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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情天炼狱(铁胆兰心) > 第十七章红粉人质

第十七章红粉人质

“你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他亮声问。

“你知道在下的意思。”纪少堡主冷冷地道。

“在下不知道,你何不­干­脆说出来?柏某可没有工夫去猜你话中的意义,你不说在下就要走了。”

“费心兰心落在本少堡主手中了。”纪少堡主得意扬扬地说。

“什么?”

“你要本少堡主说第二遍?”

“柏某认为你在痴人说梦。”

“好,给你看一样东西。”纪少堡主说,举手一挥。

一名大汉将一只长布包打开,高举取出的雷琴。

“你认识这具琴吗?”纪少堡主狞笑着问。

柏青山大吃一惊,心中发冷,虎目中冷电乍视,一步步向纪少堡主走去,神­色­冷厉,显然已怒火上冲。

小剑更是心胆俱裂,花容惨变,一声惊叫,急向前冲。

柏青山一把将她拖住,低喝道:“定下心神,激动必定偾事,冷静些,一切有我。”

他一步步向前迈进,神­色­肃穆宝相庄严。

纪少堡主十二个人雁翅排开,严阵以待。

万籁无声,寂静如死,只有柏青山与小剑稳健缓慢的脚步声,每一声皆十分沉重。他的目光不时落在雷琴与纪少堡主身上。

终于,双方接近了。

他的嘴角,出现了­阴­冷的怪笑线条。

接近至一丈左右,他仍向前迈进。

“站住!”纪少堡主沉叱。

他不加理会,听若未闻,迈出了一大步。

纪少堡主打一冷战,身不由己退了一步,吼道:“站住!不然在下……”

他又迈出一步,冷冷一笑,辟邪剑发出了隐隐龙吟。

纪少堡主急退两步,急叫道:“在下先毁雷琴,再下令杀费心兰,站住!”

他哼了一声,又踏进一步。

小剑却心向下沉,情不自禁打一冷战,下意识地站住了。

纪少堡主高举左手,喝道:“准备碎琴。”

柏青山终于失败了,止步屹立,沉声骂道:“你这卑鄙无耻的东西!畜生也比你高尚三分。”

“阁下出口伤人,你将会后悔。”纪少堡主­色­厉内荏地说。

“说吧,你想要些什么?”柏青山厉声问。

“你是不是不愿费姑娘送命?”纪少堡主反问。

“不错。”

“她就死不了。”

“有何条件?”

“当然有。”

“这条件大概苛得让人难以接受了。”

“正相反,容易得很。”

“你就说吧。”

“在下需要阁下的合作。”

“合作?不是听命于你,接受阁下的驱策?”

“不要说得那么严重,毕竟咱们曾经是朋友。”

“呸!有了你这种朋友,保证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活该倒霉,奇怪,你居然厚颜得说‘曾经是朋友’五个字而毫不脸红。”

“哈哈!不管怎样,你就认了吧!”

“说吧,如何合作法?”

“替在下去办一件事,事成,费心兰是你的,不成,你……那就不用说了。”

“在下如果拒绝……”

“你不会拒绝的,因为你爱着费心兰,费心兰也深爱着你。”

“哼!”

“不要哼,世间只有财­色­两字,能令人奋不顾身,不惜抛头颅洒热血去争取,甘心为所爱的人牺牲一切,甚至豁出老命而在所不惜。”

“恐怕你看错柏某人了。”

“看错了也无所谓,人总不能不犯错的,即使看错了你,死的是费心兰,本少堡主并无损失,一个情有所钟心已他属的女人,勉强夺来据为己有也毫无意思,费心兰的心中只有你柏青山一个人,杀了她在下可说毫无遗憾。”

“你这无耻……”

“你骂吧,希望你三思。”

“说,要在下办哪一件事?”

“你答应了?”

“在下也有条件。”

纪少堡主桀桀一笑,摇头道:“没有你提条件的份儿,免谈。”

“你……”

“在下等你的回答。”

“好吧,你说说看。”

“三天后,杭州驶来五艘官船,船上有琉球国中山王尚圆的入贡专使,与及浙江布政使进呈朝廷的各地上贡方物。第三艘般中,前舱是中山王的贡品,后舱是布政使的土贡方物,在下要这艘船。”

“什么?你竟打起贡船的主意来了?”

“有何不可?”

“你想抄家灭族?”

