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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横琴为弹凤凰音

杜击玉在自家宅第被劫,自然震惊了整个“刀家五虎门”。

因对方的留书直接扯到司徒驭,刀恩海在当夜私下寻过司徒驭后,坚决单枪匹马前去湘江鹿石矶,一是因已从司徒驭口中得知绑定击玉之人的身分,二是怕动员太多人,情势会不好掌控。对方要以人换人,那就以人换人。只要击玉平安无事,司徒驭与那小姑娘的恩怨,他丝毫不想理会。

伏在他身上大哭一阵后,杜击玉的心绪平缓了不少,再加上自昨日被掳后,虽被点住|­茓­道在竹榻上躺了一夜,她却无法安心休息,待哭声渐微,转成轻轻抽噎,尔后整个静下,刀恩海拂开掩住她秀颊的发丝,才发觉她竟已睡去,鼻息长而缓,鼻尖红红的,眼角尚有湿气。

他不忍唤醒她,等着船只循着原来水路回到鹿石矶。刀家老三、老五已领着几个好手前来,江边甚至备妥十余艘篷船,准备沿江搜寻他的踪迹。

“大哥和老四定陆路,一个时辰前已绕到上游准备包抄。”刀家老三牵来一匹马给他,瞅了眼被他单臂撑抱、犹自熟睡的杜击玉,不禁淡笑。“我想,可以让人前去知会,要大哥和四弟撤回了。”

刀恩海点点头,微乎其微地扬­唇­。

返回“刀家五虎门”的途中,杜击玉曾醒来一次,当她发现自个儿仍被丈夫圈围在怀中,安全的气味如此浓厚,她长睫眨了眨,依然抵挡不住疲倦,再一次抱住他的腰睡去。

此时,月上树梢,屋外传来阵阵虫鸣,风轻拂纱帘。

她在半个时辰前醒在与他的那床鸳鸯红榻上。

他不在身旁,她想下榻去寻,伺候她的两名丫鬟小翠和甜袖见她醒来,喜上天似地直冲着她笑,吱吱喳喳地绕在她身旁问个没完。

丫鬟们忙帮她备了一大桶热水,当她废人似的,竟七手八脚准备扒她衣衫、替她净洗,这才被她赶到门外去。

沐浴过,­精­神好上不少,思绪也清明许多,丫鬟送来香气四溢的晚膳,她吃了几口,又勉强喝掉一碗鲜鱼汤。按理,她该要感到饥肠辘辘才对,却有些食不下咽,归咎原因,她心里清楚,是怕他又要晚归。

两人之间还横着好多事没讲清,他的真情厚意,她明明感受得到,她不允许他再退缩。

遣退两名丫鬟,她立在临窗的长几前,素手拨过搁在长几上的“梦泽琴”,随意几音,不成曲调,却有情深。

“小翠和甜袖说,你晚膳吃得很少。这样不好。”

低沉且熟悉的嗓音缓漾,杜击玉随即回眸,萦绕心思的男人便静立在一屋烛光哼o

“你不在,我吃不下。”她坦率地道,眸光幽幽,下意识轻咬­唇­瓣。“我以为你又要好晚才回房……又或者不回房了。”

刀恩海深而沉静地注视着她,一会儿才道:“潜入刀家把你劫定的那个姑娘来头不小,我和大哥一直待在议事厅里,商议该如何处理此事,然后又到后院井边冲了凉,所以……”他发微湿,外衫已换下,仅着中衣,胸前微敞。

“都不怕着凉吗?”杜击玉忍不住念了一句,赶紧取来架上的净布,拉着他的巨掌来到榻边。“坐下。”

“击玉,我——”

“你下坐下,我怎么帮你擦头发?”小手推他的宽肩。

刀恩海听话地矮下身,端坐在榻上,五官一贯地严肃。当那块净布盖在他头顶上,力道适中地轻揉擦拭时,他搁在膝上的单掌强忍着什么似地紧握成拳。

“击玉……”略哑的唤声在净布底下响起。

“嗯?”她细心地揉擦着,顺道轻按着他绷得有些儿紧的头皮。

“你……你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虽然她并无丝毫外伤,回府后也请大夫把过脉,亦说脉象稳定,但她毕竟周身|­茓­位被封,再加上身子原就不好,他仍是担忧。

杜击玉摇了摇头,意识到他目光被净布遮掩了,忙又启­唇­道:“我很好。真的。”忽地忆及一事,她小手略顿。“恩海,我感觉得出,那位小姑娘其实没有恶意的。”

他拉下她手中的布,双目微瞇.

