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一见到他开始,小王子就给我一种神秘莫测的虚幻感觉,甚至光看着他坐着的轮椅都觉得怪异,因为一个仅仅才十几岁大的小孩子,实在有点和下肢瘫痪的残疾人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不能这么说,最让我感觉不怎么舒适的,其实是小王子脸上得那道笑容;它不知为何一直存在那里,不知为何一直洋溢着光明,不知为何一直保持着温暖;之所以我才会时刻都能发现有违和感;小王子给我的谜团太过浓烈了。
不,实际上我很不习惯和小王子的交流才对;该怎么说,真的完完全全不像在和小孩子交流!我本打算,改换使用和大人交谈的方式与他对话,然而一旦我看到小王子那张写满了阳光童真的脸颊,心里面刚刚组织好的语言,便不攻自破,宣告破灭,结果到换成是我变得结结巴巴了。
这孩子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什么他每每都在这种时候出现?为什么他每每都能轻易的猜透我的心思?为什么他每每都告诉了我不知道正确答案的答案?……这所有的谜团缠绕在小王子身上,形成一片封堵心墙的黑雾,更让人捉摸不透。从跟小王子认识已经有了三天,但是我对他的底细、乃是他最基本的身份,像是名字年龄等等的信息,一律一窍不通,连个细小的线索都没有。
“你到底是谁?”
所以,我直截了当的发表了疑问;对我而言极其有必要在进入正题之前,尽可能的去了解这个孩子;不,是小王子,单单只是小王子而已。
“嗯?大哥哥您问我是谁?我不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坐轮椅的小孩子吗?”
小王子摆弄出满脸满眼的天真单纯,还轻轻歪了一下脑袋,以45°角仰视我的蔚蓝色双眼尽放无知的光彩。我想如果对我这么做的人是白的话,那么我或许还有可能相信这副面孔的真实性。小王子的话,那么肯定不相信,我心里下意识就这样认定了,于是不懈怠的接连问了他更多的几个私人问题。
“你才多大?你怎么会坐轮椅?是生病了吗?”
“嗯嗯,我早在五岁的时候就得了小儿麻痹症了,现在我十二岁,虽然之前得的病已经好了,不过我还有后遗症呢,下肢瘫痪的后遗症,所以就坐轮椅了啊nAd1(”
“你怎么总是一个人,不跟朋友们一起吗?”
“嗯?我除了白以外就没有其他的朋友了啊,大家都不跟我玩呢。”
“为什么?”
“嗯,因为我身体不好什么都玩不了啊。记得好久以前还有小朋友跟我玩过,不过那时候我们玩着玩着,我不小心从轮椅上掉下来受伤了,然后老师就狠狠批评了他们一顿,结果在那之后,就没有一个人陪我玩了。”
“那么白呢?”
“嗯?我没跟你说过吗大哥哥?我只是单方面的把白当成朋友而已啦,其实她不一定这么想呢,或许讨厌我也说不定哦。”
更为令人觉得不舒服的一点,就是当我和小王子对话的时候,往往自己感觉自己产生了错觉。因为耳中明明听得非常清楚,他是说着让人不禁为其惋惜的话题,可是我看到的,却是小王子乐天开朗的笑脸。他一边讲述着灰暗悲凉的过去,一边对同样也不怎么样的现在露出无痕的微笑?我的大脑由于拒绝接受这个现实,所以在潜意识里面,有一个声音不间断的提醒我:你看到的是幻象。
这个声音骚扰着我,不惜搅乱我的思绪也要告诉我说“你看到的是幻象”,即便我确实看得真切,确信那一定是真的!小王子是真实的,他的笑容是真实的,而且我所听到的也一样是真实的;那个声音也依然还在,一边接一遍重复着不止加速循环了几百遍的台词;我音箱一般嗡嗡响的脑子渴求着撞墙解脱。
——“你看到的是幻象,你看到的是幻象,你看到的是幻象……”
“够了!不要再叫了!!!”
