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玥跟着众人缓步向一侧退避,给莹嫔的车辇让出来一条路来。【 】茉蕊不甘心的跟在如玥身后,嘴上的话也是不含糊:“如贵人这话,我可听不明白。什么纰漏,又什么急功近利的,说来说去像是在兜圈子。”
“莹嫔娘娘万福金安。”宫嫔们请安的声音,盖住了如玥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常在明白就明白,不明白我也无需解释。”
“哦?一向牙尖嘴利的如贵人,也有语尽词穷的时候,当真是令人刮目相看。”茉蕊的语调肆意放纵,像是故意要与如玥为难一般。
如玥倒是敏感的察觉出了什么,别过头去看向莹嫔车驾的方向。
“你说什么?”沛双立在如玥身后,气恼的攥紧了拳头。
茉蕊忽然转过身去,一个巴掌盖在沛双面颊上:“放肆,本宫与你家小主说话,你竟敢Сhā嘴不说,还当着本宫这样大呼小叫的。作死么?”这一巴掌许是因为仓促,力道又猛又重,将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引来。
袭儿不动声色,使劲儿朝沛双背上就是一捏。
才受了一巴掌,又被袭儿狠狠捏了一下,沛双痛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却听耳畔响起了莹嫔娇媚且不怀好意的声音:“本宫才回宫,如贵人这是要唱哪出戏呵?”
果然是冲着自己来的,如玥淡然自若。
只是表情纯真刻意显得自己不明所以,再疑惑的与莹嫔对视一眼:“臣妾不明莹嫔娘娘所指,还请娘娘明说。”
“哦?”莹嫔的声音蜿蜒清脆,犹如石块落进水池里一般:“本宫才回宫,如贵人就在这里吵闹,是不满本宫还是不满皇上的圣意?”
“吵闹?莹嫔娘娘听错了吧?由始至终,臣妾都没有说过一句不应当的话,何况身旁这么多位姐妹都瞧见了,不过是瓜尔佳常在不满意,动手打了臣妾的婢女。怎么娘娘您不问问常在发生了何事儿,却来问如玥?”
这一席话,如玥说的十分讨巧,没有半点不耐烦的样子。
芸答应不怀好意的瞪了茉蕊一眼,上前一步不紧不慢道:“莹嫔娘娘明鉴,臣妾离着近,也听见是瓜尔佳常在刻意为难如贵人的婢女沛双。由始至终,如贵人都没有说一句不满娘娘的话。如贵人说的对,娘娘还是问问常在究竟有何不满,要在您回宫的时候大打出手的好。”
荣贵人听了芸答应的话,也少不得走上前来施礼,道:“臣妾也瞧见是常在先动手打人的。可见不满娘娘回宫之人,必属瓜尔佳常在而非如贵人。”
莹嫔淡然的睨了荣贵人一眼,又看了看茉蕊,漫不经心道:“那本宫有什么地方,让瓜尔佳常在你看不过眼了。今日众位姐妹都在,你不妨说出来与大家听个明白。”
“娘娘,臣妾不敢。臣妾不过是听着沛双说了错话,这才忍不住气,动手教训她的。”茉蕊一脸的委屈,似乎根本就是沛双的错。
袭儿径自走上前一步,拦在茉蕊身前,正面与莹嫔相对:“娘娘有所不知,常在所指的错话竟是赞叹娘娘今日这身石榴红的旗装真真儿好看,胜过夏日里枝上的真花。许是常在妒忌,这才出手打了沛双。我家贵人、芸答应、荣贵人都离得近,莹嫔娘娘若不信,大可以问问看。”
莹嫔不想袭儿已经回宫了,方才没看清楚,这下见了心里还真是“咯噔”一下。过往种种,在王府的岁月是如何挨过的,唯有袭儿是最了解的人了。
如今她果然帮衬皇后娘娘扶植如贵人上位,那必然是连如贵人也心中有数了。
可见不能硬生生的得罪如贵人,沁莹心里,根本不想牵累镇宁。即便今日,她已经不能走在他身边,可那份纯真美好的情谊,更本是不会忘记的。
可是,他一定以为,自己只是利用他吧?
