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驶了整整一个上午外加半个下午的列车终于在黄昏到来之际抵达了终点,被白雪覆盖的冻原雪山之地,下车的时候冰块颜色的天空还飘着星点小雪,放眼望去尽是一片银白的山脉群落,几乎冰冻的针叶林在风中轻轻挥动着臂膀,与其说它们是在向我们打招呼,却不知为何感到有点阴森,仿佛是即将发生的什么不祥事情的征兆,积雪抖落后露出的深色部分总让人觉得害怕。
太阳在我们成功定居在山脚下的旅店后便沉到了地平线以下,其实当时才下午四点钟左右,而冬天的白昼往往比黑夜短上许多,前来滑雪的旅人们也不到五点就回来了;旅店大厅内人流很多,没人意料到这里竟会如此热闹,每个人受冻的身体似乎在这热闹的氛围之下逐渐暖了起来。
志愿者活动计划在明天正式开始,听说孤儿院的孩子们早在我们之前已经各自回房休息了,于是正式见面也安排在明天。我们今晚是最后的闲暇时间,从第二天开始就有的忙了;今天坐了一整天的火车使得身体劳累,一直坐着导致双腿不自然的发麻发疼;果然,快点休息比较好,好像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除了大少爷以外的全部人,包括我和妹妹和社长,甚至连帅哥也算在内,都是这么认为的。
“那么,我们就先回房休息了,明天见社长。”
“明天见,一会儿要去泡个温泉。”
“前辈,同感呢。”
“就此别过。”
从负责老师那里拿来了钥匙,我和妹妹告别了社长,拿起各自的行李来到了我们被安排到的房间。本来男女生是不被允许同居一室的,不过看在我们是亲兄妹的缘故,负责老师特别允许了我们作为特例被安排到同一房间。
这间房的景色不错,处于三层,打开落地窗便能观望到广阔美丽的雪山景色。这里的自然风光虽说肯定比不上阿尔卑斯山,不存在洛基山脉的险要和陡峭倒是万幸了;滑雪场两侧是针叶树林,旅店坐落在山峦脚下,如果没有必要的志愿者活动的话,想要滑雪完全是随时随地可以做到的事情nAd1(
房间的唯一的缺陷就是有点小,比较有日式的那种迷你风格,两张袖珍的小床外加一个朴素的床头柜就挤满了房间里的一道墙壁,不远前放着一台砖头般的电视机,旁边两侧则是茶几还有写字台,可供通行的区域狭小异常,我还得侧着身体才能勉强通过,坚硬的木头顶着膝盖后,柔软的床单垫着膝盖前,令人不自觉地想往前方扑去,结果我没稳住一下趴倒在了床上。
嘛,床倒是挺柔软的,只是没什么东西顶着后背,睡在上面可能也不太会舒服。
我不禁在被子上面蹭了蹭,然后猫一样的抻了个懒腰,疲累抑制不住地倾泻出来,变成了一股使人犯懒的元素融进血液涌上全身各个部位;这一刻,我再也不想起来了,就想像这样一直永远的赖在床上。
当我撇过脑袋的时候,看见妹妹换装成浴衣姿态、头顶着毛巾站在我面前,正在用手中的皮筋想把长长的黑发挽起来扎到一起;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将全身泡入温暖的温泉中,故此把浴衣的腰带系的很松。
“哥,累了的话不去泡温泉吗?”
“今天不用了……我在房间里洗澡就可以了,你要去的话就和社长一起去吧。”
“好吧,那我走了。”
妹妹离开了,只剩下进入颓废状态的我一人;我抱过来枕头,搂在怀中,一边在床上翻了三滚,一边闭上眼睛,将右手手臂横过来挡在眼前,明明这时候没有照进房间的阳光,我却仿佛想要遮挡什么刺眼的东西一般。
大约五六分钟后我站了起来,开始在狭窄的房间内来来回回的踱步走,因为能舒服停留的地方室内几乎不存在,我最终决定留在落地窗后面的阳台处。我打开落地窗走了出去,刚踏出一步就有无数雪花栖息在了我乱糟糟的头发上;气温倒并没有我想象中的寒冷,别外的凉爽,我甚至可以穿着短袖留在外面,把手放在栏杆上也并不觉得有侵入体内的寒意,只是脚底下凉嗖嗖的nAd2(
对了,我正光着脚呢,得回去穿上拖鞋才行。
接着回来的时候我望向远方雪山的美景,银白的山脉此起彼伏,连接着天与地的距离,没被雪覆盖的地方呈现出一片黛蓝。稍微有零散的小雪阻碍了我的视线,好像现在我的眼睛是一台收到了糟糕的频道信号的电视机,我除了深绿色的针叶林以外看其他的一切都是模糊的,即便想要发现登山缆车都需要集中精力瞪大了眼睛去看,使劲看了半天后我恨不得直接拔下电视机的天线Сhā到我头上去。
不自觉地我改成了看近处的东西;我低下头,俯视着下方一楼的露天餐厅,收起的遮阳伞化作银白的骑士枪,笔直的竖朝向天空,周围的桌椅无人收拾,早早披上了一层细雪,其中一张桌子的表面被什么人用手划了一下,本来完美无暇的雪层出现了数道指痕,好像还是个小孩子做的,痕迹的尺寸明显较小。
谁干的太煞风景了,话音刚落另一张桌子也被人狠狠地划了一道。
