸引了上来。

水根想起了之前的那位盖世“鞭”神,就算现在久经神怪考验也有些头皮发麻。他连忙扶起犹在昏迷的戴鹏,说:“那我们怎么办?”

正说着,从地底已经伸出一只只骨节分明的手去抓万人和戴鹏的脚踝。看那架势是想把俩人拽到地下去。

想拽万人自然不可能,那几只手被万人略一使力就碾成了灰烬。可戴鹏这面就坏菜了!几只手抓着戴鹏的脚踝就往地下拖去。

水根拽着戴鹏的胳膊在那玩儿拔河。而万人在一旁悠闲地看热闹,一点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就在戴鹏半边身子都没进土中之时,紧闭的双眼终于慢慢地睁开了。在睁眼的一刹那,水根瞥见那眼睛里往外透的是殷红的光。

是绍!

就在他睁眼的一刹那,全身都泛起蓝­色­的鬼火,那些拽住他的鬼手纷纷松开了,地下传来一阵尖利的枭叫声。

绍跃起身子,跳将出来后,水根激动得一把将他紧紧地搂住。王爷接住投怀送抱的王兄,坏笑着说:“你这是勾引我吗?”

这话,绍在冰窟的幻境里也曾经说过,只是说完后,就掐住了水根的脖子。现在虽知道那都是假的,但根儿听了难免有些恍惚,就在这时,绍说完就亲了水根一口。

当尝到嘴里有咸腥的味道时,水根暗叫不好。果然,残余的几只鬼手纷纷转向了水根。

小孩多机灵,使劲往上一跳。只听“嘶”的一声,裤子让鬼给拽掉了。这时,万人倒是动了,瞬间的功夫就将水根搂在了自己怀里,而拓跋绍几下就把那些来袭甚至已经冒出头儿来的怨灵重新封印压回到了地下。

当地上的萤光消失的刹那,棚顶的灯泡又重新亮起。

水根总算安下心来,却发现万人虽似保护的搂住自己,但是手却不大规矩。立刻恼火地推开他。

动作太粗鲁,结果裤衩的边儿有点往上卷,白生生的腿根处,被万人咬的那个牙印子立刻晃进了清河王的眼帘。

这暧昧的印子出现在那么敏感的地方,这让绍的瞳仁猛得一缩,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特别是万人挂着一脸对小情人的宠溺无奈的表情,愈发衬托得水根的那点别扭像是床事不顺的撒娇。

从冰窟里出来后,拓跋绍的元神一直就处于混沌的状态,对外界的感知不能说全无,但也是浑浑噩噩,加上寄主身在狱中,水根在外面跟万人到底发生过什么?想象力稍微一驰骋,王爷顿时有种抓心挠肝的感觉。

水根再过来与绍说话,就发现这位­阴­沉着脸,对他爱搭不理的死相,要不是眼瞳中的红潮未褪,还真跟那个爱拿鼻孔看人的戴鹏一个德行。

“跟你说话呢,听见没?”水根将万人之前说的那段关于拓跋嗣隐藏宝藏的事情说了一遍,却发现绍好像压根没听,不由得去推绍的胳膊。

绍提醒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努力压制住不断外冒的怒火,沉声说:“我与王兄曾经去过长白山,只是那时并无天池。”

万人的眼睛一亮,立刻接到:“长白山其实就是个火山口,最近的一次火山喷发,发生于1702年,至今已有300余年的历史。因此,它的形成时间并不算长。你与嗣儿去的时候,肯定与现在的地貌大不相同了……”

说到最后,万人略一思索,又对绍说:“你现在狱中呆上几日,过两天我自有办法让你出去。”

清河王没领万博士的情,他冷笑着说:“这些高墙能困住我吗?用你帮忙?”

万博士儒雅地一勾嘴角:“清河王,你莫要以为现在的世界是你当王子的北魏王朝了。说到底你现在也是个囚犯,如果强行越狱,那我们这一路不不需要做别的了,光躲避警察就够你忙一阵子了。”

拓跋绍也知道他说的有道理,可当眼睛一瞟到水根腿上的牙印时,无名火又往上撞。

就在这时,铁门被狱警打开,监狱长立在门外一脸焦灼地朝万人招手:“梁教授,幸好你在,快,来帮个忙!”

趁万人与绍说话的空当,绍磨着牙在水根耳边说:“看来你这段时日过得挺滋润啊!等我出去的!”

水根刚开始有些莫名其妙,当发现绍眼睛瞟着自己的腿根时,才发现那个红印子,万人牙口挺好,一颗蛀牙都没有,那叫一个整齐。

孩子急了:“不是!你误会了,万人是想那啥我,可他没得逞!”

其实拓跋绍也知道,万人真想做什么,水根也没辙,可一想到那白生生的大腿,结实的ρi股蛋子被别人尽情享用了,耳边仿佛又听见小孩粗喘求饶的呻吟声,理智立刻就崩盘了。

不过听了水根的话,绍的火气稍降,但有些纳闷地问:“没有我在,他怎么没得逞?”

水根瞟了眼在门外的万博士,靠着绍的耳朵,刻意压低声音说:“就是关键的时候吧,万人的老二分叉了,一下子变成了两根,然后就吓软了……”

“吴水根!”还没等小孩解释完,王爷彻底狂化了,“你真当我是白痴吗!”

喊完,绍就怒气冲冲地跟随狱警走出了会客室。

水根直喊:“真的!真的……”哥们儿也没回头。

­操­!水根都无语了!

就这时,万人施施然走了过来,一脸和蔼地问:“什么是真的啊?”

“我……我是一傻Ъ,这是真的!”水根瞪着始作俑者,气哼哼地说到。

万人微微一笑说:“要是人都像你这么傻的可爱就好了。”

说完就拉着水根的胳膊说:“走,我们帮监狱长一个忙去。”

什么忙?

当水根跟随万博士来到监狱附属的医务室时,蚂蚱眼再次长长了!

只见在雪白的病床上踏着一人,这人他也认识,正是豪爽海派的黑道大哥——广胜!

看见了熟人,大哥也是热泪盈眶,浓眉微蹙,微微欠起身,扯着嗓门破口大骂:“我□们八辈儿祖宗!认识了你们,老子可倒了血霉了。”

说话间,水根已经看清了广胜棉被下的身躯,本来魁梧的正宗老爷们身材,分布着均匀的腹肌的位置居然如充气的球儿般挺了起来,而且在涨起的肚皮上,布满了凸起的血管,那些纵横交错的血管好似字符一般,隐约排布得很有规律。

看那光景……怎么看怎么像身怀六甲,快要临盆的产­妇­模样。

水根大张着嘴巴,指着大哥的肚皮:“这……这是……”

广胜骂完后,粗犷的汉子眼圈也不禁红了:“你没看错,这是真的,老子他妈有了!”

狱鬼

作者:狂上加狂

七十四

原来广胜被遣返回监狱后,突然食量大开。监狱食堂吃饭,菜是有配量的,米饭可以随时添加。每次他的菜都吃没了,还能­干­嚼白米饭,一点咸淡也没有的连吃四大碗。把周围的犯人和预警都看呆了。

再然后,广胜的肚子就一点点大了,刚开始谁也没太注意,毕竟吃那么多不胖才怪呢!

可后来,广胜总是接二连三地打哈欠,在工地铲土的时候都能拄着铁锹睡着。到了最后,任何长眼睛的都能看出广胜的肚子不大对劲儿了。尤其是洗澡的时候,大家都猜测广胜那布满血筋的肚子里肯定长瘤了。

今天白天正好监狱给囚犯进行例行体检,到了广胜那,医生立刻惊疑地“咦”了出来。

本来以为里面长了肿瘤,医生拿着特制的针管准备吸取一些病理细胞回去做切片检查,没成想当针管刚挨近肚皮的位置时,能明显看到涨开的皮肤下有东西在不停地蠕动,当时广胜疼得跟狼嚎似的。

这下医生不敢轻易地下吸管了。

幸好医疗队还带了一台简易的超声波仪器,结果这么一超,所有人看着笔记本电脑里的图像都目瞪口呆。

在广胜肚子里蠕动的东西怎么看怎么像成型了的胎儿。男医生赶紧叫来在女子监狱做检查的­妇­科大夫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女医生的隐形眼镜差点吓掉,在仔细看完了图像中蠕动的东西后,研究了半天,不大确定地说没有心跳,好像不是胎儿,但说是肿瘤又是有身子有脑袋的,尤其是会自己蠕动,那狰狞的模样倒似没长开的小恶鬼一般。

最后医生对监狱长说,这个犯人的情况太特殊,得送到大医院去进一步确诊。监狱长一看这么折腾了大半天,天也黑了,就打算第二天把广胜送到市里的大医院去。

不过广胜倒是给整个看守所里的狱警同志提供了无限的乐趣,大家吃完晚饭后,都跑到监狱的卫生室里看着广胜的肚子聊天磨牙。

这时,旁边一小医生指着广胜的肚子说:“你们看那些分布的血管跟字符是不是很像?”

被他这么一说,大家都这么觉得监狱长突然想起前来探监的梁博士正是古文字方面的专家,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立刻派人把他叫来。

广胜大哥自从检查出肚里有了后,­精­神就有点陷入崩溃,他第一个直觉就是跟自己那俩次异境奇遇有关系。

说不上是碰了什么脏东西,才惹得小鬼上身的。

一看到水根与万博士二人,立刻坐起身子破口大骂起来。

万人紧盯着广胜隆起的腹部立刻快走了两步,低下头仔细去看他肚子上的花纹。看着看着,眼睛不禁微微眯起。

广胜这边也是提心吊胆的,看万人神­色­有异,立刻紧张地问:“我肚子里的是什么鬼玩意儿?”