沁莹心里的痛,一点点的沉寂下来。脸上骄纵的神色,也缓缓沉淀。
看在如玥眼里,心中已经明白。袭儿果然是一剂良药,专治莹嫔这样的症状。
明知道莹嫔与茉蕊是故意联手找茬,如玥心里的火气还真有些压制不住了。
可能怎么样,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虽然自己只是个小女子,也不能明知道危险还往上扑吧?此时唯有忍气吞声,算是委屈了沛双那丫头。
如玥稍微回头,看了沛双一眼。
只见沛双径自上前跪倒在了莹嫔脚下,痛哭流涕:“莹嫔娘娘,奴婢冤枉啊。娘娘光辉犹如天上的嫦娥,清丽脱俗,奴婢不过赞叹了一句,怎就挨了打了?娘娘要为奴婢做主啊。”
莹嫔听见周围的宫嫔众口一词,这会儿连沛双也委屈的呜咽不止,一时间还真不好开口维护茉蕊。
本就是才怀疑到莹嫔与茉蕊身上,不想两个人都这样按耐不住了。如玥心中微微有些得意,脸上却委屈的不行,推波助澜道:“臣妾护不得自己的宫婢,当着这样多姐姐的面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他日妹妹哪里还有脸面管治自己宫里的事儿,岂不是都要劳动常在替我做主了?还望莹嫔娘娘给永寿宫一个说法。”
“是呀娘娘,不能就这样凭白的算了。一个常在,再怎么也不能僭越了贵人的身份啊。”荣贵人愤然的剜了茉蕊一眼:“自己才刚从宫婢越级晋封为小主了,一转眼的功夫就瞧不起昔日的身份。人心还真是多变啊。”
芸答应惯来瞧不过这些地位比自己更低微,却骤然受宠的宫嫔,少不得多帮如贵人说些好话:“可不是么莹嫔娘娘,您才回宫,她就这样按耐不住,难不成是将对您的怨怼宣泄到旁人身上。其实心里必然是冲着您去的。”
“胡说!”茉蕊听了生气,愤然喝道:“有功夫满嘴胡嚼,还是安分的守着你答应的位分,好好度日吧!”
“答应,答应怎么了。再不济我也是出身八旗的千金,你算什么?包衣奴才罢了!”芸答应想来是不肯吃亏的。偏就是茉蕊还敢当着众人的面,戳她的痛处。这还不气的芸答应连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够了。”莹嫔不悦道:“一路上舟车劳顿,异常颠簸。回到宫里还听见你们在这里叽叽喳喳个没完,头顶上的太阳又大,是想晒死我么?吵吵吵,没个安静的时候。瓜尔佳常在,本宫不管你对我怎么不满都好,赶紧回你的景仁宫闭门思过去。”
许是大家瞧不出什么来,但永寿宫在场的三个人都看出了不寻常的端倪。
莹嫔显然是有心要维护茉蕊,否则怎么会一下车驾,就冲着如玥来了。轻而易举的就能推测出是如玥的人为祸。
茉蕊扬起手来打沛双的那一巴掌时,如玥可是真真切切盯着车驾,莹嫔根本就未曾瞧见。
沛双捂着脸,凄婉的哭泣不止。
如玥看了心疼,也庆幸这一次沛双能忍住气。倘若是沛双耐不住脾气,与瓜尔佳常在争执起来,那无论是谁对谁错,身份摆在那里沛双都必然要遭受莹嫔的责罚。
莹嫔又何尝想自断羽翼,好不容易身边此时有了茉蕊帮衬。只是无奈当着这样多的人,实在不得不惩戒茉蕊。倘若真让人瞧出端倪,岂不前功尽弃。
一想起她与茉蕊联手陷害了皇贵妃,莹嫔的心底就陡然不安起来。皇贵妃那样阴狠的手段,她不是没有领教过,会就这样罢休么?
只可惜皇贵妃继位中宫了,地位越加稳固,想要凭借一己之力将其铲除,还当真是太不容易了。
总归是莹嫔发了话,众人这才怨声载道的返回自己宫中去。
茉蕊心有不甘,却无计可施。好像自己要做什么,每走一步,如贵人都能参透一样。当怎是气人!
如玥与袭儿一左一右的扶着沛双往回走,才走了几步,沛双便又回复了原先嬉皮笑脸的样子:“好了小姐,姑姑,沛双没事儿,不用扶了。”
“那怎么行,方才那一下子,当真是不轻呢。”袭儿叹息道。
“不会啊,就是耳朵有些嗡嗡声,现在也不是很痛了。”沛双抚了抚自己的脸:“回去上些消肿的药膏就无碍了。”
“我不是说你这一巴掌,是说方才揪你的那一下。”袭儿愧笑道:“事出紧急,也是担心你沉不住气,这才使劲儿捏了你一下。现在还疼得厉害么?”
“难怪!”如玥这才明白过来:“我当你今日怎能这般沉得住气,原是有姑姑点醒了。”
沛双撇了撇嘴,不满道:“小姐,在您眼里沛双就这么愚笨么。那两个人分明就是故意的,还真当谁都看不出来么!”不待如玥开口,沛双又道:“何况昔日芩儿姑姑在承乾宫为护着小主挨打,今日沛双一样也能做到。左不过就是一巴掌,能少一块肉去么。奴婢又是习武的身子,早就习惯了这些伤痛,不碍的。小姐您别担心就是了。”
“担心却是不会。”如玥一本正经道:“待会儿上药,你别吱吱哇哇的乱叫就成了。”
第九十九章:介怀
“如贵人怎么来了?本宫似乎并未通传!”睿澄见如玥端正翩然的踏进内殿的门槛儿,不禁有些诧异。【 】
茉蕊竟没有将人拦在宫门外,到底是这个如贵人太神通广大。还是那妮子刻意放她进来,与诚妃连成一气来对付自己呢?
