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十五分钟的雨中漫步,我真不知应该形容是煎熬还是享受。社长的雨伞不够宽敞,不能完全容下两个人,就算我和她肩并肩一并行也会有半个肩膀淋在雨水里。但主要令我心神不宁的缘故并非如此,而是我和社长两人之间的距离,着实已经达到了一种足能促发人得高血压的程度。几乎是互相贴着,彼此连对方的呼吸似乎都可以察觉,我不得不将半个身体侧出雨伞遮挡的范围,宁可被淋湿。
“为什么你要故意站到雨里?”
“不、那个……有点太近了……”
“此等小事就不要在意了,快进来,否则会感冒的。”
“这!”
结果我再次被社长强硬的拖了回去,又一次亲密的肢体接触,让我体内的温度疯狂的升高,伴随着心跳的增幅,我的血液在血管里急速流动,产生的热量甚至驱散了先前淤积的寒气。我现在感觉浑身都是热热的。
虽然不是第一次和社长一起私人散步,不过由于我过分的紧张,我俩的脚步始终挨不上节奏,而且祼露的手臂时不时就会碰到一起,每当感觉到那柔软光滑的触感,我的心就好像抽了一下,气血上涌,把脸憋得通红,于是情不自禁的乱了步伐,一会儿走快一会儿走慢,总是不能和社长走出相同的频率,十分的变扭。
相较后我发现社长她丝毫不把这件“亲密举动”放在心上,一直认真地在走自己的路,也很少往我这边看。但是另一方面,她好像对我时快时慢的不稳定步伐抱以不小的反感态度,皱着眉头,好几次想要开口抱怨,到最后实在忍不下去了,竟然就一把挽住了我的手,抱得很紧,将我的身体死死固定在她身边,却殊不知此番行为险些让我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死过去。
“社、社长!……你、你在……”
“为了防止你再打乱我的节奏,我只能这么做nAd1(千万别想多了,否则我也会不好意思的,毕竟这种样子就好像在约会一样。”
“还是放开吧社长……我没事……”
“说话语气都变得糟糕了,让我怎能不担心你。”
“不,真的没事……”
“请别再说任性的话了,想要道歉或道谢的话等你完全恢复了再说也不迟。”
为什么,社长非要为我做到这种程度呢?……这样值得吗?……
互相沉默着,我和社长之间的对话中止了,彼此都有正在思考的事情,已经无需进行可有可无的言语表达。淅淅沥沥的雨点不停击向撑起的雨伞,奏出毫无旋律的乐章,却别外的引人注意,仿佛在尽力的传达些什么,只可惜我不明白。一路无话,情绪逐渐失去了波动,我们就这么寂静的手挽着手,踏着好不容易才处于相同步调的脚步漫步在雨夜的林间小道上,穿过一排排的路灯,朝着不知名的远方行去。
对了,记得我还没曾去过社长的家呢。
林荫小道结束后不久就来到了一条安宁的街区,这里临山,有一个向上的斜坡,周围尽是最高只有三层楼的小房子,不过在坂道的尽头则坐落着一座占地巨大的高级公寓,光目测就估计有二十五层楼高,似乎是我们此行的终途,也就是社长的家。因为最后我们停在了那里的大门前。
社长的家真是住在一个相当奢华的地方啊,她的父母绝对是有钱人。
公寓的正门被喷水泉以及矮灌木丛簇拥着,来到这里水声立刻就将雨声整体覆盖掉了,不仅环境十分宜人,而且空间也足够宽敞,熟悉的木头长椅再一次出现在了我的视线里,在水池旁边排成整齐的一列。公寓的大门通体用钢化玻璃制成,似乎安装有智能感应系统,想要打开还必须持有认证。
“我们到了?……”
“没错就是这里了,请稍等一会儿,进门前我需要先确认下nAd2(”
说着社长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类似于学生证的磁卡,来到大门旁的感应器前轻轻刷了一下,只听哔的一声响,两扇玻璃门随之横向打开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很担心在进去之前门就会关闭,于是当门才刚刚打开我就马上跑进了大厅。
公寓大厅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样金碧奢华,反而是放置了几十盆的室内植物,让这里充斥着一股清淡的草本清香。尽管光照充足,一些可供访客休息的公共沙发和茶几也一样存在着,但负责接待的前台处则一个人也没有,据我猜测或许是安保系统已经相当完善,而不需要更多的人力资源了。
我是第一次见到室内布局如此独特的高级公寓,不禁多看了几眼,按照我一贯的逻辑来说,这世间被人们称作高级的东西一定充满了讨厌的铜臭味。想到这我很奇怪一件事,为什么社长她总能够无声的颠覆我的思维模式呢?在决定小说题材的时候也好,误会她本质的时候也好,好像我一直以来所秉信的那些道理,当放在社长面前的时候竟是那般的虚有其表、不堪一击。
“你别到处乱跑,我们要乘电梯。”
“好、好的……”
“你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说话方式又变得跟初次见面时一样磕巴了?”