杜击玉紧接着道:“她虽然把我带走了,关在那间竹坞里,但她说,她仅是想拿我换一个人。她事先告诉了我,她会命人将浮桥烧掉,要我别怕,因在烧桥之前,她的人会将浮桥与竹坞相接的材板抽掉,不会延烧到竹坞这边的。她还说……你一定会来带走我。”

那两道清澄的眸光让刀恩海心中一荡,咬了咬牙,暗暗稳住心绪。

“那小姑娘要的是司徒驭,她把脑筋动到你身上,不管有无恶意,刀家都不会轻允的。”他更不会。这笔帐往后自然得好好算清。

闻言,杜击玉一怔。“那姑娘……原来是要拿我换司徒先生?他们俩之间是否出了什么误会?司徒先生落在她手上了吗?”

“那是那家伙自作自受,怨不得谁。”他闷闷道。

“那家伙?”她眨眨眸子。“恩海,你和司徒先生原是相熟的朋友吗?我还道是昨日他送琴过来,你才与他首次打过照面。你们认识许久了吗?”

“我和他不熟。”声音更郁闷了。

杜击玉又问:“闹腾出这些事来,莫不是他欺负了人家姑娘?”

“我不知道。”他脸­色­臭臭的,目光撇向一边,语气硬邦邦。“你何必这么关心他?”

柔荑捧住他的脸,扳正。“因为他是一个朋友,更是同你相熟之人。”她菱­唇­一牵,染了蜜般。“恩海,我喜欢你吃醋的样子,那表示你在意我,那么、那么地在意我。知道你在意我,我的心这么、这么的欢喜,你还能有什么法子,让我别来靠近你呢?”

刚毅脸庞在她柔软掌心下散出热气,他欲言又止,内心兀自挣扎,却怎么也无法再如昨日在石园中那般,坚定地推开她。

“我……”他咽咽唾沫,喉结蠕动,像费尽力气般才挤出声音。“我不能害你。”

“你只是想『扑倒』我,不是害我。”老天,原来她也能自然地说出那个充斥着野­性­意味的词儿。都是他啦,让她的小脑袋瓜自昨儿个起就一直浮现这两个字。

“那是害你,你身子已经够不好了。”

这个脑袋里装石头的男人!杜击玉丽眸一瞇,小手把他的峻颊“巴”得更紧,鼻尖几要碰触到他的挺鼻。

“刀恩海,我喜爱你,但是你……你实在顽固得教人生气!”

她豁出去了!昨儿个就该把话说清楚、讲明白了,再不狠狠敲碎他那些自以为是的想法,她真要被他恼得又一次病发,就算有“续命还魂丹”,她也别想有痊愈的一日。

磨磨细洁的贝齿,她柔软气息再次烘暖他的脸。

“我身子一日较一日好,没有你说的那么不中用。之前之所以复发……你说得对,那就是你的错!你、你你……谁教你惹我生气,说那些好可恶的话!我嫁你,是心甘情愿,谁同情你了?你是为了成全娘的愿望,逼不得已才来向我提亲,可我偏偏就是喜爱你,难道应允了你的求亲,这也错了吗?你为何不信?”

“我信!击玉,我信的!”他眉间的郁­色­混入焦急,一瞬也不瞬地凝着她。“你说了你喜爱我,不是同情我,那时我便相信了。只是……我很笨,不会说好听话,不知道该怎么让你开心……”

“你是笨。”她骂了一句,眸中轻泛泪光。“你以为离我远远的就害不了我吗?你越不理睬我,我心里越难受,心里不舒服,我迟早又要旧病复发的,你晓不晓得?这跟把我『扑倒』一点关系也没有,一、点、也、没、有!”愈说愈白,她不在乎了。

“别哭……”他粗指触上她的颊,揭掉一颗圆润的珍珠泪。

“你只会惹我气恼……”她吸吸鼻子。

“对不起。”

“你、你一直……一直从我的身边走开,不理睬我,你明明在意我,却不理我……”她可怜兮兮地指控,有些泪珠教他揭掉了,有些则落在他仰起的脸庞上,甚至滚进他­唇­里,让他尝到情爱的甜蜜苦涩。

“对不起。”

“你只会说对不起,又有什么用?”

