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换成我﹐我也会怕他﹐更何况是金枝玉叶的瑜沁格格。”香云附和着。
雨梅双手紧握着丝被﹐暗自在心底盘算着﹐她不能错过这次机会﹐一定要去见见沙慕凡﹐至少也得和他商议商议下一步该怎么做。是找路回去﹐还是就留在这儿继续当格格、贝勒﹐做一辈子的废物?
“玉儿﹐玉儿……”她扯开嗓门一喊。
玉儿闻声立刻进了屋内﹐“格格吉祥。”
“别那么多礼了﹐快﹐快来帮我梳妆一下。”她下了床﹐看见那双鞋不禁皱了一下后﹐索性打着赤脚走到了铜镜前。
“您要出去﹖”
“嗯……对﹐四处走走﹐顺便看看可不可以想起些什么。”雨梅吐吐舌头。暗自佩服着自己瞎掰的功力。
“不行呀!皇妃交代﹐不能再让您出轩﹐怕您又摔着了。”
“你们把我当成废物呀!我非要出去﹐而且不准你们跟。”雨梅低头轻咳了雨声﹐勉勉强强地端起了当格格的架式。她想﹐长那么大﹐难得能使唤人﹐不用白不用﹐若是哪天回去了﹐她可就没有那么好的福利了。
“好﹐那雨梅格格您自己要多小心。”玉儿无奈﹐只好让步。
“对了﹐雪烟亭怎么走?”雨梅格格突如其来的一问﹐令玉儿悚然而惊:心脏猛烈地敲击着胸膛;她发现自从格格丧失记以后﹐整个人都变了﹐变得诡谲可怕、古灵精怪了起来!
“格格想做什么﹖”玉儿的声音轻得有若耳语。
“没什么﹐只是想去瞧瞧﹐见见我那当皇上的老子。”她轻轻绽出笑容﹐两眼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不行哪!”在皇上眼里﹐他压根就不记得有一个雨梅格格﹐去了﹐或许会招来圣怒﹐严重点说不定还会丢掉一条小命。
“管你的﹐你不说是不是?我不会去问别人呀﹗”看看镜中的自己已是焕然一新﹐她准备出发执行她的计划。低头一看﹐没办法﹐新鞋还没做好﹐雨梅只好暂时穿上这种折磨人的古鞋一拐一拐的转出了萤雨轩。轩内的玉儿早已吓掉了半条命﹐杵在当场动弹不得。
辗转询问下﹐雨梅在众人讶异的眼光中﹐以极难看的走路姿态来到了雪烟亭﹐远远地﹐就看见皇上正大肆狂欢、把酒畅饮﹐在他面前坐下个男人﹐由于是背光而坐﹐整个人藏在阴影下﹐让她看不清楚他的脸孔。
她有股冲动想上前看个明白﹐只可惜护卫众多﹐几乎将整个雪烟亭都包围了﹐要见他似乎没那么容易。是呀﹗有皇上在场﹐岂是说见就能见的。
隐约中﹐她还瞧见在另一个方向坐了一名女子﹐和她的装扮差不多﹐难道这女子就是玉儿口中的瑜沁格格?唉!沙慕凡这个杀千刀的还真是福不浅﹐来到古代还有一身的桃花运﹐老天真没眼光!没办法﹐只好等了。
在太阳下头等人﹐还是她夏雨梅头一遭做的事﹐一个晌午等下来﹐等得她全身发热﹐口渴难熬﹐火气也跟着上来了﹗他们可好﹐身旁有人拿着羽扇扇着﹐她呢?顶上光秃秃的连个遮日的东西都没?要不是顾忌着侍卫腰间的那一把把大刀﹐她早就豁出去冲上前讨杯酒喝了。眼见自己满腹的牢骚尚末发完﹐他们似乎已经散会了﹗瑜沁格格随着皇上与大批的侍卫离开﹐终于﹐雪烟亭里只剩下沙慕凡一人了﹗“沙慕凡﹐你给我站住﹗”雨梅拎着裙﹐一拐一破地走到他面前﹐堆着一脸的愤怒﹐“你当了贝勒﹐也得了皇上的赏识﹐难道就不曾想过来找我吗﹖”
沙贝勒蹙紧眉﹐直盯着眼前这位一点气质也没有的女孩﹐面无表情的脸上顿时扬起了一丝讥诮﹐“你是谁呀?我干么要找你呀?”
“杀千刀的﹐你开什么玩笑?我是夏雨梅呀﹗你和我在玩计算机游戏的时候﹐我们一块被炸到这地方的不是吗?”
雨悔心乱如麻的大叫﹐敢情是他准备留在这种没电、没冷气的地方﹐不想回去了?“计算机游戏﹖”他以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她﹐不久﹐他不着痕迹的笑了﹐“换个把戏吧﹗也不去照照镜子﹐你那张脸吓吓人可以﹐若是想企图吸引我的注意﹐那你是太看得起自己了。不过﹐我倒挺佩服你的勇气﹗”
“你说的是哪一国的话﹐我夏雨梅需要吸引你的注意!呸!也不想想以前是你硬缠着我耶!这下你可好﹐误打误撞当上了贝勒﹐就神气起来了是不是?好﹐你不回去﹐我自己想办法。”
原来从头到尾只是她一头热﹐他根本没要回去的打算。雨梅气得咬紧牙根﹐一旋身﹐还来不及平复脑中盘旋的思绪﹐就被脚上那双鞋给拐了。
“啊﹗”
一只巨掌托住了她前倾的胸部﹐免除了她与地共吻的惨状。
猛一回神﹐她立即离开他邪恶的手掌﹐双手抱着胸﹐脸红脖子粗的谩骂﹐“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色了?连我这种豆腐你也要吃﹐你当真没救了?”
“什么豆腐?我一向不怎么爱吃那种烂糊糊的恶心东西。”他阴晴不定地瞅着她﹐脸上虽有一抹笑容﹐但却一点也不真诚﹐反倒表情显得有些晦暗。
“你是真的不认得我?”雨梅开始怀疑﹐他的冷漠与疏离并非装出来的。
他摇摇头﹐深不见底的黑眸更加暗沉﹐“你是谁﹖我甚至怀疑你有没有资格当宫女﹐你举止不雅、动作粗俗﹐是打哪儿来的?该不会是从外头混进宫来的吧?”