“臣妾一心记挂着皇贵妃娘娘的凤体,担心因为莹嫔之事搅扰了娘娘的安眠。这才一大早就来向娘娘请安。谁料旦公公并不在宫门外守着,臣妾就自己进来了。未经通传,还请娘娘恕罪。”如玥顺着皇贵妃的话说下去,显得自己格外紧张一般。
好巧的一张嘴。
睿澄在心里赞叹不已,这样想来,倒是茉蕊那丫头败下阵来了,未必是她如贵人的对手。
“罢了,既然妹妹都来了,就随我一并陪皇贵妃叙叙话吧!”诚妃示意如玥近前来坐,也不管皇贵妃是不是这心意。
如玥抬眼睨上皇贵妃的眸子,试探道:“娘娘若是觉得臣妾来的不合时宜,那臣妾就告退了。”
“怎会呢?皇上走后各宫都略显寂寞。想来皇贵妃娘娘也盼着热闹热闹呢!娘娘您说是么?”诚妃三番两次的拦在皇贵妃前面说话,且意思完全与她相悖。
急恼的睿澄鼻尖上的薄汗都冒了出来,面上却依然得体的笑着。“还是诚妃最懂本宫的心思。不怪是跟在皇上身边伺候的旧人了,贴心呢!”
诚妃一点也不介怀皇贵妃的挖苦,朝着如玥示意:“妹妹快坐吧,你站着咱们说话反而不自在了呢!皇贵妃素来平易近人,该有的礼数虽然不能免,但到底不用生分至此的。”
“是。”如玥端正的坐好,乖巧一笑。
“哦,对了,方才光顾着与娘娘寒暄,倒忘了问娘娘这么急着传召臣妾所为何事?”如玥才坐稳,诚妃就问及此事,明显是已经猜到了什么。
睿澄强忍着心中的怒意,漫不经心道:“皇上才走,后宫里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该搜宫也搜查了,该送去慎刑司拷问的也送去了,可就是不见回音。你们说说,这莹嫔是如何能从禁足锁闭的承乾宫里遁逃出去,本宫也好向皇上禀告哇!“
皇贵妃的话,在如玥听来颇有一番意味。
诚妃一时间默不作声,似乎不想将此事揽在身上一般。
睿澄心里微微得意,丹唇稍为卷翘,顿了顿又道:“先皇后故去,放眼后宫妃子们年轻者居多。堪能为本宫分忧的,也就非你诚妃莫属了。本宫唯有请你过来,好好帮衬着想想,究竟这莹嫔是怎么遁地一般,逃出去的。
想明白了,咱们也好给皇上送个信儿去,算是有个交代。本宫想着,倘若那莹嫔当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跟着皇上去了热河。此时皇上多半是已经发现了,若是后宫迟迟不送消息过去,皇上还当咱们是存心隐瞒不报呢,准保震怒。
本宫不及先皇后慈惠宽善,总不能再落下个治宫不严的罪名吧!”皇贵妃长长的叹了口气,忧思无尽。
“娘娘这话,说的也让我伤心呢!”诚妃伸手搭在了皇贵妃的手上:“虽说这些年,咱们都陪伴在皇上身侧,可当真能为皇上分忧的事儿着实不多。眼看着宫里不见了妃嫔,竟出了这等折辱皇家颜面的大事儿,臣妾怎么会不忧心呢。简直五内俱焚!
难为娘娘您了,处处为皇上忧心。可臣妾着实一点不知内情,也帮不上什么。”诚妃的手,轻轻的在皇贵妃手背上拍了几下,意在安慰。
如玥细看着两宫的神情,倒也不觉得虚伪透了。毕竟人人都掩饰的很好,不可能轻易给人瞧去自己的内里想法。
然而此事究竟是不是与诚妃有关,却真是看不出来了。
娉儿的事儿,如玥算是看透了诚妃。
宫里的人打着亲和的名义,实则都是再为自己计算。到底有谁会真心的帮衬别人呢?尤其是牵连到自己利益的时候,谁也不愿轻易就信了旁人。
所以诚妃疑心自己,并不令如玥生气。
如玥只是气自己太容易把别人做的假象当真了,到头来反而令自己痴心。
睿澄看如玥有些懊丧,不复昔日的风采,不免关怀几句:“如贵人这是想什么呢?进来的时候还是高高兴兴的,怎么这会儿安静了许多,但添了不少愁思!”