他张­唇­又要道歉,忽地顿住,跟着便低低一叹。

“不会了,再也不走开了。”他承诺着,将她拉向自己,让她跌坐在大腿上。

搂着那绵软身子,坚毅的方­唇­吻上她的秀发,在她耳边吐出温热的字句。“击玉,我喜爱你。从许久以前,我心里就一直有你……上门求亲,不单单是为了娘亲的愿望,更是我深藏在心的念想。我喜爱你,想得到你,守护你一生一世,我……我是心疼你的……”

他心疼她。

她当然知道。

旁人对她向来百依百顺,他总是不许她任­性­而为。

她无往不利的“乞求之术”用在他身上,往往是无功而返。

他的“不心疼”她,正是他真正心疼她的方式。

他说,他喜爱她。

如此悦耳,这般动听呵……

“你你你……呜……”她方寸悸动,感情柔软,那滚烫的情意急速汇聚,汇聚成难以言喻的热烈。

“从今以后,不许你再睡躺椅了!”突地,她轻散幽香的藕臂揽紧他的颈,小嘴密密地吻住他,身子随即倾靠过来,将他压进床榻。

“击……玉……唔唔唔……”刀恩海先是瞠大黑瞳,可没几下,眼皮便被馨香温息给熏暖了。

唉……似有若无地低叹,他缓缓合上双目,在那张甜­唇­下微笑,单臂跟着收拢,将绵软的娇身压向自己。

他被他的女人“扑倒”,他最最心疼的、一直喜爱着的可人儿,便如他深藏着的、教人血气翻腾的梦中的梦中的梦。

而今夜,梦已成真……

几日后。

“刀家五虎门”的石园子里再次摆上桌椅,丫鬟殷勤地煮起茶汤,备来几­色­佐茶的糕点,静静在一旁伺候着。

杜击玉面前横琴一张,在春光渐浓的午后为婆婆弹奏了近来自谱成曲的“迷神引”,此引共有八重,飘渺若仙,曲风殷丽,似百花齐放,连风也给拂得酥软,一重更胜一重。

弹至酣畅淋漓,她十指按停七弦,与婆婆相视而笑之际,刀家的老管事忽地领着一名小少年前来。

“二少夫人,这位是东城门『­精­磬古玩』的人,说是有件东西非得亲手交给您不可。”老管事示意那人上前。

小少年乍见杜击玉,不禁怔了怔,自然又是教她“吓人”的容貌给震慑住了,一时间竟说不出话。

杜击玉不以为意,软软一笑,略感稀奇地问:“你不是有东西要给我吗?”

一直到杜击玉连问了五遍,小少年才陡地回过神来。

年轻的脸胀得通红,似要滴出血来,嘴掀了好几回,终是挤出声音。“呃……有、有有……有一张领收字据,掌柜的说……说、说……说得亲自交到您手上,因为……因为那个头发好长、生得好俊的客倌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把字据交到『刀家五虎门』的二少夫人手里。”

“头发好长、生得好俊的客倌?”

“是、是!”小少年点头如捣蒜,要博得美人欢心似的,说得更详细。“那客倌穿着一袭青袍,额上有美人尖儿,掌柜的称呼他司徒先生。前些时候,他他……他与刀二爷一同上咱们古玩店,刀二爷相中了一件玩意儿,当场付款结清,因那数目不算小,按理咱们店家得开张字据以作证明,但刀二爷没提,咱们家掌柜忙着招呼他们,一时间也忘了。隔了两天,那位司徒先生独自一个上门来,跟掌柜的仔细吩咐过,要他将这字据送至『刀家五虎门』,还得直接交给您才成。”他从怀里掏出一只信封,递了过来。

杜击玉一听跟自家相公有关,自是好奇不已。

她接过信封,抽出里边一张纸,一瞧,眸光如泓,菱­唇­轻轻笑了,美至了极处,把初见面的无辜小少年又给“吓”傻啦!

又过几日,供养在门边的桃枝绽开,湘­阴­整个儿浸­淫­在粉桃香气里,春光更浓了。

“刀家五虎门”的大门前停下马车,布帘子一撩,随着主子上“观音寺”的两名丫鬟分别扶着自家的老夫人和二少夫人跨出。

“甜袖,我自个儿来便成,你帮小翠扶老夫人下来。”杜击王先是“咚”地跳下,她一手抱着一只小花猫,一手则忙着推正摆在底下的踏脚凳。

刀母在丫鬟的搀扶下,优雅地跨下马车,二主二仆一同步入门内。

“击玉,待会儿得空,过来陪娘喝午茶。”

“娘不累吗?”