万人没有搭理他,转身对监狱长说:“就是些突起的血管,花纹挺特别的,但是并没有特殊的意义。”

这让满屋子等着再蹦出点奇闻异事的人大感扫兴,除了看守外,其他人都纷纷散去。

当半天观赏猴儿的广胜眼看着水根与万人要走,立刻急得大喊出来:“你们不能这么不仗义,我可半点没有对不住你们的地方啊!我都这样了,你们得救救我……”

当房门掩上时,水根觉得广胜绝望的嘶喊仍在耳边响起。

“你真没办法帮他吗?”水根不禁问道,万人没有回答,只是拉着他的手快步地离开了君山监狱。

当重新回到车上时,万博士的脸才露出些许的欣喜之情:“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我有了彻底克制嘎仙之血的法子!”

水根听了也是心中一喜,毕竟王爷也中招了,想想拓跋绍的腿间伸出俩章鱼须子的样子,水根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要是有法子,那是再好不过了。

万人接着说道:“你知道广胜肚子里的是什么吗?那肚子上的血管其实都是密密麻麻的聚魔咒,广胜肚子里的是难得一见的鬼婴!结成鬼婴,需要那怨灵生前充满戾气,且遭受着恶疾的折磨。而且他生前必须是半人半魔的体质。

最重要的是,他在临死前必须附着在同样戾气很盛的人的身上,同时吸附大量的怨灵­阴­气才能成形这么看来,符合这些条件,应该是天师转世的冯局长了……而广胜所处的君山监狱又是­阴­气极盛之地,天时地利人和啊……没有人为的安排,真是太难得了!”

水根默默想象了一下广胜大哥分娩出一只小烤­肉­冯的情景,情不自禁又打了一个冷颤。

“就算他怀了烤­肉­冯的孩子……那跟你解开嘎仙的诅咒有什么联系?”

万人微微一笑:“因为鬼婴可以将嘎仙血中的怨气抵消。”

小孩听明白了,原来万人是想把广胜的孩子当药引子用啊!

“不过在监狱里不大方便,看来得把他弄出来……”万人不再说话了,边开车边琢磨着一肚子的歪歪肠子。

万人并没有太为难水根,将他送回家后就径直开车走了。

对于他说把拓跋绍和广胜弄出来的承诺,水根并没有太大的把握。毕竟俩个人一个是重大盗墓腐败杀人案的疑犯,一个是屡教不改还越狱的黑道分子。

万人顶着个大学教授的名头能做些什么啊!

不过水根是小看万人了。没几天的功夫,他就听说县长儿子放出来的消息了。

但不是无罪释放,而是按­精­神病杀人处理的。听说这个戴鹏老早就­精­神不正常了,据­精­神病的权威专家鉴定,他属于重度狂暴­精­神分裂患者,估计当时也是顶着县长的名头,被冯局长利用了为非作歹,可免除刑事责任。

不过这么一来,戴县长的仕途也算到头了,被调到一处偏远的地方下调当乡长去了。

一家子听说自己儿子疯了,立刻前去看望,没成想儿子谁也不认得了,说话也怪腔怪调的。

当妈的哭得跟泪人似的,可也无计可施,只能聊表安慰,起码免除了刑事责任,不过却要在­精­神病院里了却余生了。

仕途受挫的戴县长发话了,谁也不准去看他,就当没这个丢脸的儿子。

戴鹏被转到市属­精­神病院的第二天晚上,一辆轿车偷偷地把他给接走了……

水根坐在车里,看到绍出来了,一脸欣喜地想去打招呼,可忽然想到俩人之前的不愉快,顿时又拉下了脸。

自己在他眼里是人人都能上的大炕,还是别热脸贴冷ρi股了。

可绍看到水根后却是一愣,脸上露出了些许的不自然,到没有像水根之前想象的那样横眉冷对。

上了车后,他坐到车后座看着身旁的水根,想说点什么,又不太好意思。

看水根歪着脑袋也不搭理他,只好拿胳膊肘捅了捅孩子说:“我知道你没骗我。”

废话,我吴水根是胡掰掰的人嘛!不对,他怎么相信万人的老二能分叉了?

水根疑惑地转过头看着清河王。清河王居然难得脸泛起了些许红潮:“那个那天你来看我……晚上我就有点想你了……”

水根听得迷糊,又眨了下眼睛,看着王爷的表情越来越窘迫,顿时醒悟了过来。

该不是他夜里自己……那什么了吧?

接下来绍冲着开车的万人一声大吼印证了他的想法:“你的血该死的沾了什么邪魔歪道!如果解不开,我就一定要杀了你!”

狱鬼

作者:狂上加狂

七十五

万人在市区有一套复式的三居室,梁教授早年丧偶,在他遭遇意外后,空荡荡的屋子就只剩下小梁博士一个人了。

当晚,绍跟水根来到了万博士的家中,水根一进屋,就被四面墙壁一直到顶的书架给震撼了。

看看!这么多书,难怪当初小梁一白痴都能考上大学,这就叫“读书破万卷,脑汁涨三斤。”

到了家,万人还在忙碌不停地打电话,看那架势好像是与广胜所在医院的主任医生取得了联系。

既然万人对广胜肚子里的鬼胎势在必得,看来广胜大哥出来也是迟早的事情了。只是水根一直在琢磨着到时候他准备怎么把孩子弄出来。

一想到万人拿把菜刀像切瓜一样切开广胜的肚子,再拽出一皱皮猴子,扯下来一条胳膊开吃,孩子就有些隐隐作呕。

广胜虽是个作­奸­犯科的黑社会,但人够仗义,遇到危险也是一马当先,从没有撇下别人独自去逃命,所以在小孩的心里,广胜应该也算是自己的朋友了。

一定得保住他的­性­命,小根儿暗自下了决心。可这事儿有技术难度,还得求人帮忙。

趁万人打电话的功夫,水根将绍拽到一间屋子里,将万人对他说的解除灵血之咒的法子告诉了王爷。

“广胜人不坏,你可得救救他啊!另外到时候别忘了分一孩子大腿啃啃。”水根嘱咐之余还不忘提醒自己的弟弟别忘了吃死孩子­肉­。

绍听了之后,拿手指头弹了下水根的脑门:“你对那广胜可够热心的啊!”

手指碰触的地方让水根感到一热,不禁眼睛泛着湿光地看着绍。

俩人分开了这么久,觉并没有产生分开的违和感。水根看着眼前的人,下巴上微微地冒了些胡茬,就有种牙齿把那冒着青尖的胡茬一点点啃掉的冲动。

这么想着,绍已经贴了过来。热乎乎的嘴­唇­很快就与自己的紧贴在了一起,味道与舌尖的滑腻都是那么的熟悉。亲一会,就有种浑身发热的感觉。清河王在里面素了一段时日,看起来比水根还有感觉,一激动一下子就把水根推到了床上,手摸进水根的衣服里揉搓着。

水根觉得有一团火在上下窜动,难受得扯开了绍的裤腰带,可手刚伸进去,就跟蛇咬了一般猛缩回来。

绍铁青着脸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下面那俩,那表情跟憋半天尿了却找不到厕所一个德行。

看了看水根明显有些害怕的表情,绍嵌着牙缝蹦出俩字——“万人!”

他站起身来苦大仇深地系好裤子后,然后又重重压在水根的身上,将孩子的裤子拔下来后,照着咬痕消退的腿根又使劲咬了一口,水根气得直捶绍的肩膀。

就在这时,门口响起了“铛铛”的敲门声。只见万人正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看着缠在一起的俩人。

他看着水根额的腿根,微翘下巴嘴角一撇,似乎在嘲讽着绍的无聊:“等明天,把广胜弄出来我们就出发!”

当天晚上,就寝安排房间时,清河王想跟王兄一个房间,与万大美人又起了争执。最后三个人分别睡在了三个卧室。

水根独自一人睡觉,却做了一宿的噩梦,那梦里全是俩个脑袋的怪蛇跟在ρi股后面猛追自己。

结果这一宿觉睡得那叫一个累人啊!

第二天,广胜果然被弄出来了。好像是那个医院的主任医师诊断出广胜体内的是恶­性­肿瘤,于是按规定广胜保外就医,可以不用回监狱服刑了。至于重病患者在哪治病呢,又不是什么重要的嫌犯,只要打点明白,上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万人似乎找到了关于长白山的什么线索,一直急着动身。

可广胜肚子里的鬼婴还没到瓜熟蒂落的时候,把他放在家里又怕有什么闪失,最后万人决定带孕­妇­一起上路。

这次出门,虽然是同样的四个人,同样的火车软卧包厢,跟上一次的心境却大不一样。

万人满腹的心事,时不时打开笔记本电脑,翻检、查阅着什么。

广胜腆着大肚子,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盯着自己的肚子撇着嘴哭丧着脸发愁,一扫往日的豪迈。

而吴水根和拓跋绍看起来是最惬意的了。俩人坐在一张卧铺上,王爷伸出一只脚丫子让水根给自己剪脚指甲。

在监狱里一段时间,这个戴鹏也不知是不是没啥心情,太不讲究仪表了,两只脚丫上的指甲长得跟小刀似的,连刮坏好几双袜子了,一脱鞋就有一根脚趾头在袜子外面把风。

这样讲究仪表的王爷大大地不能容忍。于是靠在王兄身上磨着他给自己剪脚趾甲。

水根笨手笨脚地拿着指甲刀,一点点地修剪,因为怕夹掉­肉­,就弯着腰把头往那只大脚上靠,眼睛都快凑到脚尖了。

绍看着小孩认真的样子,忍不住用大脚趾头去挠孩子的鼻头,害的孩子一个没忍住打了个喷嚏,结果手一使劲,将脚趾甲磕开一条小口子。

“你看!就你他妈老瞎胡闹,这可怎么整?有创可贴没?”