“多谢皇贵妃记挂,臣妾劳娘娘挂怀当真是罪过。”对着比自己位分高的人,开场白一定是恭维讨好的话。这些话说多了,如玥觉得嘴皮子都磨出茧子来了。
“臣妾心中有些困惑,想着后宫里这样不宁,惹得两位娘娘心烦自己却有帮不上什么。心中难免愧疚,一时失仪,还请皇贵妃娘娘恕罪。”如玥垂下眉目,恭顺不失柔婉。
睿澄看了,不由得心都揪紧了。
美人总就是美的,什么时候看上去,都令人不忍移目。
昔念的莹嫔如此,今日的如玥亦如此。
举手投足见,总散发着一股说不出的魅惑,难怪皇上会这样偏袒于她。若自己是男儿,也愿得这样的俏佳人左右相伴吧?
睿澄看得心里难受,情不自禁抚摸了自己的面颊,幽幽叹息。“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本宫也陪伴在皇上身侧也已经这些许年了。”
原本还在说着后宫的麻烦事儿,怎么这会儿又说起柔情话了。如玥不自觉抬眼瞧了皇贵妃,只见她的手依然抚摸在腮边,不觉蹙眉。
感叹岁月?
难为皇贵妃还有这样柔婉纯真的心思了。
将水蛭放进皇后体内的时候,将蜈蚣埋进绿掬花盆中的时候,甚至任由毒虫啃噬自己女儿尸体的时候,她这份纯真又去了哪儿?
如玥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想到这些,只觉得胸口一阵燥闷,险些来早晨用过的紫米粥都吐了出来。
“妹妹这是怎么了?”诚妃瞧着如玥不对劲儿,紧着就起身走过来瞧。“是犯恶心么?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如玥也紧忙起身,施礼道:“臣妾失仪了,请娘娘恕罪。”
“犯恶心?”睿澄附和道:“莫不是妹妹你,也如同春贵人般,有了好福气吧?”睿澄的言语说的格外轻松,可旁人看不见,她的心揪的有多紧。
“并非如此,不过是如玥昨夜贪了凉,这才觉得不适。石御医昨日才为如玥把过脉,并无要紧。”如玥也希望自己果真有好福气,可既然是好福气,就不是旁人随意能得到的。
诚妃扶着如玥坐下:“既然是贪了凉,往后小心就是了。”
睿澄也松了口气:“无碍就好,如贵人尚且年轻,调养好身子才是正经。”
“是,臣妾谨记娘娘提点。”如玥的心微微有些凉,说不清是旁人的松乏让她觉得心寒,还是自己对自己的失望。
本想着能从诚妃嘴里套点什么消息出来,可此时被如玥这么一搅合,睿澄是一点兴致都没了。正打算让二人先行告退,却是小旦子蹿了进来。“主子……”
走进来的时候有些着急,这才一开口,小旦子就发觉诚妃与如贵人都在这里,硬是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是有莹嫔的消息了么?你倒是快说呀。”诚妃耐不住心急催促了一句。小旦子看了看皇贵妃,见她颔首示意他说,才道:“的确是有了莹嫔娘娘的消息。皇上身边的常公公指了个小太监来传的话,说此时莹嫔娘娘正陪伴在皇上与太上皇身侧侍奉呢!让娘娘您在宫里不必忧心记挂。”
诚妃缓缓走回了方才座椅处,双膝一软,整个人重重的坐下。
如玥倒还算镇定,毕竟早已料到会是这样一个结局。尽管听起来依然刺耳,可心里早已认可了这个时候。
呵,侯佳沁莹这一局算是赌赢了。
睿澄的神情停滞,好半晌才碰了碰唇道:“如此甚好,省去了本宫不少麻烦。既然皇上喜欢莹嫔陪伴在侧,那便由着她吧。你去吩咐人,将慎刑司里的翠点、小卓子也放出来吧!既然皇上都不追究了,本宫也没有必要难为她们。”
“是,奴才知晓。”小旦子方要走。
睿澄又道:“再去把承乾宫好好打扫打扫,该清理更换的物件也及早换了。莹嫔再回宫时,可能就不仅仅是嫔位了。难得皇上喜欢她,本宫心里也舒畅了些。”
诚妃总算是找回了常态,也笑赞道:“莹嫔这份心思啊,当真是咱们这后宫数一数二的。能博得皇上宽慰,也是为咱们尽了心了。皇贵妃娘娘仁德,是是为皇上顾虑,臣妾感念不忘。”
待小旦子退下,内殿里的气氛异常的冷清。三个人彼此敌对之人,竟然能如此平和的相对而望。谁也不说什么,可谁也都明白对方心里的意思。
沉默良久,终究是无法释怀。
睿澄当真是想将这个人揪出来,到底是谁纵了莹嫔出宫,令她摇身一变重新博得皇上的恩宠。到底是谁?