我在大声心底咆哮过后,情况好了许多,没刚才那么难受了;那声音也逐渐变得混浊、低沉,然后渐渐消失,仿佛是有什么野兽在低吼nAd2(我不久便认出了这个声音,并暗自在心中笃定,那一定是蝇王的吼声;有蝇王潜藏在我的体内。
对了,蝇王它也曾说过,对西蒙曾说过,对我也曾说过,它无处不在,没有人可以把它找出来杀死,因为它存在于每个人的体内。我此时才真正明白,就算我从此以后不再来这间会议室,即便我就这么撒手不管安心走人,我也永远摆脱不了蝇王的诅咒,因为这就是个诅咒,注定你会因此诅咒的诅咒。
与其如此,那么就让我淋漓尽致的接受这份诅咒吧。
“请问你知道吗?白她,在哪里,我要去找到她!”
我向小王子发出了和三天前大同小异的疑问。没有错,实际上什么都没出错,什么都是正确的、真实的,出错的只不过是我们的自我认知罢了。我说过的,没人会不认为自己是善良的;那么,问题就出在这里,不论任何人的心中都有邪恶、阴暗的一面,作为蝇王的栖息之所;然而,我们却不这么认为,我们往往一厢情愿的相信自己是绝对善良的;问题就出在这里。我们自我催眠一般的自我净化,反而使心中的黑暗间隙扩张,为蝇王提供了更多的空间。
从来就没存在过什么诅咒,存在的只有误导我们的过剩的自我意识。
我明白了这一点,所以我要去找白,去告诉她我们做不到的原因,不是因为身负着强大的诅咒,是由于我们自己、突破不了自身界限的缘故,是我们的自我意识束缚了我们一辈子。Tobe,ornottobe。我们一直曲解了哈姆雷特这句台词的涵义,它并非是有勇气去反抗、去叛逆,而是告诉我们,要去突破自己、去战胜自己。
我的心中已无半分茫然;我不但明确了自身的定义,而且还有我要做的事。
“嗯,大哥哥你莫非是又和猪脸怪蜀黍吵架了不成?”
我知道小王子也和我一样看到了蝇王,因而才能轻易道出这样的话,所以我这次没有再过多的惊讶,现在的头号目标是要先找到白nAd3(
“这个不重要,我现在必须要找到白,请你务必告诉我她在哪里?”
“这个啊,大哥哥你可以不用去找了。”
“为什么?”
“因为白她本来就在这里啊。”
“什……?”
小王子的眼神和笑容,在我的眼里又一次变得神秘起来,不过偶尔的一次我开始期待他之后所做的事情了;是否有大礼准备?他挑逗般的视线赋予了我这个猜疑。只见小王子用双手滑动轮椅,熟练的让自己在原地掉了个头,面向会议室的两扇敞开的大门,然后对空无一人的那里说了话,仿佛是在和空气交谈。
“怎么样?你应该已经看了有一段时间了吧,现在是你该现身的时候了。”
“什么……?”
毫无征兆的,在小王子说完话五秒钟过后,从我看来右边的那扇大门后面,缓缓走出来了一个熟悉的人。那是个漂亮的女孩,留着齐腰长的亚麻色头发,梳理成三段平的发型衬托着她乖僻恬静的气质,面无表情的扑克脸仿佛是一张一尘不染的白纸,看不出有丝毫感情写在上面的墨痕。
“白?……你从一开始就在那里偷听?”
“……早在你们开会的时候就一直在了……”
自门后出现的正是我一直想找的白。看到她后我表现出的感情除了惊喜还有担忧,因为白的精神确实不太好的样子,不仅稍微有点耷拉着脑袋,并且长长的头发也和社长一样疏于整理,分叉了不少,虽然说是杂乱尚未过早,不过也就是在早上起来后那么粗糙简单的拨拉了一下的程度,有一根毛还在她头上高高的翘起了尾巴,随着身体的动作不停摆动,甚至吸引了我更多的视线集中在它上面。
白既然自知被小王子给找到了,她便不想多做什么躲藏,老老实实的从门后走出来到了我们面前,拽出一张椅子,随随便便的坐在了上面。在整个过程中,白一直扮演着三无的角色,无表情无感情无话,而只有在面对小王子的时候,她才露出了点幽怨的责怪神色,但似乎也没怎么意气用事。
“那个,白,你近几天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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