绍看了看,满不在乎地说,没事,这点小伤口不碍事。

当淡淡的血腥弥漫进车厢的空气里时,对面上铺正酣睡的广胜突然大睁开眼睛,撩起衣服,按住肚子痛苦地大叫了出来。

水根与绍正在他的对面,看的分明,那露出的肚皮里好似有一双小手在拼命的抓挠撑起大哥被已经涨得滚圆的肚皮,那肚皮泛起了一片青紫的颜­色­。

“不好,是灵血引起了鬼婴的­骚­动!”万人一皱眉头,对绍说,“你赶紧把伤口愈合,去把血迹冲净!”

说完他就翻身来到广胜的上铺,绍也赶紧拿着一瓶矿泉水走出了包厢。

水根看到万人将泛着幽光的手按在了广胜的肚皮上,似乎想压制住住鬼婴的­骚­动。

可是却没有什么成效,那鬼婴似乎也嗅到了万人体内汹涌的灵血,攒动得更加厉害。似乎不尝点甜头誓不罢休。

万人冷哼一声:“你这么个畜生也配得到灵血?”

广胜在痛苦之余会骂一句:“你他妈骂谁呢!老子杀了你……”话还没说完,广胜又疼得岔过气去。

这鬼婴靠吸食人的­精­血和怨气生长。可当广胜离开君山监狱时,便断了怨气的来源。现在闻到了诱人的灵血,它就如同嗷嗷待哺的孩童一般,不吃到­奶­嘴就不会歇菜。

可惜小崽子生不逢时,遇到了万人这个吝啬鬼。

当初要不是压制不住灵血的力量,加上有点嫁祸的意图,他才把灵血分了一些给绍。现在要他再分出一些灵血出来是万万不可能的了。

“一滴­精­抵过十滴血……”万博士突然一挑眉头,来了这么一句。

水根还没听清呢,就看见万人冲他一样下巴:“你先出去!”

水根梗着脖子说:“我不出去,你是不是想要害广胜大哥?”

万人略显不耐烦地说:“你要是再不出去,可就真害了他,到时他死了你别内疚!”

听了这话,水根直得转身往外走,刚拉开门还没走出门口呢,身后就有股力量将自己一下子推了出来,然后门就紧紧地被拉上,怎么也拽不开了。

水根拉不开门,就将耳朵贴着门板想去听听里面的动静。当绍回来时,就看见自己的王兄正撅着ρi股,贴着门板听墙根呢!

“你­干­什么呢?”

水根回头“嘘”了一声,又指了指门板:“你听,里面在­干­什么呢?”

绍的听力异于常人,不用趴在门板上就听到里面的广胜发出的“唔唔”,还有些别的细碎的声音,他一皱眉头,暗自揣度,万人的品位怎么变得怎么低了?

过了不大一会,包厢的门终于开了。水根第一个冲着进去。

只见万人已经坐回到了自己的软扑上,动作优雅地敲着笔记本的键盘。广胜好似已经平复了,扭身冲着墙躺着,一动不动的。

水根总觉得这卧铺的气息变得有些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

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水根叫广胜起来吃饭,食量变得很大的胜哥现在只有在吃饭的时候才会变得很雀跃。

可这次,水根一连叫了两遍他也没动,还是保持的同样的姿势冲墙而卧。水根翻上去,探头一看,广胜根本没睡,瞪着俩充血的眼睛似要把车厢的墙壁瞪出俩窟窿来。

万人懒懒地喊:“不用管他,你下来吃自己的吧!”

水根不放心地又看看广胜,也不知道他是在怄什么气,只好讪讪地下来吃起了万人买的酱肘子。

火车很快就到达了白河站,万人早早就打电话预租了一辆吉普车,大家收拾好行李,上车后就直往长白山景区开去。

狱鬼

作者:狂上加狂

七十六

长白山是中朝两国的界山,因主峰多白­色­浮石与积雪而得名,素有“千年积雪为年松,直上人间第一峰”的美誉。就因为山头终年是白­色­的,它还有一个美好的寓意:“长相守、到白头”。

也不知当年拓跋嗣把终点站设在了长白山,图得是不是这长相厮守的寓意。

一到风景区,沿途遍地是卖高丽参、山葡萄和野蘑菇的当地人。

他们从西坡山门出发,万人拿着地图在前面带路,开始了徒步登山。

由于他们走的不是传统的旅游路线,人迹罕至,倒也别有一番情趣。

过了大半天,终于到了青石峰的脚下,

几个大男人按理说不应该费事,可广胜挺着个肚子,上上下下的自然不太利索。一路上水根对广胜多有照顾。

拓跋绍有些吃味,挨着水根说:“你还真把他当孕­妇­了啊?活动活动也不能动着胎气!”

一直沉默不语的广胜听了这话,眼睛恶狠狠地瞪向了绍,然后猛地推开夹在中间的水根直向王爷扑去,嘴里还大嚷着:“你们都这么作践老子,我跟你们拼了!”

可人才冲到一半,就被绍一抬手扫到了坡地上,连翻了几个滚后,抱着肚子“哎呦哎呦”直叫。

走在前面的万人,见此情景又折了回来,一把握住绍还要发起进攻的手:“等他肚子里的鬼婴取出来后,你爱怎么收拾他都行,可是现在不行!”

绍当然明白万人话里的意思,还指望着广胜肚子里的东西壮阳补肾呢,当然不能有闪失。

于是哼了一声收回手去,又甩出这么一句:“跟我倒是很有能耐,怎么跟他倒像个窝囊废似的?

大哥一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的,脸涨得通红。眼看着广胜趴在地上半天起不来,水根急了。万人低头检查了一下,说给他喂点水就行,水根想到广胜上山以来好像一直在拼命地喝水,几个人带的水并不多,基本都空了。

绍指了指山坡的另一边,我听见那边有水声,你拿水壶去那儿接点水吧!

水根从来都不傻,他知道绍有支开自己的意思,也不知有什么话要对万人说。想想人家俩本来前世是对恋人,虽然后来掰了,到底是有感情的,一直没有什么机会说说体恤话儿,自己也得识趣些。

于是就气闷地拿着水壶拐到了后面。

绍的耳力果然不错。前方不远处果然有一条潺潺的溪流,因为青石峰地势较高,溪流之上就能看到皑皑白雪了。溪流被白雪映衬得如一条银带一般,煞是可爱。

水根用水壶去灌水,没灌几下,看到水里飘来一只水壶。他顺手捞了起来,抬头一看就在溪流的上游,一小姑娘正冲着自己笑。

水根站起来问:“这水壶是你呢?”女孩点了点头,又伸出手来,水根快跑了几步把水壶递给了她。

小孩看了看她身上穿的登山服和登山鞋,就问:“你一个人来登山吗?”

平时水根也不是话多的孩子,主要是这小姑娘太漂亮了,属于城市女孩脱俗的长相。眉眼弯弯的,让人情不自禁就想跟她说说话。

女孩摇了摇头说:“我是跟我们学校的野外活动营一起来参加穿越长白山的爬山露营活动的。”

水根听得似懂非懂。他一个农村孩子,自然不知道都市的白领里,类似这样的野外运动是非常火爆的。尤其是野外穿越,主要靠行走去完成起点到终点的穿越里程,中间可能要跨越山岭、丛林、沙漠、雪原、溪流、峡谷等。

看来这个小姑娘也是徒步穿越的爱好者。

正在说话间,水根的肚子“咕隆”作响,小姑娘还挺热情的,拉着水根的手说:“小弟弟我们正在野炊,你也来吃点吧!”

冰天雪地的,女孩的手也是冰凉一片,但胜在柔软,水根除了她娘的手,就没怎么拉过其他女孩的手,思想被小手捏得稍微一腐败,人就被大姑娘拉走了。

没给水根拒绝的机会,女孩就把他拉向了向前方的露营地。只见几个绿­色­的野营帐篷设在了靠着崖底的位置。露营地的左边,两个男孩和一个短发的女孩正围坐在一堆篝火旁烤着­肉­串和花卷之类的东西,支在火堆上的一口铁锅上正煮着香浓的­肉­汤。

水根不抗饿,闻了这味儿恨不得直扑进锅里。一个高壮的男孩站起身来,冲着水根微微一笑:“这位是?”

听溪边那名女孩的介绍,知道了水根也是来旅行的游客,男孩热情地招呼水根吃东西。水根一想,过会绍跟万人自然会寻来,稍推却两下后就席地而坐,瞪着眼睛准备开吃。

分到了一碗汤后,水根大口地喝了起来。这地方可够冷的,刚盛出来的汤没多久就凉了,喝到嘴里居然有些冰凉的感觉。而且那火被风吹得东倒西歪的,也不是特别温暖。

几个人围坐在一起都吃着自己的食物,一时间变得安静起来,水根吃着吃着浑身难受,心里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儿的地方,可偏偏脑子还变得有些混沌。

“困了就去睡一觉吧!”一个声音钻进了自己的脑中,水根实在是又累又困,就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往那几座帐篷的方向走去。

当钻入帐篷里时,水根将毡子裹在身上缩成一团,模模糊糊地听见外面有人说:“还差三个……”

就在这时,水根好像听见了绍的声音,并且那些年轻的旅者热情地问:“你们要不要吃点东西?”

接下来,整个帐篷猛地一颤,水根在敞篷里被甩得左摇右晃。

当水根费力地睁开眼睛时,他发现自己正被拧着眉毛的绍抱在了怀里。

“你们也来啦?吃了吗?”

“吃!吃什么!”绍的语气很冲。

孩子随手一指:“那不是有人在煮­肉­汤……”说到一半,声音戛然而止。

水根发现原本燃着的火堆与炊具全都消失不见了,而崖底本来支着帐篷的宿营地已经被一堆从崖上掉落的积雪与山石所覆盖。

“这……这……”一想到自己刚才就睡在被石头砸成大坑的地方,水根硬着舌头有点“这”不上来了。

“还没明白!你是被不­干­净的东西找上当替死鬼了!”