“臣妾总觉得,娉儿的死是先奏。莹嫔的复出是必然。”如玥语出惊人,震了皇贵妃与诚妃的心。
只是这一句话的确耐人寻味,随之而来的,又是长长的沉寂。
第一百章:因时制宜
“小姐,你可吓坏奴婢了。【 】”沛双去内务服领了份例银子,转回宫就听乐喜儿说如玥去了景仁宫。“明知道那里不是什么好去处,前日又才去过,小姐怎么今日还去呢?”
迎了如玥进门,沛双动作麻利的绞了帕子递给如玥拭汗。“天儿闷热,小姐您何苦走这一趟。索性皇贵妃也没有责令妃嫔日日请安,奴婢看还是能免则免的好。”
如玥拭去额上的汗,漫不经心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有芩儿陪着,你还这般不放心。”
“小姐。奴婢哪里能放下心来啊!眼下皇贵妃独大。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何况后宫里传的也并不好听……”
“哦?这么快就有流言了?都说了些什么?”如玥来了兴致,虽知道不是什么好听的话,却也想知道个究竟。
“罢了,也不是什么好听的,不说也罢了。”沛双将薄荷冰菊茶递到如玥手中。“是冰镇过的,也置了好一会儿了,正好能喝。这次的薄荷叶奴婢也没有加很多,清凉,又不辣口,小姐您快尝尝。消消暑气也好!”
如玥接过茶盏,随手搁在身旁的小几上。“话头是你挑起来的,此时问你又不说。当真没趣!”
芩儿寻来丝绢竹骨的团扇,动作轻柔的为如玥拔凉,嘴里劝道:“少不得是些添油加醋的不实之言罢了,不值得入耳一听。”
“那就是说,连姑姑你也听到过喽?”如玥当真有些困惑了。皇上离宫不过十来日,莹嫔随圣驾往热河去了,倒也翻滚了后宫妃嫔们心底的醋意。
只是才不过三五日间,这醋意就被流言所替代,矛头就冲着如玥来了。
真儿真儿是有趣。
“无非是说我攀附皇贵妃的权势,百般殷勤讨好罢了。还能说些什么?”如玥试探性了瞟了沛双一眼,随后便垂下头,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她深知以沛双的性子,必然含不住心里的话。
只待沛双沉不住气,有什么便会尽数说出来。
“小姐,你以为她们说的这样简单好听么?”沛双果然和如玥猜想的一样,低头唔哝道:“她们说您是墙头草,一点骨气都没有。先皇后在的时候,便百般殷勤依附在先皇后的身侧,与皇贵妃作对。如今眼看着皇贵妃继位中宫,您有忙不迭的献殷勤,当真是天生的……”
芩儿顶了顶沛双的臂肘,沛双硬生生的将话吞了下去。
“当真是一副天生贱骨头?”如玥根据自己的理解补充了沛双尚未说完的话。
“小姐呀,您怎么就一点也不着急呢?这话怎么是可堪入耳的?”沛双实在是不高兴,一张小脸憋得红扑扑的,眼看着眼泪就要挤出来了,连如玥也跟着心疼起来。
“她们说的也没错,我的确是在攀附皇贵妃的权势。可这有能说明什么?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如玥伸手拉了沛双坐下,又示意芩儿也坐下说话。
稍微思忖才开口道:“这些日子,你都是跟在我身边看过来的。皇后薨逝不久,贵妃就坐稳了皇贵妃的位置,可见太上皇的心意必然是要求皇贵妃继位为皇后。当然,这也并不就是我必须依附她的缘由,昔日皇后的事儿我从来不曾忘记。
你再细细想想,景阳宫娉儿的事儿,差点就将我和皇贵妃治死。陷害我辣手行凶,致使诚妃对我心生疑虑,险些翻脸。就是到现在,也完全不能修补之前的关系。往常我们或许还能联手,可发生了此时,诚妃的猜忌与不信任我怎么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可倘若卸除了这样的联手,我们与诚妃都溃不成军。根本没有能保护自己的屏障。
与此同时,皇贵妃也遭了陷害,且还是谋算于我。歹人令皇上疑心整件事都是皇贵妃所为,以至于皇上疏远了皇贵妃,而我又应该妒恨皇贵妃的算计。不择手段的伺机复仇。
和诚反目也罢,与皇贵妃翻脸也罢,甚至牵累到皇上对我失去信任,消磨了往日与我的恩情也罢。来来去去,我恨与不恨都在这个人的掌控之中,你仔细想过是为什么吗?沛双,就连你自己也险些成为杀人的凶手,你可忘了?”