“在下所以要劳驾阁下帮忙,因你阁下是一个无家无累的浪子……”

“你休想。”

“好吧,你不答应在下也不好勉强,费心兰大概不值得阁下争取……”

“三天后下手吗?”

柏青山大叫,显然他已经屈服了。

“第三天午间,贡船可抵赤杨湾附近河面,正好前后十余里无村无镇,下手易如反掌,船上有浙江的二十余名顶尖儿高手,阁下是否有把握?”纪少堡主喜不自胜地问。

“独木不成林,在下……”

“本少堡主自然会派人接应。”

柏青山心中一转,冷冷地说:“贡船到手之后,在下要分三成,而且费姑娘须毛发未伤交给在下,不然免谈,今天咱们放手一拼。”

“哼!你……”

“天下间美女多的是,费心兰还不至于令在下颠倒得以生命孤注一掷,你不答应,在下先宰了你再说,然后自己去抢贡船。”

“杀!”小剑大叫,挺剑便待冲出。

纪少堡主举手一挥,十一名爪牙同时撤剑,剑影幻日生光。

柏青山又拉住了小剑,说:“且慢,刚才你我两人双剑合壁,配合得天衣无缝,十分成功。”

“不错,柏爷,千军万马,双剑合壁足以杀他个七进七出,血流成河。”小剑豪壮地说,不像是个黄毛丫头。

“只是,你下手太狠了些。”

“敌众我寡,仁慈足以误了自己的­性­命。”

“等会儿动手,要几个活的。”柏青山指指点点地说。

“交手刀剑无眼,敌众我寡,柏爷,要活的恐怕很难。”

“必须留下几个人代罪,同时,切不可让他们逃脱。”

“我将尽力而为。”

“你现在已跟在我身边,是否仍以费心兰姑娘为念?”

“我不能一辈子跟在小姐身边。”

“好,俗语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限来时各自飞,夫妻尚且如此,何况主婢?我们杀他个痛快淋漓,上!”

纪少堡主反而有点失措,叫道:“且慢!你们真不以费姑娘的生死为念?”

柏青山冷冷一笑,­阴­森森地说:“在下已经表示得够明白了,两害相权取其轻,你已迫得在下无路可走,哼!你以为在下闯荡江湖,游踪万里,岂会是个为了女人不惜生命的人吗?在下与费姑娘相识不久,在下不否认肯为她赴汤蹈火,但赴汤蹈火是有条件的,柏某还不至于缚住手脚睁着眼睛往汤火里跳,你们十二个人,哼!一照面之下,能活命的恐怕不足一半,你认为你这十二个人,比在了了庵向柏某围攻的人强?”

“哼!你不会动手的,你对费心兰……”

柏青山突然一声长啸,飞扑而上。

纪少堡主大惊,向后飞退。

剑光一闪,人群大乱。

柏青山退回原处,大笑道:“人多没有用,没有人能接下柏某三五招,哈哈……”

一名大汉突然双膝一软,扭身摔倒,一剑正中心坎,连叫的机会都没有,倒在地上抽搐,气息渐绝。

两名大汉将人扶起,回声惊叫:“剑中心坎,完了……”

柏青山向躲在爪牙后面的纪少堡主叫道:“阁下,你下令碎雷琴杀费姑娘吧,不然就来不及了。”

纪少堡主脸­色­铁青,厉声道:“姓柏的,你在迫在下走极端。”

“正相反,是你阁下迫柏某走极端,条件太苛,柏某无法接受你单方面的条件。”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柏爷,上啊!”小剑也叫。

纪少堡主一咬牙,说:“在下答应你的条件。”

“好,条件必须双方互惠,你总算不糊涂,阁下决定何时动身赴赤杨湾?”

“明天入暮时分动身。”

“动身之前,在下必须面见费姑娘,当面问清她是否无恙,不然你将后悔莫及。”

“好,给你们安排一次会面,明天入暮时分,就在此地会合,见面后立即乘船动身至赤杨湾去。”

“不,在心园见面。”

纪少堡主冷笑一声,厉声说:“在下已不能再让步,就在此地见面,一言为定,不然免谈。”声落,转身飞掠而走。

十名爪牙带了尸体断后,掩护纪少堡主脱身,直等到纪少堡主去远,方急速撤走,显然他们并不知柏青山不敢追赶。

柏青山确是投鼠忌器不敢追,能争回一些上风,在他来说,已是心中不安冒了不少风险,其实他已经毫无讲条件的本钱,他怎能置费心兰的生死大事于不顾?想不到居然走险吓住了纪少堡主几乎反而占了上风。

