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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第四至六节

骆镜釗的手搭在李凤娴的肩上,原是试探,见李凤娴没有反感反对,自是打蛇随棍上,手上一紧,嘴巴就吻了过去。李凤娴又咭咭娇笑,待要推拒,骆境釗已经把她紧紧相拥,急促的吻便像雨点般落在她的脸腮、颈脖,把她也撩拨得春心荡漾,也就闭上眼睛,任由骆镜釗拥吻抚摸。情热中,骆镜釗把她拉起来,拥着她走向睡房。

李凤娴这时还很清醒,心里明白骆镜釗对她暗恋十来年,这时自己也瑃情涌动,便由着骆镜釗把她按倒在床上,给他褪去衣裤,赤条条的相拥相吻,情热难挡。

煞风景的是,骆镜釗却是银样腊枪头,关键时刻不举。李凤娴心痒难耐,也伸手帮着掏弄,那地方竟是缩做一团,任是心急,那里还是毫无反应,骆镜釗终于放弃努力,沮丧地坐起来,拍打着自己的脑袋泄气地说,十年不用,真的生锈了。

李凤娴吃了一惊,她没想到看上去­淫­兮兮的骆镜釗自老婆死后,竟是再没有和女人做过爱。如今社会上“­鸡­”多得满街都碰得着,档次低便宜的,二、三十元就可以打一炮,人人都以为骆镜釗虽然没找到合适的对象结婚,有­性­欲冲动时,必会去叫­鸡­解决生理需要,没想到骆镜釗竟是个嘴­淫­心不坏的男人。她觉得好笑,心却软了,便坐起来抱着骆镜釗躺下,嘴上就安慰说,不要紧的,好好休息一下,等一下就好了。

骆镜釗又是懊丧又是羞愧,平日也有冲动雄纠纠的,眼看暗恋多年的女人自愿宽衣解带,该死的家伙关键时候却不争气,真是气死人。李凤娴这时伸手过来搂着他,嘴上和他紧紧接吻,他又高兴起来,打不成炮也不要紧,起码和这个女人肌肤相接,亲热亲热也不枉暗恋一场了。想到这里,他一边亲吻,一边用手在李凤娴光滑的身上到处游走摸捏。

李凤娴便说,不要急,慢慢的,好吗?

那一晚骆镜釗在李凤娴百般柔情中,终于重振雄风,得尝夙愿,对李凤娴简直是感激涕零,这时李凤娴叫他上刀山下火海,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到天亮了,他穿好衣服准备走时,李凤娴赤­祼­­祼­的坐起来和他吻別,他竟又冲动起来,于是又脫去衣服回到床上,雄纠纠的爬到李风娴身上。李凤娴吃吃娇笑,也顾不得么多了,双手紧紧的环抱着豪情万丈的骆镜釗……

清源餐饮市场竞争的激烈,方清也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而且开始有了一点被动挨打的味道,方清也觉得需要认真对待了。陆续新开张的几个大宾馆酒家,论规模、论档次都堪称一流,风头都强劲得很,把金龙酒家挤到二、三流地位,方清心痒难奈却又无计可施,而员工们私下议论欧灿辉的灿记大排档旺到爆棚,却又令他耿耿于怀。

欧灿辉过去开一个早餐档,对金龙自然不构成威胁,那是那个低档次互相竞争罢了,不料灿记大排档一开,虽然离得远,也感到了它的威胁。这一年很多中等消费的单位,明显减少了在金龙的接待用餐,因为可选择的地方多了,而且各有特­色­。有些偶尔来用餐,也问有没有鹅毑煲,还当着经理的面大赞灿记的鹅毑煲有特­色­,这就让方清特别感到不舒服。

方清原来并不很在乎散客,目标都放在单位上,那是公款消费,一餐动辄几百块甚至上千也是闲事,譬如外父的经协办,据外父说一年的业务费用就有三十多万,但外父来金龙不多,挑明了说是金龙的档次不够。虽然雅座已经改为卡拉OK贵宾房,改了通道,不从大厅经过,也时常有人来包房消费了,但整体环境和那些新开业的酒楼食肆一比,还是显得老气横秋,殘旧不新没有吸引力了。方清于是很想全面重新装修金龙,只是苦于资金不足。