我的视线急速追踪过去,很快我就发现了肇事者的踪影,一个大约一十二岁的小女孩,身穿棉衣长靴,出现在最外侧的桌子旁边,拿手在上面扫过,瞬间五道指痕分割雪层,瞧得我心疼不已,心中有种丢雪球下去的冲动。
那个少女据推测应该是孤儿院的孩子,也就是我们明天要面对的其中一名的对象。小孩子就是麻烦,不光难对付,而且他们还有着随便破坏他人情调的乐趣存在,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才讨厌小孩子。
然而,抛去其他方面不说,这倒是个美艳的女孩,甚至能在远方就看的出是个偏差值十分高的美人胚子;她和社长一样留着及腰长的头发,虽一样工整漂亮,只不过不是黑色而反是亚麻色的,并且没有绑缎带,身上的裙子也穿的与长靴的款式不相配;少女一直低着脑袋,让人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仿佛心中有什么自卑的事一样,这几个缺陷从某种程度上破坏了全身的美感。
直到她走的与我的距离相当远,我才能看到她的正脸;如我所料,的确是个漂亮的孩子,但我发现这点的同时却没能看到她的表情;她的脸上没有任何感情存在的痕迹,完好的扑克脸,一张冰制的面具遮住了她的内心,连眼睛表面都黯淡无光,不透露给外人一丝一毫的秘密nAd3(
一刹那我好像从那女孩的身上找到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该怎么说,是种很熟悉的、又那么有点亲切的印象,似乎我看到了小时候的社长,还稍微有一点自己身上的影子,仿佛就是影子和本人的不可分离性吸引我过来见到她的。这个女孩,我可以推测出来,她应该是孤独的,不然不会在下着雪的天气特地出来做这种事情。
女孩走到一张雪层完好无损的桌面前,抬起手臂,分开五指轻轻划过,五道指痕追随着她的手指出现在雪层上,整整齐齐,然后她又走到另一张桌子前,重复做着同样的事,拿手指在完好无损的雪层上划出一定规律的指痕。先不说,在我眼里她破坏了整体的美感,不过那几道划痕就像是使用机械操作制成的一样,精致美丽,圆润的边缘呈半弧形,而八张桌子的弧边组合一起,从上仿佛看下去,正好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圆,中央则是一个正方形;当圆和正方形放在一起,诠释了天圆地方的道理。
这小女孩将来有做艺术家的天分啊,看来继沙画的出现之后又要多出一个雪画的艺术流派了,不知道她正式的画工水平怎么样。
我托着脸倚靠在阳台的栅栏上,望着下面,欣赏少女的艺术品杰作;那个天圆地方的图案不久又丰富了许多细枝末节,竟然出现了某种类似于宗教绘画的特征,地狱、人间、天界、虚空,正方形的四个角分别代表了这四个空间,并且加入了各自的象征物;天使和魔鬼互相凝视,虚空的黑暗恐惧着人间的人类;只用手指作画笔画出的图案非常粗糙,但最终完成的画作绝对令人为之惊奇。
很难想象一个可能才小学五年级的女生,居然能够仅用桌面上的雪层以及自己的手指创造出气势恢宏的宗教壁画,如果被小修女看到的话估计会给她不小的打击。
原来很多的奇迹都是由个人创造的。
画作最终完成了,可少女的双手也被寒冷咬成了红色;她全身上下的肌肤,除了双手以外都是雪一样的雪白,除了美丽,还特别的纯净;这是个干净的女孩,为了不想让身上有多余的颜色,她用力磨搓双手,并往合成碗状的里面呼气。等到好不容易取暖的时候,她走近开始观察自己的杰作,稍微停顿了一会儿,然后……挥袖毁掉了它。逐次从各个边破坏好不容易才完成的艺术品。
“等!……”
少女的举动把我彻底吓到了。为什么,要那么绝情的毁掉自己的心血?明明是个无论谁看到都会拍案叫绝的精品,但为什么要毁掉它?
我尚不知道刚才我发出了不小的声音,而且还从阳台上推下了点雪。少女跟着声音来源发现了我,站在阳台上的我,扑克脸终于动容,浮现出一点诧异的神色,看来她意识到了从刚才开始就有人一直在注视着她。
少女仰视着我,我俯视着少女,这不免尴尬的相遇令我俩都来不及做出反应;不,确切而言是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我想这时候我应该说些什么话,不过少女提前做出了反应。那真是,戏剧般的反应。少女仿佛在演戏念台词一般,饱含感情的大声朗读,举措之中竟然透露出国王供奉剧团的水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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