他咄咄逼人、专制螫猛的态度令雨梅感到非常陌生﹐她连连后退了数步﹐“没错﹐我是从未来世界来的﹐你也是﹐你用脑子想一想﹐不要一味的排斥我呀﹗T大的校园、学校旁的快餐店﹐还有”时光隧道“的计算机游戏﹐难道你一丁点印象也没有﹖”
沙慕凡的眉头连续打了好几个死结﹐“你在说什么﹖”
“我说的全是千真万确的真话啊?”雨梅的脸色愈来愈激动﹐愈来愈执拗﹐她甚至想拿根棍子敲醒他的脑袋瓜子。
“我懒得跟你这个疯子说话。”他拍拍ρi股想走人。如果这个疯女人是要引起他对她的注意﹐那么她是成功了﹐他的名声向来恶劣﹐在她们女人眼里他甚至有“恶魔贝勒”之称﹐绝没一个人敢樱其锋﹐就拿刚才那位康熙最宠爱的女儿瑜沁格格来说﹐从头到尾一直颤着声说话、抖着手吃饭﹐连正眼都不敢瞧他一眼。思及此﹐他禁不住又是一阵狂笑。
“你笑什么?”雨梅脱了鞋﹐跑到他面前挡下他。不管眼前自已这模样是不是很滑稽﹐反正她是不打算让他就这么走掉﹐她又不知道他住哪儿﹐皇宫内苑也并非是她想出去就能出去的﹐他这一走﹐她该去何处找他?
“我笑你找错对象了。”他随之敛住笑﹐那淡淡的声调听起来比咆哮还可怕。
“没有﹐没有﹐我不可能找错对象的﹐你长相没变﹐名字也没变﹐那种冷冷的性情也没变﹐唯一变的是你的脑子﹐你脑子里好象忘了现代的一切。”雨梅失望的想﹐会不会沙慕凡根本没和她一块儿来到清朝﹐眼前这个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根本还是他的前世?
如果真是这样﹐就算她说破了嘴还是没用的﹐在这个时代任谁听了都会认为她说的是疯言疯语。
“你知不知道我是个魔头﹐哪个女人跟了我都没好下场﹐在他们眼里﹐我是残暴的狂魔﹐跟了我非死即疯﹐难道你不怕﹖”
原来他仍以为这些只不过是她耍的伎俩﹐就连一丝丝的怀疑也没。
不过﹐他话中有话﹐好似受尽了百口莫辩的痛楚。
“我可以帮忙你什么吗?”看在过去的同学情谊﹐她可不像他!翻脸不认人。
“你帮我?”沙慕凡像是听了什么荒诞不经的笑话似的﹐笑得别有玄机。他到底碰上了个什么样的女人听?识相的女人哪一个不会对他保持该有的距离﹐唯有她﹐赶都赶不走﹐还大言不惭的说要帮他!
在她天真无邪的脸孔上有着极不搭调的拗脾气﹐看来是个有趣的丫头﹐以前在皇宫走动时﹐怎么从没见过她?
“你打算怎么帮我呢?”他噙着笑﹐好整以暇地问。
“帮你向大家解释清楚呀﹗我想这并不难。”
沙慕凡闻言一楞﹐她纯真的眼神居然狠狠地攫紧了他向来冷硬的心﹐更令他无法形容此刻在心底汹涌滋生的是什么样的感觉。
“你太单纯了﹐你想解释﹐也得有人肯相信才行。”他别过脸。以一种与她的热情相反的冷冽面对她。
“我就相信。”雨梅声音清亮的回答。只要他愿意告诉她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她都会凭自己对他的了解去相信他上的种种﹐这种感觉她无法解释﹐但她就是打从心底信任他。
沙慕凡的唇抿成一直线﹐扭头看不看她﹐以冰刃般的目光掩饰住心中的悸动﹐“丫头﹐你太一厢情愿了。”
“我才不是丫头!在现代﹐你我是同班同学﹐虽然你是当了兵又重考的﹐但我不过小你两岁而已。”她语出咄咄﹐不希望人家拿她当幼稚的女人看﹐她自从不仅可以照顾自己﹐还有能力保护其它弱势的朋友。
沙慕凡眉间的皱褶更深了﹐兴味十足的盯着她﹐“你生病了﹐而且还病的不轻﹐难怪会有这种奇怪的行为言词出现。算了﹐我懒得跟你计较﹐也不追究你缠着我究竟是为了哪桩﹐好累﹐我要回府了。”
“等等﹐你还没告诉我你的故事﹐我怎么帮你?
她的义气十足看在他眼中反倒成了压力﹐但他却宁可将此视为这是她对他的讥讽。
“我看你不仅是一厢情愿﹐还笨得可以。别再对我猫哭耗子假慈悲了﹐省省你的同情心﹐我活得很好﹐也不在意任何人对我的看法;或许他们说的全是真的﹐我是个魔头﹐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破天荒头一遭﹐他被一个女人弄得心绪大乱﹐而且这女人还是个非常不起眼的疯婆子!她究竟是淮?他无心探究﹐反正他相信他们之间不会再有交集了。
如今﹐他的目标是瑜沁格格﹐将她娶到手是他的目的﹐他无暇分心在这种颠狂的女人身上。
“沙慕凡﹐我是那么相信你﹐难道你连一丁点相信我的意愿都没有?”她来自未来的事实﹐为什么就没人相信?而且﹐她是真心想帮他﹐他干啥要把她的好意丢回给她﹐还口出恶言?如果是以前她早就甩头离开了﹐但现在的她觉得好无助﹐一种前所末有的害怕居然会袭上她的心头!
“你的故事去说给别人听吧!”他正要旋身﹐突然听见不远处有人大喊着。
“雨梅格格……雨梅格格……”
玉儿气喘吁吁的跑来﹐“还好您没事!奴婢见您久久未回萤雨轩﹐真怕您捅了篓子;皇妃娘娘刚刚来过﹐奴婢骗她您在睡觉﹐硬是不让她进房﹐她还半信半疑的看了奴婢一眼﹐”天哪﹗吓死我了。“
“我娘来过了﹖”雨梅也倒抽了口气。
“您该叫额娘。”玉儿纠正她。她不禁怀疑﹐为什么格格不仅性子变了﹐好象连一些礼俗称呼也全忘了呢?难道摔一跤会摔丢那么多东西?“
伫立在一旁的沙慕凡心底倒是出现了一丝错愕。格格!她居然是一名格格!以往皇上办过不少庆功宴﹐还请来阿哥、格格陪宴﹐为何他独独没见过她?还是她平凡的长相让他忽略掉了?