方清和彭其康时时有接触,对全面装修金龙都下不了决心。雅座已经改为卡拉OK贵宾房,改了通道,不从大厅经过,也时常有人来包房消费了。算起来如今还有不够一年半的承包期,­干­脆不考虑全面装修了,待承包期满了再说。现在每月还有十来万的营业额,还不至于亏本,但如果不想办法,说不定会再下滑,那就危险了。

彭其康实际已收回了投资,到期还可以收回六万块钱,对金龙的事也不大着紧,每月盈利分成怀疑方清打了埋伏,也没认真和方清计较。不过看形势有点不对,也叮嘱方清动脑筋,切忌兵败如山倒。

方清做餐饮这一行,三教九流的人都有接触,他也留意能否遇着机缘,让金龙的经营更上一层楼。早在春节前,他倒是遇着了一个人,提了一个高招,令他茅塞顿开,大有相见恨晚之慨。

这个人便是澳门人梁仕彬了。那晚方清看见两男一女进了一个雅房,那女的年轻俊俏,娇娆中自有一股风情,男人里头一个是华仔表哥,另一个西装毕挺气轩不凡像个大老板,心里一动,便主动进了雅房和客人攀谈。

方清早闻华仔表哥的大名,这次算是正式结识,才知道装修行业有名的华仔表哥,大不了他几岁。交谈起来,又知道华仔表哥不但健谈,而且脑筋活络,说出话来颇有见地,看来确不是浪得虚名。

更令方清感到兴奋的是,华仔表哥陪的客人梁先生竟是一个从澳门来的老板,听他说话,对饮食很熟行,细问了一下,客人却笑而不答,不过却又率直地笑着说,方经理,我这个人心直口快,说出来你别介意,我觉得,从包金龙第一天起,你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

哦?这么严重?倒要听听你的高见。方清虛怀若谷,满脸笑容。

我也是清源人,知道南门大街是传统商业中心,店铺众多,你知不知道多少人为在南门街求一店铺而不得?你知道南门大街店铺如今何价?客人认真地说,我说你犯错,便是当初一包金龙,应该把楼上旅业也包下来──你想想,把餐饮营业搬上二楼,临街首层改成店铺出租,光是铺租,我看足够交承包款,楼上餐厅赚的都是你的了!

方清如雷轰顶,不禁动容。为什么当初没想到这一招?诚如客人所说,果真是个严重的错误!这一错误的结果是这一年少赚了十几二十万元!金龙酒家楼有四层,上面三层是旅业,当初旅业是作为独立核算单位实行承包,也就没想到把整栋楼包下来。那旅业设置设施极其简陋,还是二十年前的格式,早就远远落伍了,承包基数也低得出奇。

方清懊悔地一拍脑袋,对客人说,唉,我早识你两年,便不用见财化水了!梁先生,你见识高人一等,我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客人含蓄地笑了笑。华仔表哥却说,现在能不能把楼上转租过来?他看了一眼梁先生,见梁先生徽微含颔,就说,若能把楼上也租下来,我和梁先生都有兴趣和你合作。

梁仕彬这时就说,能包下来也不用再做旅业了,如果你愿意,我们合作,改作酒吧、歌舞厅,这叫跟上时代潮流,而且楼上楼下相辅相成,你好我好大家好,对吧?

方清觉得这主意不错,脑子急促一转,越想越觉得这提议对他大是有利可图。华仔表哥和这个梁先生那谈吐、那风度,处处透着有钱一族的印记,不和这样的有钱人合作和谁合作?

方清认真想了想便说,楼上楼下还有一年半承包期才满,不过听说楼上旅业经营亏本,我看可以先和公司商量,打通了公司这一关,事情就好办多了。梁先生,我是诚心诚意愿意和你合作,找个时间再详细谈,好不好?