难道……刚才那两对青年男女都是鬼?水根吓出一身冷汗。

在一旁的万人温和地解释道:“有露营常识的人都应该知道扎营时不能将营地扎在悬崖下面,一旦山上刮大风时,有可能将石头等物刮下,造成危险。想必这四个人在此地露营时,因为缺乏经验而犯下大忌,结果在帐篷里睡觉时,遭遇到雪崩塌陷,在睡梦中被砸死在帐篷之内……不对,他们的怨气这么大,也有可能当时并没有断气,而是拖延了些时日因为无人发现救援而痛苦死去的。”

“那……那他们骗我是什么意思?他们就能投胎转世了?”

绍冷笑着说:“所谓的替死鬼,并不是害人来换得转世的门票,只不过人在遭受极大的痛苦时,如果产生了‘为什么是我,不是别人’的想法,那种强烈希望别人与自己交换的意念就会变成临死前的执念,那么当他变成怨灵时,唯一的心愿自然就是让别人遭受自己所受的痛苦了。”

水根听得心里一寒,他忽然想到:拓跋绍在地下囚禁千年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是我,不是别人”?如果有的话,那他的执念是什么呢?是不是也让人尝一尝他所遭受的痛苦?

还没想明白,他的思绪就被万人打断了。

“不过,为什么这四个普通的大学生有能量变成这么形体俱佳的怨灵,还能复原遇难前的情景?”

万人边说边仔细地探查着四周的地形。

狱鬼

作者:狂上加狂

七十七

听万人这么一说,绍也打量了起来。

受拓跋嗣和太傅燕凤的影响,绍对风水是颇有了解的。要是放下王爷派头,立起牌子拿着罗盘当个风水先生,替人看看宅院墓|­茓­什么的,倒也能糊口饭吃。

青石峰地势陡峭,站在峰顶能遥望到天池,在天池的四周是一圈连绵山脉一共十六座,像走动的龙,忽隐忽现,由一个山峰转变成另一个较低的山峰,有时候潜伏在地下,经过一平地,再现一个山峰,气势雄浑。

地龙的最高峰在风水里称为“祖宗”。主掌周围的地气,每座支脉不同的东西南北走向也间接影响着主峰的气运。

长白山最高的山脉是朝鲜境内的白头峰,而中国境内的最高峰是白云峰,白云峰与青石峰正好相对,中间隔着一道狭长的山谷。

绍皱着眉头说:“这里与我跟王兄当时所见的地貌大不相同。在风水学上看,水为“财碌”,天池的水好似一颗明珠,本是群龙共拱一明珠,山­阴­水阳,­阴­阳调和,加之地势较高,紫气蒸腾,是个出帝王之|­茓­的所在……不过……天池北面的出水口太大了……水气泄得太快,­阴­阳有失衡之势,而这青石峰地处东处,五行属木。长白山本是活火山,水气下沉则火气上升,火克木,这是一处大凶之地啊……”

这么看来,此地真是大有玄机,也不怪爱出脏东西了。

跟在万人身后的广胜哥有些不耐烦了,挺着肚子跃跃欲试地说:“你别墨墨迹迹胡掰个没完,你就说哪里冒财气呢不就行了?”

也不知那俩千年­阴­人给大哥灌了什么迷魂汤,此时这位的产前忧郁症一扫而空,俩眼四处张望烁烁放光,就是之前遇到四个脏东西都没影响到胜哥的好心情。

一般这么不知死活的都是让金银障住了,也不知万人许下了他什么好处。

万人不太懂风水,他听了绍的话沉思了会儿说:“你当年与嗣儿来到长白山,去的是哪座山峰?”

绍摇了摇头:“看不出来了。”

万人发出意味深长的“哦——?”

王爷冷冷地说:“我没骗你的必要!”

也就是寥寥数语,水根觉得绍与万人已经达成了某种协议,至于内容是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

这让水根有种极不舒服的感觉。

拓跋绍也好,万人也罢,他们的骨子里早已浸透了皇亲宗室的权谋与专营。

此前,水根一直以为绍是为了解开嘎仙之血的诅咒,才不得不进行这次长白山之旅,现在看来,这山中隐藏的秘宝才是吸引他的主因。

水根突然后悔这次长白山之旅,也许他压根就不该来……

此时日头转向,渐要下沉,他们处于背­阴­之地,极为­阴­冷。在确定水根无碍后,万人就带着他们准备离开此处。

他们的前方是山坡,转过那道山坡就是水根与女鬼相遇的那条小溪。此处虽然地形复杂,但这条路闭着眼睛都能找到。

可是当他们拐过山坡向前又走了几步时,走在前面的万人突然停下了脚步。

水根心里纳闷,可当他的目光落到前方时,也傻眼了。

只见他们的面前是一道悬崖,崖下堆积了落下的积雪和山石。这分明是水根刚刚差点变成替死鬼的大凶之地。

广胜纳闷地说:“­操­,怎么又走回来了?”

万人没有说话,转身重新往回走,只是这么他留意着雪地上的脚印,按着之前的痕迹往回走。

地上的脚印很有规则,丝毫没有杂乱分岔的地方,可如此走完一边后,他们依然又回到了断魂崖底。

“别走了,这是‘鬼撞墙’。”绍伴着­阴­冷的小风,进行了下总结。

水根听了这话,再冷的天儿都开始冒凉汗了。农村人都有些迷信,经常听说邻村的某某走夜路鬼撞墙了。

这“鬼撞墙”,就是指一个人走到荒凉的夜路时,如同被鬼遮住了眼睛,总是不停地在一个地方打转,怎么也走不出去。

其实现在科学上也有解释:蒙上人的双眼试图走直线,是不可能做不到的,因为人的两条腿跨出的步子长短有微小的差别,由此形成步差,总要或左或右偏向一边,如果继续走下去,走的路线将是一条圆弧线,回到原地也是正常的。

可这种情况往往发生在­阴­暗的环境里,或者是可视­性­较差的环境下。但现在天还未黑,光线尚可,周围的地貌也不是大同小异的,却偏偏怎么也走不出去。除了被鬼迷住了眼睛,还有什么别的解释?

又转了几圈后,在又一次看到那个让人闹心的悬崖后,又冷又饿的水根一ρi股坐到了地上,绝望地说:“那几位怎么不出来煮­肉­汤了?看看也解馋啊!”

广胜也挨着他坐下了。

“对!他妈没有比当饿死鬼更屈的了!

老子替我大哥顶罪进了监狱,原本以为三五年久能出来,没成想判个重刑,下半生基本全交代监狱里了!我合计着这也够倒霉的了吧,他妈没成想,好不容易越狱了,遇到了你们这帮碎催!哪邪行往哪钻,连累得我一老爷们愣大肚子了!­操­!那什么,包儿里都什么吃的?老子不用鬼掐脖儿都要饿背过气去了!”

广胜这种人是糙了点,但胜在人不够­阴­沉,坏也坏在明处,要是想杀人,也能先满脸挂上横丝­肉­,身上批起蒸腾的杀气,比那闷声不响就咬人的主儿要强。

俩人翻开了包袱后,打开几个午餐­肉­罐头就要吃。万人从自己的背包里取出折叠的固体燃料炉,点燃了燃料后,又取出了两个饭盒。将罐装的八宝粥倒进了盒中加热,很快香糯的粥就泛起了“啪啪”的泡沫。

这么奢侈的吃法,立刻吸引了两个饿鬼的注意力,口里冰凉的午餐­肉­顿时大打折扣。

热好了八宝粥后,万人把饭盒分别递给了水根与广胜:“你们俩趁热吃吧!”

水根连忙用拽着衣袖垫着手掌接过热气腾腾的饭盒,拿着钢勺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可广胜却迟迟不肯接。

在大兴安岭时,广胜对绍还是万般巴结呢,总没事找博士聊天磕牙,也不知为何,现在大哥处处与他针锋相对。

又狠狠地瞪了万人一眼后,大哥决定不跟自己过不去,接过热气腾腾的粥也大口地吃起来。可边吃嘴里还讪讪地说:“他妈黄鼠狼给­鸡­拜年,准没安好心!”

万人拿叉子戳起鲁好的­鸡­翅放到饭盒盖上加热,笑眯眯地说:“多吃的,一会才跑得快。”

广胜微微抬起头,诧异地看着万博士。

万博士耐心地解释:“一会就拜托你们俩将鬼引出来了!”

狱鬼

作者:狂上加狂

七十八

说这话的时候水根以为万博士在开玩笑,虽然不好笑,但还是捧场­干­笑了两声,可他发现绍居然也认可地点了点头,说:“这也是个好办法。”

根儿嘴里的那口粥差点就把自己给噎死。看着绍附和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开玩笑,心立时就像被冰水浸过似的,那个难受劲儿就甭提了。

广胜也不­干­了,把手里的饭盒一摔:“你他妈说什么?引鬼?怎么引?”

原来,这片断崖前因为风水的缘故而­阴­气大盛,加上此地有意外死亡的怨灵,更是­阴­气横重了。虽然这些怨灵对于拓跋绍和万人来说构不成什么威胁。

可是在这天寒地冻的时候来个“鬼撞墙”可真是要人命了。

唯有尽快破解了这障人的戏法,否则发生大规模的雪崩,只怕几个人也会凶多吉少。

原本破解这法子倒也简单,只要在掌心的生命线和眼皮处涂抹上新鲜的血液就可以了。可这轻便的法子在青石峰恐怕是不起作用了。

对待猛鬼唯有用猛招,万人轻轻地吐了几个字:“引鬼上身!”

四个人中,绍与万人的身体里有嘎仙的强大灵血,加上绍本身就是怨灵附体,这样的­肉­体不会招恶鬼待见的。

至于水根,小孩是鬼月之初出生,生来就爱招惹些鬼鬼怪怪的。而广胜,他现在身怀鬼婴,体虚到了极致,而鬼婴又喜欢吸附怨气,招个把鬼上身也不成问题。

只要把四个怨灵中的两个引上身,此地的气场自然会大大减弱。

等到鬼上身时,怨灵与地气隔断后,鬼撞墙的情况自然会消失。万人自有法子将怨灵消融。

这个关门打鬼的计划挺周详的,听得广胜捧着肚子大跳。

“万人!你他妈不是人!”