“雨梅格格?”他出其不意的开了口﹐却引来玉儿的注意。
玉儿一见是他﹐整个人像是遇上了可怕的野兽般猛然一震﹐颤着声福礼﹐“沙贝勒吉祥﹐奴婢不知沙贝勒在此﹐请您恕罪。”
“玉儿。起来呀!你那么怕他干啥﹖”雨梅莫名所以﹐直拉着玉儿要她起身﹐但她就是死跪在那儿﹐动也不敢动!
沙慕凡冷眸一扫﹐只好说:“罢了﹐我得回王府。”一甩袖﹐他便飘然离开了雨梅和玉儿的视线。
“玉儿﹐你干吗那么怕他?”雨梅瞪着还在微微发抖的玉儿﹐对于她这抹来自心底深处的惊骇感到极为意外﹐也百思不解。
“格格﹐您当真忘了?以前您最怕见着他﹐只要他一现身﹐您立刻就躲起来﹐连皇宴都以病为由恳请兔于参加﹐现在您居然敢和他聊起天来﹐真是把我给吓坏了。”玉儿拍着胸脯﹐好似还心有余悸。
“你说的可是真的?”雨梅心想:难怪他一副没见过她的样子。
“奴婢怎么敢扯谎﹖”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沙贝勒是不是曾经做过什么事﹐还是发生什么事﹐怎么大家都敬他如鬼神呢﹖”这是她一直想要知道的﹐每每想起在他骄纵跋扈的背后还隐藏着一段故事﹐她就忍不住想要探究。
“我……我……”玉儿显然有些难言。
“你别吞吞吐吐的﹐快说呀﹗”她愈踌躇﹐雨梅就愈好奇。
玉儿叹了口气﹐“好吧﹗奴婢说。沙贝勒曾经有过三个未婚妻﹐但每每在婚前都出了事。”
“什么事?”她好奇的睁大眼。
“第一个未婚妻是莫王爷的小郡主﹐婚前那夜她就不见了踪影;第二个是京里大户游老爷的孙女﹐出阁那个清晨﹐她竟在半路遇刺身亡;第三个便是四格格岚香﹐拜堂的前一刻﹐她在沙王府的大厅中撞墙自尽。”玉儿边说﹐眼神还不时往四周打转﹐好似深怕哪个魂魄突然飞了过来。
“这应该全属巧合呀﹗命运这般不幸怎么听都无关他的事呀!”
“格格﹐您就别再问了﹐快回萤雨轩吧?”突然﹐周遭起了一道狂风﹐玉儿震了一下﹐以为是阴风缠身。
“这又不是他的错。”雨梅还是不死心的喃喃念着。
“什么不是他的错﹐他是恶魔转世﹐跟他有关系的女人都不得好死。”玉儿附在她耳畔说道。
这席话一直在雨梅的脑海中流转﹐但深信他的念头依然末变。
她认为其中必有原因﹗自从那天沙慕凡离开皇宫后﹐雨梅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她不仅一次想溜出宫﹐但侯门深似海﹐哪能说出去就出去?况且﹐雨梅格格向来人单势孤﹐除了身边的几个太监、宫女外﹐几乎没有任何心腹﹐要出宫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躲过了玉儿、香云的纠缠。她独自来到宫中芳郁园﹐园内百花齐放﹐一阵微风吹拂﹐香味四溢而来﹐让雨梅郁闷的心情顿时开朗许多。
往南方望去﹐那边就是皇后的寝宫玉祥宫﹐与芳郁园以一座长达五十来丈的九曲桥相连接﹐真是美极了。
余光一瞥﹐雨梅瞧见站在第三曲桥中央的少女。那不是瑜沁格格吗?曾听玉儿说过﹐瑜沁乃皇后所生﹐身份地位不同于一般的格格﹐她倒想瞧瞧﹐高傲如瑜沁认不认得她这个妹妹﹗“瑜沁。”雨梅带着笑脸缓缓走近﹐出其不意地在她耳畔喊了一声。
瑜沁先是一楞上且即回过头看着雨悔。雨梅不禁眼瞳一亮﹐心忖:她还真是美呀﹗桃似的脸﹐仿若一碰就出了水;柔柔的瞳眸闪着水雾﹐是那么的我见犹怜﹐难怪沙慕凡会看上她了!一丝奇怪的感觉泛上心间﹐却让雨梅故意忽略掉。
“你是……雨梅﹖”瑜沁格格歪头思虑了一会儿﹐才低声说出。
雨梅会心一笑﹐不错﹐她还记得她。
“姐姐在赏荷?”瑜沁是排行第三﹐雨梅则排行第六﹐自然是妹妹罗﹗“你怎么会来这儿?以往你很少出来走动的。”她的可亲倒让雨梅有些意外﹐在这第一接触间便有了好感。
“我突然不想再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了﹐想学姐姐出来走走看看。”雨梅深吸一口气﹐露出可爱笑靥。
雨梅的外表虽不出色﹐但笑容却是很迷人的。瑜沁深深睇视了她一会儿﹐“你好像变了﹐我记得你从前不太有笑容﹐印象中几乎没看过你笑﹐其实你应该多笑﹐真的很好看。”
“真的?谢谢姐姐的夸奖。”她调皮的哈腰一鞠躬惹得瑜沁一阵轻笑﹐然而﹐忧虑似乎又随即染上她的娇容﹐为之蹙眉颦额。
想想自己的未来﹐万缕轻愁就不禁涌上心头。“姐姐有心事?”雨梅发觉她老是愁眉不展的。
“我……说了也没用。”她摇摇头。
“不管有没有用﹐说出来都会舒服点儿呀!”
瑜沁微微扬睫﹐幽幽叹口气﹐“皇阿玛有意思要将我许给翟穆王府的沙贝勒。”
“啊?你要嫁给沙慕凡?”咯!心猛地一沉﹐雨梅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好象丢了样宝贝似的让她感到有些失落。
“你怎么知道他的字号?”
“字号﹖”
“是呀?他字为沙﹐号慕凡﹐大伙都唤他沙贝勒﹐我记得你一向都很怕他的﹐不是吗?”瑜沁倏地蹙起眉尖抬眼望她。
“我……我想大家都怕他吧﹗”心思早已乱飞的雨梅﹐只好借用玉儿的一句话来掩饰着突兀的心境。蓦地﹐瑜沁低首﹐因雨梅话中的意思缩瑟了下﹐脸上的血色一寸寸褪尽﹐“不瞒你说﹐我也怕他﹐我实在不愿意就此牺牲自己的一生﹐但这是皇阿玛的旨令﹐谁敢违逆?