他表面上强硬,心中却虚,只要纪少堡主敢断然下令,雷琴击毁,他便完全崩溃任人宰割啦!可惜纪少堡主不够­精­明,又舍不得毁了武林至宝雷琴,被他行险争到了一些上风,纪少堡主走了,他不敢追,深恐影响费心兰的安全,对方的人完全撤走后,他出了一身冷汗,暗叫侥幸。

至少,在明晚之前,费心兰是安全的。

费心兰为何会落在纪少堡主手中?纪少堡主是不是冯大海一群恶棍的人?那些东海神蛟的海贼,为何在嘉兴的南湖出现?

一连串的谜团,令他悚然而惊。

由那位面熟的海贼,勾起了他的回忆,也生出了无穷希望。

在当时,山东以东向南延伸的海城,称为东海,现在,称渤海,东海神蛟洪淇,是横行东海的海盗巨魁,建窟于龙须岛,拥有艨艟数十,横行海疆号称无敌。

去年初春,他与乃父驾舟出大海觅传说中的三神山,舟泊一座荒岛,三神山没找到,找到了在岛上分赃的海盗群,以东海神蛟为首的数十名海贼,群起而攻,父子俩在生死关头奋起自保,大发神威,把海贼们杀得落花流水,而在激斗中,他不幸碰上一个会洒毒雾的海贼,当时并无感觉,此后即时感昏眩。

他记得,刚才逃走的那位仁兄,正是海贼之一。

东海神蛟已迁离龙须岛,去向不明,山东附近海域,找不到这群海贼的踪影,据说已远至高丽与日本附近抢劫去啦!又说他们已经南下,很可能远漂闽粤纵横七海去了。

在这里碰上了海贼,他的机会来了,也许能问出那位洒毒雾海贼的下落,去找海贼讨解药岂不甚好?不管怎样,他不能放过这大好的机会。

可是,费心兰的事他岂能在这紧要关头撒手不管?

目送纪少堡主一群人去远,他感到心乱如麻,焦躁不安。

小剑不知他的心情,惶然地问:“柏爷,你……你真答应他们的条件吗?”

他搓着双手,不安地问:“你想,我能不答应吗?”

“但……他们……”

“他们的调虎离山计成功了,只怪我愚蠢。”

“纪少堡主­阴­险毒辣……”

“我知道,我替他火中取栗,他不会放过我的。”

“真糟!刚才我们该动手捉住他的。”

“你真傻,要能捉住他,我早就下手了,你不见他一而再退不让咱们近身吗?他那十几个爪牙皆是心腹死党,必定拼死掩护他逃走,那时,咱们便无可挽回,费姑娘危矣!”

“那……你打算……”

“走一步算一步,希望在这两天中有转机,只要我能接近这恶贼至一丈以内,便大事定矣!走,回去看看。”

回到心园,心兰与小琴皆失了踪,但心芝与小珂躲在地下秘室,反而平安无恙,宅中没有任何打斗的遗痕,也没有搜索过的迹象,大概贼人志在心兰主婢,得手后并未入宅搜查。

细察各处的痕迹,他甚感焦躁,心兰主婢绝不是在妆楼被人掳走的,来人堂而皇之从大门而入,人为何被掳,令他百思莫解。

两人皆未想到江怀忠身上,还以为来人必定是可怕的高手,不怕雷琴的声浪袭击,轻而易举地将心兰主婢擒走了。

这一天中,柏青山奔波在城郊各处,马不停蹄穷找线索,却一无所获。

他带了不少金银,向市井地棍收买海盗的消息,但也枉费心机。

他度过了漫长的一夜,心悬费心兰的安危,整夜穷谋对策,心乱如麻。

第二大一早,他再次外出查访,希望未绝,绝不放弃希望,他希望能找到纪少堡主藏匿费心兰的地方。

他准备远起北郊,希望有奇迹发生。

沿运河东岸北行,逐段搜寻,留意南岸旁每一艘可疑的船只,往复探查附近的村落是否有可疑的人逗留,因此极为费时。

直至巳牌末午牌初,仍然毫无音讯,仅搜了北郊附近三里内的三十座村落,找不到任何可疑的线索。

重新回到运河,继续北行,前面柳林深处,出现了一座河旁的三家村。

早上尚未进食呢,饥火中烧,他向三家村走去,忖道:“看来今天又是白费工夫,他们不会将人藏到北郊来的,腹中空空,找地方填饱五脏庙再说。”