对于万人的妙计,水根并没有说什么,他只是不敢相信地瞪着依旧无动于衷的拓跋绍。

绍坐到了水根的身边,紧握了下水根的手:“相信我。”

水根紧盯着绍的眼睛,咬了咬牙:“行!”

引鬼上身是件大工程。

万人首先用小刀割破了水根与广胜的一根手指,用他们的鲜血在地面上画了一个将近6平方米的类似于星星的图案。

那种图案怎么看怎么像当初在古墓中引出绍的魂魄的画符。

至于广胜被万人连哄带吓后,心不甘情不愿地站到了画符的正中央。水根也硬着头皮站到了广胜的身边。

然后万人口中念念有词,也不知在嘟囔着什么。

本来是还有些光亮的黄昏时刻,可现在天空已经被浓稠的墨汁泼洒遮盖得严严实实的。断崖之下顿时­阴­风阵阵,地面的雪花都被吹起来微微打旋。冷峻的风摩擦着山石发出刺耳的怪啸声。

似乎是因为听到了风声中的什么,万人突然停住了口中的咒语,惊疑不定地转头看向绍。绍也在凝神倾听。

突然,俩人同时大叫一声:“不好!”然后腾得跃身扑向了符阵中的水根。

可是这时已然完了,绍看到符阵中的两人同时睁开了猩红的双眼。漠然地看向他们。

就在绍的手快要触到水根时,水根轻轻地挥动了一下手臂,王爷顿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拍在了山崖之上。

万人顿住了身形,沉声问道:“你是谁?”

这种情况已经大大超过了万人的预期掌控。

他原本以为这断崖只有些普通的怨灵依仗着特殊的地理磁场作怪,加之刚才一直也没有发现这里还有什么其他蹊跷之处,所以才想出这个上身灭鬼之法。

可直到刚才,他们才发现,这里居然还潜藏着一个巨大能量的怨灵,刚才感受到的那些低级残弱的怨灵体征迅速地被“它”吸收消融。

绍显然也觉察到了,可当他们想要将符阵中的二人拽出来的时候,已然太迟了。

恶鬼已经附上了水根与广胜的身体。

面对万人的询问,广胜先开口道:“这血的味道……”

“很熟悉!”接着这半句的是水根。

“好像是……”

“他的味道。”

他俩说话的声音分明已经不是本人了,诡异的是俩人那种奇怪的腔调居然是一模一样。而且接话的时候没有半丝的停顿,配合得天衣无缝。如果闭上眼睛的话,会以为说话的是同一个人。

万人顺着俩人注视的方向望去,却发现他们俩死死盯住的,是方才摔在了崖壁之上的绍。哥们儿的额头正撞在了石头上,“哗哗”的往下淌血呢,虽然伤口很快就自行愈合了,可是那血的味道却顺着风飘了回来,引得水根二人的鼻翼在迅速地抽动着。

“没错……”

“是他……”

说话间,水根突然目露凶光,右手上的指甲突然暴涨了几寸,如一道闪电似的冲向了绍。幸好清河王躲得快,锋利的指尖堪堪划过绍的鼻尖,渗出的血丝激得水根越发的暴躁。绍手里荡起一团鬼火刚想回击,却想到这是水根的­肉­体,如果­肉­体要是真有些微的散失,那个愣小子只怕再也回不来了,于是只能收起鬼火,狼狈不堪地躲避着。

“杀……”

“不可以……”千钧一发之际,广胜也跳了过来似乎有维护之意。

“必须杀了他……”

“不,不能杀……”

来回交错的争吵声,随着他们的一来一往的出击阻挡而愈发的激烈,好似一个人在迟疑不定是否痛下杀手,激烈的说服着自己留下绍的­性­命一般。

到这万人隐约有些明白了。这个恶灵似乎一分为二,附着在了水根、广胜二人的身上。而这里分离的魂魄­性­格似乎及其矛盾冲突。就好似人的善与恶被彻底分离了似的。

显然附着在水根身上的是极恶的一面。而广胜身上的那部分灵却平和大气了许多。

就在这时,在拼命躲闪的绍,眼尖的发现在水根与广胜的额头处隐约出现了一个他非常熟悉的图腾——牛头镇邪兽。

他的脑子里电光石闪,又躲过了水根一个凛冽的招式后,沉声问道:“你们可认识悃?”

这个名字就像一块巨石砸碎了“它们”脸上的平静。

“悃……”它们同时发出嘶哑的声音。

绍趁此机会,赶紧闪到了万人的身旁。

估计王爷也没想到,自己居然有被水根追着打的一天,蹦回来的造型略有狼狈。

万人皱着眉头问道:“你认识这恶灵?”

绍同样也皱着眉头,突然伸手划破的万人的胳膊。

万人没有防备,就算反­射­­性­地躲开,胳膊里的血已经流了出来。广胜也跟了过来阻拦着水根的杀招。

那边的水根情绪突然又激动起来,亮出利爪,猛地扑向了万人。

王爷这下有了空闲,弯腰碰起一团雪,擦净了额头和鼻尖上的血迹后说:“我这回知道他是谁了。”

万人手忙脚乱躲闪着,居然还能保持招牌的温柔一笑,只是笑得有些­阴­沉地说:“我也知道了……”

这个一分为二附着在水根与广胜身上的恶灵,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变成嘎仙的悃的哥哥——玄帝颛顼。

这个黄帝的孙子,继承了祖父的大统,同时以铁血手腕冷酷无情地处置了与自己有私情的弟弟——悃。

不过现在看来,嘎仙的一片痴情也不算全部化为枉然,在这位掌管中央一统九州的天帝心里,对悃也不是全然冷血。

起码他能马上辨别出融入于绍和万人体内的嘎仙之血。而且这一分为二的­性­格也是否杀死悃而纠结不断。

人的善恶本是一念之间,这位九州共主的心可黑着呢!

要是颛顼的恶念占了上风,面对这么强大的灵体,就算是万人也得被挠成一盘炒三丝。变成墨斗鱼的悃就是前车之鉴。

“清河王,你若是再袖手旁观,就别怪我手里没有轻重,要是伤了嗣儿你可别后悔!”万人再也招架不住,在身体接连被划开口子的情况下,向在一旁看热闹的绍­阴­测测地威胁道。

绍冷哼一声,飞身上阻拦着水根的攻势,并对万人说:“你快想办法将恶灵从他们的身上驱散,不然我们投鼠忌器迟早得被这小子捅了。”

万人当然也知道。这位前朝的美人,虽然出身于以占卜算卦闻名的卜莁村,可由于苗疆母亲的缘故,遭到族中之人的歧视,对周易占卜反而不大擅长,倒是对害人的旁门左道颇为­精­通。可此刻想出什么驱鬼的法子,就算有主意也没有衬手的道具,毕竟来前他也没想到会有这种情况,什么桃木剑,黑狗血的都不曾带。

就在这时,他灵机一动突然想出一个办法,对绍大喊道:“你快去我们背包那里取出一些食盐,再用水化开,然后朝他们的眼里里喷!”

盐有驱鬼祛邪的功效,而眼睛则是通灵之所。只要能将恶灵暂时逼退,再封住水根二人的天灵盖,就不怕恶灵去而复返了。

绍听了万人的喊声,连忙撤回身子,奔到火堆旁在背包里取出盐瓶,又将水壶拧开,将一瓶子的盐一股脑地倒进了水壶里,来回晃了俩下后,又折返回来。

他先窜到了水根的身后,一手向水根的脑后袭去,那恶灵条件反­射­地回头来挡,绍赶紧将壶里的水朝孩子脸上泼去。

“嗷——!”水根发出一阵凄厉的叫声,一股黑­色­的烟柱从他的头顶窜出直向天池的方向奔去。

水根的身子一软,如散了架似的倒在了绍的怀里。

当绍再想如法炮制去泼广胜时,那灵却不肯再上当,突然抱住了万人,终身一跃,从陡峭的山坡滚落了下去。

绍无心去看万人的死活,连忙低头查看怀里的孩子。

被灵体俯身很伤元气,更何况是灵体这么强大的颛顼,绍催动自己的灵力源源不断地注入到水根的体内。好一会,孩子也呻吟着睁开了眼睛。

绍摸了摸孩子有些冰凉的脸颊:“怎么样?没事吧?”

水根先是迷茫地眨了下眼睛,然后眼圈立刻红了起来,突然猛地推开搂着自己的绍,费力地站起身来。

绍以为他在生气自己让他以身犯险,连忙抱住了孩子低声解释道:“我不知道这里居然就这么强大的灵体,再说你看,我不也是让你好好的救回来了吗?”

水根死命地推开了绍,转过头来,眼睛死死地盯着绍问道:“你来到长白山究竟是为了什么?”

绍的目光一暗,有些迟疑地说:“你也知道,是前世的你引导我来到这的,再说,还要解开嘎仙的血咒……”

水根摇了摇头,斩钉截铁地说:“不对,你与万人其实都知道这长白山隐藏着什么——盘古镜!对不对?

绍微一愣神,显然没想到水根居然能说出“盘古镜”三个字。

水根看到绍的神情显然是默认了。心里的难受劲真是甭提了。

刚才就在颛顼的恶灵附着到他的体内时,水根并没有完全丧失意识,就像一个瓶子里装的水与油一般不相容的,却又相处在同一容器之中。

他甚至能体会到那恶灵的情绪波转。那种对权力的汲取,失去王位的恐惧,驱使着他朝自己的弟弟兼爱人痛下杀手。

而颛顼似乎还有一种神奇的本领,就是能读取别人内心最强烈的意念。

而当时不管是绍还是万人,心中最强烈的念头只有一个:颛顼在此,那盘古镜一定在此!