“你是害怕那些巧合的事件﹖”雨梅顿觉这对沙慕凡来说﹐好不公平呀﹗“是巧合吗?岚香就是因为不愿嫁他才会自杀。”说起四格格﹐瑜沁就感到凄怆不已﹐诸阿哥与格格当中﹐她和岚香最有话聊﹐自岚香死后﹐她每每都会梦到岚香一双哀怨的眼眸和如泣如诉的朦胧神惰。
“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呀﹗”雨梅抓紧瑜沁的手﹐不希望她因而厌世﹐为了不可信的传闻而走绝路是最傻的。
“我……我不知道。”低柔欲泣的嗓音﹐将话语梗咽在喉中。
“试着想想﹐或者那些都只是子虚乌有的传闻。”纵使雨梅根本不了解这个时代的沙慕凡﹐但凭直觉﹐她就是相信他。依稀记得上回他提到自己的过去时那种深恶痛绝的表情﹐她知道他也是满心无奈的。
“不﹐你无法想象他看我的眼神有多阴森﹐好似怨我入骨髓﹐恨不能立刻将我撕裂手刃﹐真的﹗我没骗你。”
说到这儿﹐瑜沁再也忍不仕颤抖﹐这种令她恐惧的记忆一直忘不去﹐她恨本无法伪装成无所谓。
“是吗?”雨梅仍抱持着怀疑。
“那是他恶魔的本性。若你不相信﹐下个礼拜便是皇太后六十寿诞﹐他也会来﹐你瞧瞧便知。”她紧握住雨梅的手﹐雨梅能感受到自她手心传来的剧烈颤抖。
“皇太后寿诞!”
“对﹐也是咱们皇奶奶的大寿﹐你那天可别再躲着不出来了。”瑜沁知道每每沙贝勒出现是瞧不见雨梅。
“哦﹗”似允非允地﹐雨梅陷入自己的沉思中……翟穆王府书房内﹐灯火隐隐闪烁﹐流至窗缝外﹐形成一道狭光。
沙慕凡翻看着公犊﹐批示决策﹐表情专一。
三更鼓敲过。他合上文卷﹐深深吐了口气﹐身为翟穆王爷的嫡长子﹐身负之重责可想而知﹐私底下所做的努力不足为外人道﹐然重重的阴霾却依然不留余地地覆上他沉重的心。
突然﹐他忆及半年前母亲临终前的交代。沙慕凡摇摇头。
……“慕凡﹗我要告诉你。”一行泪突地滑过老福晋的脸颊﹐“其实额娘年轻时是伺候皇上的后宫娘娘。”沙慕凡一楞﹐手微微一颤﹐但没说什么。
“由于我深皇上宠爱﹐居然招来皇后的妒嫉。”她叹了口气﹐“当时你阿玛是众王爷中与皇上感情最好的﹐于是他就常进宫找皇上谈心。”
“后来呢﹖”他的语气略带急促。
“有一天﹐皇上不在宫内﹐王后便污陷我。她在我的饮食中下迷|药﹐命公公们将我抬进皇上的寝宫﹐而后颁懿旨请你爹进宫﹐就这样﹐他看见躺在床上衣着不整的我﹐也正好被进宫的皇上撞见。”说至此﹐她不忍泪水婆娑﹐“皇上深爱我﹐误会之下﹐虽心痛﹐却不忍责罚﹐便不问原由的将我赐给了你阿玛;你阿玛宅心仁厚﹐便毫无怨尤的拾回了我这个下堂妻。”
沙慕凡瞇起眼﹐脸部肌肉明显地抽动着。
“不久﹐我有了身孕﹐你阿玛一直以为是皇上的骨血﹐为此﹐他螫伏在心中已久的恨意萌芽了﹐他开始对我冷言冷语、百般嘲讽。”老福晋轻咳数声﹐每咳一次﹐就是一阵心痛。
“那我究竟是。”冷冽的僵硬之色满布在他深刻的脸上。
“你是你阿玛的亲生儿子﹐只是早产了一个月﹐但他始终持疑。”她猛地一咳。咳出了血丝。
“额娘﹐别说了﹐我去请大夫。”他故意以漠然来忽略心中的狂悸﹐而且﹐母亲的身体已不容许她再多言。
“但沙儿﹐我爱的还是皇上。”她拉住他的衣服﹐最后一丝力道拉住他企图离去的身躯。
“阵年往事﹐别再说了。”
“但我恨皇后﹐是她害了我的一生;也是她﹐让你在你阿玛的严厉苛责下长大。”福晋的话使沙慕凡面色一僵﹐眼瞳中泛出冷凝的幽光。
自他有记忆起﹐每天有的仅是严苛的训练﹐马术、拳脚、武学、文章﹐只要稍一不慎﹐便会招来一顿毒打﹐阿玛总是边打过怒骂着:“我打你是为你好﹐谁要你身份不同、地位不同﹐我是代人管教你﹐别毁了我的名誉……。”
原来……他低声冷笑﹐危险的眸光激射而出。皇后贵为国母﹐当然居心厄测、残忍自私。他该复仇吗?他虽动不了她﹐可以动她的掌上明珠瑜沁格格吧﹗此事﹐他未向阿玛提及﹐他已经长大了。不再是以往受尽非人折磨的男孩﹐年迈的阿玛对他再也构不成威胁了。
瑜沁格格……从那天起﹐她便成了他狩猎的目标﹐日后报仇雪恨的对象﹗第四章
皇太后六十寿诞﹐举国欢腾、万民庆贺。祭天之礼布满街道、巷弄﹐百姓们无不跪地祈天﹐一求国泰民安。二求太后强健千年。三求皇上长寿万年。
皇宫内苑更是热闹非常﹐祝贺声络绎不绝﹐文武百官无不献上大礼﹐恭祝皇太后延年益寿、福禄康泰。康熙更命人在御花园内设下百筵﹐宴请京畿大臣共襄盛举﹐其中不乏皇亲国戚、朝廷重臣﹐王爷、福晋﹐贝勒、郡主﹐阿哥、格格﹐齐聚一堂﹐久未见面的堂表兄妹们﹐全到场观礼祝寿﹐皇太后见了子孙们各个神采奕奕、充满朝气﹐笑得直合不拢嘴。
寿宴的同时﹐还请来舞伎献舞助庆﹐登时笙筑齐扬、管箫并奏﹐喜气洋洋的乐曲充塞着整个御花园。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的雨梅﹐双眼骨碌碌不停地绕着舞娘转。以往都是透过电视上看这种代表国庆的大型舞蹈﹐总碍于屏幕的窄小。无法体会到这种壮观场面﹐如今亲眼见到。还真是为她们精湛的舞技而着迷;优雅的姿态、轻灵的动作﹐把这种古色古香的舞蹈之美展现在肢体上﹐此刻﹐她终于了解﹐为何古代君王总喜欢欣赏这类传统舞艺了。舞弄清风、管弦急繁﹐韵律跳跃在心中﹐令人心旷神怡。
坐在对面近主位的沙慕凡﹐双眸总是不由自主地膘向她﹐见她坐在格格的席座上﹐他终于相信这个大而化之、粗鲁不雅的女人真是位格格了。见她兴奋的张大嘴﹐眼晴随着舞娘肢体的摆动而睁亮﹐颈上的小头颅更会随着乐曲的节奏而摇摆﹐他不禁怀疑﹐她当真是来自未来的人类吗?