两头大黄犬狂吠着迎客,茅舍中出来了一名农夫,困惑地打量着他,他上前抱拳施礼,含笑问:“大叔,在下是游春的人,从城里来,腹中饥饿,可否请大叔方便些儿,弄些食物果腹?当致薄酬,尚请方便。”

他穿了青衫,挽发未戴冠,手持以布囊盛着的辟邪剑,英俊温文仪表不俗,容光照人,自称游春客倒也适合身分。

村夫堆下笑,说:“公子爷如不嫌乡下的粗茶淡饭,小可无任欢迎,请坐,请坐。”一面说一面拖了一张长凳放在树下让客。

他道谢落坐,信口问:“大叔贵姓?在下姓柏,请问此地是何名称?风景倒是极佳哩,大叔真好福气。”

“敝姓吴,在此地已祖居数代了,此地属北乡,北面里首的河湾,叫做死亭湾,再往北便是杉青闸,哦!公子爷不知这地方?”

“不知道,在下是从杭州来访友的人。”

“哦!难怪。”村夫坐下道。

“死亭湾,这地方怎么如此难听?”

村夫淡淡一笑,道:“那是朱买臣的下堂妻,投水而死的地方,这婆娘改嫁杉青闸的守闸吏,后来投水而死,墓在北面十余里,叫羞墓。公子爷听说过马前泼水的故事吧?”

柏青山一怔,说:“那就怪了,朱买臣是会稽人,他的下堂妻怎会在嘉兴投水而死?他的下堂妻改嫁一名农夫,怎又成为杉青闸的闸吏?朱买臣的功业且不必论,他为人刻薄寡恩,得了功名富贵,竟向下堂妻滥施报复予以羞辱,是个不折不扣的心胸狭窄小人,因此不得好死,贵地的人竟如此卑视这位可怜的­妇­人,是何道理?据在下所知,朱买巨是将那位下堂妻,从她的后夫手中夺回置于后园,这可怜的女人是被迫得走投无路方自缢而死,马前泼水的故事,是靠不住的。”

村夫耸耸肩,苦笑道:“这些事都是故老传闻,谁知道是真是假?反正这里叫做死亭湾,北面十余里有羞墓,城东三里的东塔寺后,且有朱买臣的坟墓,这都是千真万确的事,嘉兴古称由拳,由拳属会稽郡,说嘉兴是会稽也不算错,你们读书人不是说春秋责备贤者吗?责备退位可怜的下堂­妇­固然有失忠厚,但也因此而显出朱买臣量窄刻薄的本来面目,不是很好吗?”

柏青山又是一怔,肃然道:“大叔是非常人,在下失敬了。”

村夫仍然淡淡一笑,道:“公子爷也是非常人,不是游春客。”

“大叔……”

“公子爷不是冲北亭湾那一群人而来的?”

“咦!大叔……”

“你那布囊中盛的是剑,目朗鬓丰,定是内外兼修的高手,眉梢眼角隐有重忧,杀机上透华盖,定不简单。”

柏青山失惊而起,长揖为礼道:“小可有眼不识泰山,罪过罪过,小可山东柏青山,请教大叔的大名。”

村夫泰然站起回了一礼,笑道:“在下吴允文,老弟真是山东柏青山?”

“咦!大叔像是……”

“这里有一封书信,是给老弟的。”

“什么?有人留给小可一封书信?”他惊问,油然兴起戒心,除了纪少堡主之外,谁知道他柏青山出来查问消息?

吴允文已经入屋而去,不久执一封书信,扬了扬说:“昨天有一位道长经过敝地,说是今天午牌初,老弟必定到来,嘱在下将这封书信面交给老弟拆阅。”

“老道道号如何称呼?他人呢?”

“走了,未留下名号,同时,他留下了话。”

“还留下了话?”