啊,很可能是因为我重新认识了自我又重新了解了你的缘故吧。各种价值观重塑的那一刻,身心突然受到了非同寻常的洗礼,这种奇异的感觉,就好像自己的大脑被彻底格式化了一样,以前的信仰尽数崩溃,对常识的自我认知亦不再去相信,让一切都归于零,全部都回归最基本的起始。
我呆滞着望着社长的正脸,虽然这张精致的面容我曾注视过无数遍,现在看来却是如此的陌生,进到电梯里时也表现的很不自然。我唯一所注意到的现象就是社长刷了安保卡后按下了通往顶楼的按钮nAd3(
“那个,这样真的可以吗?要是被父母知道擅自带人回家,而且我还是男的?”
“无需担心,我一直都是一个人住的,父母们都在国外。”
“那!你难道就那么放心吗?孤男寡女同处一室……”
“以我对你的了解,几乎可以百分百完全放心。你不是那种受性欲驱使的人,而且洁身自好,任何会被法律审问的罪行都绝不会犯下。至少我确信这一”
“社长……你这些都是从哪里了解到的?……”
“一个人的心灵缩影,以可视的姿态体现的化身就是他所写出的文字。”
我早该意识到的,明明之前读了那么多回社长的文字,结果却仍是误解她的人格。这个念头令我扪心自问,不对,是怀疑自己到底是否有资格加入社长的文学社。
电梯行进的很快,我甚至可以察觉到一丝的离心力;不久的工夫大门缓缓打开,显露出顶层走廊的非凡风光。这是个环形的空中花园,除了正中央那座做工显赫的铜质天球仪以外并无三分特色,纵然穹顶由玻璃制成,但由于室内光亮太强,从这里也只能看见一片虚无的夜空,而不见半颗星星。
社长引领着我走到天球仪的正后方,只见两扇门板出现在花园的边缘,这个方向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面朝大海,按照这个高度,直接从楼顶望见海洋不是什么难事。
“这里就是?……”
“嗯,2702室,我的房子。”
“不是家吗?”
“一个人的话是组不成家庭的。”
对话不出所望的再一次陷入僵持阶段,社长看样子不打算多说话,掏出钥匙打开大门,将我请进了她的公寓。门后的玄关空间不小,放有两个鞋柜,我和社长在此脱了鞋踩上铺着毛地毯的地板,随之步入正厅,一个面积超过一百五十余米的起居室,如此宏大的规模就连我家的客厅都不能与之相提并论。
其实在最初刚进门的时候我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书香,而待脚迈入起居室,那种令人沉醉的味道就愈发浓郁起来。这与其称作是起居室,倒不如说成一个特大号的书房更为合适,放眼望去最多的家具就是书架,整齐的摆成匡字形,精装的书本按照各自的类别填满了框架。在这间书的圣域中,沙发和茶几反而变成了映衬,等离子彩电仿佛也在文字的威严之下黯淡无光,甚至都不比饭桌旁边那台钢琴引人注目。
“社长,莫非你还会弹钢琴?……”
“从小学开始就一直学了,现在闲暇之余也会稍微弹几首曲子。先不说这个,浴室就在那个薰衣草花篮的后边,你赶紧去好好洗个热水澡,脏衣服就扔在柜子旁边的篮筐里,一会儿我拿去洗干净。”
“明白了……”
面对社长简单明确的指令,我没选择多做考虑,应了一声转身走进了浴室,锁上门后一件件脱下了湿的不成样子的衣装。既然社长都说了让我不用顾虑,那么担忧就是多余的,我只需要按照她所说的将脏衣服扔到换衣筐就足够了。
我赤身祼体进入淋浴室,拉上浴帘,打开水龙头开关;温暖的热水倾泻而下,蒸汽伴随着飞溅的水花荡漾而出,浇在身上十分舒适,不过我却没有丝毫的心情去享受。水流并没有冲散我身上什么重要的东西,那枚一直哽咽在心房的异物仅仅是略微晃动而已,我仍然感觉到心塞,仿佛有铁砧压在胸前的沉重。
突然浴室的门被人打开了。透过朦胧的雾气和浴帘,我看到有一个人影拿走了放有我脏衣服的竹篮筐,与此同时社长那百听不厌的声音覆盖掉水声,穿透过来,并无半分温柔的语气,却字字颤动我的心弦。
“你的换洗衣物我拿去洗了,柜子里的毛巾你随便拿去用,记得把身体擦干净后再穿上换洗衣物,尤其是头发,不擦干的话今晚会头疼不止的。”
“是。谢谢……”
“因为我家平时都是我一个人住,所以换洗衣服给你拿来了我父亲的旧睡衣,我稍微改了一下,不知道合不合你身材。”
“谢谢……”
“对了,我今天下午煮了驱寒的姜鸡汤,马上就加热,你出来后喝了就完全没问题了。奉劝你打起精神赶紧好起来,别枉我为了你操这么多心。”
“是!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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