甩甩头﹐他为自己这无稽的想法感到可笑﹐曾几何时他也会相信这类怪力乱神之说!若不是她的神智有问题﹐便是她蓄意佯装天真引他注意吧!若真是如此﹐他只能说她的确聪明。
他还是该把重点放在瑜沁身上才是﹐冷冽的笑意淡淡地漾在唇际﹐他的目光投射在坐在他正对面的瑜沁格格身上。
瑜沁心底猛一泛凉﹐抬睫便看见沙慕凡那张满是讽刺的笑脸﹐不禁感到一阵惊怵﹐甚至不小心弄翻了桌上的酒盅。眶当一声﹐吸引了目光始终黏在舞娘身上的雨梅的视线。
她环顾一瞧﹐便看见沙慕凡那张可恶张狂的笑脸﹐心下知道定是他让瑜沁慌了手脚的;她怒瞪了他一眼﹐又对他摆个鬼脸﹐然后像是报了仇似的开心的笑了。当然她却忽略了﹐在远方有个男人的眼正目不转晴地看着她﹐此人便是德绍家的儿子。
就在刚刚﹐他与沙慕凡同样被雨梅天真率性的模样所吸引﹐也不解为何过去从不曾见过这位“特别”的格格?雨梅的外貌虽非绝色美女﹐但她烂漫未凿的表情与可爱灿烂的笑容总是在不经意间吸引了异性的注意。或许这是连她自己都不曾注意到的。习昶低声轻笑﹐他会找机会认识她的﹗当黄昏降临﹐寿宴终告结束。百官渐退﹐皇太后、皇上等人则回宫休息﹐格格、郡主们见沙慕凡在场﹐皆惊骇地逐一告退。阿哥、贝勒、贝于们则相约夜狩而去﹐顿时﹐偌大的御花园内只剩下沙慕凡、瑜沁和雨梅了。
瑜沁想逃﹐却被沙慕凡沉声唤住﹐这个震撼足以令瑜沁停止呼吸、双脚发软﹐还好有雨梅扶着﹐否则搞不好她真会倒下。
“瑜沁格格﹐那么早就要离开了吗?何不坐下来聊聊。”
她拽紧雨梅的袖子﹐颤着声音说:“抱……抱歉﹐我累了﹐想回去休息。”
“是吗?不过是聊聊天而已﹐不会占用你多少时问。”沙慕凡坐在原位﹐啜了一口薄酒﹐眼神不怀好意的勾着她。
“我……我可以让雨梅格格陪我吗。”她僵着笑脸﹐不敢接触他危险的眼神。
“请随意。”他回答得很放肆﹐目光忽然转向雨梅﹐散发一股难得的魅力。
“要聊什么?你起头呀﹗”瞧瑜沁全身细胞都吓得快死光了﹐雨梅终于按捺不住的率先开口;她现在终于知道女孩子为什么全都怕他了﹐除了那些传闻外。
他那副该死的酷样的确会让人惧于千里之外。想着想着﹐她又忆及了那段校园时光﹐她就是因为看他这副模样不顺眼﹐才和他闹了整整一年。想不到两人的关系才刚改善﹐就发生了这种连作梦也不曾想过的事。还真是令她感慨。
“请搞清楚你的立场﹐你只是陪客﹐没有发言权利﹐否则我会请你离开。”沙慕凡蹙紧冷眉﹐阴鸷的气息随之高涨。他可不希望自己的计划被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给破坏了﹗“你凶什么?我是担心姐姐被你给欺负了。”雨梅像是胸口被人狠狠的喘了一脚似的气极败坏。
“是吗?那你根本是穷担心了。”他站起身﹐缓步走向瑜沁﹐轻浮地挑起她的下颚。“瑜沁格格﹐你说呢﹖我会欺负你吗﹖”
“我……”瑜沁已吓得冷汗直冒﹐说不出话来。
“你别动我姐姐。”雨梅使出她向来最有把握的跆拳道﹐直对着沙慕凡的脸踢去一腿。
沙慕凡没料到她会拳脚功夫。情急之下﹐便抓住她的脚踝用力一拐﹐一时忘了收力﹐雨梅就这么直挺挺的被甩在地上。
“雨梅﹗”瑜沁惊嚷﹐急忙冲向前。
沙慕凡怔仲了一下﹗他紧握住双拳﹐明显地紧缩着﹐像是极力逼迫自己按捺住上前察看的冲动。
“你没事吧?雨梅。”瑜沁扶她坐起。
“我……没事。”
雨梅吃力的坐起来﹐秀眉紧蹙地将恨意表现在锐利的词锋上﹐“我没被你摔死﹐你很失望吧?可只要我一天不离开这里﹐我就不会让你欺负瑜沁﹐王八蛋﹗”
见她没事﹐还会出口成“脏”﹐.沙慕凡纠结的眉终于松了开来﹐轻笑一声﹐“我喜欢的是瑜沁格格﹐爱的是瑜沁格格﹐追求的更是瑜沁格格﹐这种事怎么转都转不到你身上﹐你凭什么代她出头?该不会是你爱上我了吧﹖”
雨梅瞪大眼无法接口。瑜沁更是因为他露骨的话而心生骇意﹐她并不笨﹐怎么看﹐他凝视她的眼神绝对不含爱意﹐反倒是有丝噬血的狂鸷。
她抓着雨梅的手心不自主地紧缩了一下﹐明白地流露出她的不愿。
“你这个狂妄自大的家伙﹐以为你貌比潘安吗?告诉你﹐我会爱上你才有鬼﹗你爱瑜沁﹐也得看人家喜不喜欢你﹐少在那儿剃头担子一头热了。”这年头恶人偏得要有恶人来磨﹐早知未来﹐她已与他对峙了一年﹐早把他的底子给摸清﹐决计不会怕他。
“雨梅格格﹐你是让粗话养大的吗﹐”他怒眉一耸﹐不怀好意的走向她俩﹐蹲在瑜沁面前﹐“你又怎么知道瑜沁格格不爱我?要不要我试验给你瞧瞧﹖”
在两位格格尚不及反应之下﹐他蓦地箝住瑜沁的下颚﹐送上自己的唇﹐猛烈的蹂躏着她的柔唇﹐其狂热蛮横的动作毫无怜惜之情﹐以至于逼出了瑜沁的泪。他本不会如此气愤﹐全是雨梅激怒的﹐而他这么傲慢的唯一目的﹐便是要让她亲眼瞧瞧﹐瞧他如何在她面前表演吻技。