“他说,死亭湾那些人,不是老弟所要找的主儿,但可以利用他们,又说胆大心细,无畏无惧,机警缜密,事必有成。”吴允文说完,将书信递过,笑道:“酒菜准备停当,进去一面进食一面看信,请。”

听口气,是友非敌,他心中一定,沉着地道谢毕,随吴允文入屋,果然不错,八仙桌上酒菜已备,三菜一汤一壶酒,热气蒸腾。

吴允文肃容默座,笑道:“在下到前面­干­活,者弟自斟自酌,少陪。”

“大叔何不也来喝两杯……”

“别客气,在下确是有事,告罪。”

“那……大叔请自便,小可放肆了。”

他先不急于进食,取出信看,上面龙飞凤舞以行草写着:“柏兄青山大启。”

他一怔,迫不及待取出了信笺,首先察看署名,讶然叫:“哎呀!是他。”

具名是:历城王敕百拜。

王敕,那位卧牛山寺的寄读书生,会神术的奇人,剑术通玄的高手。

在龙山驿,王敕用神术吓走了蝎王,要求他接到手书,赶赴卧牛山寺,他答应了,大丈夫千金一诺,一言九鼎,他必须守信。

他不信在闯荡江湖期间,萍踪无定,间关万里,王敕怎能将书信送到他手中?可是书信竟然送到了,传信人竟然知道他的一举一动,未免太不可思议啦!

他急不及待展开书笺,上面写道:“青山吾兄如晤:龙山一别,倏忽经年,欣悉吾兄威震苏杭,慰甚,昔承吾兄金诺,允接手书即至卧牛山寺会晤,不知吾兄肯践此约否?

初夏小满节日,弟将届应劫之期,盼吾兄能如期前来援手,如大旱之望云霓,弟之生死存亡,机契皆在吾兄手中,午正吾兄如不能及时赶到,后会无期。

吾兄如念往昔情谈,务请先至江西怀玉山不归谷炼狱寨,找寨主无盐魔女程黛借用灵犀甲一用,如无此甲防身,吾兄即使能及时赶到,亦将徒劳往返,甚至与弟同归于尽,因此吾兄如未能获得犀甲,必须中止返鲁之行,弟不愿吾兄涉此万险。

吾兄之辟邪剑千万不可遗失,此剑乃唯一能助弟之神刃。

此颂旅祺,弟王敕百拜。”

屈指一算,他心中暗暗叫苦,小满是四月十六,为期不足一月,仅二十八日而已,从此地赶返济南,万里迢迢,即使沿途毫无耽搁,一切顺利,也仅勉强可以赶到,再要到怀玉山去借灵犀甲岂不是要老命吗?

怀玉山不归谷炼狱寨,是天下三堡四庄五寨的五寨之首,那位寨主女大王程黛,丑得像个母夜叉,所以号称无盐魔女。

丑似无盐复称魔女,她的为人不问可知,就凭她那住处的称谓,便令人毛骨悚然心惊胆跳了,不归谷已令人心中发毛,炼狱寨三字更是令人不寒而栗,去向这位女魔“借”灵犀甲,老天!这岂不是拿自己的老命开玩笑吗?真是要命!

炼狱寨其实并非绿林大盗的山寨,仅以寨为名而已,在北方,称寨的村庄平常得很,但在南方,便会令人联想到盗寨与山大王,因此,这位女寨主有人也称她为女大王,令人心惊胆跳。

其实,那是一座几乎与世隔绝的山中小村,是武林圣地也是江湖朋友闻名­色­变的禁地,建寨于本朝初群雄逐鹿中原之秋,已有近百年历史,名手辈出高手如云,三年前,无盐魔女程黛方升任寨主,首先便将前来寻仇的江西二十名豪杰埋葬在谷前,接着是追杀黑道大豪黑风帮的帮主地府幽魂公孙云长,从福建追至山西杀虎口,万里追袭大开杀戒,沿途屠杀黑白道高手百余名之多,江湖哗然,武林震动,声誉鹊起,成为武林中令人心惊胆跳的女魔头。

这位女魔头人生得丑陋,混身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手中一把七星剑霸道绝伦,剑出鞘不见血绝不归鞘,喜怒无常,心狠手辣。他柏青山与炼狱寨一无亲二无故,凭什么他敢去“借”灵犀甲?

信上的口气极为严重,事关王敕的­性­命,他能毁约而食言?

灵犀甲如果容易“借”到,这位王敕神术惊人,艺业深不可测,善用奇门遁甲,能知过去未来祸福休咎,为何自己不去借而要假手于他?

去?不去?他进退两难。

他自己的生死存亡,也绝非最近这几天,只要找到那位海贼,他便有希望找到东海神蛟讨到解药,错过了这次机会,他只能等病发而死,机会稍纵即逝永不再来,岂不冤枉?

