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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突破

身后的小女生正在穿针引线地帮自己男朋友手织围巾,估计是在家里容易被发现目标,不得不转移其它阵地,前面的家伙拿着手机在订明天约会的电影票……妈的,这个世界就没有人不在谈恋爱吗?为什么都挑今天谈恋爱给她看,难道是她太久没来上选修课,不知道选修课已经变成荷尔蒙发散集中营了吗?

她捂住耳朵,低下头,把自己的­精­神全部集中在”风流绝命散”上,也许在找老鼠药的解药前,她该思考一下,为什么他夏天流总是在完全不为所动的情况下,把她整得苦哈哈,她为什么要坐在这里受冻挨冷,还要忍受一群在天气和她的心情同时入冬的情况下,不顾别人感受,随便瑃情荡漾的人们!

“砰”

教室的后门被重重踹开的声音,闷闷地传进她的耳朵里,她没抬头,继续捂着耳朵皱着眉头,随口发出几声诅咒:”不知道又是哪个在家呆着荷尔蒙没处发散的东西出现了.”

她继续强迫自己研究书本上的东西,却突然发觉周围的环境突然静默了下来,沉静到诡异,她稍稍抬了抬头,看了一眼前面几个家伙一个个张大着嘴巴,瞠目结舌地盯着后门的方向看去,却又仿佛被什么威胁了似的,同时转过脑袋去埋头­干­自己的事,包括那个穿得一身放荡的小混混A.

她几乎立刻感觉到一阵带着针扎的视线在帮她的背脊做着密集的”针灸”活动,刺得她不安地僵了僵脊梁骨,但是,她很窝囊,她不敢回头,就连一顶深­色­的帽子随着不属于它本该有的重力,沉沉地甩在她书本上,她的脑袋也始终没有抬起来过,只是把视线稍微吊高,落在一件被敞开的灰­色­外套罩住的黑衬衫上,一股子钻心且浓烈的烟草味席卷而来,让她有些塞的鼻子瞬间通了气息.

“你他妈的什么意思!”

完全不带拐弯抹角的咒骂声从卓唯默的嘴巴里飚出来,看着那个还垂死挣扎往下低的脑袋,他用了这辈子最大的修养才让自己百转千回的脏话过度到这个还算能让人接受的状态丢出来.教室里的静默更加衬托出他的”穷凶极恶”,把他的咬牙切齿表露无疑,他没去看那几个因为他这个基本考勤挂零的家伙出现在选修课上的惊讶,把那个正想调侃,同他打招呼的小混混A瞪回自己女朋友身边瑟瑟发抖,跨着大步子把她大概在他来之前塞进他课桌的帽子捏在手里,砸到她面前,而她竟然还敢不把头抬起来,装死给他看?

解释解释解释!!女人怎么就那么喜欢听人解释,还他妈的有时效­性­,他该死地不想在那个老太婆面前显得太窝囊,难道要他当着那个老太婆的面,在她那个不知道哪里跳出来的师叔的冷脸前,说些什么有的没的?嗤……他才不屑.

只不过晚一天而已,她就把帽子塞还给他,算什么意思?她根本不知道,那顶帽子被他塞在课桌里有多久了,她怎么能那么若无其事地又把它丢回那个暗无天日的小角落里,等发霉,等破烂,等被丢进垃圾筒.

她扁了扁嘴巴,还是不敢抬脑袋,只敢让自己蠕动的­唇­瓣发出一些靡靡之音去打扰他的耳朵,教室里的一片沉静却让她的话带出环绕立体音在他耳朵边闹腾:”我他妈的没什么意思啊,就……昨天还蛮冷的嘛,所以,谢你借我带,现在还……”

“你他妈的有胆就继续往下说!”

看少爷我不把你打的哭爹喊娘,满地找牙……潜台词他没说,她却听得一清二楚,这不是狗屎的心电感应,而是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明白的话,因为卓唯默垂在裤边两只捏得死紧的手,发出了清脆的”咯咯哒”的骨骼声.

事实证明,她没胆,而且是相当没胆,于是,她没把说完就会遭到非法暴力的话说下去,但是却用一扁再扁的嘴巴向他抗议.

“出来!”他抬脚轻踢开挡在他面前的椅子,并不打算演戏给广大群众免费看,私人恩怨,他习惯私下解决.

“……不要.”蚊子似的抗议,视线在他微沾到泥巴的裤脚边流连.

“你说什么?!”压低音量的威胁伴随着潜台词……不想活就再说一次.

“……马……马上就要上课了.”人都来了,实在没理由还翘课吧?

“……上课?”微提的升调跟着话外音……上课?你是该好好上课了!所以,少爷我来给你你上一课!

“……你非要把把潜台词表现得这么暴露么?”好歹让潜台词有它存在的价值吧,她一点也不想听得这样一清二楚,真的.

“出来!!!”他没了耐­性­,甩出两个字,率先跨步走了出去,余威在她耳边震荡着……不要让少爷我说第三遍同样的话,否则……

她不甘愿地站起了身子,装作若无其事地提了提裤子,动了动一直僵坐着酸疼的腰和脖子,正要离开座位,却被一直想讲话却又憋屈着的小混混A给叫住了.

“喂,我说你,怎么惹上卓唯默了,还把他惹得这么火大?不想活了?”

她很迷茫地摇摇头,深叹出一口气,耷拉着脑袋往教室门口移.

“萤一二不在,这回没人救你了.”

她白了那个幸灾乐祸的小混混一眼,一把拉开教室大大门,临走前丢下一句:“……你女朋友的葱油饼渣掉到衣服上了,快去擦吧.”多管闲事多吃屁!

卓唯默轻靠在走廊尽头的石柱边,双手环着胸,肩头微顶着石柱,拉长着脸看着那个从教室里走出来,拉着衣袖,眼神左右飞散的家伙拖拖拉拉地挪到自己面前,头还是低着,明显像他的显示,他的臭脸不比他那双灰尘扑扑的球鞋好看.

“傻站着­干­什么,拿手把女人下巴一勾不就好了!”多余的声音从教室门口传来.

他眉头一皱,越过她看向发出唏嘘声音的教室门口,只见几个好事的同学拉开了教室门躲在那里偷窥着,一见被他发现,立刻舌头一吐,头一缩,门一拉,让现场恢复原有的治安,他收回在他们看来恐怖的视线.

嗤,女人的下巴,他只动手掰过,动嘴啃过,只是用手勾这么娘的动作,他从来没做过,也明显不是他的风格,但是,这个时候,他竟考虑起那个白痴家伙的提议,打算做一个在他看来只有蠢货才会做的动作,反正,凡是他不擅长的事,刚好全是面前这个家伙的终极喜好,果然很蠢!

她看着他紧握的手松了松,再紧了紧,稍稍抬起,又放了下来,然后一声挫败的低叹跳进她的耳朵:”妈的,我做不来,你自己把头抬起来,少爷没兴趣对着个发旋讲话!”

她闻言,微微抬起了头,用她自己脖子全部的力量,却又淡淡地把视线扯了开来.

“……你到底在跟少爷我闹什么脾气?”脑袋他还可以用掰得让她看向自己,可眼珠子要怎么办,拿手去拨弄么?

“……”她无声抗议,把眼珠子从左边移到右边,中途瞄过他有些懊恼的表情.

“那个老太婆是来诚心找茬的,你是脑子进水了才看不出来的么?”亏他还一度认为她情商的确比他认为的要高,竟然连老太婆那么低贱的挑拨离间手段都看不出来.

“反正我被退货了,管你们路人甲乙丙丁要­干­什么.”她的眼珠子再从右边飞闪到左边,盗用自家师叔对他们的定义,对,他们是路人甲乙丙丁,她才不需要平白无故地再给自己脆弱的小心脏添到一道无谓的伤口哩.

“谁要退你货了?”他口气带着几份冲,到底是谁在退货?明明从抽屉里抓出被丢回来的帽子的人是他,被震得手脚一阵冰凉的人是他,就连昨天甩门走人后,待在酒吧里抽了一晚上烟的人还是他,她在这里恶人先告什么状!欺负他形象没她好,成分没她高,没她会装可怜,扮无辜,假若无其事么?

“反正我就是拿来给你们呣子吵吵架,制造炸药气氛,让你有借口跟她对着­干­的东西!”亏她还觉得,是她害他倒霉,心有愧疚,搞了半天,其实大家都不是什么好鸟,半斤对八俩.

“我那是……”他要跟那个老太婆对着­干­,是他的事,管她什么事,她急着往混水里跳­干­什么?就算他一开始有点动机不纯,是想恶整一下那个老喜欢­干­涉他人生的家伙,那也只是顺便而已,难道他胸口这个坏掉的零部件是假的?他跳的欢腾的零部件其实是肾脏不是心脏,他眉头一皱,沉下嗓子,” “妈的,你分不清什么该听,什么不该听么?”

她的确分不清什么该听,什么不该听的,因为她眼下什么也听不进去,她眉头一横继续她的”反正说”.

“反正要不是那两个莫名其妙的家伙,我们本来就是路人甲乙丙丁的关系,这样挺好,以后见面打招呼就好了,要是麻烦,省了也可以.”她可以简单地回到原来见他的两个场景,让他骑着摩托车从她身边继续呼啸而过,或者在他和女人搞不清楚的时候,从他旁边飘过去,绝对没问题!

“谁他妈的要跟你当路人甲乙丙丁!”她从来都不在他路人的名单上,顶多在他不能碰的女人名单上驻留过一阵子,而且现在已经被他移还到新的名单里,那里目前只有她一个,也还没有换人和增加人的打算,既然开辟出了新名单,他就没打算让那里空白着,所以,她还得给她老实地待在原地,没他允许不准擅自调离.

“反正你想­干­什么我也没兴趣知道,你去当警察也好,当流氓也好,反正你一开始也没打算告诉我,反正我们本来就不是很熟,反正要不是你倒霉我也不会那么在意你的!!”

“……”她最后的声音带着点破罐子破摔的勇气,还糟糕地破了音,尖锐地回荡在他耳朵边,他有些消化不了,绞在心肺里,和着他昨夜咽下去的一肚子乌烟瘴气,让他百转千回了好一阵子,他皱了皱眉头,轻启了­唇­瓣,又仿佛接不上什么话似的,最后丢出来的,竟然是一句听上去就有点呆呆的,”你……说什么?”

勇气透支光后,她虚脱地直喘气,手指卡在下­唇­和牙齿间被啃咬着,她说了什么,连她都好象在情景回放一遍,她好象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她好象说了什么肯定会惹他生气的话,她好象说了什么她心理的大实话.

“你……说什么?”这次的潜台词不是”有胆再说一遍”,而是……他一点也不想再听第二遍.

于是,她闭了口,更加使劲地去用牙齿蹂躏她的拇指,死死地咬住.

“所以,这就是你和那家伙玩完的原因?因为他不倒霉了?”这仿佛是第一次,他这样开诚布公地和她提起萤一二,他听过她有些封建迷信的命数,从萤一二的口里,他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她的事,不是从她口里,拐弯抹角地被他搁在与自己不远与近的地方,但是,这次,他直截了当地听到了,从她的嘴巴里.

但是,很难高兴的起来.

所以,她只认为,他把她当成和他老妈对着­干­的东西,因为她就是把他当成一个因为她而倒霉的人,才会多看他两眼,所以,她才对相亲的事默认,不反对,拉着他一起坐公车,帮他整理房间,煮饭,所以,她才看着他倒霉时,露出一丝莫名其妙的淡笑,所以,她才总是问他”你还是很倒霉吗?”

真是让人窝火的理由.

他扯出自嘲的一笑,把头微微一移,不知道该把视线放在哪里好,最后却还是落在这个他根本不想再多看一眼的家伙身上,他挪开了脚步决定走开,走得远远的,走得­干­净利落一点,却被那个说完狠话就不敢再用任何动作的家伙扯住了衣角.

他反头看了她一眼,用尽了力气才让自己不用甩得从她手里挣脱,只是抬手慢慢拨开她牵扯着自己的手,轻轻推了一把她的肩,让她踉跄了一下,站到一边.

他顿了顿脚步,喉结轻轻滚动着:”……帽子,你不要,就丢了好了,反正,我也不打算要了.”

“……”

卓唯默第一次出现在选修课的课堂上,还是没有打破他考勤为0的记录,卓唯默第一次想跟人解释什么,却因为对方的不知好歹让他保留下了第一次.

她坐回了位置,听不到全班同学的窃窃私语,盯着压在书本上的帽子,感觉有什么东西把那页”风流绝命散”给打湿了,还好,只有两滴.

反正……就算她说,她只是讨厌被他当成路人甲,只是想有些话不是从别人嘴巴里拐弯抹角听到的,只是怪他连考警校这种连普通朋友也该被告知的事都懒得跟她提,他也不会相信了.

反正……

她就照师叔大人的话,抱着她的烂命活一辈子好了!

切……

以毒攻毒(上)

“­干­的好!”

“啪”

一个充满赞许,表扬,赏识的巴掌拍重重地打在胡不动的肩膀上,让她着实地怀疑着面前老板娘称赞的话语,她真的做了什么天大的好事么?至于这样一个狠巴掌砸下来拍她?

“我好象不记得我做了什么……让你能拿到好处的事吧?”她疑惑地举起手,指向自己绝对纯洁的脸,她发誓,她没有接客的记录,不可能会让老板娘口袋里的钱成比例增长吧?

“你当然做了!而且做的很彻底!”老板娘看着她还一副毫不明白的样子,画着丹红的指甲油的手指在­唇­角微微一点,”唯默那个死小子终于肯乖乖给我出去接客了,而且还一副随便被什么女人蹂躏都没所谓的样子.”

“……”她嘴角一撇,牵起一丝­干­巴巴地笑,”……恭喜你.”

“先别恭喜的太早,我家死小子怎么可能那么听话嘛,他有条件的.”艳丽的红­唇­往上一勾,” 前提条件是,你得从他面前消失掉.”

“……”她扎实地一愣,杵在原地半响才反应过那刚刚在她耳边嗡嗡作响的声音不是因为暖空调排出的热气带起的晕眩,然后,扁了扁嘴角,却又觉得自己的德行莫名其妙地委屈,急忙绷紧了­唇­部线条,”你家儿子真没风度.”

“没办法嘛,你要体会被甩的男人的心理,难道你还要他很有风度地跟你说,没关系,我们以后做朋友也行?”

“……当朋友不行吗?”那前几天那个还说要和她当朋友的人,算是怎么回事?被什么砸了脑袋?

“哈!傻瓜才跟没良心的女人当朋友好不好!”

“……你打算让我怎么消失掉?”杀掉?活埋?终生监禁?还是把她毁了容,再做人道毁灭?

“你不用一脸煞白地看着我,虽然你这样欺负我家儿子,看在你那个不成气候的老爸的份上,更看在你好达也刺激出了一个新星牛郎,我也不会怎么对待你的.”

“……根本就是你的­奸­计……”为了把自己的儿子骗上贼船,不惜逼她当一回恶人,把那个情商为零的小可怜打击得厌恶红尘,然后看准了他的逆反心理,这下,她又创造了一个新的恶狼传说了.

“那也要你配合的好呀,我也只不过是让你说心理的实话而已,压在心理太久会心理畸形的,说出来比较舒坦,不是吗?”

“我爱压多久压多久,压到发霉也用不着你­操­心.”

“也好.”她耸耸肩,显然对于除了她员工以外的人没有什么多余的关心心理,手一抬,指向大门口,”既然我答应了死小子要清理门户,让你在他面前消失,所以,你只要走出这家店就可以了,因为你被列为拒绝往来用户了.谢谢关照,随手关门.”

“……你这算不算过河拆桥?”

“错,我一般喜欢过河烧桥,连灰渣子都不会给人留下的.”

“你最好把灰渣子都吞下去,小心死灰复燃!!”她忿忿地丢下话,转身走出大门,看着老板娘完全没有挽留她的意思,负气地将门甩上,走到电梯门口,对着电梯按扭一阵乱按.

稀罕!

她又不是很喜欢来这个烟花场所,每次来这里都没什么好事,仔细想想,她根本没有在这里爽到的记录,美男很多,基本上没伺候过她,舞池够华丽,她基本都是路过,接送的轿车很气派,她基本都在公车站看得口水横流,到最后,她只有被整得可怜兮兮,被指挥地凄凄惨惨的记忆.

可……

她竟然会觉得待在这里好实在,难道她体内有什么风尘因子跟这个地方的风水产生诡异共鸣了?

她嗤笑了一声,抬脚踢了一下搁在电梯门口的盆摘,瞥了一眼一根被丢在盆摘里的香烟头,把视线扯到快要升上来的电梯闪光标上.

她还是早点回家当良家­妇­女的好.

“丁冬”

电梯门应声打了开来,她正要抬脚走进去,却见迎面走来一个笑容满面的男人,乍看到她,微微一怔,又挑起了眉头:”原来你在这里.”

她迷茫地眨了眨眼,看着面前一身笔挺的西装,明显是在职工作人员的男人,声音柔和而不软趴,微微地磁感电得人酥酥麻麻的,只是这把声音她好象在哪里听过,就连他那张柔和的笑脸,她都好象在哪里见过:”你……谁啊?”

“真打击人呢,你竟然不记得我了?”他轻轻一笑,却把她的打击像蛛丝一样轻轻抹去.

“……我该记得你么?”她又没有点过他的终点,管他牛郎甲乙丙丁做什么.

“恩……原则上,你该记得我才对,因为根据小天流的情报,我这类型的男人应该很合你的胃口才对,不是吗?”

“你类型的……唉??你就是那个……”和她家师叔用电话玩男男调情版的,一副小受嗓音的家伙,还说要把她弄哭!

“看来,你似乎记起来了?”秦永旋看了一眼她突然转变成歧视的眼光,有点怀疑她到底记起了哪部分情节,难道他该多提醒她一下,他就是第一个诱导她跌入这个牛郎消金窟的人,虽然,后续动作都是由卓唯默那个实习生来代劳的,但是,她也不该把他忘得一­干­二净吧?呃,不过,将心比心,要不是小天流的话,他大概也记不清,她是哪里冒出来的家伙了.

“你……你你你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那个黑了良心的家伙的­奸­情和企图,你要对我­干­什么!”她好歹是师叔大人的直系亲属,是一家人,他怎么能用借刀杀人这样残忍的招术!

秦永旋扬起一抹深笑:”不­干­什么,只是帮小天流一个忙而已.”

“……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放她过去?她现在很庆幸自己被扫地出门了,急着回家看电视呀.

“不可以.”秦永旋将头一摇,直截了当.

“为什么?”

“因为我和你不熟.”

“……”现在熟悉也不算太晚.

“因为我对你不感兴趣.”

“……”不感兴趣就放她走吧,这不是让大家都皆大欢喜么?

“最重要的嘛,因为你不是小天流.”

“……”言下之意,就是除了小天流以外,他谁都不服就对了,”那个家伙让你帮什么忙?”

“也没什么,就是让你把心一次­性­花完了,好收心而已.”

“……他当我是什么妖怪么?能把心脏丢出来转两圈再咽回肚子里的那种?”她对心脏­操­纵还没熟悉到那个程度,原谅她只听过张口吞宝剑的,心口碎大石的,还没见过秀心脏还能活着的……

“呵呵,在小天流看来,你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来吧,这次他会帮你买单的.”

“……买买买单?买什么单?”

“找男人来陪你啊?”

“噗!!”

“你想要什么类型的都可以哦,要几个也不成问题,微笑型的,我可以帮你找一打出来呢.”

“噗!!”

“小天流难得这么大方,不过他用很严肃的冰脸说过,仅此一次,下不为例,所以,机会难得,好好把握哦.”

“咳……咳……咳……”

“以毒攻毒嘛,让你花心到想吐,你大概也就不会再想花心了吧?”

“……”

“你怎么一副快要晕倒的模样?”

“……”

“那我们这就走吧?”

秦永旋一把拽住了已经欲要昏厥的某人,将她拖上了电梯,完全不顾她已经开始渐渐呼吸不顺,直翻白眼.

这就是他发明的以毒攻毒?简直比老鼠药还毒,杀人于无形啊!救命啊!!

这个破地方,她一刻也不想待了,让她被扫地出门吧,立刻,马上NO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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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动,再喝一杯嘛.”献媚的男音叫着她的闺名,虽然她根本搞不清楚,眼前这位笑得一脸职业­精­神泛滥的大哥是谁,那优雅的笑脸,配合着端到她面前的红酒,因为抽搐嘴角的她的推拒,摇晃了一阵,一些酒红的汁液溢出了杯沿,泼到她的牛仔裤上.

一张面纸体贴地递到她面前,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接,抬头却见这位同样不知道是谁,一脸忧郁的男子扯出一丝勉强的笑意:”要帮你擦吗?”

她使劲摇头,抓住面纸对着自己的裤子一阵猛擦,扫了一眼自己身边环肥艳瘦的各种男­色­,温柔优雅型,忧郁病态型,左边还有一个刚刚一走上来就先跟她讨论渡夜费,一言不合立刻眉眼一抬,用看穷酸的表情看着她,站到门口去抽烟的掉进钱眼,爬不出来型,右边那个美艳自恋型,从进包厢后,一直不停地往那张漂亮景致缺少阳刚之气的脸上扑粉,补妆,一头长发随意地披在肩上,不时朝她微微一眨眼,又若有似无的把视线挪开,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欲拒还迎?

为什么她突然觉得自家师叔能在这种环境下定力不倒,实乃非常人所为?突然间,对他冉起了层层敬佩之感.

所以,能不能看在她这么敬佩他的前提下就放过她算了,这么多层层叠叠的男­色­压在一起,她实在消费不来,就算他帮她掏腰包,她也吃不消的,老天爷,有这么帮人治花心的么?他要是害她得了恐男症,她绝对不放过他!

呜……好想哭……

加宽的液晶屏幕上印出胡不动那张快要哭出来的脸,秦永旋看了一眼还靠在沙发上毫无自觉地睡去的夏天流:”喂,被你弄哭了.”

回应他的是夏天流平稳地呼吸声,吐呐间没有丝毫不同.

“其实,你根本只是想报复吧?抓到机会整人家?小天流,没想到你这么没风度啊?被甩就大方承认不好吗?”

他微睁开眼,漂亮的瞳孔淡淡一移,带起几份刚睡醒时的氤氲,瞥向正在荧幕上抓耳挠鳃,四下寻找逃跑路线的家伙.

“不过也没见过哪个家伙恶整人,还要来担心对方安全的.”秦永旋调侃地一笑,”我说你今天的业绩不管了?坐在这里陪她耗?老板娘怪下来,你去顶哦,我完全是受你之托,黑锅我可不帮你背哦.”

他眉头微微一皱,显得有些不耐烦,只得从沙发靠背上挺起身,打理好自己有些折皱的西装袖,两颗银­色­的袖扣被系上,他还是不喜欢窄袖扣的衣服,真麻烦.

“我挑的人你还不放心,会点到为止,不会动你家小师侄的.”

他抿着­唇­线,起身随手一拍身上的黑西装.

“不过,我这么帮你?你就不考虑和我约会一次么?我只要去18禁以下的场所就可以打发了哟.”秦永旋说着,不畏他冰凉眼神的恐吓,伸手好意地帮他打理了一下被拉扯后,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的银­色­领带,”不要用那种恐怖的眼神看着我嘛.”

“……你再往里面摸试试看.”他垂着冷眸,看着那只正要从西装衣领溜进他左胸口,似有若无地抚摩的手.

“哎呀,不小心手就滑了一下,呵呵.”真的是好”不小心”呐.

“手拿开.谁准你往后面摸的.”他没动,只是看着那只完全不知道什么叫识相的手开始肆无忌惮地向后染指他的背部的线条.

“好凶哦.”秦永旋悻悻然地缩了缩手,”只是想疼爱你一下嘛,看你被欺负得很可怜的样子,小天流生来就该是让人怜香惜玉的才对呢.”

“……搁在我下巴上的手也拿开.”他被那根曲起的手指勾起下巴,微微抬头,视线里­射­出的冷冻光线开始慢慢结霜,随时有把那只挑逗他下巴的手变成冷冻猪蹄的打算.

“呵呵,看来你还是感激我帮你嘛?竟然让肯让我碰你耶.”换作平时,他早翻脸拎起他的衣襟把他甩到墙角去暗自饮泣了.

他得寸进尺地正要在美男下巴消魂地摩挲一番,”砰”的一声,身后的大门却猛得被人粗鲁的一脚踹开,两片玻璃门大张,秦永旋捏着美男下巴的手没放,只是微一皱眉,回头想看看是哪个打断他好事的家伙驾到.

以毒攻毒(中)

“妈的,秦永旋,叫那个缠人的东西离少爷我远一点,少爷宁可去伺候女人,也不要伺候慢吞吞的娘娘腔!!”卓唯默毫不遮掩的嗓门丝毫没有被踹开大门的声音掩盖住,反而被衬托得立体感十足.

“呜……你怎么可以这样,我忍辱负重,不惜牺牲身体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找你学男子汉气概的,老板娘答应阮璃小姐了,让你教我,其实虽然,我更向往夏天流头牌大人的那种男子汉风采,你不觉得他简直是钢柔并济,男人和女人吃不消的,好甘心为他堕落的那种类型么?”

发出这一连串鸹噪声的,是一个穿着不算太合身的西装,袖子和裤脚都明显长了一截的家伙,小牛郎的打扮,但是却一副走错了地方的表情,眨着两只水汪汪的纯洁的大眼睛,明显的正太型,这是夜店,他这种没几俩­肉­的小身子完全不受女­性­同胞的青睐,青青校园才是他该厮混的场所,那些眨着水瞳大眼的小女生才是他该行骗的对象,走错了地方,还敢在他少爷他面前嚣张?

“他妈的,你喜欢那个脑神经短路的就去找他,看到没,他就在那里勾引吃不消的男人,自己贴过去找他,不要再跟着少爷我兜兜转!”卓唯默毫不客气地抬起一脚,将自己身边的蔓吞吞一脚踹到还被秦永旋勾起下巴,柔媚入骨朝他斜撇来一眼的夏天流.

“夏……夏大人……”乍见自己的偶像,蔓吞吞缩起了脖子,仰着头看着比自己高出不少的夏天流,把对卓唯默发挥不出的”尊师重教”的眼神,全数­射­向这个下巴还在被调戏,却一副清高冷傲,不容他人染指的大人.

恩,怪不得他一直找不到秦永旋大哥,好歹也是店里的二号牛郎兼大堂经理,竟然自己把头牌大人禁锢在包厢里,为所欲为……过分.当小姐第一天把他丢进这间俱乐部学习男人味,他就与夏大人惊鸿一瞥,一见倾心,看过他前一秒还洋溢温暖轻笑,下一秒可以把人冻到需要人工呼吸的手段,看过他或­阴­柔地垂眸,或男人味十足的皱眉,偶尔因为客人需要还能丢出一个不搀丝毫杂质,纯洁小男生式的无害微笑,他就彻底对这位大人匍匐了,呜,小姐为什么不帮他找这位极品老师呢?

夏天流淡淡地扫视了一眼被卓唯默踹到自己脚边,快要对自己五体投地的小正太,扫描过自己的脑硬盘,没发现有这号人物的存在,重新把视线拉回那个完全没有自觉­性­的秦永旋身上,二话不说,抬手挥开还搁在自己下巴摩挲的爪子,仿佛还嫌不够­干­净似的,用西装袖一擦自己被人掌握已久的下巴,无视已经拜倒在他西装裤边的小可怜,绕过了一眼门边的满是不屑的卓唯默,打开包厢大门,飘然而出.

“砰”

看了一眼合上的包厢大门,卓唯默发出一声轻嗤,转头看着秦永旋正满足地盯着自己被小天流碰过的手,而蔓吞吞更容易满足……

“唔……他看了我一眼,他竟然看了我一眼耶……好满足……”

“妈的,人都走了,你们还在那里陶醉个什么东西.”粉丝简直就是没有智商可言的物种.

秦永旋瞥了一眼莫名其妙冒出酸味的卓唯默,淡淡一笑:”我陶醉我的,你不在外面好好上班,跑进来打断我的好事­干­什么?还带着个拖油瓶?”和他眼光一样好的拖油瓶.

“妈的,这个拖油瓶是你们硬塞给我的,既然他这么喜欢那个谁谁谁,你把他带去给那个谁谁谁当小跟班.”他对自由生活的向往真的那么隐晦吗?难道就没有一个人他妈地能看得出来?

俯视了一眼显然还没回魂的蔓吞吞,秦永旋摊了摊手:”这是出钱的老大指名找你当师傅的,就是你曾经接待过的那位阮小姐,人家器重你,不好么?”当他是闲着没事­干­么?这个小家伙虽然没什么杀伤力,但是对小天流的心思可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尽量让他们俩保持距离,不让这小家伙染指到他家小天流才是他该做的吧?

“见她鬼的器重.”他手Сhā在口袋里冷笑一声.

“谁让小姐不喜欢夏大人的男人味嘛!她说夏大人的男人味太危险了,荷尔蒙分泌系数太复杂,而且不分男女,我要是学会了,会不安于室,你的话,虽然荷尔蒙分泌指数高抛不止,但是系数比较纯正,简单,容易掌握,这样,她就不用担心我会做对不起她的事.”蔓吞吞歪着脑袋解释,证明自己对他也不是心甘情愿的.

“噗嗤……”站在一边的秦永旋首先不识相地笑出了声,”分析得异常­精­准嘛.”

“……”妈的,不要以为他听不出来,这是在拐着弯骂他单蠢,情商指数有待提高!!

他不爽地抬脚踢了踢还在地上一副憧憬样的蔓吞吞,”喂,那个软梨子­干­吗突然要你学什么男人味?”男人味这种高深的东西和他这辈子都彻底绝缘了,他家小姐难道不知道么?

“这是商业机密,我才不要告诉你!”蔓吞吞嘴一瞥,一副不畏强权的模样.

“商业机密是吧?”卓唯默眼一眯,左手握住右拳,骨节发出轻微的”咯咯”声,他最擅长用拳头换机密了,给他几拳,他八成就连机密两个字怎么写的都忘记了.

“你你你……”蔓吞吞惊恐地用脚蹬了蹬地,”我是进来拜师的,你不能……”

“我现在不就在教你么?正宗的男人味!”拳头上的,哼哼,”妈的,先把你的嘴打歪,上次竟然敢咬少爷我!”

“你你你……”竟然用教导之名,行暴力之实.

“少爷再教你一条,男人不该结巴!把你嘴巴打歪了,你就可以和你喜欢的那个哑巴一样了,半天蹦不出一个字,装一辈子酷!哼!”顺便保存这个商业机密一辈子.

“我我我我我说啦!”蔓吞土抱住脑袋,爬到完全事不关己,隔岸观火的秦永旋身后,探出一个脑袋,哀怨地开口,”因为,如果我再没有一点男人味的话,小姐就要和别人订婚了嘛!”

“订婚?”卓唯默收了收拳头,嗤笑了一声这老土又狗血的剧情,显然已经对接下来的情节没有了任何兴趣,八成是千金小姐的家长要求门当户对的女婿,而蔓吞吞这个没身份,没地位,甚至连男人味都没有的三无人士完全达不到家长的要求……前两个估计他奋斗二十年还是未知数,所以,不如先把第三项培育出来.

真是八点档看多了……妈的,竟然拉他当他临时群众演员,还是他最讨厌的八点档娘娘腔剧本.

卓唯默对接下来的剧情没了兴趣,可被勾引出讲故事瘾头的蔓吞吞却一发不可收拾了起来:”都怪那个萤家少爷,自己家的公司快被吞没了,管小姐什么事嘛,竟然拖小姐去企业联姻,要不是老爷欠过萤家的人情,才不会把小姐丢出去政策联姻哩,也不知道那个萤家少爷什么德行,小姐找人去调查,到处都说他是败家子,不好好读书,在一家破学校,还不一定混的到文凭,平时跟着不良帮派,狐朋狗友,不良少年到处飞车,还打架,玩弄少女感情,一脚踏两船!”

“……”卓唯默狐疑的眉头越皱越深,觉得蔓吞吞嘴巴了念的人他越来越熟悉,直到最后的一脚塔两船听进耳朵里,他才抽搐了一下嘴角,在心里敬佩了一下那颗软梨子找到的私家侦探,竟然连这点丑闻都没放过,”……你说得那个家伙……难道叫……”

“萤一二嘛!连名字都奇怪的一家人!难怪自己的前姐夫会想要吞并掉他家的公司,小姐嫁过去肯定要受苦的!”

“……”很好,果然那个不良帮派, 狐朋狗友,不良少年路人甲又是他!该死的路人甲乙丙丁……

“不过,小姐说,她已经有对策了,死也要萤家少爷主动退婚!”蔓吞吞誓死如归地捏了捏手,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

“什么对策?”卓唯默下意识地接上一句,却在下一瞬间摆了摆手,”算了,少爷不想知道.”他不想第三度当路人甲,他现在厌恶透了这个角­色­,反正他的霉运再过不久就该消失的一­干­二净了.

想到这里,他略略抬了抬眼,看了一眼,他从进门开始就一直尽量无视的监视器荧幕,瞥了一眼那个还在四下找寻逃跑路线,总是挂着不浅不深的笑的却总能在关键时刻发挥让人意想不到的杀伤力的家伙.

秦永旋不着痕迹地顺着唯默的视线,看了一眼还在运行的监视系统,随手抓起桌上的遥控器,一按,关掉了电视大荧幕,露出一副抱歉的模样:”抱歉抱歉,你说过不想再见到她的哦,刚刚小天流担心她家小师侄被整过了头,才一直开在这里的.”

“……”他翻了一个好大的白眼,秦永旋的体贴总是在不该来的时候,窜出来.

“你应该不会去英雄救美的哦?我可听见你那天在老板娘的办公室的硬话了,’你如果还想要我继承这家破店,就叫她滚出少爷我的视线,少爷我不需要她在这里晃荡’,好硬的话呐!”不过,话是硬的,心是软的哦.

“……”

“喂,你知道么,唯默?我还以为这次,既然你已经看出是你妈妈的­奸­计,就不会中招了,事实证明,你根本玩不过她嘛.”秦永旋靠在他耳边轻语了一句,”都是你家伙,害我和老板娘打的赌,又输了,代价是多签了三年的约,青春都被你消耗没了,你啊,什么时候能替我的年华争点气呐?”

“……”

“好好等着继承这家店吧.”秦永旋挥了挥手,打开包厢大门,打了一个哈欠,准备开始上工,拜那个情商迟钝的家伙所致,又有一个好长的三年在等他了,真要命.

以毒攻毒(下)

“以毒攻毒”自古以来都是一步险棋,搞不好双毒攻心,效果适得其反,不到万不得已,一般不为医者所选,但只要翻过武侠小说100页的人都会发现一个很奇怪的共识,举凡关键时刻被施以”以毒攻毒”的险招的,都奇迹般的绝处逢生,枯木逢春,中毒者非但没有被毒得七孔流血,搞不好还一个狗屎运,从此以后百毒不侵,千毒不进,万毒当点心……

但是,这不是武侠小说,因为武侠小说里不会出现牛郎店这种抢没啥优点的男主角风头的服务行业.

而她胡不动,也不是那种没啥优点却吸引无数美女趋之若骛,没啥特点只是狗屎运强健的武侠小说男主角.

因此,”以毒攻毒”在她身上没有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反而因为解毒的效果漫长又痛苦,两股”真气”在她的体内不断纠缠-“她的花心”和”她的良心”……

她是该顺从她的花心,张出魔爪伸向在她面前搔首弄姿的美男,仗着有冤大头买单,好好嫖一嫖,还是该捧着她不值钱的良心,游走在崩溃的边缘,默念”师叔,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原谅我吧……”一百遍……不过陪师叔大人乱­仑­也算对得起天地良心的事么?

好象也不是这么一回事吧?

于是,第三股迷茫的”真气”注入已经被”以毒攻毒”折磨得半死的胡不动脑子里,和她的良心和花心一起拉扯她的脑神经.

最后,脑神经做出一个最直接的反应-“尿遁”.

“我要撒尿!”她捂着肚子猛得站起身,几乎用飞跃的姿势跨过了自己面前的茶几,看着自己身边的美男以倒退的趋势在自己的视线里向后靠去,她拉开包厢大门连滚带爬地跑出去,方向却不是厕所,而是大门.

“她是准备跑到大门口去上厕所么?”微笑美男眨了眨眼,看着她仓皇而逃的方向,不解地问道.

“呵,难怪你不懂她的反应,大概在这间包厢的都是第一次看女人在我们面前尿遁吧.”旁边的另一位抽着烟解释道,似乎对自己被抛弃很是不满.

“哦,那就是传说中的尿遁啊?她跑得连滚带爬,我还以为她是真的急着上厕所,好回来争取时间和我们温存呢.”

“秦永旋不是说她是个花心的女人吗?问她要不要过夜,她竟然吓得手脚发抖.”就这标准?根本不够看.

“对呀,她连我的手不敢碰,天流这钟点钱出的可冤枉了.”但是该收的,他是半分也不会少拿.

“……她碰了,你就等着吃冤枉吧.”

“那你还敢问她要不要过夜?”

“哼,在这包厢里的,谁不想看夏天流那家伙吃瘪?”帮忙?他们身体里可都没这根神经,惟恐天下不乱还差不多.

“是呐,的确是个让人不爽,又冰清玉洁的臭小子.”

“尤其还是顶着张毫不表情,波澜不惊的脸还能骗到女人的臭小子.”甩掉手里的烟头.

“喂喂,他平时就是那个表情的,那不算‘骗’吧?”

“……”

“我还记得他第一天来这里上班的时候,熬不过十一点就睡着了,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头靠在沙发靠背上,脖子露出这么多,”指着自己脖根处,“扣子开到这里,”指着自己的第二颗纽扣,“你还记得多少客人站在大厅那里看他那张好无邪,好纯洁,好迷茫又好超然的睡脸啊,那天是我进俱乐部以来大厅里第一次那么安静,都没人敢吵他睡觉耶.这也不算骗吧?”

“……我只记得你站在那里看得一直发呆,被老板娘扣了工钱.”

“放心,等唯默继承了这家店,就不会再被老板娘给压榨了.”

“卓唯默?你和他很熟吗?”

“不熟,也可以变熟的嘛!”轻轻一笑,挑逗万分,“其实他刚好是我喜欢的类型哦,你看他和客人待在一起笨拙又霸道兮兮的样子,好可爱的.”

“……其实,我一直觉得你该去接男客,更适合你……”

“老板娘也经常这么说,我正在考虑.”

“……”

胡不动的手撑着大门前的大理石柱子使劲地喘着气,她尿遁了,她竟然尿遁了……

不可否认她的良心突然平服了下来,不再捶她的胸口了,但是她花心的那根神经,却因为浪费一次免费,且有可能是最后一次毫无忌惮地畅游在美男间的机会溜走而振奋不堪地在她脑子里使劲震荡.

她不是花心的吗?她自己都自暴自弃承认了,但是,为什么她没反应?对美男没反应就算了,她怎么能那些巧笑如花的类型都没反应?那是她最最喜欢的微笑型呐,而且他们都笑的很好看,够专业,也不会和某人一样,下一秒一个心情不好,就说自己下班了,拿张冰脸对着她耍脾气……

大概是因为他们没倒霉吧……如果他们和卓唯默一样倒霉,她的小心脏大概就会很欢腾地乱跳了.

或者……其实她不小心被师叔大人传染到­性­冷感了?不要吧……

她伴着夜风打了个冷战,把身子往大理石柱子上一靠,角度一滑,视线一个闪神往斜右方看去,却见一个穿着剪裁合体的西装,碎发随风一摆,长身玉立的身影正立在一辆高级轿车前,右手轻搭在车门上,将车门打开到适当的角度,游刃有余地移了移脚步,为一直站在他身边的披着上好皮草打扮娇好的女人让出位置,手还微微一抬,搭上车棚上沿,怕女人在上车时撞上头,一系列几乎贴心又不失专业牛郎风度的动作让躲在后面偷窥的她眯了眯眼……

他妈的,那个背影,是她家不孝却很消魂的师叔大人……

“天流.”那女人正要弯身上车,却又直起身子问道,”你下班时间到了吗?”

看样子还是个常客,他的那套规矩,相比了然于心……他妈妈的……

他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淡淡地说道:”还有二十几秒.”

“那就好,在合同内.”那女人轻轻一笑,突然穿高根脚的一踮,右手攀上他的肩,剩下的动作……

她看不到啦!!他妈妈的妈妈的!!

只剩下他高过那女人一个多头的背影杵在那里,谁要看他痴呆兮兮的背影,他要看他哪里被轻薄了!根据她的角度的目测,那个部位大概是他下巴以上,鼻子以下的部位,那就是……

她指了指自己的嘴巴……胃里开始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眯眼打量着那个女人沾完便宜收工,缩进车子里,还开了窗朝他做”拜拜”手势后,才心满意足地开车走人……

而那个被完全不觉得被人沾了便宜的呆瓜,竟然还一直站到他的那块破手表发出”嘀嘀”声,这才转过身来,提脚正要走人,可身一转,却觉得自己背后突然染起一股黑不溜秋的黑气压,他狐疑地低头一看,全只见到一个颤颤发抖的发旋,和一个浑身散发负面气压的家伙……

她什么时候杵在他身后的?还一副背后灵的模样?

“你花心完了?”他非常简单明了问道.

不知怎的,他的问题问完后,她颤抖得越发厉害了,他有些不解地皱起了眉头,眯起眼.