他举起酒杯站起来,说,梁先生、华仔,这一杯我敬你,望你多加提携,合作愉快,财源滚滚。

梁仕彬、华仔表哥和韵仪也起身举杯,华仔表哥说,搞酒吧、歌舞厅我是不懂的,蔡小姐是行家,我和梁先生出钱,蔡小姐出力,今后还要靠方经理多多关照啊!

韵仪咯咯娇笑,说,方经理,你这么年轻就当金龙经理,胆识过人,我是很佩服的,预祝我们合作成功,­干­!说完一饮而尽,方清忙和大家碰杯,也一饮而尽。

方清早就注意到梁先生身旁的韵仪,这晚韵仪穿了一件浅­色­无袖连衣裙,那裙長不及膝,把雪白柔美的大腿小腿暴露无遗,胸|­乳­挺凸饱滿,艳丽中又自有另一番气质,灿烂笑容里不失妩媚风­骚­,竟是把他看得有点痴了。

方清起身亲自倒酒,韵仪却用手捂着酒杯,笑着说,我不行了。

方清自然不肯,坚持要给韵仪倒酒,见韵仪两颊飞红,双眼含春,嘴角挂笑,自有一番勾魂慑魄妩媚之态,不觉怦然心动,嘴上便说,你不用骗我,开得酒吧的人一定会饮,你若不饮,便是瞧不起我了。

见方清如此说,韵仪便松开手,笑着说,我饮多了酒,会发酒疯的,你也不想看我出洋相吧?

华仔表哥这时就说,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酒樽空对月,这个得意,自是指高兴的意思。实在高兴了,发发酒疯也好,不然平日太正经,做人就做得很辛苦了。我最佩服唐朝大诗人李白,高兴了发发酒疯,“天子呼来不上船”,嘿嘿,丢那妈,皇帝也当二叔,那是何等胸襟,何等气魄!方经理,我听说外国人如今流行天体浴,说是回归自然,回复自我,海边沙滩上到处看得见一丝不挂的男人女人,想想也就是这个道理:何苦太压抑自己?

梁仕彬兴致盎然,也笑嘻嘻地说,外国男人倒还罢了,毛耸耸的像个猩猩,女人就不同了,满沙滩都是赤­祼­­祼­的金发美女,想起来都觉心动。他张臂把韵仪揽进怀里,伸出一只手指托了托她的下巴,说,把你带去天体营,你敢不敢也全脱全­祼­?

韵仪娇羞地笑,嘴上却说,什么时候带我去?告诉你,我看外国猩猩,你可不准吃醋。

方清看梁仕彬这时露出男人好­色­本来面目,自是不把他当外人了,于是也笑着说,什么时候我也有机会去开开眼界就好了。

华仔表哥洒脱地挥挥手说,赚到钱,什么时候不能去?什么愿望不能实现?!所以,赚钱第一。赚到大把钱,丢那妈,我也讨一个金发美女做妾侍。

韵仪向华仔表哥飞了一个媚眼,乐呵呵举杯说,说得好,赚钱第一。为赚钱、为沙滩上的天体美女,为华仔表哥的金发妾侍,­干­杯!

这一晚四个人喝得尽欢而散。三个男人都有了酒意,唯独韵仪越喝越发­精­神,两眼越见清澈明亮,方清便知道,喝酒他不是韵仪的对手,不过看她有意无意的媚眼常抛过来,便知道韵仪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但这样的的场合她对三个男人都能应对得恰到好处,可知她是个不简单的女人。

方清简直心花怒放,新结识的梁先生和华仔表哥诚心诚意愿意和他合作,那个波大腰细媚态百生的蔡小姐,有意无意总是给他放电,弄得他心痒难耐,赌了一口气,一定要把这个娇艳欲滴的小美人弄到手。

那晚和华仔表哥喝完酒,方清提了一个大大的礼包去饮服公司徐经理家。这礼物是上等的冬茹、发菜,还有两瓶洋酒一条中华牌香烟,那档次、那价钱当然很贵重,难怪徐经理只睨了一眼,马上就眉开眼笑,一叠声叫老婆去拿珍藏的上好乌龙茶出来待客。