他猛一抽身推开瑜沁﹐脸露残酷的笑纹﹐“你也看见了。你姐姐并没有拒绝我﹐相反倒乐在其中。”
“你这个丧尽天良的家伙﹐没想到你的前世居然是个下流鬼﹐早知道一年前我就整死你﹗”雨梅急于站起﹐却不小心扯痛刚才撞伤的筋肉﹐她吃疼的咬了一下唇﹐不让自己喊出声。但她脸色的猝变怎逃得过沙慕凡的利眼﹐“回去敷药﹐少在我而前装疯卖傻﹐我不会听你的道歉。”
“我不跟你这个古代人说话了﹗姐姐﹐我们走。”
她急于拉住瑜沁的手﹐却被沙慕凡轻挥的纸扇给隔开﹐“等等﹐你自己回去﹐少破坏我们的好事。如果你也喜欢我﹐我倒可以看在你丑得可怜的份上﹐奏请圣上﹐纳你为妾。”阴森的笑容隐在他看似无情无义的外表下﹐为了达成目的﹐他可以不择手段。
“啪﹗”一记锅贴轰上他的左脸﹐雨梅抖着肩﹐气极的吼着﹐“你他妈的神经病﹗要我做你的妾?想得美﹗除非天下红雨﹐太阳打西边出来。”
沙慕凡猛地攫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拽﹐疼得她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你这个没教养的女人当真是格格吗?这巴掌我还给你!”
“不要﹐不要伤害雨梅。”瑜沁挡在他和雨梅之间﹐“我会劝她回去休息﹐你别生气﹐干万不要这样﹐要要谈什么﹐我陪你谈就是了。”
沙慕凡冷消一笑﹐收回手﹐“这是你说的﹐赶紧把她给撵走吧﹗省得在这里碍眼。”
他不带感情的沉冷语气﹐令雨梅羞愧至极﹐很少在人面前落泪的她竟也隐忍不住地滴下痛心的泪水。她当真无能为力了﹐看向瑜沁﹐她道:“你自己多小心。”随即奔回萤雨轩。
看着她潦落的背影﹐沙慕凡的心口瞬间像被揪了一下﹐但表面上他却仍装作无动于衷﹐冷冷地对着瑜沁说:“现在可好了﹐只剩我们俩﹐有件事我想和你提一提。”
“什……什么事?”她一直与他保持着安全距离﹐刚才那一吻快把她给吓疯了!
“我想娶你。”他开门见山的说。
“什么?”瑜沁的额上沁出一层冷汗。
“你也知道﹐皇上一向看好我俩这段姻缘﹐也极力撮合﹐如果我向皇上请求赐婚﹐他应该会非常赞成才是吧?”他魅眼一勾﹐藏在冷瞳后的是一抹恨意。
“我……太草率了吧!你我还不算很熟。”天哪﹗他那儿句话简直快将她的灵魂从躯壳中抽离﹐滚滚席卷而来的紧绷和惊骇几乎淹没了她。瑜沁格格吓得想逃﹗“我想这应该没什么关系吧!感情咱们可以在婚后慢慢培养。”他长手长脚一伸﹐将她的退路堵住。
“不……不要﹗”她想嘶喊﹐声音却梗在喉中怎么也发不出来。
“不要?那可由不得你了﹐瑜沁格格﹐你就等着皇上下旨吧!”他音调平平地诉说着﹐仿若事不关己般漠然。
“你这个恶魔!我不愿意嫁给你、也不想嫁给你﹐死都不要。”瑜沁终于乱了心神﹐豁出去的狂喊﹐拔腿掠过他身疾奔而去。
沙慕凡这回没再拦下她﹐回首一望﹐他眼中跳动着火苗﹐脸孔寒漠如昔。恶魔!没错﹐他就是让京畿里每个姑娘家闻之丧胆的恶魔﹐沙慕凡贝勒﹗当然﹐也唯有这次﹐他要她痛苦一生﹗以偿还皇后欠下的债﹗“救我﹐雨梅﹐你得救救我。”次日一早﹐瑜沁难得来了一趟萤雨轩﹐一见到雨梅就忍不住低泣﹐这个状况让一旁的宫女玉儿和香云不明所以的互觑了——眼。
“玉儿、青云﹐你们先下去。”雨梅刻意要他俩离开﹐免得瑜沁难堪。
“是﹗”
见她们下去后﹐雨梅才道:“我没法子﹐他真的太狠了﹐或许你可以请皇后替你作主。”
“皇额娘向来听皇阿玛的﹐没有用的。”她无力的说。
“岚香格格自尽一事﹐难道皇后没有半点警觉?她不怕你……”虽然这些传言不可信﹐但瑜沁是皇后所生﹐她应该会提防些才是呀﹗“不﹐你不懂﹐皇额娘当然替我说过话﹐但都被皇阿玛给驳斥回来﹐你教我怎么的办?”她抽抽噎噎的﹐委屈得令雨梅心酸。
雨梅轻叹﹐想起众人对沙慕凡的诸多误解﹐她本该为他难过与不服﹐但昨天亲眼目睹他的狠与绝时﹐她心中那股同情心已烟消云散了。原来在古代﹐光有义气是不够的﹗“如果你执意拒绝呢﹖”雨梅探问。
“你不知道他昨天是怎么对我说的﹐他要请求皇阿玛赐婚﹐这么一来﹐我的后半辈子就全完了﹗你又不是没看见他是怎么对我……”想起昨天那个毫无怜惜的吻﹐至今瑜沁的唇上还隐隐泛疼﹐她也知道﹐如果他去外面张扬曾吻过她﹐那她将名节不保﹐一样没有未来可言﹐只是她宁愿永不出嫁﹐也不要委身于他﹐免得永远生活在恐惧与暴力之下。
“好﹐我试着找他谈谈吧!”即便他看她的眼光是如此的不屑和冷谑﹐为了瑜沁﹐她就再试试看吧!