“……你觉得,你有资格问我这个问题么?”她的颤音原来这么厉害……可为什么每次去卡拉OK厅,都没有人愿意把麦克风交到她手里呢?

“有.”因为他是付钱的人,当然有资格问了.

“你觉得一个嘴角边挂着‘别的女人’的口红印的家伙有资格问‘你花心完了’这种好象怨­妇­一样的问题么?”

“……”他眉头越皱越深,抬手,不顾自己昂贵的西装会不会因此报销,直接拿袖口擦了一把口红印,擦完,他又理直气壮了,“有.”

“……没擦­干­净啦!!”她猛得抬起头来看着那条被他胡乱一擦,反而在他那张迷茫的小脸上更加肆意扩张版图的口红印,彻底放弃控制胃袋里裹住的酸意,也顾不得在老板娘的地盘上,就撒野地把自己袖口一扯,踮起脚,朝他粉­嫩­­嫩­的嘴角蹂躏过去.

他不动声­色­地只是任由她帮自己清理自己脸上的残渣,只是对她越来越压过来的身子皱了皱眉头,还有她喋喋不休地喷到自己身上的唾沫星子……

“你不会躲吗?头稍微歪一下,或者拿手一挡也好,他妈妈的,就这样给白啃了一口?就非要遵循那个破下班时间,还痴呆呆地站在这里,你是多回味那个女人的口红味啊?老爹不是说你下毒很厉害吗?你不知道在自己嘴巴上吐点什么老鼠药,什么风流夺命散,什么一吻丧命散吗?那个女人多给你钱了吗?还是对了你的胃口了?还是你每天都是这样被人啃来啃去的,那我不是和好多女人间接接吻了吗?你就算不考虑自己的清白,你也考虑一下我这个被迫承受和几百个女人间接接吻的人的心理感受吧!!”

“……”他略微有点迷茫,却又挑起了眉头,低眉垂首,盯着她.

“你是有多喜欢那个澡盆啊?就为了它非要到风尘里乱滚乱爬吗?其实你根本暗爽在心吧?男人嘛,哪个不是这样的,这样多好,又有钱拿,又有女人泡,错,是被泡!你又不缺钱,我老爹那里……”

“啪”捂嘴,抬眼,收舌头,还好还好还好没说出来,他老爹那里侵吞他帐目的事……

“恩?”他见她突然住了口,眉头又皱了起来,”继续说.”

“……我……我说完了,没话说了,以上.”

“……那继续擦.”他不爽地伸手,抓回她的袖子,示意她继续蹂躏自己的嘴角.

“……已经­干­净了,虽然被人碰过的事实还是改变不了的.”她突然眼神悠远而空洞地看向远方,她家的师叔已经不能算是一个清白的好孩子了……

他看着她的表情,抿了抿­唇­,将视线瞥向一边,突然Сhā出一句:“我没让她伸进来.”

“啊?”这句话……为什么听起来这么纯洁无比,又小受兮兮……

“我没让她伸进来.”他看着她重复了一遍,完全没有任何害羞的基因,非常冷漠,冷静,冷感地对她丢出一句挑逗感十足的话,还怕她不明白,复又加了两个字,更增加的官能刺激感,”舌头.”

“……”他这算是向她证明自己的清白么?因为他的”那里”她严肃得伸进去过,还在里面大闹过天宫,下落过凡尘,翻过云覆过雨,颠过鸾倒过凤……到处都是“到此一游”的证据……

来而不往非礼也,于是,她头一低,从嘴巴皮子上溜出几个字眼:

“我也不是随便看谁的微笑都可以的,他们的,我不要.”

“……为何不要?”他眉头骤然舒展开来,面­色­依旧清冷,却扯过她的手开始往外走,下班了,自然是回家,没义务多待在这里一分.

“我又不喜欢.”她向后绷直着身子,脚步跟着他往回家的方向走,眼光略微一转,希望他能听出她的言下之意.

“……我不爱笑.”他的视线向后淡淡一瞥,她是在说喜欢他?还是喜欢那个只是笑,只是被老板娘设计出来的他?

“……你明明一直笑的很欢啊?”她迷糊地眨了眼,抬起头,却见他刚舒展的眉头又有皱起的趋势,”不笑就不笑……”而且她不得不承认,她刚刚只是看见他被啃的背影,就已经胃里冒酸水了,哪里还管的了她是不是笑眯眯的在接客.

“不笑可以,但我要吃葱油饼!!”她才没那么好糊弄,总要捞点属于她的好处才行.她还记着班级上那个小混混喂他女朋友吃葱油饼的样子,她嫉妒的要死,那是她喜欢的恋爱模式,男朋友把女朋友宠到无以复加,无法无天,揉入骨髓,多好!!

“……”那是什么东西?葱油饼……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还要帮我擦油呼呼的嘴巴!”最好加上点温柔到滴水的表情,深情款款地看着她!

“……”­干­什么?原来她帮他擦嘴巴,不是他想的那样?而是现在流行大家互相擦嘴巴擦来擦去?

“最好我吃到满嘴油渣渣,你用手一捏我嘴巴边的份,塞进自己嘴巴里吃掉!”最后再配上一副回味无穷的表情!!

“……”她现在是怎样?又在设计什么新的接客模式么?他对她的?她还要继续把他当接客的牛郎?

“或者你……”

火大……相当火大!!

他紧抿着­唇­角,眯起眼眸,拎住她的后领子,将她往街边的墙上一按,摆出一副绝对流氓兮兮的表情,一把板过她的下巴,让她朝向自己,瞪着她这张应该被他好好唾弃的脸,她怎么就不能好好地,顺其自然地,不要老是刻意地演剧本地待在他身边呢?为什么在她面前,他非要扮演个谁谁谁不可?夏天流不可以吗?

“嘴巴给我张开来!”

“唉??在这里?”大马路上?不太好吧?好歹也要走到一个能遮风避雨的小角落吧?这样的大街上,众目睽睽之下,他至于需求成这样么?他不是刚刚才……

“喂,快看那里,有好美的牛郎在接客耶!!”

“唔,好MAN的动作,我好喜欢的动作,把女主按到墙上,然后板住她的下巴,然后就要吻下去了吧?”

“那个女的好会享受哦,跑到这里来演偶像剧!”

“……”他皱了皱眉头,突然没了胃口……

她被他继续按在墙上,动弹不得,只能头一歪,对着那几个差点免费看了一场限制级电影的路人甲吼道:“谁在接客了,看清楚,这不是接客,是乱­仑­!!”

“……”他一瞬间似乎有些怔然,只是有些不认识似地看着她,­唇­角泛起一丝近乎于微笑的上扬,却又不那么近然,抬起另外一只手抚上那张刚刚说了不得了的话的嘴巴,说了不得了的讨他欢心的话的嘴巴……突然间食欲又回来了……于是,啃下去!

“吻……吻下去了耶……”

“明明就接客嘛……说什么乱­仑­的……我们又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莫名其妙……”

似乎过了好半响,当胡不动收回她再次直冲”云霄宝殿”的舌头,被放到地面上的时候,她大口的喘着粗气,脸也还泛着烧意,而她的师叔大人似乎对乱­仑­一事,甚感兴趣,随即提道:

“要去看电影吗?”

“啊?电影?”这句邀约好似有点耳熟耶,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看他的表情,他没笑,甚至没有太多别的表情,只是用完全不该在男女双方互相嘶咬过后的平静语调询问她,要不是那张还透着­嫩­红的嘴巴,她会怀疑,她刚刚废了劲啃的,在她嘴巴里肆意窜动的,不是他的舌头,而是一尾灵活乱动的活鱼而已……

“去不去?”这次他没有如同上次般,一点一点地加注微笑的意思,只是继续板着脸站在那,好似并不是在问她要不要去和他看电影,而是在说,他们父女俩欠他的钱该清算一下了.

“去呀,不过,事先声明,我不看鬼片哦.”她说着,没有再坚持要他的笑脸,跟上他的步伐,扯上他的衣袖.

“好.”他几乎带着点轻柔地应下声来,顿了顿,然后,撇了撇­唇­,问道,”葱油饼,哪儿有卖?”

“……”她略微一愣,抬起脑袋来看着他,终究掩饰不住­唇­角蔓延开来的微笑,拽着他袖子的手也紧了紧,”我们先去买饼再去看电影啦,藏到衣服里,偷偷带进电影院!”

“……”

“喂,你那副一脸后悔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啊?”

“……”

胡不动不得不承认,其实有时候,以毒攻毒在言情里也跟武侠里是一样有效的……咳咳……

错乱

胡不动一直认为自己的恋爱哲学有点失常,诡异加变态,可是,没想到山外青山楼外楼,跟她家师叔大人一比,她终于有了那么点正常人的自豪感.

在胡不动看来,夏天流可能只是因为长期居住山林,吸收的空气过分新鲜,接近纯氧,直接导致脑子有点小问题,所以,他不爱笑,喜欢板着脸,嗜睡如命,方向感其差,人缘其好,荷尔蒙扩散指数快速,甚至还有个辈分比她还高的儿子,这些都是可以忍受的.

但是,她完全不能忍受的是……

“你知道什么是浪漫吗?”她的声音因为在黑暗的电影院里不得不压低.

“……”他眉头微皱,视线轻转.

很好,相当迷茫,无知,纯洁的表情,她就知道,他那个供氧过分充足的脑袋里完全没有空间存放“浪漫”这两个缠绵悱恻,柔情似水,婀娜多姿的字眼.

要不然他不会一口气买下三十多个葱油饼,然后瞪着她一路从饼摊吃到电影院,还非常严肃地拒绝跟她同吃一饼,她本来想撇嘴耍赖,可被他用轻柔的表情一瞥,她立刻没了立场,只能张大嘴巴使劲啃饼.

啊!!能不能不要在用”多吃一点,不要跟我客气”这样的表情看着她啦!她知道他只是想表达他还蛮开心的,可他表达高兴的方式就不能正常一点吗?用饼撑死她?算什么英雄好汉,还是这么便宜的路边摊货.

她吃得欲哭无泪,正希望着电影院工作人员以拒绝外食为由,让她把那袋满满的饼给抛进垃圾筒.

可一转身,却看他怡然自得地朝那位看门的大姐嫣然一笑,结果……非常残酷.

看门大姐立刻玩忽职守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直接导致她现在看到葱油饼就想吐,拜他所赐,她一点也不觉得这丑粑粑的饼有什么“浪漫”可言了.

可是她的浪漫因子却还在黑暗中发着酵,仍不死心地希望能跟他小小共鸣一下.

她抽噎着鼻子可怜兮兮地啃着饼,看着荧幕上的女主角正在被狼狗追着到处跑,扁了扁嘴: “如果,我被狗追着跑,你会不会奋不顾身地来救我?”

“……”他一听,稍微一愣,转过头来看她,用一种相当古怪的表情.

“……”她立刻读懂了他的表情, “我不是要跟狗过不去,我这叫以小见大,以小见大懂不懂?这就好象问你,如果我被水冲走,你会不会来救我,我被绑架了,你会不会倾家荡产拿钱来赎我!”这些是基本常识问题,她才不相信老板娘没有教过他怎么回答才会讨女人欢心呢!

“绑架你?哼.”冷笑……毫不专业的牛郎反应.

她明白了,他是决定彻底拿自己白目的一面来跟她谈恋爱了,他就不嫌这样太暴露,太没有安全感,也没有朦胧的美感了么?

“我现在算你女朋友吧?”她如果后悔一下下可不可以?

“我不要那种东西.”

“哈?什么东西?”

“女朋友.”

“噗!那我是什么东西?”她倒抽了一口气,什么什么什么,她还没有开始反悔,他竟然打算比她领先一步,把她给甩了?不行,就算他现在嫌她太罗嗦,浪漫观诡异,恋爱观变态,要跟她分手,她也不要被他抢先一步, “那我也不要和你……”

“你当我女人.”女朋友听得没一点威力,好象随时都能逃跑,更换,一点约束力都没有的称呼,要来何用?他嫌弃地抛弃掉“女朋友“那个没用的称呼,径自套上自己听得比较满意的,然后头一转,看着她有点呆若木­鸡­地啃着半个葱油饼.

”你说你不要和我什么?”他皱起眉头,没忘记她貌似快要不负责冲口而出的话.

“……我……那个……”她怔了怔,又回过神来,看着他一边听着她的话,一边抬手卸下那块接客时从不退下的手表,就连接她的客时,也一直坚持带着的东西.他不再多看它一眼,将它随后丢进西装外套的口袋里,好象宣布他们上一段关系得彻底结束,她不再是客人,他也不再是牛郎,所以,她的要求,他只要用自己喜欢的方式去满足就好,不需要多加特别的修饰,不需要多余的做作,不需要刻意的讨好.

他不笑,不讨好她,只是对她提出的要求,给予得总是比她要的多的多,不管是她要的“葱油饼”,她要的特殊待遇般的”浪漫”,还是他比她猜测得还要多的”感情”.

但是,好奇怪……

她实在不觉得她有哪里可以让他给她这么多特别待遇,他没有在第一次见她时惊为天人,反倒是她自己花痴口水流了一地,她也没在之后对他有多特殊,多好,多打动他,甚至三五不时,让他参观一下自己复杂又绪乱的感情生活,在他的概念里,她应该被排除出良家­妇­女的名额里了吧?难道他有贞洁癖,认准了看到自己­祼­体的第一人?就是她这个好死不死趴在那条溪边洗脑袋的家伙?不要跟她提一见钟情,哪个神经病会对一个头发被消光的尼姑一见钟什么情啊,所以,他肯定是贞洁癖!

“你不是真的喜欢我吧?”她自己也很想说服自己是个人见人爱的小姑娘,但是,搜索了所有的记忆,很抱歉,她实在没露出什么”可爱”的地方给他看到啊.

“喜欢.”

“哦.”她呆呆地应道,随即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唉!!??”

原谅她反应那么慢,任谁听到别人用”你吃过饭没”这样的语气告诉你,他其实是喜欢你的,也会有她这样的反应……他就不能不要用这么平缓又不加修饰的语气,告诉她这件对她而言很重要的事么?

“什……什么时候的事?”她惊恐地睁大眼睛,用看着世界八大不思议事件的表情看着他.

他抬眉,仔细着搜寻着脑子里的片段,眉头开始渐渐纠结起来,仿佛在想什么痛心疾首的事情.好吧,喜欢上她这么个东西,的确还蛮让人痛心疾首的,但是……

“……我不是问你,月亮离地球有多少毫米,也不是问你有几根头发,有这么难么?”

“不知道.”被她一催促,他索­性­丢出一个不负责任的答案.

“喂!”

“散场了.走吧.”他瞥了一眼已经打开几盏微亮的灯,站起身来,回过身来,又叮嘱一句,”吃完,不许丢.”

她嘟了嘟嘴,无奈地继续提起一袋子饼跟着站起身,抬手却见他伸来的手,好象自然得过了头,本该如此,理所应当,她抬眼看着他在昏黄的灯光下有点不耐烦地微动了动手指,立刻厚颜无耻地用自己油乎乎的手去沾染他那只玉白­嫩­手.

几层油隔在掌间,并不好握紧,越握紧越容易滑开,他却不懂似的,使劲拽着她就往外牵,好几次让她滑出了他的掌间,直到他很不爽地回过头来,她才舌头一吐,用手指老实地勾住他的指尾,这才惹来他满意的一声轻叹.

她侧着身子,随着他离开靠中间的座位,低着脑袋看着地板砖,他没有问,没有问她是不是也喜欢他这样的话,觉得不重要?还是他已经知道?或者,连他也知道,她肯定要把这问题给搪塞过去,索­性­跳过,就像她闻到一丝不对劲就差点嚷出”我也不要和你在一起”的话,对比他能直截了当地回答她在意的问题,她还真是蛮差劲的.

“葱油饼,蛮好吃的.”她在他身后,低着音发出一声细小的声音,好象若有所指一样.

他回头,竟是朝她一笑,不同于那种蕴涵了华丽爆发力的笑容,只是微勾了勾­唇­,弧度微弱得需要她小心捕捉,”哦?我瞧你快吐了似的.”

“你一次给太多了.”她快承受不起了,把她对比得更是一塌糊涂,一文不值又一毛不拔.

“要还我?”是在叫他考虑着收回一点吗?

“不要!我……我可以吃完!”

“全部?”

“全部!!”

“一点都不剩下?”

“恩恩!”

“喜欢吗?”

她指了指自己手里袋子,他指的是饼吧?不是什么别的东西吧?

他挑了挑眉头,不置可否,默不作声.

“喜……喜欢啊.”

比起他的直截了当,她似乎迂回婉转得让人鄙视了,但是,她现在就只修炼到这个水平而已,将就吧.

“喜欢就好.”

他撩下话,也不多说,继续牵着她走出场去.

“你没谈过恋爱吧?”她狐疑地突然丢出一个疑问.

“做什么?”怀疑他的清白?在这个时候?

“没,只是觉得……有时候,你体贴得有点让我毛骨悚然.”他不是对女人心理那么在行的人吧?可对她的小心脏也了解得也太了如指掌了,完全对她心电图走势掌控无疑,果然被摸过了,就是不一样么?肌肤之亲原来是件这么神秘的事.

“你喜欢就好.”

“……”她说了她喜欢么?虽然,她是真的挺喜欢的啦。

桃花劫(上)

人和人的关系百种千类,百转千回,瞬息万变,实在是一门很复杂的学科.

就比如她胡不动,前几天还和自家师叔大人水火不融,冷战到底,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呃,当然,眼红的只有她一个人,她家师叔大人总是用”瞟”得看她一眼,就转移了视线.最重要的是,在自己亲爹的面前,她绝对和他保持安全的距离,向亲爹显示他们的清白关系.

可一场电影过后,她肚子里的花花肠子辗转反侧了,纵然在饭团若有似无的暧昧了然和自己亲爹高度警惕的视线下,她还能保持道貌岸然的德行,但是当他们身一转,逮住机会,她的爪子就伸到自家师叔的俏脸上一个劲地蹂躏,嘴巴就凑到人家­嫩­­唇­上偷香.

偷­情­的刺激滋味,她是彻底尝到了,而且异常满足,可是,师叔大人总是很不满的皱着眉头,显然对这段地下情严肃的有意见,看她一副餍足的像个无赖似的,吃饱肚子就把自己丢开到一边,对自己地下情夫的地位敢怒不想言,可很明显,期待某人良心发现,自觉地提高的他的身份地位是没什么指望了.

于是,胡不动的生活直接进入朝九晚五,上上课,打打工,回家偷个小情的美妙时期,就连每天打地铺,半夜都会有只暖暖的手帮她拉拉被子,丢丢消夜,然后那只手会撑着下巴,垂着眸子看她吃着东西,听她讲些有的没的.

她几乎美满得忘记了许多事,不去牛郎店,她还有书店的工可以打,溜去上学,也不再看后排已经空了好一阵子的位置,起先起哄的同学,几天后,不再有人记得她曾经被学校里最霸道的不良少年卓唯默叫出去警告过,就连曾经问她”萤一二最近在哪里混”的同学都很久不再提到那个人的存在了.

她的生活圈子被重新定了型,她也正自我满足着.

可是……事件发生在某个早上……

而夏天流不愧是在山顶吸收纯氧的修仙之体,预感和灵力都百分之百的准确,那个早上,他出门前,别有深意地盯住她,半响,他弯下身去穿鞋,倒是压低的声音自下而上的升上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在瞒我?”

“唉?”她一愣,穿外套的手停了停,非常煞有其事地说道,”难道我今天命相不好么?”

“……”眯眼.

“什么劫数?你表情这么严肃?血光之灾?”

“……”皱眉.

“破财掉钱?”

“……”撇­唇­.

“你那什么表情,总不会是我会掉到下水道,或摔进垃圾筒吧?”

“……”深深地瞪了她一眼,硬生生地移开视线,转开门把,跨出门外,”砰”地将门不爽地甩上.

“喂!!你先别走哇,你还没告诉我什么劫数哩,我掉到下水道对你有什么好处哇!”她见他不负责任地走人,正要重新开门伸手去拉他回来,却听见夏饭团那个人小鬼大的声音没心没肺地响起来.

“啧啧啧,桃花劫啊,爹爹最没辙的劫数呐.”

桃……桃花劫?谁?她?

胡不动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还能跟桃花扯上什么很大的关系,更没想到,给自己带来桃花的人竟然是只有一面之缘的大小姐阮璃,她更更更没想到,人和人的关系原来是可以这么的……

百转千回,瞬息万变,乱七八糟.

“你说什么?”她来不及消化阮璃的话,只是看着她大小姐的高级轿车停在她家楼下,老实说,她真的跟她大小姐不是很熟,而且她大小姐应该和她的青梅足马亲亲嗳嗳,过着美满的日子才对,她的生活里完全没有给他们这小俩口留下什么空白篇章的地方了,滚回自己的世界去当主角啦!

“本小姐问你的钟点还卖不卖?”阮璃不耐烦地点了点脚,身子靠在自己的轿车边,身上依旧是一身贵族校服,和她嘴巴里的话总是那么不搭调.

“……”这莫非就是师叔大人说的逃花劫?为什么她的桃花得是个女人?还是个不咋的的,凶巴巴的女人.

她无语地看了一眼阮璃,又好奇着自己的身价会有多少,毕竟身边有个头牌身价的男人,压力很大,也许,她比自己想象的值钱呢:”你给得出多少?”

“要本小姐说,你一文不值,哼,做梦也没想到竟然是你!”

“喂,你这是什么态度啊?什么叫竟然是我?”卖人终点,还有不知道是谁就乱点单的吗?当她没嫖过啊?她业务很熟的耶!

阮璃两指夹着一张便条,递到她的面前,她狐疑地接了过来,却发现纸条上写着自己家的地址:”这谁给你的?”

“老板娘啊.”

“唉?她?”那个黑道女魔头?不是把她赶出俱乐部了吗?这回她又葫芦里卖什么药?

“她说,这个地址上的人能帮我.”

“她说我能帮你?”那个从来不说好话的老板娘?竟然说她能帮阮璃?恩,虚荣心瞬间鼓胀.可是,前有桃花劫,她还是不要乱冒险的好,她平静的小日子正过的热火朝天呢,”呃……我看我还是……”

“她还说,如果你拒绝,就叫你回去他们俱乐部当清洁女工.”

“……他妈妈的,她还讲不讲道理啊,是她自己叫我消失掉的,现在又想拿那个破合同来奴役我!”她都已经金盆洗手了,不嫖了,就不能给她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么?莫非真的一入红尘,深似海?让她回头是岸啦,拜托!!

“她说,是叫你在她儿子面前消失掉,你该还的,一分也不能少.”

“……死黑心商.”

“她还说,你们父女输她的,这辈子都不够赔!”

“……”那去找她亲爹来赔给她如何?

“好了,废话少说,上车.”阮璃指了指自己身后的车子,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看得胡不动几许振动,为什么她有一种看见老板娘失散多年的女儿的感觉,救人啊.

被胁迫着爬上高级轿车,她很憋屈地看着前面很厚道地开车的司机大哥,非常疑惑他要把自己拉到哪个­肉­联厂去屠宰:”好了,你说吧,这次又要怎么开导你的小男友?”

“他不用你担心,我已经找到人调教他了,而你要去帮本小姐调教别人.”阮璃说着,声音在”别人”两个字眼上咬牙切齿到了极点.

“原来你还有别人?”她瞪大了眼睛,看看看看,花心根本不是她一个人的专利,根本是现代女­性­的共同心理反应!而且估计她的小男友蔓吞吞肯定没有反抗的能力,这点她比她幸运,不像她的身边都是珍奇异兽,个个张牙舞爪,凶猛无比,一只都难处理.

“虽然是老板娘推荐的,我还是很怀疑,你真的能摆平那个别人么?”阮璃嫌弃地白了她一眼,若有所似地咬了咬­唇­,”不然,我还是多找几个不同类型的,总会有能让他喜欢,把持不住,兽­性­大发的吧.”

“喂,你到底要把我借去­干­什么啊?”怎么越说越让她觉得迷茫又危险啊?

“我没跟你说吗?”阮璃眨了眨眼,”叫你去勾引本小姐的未婚夫啊.”

“噗!!”

“你­干­什么乱喷唾沫星子啊!”

“你……你……你脑子进水了么?”

“本小姐才不要跟他订婚呢,莫名其妙,他家公司要倒闭是他家的事,管本小姐什么事!”

“更不管我的事……放无辜的我下车.”

“所以,你只要把他勾引得神魂颠倒,意乱情迷,然后让我来抓个­奸­,我就可以和他一拍两散啦!”

“拜托你现在就和我一拍两散,让我散下车吧.”

“如何?本小姐的逃婚计划相当完美吧?”

“你相当完美地没有听我讲一句话.”

“可是,”阮璃打量起面前还在乱喷唾沫星子的某人,”本小姐实在不觉得你有这个实力能搞定那个大魔头耶.”

“对吧对吧对吧!我也这么认为,难得我们之间有了美好共识,你把我踹下车吧,拜托!”她抓到了希望和救命稻草,于是,使劲摇摆着.

“可是,今天就要跟他第一次见面了,我不要去!你帮我顶,以后我再找别的女人就是了!”阮璃歪了歪头,看了一眼窗外的风景,已经定格在一家典雅的咖啡厅前,”喂,就算看在之前的交情上,帮本小姐顶一次,又有什么关系?”

顶一下是没什么很大的问题啦,可重点是她今天桃花劫耶!

“他就在进门右手边靠窗的沙发对椅那里,你过去,就说本小姐今天没空招呼他,叫他滚远一点好了!”阮璃打开车门,完全不负责任地将她一脚踹下车,然后驾着自家可怜的司机,将车往对面马路一摆,摆明了一副监视她的模样.

她翻了一个白眼,看了一眼这家过分典雅的咖啡厅,典雅到被人拿来做相亲这种无耻的事,和她一样无辜,同病相怜.

推开了门,她钻进了开着空调的大厅,反正,就当传个话嘛,阮璃也没对她抱什么希望,她不存在勾引的任务,直接把叫”他”滚蛋的消息告诉他,甚至可以不用看他一张被苦瓜脸,就可以完成任务逃跑了,呃,未婚夫应该不会有什么暴力迁怒倾向,把她揍一顿吧?

如果她被揍了,这算不算是桃花劫哩?桃花还是桃花,只不过桃花在别人身上,留给她的只有劫数,该不是她的桃花劫,都该这么解释吧?

“进门,右手边……靠窗沙发对椅!”她嘴里喃喃念着,找着一个或可怜兮兮,或焦躁不安地坐在那片区域等待的男人,却发现,好象没有人符合她要搜寻的模式.

没有?该不会是知道自己会被放鸽子,­干­脆闪人了吧?先见之明的男人啊,给大家都行了个方便.

放松了搜寻的模式,那就只要是一个男人就好了,一个男人,一个……啊,有了.

一个……

趴在桌子上睡觉的……男人?

她抿了抿­唇­,觉得那个身影有点眼熟,就连那随­性­地趴在桌子上睡觉的样子都让人觉得熟悉,好象完全不是来等人,而是来补眠的,她挪开了视线,想找找别个更符合标准的男人,却发现那片区域里,只有他一个,穿着单薄的衬衫的,一手搁在桌上,任由自己的头枕在上面.

她皱了皱眉头,向前靠了两步,并不敢确定那个人究竟是谁,坐在那里的人微微动了动身子,把脸别向窗户的方向,让她更加看不真切,可这细微的动作却引得一件翠绿的玉器从他的脖口垂吊下来.

好刺眼的绿.

翠的颜­色­过分艳,毫不自然,有点假的­色­彩,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翠.

观音的形态.

被沾染上了小小的汗珠.

原来,这家咖啡厅开了好重的暖气,难怪她有点呼吸不顺.

那天她把这玩意塞回他家的邮筒,没有多留一句话,只因为他一句,他还用的着这玩意,原来,他真的还用得着它.

只是,在这里碰见萤一二?算不算桃花劫?

她坐在对面的椅子上,不知该拿什么视线去瞟对面还在酣睡的人,他睡得真畅美,还蹭了蹭脖子上的挂件,就好象把这翡翠观音要回去,纯粹是为了能睡个好觉似的.

她求的是平安吉祥,不是祝君好眠.

她撇着嘴,想伸手去推醒他,把给他的话带到,她就可以跑走了,可手刚伸到他的势力范围,被他周遭泛起的温度给灼了回去,她嘴一撇,下了毒手,推了下去.

他却微微动了动脑袋,发丝随着他手臂细微的移动从额前垂下来:”……唔……再让我睡一下,一下就好.”

“……”她赶紧把手缩回来,索­性­撑着下巴,看向窗外,还好,来的人是她,如果是阮璃的话,估计他萤一二的脑袋早被椅子给敲爆了.

他竟然会跑来相亲?用一身过分随­性­的穿着,加一颗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睡得云里雾里的脑袋.

“……”她抿起嘴角,决定先完成自己的任务,”跟你相亲的小姐,说今天没空招待你,你回家睡觉吧.”

她说完话,准备拉开椅子起身走人,却见对面趴在桌上的人稍稍抬起了头,视线隔着一片垂泄的流海,朝她­射­过来.

他好象还很迷糊,半梦半醒的样子,头稍微歪了歪,流海随着他的动作斜向一边,搁在桌子上的手慢慢地提了起来,用缓慢的速度朝她的脸庞靠过来,指尖泛起的湿度朝她逼近过来.

“我……赌我在做梦,然后……马上就要醒了,马上……马上……”

稍长的中指轻触到她已经渐渐暖和起来的脸颊,只是一个轻微的碰触却他的眉头骤然皱起,他的手僵在那里,跟着她的表情一样僵着,她看着他不在有任何动作的右手,就悬在她脸颊边,脸庞上的指尖也在微微抖动,僵化,她咬住­唇­,正不知道要用什么表情朝他看去,却听见他从牙缝里飚出一窜低咒,属于他萤一二特有又熟悉的低咒:

“要命,竟然不是梦,痛死我了.”他嘶了嘶牙,感觉一阵吃痛.

“啊?”她咧了咧嘴,愣愣地看着他哭笑不得的表情.

“手……被压太久了,麻掉了,好痛.”刺麻又冰凉的感觉贯穿着他的整支右臂.

“……”

“所以,暂时让我保持这个姿势不动可以吗?”他的手真的只是很规矩地放在她的脸颊边,不规矩的只有他的指尖而已.

“……”

桃花劫(中)

事情有变数!

她阮璃还真没想到,萤一二的品位竟然真如老板娘说的一样没前途,她送上去的”糕点”,竟然合了他的脾胃?

从高倍偷窥狗仔队专用的望远镜里看到的景象,让阮璃把瞪大的眼一眯再眯,最后眯成一条细缝,方便自己更加高倍地注意那对奉她的懿旨偷­情­的­奸­夫­淫­­妇­,挂在车窗玻璃外的脑袋一探再探,侧坐在车椅上身子已经变成半跪状态.

“喂喂喂,虽然是本小姐恩准他们乱来的,可他们也太过分了吧?完全不把本小姐放在眼里,当着本小姐的面勾勾搭搭?”就知道萤一二不是什么安于室的家伙,从那张相亲照片上就透露着一股子风尘气息,照相时不好看看着镜头,视线斜瞥到一边,淡淡下垂的弧度,好象觉得照相是件多好笑的事情一样,拽什么?

“不过……他们都不累么?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很久了耶?”一个手高抬着搁在别人脸颊边,一副想摸不敢摸的样子,另一个则僵着脖子,一副半退不进,任由对方吃豆腐的德行,现在是玩木头人的游戏吗?谁动谁输?

难道赌注还很大?要不然,他们­干­吗好象谁先妄动一步就全盘皆输的模样,搞什么,相亲耶,又不是两军对峙.

欲拒还迎这么好玩吗?明明都一副很想把对方顷刻间灭了的模样,又装出一脸和平万岁的样子,萤一二­唇­角轻扬,好象正在说着什么无关紧要的寒暄,胡不动有一愣没一愣地回着话,视线却频频朝她这边瞥来,好象在询问自己,她是不是可以光荣退场了.

退场?

不不不,好戏才正要上场而已呢.

阮璃摘下望远镜,晃了晃手,动了动脖子,看太久静态剧,让她彻底没了耐­性­,要不是怕被萤一二发现她的计划,她真想一个电话打给胡不动,问问他们是不是同时卡带,没电池,死机了,为什么迟迟没有下一组动作呢?

深叹了一口气,她猛地再次­操­起望远镜,看向前方,却慕然觉得眼前一片雪白,她疑惑地眨了眨眼,再定睛一看……

一片被放大的高档细白绵质纤维.

什么东西啊?她的望远镜出问题了吗?

她将望远镜挪离了自己的眼睛,这才感觉一片黑影倒在自己的头顶上.

抬头.

倒抽气.

尴尬地扯嘴笑.

“阮小姐?”萤一二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低头看着阮璃和她手里的刺眼的望远镜,而他那一直保持一个动作一下午的右手此刻正Сhā在裤袋里,似乎很难再抬起来的样子.

“你……你……”他是什么时候飘到自己面前来的?凌波微步啊?该死的,她瞥了一眼站在萤一二身后,把头垂得死低的胡不动,她竟然也不提醒她一声,害她连逃走的路线都没安排好.

“在找人?”他指了指她快要拿不稳的望远镜.

“我……我那个……”不动那个该死的家伙不是那么没­操­守地把她给出卖了吧?呃……出卖,真的很像她能­干­得出来的事,雇人不淑啊.

“看样子,你今天真的很忙.”他轻佻的嗓音夹注了几份毫不掩饰的轻笑.

“啊?”一句四两拨千金的话让阮璃一愣,手里的望远镜”啪”地摔在了地上.

他看了一眼掉到自己脚边的望远镜,抬了抬一直垂在裤边的左手,弯下身,拣起那镜片碎裂,寿终正寝的望远镜,伸到还张大着嘴巴,搞不清楚状况的阮璃面前:”真巧,我今天也不太有空,难得碰到了总是见不着面的朋友,得叙旧一下.”

“……”什……什么意思?!她看着伸到自己面前来的望远镜,只能呆呆地将它抓回来.

“所以,相亲的事,我们改天好了.”他递回望远镜,收回手.

“你……你们认识的?”阮璃指了指面前的男女,”该……该不会,她很巧的还是你的前女友吧?”抛弃她去和前女友叙旧哦,虽然不是什么很大的罪状,但是也足够用来退婚哦!

“前女友?”他回头看了一眼故意把视线拉的老开的不动,闷笑了一声,朝她问道,”喂,别人问我,你是我的谁,我该怎么答?”

“……”她丢给他一记”­干­吗问我”的白眼.

“要我来回答吗?”他的回答大概会和她想得很不一致,所以,他很体贴地来让她决定他们现在这样不上不下的关系,但是,如果她肯让他来做主的话……

“……同学兼邻居.”她利落地给他们的关系下定义.

“……”他的­唇­角一扬,转身看向阮璃,”你瞧,是很清白的关系吧,让你失望了.”

“……的确很让人失望……我我我……本小姐­干­吗要失望!”阮璃嘴巴一撅,眼珠子一转,刁难道,”你们要叙旧可以,但是本小姐要跟!”

“跟?”他一挑眉头,”小姐是不放心我,还是不放心她?”没有刻意揭穿正在他的眼皮底下互相传送非法数据情报的两个家伙.

“你没理由认为本小姐会放自己未婚夫婿和不咋的,来路不明的女人出去叙旧吧?本小姐要就是要跟!”哼,现在就让他见识所谓的千金小姐脾气,男人嘛,没哪个受到了会玩二十四小时跟监的女人.

扮演”狐狸­精­”角­色­的群众演员胡不动,对自编自导自演的阮导演那三流言情小说的破烂剧本翻了一个大白眼.

可男主角显然对这俗烂的剧本感到新鲜,竟头一点,­唇­一扬,一口答应下来.

“你真的让她跟?”胡不动双手Сhā在外套的口袋里,脚步不快不慢地挪着,不时回头看着那辆开得不远不近,贴在他们身后的轿车,无视掉坐在车里的阮璃一直朝她使来的眼­色­,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担心它们随时会被车轮给踩掉,”你不觉得很丢脸吗?”一男一女走在马路上,后面跟着一辆载着千金小姐偷窥的汽车.

“交男朋友了吗?”

“哈?”猛然发现他们俩的对话接不上线,她头一歪,看向走在自己身边的萤一二,实在很想知道他到底用什么样的表情问出这种不合天时地利以及人物关系的问题的.

他看着她仿佛吞一下一整只王八的表情,毫不怜悯之心,决定在她消化之前,让她吞下第二只王八:”有人告诉我你去相亲了.”

“……有没有人告诉你,你变八卦了?”她看了一眼阮璃已经快高高竖起的耳朵,不得不提醒他顾及一下大家很清白但是又很难向大众交代的关系.

“我有拒绝过听的,但是,他们不让.”他耸了耸肩,没什么诚意地表示了一下自己的无辜, “因为他们说,我听到这些事情的表情很有趣,你看,有趣吗?”

“……那个多嘴的家伙有顺便把我相亲失败,被人退货的事告诉你么?”

“……”他略微沉默了一阵,又重新扬起了声音,”是不是他还不够倒霉?”

她被这句话怔在原地,仿佛被拉开了一道不小的伤口似得皱起眉头,不想承认那几乎快要痊愈到看不到痕迹的伤口被他简单的一句话牵出了几份低落,撇了撇嘴角:”不会啊,他还蛮倒霉的.”

“恩,然后呢?”

他的声音听起来真的像和老朋友叙旧般单纯,她听在耳里难免别扭,抬头看了一眼侧站在前面的他,这才意识到是自己先顿下了脚步,于是,她抬起脚,快走两步跟了上去,随口丢出一句:”个­性­合不来.”

“很难想象你会和什么人个­性­不合啊?”他嗤笑了一声,没有太多的嘲弄却对她的敷衍不去揭穿.

“­干­什么?我又不是万能锅盖,随便给我一个锅就能配的上的吗?”她对他的笑嗤之以鼻.

他收拢了笑意,却不去掩­唇­角的弧度,低了低嗓音:”我一直以为,你只要’倒霉’这个条件就够了呢.”

“……你……说什么?”她没适应他刻意压低的嗓音,听不清那句他几乎含在喉咙里咕哝出的一句话.

“最近还好吗?”客套的寒暄生硬地转移掉话题

“……好得不得了.”跟她比谁比较会装老朋友吗?

“我看得出来.”

“……”他妈的,看得出来还问她­干­什么,”你最近不好吗?”

他斜视了她一眼:”你看不出来吗?”

“……”一句话堵得她死去活来,准备好的话题全部梗在喉咙里上下来回翻腾,”我哪里知道你现在好不好.”

他收回了视线,继续看着前方的路:”还好,至少不会再失眠了.”

“……你家的公司,没事吗?”她说服自己只是象征­性­的关心下,毕竟邻居一场,她还蛮担心他跑去要饭的,他的德行,不适合做这种自由职业的.

“快完蛋了.”他接话的速度不快不慢,不太紧张也没什么惋惜,只是简单地称述出一个天大的事实,”证据就在你后面.”他指了指紧跟其后的相亲对象阮璃.

把他都拿出来兜售,她其实多少也猜到他家的财政周转状况不太乐观,豪门少爷落魄记,她大概快要看到现实版了.

“如果有一天,我问你借钱,绝对不要借给我,知道吗?”他突然在她面前竖起食指,”因为我肯定还不起.”

“……”她抿了抿­唇­角,静默了好半饷,”可是你之前借我的钱也没还过……”

“唉?”他眨了眨眼,皱眉轻挑,”有吗?”

“……帮你租碟片的钱,还有几次早点钱,还有你上次去修摩托车,最后老板说要换零件,你身上没带够钱,把我的钱包翻过来使劲抖,抖到一分钱不剩……”她就是这么斤斤计较,什么都可以靠边站,但和钱沾边的记忆她还留在脑子里.

“为什么你总喜欢记那些我不希望你记起来的事呢?”

“……应该说,你为什么总喜欢做那些我不想记起来的事!”

“趁我钱包里还有钱的时候,请你吃东西吧?”他从上衣的内袋里掏出皮夹子,很少爷地在她面前挥了挥,”要吃什么?”

“呃……”听到有免费餐点可以吃,她非常努力地开始把脑袋,胃袋加味蕾三位一体地使用起来,正要叫嚣着要吃顿高级的法国料理弥补之前的损失,却听见他心血来潮的提议……

“葱油饼?”他放大了微笑,一把拽过她的手肘,”学校门前那条街口的葱油饼?你不是老流着口水往那里看么?”

“……”她愣愣地被他拉着小跑了几步,这才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

她骤然停下了脚步,硬生生地扯住他的步伐.

“怎么了?”他回过头来看她.

“我不要.”

她很喜欢葱油饼,那是因为班上的那个小混混每天都会买给他女朋友吃,每次也会帮她擦嘴巴,她流着口水看那里,是因为她也想被这样对待,不用每天都喂她吃,她一个星期吃一次也好满足的.可是,他上课的次数还不如她见到烤葱油饼大娘的次数,每次拉他走到饼摊,不是太晚就是没人,只是那个时候,她解释因为她的喜欢让他倒霉,只是那个时候的她还不肯认清自己的命数其实真的很烂.

“……”他把头转过去,不再看向背后的她,”真的不要了吗?”

“恩.我不要.”

“为什么不要了?”

“……因为,现在.我好饱.”

“……”

“总是吃的好饱,撑撑的.”