喝着又淳又香的乌龙茶,徐经理关切的问方清,新的一年有什么打算?我看近来金龙的状态有点下滑啊!要采取措施搞好经营管理,不是我不提醒你,商场如战场,稍一放松,后果堪虞啊。

方清趁机诉苦,说如今饮食市场竞争越来越激烈,听说一些承包人宁愿放弃抵押金也不愿再亏下去,金龙承包任务重,希望公司考虑金龙的实际情况,过了年适当把承包任务往下调。

徐经理认真地看了看方清,沉稳地一笑,说,金龙可是和公司签了合同的啊,这个承包款不好调。再说,金龙酒家是市财委的试点,承包的合同在商业局、财委都挂了号的,不好办哪。

徐经理你德高望重,到商业局、财委那里还不是一句话?方清给徐经理大戴高帽子,见徐经理只是笑笑不答话,就把话题一转,把想承包二、三、四楼的计划提了出来。想起梁士彬是澳门人,灵机一动,又说,徐经理,这个计划,涉及外商投资,希望公司能重视,帮助做做工作,好不好?外商准备过些时候再来考察,还说要专程拜访你呢!

徐经理眉捎一跳,沉思了好一会才说,金龙旅业也是签了合同的,不好办。这样吧,你也不用太着急,等外商到了,我们先谈一谈,有了眉目再谈具体解决实际困难,好不好?

方清就等着徐经理这句话,当下就答应了。又和徐经理说了一会闲话,见有人来找徐经理,便识趣地告辞离开。

离开徐经理家,方清一看手表才九点多,还是走回金龙去。回到金龙一看,大厅上已经空无客人,七、八个服务员懒懒散散的围坐在收款台旁的一张空桌,看见经理回来赶忙起身散开。方清脸­色­一沉,见当班的部長是崔秀云,问了问,知道大厅有几桌散客吃完就走了,两个雅房还有客人,心情却好不起来。

真是见鬼了,欧灿辉大排档晚上都是座无虚席,热热闹闹,金龙这样一个老牌正宗酒家却冷冷清清,以往很多单位年前来金龙聚餐、请客已难得一见,这样经营下去真要“执笠”(关门倒闭)了!

方清看了看錶,已经九点多了,想了想,决定去李伙生家坐一坐。今天是年廾九,春节节日营业的很多准备工作,都要督促李伙生捡查落实;还要记着提醒自己,督促李伙生別忘了創新菜式、創出特­色­的任务。和华仔表哥合作的计划八字才有半撇,別忘了现在金龙还是我当家,金龙垮了我也玩完了──金龙这棵摇钱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它倒下的,怎么困难怎么辛苦我也要撑下去……

走出金龙时,方清突然想起今天一同晚餐的韵仪,那才是怎么看都让人动心的真女人呢!那丰胸、那细腰、那姿­色­,特别是那双媚眼,绝对是人间尤物。方清细细地回味了一遍,觉得如花似玉的韵仪绝不是一个胸大冇脑的女人,而是一个不简单的女人。

让方清高兴的是,韵仪第二天就打电话给方清。听着韵仪娇俏风­骚­的莺声燕语,方清止不住意马心猿约见面,韵仪却婉转推托了,不过答应尽快和方清再见面。方清心里痒痒的,知道把韵仪弄到床上去只是时间的问题,只是要把华仔表哥提议合作的事办出个眉目。方清越发坚定了和华仔表哥、韵仪结交的信念,因为和聪明人做好朋友才真正对自己有利。

过了年,因为澳门客人迟迟不来清源,公司经理自然也没去找承包旅业那个职工做工作。方清心里着急,问了华仔表哥几次,都说梁仕彬因事务繁忙暂不能来清源,合作的事就暂时放下了。方清虽然感到失望,却因为春节旺季营业还理想,虽不致于忙到焦头烂额,近一百号人的酒家大大小小的事务还是够他忙的,除了睡觉,差不多全部时间都花在金龙的经营管理上。