“不累。咱想听你弹琴。”

“好。”杜击玉温顺地笑开,抚着怀里那团毛茸茸的小球。“我先帮小猫清洗­干­净,再喂牠喝些东西,一会儿就过去。”小猫是她在“观音寺”那儿捡到的,有些瘦小,但好可爱。

让两名丫鬟送刀母回房,杜击玉莲足轻盈,抱着小猫走回自个儿的院落。

刚步进月形门,耳边听见奇异声音,是错落的、一音又一音、未能连续成调的琴声。

她咬咬软­唇­,一丝笑意仍流泄而出。她步伐放得更轻,几乎称得上是蹑手蹑脚,如偷儿般挨到了廊道上,又偷偷摸摸地溜进门里。

若在寻常时候,刀恩海耳力绝佳,定是立时便能察觉房中已多出一人,无奈他现下正陷入“非常时候”,全部心神皆放在面前的“梦泽琴”上,被那七根安顺地横在那儿的古弦搞得头晕目眩、大汗淋漓。

他粗指往弦上一拨,按那手法,该要泄出一串清音才是,可不知是他力道不对,抑或姿态不好,那一拨,七音皆断。

淙、淙——淙、淙、淙——淙、淙——

有长有短,忽长忽短,还断得好不平均。

他宽肩僵硬,磨牙的声音传出,悄立在他身后的杜击玉听见他把指关节握得“哔剥”乱响。

以为他会放弃了,没想到他坚持得很,甩甩五指、深吸了口气,他宁神,又往古琴上当中一划。

咚咚咚咚咚咚咚……

这会儿确实是一串连响,可音不对,竟若鼓声。

“该死的!到底哪里出错了?”他一怒,五指再下,琴弦“铮”地厉响,他指上已被划开一道小口。

诅咒尚不及吐出,身后的人儿已发出惊呼。

他回首,怔怔地瞅着妻子疾步走来。

“受伤了?我瞧瞧。”杜击玉将怀里小猫往长几上一摆,忙拉起他的单掌,见他食指指腹渗出血珠,心一疼,凑­唇­含住了那道小伤。

见她探出粉­嫩­小舌,温湿感觉让刀恩海腹部一紧,熟悉的热气在体内翻滚。

“击玉……”他讷讷唤着,垂目瞧着她的白额。

“过来。”她拉着他,带着他走回榻边。“坐这儿。”

他被摆布得很习惯了,毫无异议地在她指定的所在坐下。

杜击玉从鸟木柜里取出一小盒金创药,用指尖挑了一点,再次拉来他的掌,小心翼翼地敷在那道新伤上,血立即便止住了。

她没放开他的粗掌,反倒轻轻握着、轻轻地把玩,然后轻移俏臀,直接且大方地坐在他左大腿上,直勾勾望入他的炯目。

“你偷偷学琴吗?”美脸儿有笑,笑得俏丽可人。

刀恩海脸皮燥热,喉结有些不知所措地蠕了蠕。“我我……唔……没、没有……”

“说谎。”她柳眉微挑,惩罚­性­地咬了他略方的下­唇­一下,倏又放开,见他脸庞不由自主地倾靠过来,像是渴望她继续咬着别放,她不禁笑了出来。

“我要听实话。”柔荑忙分别扯住他的大耳,不让他贴近。

刀恩海双目一瞇,盯着妻子的柔­唇­瞧了会儿,又移向那双慧黠的眼睛,磨磨牙,气息越来越浓,目中的辉芒清楚地流露出欲望。

杜击玉被他瞧得霜颊烧烫,心底好气也好笑。想来,要对付他的顽强,总是要主动一些、率­性­一些,拐弯抹角总是碰壁。

下意识揉弄着他厚实的耳垂,她状若无意地道:“唔……对了,我好像一直没同你道谢,你送我的『梦泽琴』,我很是喜爱啊!”

男人的表情仿佛一口气吞了七、八颗蛋,瞠目圆瞪,声音全给梗在喉头。

“你别又说那张琴不是你买的。”

“我我……那张琴……”

“喵喵……喵……”长几上的小猫突然发出叫声,神情好无辜。

“咦?你拾回来的?牠莫不是又被许多只大猫围着欺负了?”

“刀恩海,你别想转移话题。”杜击玉忍住笑,从袖底取出几日前才收到的一张字据,摊在他面前。

“这是人家『­精­磬古玩』专程送来的丰据。”

见自个儿的姓名和结清款额明明白白地写在上头,辩无可辩,他不自在地抿抿­唇­,磨磨牙,跟着头一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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