“谢谢你﹐雨梅﹐从不知事到临头愿意帮我的只有你﹐以后我们绝对可以成为好姐妹的。”瑜沁有点儿遗憾以往似乎与她认识太浅。
“当然。”雨梅笑笑。
“那我回去了﹐昨晚一夜没睡﹐有点儿累了。”
“慢走。”望着她郁郁寡欢的神情﹐雨梅陷入了沉思之中﹐久久……“习昶贝子。你不能进去呀﹗”霍然。外面传来玉儿急唤的声音﹐和一阵疾进的脚步声。
珠帘掀起﹐一个陌生且带着邪笑的面孔出现。“习昶贝子﹐你怎么能硬闯格格香闺呢?”玉儿匆忙赶到﹐看他的眼神似乎带着不明白。
“这里没有你一个宫女说话的份。”他板起一张脸﹐甩袖怒斥。
“玉儿是萤雨轩的宫女﹐你站在我的地盘上教训我的人﹐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吧﹗”雨梅拧眉﹐不知眼前这个轻浮的男人是谁?
“同样都是年轻人﹐说话何必那么冲﹖不瞒你﹐我就是欣赏雨梅格格你这种性格﹐虽长得不是很美﹐但够浓够呛就行了。”
连续两天﹐被两个男人口出恶言嫌她丑﹐以往从不计较长相的雨梅也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长得其貌不扬?
“我不管你是谁﹐现在就给我滚出去!”雨梅疾颜厉色的指着门外上道男人眼底的嘲弄﹐她焉有不恼的道理﹗笑话﹐她长相如何还轮不到他来评断。
“咦﹐我是喜欢你的性子﹐但太泼辣可就不可爱罗!”他径自坐下﹐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不走是不是?我看你能黏我这张椅子到几时﹖”一旋腿﹐她直直踢向他的面门﹐习昶一个大意﹐右颊中了她劲道十足的一脚﹐然后连人带椅子翻倒于地。
玉儿站在一旁怔惊地喊不出声﹐向来柔弱的格格什时候变得那么英勇了?
习昶猛然跃起﹐狼狈难堪得诧然问道:“你会功夫﹖”
“我会不会功夫不用你管﹐你赶紧给我滚离萤雨轩。”她的眸光凌厉﹐像浑身带刺的蔷薇。
“你也太小看我了﹐刚才我只不过是没想到你会拳脚﹐大意之下才中了你一招﹐你以为我还会重蹈覆辙吗?”
他噙着不寻常的笑意。
“好﹐那咱们就来此试比试。”雨梅双眼半瞇﹐在他猝不及防下﹐以非常小人的方式偷袭出手﹐可这回却没那么顺利了﹐习昶迅速往后一弹﹐跃上梁柱﹐闪躲同时不忘回踢一脚﹐击中了雨梅的小腿肚﹐她单脚一跪﹐差点儿痛得站不起来!
她擅长的跆拳道是死的﹐攻击本有一定的规则。而中国武术却是无远边际的﹐光是轻功这一关便不是雨梅能抗衡的。雨梅眼睁睁看着他在梁上狂笑﹐却无可奈何﹗他的笑声嗄然而止﹐俯身冲下﹐猛地揪住雨梅的双腕﹐就想欺身进犯﹗玉儿早已吓得冲出轩外﹐抓着香云齐喊救命了!“习昶贝子要侵犯格格﹐快来人呀!快叫小莫子来。”突然﹐一道疾风降至﹐沙慕凡伫立在玉儿和香云面前。“怎么回事﹖”
他原是要进宫见皇上﹐请皇上裁定他和瑜沁的婚事﹐谁知走着走着﹐他居然会来到这里﹗“沙……贝勒……”里头有浪荡成性的习昶贝子﹐外头有残暴著称的沙贝勒﹐玉儿和香云忍不住吓得腿软。
“别多礼了﹐雨梅格格呢?”他目光冷冽的低吼。
玉儿颤抖得无法出声﹐只能以右手指着轩内。沙慕凡瞟了他俩一眼﹐如鹰扬般的以迅雷之速倏地冲进萤雨轩﹐极目所见正是习昶那混蛋欲非礼雨梅的画面!顿时﹐他体内的郁恨之气猛然暴发!习昶强制将她压制在墙角﹐沙慕凡看得出她极力反抗﹐却敌不过男人的力道。
沙慕凡撩起衣袖拔身一掠﹐两腿在空中交错互踢﹐中了习昶的额及胸﹐硬生生将他扯离了雨梅的身上。
“沙慕凡﹐你破坏我的好事﹗”眼见是他﹐习昶显然有些意外。
“这里是皇宫大内﹐你不怕这事传扬出去﹐你的贝子爵位不仅没了﹐还会丢悼一颗脑袋﹖”沙慕凡拧着浓眉﹐说的尽是怒言悍句。
习昶面露惊骇﹐佯装出一脸迟疑﹐随即狂声大笑﹐“别说皇上。就连皇太后都不会管她的。你难道不知道她的名声和你差不多?大家都怀疑她不是皇上的种。但又无确实证据﹐只好将她安排在这个偏僻的萤雨轩。至于莹妃﹐当然也只有夜夜含泪等君到天明的份了。”
沙慕凡表情一怔﹐冷漠的看向一脸苍白的雨梅。
雨梅怒气冲冲的逼视着习昶﹐“你这个嘴碎的王八蛋﹐找不到证据就别乱说话﹐下次让我再听到你说任何一句毁谤我额娘的话﹐我会杀了你。”
“小蛮女又来了!其实你应该感谢我﹐我不嫌你、喜欢你﹐你应该高兴得上了天才是﹐如果你乖乖的﹐我说不定还会娶你进门﹗”
不待雨梅还击﹐砰然一声巳砸碎了习昶的讪笑;她抬眼一望﹐原来是沙慕凡为她出了口气。
“滚出这里﹐否则下一刻你的头可不会挂在你脖子上。”淡淡的冷言﹐讥诮的语气﹐沙慕凡冷眉冷眼中闪烁着想要置人于死地的寒芒。
“沙慕凡﹐别以为大家都怕你﹐我可不信你那一套?