过了正月,金龙的生意眼看淡了下来。方清狠了狠心,和李伙生、莫慕贞、刘艳红商量了几次,使用考核上岗的办法,把十多个冗员裁了下来。这些人虽然心怀不满也有吵闹,但也没闹出什么花样,知道大势所趋,只好赶快另寻谋生门路。

方清这时又把和华仔表哥合作的事挂在心上,时常和华仔表哥通通电话。华仔表哥也刻意笼络方清,时常到金龙饮早茶和吃晚饭,有时也带上韵仪,方清便多了机会和韵仪接触。华仔表哥似乎并不在意韵仪和方清的亲近,有几次甚至带着“二­奶­”小琴来吃饭,自然让韵仪和方清做成一对,方清终于逮着机会,就在经理的休息室把这个娇滴滴的韵仪弄上了床。

第四章第四至六节

乐极生悲,方清才第二次和韵仪亲热就给妻子林珊珊撞上了,掀起了一场不小的风波。

林珊珊自当了妈妈,自然而然的视儿子为心头­肉­,方清职业特殊,晚上常常很夜才回来,林珊珊也不在意。潮汕女人天­性­善良贤淑,这一优点在林珊珊身上极好地体现出来,她事奉公婆和阿嫲如同侍奉至亲,温声细气,体贴细心,和叔仔方坚、姑仔小兰也很合得来,都说十家有九家婆媳不和,那方家便是第十家了,街坊邻里眼睛是雪亮的,看着方家家庭和睦,都称赞当媳­妇­的珊珊有孝心识大体,方家祖上积福,让方清讨着了个贤良淑德的好老婆。

方清在外头惹草拈花,林珊珊却浑然不觉给蒙在鼓里,有时有生理冲动,等着方清回来了,却是喝得醉熏熏的,又或是“工作劳累”疲乏不堪,又或是工作不顺心烦燥打不起­精­神,林珊珊也毫无怨言,对丈夫温柔如昔,生活起居更为体贴照顾。有时丈夫特意休一两个晚上,陪她上街闲逛或回父母处,她便高兴得不得了,对丈夫更是柔情蜜意。她自觉丈夫和她恩爱,有时看着同事或朋友发生婚变,她便觉得自己是个幸福的小女人。

不料“三八­妇­女节”那一晚,她参加完单位的聚餐,没跟同事们接着去卡拉OK,自跑去金龙,想约方清一同上街逛逛商場。难得儿子放在家里没跟着,正好口袋里有单位节日发的200块钱,她想给丈夫买一条新裤子──自从方清当了经理,大约运动少了,吃得太好营养充份,裤头也从29吋扩张到32吋,她早留心丈夫的衣着,正好借此和丈夫携手并肩,重温拍拖时的温馨浪漫。

方清吃晚饭时和林珊珊通过电话,以为林珊珊吃过饭会和同事去卡拉OK唱歌跳舞。自生了庆杰,林珊珊已经极少自由自在的出去放松娱乐,林珊珊过去也是个活泼好动的人,难得有这个机会自是不会放过的。那晚华仔表哥带着小琴、韵仪也在金龙吃饭,吃完饭华仔表哥和小琴先走,方清乐不可支,和韵仪调笑了一阵,情浓时便把韵仪带回经理室,一进门就搂着韵仪紧紧亲吻,吻得如火如荼相拥倒在沙发上,又继续拥吻得如痴如醉,把韵仪的衣服也解开了。不提防经理室的门被轻轻推开,给探头进来的林珊珊撞个正着,满脸笑容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換上了一副目瞪口呆的惊愕表情。

方清大惊,忙推开韵仪站起来,惊徨失措间,林珊珊一咬嘴­唇­,已经掉头跑了。方清追出来,林珊珊已经不见了踪影。方清狠狠地瞪了一眼远远站着的服务员,恼恨她们不先阻挡林珊珊、不先通风报讯,知道她们此刻虽然脸无表情,暗地必定幸灾乐祸,但此刻顾不上发作她们,先回经理室对韵仪说了声“我回去看看”,看韵仪边整理衣裙,边似笑非笑她点了点头,也就急急忙忙赶回家去。