“……”

“……那以后不能说我欠你钱了.”

“……恩,我也不打算借钱给你了.”

“看到我要破产了,也不打算同情我吗?”

“……是你叫我别再借钱给你的.”

“其实,我还是很倒霉的,不是吗?”

“……”

“轰隆”

“哗啦”

环绕立体的闷雷声和倾倒下来的大雨声仿佛是要应证萤一二的倒霉论,毫无预警地当头浇下来,她抽搐着嘴角,不可置信地看着过分配合的老天爷.

在那个瞬间,在萤一二用调侃的声音对她说他还是很倒霉的那个瞬间,在那个他仿佛想要演示什么,又暗示什么的瞬间,她的的确确词穷了,找不到话来回应他的问题,脑袋空白掉后,她正想用一句万能转移话题用句“天气蛮好的”来转移话题,可这次,老天爷挺绝的,直接断掉了她的后路,非常没有义气地用雨点指着她的鼻子告诉她,不要每次都拿它来做挡箭牌,它很忙,兴风作浪,风调雨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很多天灾都需要它来负责,没时间去处理她家的”人祸”.

“喂!!你们两个还站在马路上发什么傻!”阮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还动作一致地去看天,没看过下大雨哦,还不快滚到本小姐的车上来!”

她还来不及拉回对老天背信弃义地鄙视,被一只温暖湿漉的手扣住了手腕,身子被扯得转了个圈,脚步开始不受控制地在地上踩出雨花,视线里的那件眼熟的白衬衫因为雨水的吸附,贴上他的背脊,勾勒出几道若隐若现的弧线,她自知对男­色­没什么免疫能力,急忙消极抵抗地将头一转,正要别开视线,却发现脑袋莫名其妙地重了好几斤,压得她动弹不得.

一件灰­色­的外套不知道什么时候盖在她的头上,被雨水浸透后,带着附加重量,熟悉的味道要她一并承受下来,直到这刻她才注意他今天穿了灰­色­的休闲西装式外套,下摆处没有口袋,唯一的小口袋设计在左胸口,白衬衫是昨天才洗过的,透出一股洗衣­精­的味道,但袖口处已经有些脏兮兮的痕迹了.

他低首,打开车门,朝车里的阮璃轻笑着说了什么,毫不在意地甩了甩已经湿透的头发,就像一只落水的小狗,任­性­地要甩掉自己一身湿,随手胡乱地一揉,抬起了视线,这才看到她好似已经打量自己好一阵子了.

“你就这么喜欢看我落魄的样子?”他抬手,用手背拭过下巴下快要滴落的雨珠,调侃地一笑,”很惹人怜爱吗?”

“……那是因为你的衣服太重了,压得我脑袋转不动而已.”她对自己移不开视线的行为做出蹩脚的解释.

“是吗?那真是抱歉了.”他毫不介意地抬手拍了拍他的衣服……和被压在他衣服下的她的脑袋,”上车吧,让阮小姐送我们一程,还好,我们挺顺路的.”

“萤一二,你也真够倒霉了,公司快倒闭,出门天下雨,喂,让你坐本小姐的车,不会有什么意外吧?”阮璃有些嫌弃得挪了挪位置,让出两个座位给淋得一身湿的两个家伙.”

他看着那个听到”倒霉”两字,便浑身一颤的家伙,耸了耸肩膀:“那倒未必,如果求雨得雨,求霉得霉,你说这是倒霉还是幸运呢?”

“……唉?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阮璃眨了眨眼,毫不理解面前的人一脸高深地说得天书.

他抿紧了­唇­线,不再说话,看着窗外的雨,若有所思.

如果一个人希望霉运缠身,那么当愿望实现的时候,这算倒霉还是幸运呢?

“白痴才会希望自己自己倒霉.”这是胡不动上车后的第一句话,也是最后一句,她忿忿地丢出这句话,摘下了一直压在她脑袋上的外套,对上阮璃完全不明就理的视线,耳边传来萤一二一声饱含深意的浅笑声……

桃花劫(下)

“我回来了.”胡不动随手关上大门,频频地垛着脚,想借此甩开一身湿,却发现衣服还是贴在身上发出阵阵寒意,鞋子被她左脚蹭右脚地随意一脱,她哆嗦着把手臂往怀里一圈,打着赤脚就往客厅冲,想直接飞进浴室里洗个热水澡.

“胡姐姐?你回来了?”饭团闻声从沙发上探出个脑袋,打量了她一身落汤­鸡­的造型,朝她身后张望了一阵,”怎么你一个人?爹爹呢?”

正要往浴室里钻的她被拉回了注意力,脑袋后转:”唉?谁?”

“爹爹啊?”

“你爹爹不是在上班吗?”她的耳朵还记得他早上出门甩门的声音,”哐”的一声,几缕石灰粉还不堪重甩地飘然而落到她鼻头上呢.

“他今天很早就回家了耶,我放学回来,他就坐在沙发上睡觉,还浑身散发低气压,害我都不敢跟他讲话.”

“睡觉还能散发负面气压呀,苦了你了,饭团,千万不要继承你爹这点基因,很容易造成心理过分压抑,扭曲变态的.”她心有余悸地抖了抖身体,庆幸自己回来的是时候,没有被师叔大人隔三岔五的低气压波及到,”他是不是又接到电话去上班了.”

“没有呐,好象是外面下雨把他吵醒了,他就站起身,拿伞出门了.”

“……拿……伞出门?”她回头看了一眼搁在门边的伞桶,像样的伞一把没少,只除了一把……那把古旧发黄的油纸伞,”……他拿哪把伞出门不好,抽一把破油纸伞?他是多喜爱装飘然出尘的造型啊!妈的!”

“……那你又是有多爱学那个看Se情杂志的哥哥讲话啊.”

“……喂……这不是重点好不好,现在的重点是……你爹爹撑着把破油纸伞飘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他就这么不安于室呐,路痴就安分点嘛!”

“你觉得你有立场这样说我爹爹么?”饭团把下巴搁在手背上,越过沙发靠背看着她.

“我怎么没有立场了,我……”

“你把你身上那件碍眼的,不知道哪位温柔贴心到多余的男生给你批上的外套脱下来再讲话好不好?”

“……”她顿了顿,这才发现自己下车时,冲得太匆忙,把那件铁证如山的灰­色­外套招摇过市穿回家里来了.

顿时,她没了说大话的立场,憋屈地抽搐着嘴角站在一边.

“桃花劫啊,桃花劫,果然还是没能逃过呐.”饭团好似悲壮地摇了摇头,斜视了一眼仿佛做错事的小孩低垂个脑袋的不动,”喂,你还敢愣在这里哦,你是真不知道啊,爹爹出去接你这个没良心的家伙了耶!”

“……唉?!”

还”唉”!

“哦……哦哦哦,我滚了!”她身一转,立刻冲到门边,胡乱地穿上鞋子,正要开门冲出去.

“喂!”饭团一把将她拉了回来.

“­干­什么啊!”她回过头来看着拉着她衣服的小鬼.

“如果你非要穿着这件外套去找我爹爹的话,我建议你先买份人生保险再去哦,因为我觉得你的下场肯定很惨绝人寰.”

“……”她瞥了一眼还挂在自己身上的外套,右手将它脱下来,弯了弯身,”算我欠你一次,帮我保密,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恩?你怕我跟爹爹告密你背着他做了不可告人的事,所以就贿赂我?”

“……你可以不用说的那么难听的.”

“好!”饭团接过了手里的湿衣服,”记着啊,你欠我一次,但是,下不为例!”

“知道了啦!”总觉得他们俩把大人和小孩的台词一再弄错了,她搁下湿衣服,三步并两步地跳下楼梯,义无返顾地冲进雨幕里.

她简直比那个期待倒霉的白痴还要蠢货,大雨天跑出来找人,特意脱掉了一件厚暖的外套,忘记带伞,完全不知道要往哪里去找,看着脚底下被她踩起来的水花,她脑袋一直嗡嗡乱叫,她应该窝在浴室里洗澡,而不是可怜兮兮地被雨砸的乱七八糟,她应该享受着她的桃花劫,而不是心虚地想要证明她其实对他也不赖,她应该坐下来好好想一想那倒霉的理论为什么独独到他面前就毫无作用,而不是担心他那把破油纸伞根本不能挡风遮雨,淋坏了他的香肤雪肌.

她是喜欢他的,要不然她­干­吗老是在他不见后就下意识地担心他,出门找他,追着他跑,那么那么喜欢他,他怎么就不倒霉给她看呢?

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

“啪啪啪”的脚步声急急地刺进他的耳朵里,夏天流手里撑着的纸伞微微一斜,向后淡淡望去.

一副颇有意境的画面落进胡不动的视线里,他单手俯在身手,另一只手里撑的油纸伞伴随着他的转身的动作轻轻一旋,视线笔直朝她­射­来,漠然的表情,连眉头都懒得动一下,只是盯着直喘气的她,朝自己慢慢走近来.

“你是要去接我吗?”她的问题隔个雨幕穿到他的面前来.

“恩.”他对他的行为不多做解释,大方承认.

“哪有你这样接人的.”她抱怨道.

“恩?”他不太理解地挑起眉头.

“接人的人浑身不沾一滴水,被接的人浑身湿答答的!你知不知道你完全走错方向了!你这是要走到哪里去啊,再往前走呀,再往前走,前面就是死胡同,你是打算撞翻了墙继续走,还是翻过去继续走?”她看着他手撑纸伞,回眸转身的飘然模样,没来由地一阵恼火,他好象什么事都没有,只是顺便,顺路,顺手来接她的,不是怕她被雨淋,不是怕她着凉,不是体贴她,所以,没有在见到她来找他时,表情稍微变化一点给她看,也没有立刻心疼地把她纳进他那把破伞下,“谁要你跑出来找我了,你不知道这样很麻烦吗?难道我会不知道怎么回自己家吗?以前没有你,没人给我送伞,我还不是照样能回家,你只要待在家里等我回去,我就很偷笑了,你就不能不要给我找麻烦嘛!”

她的脑子已经够乱了,接踵而来的事件,她拒绝不了的好意,糟糕的天气,倒霉的遭遇,他就不该再任­性­地添加的罪恶感,所以,这都是他的错。

“……”他垂下眸子,看着她穿反的鞋子,已经湿得可以踩出水来,有些滑稽,但却让他绷紧了­唇­部线条.

“就算你要出来接我,难道你不会先给我打一个电话吗?”

“……你没给过我.”

“连我人在哪都不知……我……我没给过你?”

“……”

“……我没给过你吗?我的电话号码?”她有些愣地眨了眨眼,她竟然没有给过他自己的电话号码?

他淡漠地别开了视线,似乎没有执着这个话题的意思,直接把手里的纸伞塞进还愣在原地的她手里,柔软的头发被已经转小的雨点染上一层水雾.

被塞进伞的她一惊,下意识地要推拒:”我都一身湿透了,撑伞来­干­吗,你自己……”

“是不是不乱跑,你就不会嫌我麻烦?”他没来由地接上一句她说完就不负责任的话,拉回她的注意力。

她嫌与他的关系是麻烦,所以,她才要躲着藏着,在她老爸面前也好,在老板娘面前也好,在任何人面前也好.

于是,连为她送伞都成了麻烦.

“……”一句直白透顶的问句砸在她头顶上,比萤一二的外套重得多,压得她再也不敢把头抬起来.

“是不是只有这样顺着你,你才肯继续陪我?”待在原地不要动,等着她回头来瞅自己一眼,然后没心没肺地一笑,开几声玩笑,逗弄逗弄他,然后,又要他继续等她下一次的逗弄.

“……”

“是不是我再倒霉几分,你会更开心点?”

“……我……我把我的电话号码给你,我的号码是……”她试图转移掉有点尴尬的话题.

“我不要.”给了他号码后,会不会嫌他更麻烦?

“我的号码是……”

“我不稀罕.”他也不保证他会不会变得更麻烦,对她而言的那种麻烦.

“……我的号码是……”

“……”

他这次没有回答,回应她的是他离自己远去的脚步声.

她抽了抽鼻子,压下一阵酸,小跑了两步,伸手去扯他的袖子,却被他不着痕迹地拨开手,仿佛告诉她,他们的关系不会再麻烦她,所以,她离他远点最好.

她扯出一丝哭腔,却还是坚持把话说完:“就算你不让我碰你也好……但是,你走错方向了啦!那边不是回家的路啦!”她有些着急,话说得含糊,不清不楚地吐着字眼.

“……”是啊,真抱歉,又要麻烦她了.

下次,再也不会,再也不会因为所谓的桃花劫觉得浑身不舒服,不爽地窝在家里等她犯完劫数回来他身边,下次再也不会因为听到雨声,明明很不情愿从睡梦里醒来,还是不知道在坚持什么似的,非要出门替她送把伞,下次再也不会等自己反应过来,找不到回家的路时,才知道又让她四处找自己.

下次更加不会,只因她穿错鞋,忘掉伞,跑来找他而心头一暖,忘记自己是她的麻烦.

事情告一段落了.

胡不动的心里是这样盘算的,师叔大人的脾气不好,她犯不着这个时候费劲跟他做无用地沟通,反正近水楼台,他就算再不想看见她,再嫌弃她,他还得在她家的屋檐下委身,抬头不见低头见,等他把火发完了,别扭闹完了,她买两张A片回来哄哄他,也就万事大吉,功德圆满,普天同庆了.

其实,她得承认,她家师叔虽然怪癖的厉害,但是真的很好哄的,就连她这么蹩脚的哄人技术,都能每次侥幸过关,偶尔还能赚到他一个不算热情奔放,好歹也算柔和万千的回眸一瞥.只是,她都不太哄他.

撒娇,没试过,娇嗔,更是她的死门,牵他的手次数少得可怜,不是用拽就是用扯,还非要说些破坏气氛的话,就连电话号码都……

这样的喜欢而已,他又怎么会倒霉呢?他会倒霉才怪呢.其实真正的原因在她这里,她做贼喊抓贼的声音怎么还能那么大,那么张狂,那么理直气壮呢?

越想越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她抬眼看着围着一张饭桌吃饭的众人,老爸似乎对饭桌上异样的安静不在意,咬着筷子拿着遥控器选着电视台的频道,饭团正不断朝自己使眼­色­,而那个从回家后就不发一言的他只是吃着自己面前的饭菜,似乎连她面前的菜­色­都被她这个不是东西的家伙影响了味道,入不了他的口.

于是,她决定哄他.

夹起一筷子她面前的菜,这次没有上次在阮家姐妹面前替他夹菜时的处心积虑,装模作样,娇柔做作,夹起来的更不是他讨厌的茄子,而且,在她老爸的眼皮底下给他夹菜,怎么说也表现出她要求和解的诚意和决心,她这次不是随随便便哄完了事,她有反省.

所以,赏个脸给她,实在是太顺理成章,理所应当了,对吧?

“这个,你喜欢吃的.对吧?”她配上讨好的笑脸,伸手把自己筷子里夹起的菜送进他的碗里,不顾老爸瞪大的眼睛,和快要撇歪的嘴,只是盯住她要讨好的人的表情.

快点,快点露出一个“算你还有点良心,这次就原谅你”的表情给她看,快快快.

“喂,不动,帮我夹块鱼,我要吃!”胡烁立刻将碗一伸到她面前,顺便嬉笑地拍了拍自家师弟, “师弟,你不要想歪哦,我家不动就是这样长幼有序,尊敬长辈,尊老爱幼的好孩子,就随便帮你夹点菜,绝对不是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的,乱­仑­这样高难度的事,她做不来的,对吧,不动?”

乱­仑­是很高难度没错,但是她有一直尝试的决心!她的眼里燃烧着火热的决心,看到了吧,师叔大人!!

“不动,你瞪那么大眼睛盯着你师叔­干­什么?眼珠子都要掉出来!”

“谁要你看我的眼珠子了,我是要让他看到我眼里的……”

“嗑哒”

一声碗筷被同时被搁下的声音拉回了还在燃烧决心的某人的注意,她看了一眼他淡淡地放下碗筷,随手举起搁在一边的茶杯,啄下一口,再也不去看自己碗里突然多出来的不明物体.

“你……不是就吃饱了吧?”她看着自己夹过去却明显被嫌弃的菜,堆起来的笑脸越来越挂不住.

“没吃饱.”他幽幽地吐出一句,手轻轻推开了碗,眉头厌恶地一皱, “但我不吃有烟味的东西.”

“什么有烟味的东西?”她莫名其妙地眨了眨眼,桌下却被饭团扎实地踹上了一脚,她不明白地朝饭团看去,只见小家伙指了指她的房间,扯了扯自己身上的外套,以示提醒她自己做的好事.

真是要命,他是答应帮她隐瞒那件外套的事,而且已经很隐蔽地把那件破外套塞进她的床底下了,但是,那股子淡香微熏的烟草味要他怎么藏嘛,他家爹爹的情商是不高,但他的鼻子灵敏到诡异耶,要知道他都是靠那玩意辨认方向的,她在家里藏一件这么充满“男人味”的衣服,这不是挑战爹爹的权威吗?呜,怪不得从刚刚进门开始,爹爹都不让自己碰他,脸­色­一黑再黑,是嫌弃他也沾了一股子让人讨厌的臭臭的烟草味吧.早知道不能在爹爹面前耍小手段的嘛,完蛋,爹爹肯定认为他是个叛徒,是胡姐姐的同党了,这次被她害死了.

这下子,她总算反应过来还有一件桃花劫的罪证在她的房间里招摇过市,散发出要命的烟草味,而她这个被那件外套裹了一下午的身体,就算洗过澡,用沐浴液一涂二擦,还是无法­干­净地剔除那股子他怎样都能闻到的烟草味.

原来,她就是顶着一身的烟味冲到他面前发脾气的,他­干­吗都不拆穿她,任由她毫无立场地无理取闹?原来,他讨厌浓郁的烟味,那她做完亏心事,染着一身烟味还在庆幸自己没被发现时,他是不是皱着眉头秉着呼吸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原来,不是故意不配合她,不让她讨好,而是已经给过她太多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了,只是这次,他不打算再给了而已.

好差劲……

她没有听饭团的话,她真的一直在欺负他.只因为他耍弄,拆穿了她一次.

好不是东西……

她没有多胸怀宽大,她真的一直在报复他.他却再也没有拆穿她.

但她的耳朵没有因为她缺心眼过头,过度,过分而停止工作,因此,她听到他说:

“我要搬出去住.”

夏天流这刻的声音完全不是流水系的,没有泉水丁冬的可人,也不似小桥流水缓和,没有一个个音节地吐字,说话的速度的也不含糊,只是把一句话没什么所谓地从头到尾说完了,称述掉一个事实.

“爹爹……”夏饭团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虽然他嘴巴里的饭还来不及咽下,这下糟糕了,怪不得爹爹一回来就直接拿着手机往房间里讲电话,是找到新的住的地方了吗?呃……爹爹千万不要还玩以毒攻毒,以暴治暴的老招,学着胡姐姐的德行,跑到哪个陌生女人家里去住了,都是她的错,那件破衣服,丢掉不就好了嘛,拖了泥巴带着雨水的,要来­干­吗!

“搬家?你要搬到哪里呐?”胡烁眨了眨眼,咬着筷子询问, “不过,你要搬我也不拦你啦,男人不能老靠家里养嘛,要自力更生才对,有出息!师兄敬佩你,不过,你别把自己弄丢了就好了,逢年过节回来吃个饭哦.”他说完,也不顾自己完全把谁养谁的关系弄反了,只庆幸乱­仑­事件可以圆满落幕了,手一伸,将碗伸到自己女儿面前, “不动,添饭.”

她也很听话,真的坐原地不动弹,抬起头来直勾勾地看着对面的师叔大人,嘴­唇­蠕动了好一阵,再死死地咬住,看着说完话­干­脆地站起身回房间的他.

“你还坐着­干­吗,快点去道歉啦,胡姐姐.”饭团丢下筷子,推了推基本处于痴呆状态的某人.

她微微一愣,拉回了神,揉了揉还微湿的头发,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只好呆呆地举起碗和筷子往嘴巴里趴着饭.

“哎呀,饭团,你爹爹搬出去也蛮好的,这样,你家小师妹就不用再打地铺了嘛,是吧?不动?”

她不回话,继续往嘴巴里塞着饭粒,没塞进她嘴里的饭粒顺着碗沿往下落.

“好个屁啦,我才不要和你一起睡哩,我要抱着我爹爹软玉温香地睡觉啦!胡姐姐,你有心情吃饭呐,爹爹已经在收拾东西了啦!”

吃掉一碗,怎么觉得还是好饿?她撇了撇嘴巴.

“唉?天流,你不是急着今天就要搬吧?”胡烁看着从房间里随手拎着包袱走出来的夏天流.

他的东西实在不多,除了几件只有在家才偶尔会穿的长衫,剩下的全是一叠不知道在讲什么的书,随意地拿东西一裹,他也懒得去整理,拖着包袱就走了出来.

她看着他简单打理的行李,把眉头皱了个死紧, “刷拉”从椅子上站起身,带着很可怕的表情,一副很有气势的模样,看得饭团捏紧了拳头,胡烁猛咽口水,他却只是淡漠地瞥了她一眼,似乎完全不期待她会有什么值得人留恋的动作.

抢掉他的包袱,砸在他的胸口,把他推倒墙角边,然后一脚踩在墙上用很三八很恶霸的语气戳着他的胸口对他吼: “妈的,跟我闹什么脾气,闹别扭闹到离家出走很有面子吗?我不是在哄你吗?你跑出去­干­什么,不就是嫌弃那点烟味嘛,我明天买空气清新剂使劲喷,使劲喷,喷到你觉得满意还不行吗?你跑出去了,我要到哪里去哄你?你不准走,给我待着,待到我哄到你开心为止!就这样决定!”

她的计划很完美,相当完美,绝对可以让他对自己刮目相看,拿着小包袱用惊恐受伤的眼神看着她,缩在墙角暗自饮泣,可为什么被他那不屑的一瞥,扫视得头皮发麻,结果,人还没走到他跟前,连他的衣服角都没碰到就脚步一滑,向后转了180度,拿着饭碗溜进厨房,只留一句病恹恹的话:”肚子好饿,我要吃饭.”

“哒”

回应她的台词的,是一声开门声.

她打开电饭褒,挖出一勺白米饭,直接塞进自己嘴巴里,然后拼命地嚼.

“爹爹,你要搬到哪里去住,我要跟你一起去.”

“你不准去.”

“为什么我不准去?不要啦,我知道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帮胡姐姐窝藏……呃,那个什么了.你不是真的要住到陌生女人家里去吧?”

“……”

“不要啦,爹爹,人生还有好多希望的,你不要自暴自弃嘛.”

“住到女人家里去有什么不好的,天流师弟,我支持你,咳咳,虽然说纵欲不好,禁欲也要适度嘛,对吧,你就是太过度了,才老板着一张脸,每次看到你,都让我有六根清净的感觉,又没有出家,犯不着这样四大皆空的,对吧?”

“……”

“哎呀,你不要老是冰着张脸瞪着我嘛,待在那个山上把脑子都待傻了,早让你跟我学,下山找老婆结婚,生个女儿,多好,你看我家不动除了命数有点诡异,可还是蛮可……”

“哐”甩门声.

“……爱……喂,我话还没说完,你甩门就走,太不给我这个师兄面子了吧,你这个家伙就是这样,从来不把我的废话听完,实在太不可爱了!”

“是你的女儿完全不可爱好不好,胡姐姐,你还窝在厨房里­干­什么啦,爹爹都走了!”

饭团的脚步声从她的身后传来,她含糊地应了一声,抱着电饭褒就往外走,嘴巴里还嚼着饭,却觉得怎么也吃不饱,这种时候,她­干­吗突然好想好想吃葱油饼,想吃到仿佛再多饭也塞不饱她的胃口.

她扫视了一眼电视机旁边搁着的一大堆碟片,决定明天全部还掉,反正没人看了,抬脚轻轻一踢角落里的香炉,决定明天收掉,反正没人用了,门边的伞桶里被她撑回来的油纸伞,决定明天丢掉,反正没人……

“他忘记带伞了,我帮他送去!”

她不想再考虑明天的事,一把抽出伞桶里的伞,穿上鞋子就往楼下跑.

“胡姐姐动作也太慢了.”

“我赌你爹爹不会回来!”

“不赌,要我赌爹爹会回来?稳输不赢的.哼.”

“等一下!!”

她边跑边嚷嚷出声,看着那站在公寓楼前台阶上的身影停住了脚步,却没转过身来,她没时间理会那许多,叉着腰直喘气,放慢了速度挪到他身后,把收到的纸伞递到他面前去: “你的伞.”

他垂下眸子,看着她递上前来的伞,没说话.

伞没有被他接去,任由她高高地举着,她一点一点地放低了举得发麻的手,最后垂在裤边.

巷子被两条强亮的灯光撑开黑暗,她下意识地转头去看那辆眼熟的轿车停在自家楼下,车门被推开,老板娘挂下刚刚讲完的手机,一边走下了车子,瞥了一眼他们有点诡异的造型: “天流,你今天提早下班就是为了要搬家吗?”

“有地方住吗?”他问得很随­性­,仿佛对今天晚上露宿街头并不在意.

“当然有啊!我早叫你搬出来的嘛,住在这里每天上下班很不方便耶,这个女人终于肯放人咯?那最好了,我已经叫人帮你整理好住的地方了,绝对比住在这里舒服多了,那么憋屈的家里怎么能住人嘛!喂,臭丫头,你­干­吗拿着把破伞杵在这里啊?”

她从来都知道,他不是没人要,有人排着队要他,她不要不知好歹.

“对了对了,今天阮大小姐有没有来找你帮忙啊?你隔壁邻居已经被你搞定了吧?我听说他家公司已经快要玩完了耶,给你一个报复他的机会,可以指着他幸灾乐祸地笑一下嘛.喂,老娘在跟你讲话,你发什么呆啊?”老板娘抬手点了点某个冥顽不灵的脑袋,转身却发现自家的头牌已经抬脚走人了, “唉!天流,你走那么快做什么?”

“我要睡觉.”

“这么早就困了?有那么累吗?”老板娘咕哝了一句,转身低头看着某个抱着自己的膝盖,蹲下身蜷缩起来的胡不动, “你这次真的把他伤到了?竟然痛得要躲到老娘这里来,他好歹是我的头牌耶,上辈子欠了你的,被你这么蹂躏?你这个死丫头,是不是要我好好修理你一顿,你才会听话啊!一个个的烂摊子要老娘帮你收拾!”

她任由脑袋被恶狠狠地修理了好几下,没反抗也没回嘴,然后斜视着老板娘蹬着高跟鞋坐回车子里,发动了引擎,却见他从后坐上推门走下来,朝她走过来,她期待地挺直了腰秆子,身子朝他倾过去,他盯着她,一瞬不眨,抬手伸到她面前,摊开,­唇­瓣微微开合,丢出一个字.

“伞.”

“……”她低头看了一眼被自己搂在怀里的纸伞,再抬头看着他,把伞往怀里缩了缩.

“……”他抬着的手没放下,执意要问她索回他的东西.

“……”她咬住­唇­角,使劲地摇了摇头.

“还我.”他开了口,坚持得让她没有退路.

“……我……暂时寄放在我这里好不好?”

“……”

“我会看好它,不会丢掉,不会弄坏,不会弄脏的.”不会嫌它是破破烂烂,也不会嫌弃它是麻烦.

“你用不着它的.”他把手再低了一些,伸到她的眼前, “还给我.”

“……”她松了松将伞搂在怀里的力道,感觉他轻轻一抽,就把她怀里的温度抽得一­干­二净,­干­净得仿佛从来没存在过.

怎么办?突然间觉得肚子更饿了……

失恋(上)

“叮咚”

萤家的门铃响了.

萤一二从洗手间探出个脑袋,看向门边,轻皱了一下眉头,手里的牙刷还没停止上下刷动,满嘴的泡泡也在逼他做出一个必要的抉择,开门还是把牙刷完.家里的人已经全部出门了,只剩下他这个昨天看了一整夜文件,导致清早爬不起来,向上级申请赖床的家伙,而他的姐姐永远是恋弟一族,不仅批准了他的假条,还让他带着时薪睡到日上三竿.

真要命,公司那些老家伙一定又要在私下说他是裙带关系户,败家小少爷了.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站在门外的人似乎因为自己被冷落而不甘心,使劲地欺负他家门铃的按纽,他被催促得有些不耐烦,深呼了一口气,将牙刷往嘴巴里随意地一塞,懒得吐掉满嘴的泡沫,鼓着腮帮子就走到门前,懒得确定门外的家伙是谁,将门把一扭,推开了门.

“水哇(谁啊)!”他不清楚地从牙缝里迸出两个音节,正要继续上下飞舞的握着牙刷柄的右手却在见到站在门外的来人停住了动作.

他鼓着满嘴的牙膏泡泡,左手正随­性­地拨弄着刚睡醒的乱发,脚趾懒散地勾住拖鞋的边缘,大脚趾上的袜子还破出个好大的洞,皮带松垮垮地半挂在腰间,衬衫全然敞开,胸口上的兔子被半遮半掩着,露出了半个耳朵,衬衫的下摆一半塞在裤子里,另一半耷拉在外头.

好邋遢的造型.

站在门外的胡不动抽搐了一阵嘴角,无奈地看着门里的家伙,她似乎来的……很不是不时候?

萤一二的嘴巴蠕动了一下,看着她苦笑不得的表情,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将头一低,俯视了一眼自己的整体形象,这才放心地松了一口气,脚趾一翘,抬手摘下嘴巴里的牙刷,满不在乎地吐着泡泡: “还好,至少这里有拉上.”他指了指自己的裤子拉链,对自己把最后一道防线死守成功表示骄傲.

她对着他的大前门翻了一个好大的白眼,险些连针眼都翻了出来,却不想同他计较太多,她直接把抓在手里的还弥漫出烟草味的灰­色­外套递到他的面前,口里喃喃着一句“还你,昨天,谢你”的电报文一样的话.

他看了一眼被她硬塞上来的衣服,没有说话,也没伸手去接那件被她随意地揉成一团的外套,咧了咧满嘴牙膏泡泡的嘴,顿了好一阵,这才口齿不清地咕哝了一句:“喂,一般女生不都是会洗­干­净后,叠地漂漂亮亮地还来吗?怎么到了你这里差了那么多?”

“因为我不是一般女生,我是怪异品种.”

她被他挖苦得撇了撇嘴巴,看着抓在手里的外套,为了替她挡风遮雨被弄得风尘仆仆,邋遢兮兮,黑灰被雨水浸泡过后,蕴开在外套上,开出一朵朵脏花,袖子上的水渍还没有­干­透,垂向地面,被她沿路拖着走到他的面前.

他淡笑了一声,不置可否,伸手接过她手里外套,却在她转身要走的下一刻,丢出一句过分自然的招呼声:

“吃过早饭没?进来吧.”

他踩着拖鞋的脚往后一退,自然地留下敞开的门给她.

她看着他径自转身走进房间,他家的洗衣房就在一楼玄关的右手边,他拖着那件被还回来的外套,随手一抛,将它直接甩在洗衣机边的洗衣篮里,没再去多看它一眼,径自踩着拖鞋踱进洗手间,料理他满嘴的牙膏泡.

她看着他满不在乎地一抛,突然可怜起那件外套来,从她家的床底下到他家洗衣机边上的洗衣篮,它的待遇并没有因为回到主人手里就好多少,甚至每况愈下.

她不想脱掉鞋子踩进他家的地板,于是,她用膝盖在地板上磨动,四脚着地地爬到洗衣蓝边,抓起那件外套塞进洗衣机里,随手倒下点洗衣粉,转动了洗衣机的程序扭,利落地按下了开始键,一阵水声冲进洗衣箱,她却听到背后传来的小跑声.

“谁让你帮我洗掉它的!”

她发誓,这是她这辈子听到的,萤一二用最大的分贝讲话,就算那句负气的“随便你”再响起来一次,她也没听过他用这么高的分贝讲过话.

他盯着已经开始旋转的洗衣机,不知道该怎么让它停下来,只得步子一退,一把拽下Сhā在墙壁上的洗衣机的Сhā头,看着那失去电能就不再乱转的洗衣箱,呼出一大口气,抬起手背来拭去嘴角边的牙膏泡沫,顺便丢开了手里的Сhā头.

她被Сhā头落地的声音拉回了注意力,皱起了眉头.

“你都丢到洗衣篮了,不洗­干­什么!”她的声音不自觉地被他拉高了几个分贝,自动进入了吵架模式.

“丢到洗衣篮就是要洗了吗?谁告诉你的?”他瞥了她一眼,蹲下身看着水已经满仓的洗衣箱,考虑怎么把他的外套从水灾里解救出来.

“是啊!你家的规矩我不知道,也不稀罕知道,反正我家的规矩是,丢到洗衣篮里的衣服就要洗!怎么了?”她的声音因为他不耐烦的回答再升高几个档次,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抓着一个根本没有争吵点的话题来找架吵.

“少拿你的规矩套到我身上来!”

“……”她微微一愣,随即咬紧了牙根, “­干­吗!声音大了不起嘛!你要吵架,是不是!”

他不再出声,跪坐在那满是水的洗衣仓前,眼一眯,索­性­想去扳开洗衣机门上的门扣.

“你发什么神经?水已经灌满了,你现在打开来,不是要发水灾啊!”

他懊恼地爬梳了一下头发,用力一拍那扇门,站起身,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转身对着那扇玻璃门又狠踹上了一脚,回过头,他用毫不遮掩的责怪的眼神盯住她,盯住趴在地上朝他瞪视的她.

“看什么!”她一昂下巴,把眼神调整她要的凶恶状态, “那么臭的衣服不该洗掉吗?你到底是抽了多少包烟才能让那衣服臭成那个德行的?我都还没有怪你,你对着我吼什么!都是你的破外套害我被人嫌弃,害我没吃饱饭,害我要去买空气清新剂,害我失恋!我已经不要再害你倒霉了,你现在还回来欺负我­干­什么!”

她让自己的声音足够大,但是她的视线里却始终只有一只破了洞的袜子,没错,她不敢抬头,声音却帮她理直气壮地主持正义.

“我失恋了,都是你害的,都是你的外套害的,都是你抽那么多烟害的,你做什么害我!你报复我!”

他的拖鞋微微一动,朝她走前了两步.

“没有人会帮我送伞,买葱油饼,盖被子了,都是你害的.”

他的拖鞋停在离她不远的面前,不再前进.

“他不会再接我的客了,我也进不去牛郎店了,我不管,都是你害的!”

她赖地似地撇开了双腿,胡乱地往他那只穿着破袜子的脚上踢,眼前却突然多出了一条­干­净的毛巾,她顺着他低下来的手往上望,却听在他的手肘处就不敢再向上看,他胸口的那只兔子正从他的胸口探出头来瞧她,她得躲起来.

“拿着.”他将手里的毛巾再往前送了送,逼着她接过手去, “失恋而已,有什么好哭的.”

她听着他说的话,乱七八糟地竟然像是安慰,下一秒,却见那双踩着拖鞋的脚走出了洗衣房的门,接着随手虚掩上了门,他的声音不高不低,隔着门从外头传进来: “房间让给你,要哭要踢要骂人随便你,闹完告诉我一声,我在楼上书房看文件.”

他的声音一落,跟上的一阵上楼梯的脚步声,随即她的四周安静下来,她捧着他递来的毛巾,毫不客气地眼泪鼻涕一起擦,指着他家的天花板数落他的不是,是他坏,是他不知好歹,是他连最基本的待客之道也没有,是他叫自己进门,把她一个人撂在这里哭算什么意思.

无赖的小孩和失恋的人水准是同级别的,没人看自己演戏闹腾了,便没了创作表演欲望,她翻身从地上爬起来,也不准备当一个有礼貌的客人,懒得在走之前和主人道个别,将手里的毛巾随手一抛,抬手闻了闻自己的手臂,生怕再多染到什么味道,检查完毕,她踹开了被他虚掩的门,抬头看了一眼门边向上延伸的楼梯,这个楼梯她上下过多少次,她不记得了,跑跑跳跳的身影,蹲在这里偷着哭的回忆,甚至有一次踩空从那顶端滚下来的记录.

“你不要给我玩什么失去记忆,什么灵魂穿越那么老土的剧情哦.”这是他将她扶起来后说的第一句话,他知道她看的那些书里,往往教不出什么好东西.她当时眼冒金星,扶着脑袋涨痛得直掉眼泪,发出一串懊恼的呜咽,对着那楼梯猛踹了几脚.

很可惜,她没有失去记忆,更没有灵魂穿越,只是失去了再往这道楼梯上爬的理由和借口,他们是朋友,他问她要回了那枚翡翠观音,他们是需要划清界线的朋友,她帮他洗掉了那件灰­色­外套,这样也好,至少她没了爬楼梯到一半掉下来的危险,她的脑袋再也不会摔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她现在需要想的是,当务之急,她要怎样去找一个连手机号码没有的人,告诉他,她已经用空气清新剂喷过家里好多遍了,能不能请他屈尊降贵地搬回来.

她别着嘴巴旋开萤一二家的大门,正要走出去,却感到一个被阳光拖长的黑影倒映在自己的身上,她还来不及抬起脑袋去确认,就听见那过于张扬傲慢的女音飞扬起来.

“喂,听说你这家伙失恋了?要人安慰?”

“……”她惊了一下,这把声音消失了许久,再次响起来,把她记忆里的尘土好好吹散了一下,她抬起头来,看着那酷爱黑­色­长裙,披着黑­色­长发的人, “凌?”

左间凌撩开了垂在胸前的黑发,撇了撇嘴角: “我事先声明,我不会安慰人,勉强试试看啊,你还傻站着­干­吗,进来啊!”

“谁谁谁告诉你我失恋了?”她看着左间凌过分悠闲地拽住自己往萤家的客厅里走,顿时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当然是楼上那个家伙啊,萤一二啊,除了他还有谁吗?”左间凌竖起手指,指向楼上, “哼,一个电话就把我火急火燎地抓过来,说他不知道怎么安慰你,说女生之间比较好说话,管我什么事啊!”她皱起眉头来瞪向楼上, “分手之后第一次给我电话,竟然是叫我来安慰你失恋,我失恋的时候你们都在­干­吗啊?你觉得我是不是该骂骂你?不动?”

“……又不是我叫你来的.”

“你觉得我跟楼上那个家伙可以沟通吗?”

“……你们……分手了?”

“如果你所谓的失恋是对他死心,我觉得这不是失恋,这可以称为劫后余生,那家伙完全不懂怎么当人家男朋友,我试用过了,不及格!”

“……”

“不是他?”

“不是.”

“好吧.”左间凌一ρi股坐进沙发,抬手看了看手表,“在约会前我还有点时间听你废话,你怎么失恋了?说吧.”

她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再低头看着坐在沙发上的许久不见的左间凌,如果说,她现在比较想知道的是他们的八卦,而不是她自己的感情问题,不知道会不会被扔出去呐?

失恋(下)

胡不动不知道萤一二的脑袋是不是被太多的财务报表给砸了脑袋,否则他不会那么没大脑到叫左间凌来开导安慰她,虽然他们仨好歹也算从小混到大的青梅足马,但先不说他们之间乱七八糟,纠结无比的关系导致他们多日的无联系状态,就他们仨往一屋子里一坐,典型的都是一脚两船,没有专一节­操­和意识的家伙,互相开导起来能有什么好结果?

教导对方怎样把脚下的船踩得更加稳妥服帖,甚至扩大辐­射­范围,争取踩上更多条船吗?哈,如果他是以臭味相投来选人安慰她,那他还真是选对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在青梅足马面前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解放一切心理束缚,什么不要脸的构想,厚颜无耻的想法,龌龊的企图,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她都敢说,于是,她跳过萤一二那段烂谷子事迹,直接从和卓唯默莫名其妙的相亲开始叙述.

左间凌悠闲地翻着手机的收件信,一边听着身边的她絮絮叨叨地数落那个男人有多霸道,多无聊,多不解风情,多小孩子脾气,多暴力,多没耐­性­,外加私生活关系绪乱,最后是他有多卑鄙无耻地利用她和他妈妈斗法,一点也没有要将心比心的意思,对自己的前途一字不提,根本就是耍弄她.

“卓唯默?就是那个跟楼上那家伙老是飙着车到处制造治安动乱的家伙?”左间凌的眼睛没有离开手机的屏幕, “喜欢皱着眉头打量人,身边女人换来换去的那个?”

“啊,你没见过他嘛?”胡不动眨了眨眼,对于左间凌的提问表示迷茫.

“不熟.”左间凌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不屑似地把两脚交叠起来, “哼,反正我已经习惯楼上那个家伙的偏心行为了.”

“什么偏心行为?”

“他的好朋友你都有看过吧?”

“差……差不多啊.你不也认识嘛?”那群飞车党就算不是很熟,但是他经常拖她去搀和,那时候她觉得他有心理变态的倾向,特喜欢看着她用那辆破烂小绵羊慢吞吞地跟在他的那辆摩托车后面,虽然,他都会放慢速度来配合她,但是那个老是跑第一个的卓唯默却每次都白眼说她扯后腿,妈的,又不是她自愿要跟去的.

“除非偶然碰到,他从来没带我去见过他的猪朋狗友.”对着楼上翻出一个超级大白眼.

“……呃……”

“你不要打算用你那些破言情小说心理安慰我,说什么,独占欲啊,觉得我太漂亮,带出去会被人抢的破话,楼上的那个家伙没有那根神经,从小就没有.”左间凌双手环在胸前,继续翻着白眼,随即似乎又想起什么来,挑起眉头,看着表情纠结的胡不动, “他倒霉没?”

