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要送往清音楼的三桌菜都准备好,雁融来到厨房查验,她问道:「每次送菜,都是什么人去?」
「店里派几个伙计,用食盒装上,然后提着送过去。」胡全回答。
她忽然笑盈盈地问胡全,「我能不能去送?」
「啊?夫人要亲自去送?」胡全很惊讶,「没那个必要吧?而且那里是……可不是夫人这么尊贵体面的人该去的地方,夫人去了,不就成了笑话?」
「那我打扮成一个送饭的伙计不就好了?」她想着法子,「我一直很好奇青楼里面是什么样,这回可以借着送饭的机会溜进去看看。」
胡全对于她这古怪的念头真是哭笑不得。以前一直以为她是个持重规矩的富家少奶奶,怎么也有着顽皮小姑娘的脾气?
「夫人,这可……」他还想劝,雁融却摆摆手阻止他,「您放心,我去去就回,不会出什么事。倘若被人看穿了,我只要说我是广德楼掌柜的,他们又能把我怎样?」
她一番诡辩,让惑厚的胡全没了词儿,只好点头。
一会工夫,雁融已经换好一身青衣伙计打扮,站在胡全面前,笑问道:「怎么样?」
胡全尴尬苦笑,「您换了衣服,看上去还是像个女儿家,世上哪有这么俊俏的小后生的?又这么单薄的身子。」
雁融笑道:「那是你和我太熟了,才会一眼看穿,清音楼的人才不会正眼看我一眼。我放下菜就回来,至多不会超过半个时辰。」
「那……您多加小心吧。」
胡全叫来几个最相熟的伙计帮忙送饭,交代说有个新伙计和他们一起去,让他们快去快回,路上不要多说话。雁融以男装出现让那几个伙计觉得既奇怪又眼熟,只是胡全交代要快去快回,他们也来不及多想多问,每个人拿上几个食盒,匆匆出了广德楼。惴惴不安地跟着一群人行走,雁融手中的食盒似乎格外沉重。
这是冒险的一招。她没有和任何人商量就自作主张,荒唐的举动之下所隐藏的只是一颗关切的心―
皇上说瑾元有危险,而他却不自知。对于瑾元来说,最常去的地方除了王府就是清音楼,上次他带自己来这里时,似乎楼里出了什么状况,让他特别留意。
如果只是一座普通的青楼,他不至于在乎那里有没有闹贼。
她想到一则传闻,说是先帝本是将皇位传给瑾元,却被瑾阳篡改遗诏登基,而那份被篡改的遗诏,被瑾元后来盗得,藏在清音楼里。
如今,是有人要借着这份遗诏对瑾元不利吗?
算来算去,为了遗诏而想杀瑾元的人应该只有当今的皇帝才对,只要遗诏多存在这世上一日,就说明他的登基是见不得光的。可是,每次看到瑾阳那温文如朝阳的笑容,听到他和自己提及瑾元时的口吻,她又实在无法相信他会有意杀瑾元。再说,他已经是皇帝了,若想杀瑾元,随便安个罪名就可以,何必如此大费周章、故弄玄虚,还把她嫁给瑾元,又古里古怪地说什么只有她可以救瑾元。她也无法将这些疑虑拿去问瑾元,因为她知道瑾元一直对她有怀疑。那么,就只有自己寻找答案了― 这就是她去清音楼的目的。
跟着伙计们走入楼中,楼里自然有人出来接应,「饭菜送来了?直接端上桌吧。客人们都到齐了,别让王爷等急了。」
「王爷?」她手一抖,脱口问道:「哪个王爷?」
清音楼的人随口回答,「还能有哪个王爷,不就是承德王爷!」
瑾元?原来这三桌菜是他要的。真是糟糕,她的步伐一下子凝滞,不敢再往里面的花厅走。
她却被清音楼的人推了一把,「快走啊。扭扭捏捏的,怎么像个小姑娘?回头[E-B-小-`说-wW`w.t` xTe`B.c`N收-集-整-理]饭菜都凉了,惹得王爷骂你。」
雁融踉跄了一下,只好硬着头皮低着头跟着人群走进去。她忖度着反正屋里人多,她不过是个上菜的小伙计,应该不会有人注意。屋内,果然是瑾元坐在主席,他一脚蹬在旁边的椅子上,一手举着一杯酒,还是那样恣意地笑着,眉梢眼底带着一抹微醺的醉意,风流俊逸得足可以迷倒在场所有的女人。
只奇怪的是,大部份客人身边都有一个陪酒的女子,只有他身旁空荡荡,哦,是了,因为于香香不在的缘故吧?