如玥的声音陡然悲凉,混合着薄荷的清凉气息,犹如冬夜的寒风吹进了沛双心底。
“奴婢明白,小姐您是想揪出这个幕后黑手。可是方法有很多种,咱们不一定要攀附皇贵妃的权势啊。更何况,皇贵妃哪里会真心帮衬咱们。昔日您与先皇后娘娘走的极近,眼下又……流言说的这样难听,您叫沛双心里怎么能不忧虑。”
芩儿从未想过,如玥会有这般坚毅的心智。遂笑着打断了沛双的话:“姑娘有所不知,因时制宜,说的就是眼下咱们身处的后宫,必须掌握的一种自保手段。”
“因时制宜?”沛双不大明白芩儿的话,喃喃的重复着,语调满是疑惑。
“一切关乎后宫安身立命之事,都要‘因时变而制宜适也’。”芩儿与如玥对视一眼,看见小主眼里渗透出的笑意,已经很清楚的明白她的心意。遂信心十足道:“简单来说,后宫里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姐妹。一切都要根据境况来决定。
咱们从前跟在皇后身边,看似衷心于皇后娘娘,其实说白了,是凭借皇后的权势稳住自己的脚跟保全自己罢了。说的直白了可能不那么好听,可道理其实往往就是这样浅显简单的。
如今跟在皇贵妃身侧,也是同样的道理。只是,咱们心里真正在意的是什么,到了什么时候,也不能忘记。”芩儿这话说的很无情,却是**祼的生存法则。
如玥虽对先皇后颇为念及旧情,可也明白当初先皇后帮衬自己,也是出自她当时的需要。若说到真正的直白里去,还不是互相利用么。
可后宫里,又有谁会真心待旁人好呢?
沛双微有些难过,感叹道:“也就是说诚妃娘娘不信任小姐,咱们与景阳宫也会渐渐的疏远?而和皇贵妃的亲厚,不过就是为了揪出陷害之人,不得意才这样亲近。”
“不错!”如玥肯定了沛双的疑惑,“当然,也不是什么事儿咱们都要去做。有些是不能违背良心的事儿,有些是身为人不屑去做的事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标准与底线,你要记得,但凡旁人还有一分真心,能放过的不要赶尽杀绝。可话又说回来,倘若对方存心要将咱们置于死地,该决绝的时候必不能心软。
纵虎归山,只能让自己身犯险境。你明白么?”
沛双轻轻颔首,脸上总算露出了笑意:“小姐心如明镜台,本就是没有尘埃的。沛双多此一举了,只管记着相信小姐也就是了。旁的都不重要对不对。”
如玥长叹了一声,轻轻拉住沛双与芩儿的手:“我也总算是很幸运的,有你们这样不弃不离的陪伴在我身侧。还有玉淑姐姐肯为我长久之计,以身犯险。我可能比后宫里任何一位宫嫔都要走运。”
沛双心里也不好过,嘴角的卷翘只维持了一小会儿,复又垂了下去:“在府中的时候,我觉得人心最恶,也不过就是那拉夫人与二小姐那般。却不想后宫里,人人皆是恶人,人人皆存了害人的心思。犹胜于蛇蝎狠毒,真叫人寝食难安。”
“倒也不会。”如玥蹙了眉,从芩儿这个角度看过去,添了好些深沉。
“你们想啊,即便是蛇蝎也有不伤人或者伤不着人的时候。眼下咱们实在不必想得太多。只管好好防范着就是。只怕最不安宁的,就要数春贵人那里了。”如玥的话倒是提醒了芩儿。
“小主,依奴婢看,这些日子咱们接近皇贵妃要做的都已经做够了。只是后宫已然平静,想来也此事必然是因为莹嫔出宫而有所搁置。照这么看来,终究与莹嫔也脱不了干系。
眼下莹嫔目的达到了,必然帮凶也要消停好一阵子了。如此,咱们的精力也不该只用在这儿,更得小心旁人的算计了。”沛双眼珠子一转,沉了声音思索道:“春贵人那里,必然是大麻烦。谁都不好沾上一星半点儿的,当心脱不了干系。“
如玥颔首,也同意芩儿的说法:“皇贵妃本就狠辣,必然容不下旁人诞育子嗣,将来与她的绵恺分宠。咱们也是得防着点,偏她春贵人又是个没有脑子的。这样好了,你明日就去请石御医来,开些伤寒药给我也就是了。”
“时隐时现,在此时最好不过了。旁人即便有什么动作,也难以控制罢了。”沛双也赞同芩儿的注意:“就怕避不开可怎么是好?春贵人一向看咱们小姐不顺眼,怕只怕还有刻意炫耀的时候。若是当真自己送上门来找茬了,那咱们更得提防了。”
“这也不怕,只管不让她进来就是了。”芩儿坏笑道:“,有乐喜儿拦着呢,她总不敢挺着肚子往里闯的。”
第一百零一章:躲
正如永寿宫猜想的一般,春贵人果然还是来了。【 】