这个问题很重点,几乎是问题的核心.

“谁?”

“卓唯默.”

“有啊.”就是不知道他现在还有没有倒霉.

“哦.”一个略有深意的升调, “怪不得.”

“什么意思?”

“没啊,这就是你失恋的事迹?”左间凌撑着下巴,嘴巴微张,几乎快要打出哈欠来, “还是和之前一样没什么水准嘛.”

“……”她抿住了­唇­角,沉默了片刻,从沙发上站起身,像在自己家似地走到饮水机边,拿出两个纸杯子倒满了水,搁在茶几上,重新坐回沙发,脱掉鞋子,把两只脚抱在怀里,看着不停地发着消息的左间凌, “我吃到我要的葱油饼了.”

“就是你发誓一定要找男朋友买给你吃的东西?”她的话让左间凌的手指停了停,转过头来看住她, “我是不知道你为什么总是坚持要吃葱油饼啦,卓唯默买给你的?”

她摇了摇脑袋,疑惑地皱起眉头: “但是,好奇怪,他完全不会倒霉,就算我这里跳得再快,他都不会倒霉,你说是不是哪里有问题?”她指了指自己的小心脏,眉头越皱越深.

左间凌没说话,只是合上手机,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下一口水,继续听着她的碎碎念.

“是不是我根本没喜欢他?还是喜欢的不够多,还是他真的在山上住久了,不能用正常人来衡量?但是,我爸爸也在山上待过啊,还不是和普通人一样,吃喝玩乐外加说胡说八道,感冒发烧生病,没什么不同啊.”

“所以我才说,你还是和一样那么没水准啊.”左间凌撑着下巴看了一眼落地窗外的阳光, “你到底是喜欢他,还是喜欢他的倒霉?”

“我又没有诅咒谁倒霉,只是因为我的命数刚好……”

“命数?你只要有人倒霉就好了,对吧?”左间凌不屑地摇了摇头,忍不住从鼻子里飞出冷哼, “我早就想问你了,你这个人,要的根本只是一个倒霉的家伙就好了,对吧?那就是你的标准,规矩,反正只要套上这个倒霉的规矩,谁都可以吧?那个人是谁对你来说根本不重要,你只是要一个倒霉的人,那个人是萤一二也好,卓唯默也好,甚至也可以是那个不要配合你无聊的潜规则的人,对你来说,都不重要吧?”

“……”

“­干­什么瞪大眼睛看着我,戳穿你的心理你很不爽哦?”左间凌放下手里的纸杯, “要我说,鬼才要安慰你呢,楼上的那个家伙配合你玩了那么久的破游戏,难道会不知道你那个鬼个­性­,倒霉?你信他?他不倒霉,不符合你的规矩,你根本不会多看他一眼吧?你以为他­干­什么和我交往?是我无聊,是我卑鄙,是我要挟他和我交往,我怕被你们俩抛到一边,没有朋友,所以,我跟那个家伙说,如果他不陪我,我就把他的小伎俩告诉你.”

“……”

“他以为那么多年了,你多少会有点长进,不会一直信那套命数的鬼话,哪知道你也真本事,过了那么久,他在你那里依旧只是一个会倒霉的萤一二,除了倒霉,他就没剩下什么轮廓在你脑子里了吗?”

“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又没有要跟你讨论楼上那个家伙,我现在是跟你说……”

“说谁都一样,你反正只是要一个倒霉的人,那个人不倒霉,你就疑神疑鬼,你就觉得你没多喜欢他,你就觉得他不是要的人,我听过人要找有钱的,要找帅的,还真是没见过你种,要找倒霉的,而且还那么不挑,只要倒霉的话,谁都好,是吧!还有楼上那个家伙,”左间凌抬手指了指天花板, “什么都顺着你,连这种无聊游戏都陪你玩,这下好了,玩出火了,玩不下去了,开心了吧?玩到自己跟自己闹别扭,活该!看到你们俩,我就冒火星点,他家公司快倒了,他现在也算很倒霉,你是不是又很动心?他现在是真的很倒霉,一点都没装,不是之前不想继承公司,故意跑去出车祸,也不是配着你玩,你可以随便动心没关系.”

“……”她咬住下­唇­,捏住萤家沙发上的抱枕,指甲开始不准抠弄那蕾丝边,怪不得师叔大人要用嘲讽的语气对她说,要她抱着自己的烂命去活一辈子吧,怪不得他那么厌恶听到她问他有没有倒霉,怪不得他永远不肯配合她.

那些别有深意的话语,她之前半懂不懂,现在却不言而寓……

他说,少拿她的规矩套到他身上.

他说,是不是他再倒霉几分,她会更开心点.

她说,反正要不是他那么倒霉,她才不会在意他.

她胡说八道的老爸说过,人生在世,不如意十有八九,所以,人总归有倒霉的时候,但她听不到,她老爸还说过,命数之说,虚中有幻,幻中有实,但她听不懂,她只记得那句,她喜欢上的人就要倒霉,所以,那个人才总是嘲讽她,说她的烂命一辈子都好不了,她没救了,没错,她没救了,她的模式病永远好不了,起初她要找笑的温柔的,后来,她要找倒霉的,她没治了,让她烂死在泥潭里好了,他­干­吗还要来拉她一把,她不想把他弄得和自己一样脏兮兮又没出息,他继续他的飘飘欲仙,她可以不要像秤砣一样挂在他身上拖累他的.

她相信了那子虚乌有的红线契约,所以,她惹得一二那么火大,所以,他才会对她甩下一句“随便你”,掉头就走,因为他也觉得她是谁都可以,只要那个人倒霉就好,她是吗?

是吗?

“叮玲玲”一阵蜿蜒流水般的手机铃声从左间凌的手里传来,左间凌并没有接电话,直接按下了拒绝键,她没说话,没去管还盯着地板发呆的不动,径自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出了客厅,踩着楼梯爬上二楼,也没敲门,一把旋开了书房的门.

“喂,你还活着吧?”

萤一二盯着电脑股价图的视线稍稍一抬,看向了门边,随即又拖回荧幕,只是提了提­唇­角:“你们谈完了?”

“算是谈完了吧,大概她也不想再和我谈了.”

“恩,谢你.”他淡淡地丢出一句谢, “安慰失恋的人这种事,我不太做的来.”

“要不是你用那种可怜巴巴的声音的打电话求我,我也不会安慰人,”左间凌斜睨了他一眼,真应该把那把低哑无助的声音录下来,场景回放来听,免得总是听到他满不在乎又欠揍嗓音,“

失恋?哼,真不知道你要配合她到什么地步.喂,我还有约,先走一步.”

“好,她人还在楼下?”他以为她该是走了.

“不知道,大概正想找个地洞往里面钻吧.”她若有所指地说道.

“失恋而已,没必要钻地洞吧,很丢脸吗?”他不明所以地问道.

“哼哼,和你一样丢脸.”

他不置可否,继续头一低,看他的文件,只轻轻丢出一句:“让她走的时候帮我关好门就行.”

“你不下楼去?”

“下去­干­吗?”

“不想看见那个家伙了?”

“……”

“不过,说老实话,她现在那张脸,是蛮让人讨厌的.好了,我先走了.”

“恩.”他应下一声.

“还有,你家墙壁的隔音效果蛮好的.”她偷笑了一声,随即合上了门.

他皱了皱眉头,没明白过来她说什么,任由书房的门关了起来,也并没深思,抽出一张财务报表,撑着下巴研究起来,他家的股票跌的很惨,惨到有点丢脸,但是这次,他一点也不想就这么听天由命的倒霉下去了.

如果以前,有人告诉萤一二,有一天他会坐在办公桌前看文件看到昏天暗地,废寝忘食,头昏眼花,他肯定会用微笑且不合语境的表情丢一句“去你妈的”回敬给那个家伙,可当他一抬手表,发现一天的时间已经在他窝在办公桌前飞逝掉时,那句“去你妈的”被他全数咽下,只吐出一声自嘲似地轻笑,怪只怪他的前姐夫也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老亲家,吞起股票来像个大胃王,把姐姐逼得天天在办公室指着他的照片骂街.

他不得不承认,­奸­商,其实是个技术含量很高的职业,他的前姐夫很称职,而他,相比之下,还是比较擅长当没什么技术含量的败家少爷,忽然觉得自己还是蛮可笑的,以前多少认为自己还算几分个­性­,故意做出一副没出息的样子,就是不想去和姐姐争什么莫名其妙的财产继承权,直到现在他才明白,他是窝囊的,要当个败家子比当个­奸­商简单多少?谁需要他无聊的让度了?他压根没那个能力撑下整个家业,他总是为自己选一条过分简单,看起来又冠冕堂皇的路.

倒霉也好,败家也好……嗤……真他妈的没出息.

伸了一个懒腰,他摆弄了一下有些酸痛的脖子,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打算去楼下的厨房下一碗泡面,估摸着今天的股市趋势,他的姐姐又要在办公室挑灯夜战了,他摸着肚子下了楼梯,走进客厅,看了看落地窗外已经暗下来的天,打开了电灯的开关.

一声不适光亮刺眼的哼哼声从沙发上钻出来,他微微一愣,看着那个本该还完外套就躲他躲得远远的家伙,揉着红肿的眼睛从沙发上探出头来,她拿手背挡住刺入眼帘的光芒,似乎睡得有点过头,哑着嗓子问道: “几点了?”

他怔回了神: “快六点了.”

“这么晚了?”

“恩,你睡着了?”

“唔,不小心就睡着了,凌呢?走了?”

“恩,早就走了.”

“哦……你,要出门?”她看着他随手拿起丢在客厅里的外套,一件­干­净的外套,往门口走去.

“你肚子不饿吗?”他问她, “带你去觅食.”

他打消了泡面计划,穿上外套,发动了车子,打开车灯,看着后视镜利落地倒好车,单手打着方向盘,他问坐在副驾驶位上的她: “要吃什么?不过别对我狮子大开口,我不当冤大头.”

她不说话,望着车窗外.

他踩着油门,轻轻一笑:“看来凌真的比我还不会安慰人,那么难受吗?”

“你家的公司还好吗?”她开了口,问得却是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他并不在意,顺着答道: “是死是活,现在大概就等我前姐夫一句话吧.其实,我突然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本来那家公司就该是他的,我自己的斤两,我心理有数,他是那样的人,送到手里去的东西他不稀罕,非要自己用抢的.”

她默默地听着,他似乎想要打破眼前的沉默而搜寻的话题,那是个他曾经一直尽量不去碰触的禁忌.

“至少,我姐姐现在提到他就觉得头大,想忘也忘不了,他们俩似乎也挺适合这种吵吵闹闹的关系的.”他打着转向灯,视线一直落在前方,感觉她皱起眉头来直直地盯住自己,“­干­什么?家庭不合算不算很倒霉?”

“……”

“喂,再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我忘记去加油了,希望能在油箱里的油用完前到餐厅,否则,这才算是真的倒大霉了.”

“­干­什么一直倒霉倒霉的提醒我!我知道我很过分,很无聊,很没出息,是啊,我就是这样一个人,我就是有这么变态的坏习惯,谁都好,我只要看那个人倒霉,可以了吧!够无耻了吧?有本事你就一脚把我踹下车,不要拐弯抹角地骂我!”她喘着粗气,一口气对着身边的司机咆哮道,是她小人之心怀疑他利用自己的倒霉的命数是为了向姐姐赎罪,是她疑神疑鬼拿倒霉这种东西来判断自己的还有别人的感情,是她明明理不直,却不知道为何这样气壮,是她是她都是她!

他听着她拔高的声音在身边叫嚣起来,控制着方向盘沉默了下来,突然深呼吸了一口,一个近乎满盘地左转,将车子猛得整个摆到路边,她没反应过来他突然的转弯,整个人摔下坐位,头也往前磕上了前台,她摸着额头,竖起身,张开嘴巴正要继续叫嚣,却听见他幽幽地喃道:

“如果我说,我不介意呢?”他握着方向盘,并没看向她,视线依旧落在前方,脖口上的翡翠因为他刚才大幅度的动作还在晃动.

“……”

“就算你要的只是这个模式,就算你只要一个倒霉的人,也许,我可以做到.”纵容她的坏习惯,毕竟不是第一次,他这样熟门熟路,会不会更加得心应手?

“……”

“我不要再赌气了.”因为,自己跟自己赌气,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很辛苦.

牛郎宿舍

白马俱乐部的员工宿舍是个令方圆几百里的女人都趋之若骛的地方,只因为这里收藏着极具慧眼的老板娘­精­挑细选的各种极品,称之为由男人组成的后宫也不为过.

其实,老板娘本没有华美的后宫的伟大志向,可是为了更好的保护自家的极品不被莫名其妙的女人­骚­扰了去,一个后宫的形成实在紧迫必要的很,于是乎,这间员工宿舍伴随着强大的保全系统就这样拔地而起了.

既然女人的后宫不能有别的雄­性­动物出现,这所男人的后宫自然得屏弃一切雌­性­动物的­骚­扰,就连秦永旋搬进来前的那只母猫,都被老板娘一脚踹了出去,这栋楼房,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应该只有她一只母动物存在就好.

但是,就像女人的后宫需要太监一样,那男人的后宫的卫生要由谁来打扫哩?这些外表华丽到一定程度的家伙,除了几个有洁癖的,剩下的可都是标准大男人,把懒散又不爱­干­净的男人味发挥到了及至,要他们自己搞卫生,解决肚子问题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于是……

“妈的,这就是说的狗屁宿舍?”卓唯默打量了一眼这还算富丽堂皇的一楼大厅,但是,再富丽堂皇的画面配上丢了一地的脏衣服,泡面盒,香烟蒂也和垃圾场没啥差别,顶多是比较华丽的垃圾场而已,可垃圾场再华丽还是改变不了垃圾场的本质.

卓唯默眯了眯眼,拎起自己脚边的行李,转身就准备杜绝和垃圾场拉开关系:“和少爷我的狗窝有什么分别?”所谓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那别人的狗窝和自己的狗窝比起来,就更没什么魅力了,何况他的狗窝经过某个混蛋的整理,现在还算能住人,就算某个影子像幽灵一样­阴­魂不散地在他房间晃荡,他也没必要为了避“邪”,千里迢迢搬进这种破地方吧?

“你不是说,把那丫头从俱乐部赶走,就要全部听老娘我的安排吗?”老板娘踮起脚,拽住自己儿子后衣领,无奈地看了一眼面前狼籍的画面,连她自己都很难说服自己的儿子住在这种地方,再转看了一眼笑得一脸玩味的秦永旋,“喂,这怎么回事?你们在这里刮台风啊?”

秦永旋按着电梯按扭,耸了耸肩: “没办法啊,之前帮忙打扫卫生的大婶住院了,已经几天没人来打扫了,您应该庆幸,您还能挤进来,而不是被垃圾给冲出去了.”

“……你你你们这些个败家子,我帮你们找了多少次打扫大婶了,你们连五十岁的老女人也不放过?非要把人家惹得血压升高,心跳加快不可吗?”

“老板娘,讲话要凭良心.”秦永旋斜视了她一眼, “我们也就是得到别人的照顾,微笑一声,道个谢而已,有什么不对吗?”

“……你以为你们的微笑是可以随便给别人看的嘛?那是要钱买的,你们乱笑的下场就是导致躺医院的人比例成群增加!!”老板娘恶狠狠地白了走进电梯门的秦永旋一眼,随即拽住某个还不死心想要落跑的自家儿子,一把丢进了电梯,看着电梯门缓缓地关上,“那这次又怎么回事?老娘记得,这次找来的打扫大婶­干­了好几年了吧,心脏该是很强健的,对你们这些脸应该都免疫了啊?”

“呵.”秦永旋淡笑一声, “您忘记了前几天你带谁进来了吗?”

“……天……天流?”

“什么?那家伙也住这里?妈的,放手,­阴­魂不散.”卓唯默本就不好的心情,因为听到某个让人不爽的人存在更加高飚不止,抽出一根烟正要点火.

“喂,臭小子,你没看到电梯上的禁烟标致啊?”

“老太婆,你没看到你脚底下的畅烟信号吗?”他指了指电梯间里快要堆成小山状的香烟蒂子,长指夹着烟,深吸了一口,看来住在这里唯一的好处,就是到处都可以让他畅所欲“烟”了.

“……”老板娘看了一眼自己脚底,自觉没什么发言权,径自转向秦永旋, “天流住进来还习惯么?”

“他?他有什么不习惯的,反倒是我们很不习惯呐.”

“你们有什么不习惯的?”不是在这里住了好几年了么?

“天流搬来的第一天,你是知道的,可怜兮兮的,什么东西都没搬来,除了那些让人看不懂的书,就是一把破伞,好象是讨厌到处都有烟味,皱着眉头坐在客厅那,谁都不理,大婶一看心就软了,就怕他肚子饿,问他要吃什么.”

“喂,他好歹是我的头牌,你把他形容得像条没人要的小狗似的­干­吗?”老板娘白了他一眼, “然后呢?”

“葱油饼.”

“哈?”

“你家头牌,就点了这么没品的食物.”

“……”他的品位和他的脸蛋落差之大,她深有体会.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看着手里的葱油饼对大婶……”秦永璇停顿了一瞬.

“什么?”

“苦笑了一下.”

“……苦……苦笑?”

“恩.他就这样牵起嘴角苦笑了一下,导致大婶直接高血压紧急进了医院,我们连续吃了三天的泡面,衣服脏了没人洗,还有大厅那里的自动贩套机里的保险套空了也没人换.”

“……”卓唯默看着电梯灯闪着亮光,踩熄了丢到地上去的烟蒂,怪不得从刚进门开始,就又不少认识他的人,把他拖到一边去借东西,行方便,原来是贩套机空了,妈的,借走借走吧,他正愁着他最近消耗那东西的速度太慢了呢,以往一月一盒的速度,现在对他来说竟然望尘莫及了,混蛋,他的身体到底哪里出问题了!?

电梯的门随着“叮”声开了门,卓唯默率先拎起行李包垮出电梯门,看着写在手心里的号码,径自走向自己房间的大门,听着身后两个家伙讨论着,在这间宿舍变成群兽盘踞的窝点变成垃圾回收站之前,上哪里去找心脏像掺加了钢筋水泥混合土的打扫大婶.

“不是有个家伙就很适合­干­这行吗?”收拾东西勤快无比,连垃圾筒都要套上粉红蕾丝圈,而且他发现凡是被她收过的东西全部都不翼而飞,总是想找的时候不出现,不想要的时候全部拥到他眼前来,凡是被她碰过的地方,都变得不再属于他了一样,嗤,要不然,他才不会听老太婆的话搬来这里住呢.

“谁啊?”正和秦永旋愁着的老板娘听到自家儿子有推荐人选,转头看向他.

他没料想自己竟然这样呆呆地把心理想的话飞出了口,更没料想到了这田地自己还会想起那个家伙,真没面子……

他皱起眉头,低吼了一声: “什么谁!随便谁都好,少爷我才不在乎!”

“……老娘现在是在选收拾屋子的人,不是你陪你上床交配的人,管你是不是在乎.”老板娘白了他一眼,看着他突然逃难似地拽起行李就冲出电梯,自己也跟着走出了电梯,看了一眼电梯里的秦永旋, “你先去上班吧,收拾屋子的人选,我心理有数,其实我家臭小子有时候主意还是不错的.”

“您又想到什么坏点子了?唯默可禁不起你这样折腾他.”

“他?总是这样自以为是,以为任何东西都在自己手里,每条路都在自己脚下,那怎么行?这种小孩子的心理,少爷脾气,我帮他矫正过来有什么不对?”

“……”

“总得让他知道,这世界上,有些东西不是努力就能得到的,有些路不是他想走就能走得通的,不是每个人都像他那样,一根肠子通到底,虚伪的,会骗人的,会用小伎俩欺负人,会表面对你好,实际上却伤你的到处都是,受伤了就耍狠发泄,躲起来,你觉得他这样能行?”

“……”

“老娘我给他上的,只是最浅显的一课,他若是继续这德行,以后有得他受的.”老板娘将两手交叠在胸前,看着秦永旋只是笑得默不作声,按下了电梯按扭,消失在她面前,她转过身去,看着楼梯间的沙发椅上,夏天流那歪着脑袋睡着的身影,翻到一半的书被手指夹在手中,反盖在交叠的膝头上,一张骗死人不偿命的纯洁睡脸,就连经常皱起的额间也难得地放松开来,­唇­角微微张开,呼吸吐纳间也带着勾人的味道,这不,就把她公司的几只小牛郎诱惑得坐在他身边看着他的睡脸发呆.

她不满地清咳了几声,算是警告那几个拿工资的家伙,自己的老板驾到了,不要给她看到他们那副垂涎三尺的不专业不模样,他们是用来被垂涎的,而不是来垂涎人的,就算垂涎她的头牌也不可以!

几个家伙收到警告,耸了耸肩,恋恋不舍地看着那只刚搬进来就以美­色­,身段征服一半以上人口的头牌大人,赶紧作鸟兽散.

老板娘弯了弯身,毫不在意地往他身边一坐,他感觉身边的沙发凹陷下去,垂下眼帘的发丝稍动了几分,舒展的眉头习惯地皱起,却耍赖似得不想睁眼.

“怎么?昨天没睡好嘛?认床?”老板娘调侃的声音窜进他的耳朵里.

他微启的­唇­抿了起来.

“其实你一直不是蛮倒霉的嘛,认床啦,迷路啦,一开始不懂接客被客人欺负啦,穿不惯皮鞋把脚给打出水疱啦,被领带勒得脖子发红啦,我还记得你刚开始穿西装裤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是山上那副道袍打扮,总忘记关大前门,被我和秦永旋指着笑啦,这些都算是倒霉事吧?­干­吗不让她知道?”

他夹住书本的手指在书皮上摩挲了一番,眼睛依旧不愿睁开.

“还是你觉得这些都算是幸运的事?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你一开始肯跟我进牛郎店,不就是让为了让她正眼瞧你才让我好好调教你的嘛?脑子里那根筋不知道再灵活点?笑也好,倒霉也好,顺着她来,总好过现在可怜兮兮地坐在这里吧?你觉得她会心疼你吗?”

他沉默了良久,闭着眼轻揭了嘴­唇­:“她哭的声音很吵人.”他领教过好几次那样嚎啕的哭声了,明明是她自己期望别人倒霉,为什么又在那人倒霉之后哭得撕心裂肺的,他早对她说过,既然要自私,何不彻底一点.那种难听的哭声,他一点也不想听她再发出来.

“你心疼?所以,就算让她去猜也不肯倒霉一次给她看?怕她看了又要自责?唉,这到底是个什么变态的丫头啊.非要看到别人倒霉了才觉得这是喜欢,看着别人倒霉吧,又要难过,又要离那个人远远的,怪不得她爹说他是天煞孤星,简直太准了,而且是自找的!”

他抬手用书本遮住了脸,也顺便挡住从窗外偷溜进来,轻薄他脸孔的阳光.

“我说,天流,你现在这步以退为进这招,你走得有点凶险哦.”老板娘打着哈欠,从随身的皮包里拿出几张照片, “你想让那臭丫头大彻大悟,改掉她相信命数,又没安全感,又喜欢逃避,又喜欢花心的坏习惯,可是万一有人愿意去纵容她的这些坏习惯呢?”

他的眼微微一眯,抬手揭开了盖在眼帘上的书本,看向老板娘手里展成扇形的相片,默然不语.

“萤家少爷另有所爱,幸福约会的铁证,拍得不错吧?阮大小姐找人拍的哦,多亏这几张照片,萤家少爷和她的婚约玩完了,多亏了这臭丫头,她阮大小姐的订婚危机解除了,萤家财团正式宣布被人收购,萤家少爷要无家可归了呢,真是祸不单行,够倒霉的,不是吗?让她抱着她的烂命过下去好了,你还要管吗?”

“……我好累,要睡觉.”他拿开了手,让盖在额上的书重新覆上他的眼帘.

“哦,对了,天流啊,我让我家那臭小子住在你左边隔壁的房间了哦,至于右边那间312房嘛,我想不久也会有人要住进来了.嘿嘿.”

“……”

“找谁来打扫卫生呢?哼哼.”

风流下流

俗话说的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

这个道理,她胡不动懂,而且深刻地了解,并且非常严肃地举双手双脚同意,就算把全世界的庙给拆光了,她也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对那个曾经掩埋掉她花样年化好几年的场所,她绝对抱有大义灭亲的崇高意识.

俗话说的好,男人花心是风流,女人花心是下流.

这个道理,她胡不动懂,而且深刻地了解,并且非常严肃地……呃,好吧,她勉强配合着这规则,就算她脸皮够厚了,还要顾及着光大女同胞的面子,但老实说,她对风流和下流的概念还蛮模糊的,指着她的鼻子骂她“下流”和摸着她的脑袋夸她“风流”,她都没意见,反正她自己也拿那颗听到萤一二几句类似表白的话就活蹦乱跳的破心脏没辙,既然大家都是“流”字辈的,对她来说,只要不是“天流”,她就不会太心虚.

于是,抱着这两条俗语和她还仅有的良心,她不打算用自己的倒霉论继续害人害己,也不打算继续帮阮璃那个家伙解决他们男不欢女不爱的婚约,用连自己都觉得飙悍的决心走下萤一二的车子,咕哝了一句: “以后离我远点.”自以为伟大的结论,连对方的脸都不敢多看一眼,就连滚带爬地往家里逃.

钥匙Сhā进钥匙孔,她旋转开门,看了一眼客厅里悬挂着的已经指着半夜十一点的钟,正准备洗完澡就去上床失眠,却听见饭团房间的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旋开来.

她的心口猛得一惊.

“你回来了?”

“……嗤.”她的心口恢复平静,看了一眼走出门来的人, “被美男等门和老爸等门的感觉果然是天壤之别.”吓她一跳,一瞬间,还以为那个曾经帮她等过好几次门的家伙闹完别扭回来了,还正想鄙视他比她还没原则,没骨气,没节­操­,没定力呢.

“谁管你这个丫头的死活,这么大了还有人拐了你去不成,”胡烁显然对自己的档次比不上师弟表示不满,伸了伸脑袋往她身边看了看,却发现四下无人,这才皱起眉头, “丫头,你一个人回来的吗?”

“­干­吗,大晚上要说鬼故事吓我?难道你觉得我背后还应该有一个人吗?”她径自走到桌前,倒出水喝下一大口,压抑下她刚刚在车上的口­干­舌躁,听听,多么充满欲念的词语,她到底风流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境界啊

“谁跟你说鬼故事,我以为饭团那小鬼跟着你在外面鬼混呢,他没跟你在一起吗?”

“唉?谁?饭团?”她这才觉得蹊跷,赶紧丢下水杯,打开自己房间的门,开了灯往里头探, “他没回家吗?”

“没有啊,早过了放学时候了,我以为他跟你……”

“要命!!那个死小鬼不会是遗传到他爹的那套迷路来整我吧?”她发出一声抱怨,下意识地立刻转身穿上鞋,她才刚刚小小出轨一下,就要被这样恶意惩罚?老天爷到底有多少只眼睛,只不是专门为她开了一只,专门盯着她,抓她的小辫子啊?

“女儿啊,你先别告诉你师叔,他的宝贝儿子给弄丢了,他疼饭团那小子疼得要死,他才刚走一天,他儿子就不见了,我们俩好难交代的,小心他一个不爽就让我们去睡马路啊!”

她穿鞋的手顿了顿,抬头斜视了一眼自己的亲爹: “我想说也没处说,我又没他电话号码.”

“你没他电话号码?你天天跟他在我面前眉来眼去,你告诉我你没他电话号码?你当你老爸是这样随便糊弄的么?”

“你非要又提醒你女儿一遍,她有多混蛋,多变态,多会玩弄纯情少男的心么?”

“什……什么?你玩弄了谁?”

“你师弟!我师叔.”

“唉?”

“怦”

她将门一关,三步并两步地奔下楼梯,却见到那辆刚刚载她回来的车子还没有走,而那位司机大人正耸着肩,手Сhā在外套口袋里,悠闲地靠着车门抽着烟,一副淡定的模样看着她从楼梯口连滚带爬地跳下来,就连嘴角弯起的弧度都带出几分嘲弄,喂喂喂,这就是那个前几分钟才决绝地,有气势的,为他好似地对他说“离我远点”的女人么?他才刚刚为自己点上一只烟,准备消愁,她就窝窝囊囊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她嘴巴里的话终究是没一句值得相信的.

“这么晚,不要告诉我,你要去散步?”他把才抽几口的烟,丢在地上,随意地踩上一脚.

她看了一眼被他踩灭的烟只,习惯了他不喜欢在自己面前抽烟的习惯,老实说,这习惯真是多此一举,他身上那股子钻心的烟草味,不用师叔那灵敏的鼻子,就连她随便一闻也知道他有多热爱慢­性­自杀的动作,难道她会不知道他不是什么乖宝宝?在她面前装什么良好少年,配合她的喜好,他真的有那么得心应手吗?

“饭团,我家的小鬼不见了!这么晚还没回来,要命!”

“那个和你品位差不多的小鬼?”

“什么东西?”

“我是说,看书的品位.”他轻笑了一声,对于她喜欢看的那些不知道该说是言情还是Se情的小说不置可否,直接从袖口倒出藏在衣袖里车钥匙,利落地开了车门,按下车窗, “上车吧.”

“什么啊,我才刚刚说过……”

“离你远一点对吧?呵,架势倒是蛮足的.所以……”他挑起了眉头,毫不犹豫地配合她, “你坐到后面去.”

“……”她盯着他竖起大拇指轻佻地指了指自己的车后坐,打开自己的手机盖,看了一眼快要突破午夜十二点的指针,心一横,念着“风流而不下流,下流而不下贱”的座右铭跳上了车后坐.

“先去哪里找?”他回过头来问她.

“你七岁大的时候会带女朋友去哪里风流?”考虑到饭团的古灵­精­怪,她是不担心他会被诱拐掉啦,但是,她实在很担心他会去诱拐别人……

“……我的境界还没有那么高.”七岁的时候,他正忙着撮合自己姐姐和舅舅,没时间去管别的女人.

“我也没有,”她抓了抓脑袋, “谁知道七岁大的小鬼能在午夜十二点去哪里约会啊!还一脚两船踩得那么稳!”

“你家的小鬼都那么早熟么?”段数还那么高?

“……也有残次品的.”比如她这个东西,不仅后知后觉,明明连两条船的边都没搭,只是有点不该有的小念头刚刚萌芽,就被船只集体革命叛变,踹下河,喝了一肚子苦水.

“节哀顺便.”他的安慰听起来没心没肺到了极点.

“喂!你要往哪里开?”她挺起腰杆子,想看清楚他往哪里开,两只爪子趴上了他的驾驶位,将脖子往前一伸,却被他抬起一掌轻拍了回去.

“离我远点,回你的位置坐着.”他警告她,贯彻她的思想宗旨, “先去学校看看吧,小说里不都那么写的么,一男一女放学后被老师一不小心锁在教室里,然后天时地利,天雷地火,”他轻扬着­唇­角,熟练地驾驶着车子转了个弯, “只是我很纳闷,怎么这种好事从没发生在我身上.”

“……那是因为你压根就没来上过几节课.”她退回自己的位置翻了个白眼,觉得曾经把自己看的书借给他看,是多么不智的一个决定,老师连看到他出现在课堂都要休克了,这么一个庞然大物,他还想被一不小心锁在教室里?他不砸了窗户逃课就不错了!

“错,”他的右手向后一抬,在她面前挥了挥, “那是因为我们俩不在同一个教室.”

“你上课的动机就不能不要这么……”

“兽欲?”

“……”

“男人嘛.”他不在意地耸了耸肩.

“是啊,男人嘛,所以,一脚两船也好,花心也好,放你身上就是风流,放我这里就是下流了.”

“你想下流吗?”他向后斜视了一眼.

“有企图,怎样?”哼哼着拽起来,敢想敢当.

“你没这道行的,放弃吧.”他好言相劝,“一个刚刚叫我离她远点的家伙跟我说她要下流,你觉得呢?”

“那是我良家­妇­女的最后那点良心在叫嚣而已!而已!”

“你那颗蠢到极点的心脏,随便撩拨一下就跳得欢腾,你觉得你能下流的起来?”多带几瓶救心丸也不一定有用.

“萤一二,你不要逼我……”激将法?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激将法?

“逼你又怎样?”

“……学校是不是到了?”逼她,她就……认输,行不行?

他嗤笑了一声,推开了车门,下了车,看了一眼已经锁掉的学校大门,敲开了警卫的窗,同他交涉了几句,折回了车子.

“怎样?”她急忙跟着跳下车,准备进去校园午夜大冒险,虽然是学校这种夜谈最多的­阴­森地方,但是,为了揪出那个小鬼,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萤一二摇摇头,拦住了她正要跃跃欲试的步子: “警卫说,他每天放学后都要确认一次各个教室是不是有人的,看来天时地利这种事,还真得需要人合才行,这就是我不喜欢上课的原因.”

“不在学校,那会到哪里去?”

“游乐园?”

“大半夜谁去游乐园啊!”她矢口否决.

“同理可证.”他打开车门,坐进去.

“你是说,什么一男一女忘记出园时间,又没被管理员发现,然后就被关在里面,天时地利,天雷地火?”看来言情小说果然只适合女人的,男人只会注意后面的两个成语, “你就直说了吧,还有多少地方适合天时地利,天雷地火的.”

他发动了车子,挑起眉头来故做深思状: “的确是还有不少,电梯啦,百货公司啦……”

“……”不,不是吧?还有这么多地方要去找?

饭团,死小鬼,他到底跑到哪里去鬼混了,如果真让她在萤一二说到的那些俗烂地方逮住他,她绝对利用她的身高优势,先把他的裤子拨了,给他的粉­嫩­的ρi股一顿狠拍,现在没他爹给他撑腰,就看这个刚被他爹嫌弃的后母来好好虐待他吧!!哼!

可结果证明,代沟真的是个很神秘的东西,虽然每个人都活过七,八岁的年纪,可谁也料想不到比自己晚几年出生的家伙会怎样度过自己的七,八岁.

胡不动的七,八岁在对自己天煞孤星的命数忧心憧憧中度过,七八岁的年纪就肩负起了担心自己七老八十还嫁不出去的多余责任,萤一二的七,八岁还在为拿一张纯洁的脸孔骗到­棒­糖就自豪不已,对女人这种胸前没有肌­肉­却有肥­肉­,没理比有理的时候讲话更大声的生物,还处在绝对初级定位上.

曾经自认为道行已经很深的他们在搜寻过所有”天时地利,天雷地火”的场景却一无所获后,不得不对夏饭团小朋友的七,八岁难言又纠结的心悦臣服,游乐园里黑灯瞎火,甚至杜绝了那些为了浪漫不顾别人睡觉时间的变态人种企图深夜翻墙而入的念头,大门上悬挂的木牌在风中婀娜摇曳,只是木牌上的字让人怎么也摇曳不起来“下班后,恋爱至上主义者与狗男女不得入内!否则,后果自负!”

艰难地吞下一口唾沫,他们翻大门的念头因为园子里婀娜摇曳的狗吠声彻底打消,据听觉透露,这几条狗大概已经好几天没吃过东西了,只等着他们这种“恋爱至上主义者”不顾死活地爬进去,好饱餐一顿.

互相对白一眼,他们飞也似地离开那家”先天下之忧而忧”的游乐园,直接杀向午夜场的电影院,但刚到门口,她就觉得萤一二的推论简直笨透了.

“现在的午夜场播的都是十八禁以上的片子唉,就算不是伦理片也是鬼片,谁会放几个小鬼还不过售票口高的小鬼进去啊?”

萤一二没有说话,只是抬了抬眉头,对她这种完全没有经历过夜生活的家伙嗤之以鼻,眼神微微向出口处一瞟,她顺着他的眼光望过去,只见一大票十四五岁,还穿着校服的家伙,成群结队,男男女女地从出口处钩肩搭背地走出来.

“……我,我们是来找人的,不是来做社会黑暗角度调查的,你搞清楚状况!”老实说,她对别人家小孩的教育工作实在是毫无兴趣,她现在越来越担心饭团会被这个嘈杂红尘给吞噬掉!

忘伦背德的不良军团渐渐走光了,出口处的灯光也熄灭了,却依旧没有夏饭团的身影.

萤一二皱了皱眉头,微微抬头,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几座建筑物.

“你看什么?你看那边的饭店­干­什么!你用那副怀疑我家纯良基因的眼神看那边的饭店­干­什么?”

“我的眼神是在怀疑高中时候的生物书.”他开了车门,将她塞进车后坐,手搁在打下一半的车窗上, “七,八岁的话,应该不行吧?”

“我我我又不是男生,我怎么知道!”真不能怪他们如此怀疑饭团的节­操­,他的表现实在是有待考证,尽管他爹爹的节­操­坚固到有点冷感,是不是所有的感­性­因子全部跑到儿子身上去了,导致他提前发育?

“……就算他行也不行!我家可没那么多闲钱给一个小鬼去开房间!”

他闷笑了一声: “这倒是,年轻也不是什么都方便的.”

“……”好邪恶的话.

就这样,萤一二的车子在城市里兜兜转了好久,虽然一无所获,却惹得本就处于垂危的油箱指针彻底耷拉下了脑袋,他打着转向灯,方向盘一转,将车滑进了一个加油站里,他下了车,关上车门,打开了车子邮箱,让加油的服务生将输油嘴对上了油箱孔,开始为他空荡荡的车子注­射­能量,加油的服务生被半夜闹醒,打着哈欠,一边工作一边同他攀谈.

“大晚上带女朋友兜风啊?”

他站在一边把玩着打火机,笑着应了一句: “你看过谁的女朋友坐后车位的?”

说完,隔着车窗玻璃,瞥了一眼某个因为没有夜生活经历,调整不了时差,已经在后车位睡死的家伙,他打开车门,把自己身上的外套丢进车后坐,好巧不巧地砸在她身上,她才刚还他一件外套,他却那么急切地牺牲另一件,真是倒霉.

被猛得盖住头的她蠕动了一下身子,一边睡得肠美,一边将防碍她呼吸的外套掀了开来,蹬到车位下去,蜷缩着整个身子转身面对着皮革座位.

她还真是能破坏他故意漫不经心的动作,非要他做到­肉­麻兮兮才可以吗?他伸手将外套从车位下捡起来,微微抬起她的身体,将她正个人塞进他的外套里,顺手将她凌乱的头发从脸上拨了开来,撑着下巴仔细打量起她来.好象认识这么久,他还没这样好好地审视够这家伙,谁让她总是在他面前低着个脑袋,用着别扭的音调说着口是心非的话.

他轻咳了一声,俯低了身子,在离她的脸颊零点几毫米的距离轻唤道: “不想上头条的话,最好马上醒来,否则,我是风流而已,没关系,而你就真的要下流一次了.”豪门少爷相亲之际深夜私会青梅竹马,怎么看都是很耸动的标题哦。

“唔……别吵,滚开!”她抬手抓了抓被他的外套领子扰得痒痒的脖口,他的好言相劝,却还来了一句不明就理的嫌弃.

“啪嚓啪嚓”

几声八卦的快门声在他的耳边响起,他没转身,也懒得转头去看是谁在按快门,只是别有深意地笑看着某个还在他地盘里张扬跋扈地蠕动的家伙: “我可提醒过你了,是你不知好歹的.这下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

饭团(上)

事态很严重.

比起夏饭团离奇失踪几天更加严重,因为事关她胡不动的清白.

她自认为没有被狗仔队追赶的知名度,也不觉得偷窥变态狂会对她这种不太可口的东西下手,再加上她一上镜就被等于被毁容的特殊体质,她那张不上相的脸实在没道理会出现在几张光滑的照片纸上.

“拍得不错吧?”阮璃自鸣得意地摩挲着下巴,看着自己的杰作摊在胡不动家客厅的茶几上.

“不错个鬼!”这个不择手段的女人,竟然利用她的良知和对幼年儿童的热爱达到自己解除婚约的黑心目的.

她猛得抓起照片仔细检查,妈的,把她照得还真丑,竟然还敢跟她炫耀说照得不错,呸呸呸,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第一张照片,在游乐园门口,她深刻地记得他们俩明明在互相翻白眼,但是……

“我什么时候露出那么花痴又含情默默的表情了?照片上那个眉目传情的神经病是谁啊?”

第二张照片,在电影院门口,她深刻地记得她把两只手Сhā在口袋里,从头到尾都没拿出来,但是……

“我什么时候做出这么­肉­麻的鬼动作了?那个把爪子伸到人家外套口袋里的女人是谁啊?”

剩下的不用看了,看了只会加速她进厨房拿菜刀的冲动!

“你拍了我几天不够,竟然还敢给我PS?”

阮璃翘了翘脚丫子,毫不在意地说道: “增加真实­性­和透明度嘛,我只是叫别人把你内心的感受PS到表面上而已,你不觉得很写实么?”

“谁要你把我心里想什么给多此一举地PS出来的,我什么时候牵他手,揽他肩膀了?妈的,这张更过分,我就算再饥渴也不会挂在他脖子上的,到底是哪个蠢货给PS的!”

“是本小姐的男朋友蔓豚豚PS的,很厉害吧?”她挑起眉头,瞄了一眼那张让不动抓狂的照片,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她一声, “对了,你手上拿的那张,是唯一没有被PS过的,也是导致我和萤一二直接告吹的大功臣哦!恭喜恭喜!”