沙慕凡不怒反笑﹐但笑容却冷得可以﹐“那好﹐上吧﹗”
“你……你以为我不敢﹖”习昶心中那股恨意自然在沙慕凡的撩拨下慢慢发酵酝酿﹐虽知是螳臂挡车﹐还是豁出去地急攻而上﹗只见沙慕凡的身影忽左忽右﹐仅守不攻的躲过了数拳﹐其全神贯注的神情让一旁的雨梅看得陌生。一刻钟过去﹐习昶依然连他一块衣角都碰不着﹐忽地﹐沙慕凡眼底掠过一闪而逝的狡诡﹐在习昶来不及防备的剎那间勾出一脚﹐撂他个倒栽葱﹗“沙慕凡……”习昶咬牙不敢喊疼。
“还不快走!我说过﹐再来就是要你的脑袋了。”他的黑瞳骤然紧锁﹐更显出骇人的效果。
“我﹐我不会放过你的!”事到如今﹐习昶也只能逞口舌之快﹐翻身跃起﹐头也不回的走了。
“你怎么还不走?”雨梅闷闷地瞟向沙慕凡﹐他们两个都不是好东西﹐谁都别留下。
看着她手腕上有数条被握出的指印﹐似乎已泛出黑青﹐看样子﹐她刚刚为了清白抵御得很厉害。他不响应她﹐兀自从腰间掏出一罐金创药之类的东西扔在桌上﹐“如果不想让人议论﹐赶紧上了药好让它消肿。”
“猫哭耗子假慈悲。”纵使他曾救了自己﹐但又如何﹐他不也一样以鄙夷的目光看她。
沙慕凡压下心中倏扬的愤怒﹐甩袖道:“随你。”
“等等?”雨梅霍地叫住他﹐她突然想起瑜沁的恳求。
他驻足﹐浑厚的沉笑声近距离的扬起﹐“后悔赶我走了?我本是想去找瑜沁格格的﹐如果你要我留下﹐我愿意先陪陪你。”
刻意忽略他话语中的冷讽﹐雨梅急言﹐“你放过她吧﹗”
“你不希塑我娶她﹖”他邪魅地勾视着她﹐一派豪放不羁的浪子气息﹐隐藏在看似无所谓的面孔下﹐更显得有种冷冽的嗜血寒栗。
“对﹗虽然我不相信你那些积非成是的流言﹐但瑜沁怕你是真的﹐你还是别招惹她吧﹗”雨梅只能极力奉劝﹐虽然明知效果一定不奏效。他的脸靠她太近﹐几乎碰上她。
“你凭什么要我放弃她﹖”
雨梅退了几步﹐唾液遽增﹐见鬼了﹐她怕他个什么劲儿?一向都是她欺负他的耶﹗她咧嘴虚应地笑了笑﹐“反正皇宫里有那么多格格﹐王爷府也有不少郡主﹐少一个瑜沁格格应该不算什么吧﹖”
沙慕凡一侧脸﹐目光射向躲在门外红柱旁窃听的两个宫女﹐怒意勃发的暗吼:“闪远点儿﹐顺便把门关上?”
玉儿与香云噤若寒蝉的急忙闪出屋外。
“你这是做什么﹖”她已经被他挑得够毛了﹐他居然还得寸进尺!
“跟你谈条件。”他嘴角挂起阴鸷的笑。
雨梅多少嗅出了一些危险气息﹐不自觉的退了一步﹐与他保留些安全距离﹐“什么条件?”
“你不是说过只要我放弃瑜沁﹐格格、郡主任我挑吗?”他噙着冷笑﹐声音阴森的令人牙酸。
“我……”她该怎么说呢?换了别的女子﹐不也一样是羊入虎口?
“怎么不说话了?后悔刚才把话说的太快了﹖”独特犀利的音律掺杂着慵懒与危险两极化的语调。
“你到底想怎么样﹖故意摆着张阴阳怪气的脸﹐干嘛﹗吓人哪?”
“虽然你长得真是不怎么样﹐但还算耐看﹐你可以试着勾引我﹐瞧瞧看能不能诱惑得了我?如果可以。我愿意放弃瑜沁。”
“你王八……”
他攫住她猛力挥来的手掌﹐眼瞳深处缓缓凝聚一道炯然的寒光﹐“别再对我动手动脚﹐否则我会让你后悔莫及!我老实告诉你﹐对瑜沁格格我只有恨﹐根本不打算好好善待她﹐你的担心是对的﹐哈……”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不怕……”
“怕?这是什么字眼?如果我会怕﹐还能在宫中来去自如吗?”他蛰伏在冷峻面貌下的原来是一股火爆的怒潮。
“瑜沁她这么年轻、柔弱﹐怎可能得罪过你﹐你弄错对象了吧?”雨梅怎么也无法相信单纯的瑜沁有本事让他恨至如此。
“这不关你的事﹐如果你想代替她﹐也得承受她该承受的苦﹐你愿意吗?”他虽以问话的口吻说﹐态度却是蛮横的。
“我不……”
“不?那很好﹐我的事你以后就别再乱加意见﹐瑜沁格格嫁给我后是好是坏﹐你也不要多事。”一挥衣袖﹐他转身要走。
“等等﹐你不可以妄为。”雨梅急忙喊住他﹐愤怒之火在心底汹涌澎湃着。
“什么是妄为?我不懂﹐我只知道要讨回欠我的公正与代价。”他顿身回首﹐脸上的表情铁青阴鸷﹐徐徐走近她﹐“雨梅格格﹐你拥有太多热情了﹐应该施放一些在我身上吧﹗”
冷不防下﹐他猛一攫住她的手腕﹐硬是欺上唇噙住她的玫瑰唇瓣﹐辗转磨擦﹐将心中积压已久的埋怨全都发泄在这个狂烈的吻中。他的吻不带感情、只是占有!两只巨掌压住她反抗的身躯﹐恣意在她唇齿间找寻解放的快意﹐但随着吻的加深﹐他居然会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似乎受了她的吸引与诱惑……沙慕凡睁亮两簇令人怦然心动的炽烈光芒﹐欣赏着雨梅因这突如其来的冲击而呈现的无措。哈……他今天就是要让她知道过度热心的下场!
沙慕凡猛一扯开两人间的距离﹐他无心再与她周旋﹐瞪着她怔然绯红的脸庞﹐无情的开口:“你不是一向难以驾驭吗?原来那全是装出来的﹐你还是和所有女人一样﹐害怕我﹐却又冀望我的热情相对。”他那冷冽的眼不再泛出幽光﹐反倒抹上一层更深的冷峭与笑谑﹐旋身步出了萤雨轩。
雨梅在喉间抽噎了几声﹐却挥不去压在胸口的梗塞﹐从不屑哭泣的她﹐为何每回都会被他招惹得泪眼滂沱?此时﹐除了流泪之外﹐她还感到更沉痛的心力交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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