且就在次日一早,石御医才走后不久。
“贵人小主,您就甭难为奴才了。御医才走不久,说是我家小主患了风寒,实在怕是冲撞了您。奴才断断不敢让您进去。万一要是有什么事,奴才有几个脑袋能赔给您呀。贵人小主,您就行行好吧。”乐喜儿哭腔向春贵人告饶,连连劝阻春贵人不要进永寿宫的大门。
可偏是这个春贵人不肯就从,非要进来不可。
“我走到这里累了,又渴了,进去讨口水喝也不成么?怎的永寿宫偏这般小气,没的失了气度。你们家如贵人不过就是感染了风寒么,难不成是难上起了疹子见不得人啊。”春贵人骄纵得意之色见长,更没有正眼瞧过乐喜儿一眼。
“况且我虽是金枝玉叶,但也不至于像你家小主那样身娇肉贵是,区区一点风寒伤不到我什么。”春贵人抬头看了看日头,眼见着光线越来越强烈了,心生怨愤:“眼瞅着太阳这样大,你这狗奴才还想让我暴晒到什么时候。果真伤了我腹中的龙裔,叫你们一宫的奴才都吃不了兜着走。”
春贵人身旁的楠儿倒是稳妥之人,听了这话觉得难免刺耳。忙劝道:“小主有着身孕,实在不是什么话都能说的。既然如贵人这里多有不便,咱们就回永和宫去罢。”
哪里知晓春贵人并不肯就走,胡搅蛮缠道:“漫说是她这微末不起眼的永寿宫了,就是皇贵妃娘娘的景仁宫我也是时常走动的。怎的就偏在这里受她的气,吃闭门羹。今日,我还就非要进去不可了。你别拦着我。”
一把甩开扶着她的楠儿,春贵人径自往前就走,唬得乐喜儿紧忙就跪倒在地了。“哎呦我的好贵人,您就饶了奴才吧。您要是因着进去,感染了风寒,奴才怎能担待的起呢!何况素日皇上就疼惜小主,还不扒了奴才这身皮呀。小主,您就给奴才留条活路吧啊?”
这话听着,倒让春贵人觉着受用。
只是屋里的沛双与芩儿听着,就不那么舒服了。
沛双气的咬牙切齿,恨不得冲出去一脚踢在那王素春(春贵人)的肚子上才能解恨。“小姐,您听听啊,还什么不像某些人那样身娇肉贵,她在这儿满口胡嚼什么呢。本来就是个汉军旗出身的贵人,能尊贵到哪儿去。若不是一时走运得了龙裔,哪里敢在咱们永寿宫门前叫嚣。凭白遭人厌恶。”
“你倒是愿意与她一般见识,权当没听见也就罢了。何况皇上一向主张满汉一家,当心说者无意,给有心人听了去,又是一阵风波!”如玥气定神闲的拨弄着小野梅。一颗一颗挑拣出的都是红红的,极为好看。“不成想鄂顺还算有心,我只是曾提起京郊一代的山上,最喜欢生长这样的小野梅,他就给我找了这些许。”
“小姐,并非是鄂顺公公有心,谁都瞧得出来您是皇上心尖儿上的人,漫说是要两颗梅子了,就算是把整个京郊山移回宫里来,内务府的那帮奴才也必然听小姐您的吩咐照搬。沛双才不相信后宫里有凭白对人好的事儿。不过是这会儿见您得宠,想要拉拢您罢了。到头来,还是不为自己谋算。”
如玥摇了摇头,无奈道:“他是真对我好,又或者是虚以委蛇的讨好又有什么关系呢?就你偏看重这真情实意,其实我只要得了这红梅,能腌渍来吃就好了。是怎么达到目的的,重要么?”
“可也是。”沛双想了想:“无论真假,小姐都有红梅吃了。那旁的也实在没有必要计较。”沛双看了看天色,想着这个时候芩儿也该回来了。再听宫门外的春贵人,竟还在与乐喜儿蘑菇,心里得意偷偷抿着嘴一乐。
“笑什么呢?嘴都合不拢了。”如玥正瞧见她眉眼间的喜色,追问了一句。
“这春贵人满心以为咱们小姐是故意躲着她不肯见,不想石御医一早已经来过。芩儿姑姑又去了皇贵妃宫中将此事禀明。些许时候,姑姑回来,正撞见了春贵人,要她的脸往哪儿搁呢。敢情一早上自己都在撒泼,无事生非呢。小姐不觉得好笑么?”
“你呀!什么时候能学着点芩儿的沉稳。喜怒不形于色才好。”如玥忧心道:“眼下咱们得宠倒也无妨,倘若有朝一日,皇上厌弃了我。旁人必然铺天盖地的奚落,嘲讽、揶揄,甚至羞辱。到时候,若是你一点气都受不住可怎么是好。”
一听如玥这话,沛双倒是急了:“呸呸呸!小姐您这是说什么呢。皇上爱重于你,又怎么会有这样一天。先前您情绪不好,以为是皇上冷待了您,可皇上不过是为了保全您罢了。这满后宫,又有谁不知道您是皇上心尖儿上的那一位。怎么可能会有您方才说的那样一天,别说这些丧气话了,听着惊心。”
“我不过顺口这么一说,你瞧你紧张的。”如玥被沛双率真的样子逗笑了。然而笑过之后,却也不得不往深里说这一层要害:“可是沛双,我说的并非是丧气话,实在是历朝历代都有的事儿呢!”