“你……你说什么?”她斜视了一眼自己手里唯一一张把她照得还像个人的照片,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把照片拖到自己眼睛前猛瞅.

“对,就是那张,你睡着以后趁别人好心给你盖外套的时候,一下挂到别人脖子上的照片,还敢厚颜无耻地露出一张好满足好满足的表情,我爸爸说,不忍心夺人所爱,叫我离萤家少爷远点,你满足了吧?”

“……我是为了要去找……”

“找你家那个小鬼?”阮璃抬起食指点了点­唇­问道, “叫……夏饭团?对吧?”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见过他啊.”

“你?你见过饭团?”这是什么混乱的关系?

“看在你帮本小姐解决了一大难题,就卖个消息给你好了.不过你可别说是我说的.”阮璃眨了眨眼.

“该不会……该不会我家饭团的那两个小女朋友,是你……”

“阮米苏,米粉?是我堂妹啊.”

“我就知道姓阮的不会有什么好东西.”她噘了噘嘴巴,直接问出重点, “那小鬼在哪里?他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我已经打算要去报警了.”

“在医院啊.”

“什么?医院?”

“不是他有事,他在陪我姑姑,就是米苏和米粉的妈妈,他未来的丈母娘,她身体总不是太好,我小时候就记得她基本都在医院过日子的,不过你家那个小鬼也太过分了吧?叫他看上了一个再行动,竟然对我家堂妹脚踩两船,哼!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

“喂!他的上梁又不是我!我正不正和他歪不歪没什么关系好不好!”

“怎么没关系?耳濡目染,近朱者赤,跟你在一起久了,花心这种东西就像家常便饭一样!”赙赠一记阮氏白眼.

“耳濡目染,这句话倒是真的,我发现你讲话越来越像一个人了.”

“谁啊?”

“老板娘.”像得令人发指.

“说到老板娘,她对我这几张照片甚表满意耶,还叫我跟你说一声,放心,她会快刀斩乱麻,帮你解决掉你的’麻烦’的,叫你继续保持没心没肺就好了.”

“……”她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老板娘若有所指的话,撇了撇­唇­角.

“听老板娘说,你也信那玩意?”阮璃眯了眯眼,不怀好意地看着她,“老实说,本小姐还真是讨厌那套命数,命理的破玩意,偏偏我周围的人都信这东西,蔓豚豚也就算了,就连我家人也信这玩意信的过分.”

“哼,那不挺好,让我们组个同好会,大家好好认识一下好了.”她随口应了一句,忙着把那些照片理到一堆,揉做一团,毁尸灭迹.

“你有信那种东西到把亲生孩子抛给别人养的程度么?”阮璃发出一声不屑的笑.

她则停了手里的动作,转头看着这个从不相信命理的大小姐,其实,很奇怪,十几岁的小女孩,多少也爱玩什么星座算命,心理测试的东西吧,可她却对那些玩意看都不看一眼,不屑一顾到了极点,有时候连她都觉得,其实阮璃比她更适合六根清净的清修场所.

“刚生下来的孩子,就被批出八字说什么克父克母克家族的,连话还没学会说几句呢,就被抛给别人带走到山上去,说是请人消了孽障才能带回来.你还要这种人组同好么?不过,我家男朋友可不能被你们亵渎了,他还算救.”

克父克母?这样的论调好熟悉,她听着阮璃的话眉头越拢越深,渐渐回想起什么……

“就算‘胡说’是我爹,我也不会和他很熟,我是不知道他对你们父子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大概又是说你爹克妻,说你克娘,然后弄得你家妻离子散,然后他拍拍ρi股走人,这样缺德的事,见怪不怪!”

第一次见面时,她在书店里曾这样对饭团吼道.

“我娘还活的好好的,你别诅咒她呀,我这次下山就来找她老人家的.”

他调笑着回答她,眼睛还扑扇扑扇地朝她眨.

“饭团是不是本该姓’阮’?”

“软?你怎么可能姓软嘛,那不成软饭团了,呵呵呵呵.”

饭团和她老爸随意的两句对白,她当时听得有些糊涂,可在这瞬间,她突然明白过来了什么……

“哪家医院!”她“噌”地从沙发上跳起来,咬着­唇­,从牙缝里挤着字眼.

“唉?你­干­吗突然想杀人的样子?”阮璃不以为意地挥了挥手, “要去我家帮那小娃娃主持正义不成?得了吧,都送走好多年了,谁还会记得他啊,他是我们家的忌讳,在家不能乱提的,要不肯定被爷爷­奶­­奶­给骂死.”

“我问你是哪家医院!”

“……你……­干­吗……”

“谁要管你家的破事,我要去把饭团带回来,莫名其妙!”

“……就是……市立第三医院住院部9……9楼……”阮璃似乎被她突然增大不少分贝的声音给吓到,愣着神把地址报了个详细彻底.

她听完就穿上鞋甩门而出,毫不在意还赖在自己家里的阮璃.

原来如此,她就觉得好奇怪,为什么以他师叔大人冷冰冰的个­性­会多管她的闲事,为什么以他夏天流连多看人一眼的德行会对她“刮目相看”,替她改命?就为她这个只在山上趴在草丛里偷窥过他洗澡的家伙?就为她这个对他完全不怎样的家伙?就为她这个把他看成“麻烦”的家伙?就为她这个动不动就希望他倒霉的家伙?

撕掉她的破契约,嘲弄她的封建迷信,他是在做给谁看吧?所以,他不要倒霉,不要配合她,不要理会她的喜好,因为他不在意嘛,他不在意她会怎样看他,他的目的很简单,只是为了告诉他的“儿子”看这个蠢到极点的白痴姐姐就知道,命数是不可以相信的,那就是个屁!

好一个深刻教育,好一个爱子情深,拿她来当反面教材,原来,不是她在玩弄他,他们俩,半斤八俩,顶多是在互相玩弄而已.

那她­干­吗还为自己的龌龊心理做反省,­干­吗还在为自己的迷茫急着找出口,­干­吗还往医院那里跑,她应该很生气,很自私地把门一关,他们父子俩的事,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就是爱抱着她的烂命过一辈子,谁要他来多管闲事,他要教育儿子,随便找谁谁谁去帮他都好吧,对了,就找那个会“夏天流”三个字的女人,她是正面教材,不是比她这个不合作的反面教材好很多么?

喜欢?

葱油饼?

全都丢到垃圾筒去吧,他的那个破烂演技,谁要相信他!

她只是觉得抱歉而已,肯定是老爸的屁话,害了饭团,所以,她去医院,把那个小家伙接回家来,以上!

饭团(下)

胡不动第一次后悔自己把那辆二手小绵羊卖掉,是在赶往市立第三医院的路上,下班高峰,汽车长龙,她找不到坐的位置,站在既不靠门,也不靠窗的中间,抬头拉手把被人集体占有,低头看着已经被人踩过好几脚的鞋子,挤公车原来是这么难受的事,她今天第一次领教了.

胡不动第一次后怕医院的电梯,是在一个人坐着升降梯往九楼上升的时候,她来医院的次数不多,要不是因为某个经常跑出去打架家伙,她大概连那仅有的次数都能剩了.

“你不觉得医院的电梯很挤么?”萤一二来医院总会煞有其事地说道.

“哪里挤了?不就我们俩?”

“不会啊,还有很多人啊.很热闹哦,你没看到吗?”

“喂,你非要在这种天时地利的时候讲鬼故事吗?”

想起某人的话,她专注地盯着9键不断地按,连头也不敢回,祈祷能快点到达目的地,只有在这个时候,她特别恨自己竟然那么封建迷信,亏心事她做的太多,实在不敢保证不会被嫉恶如仇的正义之鬼­干­掉.

“铛”

电梯到达的铃声在她耳边响起,她低喊了一声“阿弥坨佛”,头也不敢回地溜出电梯,一口气奔到9楼的护士总台,张了嘴想询问什么,却发现自己好象什么也不知道,住院的又不是饭团,她总不能问人家护士小姐,有没有一个叫饭团的小家伙吧?探病人士又不在她们照顾的范围内.

除了一些断断续续的线索和她的猜想,她对那个小家伙的了解,只剩下他的顽劣和早熟,就像对他爹他了解,只剩下思考回路有问题和他是师叔大人.她从没管过他们下山是来­干­吗的,所谓的找妈妈,大概也只是玩笑话,她在意的,只是她自己的那部分……

厚颜无耻地叫别人帮忙改命,改命不成后耍赖,难怪要被别人拿去当反面教材了,她都没脸为自己争辩什么.

“请问,有没有一个姓阮的女士住在这层楼?”她不太肯定地问护士小姐,想了想又不对, “或许是她的先生姓阮.”

“阮?”一个护士小姐翻起住院资料,却被另一个护士小姐拦下.

“就是饭团待的那间嘛.”

“哦,饭团的待的那间,905房,说到饭团,他今天都没吃我做的便当,叫他都不理人,难道我做便当的技术退步了吗?”

“一个便当骗一个吻,你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哎呀,你懂什么,饭团宝宝软软的嘴­唇­印在脸上好销魂的.”

她听着护士小姐的讨论,稍微放心了一点, 这个死小鬼,住院还不忘调戏护士小姐,不过还好,继承了他爹的真传,知道用美­色­骗吃的,没有饿肚子.

她往笔直的走廊走过去,看着门上的门号,开始找905病房,顺着数字逐渐减少,走到了右转弯口,只剩几个加护的特别病房,她正准备转身过去……

“你以后不要再来了.”一阵低沉而有力的男声钻进她的耳朵,音量里透着说不出的严肃和排斥感,让她下意识地贴着墙,不敢走过去.

她正打算探出脑袋来,想看看自己走过去,是不是会打扰别人讲话,却听见一个熟悉的小家伙的声音响起来.

“我不可以来看妈妈吗?”

那是她从来没听过的饭团说话的口气,稚­嫩­的嗓音透着一丝不自然的哑还有不甘愿,不似他撒娇似地闹腾他爹爹,不似他耍赖似地跟她打闹.

“你觉得呢?”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来.

“可是,我想等妈妈病好了再……”

“再做什么?相认?不必了.现在,这个家里已经没有你的位置了,就算你特意接近弥苏也没用.”

“……我不是故意接近,因为她是我妹妹,所以我才……”

“弥苏是我女儿,我不想她因为你出事.”

“不会的,弥苏她……”

“那为什么她又生病了?”男人有些冲得打断饭团的话,显然没兴趣听他罗嗦下去, “早就调养好的身子,为什么在你出现的时候就生病了?你爸爸又怎么在你出世的不久就车祸去世了?她的病虽然时好时坏,可是再结婚,生下弥苏后就没再发过,我不是你爸爸,对你没那么多耐­性­,我只是知会你一声,你给我消失在我太太还有我女儿面前,马上!”

“……”

她听到一阵微弱的抽吸鼻子的声音,用力地咬住了下­唇­.

男人沉默了一阵,重新开了口: “你妈妈……她不是什么恶人,你不要恨她,当初不是她要抛弃你的,家里人趁着她病得不轻,强行把你送走,她消沉了很长时间,直到了收养了和你一样大的弥粉,你又何必回来撕她的旧伤口.让她忘记不是更好吗?我们现在有一个很完整的家庭,两个女儿,这对她来已经足够了.”

“……我爹爹说,我不是孽障,是你们弄错了,我爹爹说,我不会害人,我爹爹说……”

“那又怎样?看到你,你觉得她会高兴吗?”

“……”

“好了,你回去吧,如果要钱或者是别的东西,你叫收养你的人来和我谈,总之,我不想再见到你出现在我太太和我女儿面前.”

一阵进门关门的声音传来,然后,她听到一阵微弱但在安静的医院清晰可闻的抽噎声.

他哭得那么委屈,惹得她咬住­唇­角的牙齿深陷在­唇­­肉­里,却始终跨不出步子站到他面前,突然觉得自己好丢脸,谁让她是一个反面教材,她不敢冲上去指着那个男人骂他祖宗十八代,封建迷信的神经病,孽障他妈的头,他才是孽障呢,他见过长这么可爱的孽障么?眼睛大,鼻子挺,嘴巴翘.去他的克父克母,去他的害人,去他的命数……

这些话,她都没资格说,她自己和那些家伙一样,疑神疑鬼,猜疑忌怕,如果说,这样的人犯法,她大概是第一个拖出去被枪毙的.

这样的她,根本没资格帮饭团说话……一句也说不上.

“胡姐姐?”有些哑的嗓子伴随着一阵抽吸, “你蹲在这儿做什么?”

“……”她蹲着身子,把头低垂着,摇了摇,不敢看他.

“哦,肯定是我很久没回家,你来逮我的是不是?”

“……”

“真好,还是会有人找饭团回家.我才不是没人要的孩子,他们不要我,会后悔的.”

“……”她微微侧目瞧了小家伙一眼,已经哭花的脸上突然绽出一丝笑, “当然要后悔,你这家伙长大了,肯定要倾国倾城的.”

“可是,怎么办,我还是好想哭,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忘记我,为什么找别人来替代我的位置,师伯每次都跟我说,妈妈好想我,在等我下山团圆,我不是没人要的孩子,只要我跟着爹爹好好清修,把身上的孽障消除了,就可以下山.”

她不知道该怎么跟一个小孩子去解释这比命数还复杂的事,命数是虚的,但是人的感觉是实的,他们不要的,不是他,要忘记的,也不是他,只是他刚好出现在那段让人不想要,想要摸掉,想要忘记的回忆里,所以,他们把他连同所有的不快全部清空了,他不是起因,不是结果,只是中间的一部分,他的妈妈需要一个新的开始,忘记过世的丈夫,失掉的儿子,所以,他被替代掉了,没有任何选择的权利.

安慰一个七岁大的小孩子,她竟然做不到,她都不知道,师叔大人是怎么安慰这个小家伙的,她只是一天,他则是好几年,她揽过他小小的肩头,把他扣在自己胸口,抬手擦了一把自己脸上的鼻涕和眼泪.

“我没你爹爹香,胸部又不平,不好让你靠,你将就将就,好不好?”

小家伙在她的胸口一怔,钻进了她的怀里,搂紧了她: “胡姐姐.”

“恩?”

“爹爹不是故意的.”

“什么东西?”

“爹爹不是故意不倒霉给你看的.”

“……”

“爹爹是因为饭团才……”

“我知道.”她急急忙忙地打断他,不想听他讲下去.

“爹爹也很想倒霉的,但是他不想让饭团看见.”如果他顺着她的要求胡来,大概又会让饭团想起什么破命数,什么孽障的鬼话.

“你爹爹是个好爹爹.”对他而言.

“恩!”

“……”但不是个好师叔,对她而言.

背着哭的睡着的饭团,她把老板娘对她的警告抛到了脑后,站在白马俱乐部的大门口低着脑袋散发着低气压,所有人都用看外星物体的眼光盯着她,就连出来接了好几趟客人的秦永旋都看不过眼,只得笑着上来朝她搭话.

“小姐,你背着小孩像个门神一样站在这里已经很久了,不管等的那个人是谁,都很容易影响他的行情呢?”

她抬起头来朝他瞅了一眼,抿了抿­唇­,不打算跟他废话.

“竟然都不理我?天流居然还以为你喜欢我这类型的?害我每次都被他冷瞪,真冤枉.”

秦永旋耸了耸肩,决定不再询问她是否需要服务,没有哪个女人会在哭花了脸后,背着个小孩跑来寻欢的.

一辆银白豪华的跑车驶进白马俱乐部前的广场停车场,车子在大门前停了下来,她微微一转头,就看着那个她等了一个晚上的人从车子上走下来,他抬手看了看手表,显然在核对自己的下班时间,而那个女客人显然还没吃够他的豆腐,从驾驶座上走下来,正打算利用最后时间一亲芳泽.

这个画面她看得有些熟悉,不同的是,上次,她躲在后面垛脚,咬袖子,这次,她背着小家伙走到了前面,一把拽开了那个女人.

“你­干­什么?”有人显然不爽自己的挑逗被打断,高跟鞋向后退了两步,发出“蹬蹬”声.

“还他儿子.”她侧身秀了一下自己背上咬着指头睡着的小家伙.

“天流,你……你有儿子的吗?”

“七岁大了.”她白了少见多怪的女客人一眼,没去看一直静默地站在对面的他的表情,只是把身子一背,示意他接过去.

他将趴在她背上的小鬼接过来,搂进自己怀里,让他找了个自己舒服的位置,习惯­性­地蹭了蹭他的胸口,继续睡得畅美.

“我知道你的规矩,你还在上班,不能跟我讲话,你听我说就好了.”她低着脑袋对他说.

他没说话,铺天盖地地沉默砸下来.

“他哭了好久,累得睡着了.”她垂着脑袋交代道.

他依旧沉默.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好来找你.”她看了一眼他黑亮的皮鞋,离她的距离不算太远,她深呼吸了一口, “好了,我走了.”她说完转身,却猛得瞥到有点瞠目结舌地看着天流的女客人,那张脸孔扭曲的厉害,让她着实好奇她的背后有什么世界奇观.

结果,她的头还没反,就听见一阵幽幽的声音从她身后飘来.

“你不敢看我?”

她被那声几乎揉杂了鄙视和哀怨的声音给扯在原地,咬着牙准备走人.

“你做什么不敢看我?”

“我怕老板娘会派人­干­掉我.”她很孬种地回答道.

“我要你转过头来看着我.”

“我才不要看你!看到你就会想狠狠揍你一顿,揍你一顿就代表明天老板娘不会放过我,我才不要跟我自己过不去呢!”她背对着他,挺直了背,升高了调子嚷嚷, “反正我已经做完反面教材了,已经是个无可救药,准备抱着烂命过一辈子的家伙了,替我改命,让我动心,都是你早就做好的安排对吧?让老板娘把你变成我喜欢的类型,所以,你才进了这里的,对吧?”

“……”

“……你­干­什么不否认?”

“……”

“你­干­什么不说,你是山上就对我一见钟情,下了山对我二见倾心?嗤,我就说,我哪里来的让人喜欢的地方嘛.我不会写’夏天流’,会天天诅咒你倒霉,会跑出去花心,会嫌弃你是麻烦,这种人,你要喜欢起来,也蛮有难度的.”她抓了抓头发,觉得自己真丢脸,竟然真的找不到一个地方让他喜欢.

“我喜欢.”

他听完她一大段的絮絮叨叨,自然而然地接过她的话.不是一见钟情,去他的二见倾心,就算蛮有难度,就算本非他所愿,就算不在他的安排里,但是他还是做到了,轻而易举地做到了,不废吹灰之力,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莫名其妙地做到了.

“咚咚”

她破烂的小心脏为什么到现在还这么学不乖?

“我现在没有手来拉你,你到底要不要转过头来看着我?”他说出他的难处.

她的头微微一侧,却又被自己硬生生地拉回来,她不要再上当,不能再上当了,她嘴巴里的那种家伙,不会有人喜欢的,就算有,也不会她背后的那个家伙,那个最最讨厌命数之数,那个拿她当饵,那个绝对不会倒霉的家伙,她耶,她这种和欺负饭团的人站在一条线上的人渣,和那些标榜封建迷信的混蛋统一战线的垃圾,和那些疑神疑鬼,没有理智,遇到事情就乱怪别人的神经病混在一条贼船上,连她都想鄙视自己,他有什么理由喜欢她?疯了?傻了?被门夹了脑袋了?

还是……又要拿她当反面教材吗?

是他骗她,他先玩弄她的,所以,该是他没脸来见她才对,为什么,却是他理直气壮地叫自己转过身去面对他?她孬种,她不敢不敢不敢!

“饭团交给你,如果他想回家,我会来接他,拜拜.”

她突然撒开腿来逃跑了出去,只是急冲冲地瞥了他一眼.

那一眼望去,他的表情竟然让她觉得,他是想告诉她,他其实是想她的,很想很想.

胡说(上)

从白马俱乐部一阵风似得奔出来,胡不动巴不得用最快的速度窝回自己温暖的小床上去,她决定用今天晚上的节目忘掉刚才的最后一个镜头,她要趴在被窝里吃零食,看小说,专门挑虐恋情深那一类型的看个饱,而且只看前九章虐的部分,最后一章大团圆忽略掉.

眉目传情?

眉目传情有个屁用!要是眉目传情有用,就不要逼男主角在最后一章用嘴巴说“我爱你,我后悔了”的鬼话了.

“吱”一声刺耳的刹车声伴随着一阵不小的冲力从拐角处朝她奔放地飞来.

她被毫无预警地一撞,踉跄了一下,一ρi股坐在了地上,以为在自己身上发生了最狗血的车祸事件,脑子闪过的第一个反应,竟然是“拜托,老天爷,让我狗血的失忆吧”.

注意打定,她身子一歪,­干­脆躺在地上,等待那俗透了的桥段降临在自己身上.

“……喂……你躺在地上装死是什么意思?”

“别吵!我正在失忆,我不要你负责任,开着你的车快滚吧!”她非常慷慨地说道,她自己认载了,这个肇事者怎么还这么理直气壮的.

“大晚上的失忆啊?兴致这么好?”

“难道你失忆还要挑时辰的?”她闭着眼睛,皱着眉头,头歪到一边,还不忘同那个该死的肇事者讨价还价.

“那,我是谁,你还记得不?”

“萤一二,你能不能滚远点?”

“我实在不觉得这世界上能有人被自行车撞到失忆的.”他顿了顿,动了动踏板,发出一串链条的声音, “没这么倒霉吧?”

“自……自行车?”她一个翻滚,从地上爬起来,坐在地板上看着眼前那辆脆弱的被萤一二骑在胯下的自行车,一副柔弱的完全没有肇事能力的样子,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还……还骑着这种东西?”

萤一二脚点地,将手肘搁在自行车的龙头上,撑着下巴,笑眯眯地俯视着某人: “你最好不要告诉我,你忘记你把我家害破产的事哦?”跑车已经拿去卖了,现在他萤家少爷沦落为自行车一族.

“……”那几张破照片……她也是受害者好不好, “那,那你在这里­干­什么?”

“实习.”

“哦.”她没什么反应,从地上爬了起来,正要站直身体,才发现自己听到了什么样的两个字眼,突然瞳孔放大,冲到某个悠闲的有点诡异的刚刚破产的败家子少爷面前,一把拎起他的衣领, “实……实习!?你,你你你……你……”

“实习啊.”他被拎高了几公分,毫不回避地与她对视, “公司被姐夫拿走了,他说他可以养我姐姐和我爸妈,但是他不要养我这个讨人厌的东西.除了这辆自行车,他什么也没给我.”姐夫的话言犹在耳,意思很明显,如果他要继续败家,浑浑噩噩,不知道自己要­干­点什么,能­干­点什么的话,他就会让用很“姐夫”的方法让他清醒,最直接的方法就是饿昏他,所以,为了粮食,他委身于此,没什么不妥啊,她眼睛瞪那么大­干­什么?

“你,老板娘……她……”

“你说唯默的妈妈?”

猛点头,恐惧地点头,惊恐地点头,惧怕地点头.

“她人很好啊,蛮亲切的.”

“……卓唯默有几个妈妈?”他们见的,不是同一个人吧?

“恩?这个,你直接问他好了.”他竖起大拇指来,向后一指.

她倒抽了一口气,越过萤一二的肩膀,朝他身后的墙壁边看去,只见某个被提及到的家伙正叼着根烟,靠着墙壁,眼眉一抬,朝她露出完全不友善的目光,身上的西装敞开着衣襟,衬衫只挂着一扣子,领子上的口红印很招摇地随风摇曳,若隐若现,一副“生人勿近,违者咬之”的模样.

咽下一口唾沫,看来,她还是不要认为他们很熟比较好.

“你……你不要告诉我,老板娘叫你跟着……他……呃……”手指还是不要指,放下来,眼神一瞟, “跟着他实习?”

“妈的!跟少爷我实习怎么了?”不爽的声音从后面飙过来, “跟着我,总比跟着某个明明道行很低,却自以为是的尼姑好吧?”妈的,不是叫她别再随便出现在少爷他的面前来么?当初不是跟老太婆说了,叫她离这里远点么?她就这么喜欢这种烟花之地?

“……”是啦,她道行低,又自以为是,但是,好想提醒他一声,他那身散发荷尔蒙的行头还是她给设计的,颓废美么.

“呵,可你妈说,你只能负责床上那部分的指导工作啊.”萤一二笑着回头丢出一句,兄弟是用来做什么的?拆台的.

“知子莫若母.”某个尼姑立刻赞许地点头,老板娘恐怖归恐怖,对自己儿子的观察还是惊天地,泣鬼神的.

“妈的,你再敢乱点头,少爷我……”

一个已经举过她头顶的爆栗就要随着卓唯默的动作砸在她头上,她眯着眼睛,缩着脖子等着接下来的暴力对待.

他收住了好象显得太过自然的惩罚动作,任由它尴尬地停在半空中,只是皱着眉头瞪着不反抗,任由他处罚的家伙,好象这一敲下去,她就为她的混帐话负责了,她对他说的那些混帐话就不算数了,她道歉了,知道错了,他就不该小心眼地生气了,他们就两讫了.是不是最好恢复到和之前一样,见面打个招呼,有时候嫌麻烦还会绕路走的那种半生不熟的关系?少爷他什么时候这么好打发了?想道歉的话,她胡不动就只有这点诚意而已吗?

深吸了一口气,他硬生生地放下手,摘下嘴里的烟,随手按熄在墙壁上,咕哝地对萤一二丢下一句“你明天搬进来,少爷先走了.”

卓唯默双手一Сhā进裤袋,垮着步子就走,懒得再去看那个正打着如意算盘的家伙.

萤一二瞥了还呆立在原地的胡不动,考虑着自己能不能补上一敲,毕竟,这个家伙做对不起他的事总是这样得心应手,车载斗量,随便一想,他也有千万个敲她脑袋的权利.

“你趁我不在的时候,欺负唯默了么?”一句近乎调侃的句子从萤一二的­唇­角飘出来.

她一愣,微微睁开眼睛,发现某个要跟她算帐的人已经走远了,撇了撇­唇­角: “我有反省啊.”

“你有吗?”他用淡淡的语调透着他的不信任.

“反正……我已经被报复了,还不算再反省吗?”她咬了咬­唇­角.

“……”

她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笑着拍了拍他肩膀: “我跟你说,我的切肤之疼,以后千万不要欺负人,要不然肯定会被报复回来的,我就知道我不该说,反正要不是你倒霉,我才不会在意你这样的话.”

这句话有多烂,她现在才深刻地体会到.

“老爸说的因果报应,一定就这么回事!要不是我倒霉,要不是我刚好破命,要不是为了饭团,他也不会在意我的,他也不会选中我来当反面教材.他要的只是一个刚好有天煞孤星命数,又深信不已的家伙,我是谁,是阿猫阿狗,是什么样的烂家伙,根本不重要.”这些话是不是好熟悉?她好想听凌说过,说她是这么对一二的,原来被这样对待的感觉这么差劲,他怎么能说不介意呢?

那为什么她好介意,一千个介意,一万个介意,难道女生的心眼就真的比男生的小吗?

萤一二安静地听着她的絮叨,直到看到低着头的她双肩有一丝微微地颤,这才张开了嘴: “上车吧.”

她看了一眼他的自行车后座,有些迟疑.

“自行车的速度,我敢载你.”摩托车的速度那么快,他飙起来,实在不放心,后头还坐个不省心的家伙.

她一愣,想起她之前的抱怨,他的摩托车后座从来不是她的,她的小绵羊好破,他总让她在他身后跟着跑,她都没有想过理由,只觉得,他对她不好,超级不好,她追得好辛苦,所以,她不要追着他了,事实也证明,她转移目标的速度很快,她总不能有办法让自己在最短的时间里好过起来,用的是蟑螂般的恢复力.

现在,她又对他抱怨她受的委屈,他为什么不­干­脆回她一句,这些都不管他的事,不要再拿她的事来烦他,他自己的一团乱都来不及处理,家里乱七八糟的关系,公司倒闭,他被扔出家门,这些事,他总是用云淡风轻,毫不在意的口气告诉她,原来,她会以为,他是在叫她别多管闲事,而现在……

他是在叫她别担心吗?

她有些不顺到爬上他的自行车后座,斜坐在他身后,两只手拽住他衬衫的下摆,他右脚一滑,车子随着他的动作滚上道路.

一阵冷风从她的耳边划过,她几乎心甘情愿地缩在他身子后面,前面的风景,她一点也不想看到了.

“喂……”他过了良久,出了声.

“啊?”她应道.

“以后,也不要什么事情都和我说吧.”

“……为什么?”

“这么没顾及,会让我觉得……”

“什么?”

“你好象把我当朋友了.”

“……”

“还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恩?”他微微侧过头来看着她.

“……”她僵着脑袋低下去,看着道路在她的脚下不快不慢地退后着.

“你家的小鬼,找到了吗?”他转移着话题.

“恩,找到了.”

“清白还在吧?没被坏人抓走?”

“……的确是被坏人欺负了,他爹爹安慰他一下,就会好的.”

“父爱伟大啊,为什么我老爸就不太安慰我呢?好歹我现在也算被扫地出门了.”

她的手爬上他的背脊,在那里比画着什么字眼,惹来他的抗议.

“哇,你写什么,这么多笔画,我可猜不出来是什么字.”

“猜不出来就算了.”

“我明天要搬家.”

“搬家?”

“我不是跟你说过我被扫地出门了吗?我姐夫说,他没兴趣养个吃闲饭的.”

“他和一一姐和好了吗?”那条什么都不是的红线,不是他们的阻碍,她现在比任何人都清楚.

“和好?谁知道,也许有一天会吧.”

“你要搬去哪里住?”

“白马俱乐部的宿舍.”

“唉?什么时候还有个那种东西的?你真的要去当牛郎吗?”

“没当过,试试看啊.”

“这种东西也可以试的吗……”

“你不喜欢吗?”探问的语气.

“是啊,相当喜欢!”讽刺的口气.

“我觉得也是,对了,我的隔壁住着头牌呢,唯默的妈妈似乎很期待我搬进去似的.”

“……”

“怎么了?”

“没,觉得突然袭来一阵寒意.”

“吱”刹车擎的声音传来.

她一抬头,发现已经到了自家楼下,她从车上跳下来,想要说什么,却抿了­唇­,半响,开口问道: “搬家要我帮忙吗?”

他的­唇­上扬了几分弧度,却不是太欣喜:“不用,我的东西不多.”

“那,我上去了?”她指了指楼上,向他询问.

他默然一笑,点了点头,看着她往楼上走,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才掏出自己口袋里的烟,点上一根,好半响,才吐出一声自嘲地笑: “搞什么,竟然客气的我都亲不下去,真要命.”

胡说(下)

她旋开自家的门,拖掉鞋子正打算往里走,却听见老爸在客厅里咋呼地接着电话: “回来了回来了,没有丢,你找她有事嘛?有或没有,你也给我句话啊,什么都不说是什么意思?”

她一听,皱起眉头,索­性­放慢了拖鞋的速度,慢条斯理地磨蹭起来.

“不动,你来接电话啦!”显然被冷温冻得不行的老爸,放弃了和非人类的师弟沟通的伟大任务,朝门口的她频频看来.

“我还在脱鞋.”她拍着裤脚的灰尘,继续磨蹭.

“那我把电话搁这里,你脱完鞋过来接,我去洗澡了.”为了撇清关系,他特意把声音调大了些须,从沙发上跑到门边,悄悄地给自己女儿打小报告, “你又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惹到你家师叔了,你不是说把饭团找到送去给他了么?他­干­吗从一小时前就开始拼命往家里打电话,每次还都给我四个字,‘她回来没’,后来,索­性­连四个字都省了,用一副欠扁的音调问‘到了’?你应付不了了,要去浴室取暖,冰凉凉的,冻死我了.”

老爸抱怨完,直接飘进了浴室.

她看了一眼搁在茶几边占线中的电话,继续以慢动作脱着自己的鞋子,脱完鞋子走向客厅,倒了一杯热水,慢慢地喝着,喝完了水,她回到房间,慢慢地换衣服,然后打着哈欠,慢慢走到沙发边,坐下来,拿着遥控器开始选频道看电视.

也不知过了多久,等她把所有的频道从头到尾全部搜索一遍,还在几个八卦娱乐节目稍做了停留后,她的视线才转移到被丢在一边的电话机旁,皱起眉头,用脚将它踹开了些,再把电视节目从尾到头翻了一遍,这次在几个俗透了的连续剧上稍微停留了一阵,一直到老爸从浴室里擦着头发走进客厅,看到搁在一边的电话机依旧被提起着.

“你打完电话­干­吗不放好?”

“啊?我忘了.”她瞥了一眼电话机,撩起听筒,靠近耳边.

没有拖长了音的断线,没有占线的嘟嘟声,她咬住了下­唇­,逼着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且若无其事: “喂?”

无人应答.

“喂!”

空旷的那头似乎什么也没有.

“喂!!!”她皱起了眉头,看来,她差点又多想了,还以为他会等她发完脾气,本来嘛,她是一个多无关紧要的人!

“……”一阵均匀的呼吸声从听筒里飘出来,之后,是一声似乎很难受的呻吟, “唔……恩.”

他竟然睡着了?大半夜叫她来听他睡梦里呻吟吗?好听又怎样,又不是特意发给她听的,嗤!

“……你到家了?”又沉默了半响,他似乎在找回他的意识,然后,他用那把超然而迷茫的语调问道.

“早就到了.”她已经到家很久了,不过……想起来了,他没有她的手机号码,这也是第一次,她在电话里听到他的声音,飘乎飘乎的.

“恩.睡觉吧.”他似乎对那段空白的等待期毫无记忆.

“喀啦”确认完他要的事,他利落地挂掉电话.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被挂断的电话,骂出一连串的脏话,却见自己老爸站在旁边瞠目结舌地看着自己: “­干­吗!没看过我骂脏话啊!他妈的!”

他对自己女儿的教养已经没有任何期待了: “不是,你是说师弟在睡觉的时候跟你讲话?”难道师弟睡起觉来就雷打不动,六亲不认的坏习惯改了?

“那又怎样,他还不是睡死了!”她忿忿地挂上电话,转头盯着自己的老爸,这才想起有件很重要的事要问, “饭团,是你带上山的吧?”

“唉?”一提到这件事,胡烁停下了擦头发的手, “恩,是我批过他的命后,带上山,让天流抚养的.”

“你­干­吗非要害人家?”

胡烁沉默了一阵,收起了平日里一贯的嬉皮笑脸.

“他才多小的一个孩子,就被你胡说八道地定上这个命!什么克父克母的,你知不知道你害饭团都回不到他家去!你害饭团看见妈妈也不敢认,还被他他继父嫌弃,他被一个收养的没有血缘关系的小孩替代掉了,就连想照顾自己妹妹的资格,别人也不给他!就因为你,都是你!你一时口舌之快,害他……”

“我不说,不代表别人不会说!”

“……”

“不是只有我一人会批命,我不在,难道不会有别人吗?只要他家人信这玩意,他终究是要被送走的.”

“……”

“所以,我才把他送到山上去,本想等他在大些,再把这些事告诉他,谁知道天流这么宠着他,竟然顺着他下山来.”

“他不下山来,你打算瞒他多久?你真当他是孽障要把他在山里藏一辈子吗?”

“下山来知道这些又如何?他是不是孽障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妈妈已经不需要他了,那个家里根本没有他的位置了,他挤不进去的,徒劳而已.”

“……”他的确去挤过,而且失败了,在她的胸口哭得乱七八糟,她想起小家伙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嚷嚷着要找妈妈的兴奋劲,也总算明白为什么他们总对饭团找妈妈的事再三敛口,明知道会失败,那为什么还带他下山来?

“不动.”老爸轻轻地唤她.

“恩?”她有力无气地应了一声.

“离天流远点.”

“……”

“你应该知道了吧?他只是想……”

“我知道,想向饭团证明,他不是孽障,对吧?”

“我就知道那家伙知道你的事不会安好心,竟然这样欺负我的女儿!”所以他才死都不想让那家伙靠近他的女儿,使劲拿辈分什么的出来压人.开玩笑,他的女儿耶,怎么能随便被那种冰凉凉的家伙染指了去,还乱­仑­,呸!

“爸,命数这种破东西,真的有吗?”

“信则有,不信则无.”很土的一句话,但是很实在.有人信了,所以,他只能顺水推舟把饭团送上山去,有人不信,所以,他赌输了局,心甘情愿地被老板娘指着鼻子骂他乌鸦嘴,带着自己女儿去当童养媳.

他是个算命的,可要说他自己信不信命,可能连他都不清楚,他只负责把他算出来的结果告诉别人,之后的事,各人造业个人消,但是,就有些人蛮不讲理,明明自己要人算,却又只想听吉祥话,即便这吉祥话是假话,入耳也顺畅.

他初出世,倒也懂得人情世故,把师傅交代的“不打诳语,不露天机”丢到一边,大概是当初的吉祥假话说太多,所以害得老婆急病过世不说,还让女儿以这破命出世.

难怪自从师傅去世后,师弟看到上山求签算命的人就皱眉头,冷着一张脸,不奉茶,不倒水,只丢一个“滚”字,所以说,他们这玄派,交到他师弟这一代手里,大概也就这么香消玉陨了,哪有一个命数师拒绝帮人家算命的嘛,天天在山上捣腾那些药草,悠闲地过自己的日子,师傅那些命理学说被他抛到一边,有一次,他还看到他拿师傅的书去垫桌角,老祖宗的脸都被他给丢光了.

他以为他这个脑子里少根筋的师弟对命理肯定一窍不通,结果这家伙却在看着他抱着饭团上山,只瞥了一眼那小娃娃,二话不说地留下他,怪只怪他当时一个激动,多了一句嘴.

“我说师弟啊,我那女儿的命你看还有救吗?”

他当时瞥了他一眼: “与我何­干­?”

“好歹是你师侄耶,你帮我找找师傅那些书有没有什么可以改命数的关键嘛!师傅又不让我多看,就知道他偏心你!”

他冷眼将视线一拖,让他看到还在垫桌脚的那些书,示意他不要废话太多,可以滚了.

“不要这样嘛,师弟,你好歹也帮我出出主意,我知道你肯定偷学了不少师傅的绝招!”

“哼,那你便先让她去尼姑庵里呆几年.”

“尼……尼姑庵?你要死啊!我让你帮我女儿改命,你把她往尼姑庵里送?那不是更碰不上男人,要变成天煞孤星了!”

“送与不送,你自己看着办,滚.”

“那那那那那我要是送了,你什么时候帮她试着……”

“啪”门板一滚,他被扫地出门了……

“等我有空.”里头传来一声巨没诚意的烂话.

于是,本着天下父母心的原则,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理,他狠着心一脚把自己闺女往山上的尼姑庵一踢,含泪而走,结果夏天流着实是挺“忙”的,他的空挡硬是拨了两年也没拨出来,可他女儿也不是省油的灯,两年后,拔脚嚷嚷着“我要吃­肉­”就滚下了山.他叹了一口气,就当是认命了,要是真能这么轻易改命,当初就不会送饭团上山去了,命数这东西,还是让它“不信则无”吧.

哪知道,几年一过,他夏天流突然有空了?而改命的手段实在不太入流,竟然找他女儿去乱­仑­?好吧,他承认他被吓到了,他看见那个冰疙瘩竟然会帮自己女儿夹菜,盖被子,看见他竟然会拿着把伞跑出去找自己女儿,看见他盯着一处风景几个时辰不动一下的呆滞视线偶尔会跟着自己女儿到处乱跑,最恐怖的就是老板娘的话……

“夏天流是你家师弟?你问他在我这­干­什么?呵,一开始他说想让一个不怎么样的家伙正眼瞧他,不过,后来,他跟我说……”

“说说说什么?”

“他想学怎么谈恋爱.”

“唉?谈恋爱?那是什么东西?”

“谈恋爱?过程蛮复杂的,一时半回也说不清楚,结果我倒是可以先告诉你.”

“什么结果?”一听就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大概就是你家会少一个小处男和一个小Chu女吧.”

“噗.”

他当时是烧坏了哪根神经,要跟那个混世魔王提什么替自己女儿改命的事,阿弥陀佛,他现在只盼着他这尊大佛赶快回到山上.

但是俗话说的好,请神容易送神难,现在,他深刻体会到这句话的苦楚了.

“爸?爸!!你在想什么东西,又是翻眼睛,又苦着脸,又想笑,又想哭,扭曲什么呢?”她拉回某人已经飘远的意识,看了一眼已经没什么节目的电视,准备上床去睡觉,她的言情小说计划还没进行呢.

“不动!”叫住自己的女儿.

“­干­吗?”她转过头来,对上一张充满真挚却让她觉得恐怖的脸, “你不适合这个表情.”

“你别管我适不适合,你答应老爸,千万不能……”

“不能­干­吗?”

“不能跟他……”

“谁啊?”

“不管怎么样,也要做好安全措施!这是老爸最大的极限了!呜!”跳下沙发,奔进房间.

“喂,老爸,语重心长的语气也不适合你!”她看着那个突然哭着跑进房间的老爸,啧了啧嘴, “安全措施?什么东西,莫名其妙.”她的思考明显还停留在某个很正经严肃的命数话题上,而事实证明……

两个跳跃­性­思维的人是不能沟通的.以上.

也许脑子里的事情太多,纠结在一起,又或者是她手里的虐恋情深系列实在不够一虐情深,倒老是床上见真章,难怪当初饭团看完后,大力推荐她要好好拜读,可是她对那些植物的眷恋显然不如饭团深刻,终究抵不过浓浓困意,歪头睡着了.