雁融走到桌边,将食盒中食物拿出来摆好,耳畔听着他们的闲聊。
「王爷何必这么客气呢?其实只要王爷说句话,我们能为王爷办的事情一定不会有二话。」其中一个男子喝得酒酣耳热,凑到瑾元身边,笑嘻嘻地说着,「只是除了一件事,我们不能做。」
「哪件事?」瑾元捧着酒杯,不动声色地问。
「造反。」
那人的声音本来不大,但是场中却陡然安静下来。雁融感觉到所有人都霍然抬起头,吃惊地看着他们,像是在等瑾元怎么回答。
瑾元浅笑着拨开那人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挑眉问道:「你以为我今天请你们来吃饭,是为了谋反吗?」
「难道不是?」对方的口气却像是在挑衅。瑾元继续保持微笑,「我若是想造反,就凭你们几个,还真的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桌上忽然有人碰翻了酒杯,还有几个人霍然站起,气氛骤然变得紧张起来。雁融被身边的一个壮汉推开,轻呼一声摔倒在地上。
瑾元淡淡地瞥了眼场上的形势,笑问道:「怎么了?我请你们来喝酒找乐子的,干么一个个摆出凶神恶煞似的脸来?看看,还伤及无辜。那位小兄弟,没摔疼了你吧?」
雁融急忙站起来,低着脸摇摇头。
那个撞倒他的大汉却忽然叫了起来,「哟,这小伙子俊得像水葱似的,比大姑娘还好看。」
她心中暗叫不妙,急忙想抽身逃跑,却被那人紧紧抓住手腕,啧啧赞叹。
「这手腕也细嫩,我今天算是知道什么叫柔若无骨了。过来,陪爷喝杯酒。」
雁融心中惊慌,表面还要强作镇定地说:「这位爷,在下只是送饭菜的,不是这楼里的人,不陪酒。」
「不陪?」那大汉立刻翻了脸,将手中的酒杯往她脸上一泼,喝道:「爷给你脸你都不要?」
雁融眼睛里被酒水洒进,一时间睁不开,挣扎着想躲到一旁,倏然间被人扶住肩膀,那低沉得有些陌生的冷峻声音震得她心头颤栗―
「这位小兄弟既然已经说了不是清音楼的人,你又何必为难他呢?」
是瑾元!
她真不想让他在自己这么狼狈的时候注意到她,她知道无论她怎么装扮,瞒得过别人,也不可能瞒得过他,毕竟,他们是有着肌肤之亲的夫妻,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不可能逃过他的眼睛。
可是,天算不如人算,还是被他抓到了。
她想抽身离开,但是瑾元的手紧紧抓住她的肩头,那种带着疼痛的压力让她无法移动半步。瑾元的声音里还带着懒洋洋的笑意―
「看看,你把人家小兄弟的衣服都弄脏了,让他回广德楼去还不被人笑话?小兄弟,走,和我到里间去换身衣服。」他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扣着雁融的肩膀将她扯到身边,拖拽着往前走,身后还传来那些人放肆的笑声,「王爷,不是看着人家好看,动了邪念吧?」
瑾元回头[E-B-小-`说-wW`w.t` xTe`B.c`N收-集-整-理]笑道:「本王可没有断袖之癖。」
出了花厅,来到一间房前瑾元一脚踹开了门,门里有几个女子正在说话,被他吓了一跳,刚要笑着凑过来,瑾元冷着脸说:「出去!」
那些女子见他脸色如此难看,都不敢再说什么,慌慌张张地跑出去了。
「妳欠我一个解释,承德王妃。」瑾元一字一顿地说,托起雁融的脸,他的黑眸如鹰一样锐利地锁住她尴尬的神情,「堂堂承德王妃,居然装扮成伙计混进清音楼来,妳想做什么?」
「我……」雁融真是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说起。
「如果我不在,妳以为这种时候谁会救妳?妳知不知道这是哪里?居然就这样冒冒失失地闯进来,我知道妳向来胆大,可是这一次妳也未免大胆到出格了吧?」
瑾元的震怒激起了雁融之前积压在心底的郁闷,也扬声回答,「我知道我是谁,我也知道这里是哪里。不错,这是青楼,是你们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我来这里为的是什么不需要告诉你,就如同你和于香香的事情,我也从不过问一样。王爷!」
瑾元的黑眸瞇成一条缝,看着她轻颤的嘴唇和苍白的脸色,忽然将她一下子推倒在床榻上,扯开了她的衣服。
「干什么?!」雁融抗拒着,没想到他会突然对自己下手。
「妳既然知道这里是青楼,是男人找乐子的地方,妳也有胆子进来了,还猜不到我现在要做什么吗?如果刚才我不在,这件事没准就是别人对妳做了!」
瑾元满心怒火,气雁融对自己的不珍惜,一想到刚才她受辱于南山将军手下,他就恨得两手发痒。但是此刻不宜在清音楼对那些人发威,只好将怒火暂时发泄到这个始作俑者身上。
他扯散了她那个难看的小厮发式,扯掉了她身前浸透着酒味儿的青衫,一个热辣辣的激吻从她的唇上一直滑到她的下巴和脖颈,来到了她的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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