“汉成帝在没有飞燕合德之前,也颇为宠幸班婕妤。班婕妤又是那样有才华的好女子,可到头来还不是清清冷冷的渡过了最后的时光。如班婕妤这等贤德的妃子都尚且如此,更何况是我。”如玥慨然不已,心头一点点的泛起酸意。
“小姐,您是要急死沛双不成。好比不比,您跟班婕妤比什么啊。何况皇上睿智,英伟不凡,岂是汉成帝那种昏君能相媲美的。”沛双抚慰如玥,可自己的心里也还是觉得不踏实。
如玥何尝不知晓皇上的心性,必然不是汉成帝那种回馈无道的帝王能相提并论的。可说到底,汉成帝有许皇后,有班婕妤,还不是一样有了飞燕合德。
而皇上有了皇后,有了明艳绝伦的皇贵妃,还不是一样有了春华绝代的莹嫔。到底恩宠也是无尽的,不可能长久的禁锢在哪一个人的身上。
如玥甚至还有些希望,皇上待自己,能如同汉成帝待赵合德、唐明皇待杨贵妃那样,纵然不受万人称道,甚至骂名昭著,却也是真的一心一意。
可惜啊,可惜皇上的心永远不会只装着她钮钴禄如玥一个人。
即便这个时候是真心的,随着时间的推移,真心终究敌不过年轻貌美,总会被时光冲淡。
正想得入神,就听见芩儿诧异的声音:“呦,春贵人,您怎能站在这儿啊?”
“回来了!”沛双对着如玥会心一笑:“芩儿姑姑必然要好好给春贵人脸色看看才是。”如玥没有答话,只静静的挑着手中的梅子。
春贵人不屑的声音,显然不悦:“我还当这永寿宫的人都聋了呢,总算是来了这么个会说话的。我口渴了,想进去讨盏茶喝,这没眼色的东西竟敢拦着我。哼,你们家主子平日里就是这么调教你们的?”
芩儿恭敬有礼道:“春贵人请息怒,您有着身子,只怕不宜动怒。何况漫说是喝一盏茶,就是喝上盅汤,让奴婢去办也实属应该。”
“这倒还像句人话。”春贵人抬腿就要往宫里走,乐喜儿一个激灵紧着要拦。
“你不要命了,还敢拦我。”春贵人恨得不行,正想一脚上去,却被楠儿拉住了。“即便小主您生气,也不得有这样大的动作,当心伤了身子。”
芩儿再上前一步,恭顺无比:“可不是么贵人小主,若您有什么闪失,奴婢可怎么担待的起。您有所不知,奴婢才从皇贵妃娘娘的景仁宫折回来,只因我家小主患了风寒,娘娘恩准永寿宫闭门谢客。今儿也只好委屈春贵人您白白等候了这么些时辰,奴婢得罪了。也因着奴婢在近前照顾我家小主,许是身上也过了些病气,怕不能亲手为贵人你奉茶了。还请春贵人恕罪。”
春贵人还未及反应过来,乐喜儿一下子跃起身子来,跟在芩儿身后一溜烟走进了永寿宫。“关门!”芩儿唤了一声,随即粗使的小太监们立即将宫门关闭了,众人动作麻利的消失在春贵人眼前。
只将春贵人与楠儿一行人关在了宫门之外。
“好你个如贵人,你竟敢这样羞辱我……我,我这就去找皇贵妃评评理……”春贵人的声音愤怒的有些颤抖。
如玥与沛双听着,眼泪都险些笑了出来。
芩儿走进来,看着前仰后合的两个人,心头也是欢喜:“多亏得咱们早有算计,这万一要是人在永寿宫出了什么事儿,指不定多少麻烦接踵而至呢!”
“不错,我也是这么个心思。”如玥颔首,微微一笑:“虽说皇贵妃与我,都遭了旁人的暗算。可若我真有事,皇贵妃必然首当其冲的除掉我。咱们不得不保全自己。”
第一百零二章:难以尽信
“姐姐身子还没好利索,躺着就是,怎么好起身相迎?”恩贵人难得回来如玥的永寿宫坐坐,这一来,便是带足了礼物欢天喜地。【 】
如玥本就没有什么病,不过是提防着春贵人来胡闹。这会儿看见沅琦精神这样好,心情跟着轻松了不少:“倒也不是什么大病,将养了这半个月,也好的差不多了。前几日就下地走动了,哪里有妹妹说的那么严重?况且这几日我自觉的精神和胃口都好了些,也难得有了点力气。”
说着话,如玥扶了沅琦坐好,又吩咐了芩儿呈上冰镇蜜汁儿给恩贵人解解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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