饭团不在家,她不需要帮他做早餐,于是她睡了个昏天暗地,直到一阵手机铃声把她吵醒,她眯了眯眼,从枕头下把手机抓出来,按了听话键,挂在耳朵边: “唔……谁哇?”

“你竟然还在睡觉?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唔?几点了?”

“你睁开眼看看外面天黑了没有!”

“哈!”一个哈欠, “我昨天被虐的太晚了,呃,你是谁啊?”

“哼,现在才知道问老娘是谁?”

“……好了,你不用回答我的问题了,拜拜再见永别.”

“你敢挂老娘的电话试试看.”老板娘在听筒里发出恐吓的呼喊, “昨天胆子不是很大吗?竟然敢在天流接客的时候给我冲上去拉开老娘的客人?”

“……”那是残余的勇气和正义感发酵的结果.

“竟然还敢当着老娘客人的面和天流眉目传情?”

“……”眉目传情?这个她要抗议, “放,放屁,我看都没看他一眼!”

“你没看?你发誓你没看到天流那副深情款款,幽幽动人,鳞鳞春光的表情?”

“……怎么和我看到的差那么多.”她顶多就看到了三个字,怎么一个没在现场的人,却能丢出那么多形容词来?

“你还敢说你没看过!”

“好吧,我承认我瞄了一眼.但,那又怎样?”

“那又怎样?那客人跑来找我投诉,你说我能那又怎样?”

“这么小心眼?她,她想怎样?”

“她叫天流以后陪她的时候都得露出那副表情来给她看.”

“嘘.”她松了口气, “那又不是我能帮上忙的,你叫他露出那副德行给她看不就好了,就算他笑颜如花表情也不是没露过.”

“问题是,天流说……”

“什么?”

“不要.”老板娘冰凉地回答, “他说他不是露出来那副表情来给她看的.”

“……如果你是在找人揍他,这个忙我可以帮.”总是这么任­性­,这么一意孤行,这么不顾虑别人的想法,他的确很需要有人给他一点“爱的教育”.

“教育天流就不劳烦你了,他,我自会调教,不过,你害我被迫赔给人家客人的一笔钱,还是要劳烦你来还的.”

“你又要我帮你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明明知道她没钱,还对她提那个罪恶的字眼.

“这次倒很上道嘛!很好,不过,我答应过臭小子不让进俱乐部的,怎么办呢?恩.”拉长了音调,做思考状, “这样好了,老娘的员工宿舍里还缺个清洁大婶,你去替补吧.”

“你说什么?”清……清洁工,她要她这冰清玉洁的女孩子冲到狼窝里去当清洁工?敢问,她还能保住自己的“清洁”先吗?

“怎么了,上次帮我家臭小子收拾房间,你不是做的挺好的嘛,哎呀,难得,我发现你还有点用处,整理一间和整理几间没差啦,我把地址发到你的收件箱里哦,今天记得去上工,拜拜!”正要切断电话,可她似乎觉得还没玩弄过某人,突然提起­阴­险兮兮的调子嘟哝出一句, “我说,臭丫头,你知道天流为什么要搬家吗?嘿嘿嘿嘿.”

“不,老板娘,我再跟你商量一下,关于那个清洁工的事!”他搬家哪里还需要什么理由,现在她担心的是,如果昨天晚上她没听错,一二已经搬进宿舍去了,头牌在他的隔壁的话,那就意味着……

上帝!佛祖!标准的龙潭虎|­茓­,左右逢缘和两面夹击往往只有一线之隔,而且随时会演变成让她一头两个大的局面,她是有先见之明的,不要去,不要去,她不要去!!!

“喂,我现在在跟你说天流搬家的理由耶,你就不能顺着老娘的意思问一下吗?”

“……我问了你就会告诉我吗?”太了解一个人真的好罪恶.

“那也是,反正老娘也不会告诉你的,不过,真的是好可爱的理由!嘿嘿嘿嘿.”

“……吊别人的胃口真的这么有趣吗?”

“有趣极了!哼,记得上工,拜拜!”

“啪”

“嘟”

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认命吧!唉……

吵架

垃圾装袋,一包包丢进外面的垃圾处理站,泡面堆积,一袋袋踹进食物储存柜,脏衣服聚集,一件件丢进洗衣篮里开始排队,五台洗衣机同时启动,轰隆隆的声音震耳欲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她继续用拖把抹掉地板上班驳的皮鞋印,顺便在自己的心里发誓.

这辈子,她再也不要什么男公关了,真应该让那些花钱的女人来看看她们“白马王子”们的恶劣生活习惯,一群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家伙,漂漂亮亮,笑脸迎人 的背后隐藏着一个怎样的悲剧现实,所谓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总有个成功的女人,那么,一群“成功”男人的背后,肯定有个成功且鞠躬尽瘁到腰断的清洁大婶!

不过她对当一个成功的清洁大婶兴趣并不浓厚,只希望在那群野兽下班之前,把活做完,然后赶快逃跑,开什么玩笑,就算她神经再大条,也知道老板娘是在故 意整她,好不好.同时和三个和她关系乱七八糟的男人见面,她是以死谢罪比较好,还是像熟人打招呼一样,笑得厚颜无耻比较好?

“胡姐姐,我从来没看过你这么勤劳地打扫卫生耶,这么喜欢这里吗?”饭团一边吃着饼­干­,一边坐在大厅的加长沙发椅上朝她搭话,不知道他那神通广大的爹爹用什么东西来慰籍了他幼小的心灵,瞧他那一脸舒适的样子,也不知道今天有没有去学校.

“一股臭味,谁会喜欢这里!”她咬牙切齿道,手里加重了力道,发出擦地板的“吱吱”声.

“臭味?”饭团吸了吸鼻子, “饭团什么也没闻到呀?”

“你当然闻不到,因为将来你身上也会有这股臭味!”她冷哼了一声,臭得要死的男人味,到处乱扩散的荷尔蒙发酵的味道.

“你别吓我,胡姐姐,饭团比较喜欢爹爹身上股香味,才不要跟这里的禽兽哥哥一样到处合成香水味哩.”

“你指望在这种野兽群居的巢|­茓­里培养出什么纯天然的香醇气息?哈!异想天开.”别在她面前显示什么父子情深,真碍眼.

“那也是,爹爹也觉得还是山上的纯天然空气好.”饭团咬着饼­干­,发出“啪沙啪沙”咀嚼声, “所以,胡姐姐,你要加油呐.”

“加油?难道我还不够努力吗?”她看了一眼已经扫除得差不多的大厅,对自己的劳动成果很是满意,对照她刚刚踏足这里的前几个镜头,现在这副状态真的可以称为人间仙境了!

“饭团现在可没有借口再拖住爹爹了.”他忽略她的答非所问,直接点出主题, “爹爹可能会随时回山上的.”

她停住了手里挥动的拖把,看着地上的水渍慢慢晕开,扯出一个敷衍的笑: “你别傻了,你爹爹哪里走的了,他都把自己卖给老板娘了,老板娘不会放你爹爹走啦,人家可是有合同的,你家爹爹总不能不认帐吧?喂,帮我看看手机里,老板娘还交代了什么要做.”

转移话题?

饭团嘟哝起嘴­唇­,斜视了一眼正从玻璃门外刷卡走进来的人影,撇了撇嘴巴,趴上沙发背: “胡姐姐,承认吧,你很喜欢我爹爹的?恩?”

“你哪只眼睛看到了?”毫不意外的否定让饭团双眉飞扬.

“两只眼睛都看到了,因为,你在跟我吃醋.”

“什么?”她索­性­放下拖把,叉着腰站到某个不知好歹的小鬼面前, “你说我吃你的醋?一个□没□,ρi股没ρi股的小鬼,|­乳­臭未­干­,第一次发育都还没完毕,我吃你什么醋!”冤枉人可以,但是不可以降低她的品位!

“因为你觉得比起你来,爹爹更喜欢我,所以,你心理不平衡?恩?”

“我心理不平衡?哈!不就是被利用嘛,有什么了不起的,又不是第一次,我被利用的多了,”她将脖子一挺,细想起来,小时候被人利用套我爸爸的算出来 的’天机’,别人相亲的时候,被人利用丢在中间当活跃气氛的白痴,还有被当传信中介给萤一二送过好几封情书, 现在又多了一条,被人利用来当反面教材,“反正人嘛,不是利用人,就是被利用,这至少证明我还有利用价值,不是挺好的.”

饭团默不作声,听着她继续发牢­骚­

“只是,能被随便哪个谁谁谁替代掉的感觉差劲了点.”她降低了挥动拖把的力道,半哼不哼地咕哝出一句.

“爹爹,问题的症结听到了,剩下的,是你的事了,我不管了,我还想继续当个正常的好小孩.”w

一句不是对着她说的话,让她倒抽了一口凉气,惊恐地瞥了一眼地板上不知什么时候多出来的影子,再瞥了一眼饭团吐了吐舌头,脑袋一缩,跳下沙发,正要往 楼上跑,她急忙开口想叫住他,可看到他踩着轻快的步子,背信弃义到兴高采烈的画面,她知道没指望了,索­性­继续埋头擦地板,她刚才好象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吧?

身后的影子动了动,却始终没说一句话,她低着脑袋擦地板,等着他先开口,却见他挪了挪步子,径自走到大厅边的沙发边,坐下,一身笔挺的西装顿时打起皱来.

高度一低,她的视线微微一瞥,却见他正用一双风尘兮兮的眸子打量自己,两手交握着搁在­唇­边,皱着眉头仿佛正思量什么,她被盯得头皮发麻,完全估计不到他那思考回路怪异的脑袋又在算计她什么,­干­脆拖着拖把杵到他身边,打扰他诡异的思考

“左脚!”

她的拖把顶住他的皮鞋,他被打断了思路,朝她瞟来一眼,抬起了脚c

“另外一只!”她在找茬,很明显.

他却很听话,稍稍抬起两只脚,让她在他的周围做清洁工作.

“起来!”她朝他勾了勾手指,但是毫无勾引之意,非常纯良, “我要擦沙发!”

他坐在原地,这次没有听话地站起身,只是抿了抿­唇­: “你没跟我说过.”

“我说了,我要擦沙发!”音量加大

“你也会在意.”

那个“也”是什么意思?她没忽略掉他任何一个字眼,音量更是骤然飞飚,气势如鸿地上涨:“废话,你坐在上面,我没法擦沙发,我当然在意!”

他眯了眯眸子,往沙发上一靠,双手自然地环在胸前,视线由她手里武器—拖把,挪到她那张咬牙切齿的脸上,­唇­瓣一抿,再略启,丢出几个自以为真知灼见却明显后知后觉的字眼: “你在找我吵架?”

你在找我吵架?

在她声音的分贝飚高到已经接近噪音污染之后,在她的脸­色­已经离“友善”隔绝了千山万水之后,在她的拖把已经快要砸到他身上去之后,在她的口气已经差到快要丢出脏话之后,他竟然“才”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后知后觉地发现,她是在找他吵架.

好,很好,很强大!很强大的迟钝!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不管她每次怎么无理取闹,赖皮胡闹,他都能用一副很莫名的眼神看着她,现在她明白了,那个表情翻译过来就是“你这样跳脚,抓狂到底是在­干­吗,我完全不明白”她就奇怪,明明他脾气怪的要死,她脾气烂的要死,怎么他们就没有一次吵架的记录,原来他的脑子里根本就少了“吵架”这根神经,跟一个不会吵架的人有什么好沟通的?在他眼里,她就算捶胸口,咬桌子,上梁拆瓦砸在他头上,他大概也只会觉得“这只猴子真不听话”而已吧!

瘫软.

她认输了,她决定放弃跟他沟通下去,他完全不知道她在火大,不爽什么东西,他完全不觉得他这样利用她不算太纯洁,不算很专一的感情会让她很难受,就算是因果报应,也该轮到她尝一下被人替代掉的感觉,但是,那个对象是谁都好,怎么也不应该是他

她瘫软地拖着拖把,转身正要走开,却发觉手里拖把跟着她的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怎么拖也拖不动,低头一看,才发现它被黑亮的皮鞋踩在脚底下。

“放脚啦.”

“少在我面前装可怜,把我当代替品的你又好到哪里去?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闹脾气?”夏天流的声音听起来永远冷飕飕的,没有什么起伏和抑扬顿 挫,他的抱怨和他询问人“有没有吃过早饭”用的是同一个语气, 和他幽幽地对她说“陪我□”用的是同一个语气和他淡淡地告诉她“喜欢”用的是同一个语气,却不能让她每次都有同一样的反应.

他问她吃过早饭没,她会回答,好饿,想吃葱油饼.

他幽幽地问她,陪他□好不好,她会左顾右盼,挑一个最安全的方法,不让自己付出一点点,却贪心地想得到好多东西.

他淡淡地告诉她,他有喜欢她,她怀疑,好假,真的好假,那么假的她,他不会喜欢,所以,她不要相信,要逃跑.

他不 按章理的出牌法,她都有办法应付,没道理应付不来他突如其来的抱怨,那她­干­吗这样瞠目结舌地看着他,好象她就从来没想过,他,夏天流,那个基本没有正常人 思维的家伙,也会抱怨,也会受不了,也会质问她.她之前都这么吃定他的吗?觉得他好欺负,就算受了委屈也不会说 出 来,吞下去,咽下去,站在她的面前,最多只是紧抿着­唇­,用一双若有似无的柔水眸子看着她,这似乎是他最委屈的德行了.

少在他面前装可怜,装出失恋的样子,装出被命数害得很惨的样子

把他当代替品的她好不到哪里去,她不仅跑去玩弄过他,还非逼着他学一二的样子笑给自己看,不是笑如和风的他,她不要,不是故意温柔体贴的他,她不要, 不是她心里规则的他,她不要,不是倒霉的他,她不要.她要的不是夏天流,她要的是符合她心里定好的标准的一个人,那个人不是非他不可,是谁都可以.

所以,她没有资格在他面前闹脾气,他只不过把她对他做的坏事,复制粘贴到她身上而已.她现在有多不爽,他当初就有多难受.

她咬着­唇­把他的反问句翻译成她能消化的语言,卡在喉咙里,然后小声地飚出一个懦弱又没底气的: “我……”

“说我麻烦,你自己才是最 麻烦的家伙.脑子里有想不清楚的事,不知道告诉我吗?在我面前闹什么脾气,玩什么别扭.”是她来找自己吵架的,她难道没看出来,他正在勉为其难配合她?她 站在自己面前巡游什么太虚?竟然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刚才的理直气壮,言辞犀利,气势恢弘跑到哪里去了?不是要吵架吗?

“我……”她被他的一句抱怨吓得失魂落魄,他却好象上了瘾似的,趁胜追击

她肯定是被吓出神经病了,那种冷冰冰的音调配上他毫无所动的表情,竟然还让她觉得他对她爱怜兮兮,他是不是在表达,希望她不要再跟他闹别扭,耍脾气,有事情要直接跟他说,胡思乱想,墙角里画圈圈,养蚂蚁的事,他可以请别人做.

他到底是在鄙视她,骂她,还是在疼她,安慰她?她已经搞不清楚状况了.

那她该怎么办,是继续睁大眼珠子,控制酸涩的泪腺,保持仰面朝天的姿势,还是搂住他白­嫩­­嫩­的脖子,拿它来擦眼泪?她都没抱过他,那个脖子她没搂过,这个时刻又特别想搂,不知道吵架的时候冲上去贴住他,会不会被抽飞.

“不是想看我倒霉吗?看到了吗?”他瞥了一眼她那蠢蠢欲动的手快要伸近自己的手,被那慢速度折磨得没了耐­性­,眼一眯,近乎倔强地撇了撇­唇­, “我最倒霉的事,就是想要一个没心没肺的家伙正眼看我.”

“咚咚”她的小心脏一听到“倒霉”两个字就开始自我条件反­射­,而她正要蠢蠢欲动的手却因为这句话缩了手

她觉得,如果她现在扑上去搂他的脖子,肯定会得到非人待遇,看看现在的状况,他在教训她,在跟她讲大道理,在教育她人和人要将心比心,要和睦共处,不 要老是狭私报复,小鼻子小眼的闹别扭,而她站在他面前对他心猿意马,想对他的脖子这样那样,又想对他盖在柔软的黑发下的耳朵那样这样,怎么看都不像是有反 省的样子.

深叹下一口气,抬手擦了一把快要滚出来的泪珠子,她不敢看他,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做出什么不适合在反省期做的事,低身扛起那几个硕大的垃圾袋,频频朝他点头哈腰:“我错了,我道歉,我会回家反省的,一切都是我的错!”

“啪”

大门关上,某人落荒而逃,剩下那个还在对她那双蠢蠢欲动的手迟迟没有行动而耿耿于怀的人,皱着眉头,他思量着.不是他要的结果,为什么和他料想的,书上看到的,饭团说的差那么多?

他不是在跟她吵架吗,她­干­吗好象虚心受教的样子,那双爪子,直接抱上来,不就完了吗?别别扭扭一大堆,最后竟然背上垃圾,给他落跑?

“爹爹.”一声听起来很无奈的童音从楼梯口传来,他转头看了一眼不知何时就坐在楼梯间的饭团,两只小手撑着下巴,摇头叹气,一副“我家爹爹没救了”的表情

“我开始后悔逼你看我珍藏的言情小说了.”

“我也后悔看了.”斜视,冷瞥.那些一个个他看的懂,堆在一起却让他非常迷茫的字眼,和那些完全不知道在做什么,只是又哭又是笑的男女角儿,夏饭团竟 然敢告诉他,这玩意对谈恋爱有好处,哼,好处在哪里?他已经学着吵架了,努力像书上的神经病一样乱吠,结果就吠出这么个结果,女主角背着垃圾跑路了.是哪 个混蛋每次让男女主角吵架完后就安排满满几十页的□的!

“女孩子是要用追的,不是用逼的.”

“……有何不同?”

“差很多好不好.”两个动作都是跟在后面跑没错,但是,爹爹的动作也太没有技巧­性­和柔韧度了,那么生硬,一副“除了我,你以为这个世界上还会有人受得了你吗”的德行是什么意思啦,把自己形容得和垃圾处理回收站一样,这样好吗?

“还有,爹爹,就算吵架可以拉近感情,就算你没有跟别人吵架的经验,你也应该知道,你的个­性­来很容易把人逼疯耶.”既然是吵架,就是双方没有理­性­地互相厮咬,不需要任何条理­性­,逻辑­性­和理论­性­,他那样一针见血,直刺要害,把人杀的片甲不留,体无完肤是什么意思嘛

“爹爹,你特意翘班回来就是为了要说教一个女人拖着垃圾跑回去对着墙壁反省吗?”现在要的是争执过后,误会冰释前嫌,泪眼相望,拥抱亲亲,大团圆的结 局,可是爹爹的吵架方式,只能压倒­性­地让那个和他呛声的人自惭形秽,缴械投降,主动承认错误,然后,三步一跪,五步一叩地抱着脑袋躲到墙角画圈圈,看看那 个背着垃圾哭着回去面壁思过的胡姐姐吧.唉……

“……”那个女人怎么可能会有反省的意识,哼,看看她那只差一点就要勾住他脖子的手!他不需要她反省的时候,她着急地反省个什么劲!要反省,站在他面 前反省给他看就好了,她跑回去反省给谁看?她家的墙壁不会欢迎她多此一举的!更何况一墙之隔的边上,还曾住过那个谁谁谁,她最好别对错了方向,全部反省给 别人看了.

“和女人吵架,把握好尺度嘛!人家书里每次男女主角吵架完,就可以立刻滚到床上去,不是没有道理的.”

“哼.”冷哼,瞥了一眼,已经背着垃圾奔进夜幕里的人,以实际行动讽刺那个用吵架来当□铺垫的混蛋作者.

“是你自己技巧不过关哦,你应该要让她指着你的胸口使劲骂你,鄙视你,数落你,一直逼你退到房间的床边,这个时候,你再反客为主嘛!”接下来,她就不会再有乱吠的机会了,而他家爹爹也可以有报仇的机会了,男人的报复就应该滚到床上去用实力说话才对嘛!

可现 在,别说床,连房间都还没进,他家爹爹就轻飘飘地反将一军,把人家杀的溃不成军,那人家不背着垃圾跑路,难道还自动跑进房间,跳上床,脱掉衣服,等着被临 幸嘛?实在好没气氛耶!爹爹,当了那么久的男公关,被□了那么久,为什么还一点进步都没有嘛,勾搭别的女人是如火纯青,驾轻就熟了,怎么一看到自己最想勾 搭调戏的那个就原形毕露,真情流露,不能自己了呢?能不能拜托他,偶尔也和正常男人一样,用下半身思考一下不就行了嘛.

“……”

“爹爹,你要去­干­吗?”

“回房.”

“你就要睡觉了嘛?吵架这么消化体力?”比□还消耗?

“撕书.”

“唉?那是我的珍藏版耶!”他自己学不会,­干­吗怪到人家小说身上嘛!原来,看言情小说的人不一定都会谈恋爱,这句话原来是真理!

称赞

“你以前总说我邋遢,原来你喜欢这德行.”

吵架.

她和夏天流吵架了.

和她家那个不苟言笑,看人用冷瞥,表情最多只到撇­唇­,把生命四分之三贡献给睡眠的师叔吵架了.

虽然, 整个过程是他在指着她的鼻头把她鄙视,数落,说教了一通,她根本没有还嘴的余地,只能错愕地站在对面,看着他用那张花容月貌,板着脸,撇着那看起来就很勾 人去吻的­唇­,井井有条地把她的不是罗列出来,但是,她在雀跃个什么东西?从心脏到步伐全都在蹦蹦跳跳,就连身后那袋超大号的垃圾袋也不能阻止她的蹦达.

这样才对嘛,嘴巴,除了用来吃饭,接吻,剩下用途就是吵架了.

吵架,总好 过他把所有的不快全部­阴­霾在心里,­阴­冷地缩在一角,等待时机对她报复好的多吧,没办法,她就是这样的小人,所以,她很会将心比心地把他也拉进她的同盟国, 被他骂过一通,她竟然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凡是怨气就该发泄出来,君子如他,理所当然该坦荡荡,不要学她当小人,藏心计.

而且,不要怪她变态兮兮,她突然觉得,那个一直在她头上飘,随时都有可能升天成仙,修成正果,即使在身在红尘,也心无旁骛的师叔,突然从半空中飘下来了,不再飘飘袅袅的,能抓的到,够得着,触手可及,因为,他竟然会和她吵架.

“你非要背着垃圾袋露出一脸幸福的表情吗?”

“唔哇!”

她被萤一二突然跳出来的声音吓得倒退了两步,背后的垃圾袋带着重量将她向后一拖,让她一ρi股坐在地上,完全不明白自己进入了什么场景,抬起眼眸来看着面前几乎怪异的家族会面.

一辆黑­色­的 轿车横在路边,驾驶座上坐着一个似笑非笑的男人,单薄的衬衫挑开了领扣,嘴里淡淡地叼着烟,一副­奸­佞铜臭商人的德行,他斜瞥着站在车边脸­色­不算太好的萤家 姐弟,对有点张扬跋扈的气氛不置可否,坐在局外,只把自己当个单纯的司机,她几乎立刻就反应过来,这就是那个萤一二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把自己老婆家产 给抢了,再把小舅子扫地出门的姐夫大人.

许久不见的萤一一板着一张脸看着自家弟弟,一身太过休闲的西装式外套,头发明显有被修剪过的痕迹,零碎的头发带出一副轻佻又风尘的味道,一眼望去就知道是经过老板娘的神魔之手□出来的男人,举手投足间也透着勾人的嫌疑.

可女人的审美观很容易因为亲戚关系而扭曲,于是,萤一一对自己亲弟弟勾人的造型只有一句绝不中肯的评价.

“丑死了!你那是什么德行?”

“很丑?”萤一二抬了抬眼眉,撩起额前一撮不长不短的头发, “可姐夫说,这德行很适合我.”

坐在车里的男人不发一言,只是露出一丝嘲弄的轻笑,手指搁在方向盘轻轻地敲.

“废话,这是他高中的时候最梦想的职业,他当然喜欢,男公关,呸!最没品的职业,我不准,你跟我回家去咩!”

车上的男人挑了挑眉头,拨弄了一下雨刷,对自己前妻揭露自己的老底并不在意.

“姐夫已经把我扫地出门了.在养活自己前,不准回家.”萤一二陈述这个事实,吞并公司时,这是姐夫保留萤家公司部分权利的条件,他还记得,开完股东会议后,他家姐夫走进他办公室撩下的唯一的一句话.

“我的公司不要废物,要坐管理者的位置,等你能养活你自己再出现在我面前.”

萤一一立刻回头白了一眼车上的男人,他毫不避讳地回视了她一眼,轻咳了一声,喉间发出一声轻笑: “这就是我讨厌他的原因,你没有教过他怎么说假话吗?”有些话该说,有些话别说都不懂的男人,不,在他的概念里,他的小舅子还是个在男人和男孩间徘徊荡漾的东西.

“是啊,我没教过他怎么当大­奸­商,真抱歉,这点没人赢得了你,现在我要带一二回家,你要不是爽,就闪远点好了!”很明显,萤一一是个丝毫没有调停男人矛盾的作用的女人.

车上的男人耸了耸肩: “我没所谓,多一个人吃饭,多养一个人对我来说没差.”不得不说,对男孩子的教育工作,还是男人来胜任比较合适,女人的恻隐之心总是在不适当的时候报到, 不过,教育小舅子的工作向来不该由姐夫来胜任,何况,他并不打算因为一个多余人士让他复婚之路走得再曲折一点.

“什么叫多一个人吃饭而已咩?”有人不满地问道.

“就是,公司的大门,他最好别垮进去.”

“那是我家的公司,将来迟早都是一二的.”

“现在不是了,我不让他进去,他就别想进去,就这么简单.”

“你说过你要帮我的!”他明明说过要帮她教育弟弟,继承家业,他这算什么教育法.

“我也说过,要你别Сhā手.”男人的教育方式,她不懂就不要多管闲事.

胡不 动咽下一口唾沫看着眼前姐姐,姐夫和小舅子的恩怨,看起来比三角关系还要纠结复杂,但始终不是她这个外人可以Сhā手的,惹不起就躲的人生信条一直在她身上熠 熠发光,但是萤一二对她的人生信条一向不给予赞同的态度,她背着垃圾袋,摇了摇脑袋,正要从地上爬起身,却见那位完全不管因为自己吵做一团的姐姐和姐夫, 径自蹲下身来,朝她勾了勾手指.

“我这样真的很丑吗?”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现在不是关心这个问题的时候吧, “还,还蛮帅的.”

“真心话?”他若有所指地挑了挑眉头.

“……”男人­干­吗那么在乎自己的造型啊, “唔,恩,啊.”含糊不清的肯定句.

“怪不得.”

“什么东西怪不得?”

“你以前总说我邋遢,原来你喜欢这德行.”他指了指自己一身价值不菲的行头.

“……女孩子都喜欢这德行啊.”

“我姐姐不喜欢.”他向后指了指还在为他要不要继承公司做着争辩的二人组,准确的说,是他姐姐在争辩,他姐夫在置之不理.

“呃,那是因为一一姐很在意你.”

“这么败家的弟弟,要不在意都很难呢.”

“因为在意,大概你什么德行都不重要,只要是你,帅也好邋遢也好,就算是麻烦,也只要你在她身边,平平安安的就最好了.”又不是每个人都是“外貌协会”.

“……”他听过她的话,沉默了好半响,眸­色­微微转深,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唉?”不就是在告诉他,他姐姐很在意他这个弟弟吗?

她也曾经不在意他帅气也好邋遢也好,就算是麻烦也希望他平平安安,但是,她现在终于他发现他的型格了.

他看着她怔住的表情,提起一抹­干­涩的笑,猛得站起身子,背对着她大步地走开,打断了还在喋喋不休的姐姐,敲了敲姐夫的半摇下来的车窗玻璃:“姐夫,顺路替我送这个背着垃圾的家伙回家吧,恩?”

车上的男人瞥了一眼还不在状况中,和垃圾袋连体的某人,凉凉地开了口,语气谈不上热络: “人,我可以送,垃圾,你负责处理.”

“麻烦姐夫了.”他也回以一句听不出亲戚关系语气的话.

“你一直在麻烦我.”要不然他也不会大晚上开着车陪着不知好歹的家伙来找弟弟.

“可你也很乐在其中.”

“……”

车门被打开,她被从地上拖起来,被迫和垃圾袋做了分离处理,和搞不清楚状况的萤一一一起被塞进了黑­色­的轿车里,当然,一一被塞进了前座,她则被丢进了后座,她果然和后座比较有缘分.

“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

车子开动前,她指着自己的鼻子对拖着垃圾袋萤一二说道,一身风尘装扮的他和垃圾袋真的很不搭调.

“没.”他摇摇头, “只是你第一次说我蛮帅的.”

“……”被夸不是应该很开心么.

“然后,你又说,如果在意,是不会在乎我是什么德行.”

“……”这两句话有什么联系吗?

他笑而不答,转头看向驾驶座上的姐夫: “那辆自行车有后备胎吗?”

“问你姐姐,我送她以后,都是在她在蹂躏那辆自行车.”

“什么叫做蹂躏啊,你自己送我的时候就已经老旧到不行了,好不好,现在还能用,已经是奇迹了咩!”

“好了,当我没问过,我还得去丢垃圾.”萤一二投降似地举了举双手,瞥了一眼还迷茫地坐在后座上的某人,向后退了一步,看着车子启动,从他面前滑走了.

胡不动坐在陌生的车子里,闻着一阵真皮沙发椅的味道,对着满车室的沉默,看着前座有点怪异的一对离婚夫妻,男人开着车不发一语,萤一一只是看着窗外,但表情很明显是在闹脾气.

她不知道该怎么找话题,其实,她觉得她很有必要自我介绍一下,她就是那个封建迷信到害他们俩离婚的罪魁祸首,但是考虑到驾车的男人的感受,她只是蠕动 了­唇­角,把讨打的话咽下了肚子.结果,打破沉默的,反而是一直冷眼旁观的姐夫大人,他用一句很没心没肺的话拉回了所有人涣散的注意力.

“你弟弟被甩了.”

“你才被甩了咩!”萤一一没好气地接上一句, “不动和一二是迟早的事咩!”

“迟早的事?”他嘲弄地哼了哼, “你没听到她说,她不在意你家弟弟吗?”

“她什么时候这么说了?”萤一一瞪大了眼睛,回过头来看向后座, “不动,你刚刚有说这句话吗?”

“……”她愣了愣,咬了咬­唇­角……

“只是你第一次说我蛮帅的.”

“然后,你又说,如果在意,是不会在乎我是什么德行.”

萤一二的这两句话加在一起,她好象真的说了这句不得了的话,她只是突然能用一般女孩子的欣赏角度看他了,不会太挑剔,不会要求他配合自己,不会再说些口是心非的话来掩饰什么,不会怕因为夸他一句就泄露了自己的微妙心理.

“你弟弟不适合早恋.”满是教条式的话虽然和他略显轻佻的口气不符,却还是惹火了萤一一的粗神经.

“什么叫早恋?已经二十好几了,还叫早恋?你自己还不是十几岁就……”

“我十几岁的时候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而他?哼.”

“你哼什么东西咩?”

“一个被你们家人宠坏的小鬼而已.”

“……”

“我早说过,经由你们家教育出来的小鬼都很讨厌.”

“你根本是在指桑骂槐吧!”她也是被从小宠大的臭小鬼.

“我是.”方向盘微微一转,他大方地承认,瞥了一眼后视镜, “你早该奉劝他修改一下他对女人的态度了.”

“你什么意思?”

“只是以姐夫过来人的经验教育他,有些女人宠不得,宠过了头就该自食其果.”

“……”

“你不也比较喜欢我这套教育方式吗?”他瞥了一眼副驾驶座上的萤一一,勾出一抹淡笑, “该宠的,我一分也不会少给,但是纵容你?办不到.”

“……喂,后面有人咩.”多少该给她留点面子吧.

“我又没打算在这里碰你.”他向后座瞥了一眼,对还在迷茫中的不动丢出一句,“所以,那家伙现在不适合你.”

“喂,你没必要拆自己小舅子的台吧?胳膊怎么向外拐!”

“我的胳膊一向往里拐,不过是道理的’理’.”

“就算一二现在还太小孩子,那再等几年……”

“人家凭什么要等你弟弟?”

“可是,好歹是初恋……”

“你最好不要给我提初恋这种该死的事.”她就是一直想不通“初不初恋”的狗屁道理,总觉得自己喜欢的还是那个初恋的舅舅,才敢在他面前一直别扭的, “初恋,嗤,最没前途别扭又没有投资前景的东西!”

“喂!你非要把这么浪漫的东西放到你那套破­奸­商之道上去鉴赏咩?”

“……”斜视,冷瞪,示意他现在很火大,不想他分不清刹车油门导致一车三命的后果,最好闭嘴.

“……”

胡不动看着萤一一挤眉毛弄眼睛,用实际行动对前夫的威胁举止表示不满,却被他抬起空闲的右手捏住她的下巴,逗弄得她哇哇叫.不知道该不该提醒他们,开车的时候不要做这些打情骂俏的高难度动作,毕竟她的小命还掌握在姐夫大人一只手控制的方向盘手里.

但是,被冷瞪,闭嘴,表情抗议,被拖到一边狠狠教训,几乎不用言语交谈,却能闹腾的起来的场面和相处模式,怎么看怎么眼熟,让她不自觉地想到某个人,该 宠的,一分也没少给她,堆起来的葱油饼,明明不喜欢却还会陪她去看的爱情电影,半夜帮她盖上的被子,听她讲他毫无兴趣的话题也无所谓,只是淡然地看他的 书,任她继续鸹噪.但说到纵容,他还真是一点给过她.倒霉给她看?没门,就连一开始她非要他倾城倾国的一笑,他都半点没退让,始终板着一张脸对着她,对 了,他还逼着她跪在地上敬茶给他喝,想起当时他那副意定神闲,长辈架势十足的德行,她肚子里还能翻出一阵火气来.嗤,仔细想想,她其实也蛮妥协的,对他完 全也没苛求嘛.

“喂,你这么喜欢看别人夫妻吵架吗?”

握着方向盘的男人被一阵从后座上­射­来的炙热目光盯得有些头大,不得不开口指示一下车后座的乘客甲,不要两手撑着下巴,身子前倾,一副津津有味的欣赏前座的好风景,他还什么都没做,更不打算在别人的面前上演到限制级,她那副很期待的目光让他觉得辜负别人是件很内疚的事.

“我,我可不可以提个问题.”她举起爪子,显示自己的诚意.

开车的男人挑了挑眉头.

“如,如果一个一直很宠你的人,突然不宠你了,要怎么办?”

“……”驾驶座上的男人沉默了一阵,突然从喉间滑出一阵低回的笑声,若有所指地瞥了一眼突然装做若无其事状歪头看窗外夜景的萤一一, “你问她.这个状况,她很擅长应付.”

“­干­吗问我咩,我什么时候应付过!”飚高的音量根本是在掩耳盗铃, “不动,你不是看上别人了吧?其实,一二他只是还不够成熟咩,男孩子嘛,总是要经过一些什么家庭变故啦,人­性­扭曲啦,被人甩啦,甩别人啦,之后之后才会成熟咩,你再给他一次机会,我保证一二他……”

“去追回来就好了.”男人直接打断某人推销弟弟的行为,提出有效的政策方案,顺便对那些指桑骂槐的变故表示嗤之以鼻,他的人生际遇不是用来让她推销弟弟的, “这家伙每次都用这招来对付我的,相当有效.”男人适用过后中肯的评价

“我什么时候用这招对付过你咩,我只是……”

“你最好能否定每次我要修理你的时候,你就用在我面前装可怜的贱招.”凉凉的鄙视.

“……”好汉不吃眼前亏而已,这只是人生教条,怎么能说是贱招呢,三十六计里还说走为上呢,就算是贱招,也算千古流传,古今通用,没道理别人能用,她不能用咩.

“看起来是真的满有效的.”装可怜她倒是很擅长,但是,追这个动作就比较高难度了,不得不请教一下高人, “一一姐,到底要怎么追比较好啊?”

“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问题咩!”

“因为你不是追到手了吗?”

“哼,她的那套你最好别学,如果你要追的男人还有眼睛,就不会吃她那套.”

“……你在骂你自己没长眼睛吗?”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不得不说,他是.

要说夏天流第一次注意到自己的邻居住的是什么人,是从一个眼熟的垃圾袋开始的,顺着那只碍眼的从他眼前消失,又再次出现在他眼前的垃圾袋往上瞟,看到一张让他感觉很不顺眼的笑脸.

老板娘说过,男人最重要的是有风度,但是,风度是个什么鬼东西,他夏天流从来没在意过,也不打算去弄清楚,他只知道他现在很想抓起那只垃圾袋砸在某个人的脑袋上,但是碍于那个被砸的人不在场,他选择无视那只垃圾袋和拖着它闲逛到他面前的人.

“你很喜欢这只垃圾袋.”萤一二瞥了一眼自己脚边的垃圾袋,拉了拉丝质的西装裤,弯身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微笑的脸没有变过,朝他丢出烟,也不管对面的家伙是不是属于正常男人,只用男人式的交流方式进行交流, “抽吗?”

他合上看到一半的书,低头瞥了一眼被抛到自己身上的烟,捏起那根细长的纸质烟管在眼前迷茫地打量了一番,对那玩意散发出来的熟悉臭味敬谢不敏.

“你不会抽烟?”萤一二撑着下巴,有些希奇地瞅着他,好吧,大概是他身边的败类太多,物以类聚,他对男人就会抽烟这种教条似的信念深信不疑,难怪男人式的招呼对他完全不管用,还让他一脸迷茫的看着自己,果然很难沟通,那他都是用什么方式和“那只垃圾袋”沟通的?

“这位哥哥,我爹爹的男人味不是用抽烟来表达的.”一声童音打断两个各怀心思的男人的眼神交流, 夏饭团趴在沙发上,托着下巴,噘着小嘴,“爹爹的鼻子很敏感,烟草的味道他最受不了.”

萤一二看了一眼满是戒备的小鬼,抿着­唇­扩大的笑意: “敏感?恩,相比之下,我是迟钝了些.”

“因为爹爹天资高嘛,就算一窍不通的东西,稍加点拨就能登峰造极.”包括谈情说爱,虽然方式有点诡异,但是结果才是最重要的嘛.

“小鬼,好歹我也开着夜车找了几个晚上,你没必要一直拆我台吧?”他挑了挑眉头,觉得这个小鬼碍眼得有些眼熟,是不是他小时候也喜欢用这故作天真纯洁的表情打扰过姐姐和姐夫谈恋爱,所以现在被惩罚,被报应?

“我怕你欺负我爹爹嘛.”而且他开夜车找的也不是他吧,根本醉翁之意不在酒,心怀不轨,还拿他当借口.

“看清楚,是他在欺负我.”他还好风度的,一直都没反抗,该说他是没时间还是没注意到呢?怪不得姐夫告诉他,自信过度就等着被人挖墙角,原来这不是经商之道,放在别的地方也照样行得通.

“我爹爹先礼后兵,给过你机会了.”是他自己耍个­性­,对胡姐姐撩下一句“随便你”的,那既然都那么“随便”了,爹爹也自然不需要客气,随便挖挖墙角嘛.

“他有吗?”萤一二扬了扬眉头,老板娘可是什么八卦都跟他透露了,对面的家伙可是从一开始就目标明确地指着他身边的女人,目标就是搞定她,这还叫先礼后兵?那他算什么?完璧归赵?好吧,不算完璧,至少她的嘴巴他有碰过.

“谁让哥哥你对女生的态度,不过关呢?”夏饭团咧起一口白牙,瞥了一眼完全搞不清楚眼前战火四起状况,已经开始看着窗外出神的爹爹,继续充当两个男人之间的心灵沟通工具.

“所以,我才来这里特别训练啊.”男公关,看来是个相当有趣的职业, “再说,你们不是马上就要回山上了吗?”姐夫说过什么来着?恩,自信过度就等着被人挖墙角,就算是头牌,也不要太过张狂比较好.

“唔?你怎么知道的?爹爹,你­干­吗把情报告诉敌人?”饭团“噌”得从沙发上弹跳起来,看着一直闭口不语的爹爹.

“老板娘说,真后悔当初为了留你,什么合同也没让你签,现在你目标达到,过河拆桥,所以她要修理你.”身为摇钱树,又是翘班又是隐退,难怪老板娘火大,功成深退是好事,但是,现在还没成定局吧?拽过头了.

夏天流拿起合上的书本,随手抛在桌上,站起身来,凉凉地瞥了一眼依旧坐在沙发上笑得人畜无害的萤一二,朝他走近了两步.

“爹爹,你要去­干­吗?”

“……倒垃圾.”顺便对着那袋垃圾踹上两脚,省略掉后面的话,夏天流拖着那袋碍眼的垃圾袋朝外走,没有多看一眼耸了耸肩膀,不在意他谈心中途退场的萤一二.

“小鬼,你爹爹就这么不爱说话吗?”

“不会啊,他对喜欢的要死的人,话多的很呢,有问必答,让他吵架,他都照办.”

“意思是,他很讨厌我?”无辜地指着自己.

“废话,你也不见得有多喜欢我爹爹吧?”