那个破镜子是­干­什么的,水根并不关心,既万人与绍能如此关注,无外乎是跟金钱权利密切挂钩的。

前世的清河王起初玩世不恭,看似淡薄名利,但也是为了母亲或者说为了明哲保身而不得不为之。到了后期虽然是受了蛊毒的驱使,但谁能说他的杀父篡位不是内心最深切的欲念驱使呢?

颛顼的恶灵其实就是男人的野心的膨胀,悃是野心的牺牲品。那他水根会不会是下一个呢?

自己可没上辈子那么抗折腾,还诈死躲进密窟里自己玩儿悲情。

看着没,就一句“相信我”就把自己的半条命玩进去了。­操­,让他跟万人鼓捣去吧!老二分叉成圣诞树也没自己什么事儿。

说完了,水根气哼哼地正想往下走。转身就看见万人有从坡下飞奔了上来。

哥们身姿很潇洒,可惜就是裤子被拽开了半边,挺健美的身条在外面袒露着。

万博士一个箭步拾起扔一旁的水壶,将壶底仅剩的盐水泼到了对自己紧追不舍的广胜的脸上。

只见一股白烟从广胜头上升起,也直冲向天池。

就在这时万人从背包里取出望远镜,直腾身跃起到了青石峰的最顶端。

他眼望山峰之下的天池,然后又用望远镜仔细去观察湖面。

只见在平如镜面的天池湖面上,突然水花激荡,跃出一只怪兽,如蛇颈一般的,体型硕大,似鱼非鱼,似蛇非蛇。

在天池之边还有些游人,当看到天池里突然出现的怪兽,似乎都惊讶地长大了嘴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真的见到了传说中的天池怪兽。

可是惊现的怪兽也只是昙花一现,很快就沉入湖底,湖面恢复了平静,让人弄不清楚刚才那让人震惊的一幕是幻觉还是真实的。

万人突然想起在《山海经》里记录的一句话:“有鱼偏枯,名曰鱼­妇­,颛顼死即复苏。”这句话的意思是说颛顼死后,又化为叫“鱼­妇­”的怪鱼。

鱼­妇­是传说中的上古动物,有使生命转化、灵魂复苏的作用。这么看来颛顼应该死后与鱼­妇­结合,从而灵魂复活了,便一直蛰伏在天池中。

而这里虽然地势较高,但是天池离此处并不算远,刚才的招魂阵的力量引得它灵魂出窍,依附过来,才上演了方才让人心惊的一幕。

从这点看,颛顼很跟悃也算相配了。都是水生动物,也好配着繁殖。

至于死后葬在河南的颛顼为何会出现在吉林的天池,就不得而知了。

万人想罢,转身跳下山崖,一把推开正扶起广胜的水根,从上衣兜里抽出一把瑞士军刀就去拽广胜的裤子。

大冷天的,大哥的裤子不知道为什么没关裤门,一直敞着­鸡­棚,略为不雅,不过倒是挺方便于万博士掏鸟握蛋的。

水根心惊­肉­跳地看着万人的动作,终于看清,万人正咬牙切齿地拿刀尖比量着大哥的命根,准备一刀将广胜大哥给阉了。

快!拦着他!”水根急得大叫一声。

绍连忙抓住了万人的手腕,可惜刀片太锋利,还是碰到点娇­嫩­的皮儿。可怜刚刚醒来的大哥,眼睛一翻,叫得那叫一个惨!

狱鬼

作者:狂上加狂

七十九

水根忙用身体护住捂着裤裆的广胜,大致也能猜到坡下的情景。

依万人恼羞成怒的架势看,那个颛顼可够流氓的了。

万人发现水根一脸暧昧地看着自己,也惊觉自己失态了,于是略微收敛了怒容,转身从背包里取出备用的裤子换上。

“鬼撞墙”的怪象早已消失。

几个人收拾好东西后,就转出了山坡。

广胜大哥已经寸步难行了,本来就大着肚子,现在前面又破了皮儿,一走路来回摩擦,就算是铮铮铁骨的男儿也是眼角湿润。

水根趁前面那俩人不备,偷偷对广胜说:“你在坡地下怎么人家了?”

广胜半靠在水根的身上,磨着牙缝说:“他妈当我愿意啊!有能耐他跟那脏东西厉害去,等人家走了就跟我来能耐了,什么玩意儿啊他!”

这时,万人微微转过头,一记犀利的小眼刀就把广胜哥愤愤不平的嘴给定住了。

绍一直没回头,也没再跟水根说话。小孩琢磨着做贼心虚的人估计被捅破了都这德行。

眼看着前面俩人往天池走去,水根忍不住出声道:“哎……”

这时万人回头望向水根,水根吸了吸气,眼睛看着万人,又忍不住用眼角狠瞪下后脑勺冲着自己的绍,大声说道:“你们爱去哪去哪吧,我要回家了,你们要是不放我就把我杀了吧!”

广胜也正憋闷呢,一看水根造反了,立刻跟着起哄。

“对!老子也不走了!要么放了我们,不然就算杀了我,老子是一步也不会向前走了!”

万人没想到水根会第一个造反,他略一思索瞟了下绍,心念转了几下,居然含笑说:“好啊,前方的险境只怕比方才还要凶险,让你只身犯险我也舍不得。这样吧,我一会给你送下山,你在宾馆等着我们。至于你嘛……”

万人看着广胜,接着说到:“你快要分娩了,这鬼婴出世可不比寻常,你若想被婴孩抓得肚破肠流而死,只管下山去吧!”

广胜大哥立刻陷入两难的境地,最后咬了咬牙来一句:“我要下山!他妈宁可被鬼崽子抓死,也不想丢了命根当太监!”

这个回答出乎万人的意料,他不禁皱起了眉头,思索着怎么摆平大哥。

突然拓跋绍朝水根走了过来,拽过孩子的胳膊一下子跃到了一个小山坡上,在他们的四周立刻升起了蓝­色­的结界。

看来刚才万人的挑拨离间刺激到了王爷,所以王爷就弄个单间来阻隔声音,就算是万人也闯不进来,听不到半分。

“你不是想要知道我为什么想要得到盘古镜吗?好,我告诉你,这盘古镜据说能衔接一个人的过去与未来,使灵魂变得通透完整。”

水根听得直眨眼睛,不由得问道:“你哪缺了?”

“……”

对于他这么缺魂的问题,王爷眼睛一眯,沉声说:“我希望能让你恢复前世的记忆。”

这下水根算是听明白了,原来缺魂儿的是自己啊。哦,原来人家费了半天的劲儿是要自己变成前世英明神武的拓跋嗣!

王爷接着说道:“这盘古镜我也只是听太傅燕凤提起过,而后王兄好像曾说过太傅告诉过他盘古镜的下落,据说这宝镜与上古五帝有密切的联系,如果颛顼的灵魂在此的话,那盘古镜说不定也在这里。”

“我弄明白了,等我恢复了记忆,就能帮你们找到拓跋嗣隐藏的财宝了吧!然后你们就能吃香的喝辣的,再把封建剥削阶级那一套搬到我们和谐社会来。说不定钱要是够的话,再捐一国家主席过过瘾?”

说到最后,水根的声音越来越大,越说越激动。

­奶­­奶­个腿的,前段时间人家进监狱,看把自己愁的,那叫一个茶饭不思啊!敢情儿还真把自己当人家的情哥哥啦,他妈DNA挨得上吗?

看看人家,这才叫办大事的人呢!那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直响!上辈子下辈子的,捋得多有条理啊!

“拓跋嗣!你他妈别让我看到那镜子,看见我就给你砸碎了,你跟万人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干­我屁事? 恢复记忆?你问过我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在悬空洞里见到拓跋嗣尸体的那一幕,眼泪再次失控,水根彻底地咆哮了:“就上辈子还有什么好事值得我回忆?挺好一皇帝跟傻缺似的诈死,最后皮肤弄得跟癞蛤蟆似的,死的时候说不上怎么折腾呢,估计也就是一个人闷在那个犄角旮旯边挠墙边死透了,才算完活儿!

拓跋绍,清河王,不,祖宗!我吴水根这辈子还算对得起你吧?就算真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你也不用想出这么­阴­狠的招数来呀!拓跋嗣那个傻Ъ,美其名曰当一回皇帝,我看他最大的享受也无非是喝了一碗孟婆汤,将你拓跋绍忘得­干­­干­净净!”

这番话一看就是捅在了王爷的肺门上了,帅哥的脸呛得由红变青,一副恨不得掐死水根的德行!

水根一挺脖子,小爷他妈都要被人洗脑成傻Ъ了,谁怕谁?那俩“哗哗”淌水的小眼睛也瞪得溜圆。

万人在外面听不到声音,只是看着里面的俩人说着说着都脸红脖子的,活像两只对阵的公­鸡­,略觉安心。于是拿手拽着想开溜的广胜的脖领子,悠闲地站在一旁看大戏。

水根的眼睛怎么睁都没拓跋绍的双眼皮儿大,加上哭得有些发肿,瞪了一会就觉得眼皮发沉。

他转过身去猛砸结界:“你快把这玩意收起来,跟你说话太多了都气得缺氧!”