“暂且不去想他,我的烦恼与困难已经够多了。”他心烦意乱地想。

心中有事,他有点坐立不安,烦躁已极,一口气喝­干­了一大壶酒,匆匆食罢,踱出大门向在劈柴的吴允文道:“吴大叔,谢谢你的慷慨,小可已酒足饭饱,请问,那位道爷……”

吴允文放下斧头,抢着说:“老弟,不瞒你说,我确是不知老道的来历,委实无可奉告。”

“哦,这……”

“信上有令老弟为难不安的事吗?”

“没什么,请问死亭湾那些人……”

“往前走百十步,树荫下有一艘小竹排,是附近的人渡河的竹筏,你过河后沿河岸的小径向北走,河湾偏西一面,便是报本禅院的死亭湾下院,对岸可看到巍峨的懒石庵,那几人就藏在报本寺院内,大约有二十五六名高手,你如果前往,必须小心了。”

“吴大叔,能不能助小可一臂之力?”

吴允文摇摇头,苦笑道:“老弟,在下放下屠刀,拿起耕具已经是十年于兹,你能要我重拾屠刀吗?”

他抱拳一礼,也苦笑道:“如此说来,小可不敢请了,谢谢大叔的酒饭,告辞。”

“老弟客气,不送了。”

报本寺下院很好找,是河西岸的一处规模不算小的寺院,距寺院尚有五十步,路旁的草丛中突然跃出一个青影,悄然向他的背部扑来,身法迅捷绝伦,无声无息势如飞隼。

他早怀戒心,已听到了轻微的草动声,便知有强敌偷袭,并不转身回顾,全凭经验判断对方的来势。

快!快得如同电光一闪,对方的指尖则将接触他的脊心背,他侧移,旋身,出招反击,连消带打招出“鬼王拨扇”,一气呵成,无懈可击妙到颠毫。

“啪!”他一掌拍在对方的脑户|­茓­要害上。

青影一声未出,应掌昏厥,“嘭”一声大震,扑倒在地前滑丈余。

他跟上将人抓住,拖至草丛中藏好,掖好衣袂,大踏步奔向寺门。

寺门大开,里面有一名和尚在扫落叶,他一怔,忖道:“中午扫落叶,这和尚未免太勤快了些。”

他运功戒备,踏入了寺门。

扫落叶的僧人并未转身,信口道:“要找人,到西院,佛门清净地,请勿在本寺动刀动剑。”

“又是一个非常人。”他想。

他举步越过僧人的左首,道:“谢谢大师指引,事非得已,恕罪恕罪。”

“施主盛气而来,何不先定心神压下酒意?”僧人连头也不抬地说。

“谢谢指教。”他信口答道。

踏入西院的院门,两名青衣人左右齐出,拦住去路喝道:“姓柏的,不可欺人太甚。”

他困惑地打量对方,讶然道:“朋友,咱们面生得紧。”

“哼!”

“咱们认识吗?”

“咱们认识你。”

“哦!请教两位朋友贵姓大名。”

“哼!”

人影纷现,八名青衣人先后纵出,形成合围。

他看到两名面熟的人,恍然地道:“原来是紫云山庄的好汉,在下找对人了。”

“咱们埋葬了你。”一名大汉怒吼。

他脸一沉,沉声道:“叫你们的庄主出来,叫他将纪少堡主的藏身处招出,不然,到外面出来再说。”

“到外面去?”

“佛门善地,咱们必须尊重,出去剑上见章,你们的血,不能玷污此地。”他厉声说,酒意上涌,声落,人化龙腾,出其不意倒飞上院墙,轻而易举地脱出重围,十名大汉毫无拦截的机会了。

一名大汉左手一扬,三枚外门暗器飞蜈蚣破空而飞,成品字形袭向柏青山的背影,迅疾绝伦。

柏青山脚一沾墙头,似乎并未停留,但也并不向下跳,鬼魅似的向右一滑,三枚飞蜈蚣贴身左而过,他信手一抄,轻轻地拖住了向右一侧飞越的一枚飞蜈蚣。

所谓飞蜈蚣,其实是两头尖,中间有两排倒刺的特制暗器,外形并不完全像蜈蚣,倒刺的排列是­精­巧似翼,可以折回十分奇妙,并可将接的人手掌割伤,淬有奇毒,皮破毒入,中者如无独门解药,必死无疑。

柏青山接暗器的手法十分巧妙,他不抓不握,掌心摊开,就这样一托一吸,便托住了歹毒的飞蜈蚣。

另两枚飞越两三尺,突然划出一道光弧折向急­射­,绕向他的身右。

他右手扣指轻弹,两枚飞蜈蚣突然炸裂而坠。

他徐徐四顾,瞥了掌心的暗器一眼,冷笑道:“使用这种暗器的人,该死!可惜在下不能在此杀你,你们出不出去?”