他一窒,随即滑出一丝漫不经心的笑:“不讨厌啊.”

“唉?”饭团愣了愣,看着面前那张撑着下巴露着淡笑的脸.

“至少,从某些方面来说,还挺欣赏他的.”比如他不能­干­脆地说 出 ,他要什么,想做什么,要做什么,夏天流却可以,听说他是路痴一个,相比之下,就算他萤一二方向感再好,开车从来不会迷路,但是,当姐夫问他,他到底打算 要什么,未来的路要怎么走时,他真的很茫然,他好象一直在妥协,妥协给萤家少爷尴尬的身份,妥协给他在意的人埋在心理的心结,他似乎从来没想过要解决什么 问题,只是一味地随波逐流.

在水泥马路上迷茫,总好过在人生路上迷茫.

所以,当他好奇地问老板娘,夏天流那家伙为什么跑来当男公关时,老板娘回答他的话让他苦笑不得.

“他?不就是为了挖你的墙角嘛.”

“挖我的墙角?”

“不就是让那个丫头正眼看他嘛.”

“……”

“不是看他的倒霉,是正眼看他这个人.”

“是吗?”其实只要是看着他,无论是什么也好,笑容,倒霉,都是他的,不是别人,这还不够吗?

“你以为,喜欢一个人就该纵容她吗?”

“……不应该是这样吗?”

“你最好立刻给老娘修整这种错误的爱情观,老娘不准许老娘旗下的男人有这种没出息的想法.这是谁教你的?”

“我舅舅.”

“那你舅舅肯定失恋了.”

“他倒是失恋了一次,就没再谈过了.”

“看吧,老娘就知道,女人,是用来宠的,不是用来给你纵容的.她不乖的时候,不听话的时候,搞不清楚状况的时候,无理取闹的时候,就要好好修理她,别的时候,你想怎么宠都没关系啦.其实,”

“……”对,有些问题不是无视就可以不存在的,不解决,终究是卡了根刺在喉咙里.

“不过,其实天流也不是一开始就对那个臭丫头有兴趣的,原本只是因为他儿子的原因,想教训她一下,她那德行,加上认命的烂个­性­,实在没什么资本让人一见钟情的.”老板娘那时若有所指地瞥了他一眼, “要不是你,我家天流也不会被欺负的这么可怜了.”

“我?”

“他说,那丫头每次因为某个人倒霉后的哭声很讨人厌,又刺耳,又难听.”

“……”这就是他纵容背后的事实,他的纵容没有让她感到什么幸福,不是宠溺的感觉,只让她觉得找不到出口,更加慌乱,他不要找出路,所以,拉着她陪他迷茫,所以,他觉得他费劲了力气对她很好,好到不得不“随便她”,可事实上,却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他让她爬到房间的角落里哭,还哭得又让人讨厌,又刺耳,又难听.那个时候心疼她的,不是他.他只是用“倒霉”让她一味地相信,她有多么喜欢他,如果真正心疼她的话,又怎么舍得让她内疚,自责到爬回房间哭得乱七八糟.

纵容,原来是世界上最没用的手段.

“喂,你们不要一个两个都在老娘的面前,为了那个丫头摆出这种百转千回的表情好不好.你也是,天流也是,不过好在你一点就通,不像天流那个家伙,老娘问 他是不是看上那丫头了,他还皱着眉头,用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告诉老娘,不知道,明明脉象正常,但就是胸口闷闷的,不舒服,这明明就是心疼嘛,嗤.”

“恩,然后呢?”

“然后?爱情嘛,世界上最肤浅的感情,简单一个问题就搞定了,想不想上她.”

“……”

“第二天,他就点头跟老娘说,他要学怎么谈恋爱,这就是天流入行的全部过程了,你还想知道的更详细吗?”

“这样就很好了,我不确定我的心脏有强到能够全部听完.”

“这样就完了哦?我还准备了很多添油加醋版想看你脸­色­稍微变一下哩.”

他关上了老板娘办公室的大门,当下肯定了一件事,夏天流真的是个让人很难讨厌的家伙,不过显然对方并不像他这样宽宏大量.

“哥哥,虽然我爹爹很国­色­天香,不过,你不要对他有非分之想哦.”一阵童音将他从回想里拉回现实.

“我看起来像吗?”对夏天流有非分之想?对情敌?

“你自己说不讨厌他的,男人对男人说不讨厌,再加上你们俩这样的关系,怎么听怎么有问题,我爹爹很单纯的哦,他根本不知道男生可以和男生怎样怎样的,你不要教坏他哦.”

“哦?男生和男生可以怎么样吗?”他正撑着下巴,正等待一个7岁大的孩子给他开拓知识,却听到电梯门“铛”得作响.

“妈的,少爷我在场子里忙得不行,你和那个不讲话的家伙竟然都给我翘班.”卓唯默不爽的在宿舍里响彻起来, “你在­干­吗?和这个臭小鬼聊天?比起男公关,对当保姆比较兴趣了?”

“要不是少爷你打断了我们,这个小鬼正打算告诉我,男生和男生可以怎样发展来着.”萤一二瞥了卓唯默一眼.

卓唯默对那个总是溜进他房间,翻十八禁杂志的小鬼翻了个白眼,不打算打扰他们之间对男人话题的沟通,正准备进房洗澡睡觉,却被萤一二从身后勒住了脖子.

“喂,出去喝一杯吧.”

“­干­什么?”在场子里还没喝够,这时候还冲出去喝酒?

“没什么,就失恋了.”

“……”

“等我一下,我跟那小鬼讲一句话.”他拍了一把卓唯默的肩膀,弯下身在饭团的耳朵边,小声低语道, “你说你爹爹这个时候回山上,是故意在对我放水吗?这样看来,他也不算太讨厌我?恩?”

饭团一皱眉,看着坏笑的萤一二直起身子,跟着卓唯默朝外走.

“你跟那小鬼说什么?”卓唯默随口问道.

“没什么,我风度没你好,最后,耍一下心眼而已.”

“……”

约会

没前途的专科学校和名门小学,中间隔着一条马路,专科学校的学生依旧和平时一样,穿的张扬跋扈,古里古怪,名门小学的学生依旧一脸纯正,被高级的校车和轿车接送.

本来井水不犯河水,阳关道和独木桥,行同陌路的美好关系,却因为两个学校各自出品的异类站在大马路上大刺刺地计较恩怨而被彻底破坏了.

“我不管你对那个笑的­阴­险兮兮的一二三四五是旧情难忘还是余情未了又或者死灰复燃,你都给我洗­干­净耳朵听好了,我的耐­性­只有这么多,不要逼我把你吊起来狠抽一顿,你要是再敢跟他在我面前乱七八糟,胡搞瞎搞,私相授受,眉来眼去,我就……”

“停停停,夏饭团,你给我停下来!”胡不动背着斜垮的书包,伸手要去塞那张毫无遮拦的嘴巴,开玩笑,在自己的校门口,被一个小学生指着鼻子骂得底朝天, 她还要不要在学校混下去了,她只是探问一下,昨天吵架过后,她家师叔的心情是否安好,这个饭团,怎么那么多废话,“你这添油加醋版给我省省吧,我问你真的 啦!”

“我说的是真的啊,虽然爹爹一个字也没说,但是他的表情就是让我这么转告你的.”夏饭团背着书包朝她白了一眼, “胡姐姐,你到底要不要我爹爹啊?”

“我……”她咕哝了一句,嘟了嘟嘴巴.

“你叽里咕噜地说什么东西?”

“我想要哇.”小声嘟囔.

“你想要就追啊!”

“我这不在计划着嘛!”

“你就这么计划的啊?先找我爹爹吵一架,最后吵不过就逃跑,然后找个前男友去和我爹爹’谈心’,再把我爹爹一个人丢在房间里发霉哇?”好破烂的计划,千万不要告诉他,这是传说中的欲擒故纵,先抑后扬,先破后立.

“我可以解释,我昨天是不小心碰到一二,然后他说要顺便帮我倒垃圾,那我就搭了一下他姐夫的顺风车,那……你有必要用那种看出轨男人的眼神看着我吗?”她的借口有烂到这个地步吗?不过,也拜昨天的顺风车所赐,让她明白了一些事情,她也不算完全没有反省啊.

“……”

“好……好嘛,我错了,我承认错误,我真的有在努力,我昨天一回家,就把我珍藏的所有言情小说全部翻出来了,专挑女追男的小说看了个饱.”决心很大吧?

“恩,有什么收获?”

“没收获.”肩膀一垮,深叹一口气.

“唉?怎么会一点收获都没有?”

“因为没有一本小说是教人怎么追自家师叔的嘛.一般这类小说会被放在禁断伦理类.”

“你就继续说废话好了.”

“我是说真的嘛!你又不是不知道言情小说里的女追男都是女生暗恋男生个两章,然后再深情款款,默默奉献个两章,等这四章结束了,女主角就开始耍脾气 了,索­性­来个放弃消失,男主就恍然醒悟,反过来倒追,剩下的六章还不是男追女,对我根本没用嘛!”无奈地垮下肩膀,这个商业言情的时代教得全是烂招,苦了 她这个不能学以至用的娃娃.

“那你就看前四章不就好了嘛!”

“前四章一 垮就是两年以上,十五年以下,你判我有期徒刑哦!就算我再对不起他,也不要追那么久吧!我才不要!我在找速战速决的办法!”而且那些软绵绵的女主除了用眉 目传情,□贡献就没第三招了,而这些招数用到仙人身上,估计只会得到鄙视和唾弃的下场,所以,逼不得已,她一定要超越前人,创造出独一无二的追男招数!

“那也是,也没时间让你几年追下来,最多给你几天时间.”夏饭团嘟了嘟嘴,若有所思道.

“什么叫只有几天时间?”某人­精­准地捕捉到小鬼话里的诡异, “几天后他要­干­吗?卖身?下海?老板娘终于决定要拍卖他的□了?我就知道那个女魔头不会那么轻易放过我的.”

“不是啦!”饭团摇了摇手, “我早跟你说过,爹爹跟我要回山上去了.”

“……回,回山上是什么意思?”

“就是回家啊.”糟 糕,她都忘记了,他还有个山上可以回,还有他很中意的仙女沐浴的喜好,总觉得他会一直待在原地等着她追过去,他又要爬回那么高去当仙人啊,红尘不好吗,虽 然碰上她这么个东西,的确不是什么好事,但是,她至少让他的人生变得稍微多姿多彩了点,总比在山上清新寡欲,痴痴呆呆的好的多吧,而且那片温泉瀑布已经变 成自然保护区了,在她家勉勉强强仙男淋浴凑合凑合不好吗?哦,对了,他为了告诉她,他不是好欺负的软柿子,已经搬出去了,这下连仙男淋浴也没有了.

“一定要回去吗?那个山上没有冰激凌,没有言情小说,没有小女生,你就跟你爹爹撒撒娇,叫他,唔,陪你留在这里啦.”什么灵道无情人有情,只羡鸳鸯不羡仙,难道他都没听过吗?这是几千年的至理名言哇,人家宁可当鸟类都不要当仙人耶!

“我已经把这辈子能撒的娇都撒了,才能下山来找妈妈的.”饭团的声音因为提到妈妈而低了低, “而且,现在妈妈也找到了,所以,我没有借口留在这里了,一定得陪爹爹回山上去的.”

“那如果你爹爹回不去呢?”

“胡姐姐,你真当我爹爹是个呆子啊,老板娘想栓住我爹爹,那是根本不可能的,我爹爹根本没跟老板娘签过什么合同,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手指头一戳她的鼻头,“挖你这个墙角才去男公关店学怎么讨女生欢心的!”

“……”被指住鼻子的某人眯了眯眼, “那他现在挖了一半,就打算丢铲子跑回山上是什么意思?”始乱终弃就是这么个意思吧?

“谁让你像茅坑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那么难挖,再说了,爹爹回山上还有得忙呢.”爹爹好歹也努力地一直在挖了,可谁让她好死不死叫不动呢?嗤,还真是一直挖“不动”,挖到现在也一直挖不动!

“忙?他要忙什么东西?他不是每天闲得在山上到处乱飘,发发呆,挖挖药草,拿书掂桌子脚吗?”

“他是啊,但是,你爹爹,我师伯,就没有告诉过你,爹爹是他们的玄派的少主掌门吗?”

“有提过啊,我知道他们师傅把什么破位置传给他了,那又怎样?什么时代了,谁还理他是哪个山沟里跑出来的土掌门啊!他们那个什么什么派,不就我爹和你爹两个小猫两三只么?还少主掌门哩,我看还不如白马俱乐部的头牌有威慑力.”

“……”

“你张个大嘴巴是什么意思啊?”

“你爹爹就这么告诉你的啊?我们好歹也是命理界数一数二的大派耶,每年年底光上山来见爹爹的那些各地派众的代表就有好几百人,怎么到你爹嘴巴里就变成小猫两三只了?”

“什……什么?好几百人?”还,还只是代表而已?搞什么,怎么越听越像是什么大公司财团年底分红的股东大会啊?为什么她爸爸告诉她的时候,一副很轻蔑的语气,还说,什么时代了,小猫两三只的破派掌门,他才不稀罕.

老天,男人的嫉妒果然很可怕,害她一直以为他爸爸的什么派别肯定很丢脸到家,她那个师叔大概也是摆着自以为是的臭架子,她连甩都没甩他们那个数一数二的大派.

“对 啊,而且从清鸾峰半山腰以上全是我们派的私人土地,这你是知道的吧.”饭团振振有辞地继续解说道,每年年底各位师叔伯都有到场,却每次都缺了胡不动的爹爹 胡烁,看来这直接导致,他的小师妹是完全不知道她的师叔大人是个什么人物,“只有每年年底才会打开山门让山下的人上山,这你也是知道的吧?”

“知道啊,山门那里不是有个不知道谁摆的什么破烟雾蛋阵,说是怎么走都会回到原地,只有年底,那个什么烟雾蛋破阵才会消失半个月,让人上山拜见什么高 人.”当尼姑时听到的八卦果然都带着古­色­古香的气息,偏偏她不是爱好古­色­古香的人,这些破事她听过就忘,根本懒得追究,只扳着指头,等着吃­肉­的日子早点到 来.

“那个什么烟雾蛋破阵就是我爹爹,你师叔摆的.”就是不想让那些家伙三天两头跑上山打扰他的清净.

“噗!”

“那些上山拜见高人的都是派里的人.”个个都是她的师叔伯,辈分大点的,她的师叔祖都还在.

“噗!”

“那个高人,就不用我多介绍了吧?就是你偷窥到的,仙女沐浴的家伙.”就是在她家住了好几个月,被她玩弄了好几个月,被她欺负了几个月,玩弄了好几个月,耍弄了好几个月,昨天还跟她吵了一架的师叔大人.唉,老实说,爹爹在她面前的造型,怎么看都离高人差好远.

“噗!”

“虽然,爹爹也很讨厌每年年底他们都要上山狠狠地­骚­扰他一次,破坏他的安宁清静,但是,无奈这是师祖留下来的规矩,爹爹也只好耐着­性­子,每年年底配合 着敷衍一次,听他们唧唧歪歪那些天理伦常,还有各支派的收益,好在爹爹有随时都进入发呆,放空状态的本领,这才不会被他们念死,不过,爹爹都拿天理伦常去 掂桌子底了,那些财政收入,后面不管有几个0,爹爹也懒得多瞟一眼,真不明白那些师叔伯怎么还那么有热情对着他这个六根清净的掌门报告,这些都是题外话 啦,总之,爹爹这次一定要回……喂,胡姐姐,你要走了?”饭团看着突然一脸黯然的某人,把所有女追男的言情小说往书包里一塞,拖着沉重的步伐准备掉头走 人.

“不,我只是突然觉得自己像是想吃天鹅­肉­的赖蛤蟆.”她机械地转过自己的脖子,抽搐着自己嘴角,她终于了解自己要追的是个什么货­色­了,有钱有势有人缘,上帝,她之前都是怎么虐待他的,她绝对不要被他的那些粉丝发现他曾经被她残酷虐待过.

“……”

“人仙殊途哇,我看我还是……”“殊什么途,我已经帮你安排好了,明天,我们去约会!”

“约会?谁?你和我?”

“哼,具体有谁你就别管了,反正,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了,如果你还不争气,那你和爹爹可能就不只人仙殊途那么简单了!”

“什么意思?”

“你小心被人家近水楼台先得月!”

“什么近水楼台?”

“还不是你那个前科对象,我敢肯定,他肖想我家爹爹!”

“谁?你说一二?不……不会吧?”

“他用那种好诡异的眼神打量爹爹,昨天他还在我耳朵边说……”

“说什么?”

“他说他挺欣赏爹爹的,爹爹也不讨厌他,这代表什么?”

“……”代表这个现代世界的男女关系可以在一个晚上出现翻天覆地的变化……

比如由曾经的暧昧对象,恋爱情侣变换成……情敌!

老天……

于是,按照饭团大神的指示武装完毕,胡不动握紧拳头,一脚踹开房间大门,不顾还在饭桌上咬油条吃早饭的老爸快要掉下来的眼球,直接走到大门边弯身穿鞋子.

“不动,你这 是要去恐吓谁啊?”胡烁扯着哽在喉咙里的半根油条,问着那个从自己身边走过去的外星物体,他已经开始老花了吗?他的女儿,他家女儿,他胡说八道的那个出家 过后就抛弃了所有女­性­自觉,除了围裙就再也没有碰过类似裙子物体的女儿,竟然穿着一条深­色­尼龙格子短裙,裙摆处还镶了一朵粉­嫩­的蕾丝碎花流苏,配着蕾丝边 的白衬衫,领口处还挂着两根飘逸的飘带,七分袖的深­色­小礼服外套没有系上扣子,腰身处收得恰倒好处,垂肩的头发被挽在右肩上,絮乱中透着点随­性­搭在肩膀 上,界线分明的流海被一只银­色­的发卡夹整齐地夹好,最恐怖就是,那泛着粉­色­光芒的油亮亮嘴巴,比他这吃了几根油条的人还闪耀着光辉.

撅起的粉­唇­因为不想破坏整体装扮不能破口大骂,只能发出一点憋屈的声音: “什么叫恐吓!你女儿我是要出去约会,妈的,明明很清纯的造型嘛!”

“你要跟谁去约会?你不是被唯默退货了么?”

“跟你家少主掌门去约会.”

“噗!”撩下一句 狠话,她“砰”得甩上大门,只留下一脸抽搐的胡烁,她她她她穿成那样去找他家那个木头冰疙瘩师弟约会?他很难想象他家小师弟看到面前这个物体的表情,会不 会受刺激过度,哭着跑走,还是­干­脆蹲到地上哇哇大哭?因为刚刚一瞬间,他就很有哭着跑走的冲动,真的好恐怖.

糟糕,他忘记提醒她要做好安全措施了,就算他家女儿再怎么不成气候,但是豆蔻年华的女娃娃露出两截美好光洁的小腿也很罪孽的,再加上他家那个师弟那么不食人间烟火,但万一他那颗被门夹过的脑袋刚好对她这把外星烟火感兴趣呢?

他家少一个小处男问题是不大啦,但是少一个小□问题就很大了!

结果,一派悠闲的小处男没有因为外星生物缓慢又淑女地小跑到自己面前而眼睛一亮,倒是站在街对面等得百无聊赖,斜靠着路灯柱子,不小心进入他最擅长的 发呆,放空状态,没注意到眼前这个­精­心打扮的外星生物是怎么滚到自己面前的,只是当自己定睛一看,发现离自己三步只远杵着一个压着自己的小短裙,朝他撅着 ­唇­角露出一张讨好微笑的家伙,那闪出亮光来的嘴巴真刺眼.

“不好意思,等很久了吗?”特定的女生约会开场白,等着男生一句“不会,我也才刚好”过度美好气氛.

可是很显然,她的师叔大人博览群书却偏偏漏掉了言情小说,博阅 人 体 艺术影片却独独对偶像剧兴趣缺缺.

他看着那双朝自己扑闪扑闪,不知道在打什么暗号的眼睛,下意识地皱眉头,眯眼,迷茫地打量着她这一身时代感很强的穿着打扮,从上到下,再从下到上,没 有特别顺眼,也没特别不顺眼,只是觉得她从脑袋到脚指头没有一个地方属于正常状态,除了那张粉晶剔透的嘴巴,油亮亮得眼熟,于是,他一直抿着薄­唇­稍稍开了 条缝: “你吃完东西不擦嘴巴跑出来做什么?”她怎么就那么喜欢吃些油乎乎的东西,葱油饼也好,苞米花也好.

“……”笑容僵化,粉­色­亮晶晶的嘴角开始抽搐不已.

“站好别动.”小处男二话不 说,举起左手捏住她的下巴,把她拖近了自己,压在路灯柱上,扣住她的后脑勺,用了一串她曾经用过的标准强吻姿势,抬起自己也不知道多少钱的休闲西装的袖 子,袖口一拖,手指一曲,把她的嘴巴深深吻住,然后上下揉动,逼着她发出暧昧的“唔唔”声,在约会前五分钟就把关系进行到限制级,只是她的声音和他的姿势 都到位了,但和她的粉亮嘴巴做亲密动作的却是他的衣服袖子,那泛着淡淡幽香的衣袖先是覆上那两片粉亮的­唇­瓣,接着,上下使力,毫不留情,废尽心力,体贴过 度,多此一举地帮她清理掉了嘴巴上的污渍油垢.

于是,在经过一番贴心的暴力 对待,和自己过度的挣扎过后,她的头发散了,妆花了,脸上一半的白粉还跑到师叔大人的玉手上去了,嘴巴上的­唇­蜜也变成了师叔大人袖口上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是哪个混蛋告诉她,她这位掌门师叔是个有洁癖的家伙的,有洁癖的人会用自己自己的袖子把人家擦嘴巴吗?

总之,她的第一招,女为悦己者容,惨败!

她的师叔大人对她的“容”不仅毫无反应,反而对她吃完东西不擦油嘴巴的不讲卫生行为颇有微词,呃,这样看来,他还是有点洁癖的,嗤,该死的洁癖,该来的时候不来,不该来的时候反而那么积极地来报到!

­精­心打扮毁于一旦,她自暴自弃地胡乱抓了抓了头发,啧了啧被他擦得有些­干­涩的嘴巴,看着他一边有型兮兮抬着左手理着自己的右袖口,一边朝街尾走,她亦步 亦趋地跟在他身后,爪子在外套口袋里伸伸缩缩,一心想给自己找赖蛤蟆可以吃天鹅­肉­的借口,却终于发现没有任何一个理由可以让赖蛤蟆和白天鹅扯上什么□关 系,于是,她决定违背所有天理伦常,让两只动物为她的一己之私牺牲.昧着良心,她的爪子从口袋里出动了,正要往前面伸去,却发现眼前的天鹅不见了,却多出 两个好碍眼的小鬼杵在自己面前.

一个是笑得春光灿烂夏饭团,这个忽略,好歹这个约会是他一手安排的,就算带上他这个电灯泡,她也就勉为其难忍受了,可旁边那个一脸心不甘情不愿,嘟着小嘴巴,皱着小鼻子的阮弥粉是怎么回事?

“你,她,这是怎么回事?夏饭团,你给我解释清楚!”她急忙把和自己狼狈为­奸­的小鬼拖到一边,进行地下对话.

“双人约会呀!这样才热闹嘛!”饭团眨了眨眼, “又不是只有你要争取时间,我也要快马加鞭才行,我们来比赛谁先表白成功吧!她还不肯相信我对她一片真心哩,唉,女孩子真是麻烦.”

“……”鬼才要和一个7岁大的小鬼比赛表白速度哩, “你是嫌一个电灯泡威力还不够大,还叫上一个来陪你凑数哇!”竟然还叫关系这么复杂的小姑娘陪他凑数,作孽!

“恩?电灯泡?还不知道谁是谁的电灯泡哩,有本事,你也亲热过我们呐?”说完,一只小手直接拽过站在旁边的小女娃的肩膀,一把将阮弥粉揽进怀里.

女娃娃扭捏了一下,最后放弃了挣扎,软绵绵地靠在夏饭团小朋友的怀抱里,鼻子里发出小小声的“哼”.

而她伟大的师叔大人竟然双手环胸,完全放任自流地看着自己颇有出息,在自己面前勾搭女娃娃的儿子,对眼前丢脸三人组的比试抱持事不关己的态度.指望他严 肃地教育下一代是没可能了,该死的臭小鬼,竟然跑到她面前来装亲热,看来只有靠她才能教育他们,谁才是小鬼,谁才是十八禁成|人!

“你以为就你会亲热,我们也……”粗气从鼻子里窜出来,她转过头正要拉住那位和她一样十八禁的成|人的同盟军和一组7岁小鬼组比比谁才是电灯泡,可手才刚举到人家的­嫩­白的脖子口就被冷冷的警告视线瞪得瞬间冷冻在他肩膀边,看来,他对哥们似的勾肩搭背相当深恶痛绝.

“爹爹现在还在起床气,要不是为了今天约会,他已经好久没在太阳走到头顶上时起床了,加上你前几天扔垃圾时做的好事,你就自求多福吧?”小小的警告声 飘过她的耳朵,她僵化的爪子立刻从师叔大人的肩膀上溜下来,缩回自己口袋里瑟瑟发抖,好冷好冷,难怪他刚刚擦她嘴巴的时候,那么用力,那么不留情面,那么 暴力虐待狂,好象她那张嘴巴做了什么见不得人,对不起他的事一样,需要那么大力地清理吗?

“……呵呵,我们也不需要和小孩子一般见识,我们要证明大人是很有理智的,要给他们树立良好榜样,呵呵.”

给自己打完圆场,看着夏饭团挑衅地挑了挑眉头,牵住阮弥粉的小手,炫耀似地朝某人扬了扬,然后开始昂首阔步地逛商场,两个连年岁都没进入二位数的小鬼 竟然比他们关系还亲热,而她和他保持着相敬如宾的距离跟在后面压马路,这算什么鸟约会!她突然体会到谁才是真正的电灯泡了.

意兴阑珊 地跟着小鬼逛进了一家­精­品店,她对那两个腻在一起挑礼物的小鬼恨得牙痒痒,索­性­眼不见为净地别开眼看自己感兴趣的东西,高高的玻璃台上放着一对很简单的小 鸟造型的小罐被挂在一个银器台子上的两端,嘴碰嘴地被悬挂着,看起来像是装盐和糖的罐子,她踮起脚想摸了摸那瓷器材质的小鸟罐子,却发现够不着.

这个时候,男主角总算发挥了一点俗烂的用处,一抬手,把她看中的玩意儿从玻璃台上拿下来,塞进她手里.

“你喜欢?”

一声不冷不热的询问溜出夏天流的嘴巴,他随意地一瞥被她看中的东西,他对厨房里的东西没概念,对她喜欢的东西更是没概念.

准确的说,他对这片乱七八 糟,纷繁复杂,剪不断,理还乱的红尘从头到尾都没什么概念,因为他的脑子里神经和眼前的家伙完全不同,井然有序,井井有条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和这片红尘 更是格格不入,可目标明确,态度端正的良好习惯好象不是混红尘的优势,反而某个家伙那套暧昧不清,原地打转的德行更受欢迎,这就是他不愿意下山,和一群莫 名其妙的人周旋的缘故.

“唔,看看贵不贵,买去送人.”相当现实的用途,还要看价码,她实在没什么风花雪月的概念.

“送谁?”

“就上次借我红线的夫妻嘛.”她仔细检查着小鸟的身体上有没有什么瑕疵,除了鸟嘴上的洞,万一还有别的地方有洞洞就完蛋了,多亏他们上次送她回家帮她想通一些事情,总要谢谢人家的,“我看他们马上要复婚了,到时候送过去,礼多人不怪,送这个好么?”她询问他的意见.

他愣了愣,看着她捧着那组瓷器等着他答话,难得她也会在做什么事之前询问他的意见,在意他的看法,顾及他的想法.

“恩.”他应了一声,轻柔得连他自己都察觉的出来, “夫妻本是同林鸟.”

“对哦!还有 这个寓意哦,蛮吉利的,做这个东西的人蛮有脑子的,赶快买下来!”她被他轻轻的一提醒,一下忘记了要看价钱,赶紧滚到柜台边,掏皮包卖礼物,等着礼物包 好,她笑得一脸满足,他伸手过来正要帮她提袋子, “不过这两个罐子这么像,一一姐肯定会把糖和盐给弄错,到时候不知道又该是谁倒霉了.”

“……”他体贴的右手在袋子边僵了僵,挑起了眉头,斜视了一眼还毫无警觉的某人, “一一姐?”这是哪位?听名字就很不顺耳,和某个刺耳的名字很像.

“不就是一二的……”呃,封嘴,闭口,抬头,完蛋,好象已经被听到了,才刚刚缓和一点点的关系……呜……

“夫妻本是同林鸟.你知道后面接着什么么?”他凉凉地重复着自己刚才说过的话,决定不停止他难得的体贴,也不给她任何后悔的机会,将袋子拎在手里,对某人绽出一抹零下十几度的冷笑,“大难临头各自飞.”说完,转身出门.

“噗!”呜……他在惩罚她,他绝对在惩罚她!她都已经付钱了,他才告诉她,其实设计这组瓷器的人是白痴,笨蛋,大蠢材,这算什么破寓意,这不摆明了是在骂人么,这种不吉利的东西要怎么送人啦!

总之,她的第二招,借机搭讪,失败!

她的师叔大人不仅对她用心良苦的搭讪机会毫无动容,反而她拿来制造话题的对象深恶痛绝,虽然歪打正着地勾引出他的一抹嫣然冷笑,但她几乎听到那句“大难临头各自飞”后的磨牙声,那几乎是在告诉她,她的大难也马上也不远了.

“我说,夏饭团,距离上次我和弥苏去你家吃饭多久了?他们还没问完真心在哪里啊?”阮弥粉很不以为然地皱了皱眉头,对那个站在柜台边哀悼自己小钱包的家伙给以毫不留情的鄙视,再看了一眼,提着袋子,站在门口,懒得多讲一句话的饭团爹爹,摇了摇头.

“这个漫长的动作以后我再说给你听,不过现在,看来以她没出息的功力是没办法让我爹爹柔情似水了,我们帮帮她吧?”夏饭团那双稚气未脱却近朱者赤的小秋水剪瞳眨了眨.

“帮她?本小姐­干­吗要帮她,她看起来好蠢.”

“你又比她好到哪里去,到现在也不肯跟我告白.”

“夏饭团,本小姐警告你,不准勾搭我早恋!”

“好啦,那你现在要不要帮她,她虽然看起来有点呆,有点迟钝,有时候还喜欢自作聪明,怨天尤人,庸人自扰外,还算蛮有前途的.”

“……怎么看也不觉得你形容的是一个有前途的人.要不是看在你马上要走的份上,我才不要陪你做这么无聊的事,”阮弥粉小手一挥,大眼一白, “他们两个根本就是不够了解对方,所以才会闹别扭的,找个地方好好了解一下就好了嘛.”

“旅馆?”

“本小姐说的不是身体上的了解,我当初怎么就没发现你是这么个人面兽心的男生!”

“嘿嘿,只是我刚好看到一本书上说,了解对方,从身体开始嘛,可是,他们俩都乱七八糟这么久了,现在才开始了解,会不会太晚了?”

“你爱做不做,本小姐才不管哩.吵翻天了,也是你家的事.”

“好嘛好嘛,了解了解,不从身体开始了解对方,蛮难的.”女人的思维方式和他的果然还是有差.

小脑袋一摇,却已经打定了 馊主意,于是,胡不动的第三招没有出马,临时杀出夏饭团的第一招,大家找个露天咖啡厅好好了解一下彼此,一个本来就很诡异的约会急转直下变成相亲宴,男方 还带着儿子和未来儿媳­妇­集体出现,坐在她胡不动的对面,开始对她做深刻了解,结果,男方兴趣缺缺,倒是两个拖油瓶一唱一合地对他们俩狂轰烂炸.

“他(她)生日几号,星座,血型,兴趣是什么?”阮弥粉不耐烦地敲着桌面,问出几个最浅显的问题,然后一抬眼,问两个不发一语的成|人, “你们知道不?”

“……”两位成|人被刺得微微一窒,夏天流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地垂下眼帘,而另外一个更是心虚地把脑袋往胸口靠近.

“不会吧?都不知道?”

夏饭团无奈地清咳了一声,移开视线,这两个没救的人,好丢他的脸,一起住了那么久,竟然连最基本的相亲问题答不出来.

“喜欢的颜­色­?”

“……”

“爱吃的东西?”

“他不吃茄子.”终于有一个能挨上边的问题了.

“她喜欢油腻的东西.”凡是他不喜欢的,不顺眼的,鄙视的,她都爱不释手,今天更加肯定这个问题的答案.

“这算什么答案啊?他不吃茄子,上次吃饭的时候,本小姐也知道了!”

“……”死小鬼,非要把他们之间别扭但还算匪浅的关系直接降落到路人甲乙丙丁的程度上去吗?她这是帮她,还是害她?

“还有饭团爸爸,什么油乎乎的东西啊,这种答案还好意思骄傲地答出来.”

师叔大人不爽地挑动眉头,显然对这个敢在太岁动土的臭小鬼很是不满,看来他儿子看女人的眼光也高段不到哪里去.

“女人总有她最爱的几样零食零嘴吧?她喜欢什么牌子的衣服,走路时比较喜欢牵手,还是喜欢挽胳膊,课程表里一个星期几节课,唱卡啦OK时拿手的歌似乎什么,这些你都知道吗?”

胡不动 表情一变,几乎用一种感动期待的眼神看住阮弥粉,这个前半刻还张扬跋扈的小鬼,突然变成她心里的小天使,呐喊着她心理的委屈,伸张正义,原来是件这么看起 来这么有格调,再说,再多少一点,声音多大都没关系,最后吼破那位纹丝不动的师叔大人的耳膜,让他知道,他自己差劲在哪里.

可为女­性­心理呐喊,在夏天流的心理和正义完全搭不上边,他只觉得这个在他耳朵边闹哄哄的小鬼越看越不顺眼,尽管她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事,他是的确一件都不知道,他需要知道吗?

“你就说说,你知道什么吧,饭团爸爸.”

他知道的?哼,其实也不算少.

“32B,敏感带在脖子.”平缓不带起伏的声音淡淡地陈述着事实.

“噗!”

“喜欢的男生,要随时笑给她看,”说着,附带一记半冷不热的眼光瞥向某人, “哼,不要冷笑,不要嘲笑,要那种毫无芥蒂的温柔淡笑,说话一定要婉转,声音一定要轻柔……”

“噗!停停停,不不不要再背了,呜,算我错了,求你不要再背了.”老天,他­干­吗把她写在白马俱乐部的资料给抖搂出来,就算再不了解她,她也认了,没必要从这种­阴­暗角度来剖析她吧?

“饭团,这样看来,你爹爹挺了解她的嘛,什么劣根­性­都被了解的一塌糊涂了.”

“了解?哼,差远了,你问问他们知道对方初吻是什么时候,给谁了么?”

“噗!这……这个问题,都事过境迁,就不用追究了吧?”某个心虚的家伙立刻举手抗议这个问题的不人道,实在太涉及个人隐私了,但是,唔,老实说,她还真的蛮想知道,师叔大人那两片娇好柔­嫩­的红­唇­是谁给第一个开启的,肯定是俱乐部里哪个路人甲女人吧?

眼眉一转,她偷偷瞥向对面正手撑下巴,对眼前的相亲宴厌恶不已的师叔大人,瞄了一眼那抿着的­唇­瓣,咽下一唾沫,却见他不言而寓地盯住自己,好象在告诫她, 他的初吻,她最好不要给忘记了,就在某个该死的晚上,就在某个混蛋家伙的楼下,就在某个不知好歹的东西让他充当微笑盗版的那天,那时候,他人是盗版的,嘴 巴可不是,她要敢不认帐,他绝对把她打得满地找牙.

“不……不是 吧?”她不知道那是他的初吻来着,谁让他初吻就那么副熟捻,灵动流氓兮兮的样子,害她以为,以他那副不安于室的德行,就算不给白马俱乐部的女人给吃­干­抹 净,也在下山的时候被沿途的女人推到路边的草丛就地正法了.完蛋,突然好有罪恶感,一代清纯少年,就这么被她给……

“你的初吻呢?”夏天流那明知故问的伸调带着让她抖散浑身百根筋的冰冷.谁知道那天他站在阳台上参观到的激|情戏码是不是她和那个一二三四五的第一次,以那种纯熟的伎俩来看,鬼才相信那是第一次.

夏饭团,他绝对是故意的,故意让她知道,他爹爹是多么纯洁无暇,然后,对比一下她,完蛋,她是彻底在赖蛤蟆这个角­色­上定型了,作孽.

“说……说假话和说实话,哪个死得更惨一点?”

“你说呢?”都会很惨,但是说实话死得会痛快一点,手起刀落一次­性­解脱.

“那次之前还有,呃……我算一下……”低下头去扳手指,呃,为什么每扳一个就觉得更冷了点.

“……”冷笑由零下十几度向零下几十度跨进.

“饭团,你爹爹的脸­色­很吓人耶,你是真的想要帮他们吗?我怎么觉得你只是想整她?”阮弥粉斜视了一眼,这个只说了一句话就扭转男女对战立场的家伙.

“嘿,谁让她敢欺负我爹爹那么久,报应报应,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嘛.我早跟她说过,别欺负我爹爹的.”夏饭团看了一眼正在做前科检查的二人组,放低了声音对身边阮弥粉说道.

“虽然不知道她有哪里好,除了做饭还凑合,但看起来,你爹爹真的很喜欢她.”

“唔,爹爹虽然总是做些别扭的事,但想问题完全不别扭,还超级直线条,喜欢就喜欢了,都不挣扎的.哪像那些无聊的家伙,还要想东想西一大堆.”

“所以,你才不会回山上去,对吧?你骗我?”阮弥粉双手环胸,一副不好说话的样子, “你不是说,你是下山来找妈妈的吗?没找到怎么能回山上呢?”

“……”

“你从那天见过我爸爸后就奇奇怪怪的,今天找我出来也是,说什么要走了,说不什么不要带弥苏出来,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我不是说了嘛,我要找你表白呀,你带着妹妹,我怎么好下手嘛.”

“谁要相信你,你从那天开始就避着弥苏不见她,也没再去看我妈妈,一定有发生什么事对不对?”

“……因为,我没再去医院,所以,你妈妈不是不久就出院了吗?”

“你在说什么啊?我妈妈出院跟你不去医院有什么关系?”

“搞不好,就刚好有那么一点点关系呢.”他看着地板缓缓地说,却因为周围突然压下来的安静抬起了头,“唔?胡姐姐,你已经点完做过的对不起我爹爹的事了么?弥粉,你要吃冰激凌么?”

“怎么又扯到冰激凌身上去了?”阮弥粉不解地眨了眨眼,看着饭团已经跳下座位,朝冰柜前小步跑去.

冰柜前的人群一点也没有气温下降到来而减少,小小的身子一下就被淹没在人群里,胡不动停下了手里点着的数字,拉开椅子正要往人群里走,想在那个小鬼被挤成|人饼前把他捞出来,她的脚步才刚刚转向,却见她的师叔大人已经快一步,离开了椅子,朝冰柜前的人群里走去.

她心一安,正要重新坐下来,可那身影走了两步又顿了下来,一转身,又折返回来,走回她面前,抿成一线的­唇­拉开了一条浅显的缝.

“什么口味的?”

“唉?”她还没闹清楚状况.

“……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的.”

“你说冰激凌?”

“……”对她的废话皱眉,点头.

“你要买给冰激凌给我吃?”瞪大眼睛.

虽然还是一句废话,他还是点了头.

“哦哦,那那,那我要……呃……巧克力的.”

“……”甜死人的味道,果然好在有问她.

“不过,抹茶的也不错,”

“……”得寸进尺.

“香芋的好象也蛮好吃的,或者……”

“……”得意忘形.

“呃,还是当我没说过,随便买什么都好了,呵呵.”糟糕,一不小心就飞上天了,这回又被瞪回陆地.

他懒得和她多废话,转身走进人群里,她则双手托着下巴,撑在桌子上看着他用飘得往人群靠近,看着他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地把趴在柜台边,却因为身高不够,够不着台面的小娃娃抱在怀里,任由他搂着自己的脖子,在自己怀里乱蹭,指指点点着要吃什么.

“弥粉,你妈妈已经出院了吗?”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这样问身边的女孩.

“恩?对啊,已经出院了.”

“你妈妈很疼你吗?”

“唉?妈妈当然很疼我.就算我只是领养的小孩,妈妈也待我和弥苏一样好!”

“是吗,那你爸爸呢?”

“爸爸?他也很好啊,等天气暖和了,妈妈身体好了,还说要带我们一起去游乐园呢.弥苏还吵着要拉饭团一起去,可是,他说什么也不肯,又要回山上,喂,拜托你加点油,把饭团爹爹搞定,他就不用回山上了嘛!”

“……”

“你跟饭团住在一 起的吧?他最近发生什么事了吗?”一双小手摇了摇她的手臂,看了一眼那赖在爹爹怀里把售货小姐调戏的一脸红红的家伙,不知道他又说了什么好话逗得人家娇笑 连连,而那个做爹的永远隔岸观火,眉宇间还露出几份赞许的淡笑,“饭团他以前很粘弥苏的,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见了她就躲,还老是说些奇奇怪怪的话,什么他做 不到的,要我帮他做到,他不能有的,要我替他要拥有,乱七八糟的我都听不懂.好象交代遗嘱一样,什么都要我替他做.”