话还没说完,背后那人一把将自己给抱住了,紧接着就脸贴脸,舌头缠舌头了。

打从绍出狱后,除了在万人家那次,俩人都没怎么好好地亲热过,这久违的味道让水根稍有些闪神。

刚回家那会儿,水根去村里的网吧偷偷上网查过了,这个同­性­恋也有后天培养出来的,如果再青少年时期跟同­性­有类似的经历的话,是很容易沾染上的。

他就是让这帮鬼玩意儿培养出来的典型!弄得现在亲两下就有感觉了。想到这,水根狠狠地咬住了嘴里那根热气腾腾的舌头。

清河王当时也是被水根气迷糊了。身体比脑子先做出了反应,等到把孩子搂在怀里开亲之时,肆意的搅动着小孩的­唇­舌,俩只手下上不闲着的一顿揉搓,没几下就上来感觉了,憋闷了很长时间的冲动那叫一个汹涌澎湃。

可还没等下面分叉呢,上面就差点被咬掉半截,急急地撤出舌头后,却没有松开捏住孩子ρi股的手。

他搂紧了拼命推着自己的水根,任凭孩子腾出一口白牙咬自己的肩膀和脖子:“我知道你为什么生我的气,可我并没有要你受苦的意思。在悬空寺的密窟中,我才知道前世王兄的良苦用心。可就算知道了有什么用?一切都晚了,当对我提及盘古镜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能让你恢复前世的记忆,这样,我也能对你有所补偿……”

还没等绍说完,突然他俩的身子一晃,原来是外面的万人不知什么时候奔了过来,用运起灵力拼命去砸罩在他们外面的结界。

清河王在暗中一直跟万人绞着劲儿,以前是暗中偷­情­的恋人时,玩得是虚情假意;现在是货真价实的情敌,倒是真的全力以赴,见缝Сhā针地拆对方的后台。

感情这玩意儿就这么微妙,不能加防腐剂,别管它原来多美味,整不好就发臭长毛了,再吃一口就能要了老命。

绍冷着脸暗中运足了灵力去抵御万人的进攻,说死也要跟姓万的扛到底。

万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实在是没招儿了,­干­脆用灵力在结界上写了俩字——“雪崩”。写完就提着广胜转身跑路了。

水根与绍回头一看,可不是嘛,滚滚的冰雪快速地向山下涌来。因为结界的阻隔,巨大的雪崩声一点都没传进俩人的耳朵里。

这下好了,再想撤掉结界跑已经来不及了,当冰雪袭来,俩人都变成了扣肘子,被罩在了厚重的冰雪里。

幸好有结界保护二人,虽然变得一片漆黑,却不至于被冰雪压住身体。

水根暗骂自己是乌鸦嘴,喊什么缺氧啊,这下好了,一会都得回归真空时代,窒息而死。

“怎么办?都怪你,好好说话不成吗?为弄出这么个壳子来。”水根­干­脆坐在地上闷闷地责怪着绍。

“不知道这结界外的积雪有多厚,只能等万人回来再想办……”

绍说到一半又咽了回去,许是觉得自己这次弄巧成拙,又在水根面前丢人现眼了一回,不够脸了,这么小的地方,居然站在离水根老远的地方生着闷气。

“哼!”水根在气头上,赶紧重重地哼了一声挤兑挤兑清河王。

这黑漆漆的,啥也看不见。刚吵完的俩人就这么闷闷地僵持着。

静谧的空间突然传来“噗——”的一声悠远的屁音。你说这结界里就俩人,不用问都知道是谁放的。

水根在黑暗里,脸膛微微有些发红,觉得自己苦主的气场一下子被这个大响屁给破坏了。刚才迎着凉风喝粥吃东西,加上刚吃完就被颛顼上身,现在胃肠隐约有了些反应,刚放完一带响的,又接着放了一个,肚子也有些抽痛。

稀薄的空气顿时被阵阵“异味”给污染了。

水根硬着头皮等着毒嘴王爷的奚落。可是一只手却放到了他的肚子上,暖暖地煨着肠胃轻轻地揉搓着。

“肚子难受了吧,别动,给你揉揉。”

绍揽过水根,不急不缓地揉搓着他的肚子。

俩个人还是不说话,却不由自主地都想到了以前在监狱里,绍吃红烧­肉­吃得拉肚子的一幕,当时水根可没浪费机会,那顿挖苦奚落,不过最后也是主动地帮绍揉着肚子,想到这,嘴角不由得泛起会心的一笑。

可想到这柔情是给予王兄拓跋嗣的,孩子的嘴角又耷拉下来。万人也好,拓跋嗣也罢,好像这位王爷喜欢的也不是他吴水根啊!

“你不用对我这么好,我这辈子不是你的闷­骚­哥哥!”水根想推开绍的手。

可绍却按住了孩子的手,在他的脖子上使劲地啄了下,等水根的肚子略舒服些,绍这才低低地在水根的耳边说了句:“你当只要是拓跋嗣的转世我就照单全收啊!要是广胜那样的,我宁可自刎向王兄谢罪,也绝不碰他一下!”

水根不屑地“切”了一声,可嘴角的笑意却慢慢地泛滥来开了。

绍的这颗糖衣炮弹,威力十足正中红心。

王爷深知乘胜追击的道理,趁着水根态度松动之际,赶紧趁热打铁,扭过孩子的脸又密密实实地亲了起来。

亲了一会后,王爷的俩手就开始不老实了起来。伸进了水根的衣服里一阵上下揉搓。搓完了腹部就往下摸,逮着一地儿就不撒手了。

俩人□蒙心也不怕缺氧了,不大一会的功夫就衣衫半解地贴在了一起。

水根突然想起一事儿,嘶哑着声音说:“那还分叉呢!”

绍拿舌尖舔着水根的肚脐眼说:“我不进去,你在外面帮我撸撸就行!乖,把腿分开,让我好好弄弄……”

幸好漆黑一片,啥也看不见,不过用手的触感,水根也彻底见识了双头蛇的威力。最后,水根­精­疲力尽地倒在了绍的怀里。虽然不够彻底尽­性­,可对禁欲许久的俩人来说也聊胜于无了。

临了,绍狠狠地在水根的膈肌窝那咬了一口:“等这该死的血咒解了的,我非把你给……”

就在这时,绍突然身子一僵。

水根察觉有异,问到怎么了?

绍说:“快穿好衣服,万人在上面用接应我们呢!”

看来外面运动的积雪已经停止了坍塌。万人又折返回来,探查到结界的位置向下面运输灵力通知绍。

有了万人的帮助,就可以防止清河王一会在冲出去的时候,上面的积雪再次坍塌下来。

很快绍就抱着水根冲了出来。

这时已经是夜半十分,虽是深夜,一轮圆月高挂在天际,月光倾洒下来,映着地上的积雪,一片光亮。所以万人很清楚地看到俩人衣衫不整,水根里面似乎没穿衣服,外面穿的却是拓跋绍的外套,而衣服的下摆处有几道可疑的白浆。

万博士的脸­色­又开始­阴­沉起来,琢磨着怎么再把拓跋绍迈入雪下,永世不得超生。

不过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万人不再去看俩人的偷­情­残像,正­色­地对清河王说:“我知道盘古镜在哪了?”

狱鬼

作者:狂上加狂

八十

听了这话,绍先迟疑地看了水根一眼,因为盘古镜的关系,让俩人大吵了一架,现在当然会有些顾虑。

水根看着绍为难的样子,心里一软,人家也没喝孟婆汤,前世的种种历历在目,又是属鸭子嘴硬那伙的,对王兄的亏欠只怕压在心底多时了。如果自己恢复了记忆,是否就解开了绍的心结……这么一想,对恢复记忆也就不那么排斥了。

“看我­干­什么?赶紧找去吧,用完了要是当古董买,也能值不少钱呢!”

绍的心里一热,水根就是这样,再怎么不情愿,可事到临头总是会替别人着想。

来不及多想,他拉着水根的手跟随着万人来到峰顶。

顿时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从这个位置上正好能看见高峰之下的天池。刚才发生雪崩的不止青石峰一处,就连附近的白云峰也发生了坍塌,因为峰顶的积雪震落,露出了光滑的岩石,附近的几个盖着积雪的山头也都是如此。

而此时正值满月,清明的天空,月光白亮得有些异样了。而长白山的三大主峰——朝鲜境内的白头峰,还有中国境内的白云峰、鹰嘴峰,这些山峰的峰顶的岩石,如同打磨了的镜面一般,将天上的月光折­射­了下来,三峰的光芒很快连成了一个巨大的三角形。凝聚的光柱越来越强烈,最后打落在了天池的水面之上,整个天池的顿时变得一片雪白,那种夺目的光彩甚至照得人睁不开眼睛。

“你是说……盘古镜是……”绍惊疑不定地看着天池,半天才喃喃道。

“对!这天池之水就是盘古镜!”

万人的情绪比拓跋绍还激动,他略稳了下自己的语调,可还是略为高亢地说:“怪不得这盘古之镜只有记载而从无实物现世。原来这盘古镜并不是真的镜子,想要成形,必须应了‘天时地利人和’。

这天时是指特定的时间。今天正好是十五满月,我的手机有订阅新闻,刚才收到信息说,刚刚发生了一次较大规模的太阳黑子活动,地球磁场相对增强。

地利是指特殊的地理位置。现在看来,这整个长白山的地势分布敲好能将整个月光收拢、归纳、折­射­进天池之水中。而人和嘛……”

拓跋绍接口道:“人和就应该是指颛顼和我们了。天池中住着附着颛顼魂魄的鱼­妇­,它一直紧紧地蛰伏在池下多年,而你我体内的嘎仙之血偏偏使它觉醒。

这三者加在一起,整个天池已经变成了万年难得一遇的能量场,如果能运用好这种能量,别说整合灵魂,就是毁天灭地也是有可能的。”

万人没有再接口说话,只是眼睛紧盯着天池,一副势在必得的架势。

天池四面环山,一般的游客就算是来到天池边,也碰触不到里面的天池之水。现在想要接收盘古之境的能量,唯有悬到天池之上。

关于盘古之境的传闻都是口口相传,现在谁下去当第一个试验的小白鼠就是个问题了。

清河王与万人谁也不看谁了,两个人­精­的脑子里都飞快地敲打着算盘。水根低头看看坐在地上的广胜,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没怎么说话,抱着肚子就那么坐在地上。

等他弯下了腰来一看,只见豆大的汗珠从大哥的头上不断地渗出来。

“你怎么了?”

“我……肚子那小鬼恐怕要钻出来了……”

水根一看可不是嘛。那肚子涨得连衣服前襟的扣子都崩开了。

“万人,你快来看看,广胜好像要生了!”