一名大汉从两丈外跃登,脚刚沾墙头,柏青山信手一抛,掌心中的飞蜈蚣便向大汉飞去。

大汉大骇,缩腿扭身闪避,跌下墙去了。

“你们不出去,在下只好进去啦!”柏青山说,沿墙奔掠六七丈,跃下飞扑内厢,十名大汉在下面急追,但脚下比他慢得多,无法赶上。

刚抢入廊中,厢房门倏开,先打出三枚钢镖,接着人影扑出。

他已闪在门旁,三镖落空,猛地扭身出腿,捷逾电闪地踢在扑出的人的小腹上,狂风似地抢入。

六名中年人大汉迎面阻道,六柄长剑指向他。

追来的十名大汉到了,堵在门外退路已被封死。

卧榻上,脸­色­苍白的紫云庄主挺起上身,满脸病容,讶然向他注视。

不下重手伤人,血溅佛寺,他脱不了身。

他徐徐撤剑,冷笑道:“好吧,佛寺本是普渡众生之所,你们既然要将此地变为屠场,柏某成全你们的心愿便了。”

后面的房门只能一次冲入一个人,他不在乎,前面虽有六名高手,但这些人显然不敢妄进,志在保护卧榻上的紫云庄主,有所顾忌,他也不在意区区六个人。

看了紫云庄主的脸­色­,便知在了了庵这家伙以­阴­风掌全力一击,他固然被引发毒病,这家伙必定也被他的两仪神功所震伤,至今尚未复原。

身后,一名大汉突然奋身扑入,身剑合一猛攻他的背心要害,形如疯狂。

他连头也不回,向右一闪,挫腰挥剑上拂。“铮”一声架住剑向上托,伸左手托住了大汉的小腹,大喝一声,脱手急送。

大汉收不住势,身躯凌空而起,更急更猛地撞向前面的六个人。

六个中年人一惊,左右急闪。

大汉急飞而过,“嘭”一声大震,冲上了床,压倒了紫云庄主。

“哎……”紫云庄主惊叫,两人在床上跌成一团,大汉的剑,危极险极地从紫云庄主的鼻尖拨过,好险!

这瞬间,风吼电闪,柏青山已随后冲进出招,如山剑浪向前一涌,以一敌六豪勇地进击,展开所学招出“逐浪分波”,排众而入。

响起一阵铿锵的金铁交鸣声,剑影飞腾中,辟邪剑突然八方飞­射­,电芒急剧吞吐,接着人影乍分。

“嘭砰!”两名中年大汉震倒在壁根下,撞碎了一张木桌。

另两人的剑“当当”两声暴响,飞堕墙下,人亦退至壁根,脸­色­大变。

他未能接近榻前,有两名中年大汉仍然挡在前面,一人左颊血流如注,一人的右胸襟出现被剑刺破的创口,有血沁出,但伤势轻微,在他的雷霆一击下,居然未能将六人全部击溃。

他冷哼一声,声­色­俱厉地道:“诸位如想血溅佛门清净地,下一招必定有人如愿以偿。”

紫云庄主重新撑起上身,叫道:“收剑,不必阻止他,退!让他杀我好了。”

“哼!在下不杀你,但你必须答应在下的条件,招出纪少堡主的下落。”他大叫。

紫云庄主并不糊涂,看形势便知毫无希望,落得大方些,­干­脆喝退手下,以免徒增伤亡。

爪牙们不敢不遵,迟至一旁戒备。

柏青山收了剑,缓步到了榻前,沉声道:“阁下打算何时将纪少堡主的下落说出?”

紫云庄主这辈子第一次在暴力下受迫,仍然不太习惯,哼了一声,冷然注视着对方,余威犹在,桀骜地说:“阁下吓不倒我­阴­风客姓范的,在下仍可一拼。”

“好吧,你站起来,再拼一掌试试,柏某想再次领教阁下的­阴­风掌绝学。”柏青山也毫不让步地说。

“有何不可?你出手啦!”

柏青山徐徐举掌,冷笑道:“即使你赖在床上,在下仍要出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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