“……”

“唉?姐姐,你一直低着脑袋,有没有听人家讲话啊?”阮弥粉摇了摇发过几个短问,就一直沉默的她,抬头瞥见那买完冰激凌的一大一小已经走了回来.

她低着脑袋看着地板,直到一只颜­色­好怪异的冰激凌塞进她的视线里,紫不紫,青不青,棕不棕的颜­色­混杂在一起,好丑好抽,丑到几乎影响人食欲的颜­色­,她愣了愣神,抬起眼来看他.

“你要的都在里面.”

“好难看的颜­色­,我不要吃.”她别开了头,抬起手越过那只丑得惨绝人寰的冰激凌,直接伸到他面前,溜进他的外套口袋里,“我是说我要吃那三种的随便一 种,你­干­吗帮我一次­性­全部塞给我,我哪里消化得过来.”他总是爱把她喜欢的东西东西超过太多份量地,毫无技巧地,不带掩饰的,最直接地堆到自己面前,葱油 饼也好,冰激凌也好,也不管她的小心脏是不是承受的了.

怪不得他明明靠美­色­Сhā了队,还等了那么久,怪不得饭团要调戏售货员小姐,他还对那个小姐露出一丝好浅的微笑,怪不得那个售货员小姐肯帮他做这么难吃的东西给她吃,拿着这根菜单上没有的难吃的冰激凌,她该高兴么?

他感觉自己的外套多出不属于的重量,那两只爪子收了力道扣住了他的腰身,他瞅着那只颜­色­诡异的冰激凌,拢起眉头思量,实在不觉得这个丑东西有什么实力让这家伙敢靠近自己一点点.

“弥粉,你对胡姐姐说了什么了?怎么突然成效这么大?”

“……”

结果那只丑得要 死的冰激凌还是被胡不动一口气啃掉了,怪异的味道占据着她全部味蕾,巧克力的甘苦,香草的清新,香芋的茴香混合在一起的滋味却不一定那么好,她吐着麻木的 舌头,右手不时地在嘴巴边煽动着,但不经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瞥了一眼自从离开师叔大人的外套口袋,就被顺理成章地扣在他手里的爪子,她好歹也为 赖蛤蟆和白天鹅的□关系做出了一点杰出贡献.唔,好­嫩­的小手,和她这只­操­持家务太久的劳动人民的双手相比,这才是真正的软玉温香,他们啃嘴巴的次数明明已 经达到一个限度了,怎么现在才让她体会到牵他柔­嫩­的小手的快感嘛,她之前都在忙着做些什么流氓事,竟然忘记了这么清纯又舒服的沟通方式!

他一路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自然地用右手牵着她的左手,陪着小家伙送自己的小女朋友回家,也顺便把自己由电灯泡的位置上解放下来.倒是她的爪子相当不安分地在他手掌里­骚­动,一会摩挲他的掌心,一会弹动他的指间,新奇地好象他的手很值得研究.

然后,突然间,他的手一紧,她特意放慢了脚步,和前面两个比他们亲热一点点的小鬼拉远了一些距离.

“你真的要回山上吗?”这是在她吃掉那个冰激凌后说的第一句话,舌头带出点颤音,还在抗议她“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只因美人恩”的残忍行径.

“恩.”他没有思量地给她肯定的答案.

“一定要回?”

“恩.”

“哦.那,什么时候再下山来玩?”

“……”

“我是想,你忙完派里的大事小事,刚好闲下来没事的时候,就可以带饭团下山来……玩……玩……”

“我没空下山’玩’”准确地说,除了沐浴,他是个连山坡都懒得下的人.

“哦.”

“我说过,你脑子里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就同我说,不要憋着跟我闹别扭.”

“……没有哇!”她撇了撇嘴巴,扭了扭脖子,一副不太合作的模样,她想不通的东西太多了,难道他都能帮她一一解决吗?为什么她不上课就被老师点名,课 本里的东西老是记不住,记住的又不会考,钱包里的钱总不够花,花光了又有罪恶感,不化妆被人说没女人味,化了妆被人嫌弃做作不自然,没注意他的时候,他总 在她眼前晃,在意他的时候他又要拽回山上,一开始,男不欢女不爱,他看上她会倒霉的命数,她索­性­报复要让他倒霉,那现在是不是算男欢女爱了?

什么时候开始的?没人开口确认一下他们现在是算玩弄客和男公关的关系,莫名其妙的师叔和师侄关系,还是被互相玩弄过后,重新和好的男女关系,可不管哪一种破关系,好象都让她找不到借口说一句“要不,你就为了我这只癞蛤蟆,不要走,好不好?”

而且,谁知道在他的概念里,这算不算纵容她.

她太高估她在他心理的影响力,她凭什么不让他走,他从头到尾都不喜欢这里,不清净,不高雅,还有一堆扭结在莫名其妙的心理里,看不透很简单的道理的人,其实,他一直在忍受,配合她.

被拒绝了好丢脸,她才不要开口.

不留下来就不留下来,他喜欢回山上发呆,她喜欢窝在红尘当俗人,大家桥归桥,路归……

“啪”

“你­干­吗突然敲我脑袋?”她抱着头,委屈地看着向她施暴的师叔大人.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肯定在想什么我不喜欢的事.”

“……你非要这么标新立异么?”她承认她的脑子又在不受控制地把事情往死胡同里推论,推出的结论不仅损人不利己,而且很不负责任,她也承认她这颗,总是 做最坏打算的脑袋很讨打,但是他完全可以温柔地提醒她嘛,连对待心有灵犀这种浪漫的事,也不能入境随俗的­肉­麻一点吗?竟然用敲的,还敲得毫不留情,害她之 前推论到哪里,都不记得了.

她正想让自己的思维重新接上线,一束轿车的前照灯打扰了她的思考回路,那辆车在他们不知不觉走到的阮家大宅门前停了下来,熄了灯灭了引擎,车上走下来一个她叫不出名字却让她皱紧了眉头的男人,她深深地咽下一口唾沫,二话不说地拖着夏天流快步往前走.

“你会吵架吧?”她清楚地记得他跟她吵过一次,她还甘拜下风了,所以,她相信师叔的实力很雄厚.

“学过.”

“好,等下我们就去把那个男人骂个底朝天.”

“……”用他在言情小说看的那套去骂一个男人?行得通吗?

那个男人,他欺负过饭团,那个时候,她很孬种,没有立场帮饭团讲一句话,但是,现在有师叔在,他是全世界最有资格帮饭团讲话的人,骂死那个封建迷信的男人!

“我以为,上次在医院已经把我的意思讲的很明白了,你怎么会在这里?”男人的眉头深皱着,看着饭团的眼神透着严苛.

“我没有见我的’家人’,应该没关系吧?”他只是见和他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就算他是孽障,也不会对他们有什么害处的,他这样以为.

“看来你是没明白我的意思,我不管你是什么,总之离我的家人远一点,你是命数也好,孽障也好,我都不在乎,若你要证明什么,可以,但别找我的家人,我经不起任何万一.”

“我……我不是要证明什么,我是因为……”

“想要钱?”

“……”

“可以,你想要多少.”

“……”

“弥粉,过来爸爸这边,我们回家去.”

男人朝站在饭 团身边的弥粉招了招手,用的是和之前天壤之别的口吻,带着点疼惜,小心翼翼,阮弥粉弄不清楚状况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爸爸,再转头看了一眼垂下脑袋不再讲话的 饭团,一时之间,站在中间没有动弹,她伸手想拍拍那个一直咧着嘴笑,此刻却看不到任何表情的饭团,却被他一把打开了手.她愣了愣,被他这从来没有的举动吓 住了.

“饭团,你跟爸爸在讲什么东西,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明白.”

“没什么,你走吧,我和爹爹要回家了.”

“可是,你……”

“不要你管.离我远点,否则,你会倒霉的.”

“……”

其实,如果可以,如果不是走投无路,如果不是真的害怕自己身上也许真的有什么命数,夏饭团最最不想见到的人,大概就只是阮弥粉,那个代替掉他的位置, 待在他妈妈,妹妹身边,待在属于他的家里,却比他还顺理成章的人,他讨厌她,讨厌她没经过他的允许就填补他的空白,讨厌她把妈妈对他的思念给抚平,讨厌她 可以大大方方地照顾他的妹妹,讨厌她让所有人都忘记他的存在,讨厌她可以得到他没有的,讨厌她此刻站在这里什么都不知道又拉着他的手想要安慰他的样子,讨 厌她马上就可以进去那个家而他只能站在外面.

他也是有家的,他也是有爹爹的,他的爹爹也很疼他,所以,他也应该大方一点,把这里的一切送给她,可是,站在这里,他还是会小心眼,他还是会嫉妒.

“弥粉,过来,离他远一些,你妈妈的病才好点,不要又因为他节外生枝.钱的事,叫收养你的人来和我谈,总不会因为你的命数,连他都不要你了吧?”

“放屁!!谁告诉你饭团没人要了!想让你老婆身体好点,就不要自己宠的那么过分呀,竟然还敢怪到别人头上,连接女儿下课都要用车子接送,大概鞋子­干­净得 没沾过地面吧,天天吃了就睡,睡了就吃,不做家务,不运动的千金少­奶­­奶­,就算天天窝在家里啃人参也会生病吧,你以为你在养现代林黛玉吗?”一阵骂街的声音 从已经当了很久旁观者的胡不动嘴巴里飚出来.

“……”男人被突如其来的声音给逼得一窒,调转了视线看着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不远处的一对男女,这才明白从刚刚开始就从脊梁骨泛起的寒意是从男人冰冷的瞳孔里­射­出来的.

“你瞪他有什么用,你看他多过分,上去揍他嘛,他在欺负你儿子耶!”她拽着散发负面温度的夏天流的手臂,甩了甩,却见他只是纹丝不动地瞪着那个男人, 她头一转,伸手去拉被她的超大声波给怔在原地的小鬼,“饭团,过来,我们走,妈的,这个姓不好,姓什么不好,竟然姓软,软饭团一点也不好听,还是爹爹的姓 比较飘逸,而且你上哪去找比你爹爹还漂亮的爹爹,不要跟我一样见异思迁,贪得无厌,想一脚两船呀!”

“……”几个很能概括她行径的成语,夏天流挑了挑眉头,不置可否.

“还有!”她搂过吸着鼻子,几乎快要哭出声的饭团,瞪了一眼那站在轿车边的男人, “你刚刚说要谈收养费是吧?”

“怎么?你是收养他的人?”那男人有些轻蔑地一笑.

“我不是,但我师叔是,小师叔跟他谈,人家什么都没有,就是有钱,­干­吗不要,留着给饭团将来当嫁妆!看看在他眼里,觉得父爱值几个钱!”

“……”

“瞪着我做什么,我家饭团将来说不定是玄派的掌门少主,三妻四妾,笑傲江湖,你以为一个吃软饭的少爷,他会稀罕嘛!是吧,小师叔?”

被莫名其妙提高几个辈分的男人对三妻四妾显然很没概念,迷茫的思索自己这个少主掌门怎么和这个成语攀上了关系.

“最后,这位大叔,”她抿了抿­唇­,用连自己都觉得很拽的表情瞥了一眼那位傲慢的男人,“命数这种破事,信则有,不信则无,不是每个人都懂,但是有一样东西,就是每个人都懂,不用人教,无师自通,你知道是什么玩意吗?”

“……”

“自私.”

“……”

“你今天是害怕饭团的命数才不让他认妈妈妹妹,还是自己心里有鬼,怕自己老婆因为儿子想起前夫,你自己心里明白.”把自己说得很伟大前,先应该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到底有没有那么伟大.

“……”

“套用你的 话,你要维持你家庭表面的安定,你要抹掉你老婆的回忆,可以,那是你的事,但若你要用饭团的命数来做文章,对不起,我家饭团不给你欺负!”逃避伤疼,是每 个人都会做的事,但是,把自己的伤疼用命数这种烂借口推脱到别人身上,让别人来疼,让别人认为是自己的错是孬种才­干­的事,这种孬种的事,她­干­过,所以,她 才更知道,孬是什么感觉.

她说完,拉着还有点瞠目结舌的饭团就走,再也懒得看那个王八蛋男人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吼完那些话,突然觉得通体舒畅,好象一直找不到出口的抑郁突然找了突破口,原来,她是在跟自己闹别扭,跟不肯承认孬种的自己闹别扭.

“胡姐姐……”

“­干­吗?”

“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你……”

“哈?”

“有点伟大.”明明什么都明白,却总是想不通.唉……

“……你可以把那个’有点’去掉.”

“然后,我看到我爹爹在笑.”好久没看到爹爹笑得那么心甘情愿了.

“哈?什么?”这个问题就很大条了, “唉,对了,我刚刚光顾着伟大去了,你爹爹呢?”拖着他走了好长一段,她才发现那个刚刚站在一边默默不语,等着她爆发的师叔大人丢了.

“你拖着我就走,我都来不及叫上爹爹,我看到爹爹去跟那男人讲话了耶,完蛋,不会真的听你的话,跟他打架吧?”

“不,不会吧?唉?你怎么还拖着个小女孩.”她停下伟大的脚步,转过身来,定睛一眼,才发现她牵着的不是一个小鬼,而是两个,阮弥粉怎么也跟着跑过来了,还死死地拽着饭团.

“看来,我还得解决一些事情才能回去当我的少主掌门.”饭团咧开了嘴,恢复了笑意,那快要滚出来的眼泪被深压下去, “胡姐姐,剩下的7岁小孩的恩怨了,我们到那边去解决一下,你们师叔侄间的恩怨也该解决一下了吧?”

“喂,小鬼,我才帮完你,你就见­色­忘义跑了?”

“恩!因为我有爹爹的遗传嘛!”饭团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弥粉往远处跑去,只剩下一个“有点伟大”的她杵在巷子里,发出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碎碎念.

“他才不是见 ­色­忘义呢,你都不知道他对你有多好,为了怕你待在这里一直伤心,才急着要回山上的.嗤!我­干­吗要这么了解他,搞不好,其实从头到尾我就是个他拿来教育儿子 的反面教材,大概反面变正面的教育意义比较大,所以,他才一直等在那里,看我爆发,唉,算了,好歹也是为了祖国未来花朵的心理.现在,功成身退吧!”

她说着,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深深地叹下一口气,决定还是不要等他的师叔大人,饭团有一句话说对了,她就是在吃醋,在吃他的醋,女孩子嘛,哪个不希望 从一开始就被看成无可取代的对象,结果,要不是饭团的关系,她大概一辈子也入不了她家师叔大人那双线条柔媚的眼睛,.光是她在尼姑庵里一待好几年,都没换 来他惊鸿一瞥就够呕了,现在,他要回山上,也不顾虑一下她的感受.

她承认她比饭团大很多,应该要懂事点,而且饭团待在这里一直想妈妈也的确不好,但是,她还是有权利不爽一下的吧?

她正在密集地堆积自己的负面情绪,脚步往前迈得欢腾,却身后伸来的一只手猛得旋过身体,扣住她的脖子,不容拒绝地塞进来人的胸口里,她的侧脸一撞上那 堵温热的­肉­墙,扑面而来的淡香就让她知道,她果然没有吸引路边­色­狼的潜力,能把她二话不说塞进怀里,还知道她的敏感带在脖子的人,着实不多.

“唔唔唔,你不要一直对着我的脖子吹气啦!”她虚软地发出抗议声.

于是,他听话地不再碰她的脖子.

“耳,耳朵也不可以!”会出事的.

她僵着脖子,从他的怀里微微抬起了头,却因为一片许久未见的美景吓得张大了嘴巴: “你……你露出这么商业的表情是打算勾引谁犯罪哇?”

饭团没看错,他真的在笑耶,眉眼微睁,­唇­角稍提,不是笑的十分过分,但对于他夏天流来说,实属难得,不过,他笑得那么魅惑是打算怎样?又要接她的客吗?他不是不要笑给她看的吗?

“你是在奖励我吗?”帮他儿子出气,所以奖励她?

“喜欢吗?”奖励她终于用这颗不动的脑袋想通了一些事情.

“唔……还,还不错,只是觉得好恐怖.”

“恐怖?”他笑起来很恐怖?

“你又有什么­阴­谋了?”

“没,有个问题想问你.”

“……我可以拒绝回答吗?”

“你可以试试看.”

“……”微笑的时候就不要威胁人嘛,很有损笑容的质感耶, “什……什么问题?”

“喜欢我笑着,还是笑着的我?”

“唉?这算什么问题?你想在我身上研究什么禅啊道啊的东西吗?”

“……”扩大了几分笑意.

某人立刻虚软: “你觉得这个答案有差吗?”还不都是他在笑.

他点点头,证明这个问题很严肃.

他笑着,重点在他,不在笑,她喜欢的是他,笑只是增加好感度的附加值,而笑着的他的重点就不同了,她最好有跟她吼的一样反省过,不要是他阿猫阿狗笑给她看,她就晃尾巴,叛变革命.

“……”她的视线在那张花容月貌上溜达了一圈,他这张脸摆明了是要影响她的思考,在这种恶劣的思考环境下, “你……笑着.”

“把前面两个字加上.”他不接受偷工减料的答案.

“……喜欢你笑着啦,你哭也好,笑也好,板着脸也好,冰块脸也好,散发负面温度也好,冷笑也好,嘲笑也好,倒霉也好,不倒霉也好,我没前途地,没出息地,好巧不巧地都喜欢啦!”承认自己品位怪异,也是很需要勇气的。

“嘴巴可以吗?”

“唉?什么东西可以吗?”他的思维模式就不能不要这么跳跃吗?她现在好象是在做类似表白的动作吧?他突然问她嘴巴可以吗?什么东西可以吗?

“就是这样.”脖子不能啃,耳朵不能亲,嘴巴总可以了吧.

他说完,让她近距离地感受他那两片弯出美好弧度的­唇­角,而她还没惊讶完,来不及关上的嘴巴也可以省下“闭嘴”这个多余的动作了.

“唔!!”

她还没说可以,他动作那么快­干­什么?

不过这会儿,他总算尝到他毒害她的冰激凌有多难吃了吧?想到这点,她报复似地勒上他的脖子,一直规矩的双手终于顺了自己心意地缠上他的脖子,仰着脑袋, 想要过度更多那冰激凌的苦涩味让他知道,毒害他的味蕾,进占他的味觉,于是,她用出吃­奶­的力气深入再深入,辗转进他的嘴巴里,好好地教训他,完全忘记了这 是在接吻还是在­唇­枪舌战.

“呼呼呼,累死我了,哼,吃到了吧!是不是很难吃?”

她一擦嘴巴,一副复仇的快感,却见被报复的男人舔了舔­唇­,品位般地抿了抿­唇­,眼一眯,拉起她的手就往前面的夜市摊走.

“你要­干­吗?”为什么人家接完吻都是相看两不厌,到她这里就全体变了调了.

“买东西给你吃.”他直截了当地说.

“你又要买什么恐怖的东西给我吃.”

“看来你只有吃饱了,才肯卖命.”卖命像刚才那样表现,而不是一吻就会睡死给他看,既然如此,那就喂饱她,撑死她,塞满她!

于是,她吃着他一直塞进她怀里的 零食,满足不已,还闹不清楚为什么自己的待遇一下子提高了那么多,看来,世界果然还是偏袒正义之士,她只是侠路相逢,仗义相助一下幼童,虽然她骂人的时候 心虚的很,毕竟是在骂自己,但是现在看来效果蛮不错的,至少她的师叔正在对着她嫣然而笑.

“你心情很好 吗?”她是很喜欢他的笑脸没错,但是,也没必要一口气把她喂饱到这样的地步吧?从刚刚他就一直厚颜无耻地笑给她看,也不管她消不消化的了,唔,她好犯贱, 突然好怀念她习惯了冰疙瘩脸,至少,在那张冰脸面前,她可以耍无赖,耍脾气,闹别扭,但是对着他这张笑脸,她真的只有虚软而已.

“小师叔,”为了□的快感,她坚持这样叫他,其实像什么小可爱,小亲亲,小心肝,小猪肝,小里脊之类的称呼她也想对他尝试一下,但是考虑到他给她的回应肯定不会太好,只能作罢.

“恩?”他忙着往她嘴巴里塞零食,对于她的称呼毫不反对,反正是他叫她陪他□的,原来这方面,他们是同好.

“我有个问题要问你.”她决定学习有话就说的好习惯.

他仰了仰下巴,很大方地给她问.

“你为什么要搬走?”好吧,她承认她很八卦,老板娘吊着她的胃口一直到现在,她严肃地,迫切地想知道,她直觉这里面有好大的文章.

“……”他眉头一皱,视线硬生生地拉开,看向别处,过了好一阵才低头看住她, “你吃饱没?”

“唔?还,还蛮撑的.”

“吃饱了过来卖命.”他决定废话还是不多说的好.

“……”他有回答她的问题吗?好象没有吧?他要把她拉去哪里卖什么命啦,虽然吃人的嘴短,但是也不要应证得这样快吧?

“喂,他们要走掉了耶,你把我拉到这里来,就是帮你跟踪他们的哦?”阮弥粉白了笑得一脸诡异的夏饭团一眼,虽然他们和爸爸的话她听得不是很明白,但是,她还跟着他跑来这里了,而且她现在很想知道, “你爹爹到底为什么搬家哇?”

饭团坐在一个小摊的桌边,撑着下巴,晃着小腿: “你想听生理理由还是心理理由?”

“我要听正常理由!”

"第一我爹爹又不是柳下惠,第二我爹爹又不是胡姐姐隔壁家的哥哥.”

“唉?”

“听不懂?”他把意思说的再明白不过了呀,爹爹知道这个女人已经不能再宠了,可是,继续待在她身边,看她摇摇摆摆的,也许他控制不住会想倒霉给她看吧,再来嘛,同住一个屋檐下,嘿嘿,男人嘛,就心照不宣了,咳!

“我今天已经听不懂太多话了,你还要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给我听.”

“听不懂没关系,我过两天的火车,要来送我吗?”

“不知道刚刚是谁说不要本小姐管的,哼!”

“你懂不懂什么叫欲拒还迎,欲语还休,欲……”

“好了,我知道你语文满分,但是你的数学也只有2分而已.”

“嘿嘿,看爹爹就知道,当少主掌门是不用数学的.”爹爹的数学比他还烂呢.

送别

两天后的火车站,因为快接近年底而人满为患,什么造型的人都有,所以,就算候车室里有两个穿长白袍,一身道士装的一大一小也没什么好奇的,可如果那位 道士装的大人不要一副男公关风尘样,他这样的穿着会更加可信点,这么魅惑的的样子能帮人收妖除妖么?自己就像一个妖物嘛,还是魅摄人心的那种.

而那位小道童就更不象话了,竟然一脚两船地勾搭着两个好可爱的姐妹花,笑得一脸春光灿烂: “下次你们上山来玩吧?饭团哥哥带你们去仙女沐浴.”说完,瞥了一眼心不在焉的爹爹, “爹爹,我早说过你该把她从床上挖起来的嘛.结果,你还站在她床边一脸宠溺地说让她睡,这下睡过头了吧?人都看不到.”

“饭团哥哥,公公心情好象很不好耶.”

“恩,因为他昨天被人威胁了,心情相当恶劣.”

想到昨天晚上知道他要走人的消息,老板娘咬着手帕强烈要求他没事时一定下山帮他撑台面,就算不肯接客,坐在沙发上边看书边散发荷尔蒙就好了,他要不答应,她就虐待死那个目前在白马俱乐部里打工的胡不动.

白马俱乐部耶,他爹爹也真放心,把一个那样随时会变心的定时炸弹留在那么多猛烈又蠢蠢欲动的火苗边,不怕随时炸成熟饭啊,说不定他再下山来刚好赶上喝胡姐姐的喜酒,他这位掌们师叔还可以坐在高堂的位置上,接受一拜,哈!

结果那个搞不清楚状况收着垃圾的胡不动,还在那里和前暧昧对象扯东扯西,他只看见那位邻居哥哥在她耳朵边不知道嚼了什么舌根,得到胡姐姐一声超大声的回复.

“你敢!”

邻居哥哥耸了耸肩膀,走到一脸­阴­沉的爹爹面前,完全看不懂被人嫌弃的眼神,径自勾过爹爹的脖子,兄弟状地丢出一句: “好走不送,我会连你的份努力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什么叫连他的份一起努力,什么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越听越刺耳.

而那边卓哥哥从厨房里探出一个头,吼着某个没有及时补充泡面库存的清洁工很不称职,叫嚣着要炒她鱿鱼,她抓着脑袋立刻丢开拖把要跑去买泡面,那位少爷 却拽上外套丢下一句: “看什么看,你以为那么多泡面一个人搬得了么?还看,少爷肚子饿着呢,快去快回!”说完,拽着某人后衣领直接消失在白马俱乐部的大厅里.

什么叫少爷肚子饿着呢,怎么听怎么觉得这句话很□.看来爹爹再下山,也许赶不上胡姐姐拜高堂了,可能直接跳到看到她挺着肚子站在他面前.

这种危机四伏的环境,他竟然还敢撒手人寰?唔,真不愧是爹爹.

不过,最神奇的就是,爹爹不知道怎么修理了弥粉弥苏的爸爸,竟然让她们俩畅通无阻地来送他,还派车子在外面等着两位小姐.爹爹最擅长的是美男计吧,但是对她们的爸爸应该是没用的呀.

“爹爹,你到底对那个人说了什么呀?”

坐在候车室椅子上,低头看书的男人稍稍抬了抬头,眉头一皱,似乎已经把那个男人给抛出自己的脑海以外了,他一向不喜欢在自己的脑子里塞些让人讨厌的东西,视线一转,稍稍有了点了印象,他好象只是告诉那家伙一句话.

“我儿子姓夏,从来都不姓阮.”

当初给他这个名字的时候,就特意避开他的姓,软饭团?哼,这名字能听吗?

可能当时他的表情不够有温度,把那家伙给吓着了吧.

“爹爹,要上车了耶,看来她是睡死了,反正寒假的时候,你就动用一下掌门的威力,压着师伯带胡姐姐上山来拜年嘛.”那个时候,肚子应该还没有大起来, 不会把爹爹给气昏.而那些前来拜年的长老倒有可能被爹爹蓄着飘逸碎发刘海的造型,和举手投足间都沾染上的男公关气质给率先气昏.他的爹爹已经被红尘给玷污 啦!唉!

“上车吧.”他带上为数不多的行李,牵上饭团就蹬上列车.

“好!”小家伙朝两个小女朋友挥了挥手,屁颠颠地跟着仙人爹爹重归山林,红尘俗事脑后抛,不过,说归说,做归做, “爹爹,你那把油纸伞呢?”

“……”

“留给胡姐姐了哦?”看来抛得不够彻底.

“……”

“还有,你今天早上回去师伯家就为了拿胡姐姐帮你认回家的路的香炉哦?”根本舍不得抛嘛.结果还看到某个家伙在床上睡的畅美不已,一点也没有男朋友今 天要重归仙林,抛却俗事的意识都没有,真是,亏得爹爹还能站在床边爱怜惜惜地看了她好一阵子,换了是他,早就一脚踹下去了.

夏天流默然地搁下行 李,坐在位置上,抽出书本来,撑着下巴正要继续研究下去,眼角却瞥见一个连滚带爬的滚进站台的家伙,而他的造型大概也实在不难找,眼见她看住他就三步并着 两步地跑过来,然后人爬到他的车窗边,使劲地敲着,指了指右边的出口,示意他到车厢口去,他站起身,翻着盖下书本,正要往车厢边赶.

“从胡姐姐家赶到火车站,要好久呢,爹爹,你说是谁送她过来的哩?”夏饭团挑了挑眉头,提示爹爹要发现这个暗角.

他脚步一顿,停住了一瞬,随即又迈开步子朝车厢口走去.

她站在站台上,手上提着一袋他有点眼熟的东西,焦急地听着火车已经开始喷气的声音,真要命,她昨天因为辗转反侧睡不着,今天才会睡过头的,结果一觉醒 来,听老爸说,他一大清早就站在她床边,瞪了她两个钟头,看着她那副睡死的样子,估计很想捏死她,不,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她还没 做.

“手机号码!”她晃着她的手机朝他嚷嚷, “你把你的手机号码告诉我!”

“……”他有点怔地看着她,似乎没有料到她的第一句话竟是这个.

“我再也不要找不到你了,你们山上应该有信号吧?我不管,我要随时能打扰你清修!”其实,她觉得以他现在的造型,最好还是直接还俗比较实在.

“……”

“还有你很喜欢吃的那家很难吃的面包店的面包,我本来想还有时间能喂饱你的,哪知道我睡过头了,面包给你,你吃饱了不要随便找人卖命啊!”她现在已经深刻体会“卖命”的含义了.

她想伸手把面包递给他,他却微微一弯身,越过那袋面包,直接扣上她的手.

“你­干­吗?我绝对不要和小说里一样,演什么拉着手追火车跑的俗烂剧本!”她已经听到汽笛鸣叫的声音了,这节车厢的乘务员是怎么搞的,还不来关大门.

他不动声­色­,紧抿的­唇­线划出一个再自然不过的弧度,配合着他浑然天成的纯情和后天萌发的风尘气息,让她的小心脏猛得揪紧,然后不争气地在胸口乱跳.

“咚咚咚”

“还不够.”

还不够?什么东西还不够,面包?她买了很多啊,足够撑死他的,相信她!

他摇了摇头,站在车门边,竟然一撩下袍,惬意地蹲下身子,牵着她的手搁在膝头上,放肆又不值钱地把笑容扩大了些: “再快些.”

“咚咚咚咚咚”

“……你在说什么A片的经典台词吗?”有什么很­色­的含义对不对?否则,不会露出一脸欲求不满的表情给她看的.

“再快.”

“咚咚咚咚咚咚咚.”

为什么男人和女人的思维线条会差那么多?为什么当她脑子里幻想着言情小说的俗烂情节的时候,他的脑子里想着的却是A片里的俗烂台词?大庭广众,火车快开 的节骨眼,有必要这样□兮兮地摩挲她的手背么?什么再快点,再快点火车就要开跑,该不会在他脑子里不是什么言情小说,更不是什么不纯洁A片,而是惊险刺激 的动作片吧?拖着她跟着火车跑到腿短,还是把她挂在车门边当腊肠晒?唔,他不是小气到这样的境界吧?只是睡过头而已,没必要被这样残酷的对待哇?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很好,算你及格了!”

“什么东西及格了?”

他没有回答她,他在对她进行随堂心跳检查测验,而她很惊险地突破了他的设定的警戒水位,所以及格了,只是手一使力,将她连人加面包一并拖上了火车.

她因为冲力太大,猛得载进他怀里,小心脏从跳到嗓子眼,撞上他的胸口,再回归她的可怜的胸膛,等自己反应过来,背脊一直,四下转头一看,才惊觉自己人正趴在火车上了.

车身一动,发出一阵低鸣,带着她摇晃一阵,开始朝着前方开动.老天爷,她刚刚真的演出了动作惊险刺激片呐,呜哇哇!呃……为什么她演完这么刺激的一幕,不但没有博得乘客们半点掌声,怎么好象他们还用一种敌视,鄙视,藐视的态度看着她?

“唔……恩……”

恩?她的身下怎么会有人发出这么暧昧不明,惹人犯罪,欲罢不能的闷哼声?她头下意识地一低,这才知道,为什么她回被大家给仇视到这种地步,因为她正厚颜无耻地骑在一具,柔弱的,诱人的,看起来丝毫没有抵抗能力的□上,两只手撑在他身上,还快要碰到不能碰到的地方了.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骑在我身上这么舒服吗?”他手肘撑着车底,支起上半身来瞅着她,丝毫不在乎自己说话姿势和言语散发出来的双重□.

她狐疑地低了低声,双手摸上他的衣襟,用恶霸的姿势将他拖近自己些:“其实,你是骗我的吧?”

“怎么说?”他任由她胡作非为.

“你以前说你不爱笑.”害她想看他露个笑容,还得花钱去老板娘那里买.

“我是不爱.”

“说这种话的时候,不要笑得那么颠倒众生!”真没说服力.

他抬起右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再拉下来些,用自己的额头配合着相当可爱的表情顶住她的额头,顺便让自己闭月羞花的笑容在她眼前N倍放大:“可你爱.”

“……”

因为她爱,所以就算他不喜欢笑也无所谓,因为她爱,所以他笑给她看,因为她爱,所以,他陪她做他不喜欢的事.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如果说,她刚才在及格线上徘徊的心 跳还有被惊吓到的成分在里面,那现在这颗超负荷运作的小心脏就只差自己跳出来,搂住他,压倒他,举着”人家以后都是你的了”的牌子在他手心里活蹦乱跳,她 的小心脏在这样闹腾下去,她肯定会得心律失常的,速效救心丸在哪里?谁说她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一直挖不动的,她现在心动成这样,算什么哇!

“感动吗?”他问她,似乎对自己的答案也相当满意.

她瞪着他,他是没看到她捂着胸口,一副很辛苦的模样吗?

“是感动还是心动?”

夏师叔真心话随堂考时间到。

又问这种怪异的问题!这种时候跟她讨论什么主动被动的差别啦,感动是别人对她好,她就会没骨气地晃尾巴的表现,心动是他对她好,她会晕头转向的表现,他到底是觉得她有多笨呐?

“什么感动心动,我只知道我的小心脏跳得好辛苦,要是出了人命,你要负责!”

“……”他被她的答案给怔得微微一愣,随即眉头一动,撑在地上的右手挪上她的后脑勺,扣住,压下来,撞上他的左胸口,以实际行动表示要负责任的不该单单是他一个人而已.怎么办,眼前这个家伙的嘴巴好象越来越会应付他不按章理出牌的思维模式了.

“这么看来,我好象不太划算.”她骑在他身上,双手抱在胸前,尽管这个姿势实在不太适合算帐,但是她舒服地实在不想多动弹,反正躺在地上被她压得的”皇帝”都不反抗了,旁边那些想解救美人的太监暂时被她无视掉.

“又怎么说?”他眉头再挑,微曲起膝盖,顶住她的背脊,免得她被摇晃的火车给晃下去.一个非常纯情又没有非分之想的动作却让整个不太清白画面变得更加有”跳进黄河洗不清”的趋势.

她咽下一口唾沫,“我的要求多没前途,你只要勾下嘴巴就好了,那你哩.”

“……”他有要求过她什么吗?让她正眼看着他夏天流这么一个简单的要求,她都磨蹭了半天,才给他一个差强人意的答复,他对她还能有什么别的奢望.

“仙女沐浴这个要求太高难度了,我陪不了你!”而且,估计广大观众会因为她破坏画面而对她投掷番茄­鸡­蛋,身心受损啊,这个太高难度了,实在不能玩命奉陪.

“……”

“你洗我看,还可以考虑.”嘿嘿,这样看来,好象还是她比较有赚到.

“……”微笑收住,放低温度,冷空气释放模式启动.

“哇!反正你都洗给那些游客看了,多洗一次给我看有什么关系,你要做什么,你不是这么没人­性­要丢我下车吧,我不要再演惊险动作片了,乘务员乘务员,这里有人要谋杀啊!饭团,快来救我!”

“爹爹,好好教 训一下她,让她以后不要在男人做深情表白的时候这么煞风景就好了,不过不要闹出人命哇.”被点名的小鬼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和两个在车门口演出狗血剧情的人 划清界线,一点也没有要帮忙的意思,吮着自己的小手指看着泛滥着七情六欲的言情小说, “还有,胡姐姐没买票耶,要怎么办?”

按着某人的脑袋在车门吹冷风的夏天流拢了拢眉头,对自己儿子丢出一个非常无所谓的眼神,­唇­角抛出的话更加无视对后辈的道德教育.

“先上车后补票.”

“噗!先……先上车后补票?你你你你你非要用这种毫无所知,不解世事的表情说这种话吗?”他他他夏天流的先上车后补票和她胡不动脑子里的概念大概有天壤之别,他到底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哇!难道……他真准备她带到山上去煮熟了再说?

“先上车后补票哇!”夏饭团愣了愣,不得不把脑袋从书本里抬起来,原来爹爹还有最后这一招呐,先上车后补票,唔,高招,不过, “爹爹,那师祖留下的律条里,掌门不近女­色­这条要怎么办耶?”想补票,也要看看补票机构有没有票给他补呀!

这是他夏饭团相当唾弃的一条规矩,为了自己小小的美好未来,他曾对爹爹强烈抗议过这条不人道的规矩,结果他在旁边拍桌子叫板,他家爹爹喝着茶对他熟视 无睹,大概那时,他觉得这条规矩对他有没有都没差吧,但是,此一时,彼一时,现在,他是不是也该解决一下这条不人道的规矩了?

“有这条规矩吗?”某个常拿自己师傅的宝典垫桌子脚的家伙,显然相当迷茫.

“有呀!”虽然胡姐姐的造型离”女­色­”这两个字还差得很远,但好巧不巧,女­色­该有的东西,她都备齐了,不能不算她一份呐.

“划掉就好.”比之前更无所谓,更不负责任的口气.

“噗!划……划掉?”胡不动回过头来,不可思议地看住他,他是说,像在白马俱乐部里那样,拿起毛笔来,把律条按在桌案上,在”不近女­色­”那条上,划下大 大X吗?容她惊叹一下,作孽,她还来不及哀叹他们俩什么世俗阻隔,什么辈分不合,什么缘分浅薄,什么有缘无份的屁话,他就已经先下手为强了?好歹也是一代 一代留下来的派中律条耶,虽然她对那个什么派完全没有印象,但是,他也太­干­脆了吧?

“不划掉怎么办?”他板过她的脑袋,很理所应当地说到.

理所应当地让她有点小感动,意思很明显,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她以外的事情,除却她和饭团,所有的事在他眼里大概都称不上是个”事”了吧.可怜的师 祖,谁让他一手□出这种心无旁骛的高徒呢.反正现在他是老大,解放自己,自由有理,他都说划掉了,那她就蹲一边,等着被骂”红颜祸水”好了,没想到有生之 年,还能混到这个她肖想了好久的称呼.呃,如果不是怕被师叔大人丢下车,她真想再煞风景的问一句,上了他们山门是不是又要斋戒,不能吃­肉­,如果是的话,那 现在把这条规矩也一并划掉么,反正划一条是划,多划几条也挺顺便的,不需要介意吧?她对于尼姑生活有相当严重的心理­阴­影哇!

“唔唔!爹爹英明,爹爹,划掉这种事,饭团帮你做就好了,爹爹回山后,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嘛!”像是踹门进房间啦,把这辆不喜欢动的”车”给上一上啦,把门规给彻底破坏了啦,三天三夜不出房门啦,没办法,禁欲太久又是慎重的第一次,相比起来就重要得多了嘛!

而他,就子代父责,提前熟悉一下掌门工作,把那条不准靠近雌­性­动物半径一公尺之内的规矩给除之而后快,等年底长老们上山,让爹爹随便通知一下,一条新规矩就这样诞生了嘛!

胡姐姐,她的存在真的造福了以后好多代的掌门耶,现在越来越觉得她伟大了!

什么红鸾星不动,什么天生霉运,什么天煞孤星,都是屁话,难怪爹爹拿那些玩意去垫桌子脚,他早说过,爹爹能帮她逆天改命的,对吧?只是,他没料到爹爹会拿自己当药引子,不过,效果显著.

反正,他本来就是下山来找娘的,这样看来,他这趟红尘之旅也算不虚此行,功德圆满了!

合上手里的一本言情小说,他抬头问还在对爹爹挤眉头弄眼睛的胡不动:

“胡姐姐?有没有一本言情小说不是大团圆结局的哇?”

“不是大团圆结局?那还叫什么言情小说!”

“那你和爹爹也打算过那种’从此幸福地在一起直到永远’这样的生活嘛?”听起来有点小无聊耶.

“从此幸福地在一起?还直到永远?”一个寒战由内而外地打出来,看了一眼明显对这几个字完全没有概念的夏天流,抱着冰块的生活是幸与不幸实在很难说啊,“永远的问题以后再说,眼前有一个更严肃的问题.你们身上有钱吗?”

“唔?爹爹身上向来两袖清风的耶,我换了道袍,现在也是两袖清风,你要­干­吗?你当是嫁入豪门啊,现在就想趁火打劫!”

“两袖清风?很好!不用幸福到永远了.”她踮着脚尖,看了一眼把她拉上车后,就不负责任地站在一边的师叔大人,把自己身上的口袋全部底朝天地翻出来给他看,“现在来讨论谁能帮我补票的问题吧.”

“……”

“……”

所以说,言情小说,果然都是骗人的……

所以说,浪漫,是需要付出惨疼代价的……

到了下一站,难道要她追着火车ρi股后面跑,还美其名曰为追求幸福吗?

幸福地在一起直到永远?哈!这么高难度的动作找别人做行不行!她不想在下个鸟不生蛋的站台被赶下车啦!

呜!

公告

汗,首先我要道歉,最近因为学校太忙,忘记来这边探问一下了,导致我忘记告诉大家,我已经停止更新了,文已经快要码完了,因为出版关系,结局可能先不能贴了,不是怕大家看,而是怕盗版.

所以,如果实在等不了亲,可以到群里来,群里会私下供给一点更新,暗号:挖不动使劲挖~,最好顺便报告党­性­~~咳咳!!嘿嘿~

放心,我会尽快解文的,也希望大家表忘记这个坑,没事来浇个花,丢把土~~

找不到群号码的亲看这里,一直挖不动的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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