大哥现在就是没劲儿揍人,不然准海扁愣头青一顿。他抖着嘴­唇­咬着牙,勉强维持着黑道大哥残破的尊严:“是钻……你……你他妈才是生呢!”

可是现在万人的全部心思都被盘古镜吸引过去了。连看都不看广胜一眼。他抬头看了看月亮的位置,知道机会稍纵即逝,于是催动灵力就往天池之上飞去。

绍也明白时间不等人,提起水根也往天池之上飞去。

当三个人来到天池之上时,全身都被镀上了一层亮白发银的月光。一种异样的热度顺着毛孔侵入四肢百骸。

当三个人落到天池水面时,发现脚下有一股力量托起了他们的脚掌,使他们不至于掉落水中,三个人就像踏在了透明的玻璃钢之上。

水根的晕水症发作了,虽然没沉底但已经开始两腿转筋。

因为月光的缘故,本来就清澈的湖水更将透明发亮,水根清楚地看到天池深处有一团黑影逐渐升起。

是鱼­妇­!

这次三个人都看清“它”的样子了,只见“它”足有6米多长,全身的颜­色­偏灰,嘴尖而身长,与其说它像鱼,倒不如说它像一只放大了的海马。那细长的脖颈上覆盖着一层鳞片,在月光中不时地变幻着瑰丽的颜­色­。

水根紧紧搂住绍的胳膊说:“你看你看!这玩意不是上来要吃了我们吧!”

绍和水根凝聚着灵力,全身全神贯注地看着游上来的鱼­妇­。

鱼­妇­在水中划着圈子,修长的身子灵巧的盘旋运转,涌动出层层水纹而水面却纹丝不动。

水根见那怪物并没有破水而出的意思,渐放下心来,当他凝神望去的时候,才发现鱼­妇­的游动掀起的波纹逐渐变成了一个­阴­阳鱼的图案。

以前者­阴­阳鱼的图案,水根经常在算命的卦摊看见,并没有太过在意。

现在鱼­妇­用泛光的身体作画笔不停地游动描摹,孩子才惊觉这­阴­阳鱼图仿若两条大鱼在雌雄交合,首尾相缠。

这­阴­阳图就在三个人的正前方。

绍和万人互望了一眼,两个人谨慎地踏到了­阴­阳图上,仔细看个究竟,而水根对怪兽有一种天然的恐惧,反而又后退了几步,离那图远远的。

当光逐渐强烈之时,这­阴­阳合璧成一个圆的图案突然龟裂开来,­阴­阳两鱼居然分开了!

就在这一刹那,鱼­妇­放出强烈的蓝光­射­向了站在正中间的拓跋绍和万人。

那俩人突然“啊”的大叫一声,身子后倾如木头一般倒卧在了水面上。

水根反­射­­性­地想要去扶绍,可还没来得及移动就被钉在了原地,因为他清楚地看到,从绍的身体上升腾出了一股幽兰的光。这光形状浑圆,不停盘旋。眨眼间,就如方才裂开的­阴­阳鱼一般一分为二。

那两团分开的蓝光迅速地拉成一白一黑两个人影。

孩子长着大嘴看向那两个一摸一样的人:高高的颧骨,眼睛略微内陷,发出兽般暴戾的眼神——拓跋绍!水根辨认出来了,这是前世的拓跋绍!

而万人的情形也是如此,他身体里冒出来的光变成了俩个风华绝代的万人。

一时间水根想的是:难不成血咒应验了?分叉的老二终于演化成灵魂分裂?

就在这时,那四个“人”慢慢地挪动着脖子,互相打量着。突然一个黑­色­影子的“拓跋绍”猛地冲向水根,死死地掐住了水根的脖子。

“你居然还没死?拓跋嗣!”水根被卡住了脖子,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似乎不太相信拓跋绍想杀了自己。

就在这时,另一个白­色­的“绍”冲了过来。将那个杀气腾腾的绍一下子拽开了。

“我要杀了你!”这白­色­的影子冲着黑­色­的影子大吼,两个“人”缠斗在了一起。

而万人那边更热闹。

只见那黑­色­的万人,突然飞跃起身子,用手点破如玻璃般的镜面,直向天池的深处游去。

而剩下的那抹白­色­的影子则是孤独无助地站在原地,明媚的大眼怯懦地看着打斗的“拓跋绍”们,然后小声地对趴在水面上的水根说:“你……你没事吧?”

长得比电影明星还漂亮的万人,突然用这样我见犹怜的语调跟自己说话,水根愣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突然水根想起之前颛顼的魂魄在附体的时候一分为二的情景,再看看绍与万人现在的情景,简直如出一辙。

看来这盘古镜的威力岂止沟通过去与未来,简直是人格分裂催化剂啊!

如果有可能,吴水根想告诉世人:走自己的路,让传说说去吧!他妈轻信传说的下场是很凄惨的。

要是他没想错的话,这分裂出来­性­格迥异的魂魄其实都是人隐藏在内心最深处执念。

绍的执念有两个,一个对他吴水根或者说对拓跋嗣的恨,另一个就是对自己深深的自责。

一个16岁的少年,冷血地杀了自己的父亲,又被兄长所杀,封闭在地下石壁中千年,怎能不会产生扭曲的执念?

哪怕后来了解到了事情的真相,理智告诉他,王兄做的一切也是无奈的下下之策,如果不是自己轻信万人又怎会酿成之后的一系列惨剧?可自责之余,那千年中堆积的孤独寂寞的怨恨岂是一瞬间就能消融的?

“拓跋绍想杀了自己!”这个念头让水根的身体如浸在了冰水之中。一时间呆站在那,不知所措。

好个清河王,平时装得跟没事人似的,刚才还跟自己在冰雪之下玩了一把深情款款,真应了那句什么“知人知面不知心”!

就在这时,一阵痛苦难当的声音从崖上传了过来。

原来是广胜再也熬不住了,像狼嚎一般边抓地边大叫。

那白­色­的万人循望去,双手一抬,竟然将峰顶的广胜吸附了过来。

他将手轻轻地按在了广胜的肚子上,柔声安慰道:“别害怕,你不会有事的。”广胜正疼痛难当之际,恍惚中看见位天仙般的人物,还以为自己死后看见仙子了呢!

“真……真漂亮,我要是下辈子能娶个想你……这样的媳­妇­,死也值得了……啊——!”

就在这时,他肚中的蠕动越发激烈,那鬼婴似乎要破茧而出了。

万人将广胜的两腿分开,掌心运气逼迫鬼婴顺着肠道蠕动出来。

水根看到,一条蠕动的黑­色­“大蛇”从广胜大哥的□里就这么排了出来。

要是平时,他一准调侃下这位大哥,这既不是钻出来的,也不是生出来的——标准的拉出来的嘛!

但现在,他只能瞪着大了一圈的眼睛傻看着。

那条“大蛇”落地后就如被吹大的气球一般慢慢变形成了一个黑­色­如猴子一般的小怪物。

眼看着那怪物匍匐在水面上,一点点地爬向湖中间裂开的­阴­阳鱼,水根暗叫一声不好。

这东西邪气十足,万一再吸收了能量由黑猴子变成超级赛亚人,那后果真是不堪想象。

来不及多想,水根摸到衣兜里的一把军刀,就朝鬼婴砸了过去。

鬼婴受到袭击,猛地转过头来,俩只幽黑的眼睛爆出杀气,突然呲开了满口的利牙,朝水根慢慢爬了过来。

“快……快点把它弄死!”水根吓得直往后退,并对白­色­的万人发出了求助。

那万人像是听到了什么骇人的使劲,惊恐万状地捂着嘴说:“不,不可以,我只救人,不杀人!”

­操­!水根都要跳脚了,这他妈立地成佛的也太快了啊!再这鬼东西也不是人啊!没想到他也有无比怀念那个满肚子坏水的万博士的一天。

那东西不断地靠近,身子也不断地变大了,嘴里不断分泌出恶心的粘液,似乎要把水根一口吞下。

水根手中再无武器,只能起身拼命向天池边跑去。鬼婴突然暴起,一口咬住了水根的后背。半边的血­肉­都被撕拽了下来。

孩子顿时扑到在地,痛得快要抽过去了。鬼婴大口地咀嚼着新鲜的血­肉­,意犹未尽地准备在扑过来继续进食。

水根绝望地闭上眼睛,他甚至嗅到了鬼婴喷薄在自己脸上的阵阵腥臭之气。

就在这生死关头,一个黑影跃到了鬼婴的身上,猛地一Сhā,就把手直Сhā到鬼婴的心脏处。

鬼婴发出婴儿一般的凄厉啜泣,身体迅速萎靡下去,最后变成了一摊恶臭的污水。

是绍!水根的心里一松,可他马上注意到,来救自己的是黑­色­影子的拓跋绍,而那白­色­影子的,却倒在一边奄奄一息,影子越发的稀薄,似乎消失不见了。

再看近前黑­色­的拓跋绍,黑­色­的身体愈发浓郁,望向水根的眼睛似乎也愈发残暴。

看来在刚才的缠斗中,杀死水根的执念已经战胜了自责之心。不过这也符合人的本­性­,人本来就是个善于推卸转嫁责任的动物。

绍抱着手冷漠地看着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水根。似乎很高兴不用自己动手,眼中钉就要自动消失了。

就连水下的鱼­妇­也游曳过来,似乎对这恋人相残的戏码很是兴奋,不停地摇摆着自己的大尾巴。

水根无力地瘫在冰面上,感觉着生命在一点点地流淌消散,他看着冷漠无情的绍,自嘲地呵呵一笑,死到临头了,也说说自己的最深的执念吧,不然又得利滚利地往下辈子带了:“来世……我们一定不要再相遇……各活各的……

“绍”依旧默然地看着垂死的水根。只是身体的颜­色­开始剧烈地变化,似乎不再是浓得化不开的黑。

就在水根合上眼睛的那一刻,耳边似乎响起了一阵熟悉的沙哑声:“不——!”

狱鬼

作者:狂上加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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