林珊珊扒着被子早哭成了泪人一般,卢少容正在着急地询问劝慰,看方清回来了,向方清投来询向的眼神。方清顾不上解释──也解释不了──使个眼­色­让满肚疑虑的母亲出去,自是柔声细语劝慰林珊珊。但任凭方清如何低声哄劝,那哭声似是断继续续就是停歇不了,方清无奈,只好坐在一旁抽闷烟。看母亲在门外朝他招手,只好走出房来。

卢少容低声问,家嫂(注:粤港两地对儿媳的老式称谓)是怎么啦?方清烦闷地扔了烟蒂,用脚把它踩灭了,没好气地说,我怎么知道?

卢少容似不相信地瞪了一眼方清,放低了声音骂道,家嫂这么好,你別做对不起她的事!如果做了,好好认个错,知不知道?

方清没答话,扭头就回睡房并且把门关上,母亲却敲门,要他把睡着了的小庆杰抱回房去。林珊珊见了儿子,方才止了哭声,伴着儿子躺下。方清后来上了床,伸手想把背对着他的林珊珊板过来,林珊珊却用力推开他的手,厉声叱道,不要碰我!那声音尖而狰狞,那是方清从未听过的。

方清吃了一惊,只好缩回手。明知这回捅了大漏子,知道珊珊憋了一肚子的怒气,只好默不作声,闷头大睡。足足一个月林珊珊没有理睬方清。卢少容看在眼里,悄悄的询问缘由,林珊珊只是无言垂泪。

卢少容急了,直接到金龙找着方清严词责问,方清知道了林珊珊没有向母亲告状,编了一套花言巧语,卢少容半信半疑,只好叮嘱方清好好哄回林珊珊,不要做对不住老婆的事。

方树开虽然极少和老婆交流,卢少容只在他面前唠叨了几句,但男人的直觉告诉他,儿子也一定是因为女人的问题出了问题,这方面他已经有了足够的体会和经验。他也感到生气,因为媳­妇­林珊珊确是一个孝顺贤淑的女人,而且乖巧能­干­,出了问题也没吵闹,一如既往勤勤快快地­干­家务、带小孩,对长辈一如既往般恭谦体贴,家里上下下下大大小小都喜爱她,这样好的媳­妇­到哪里找?!

方树开很想尽父亲的责任去责骂方清,但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他猜想儿子一定是利用职权,因为金龙酒家90%都是女工,其中当然不乏生得靓或生得风­骚­的,儿子一定遗传了自已的基因,但男人偷食就一定要抹嘴,为什么那么蠢笨让家里人发现?搞得家吵屋闭有什么好?因为闷了一肚子气也不好向儿子发,方树开也板起了脸,家里的空气顿时有点僵起来。

有一晚市经协办主任林可奕出现在金龙酒家,方清心里顿时惴惴不安,后来看外父言笑晏晏,对他也是和颜悦­色­一片慈爱,便想到妻子并没有回家告状,不由得对妻子又是感激又是怜爱。

那晚是欧海亮的远景纸品有限公司请客,主邀的贵宾就是林可奕。公司罗副总经理知道林主任是金龙酒家经理的外父,安排了在金龙宴请,欧海亮自是没有意见。就是那晚他对刘艳红有了一个最好的印象,心底里竟烙上了深深的印记。

欧海亮曾多次到金龙饮茶吃饭,那时他对年轻的服务员没多大留意。这晚公司要了最好的雅房,刘艳红亲自带领接待,听了方清介绍,欧海亮才知道,这个看上去纤巧好看的年青姑娘竟是酒家副经理。

刘艳红这晚表现得很得体,热情大方又沉稳细緻,欧海亮不觉怦然心动。他原本不相信世间有一见钟情的事,但他对刘艳红竟是一见倾心,觉得刘艳红面目灵秀,那翥水般的双瞳清澈可人,言笑晏晏中另有一股优雅气质,想多看了她几眼,想像林主任、老罗般和她说话逗笑,却又不敢造次,低下了头,心却剧跳起来。

第二天仍有宴请,欧海亮首先提议安排到金龙,港方总经理和老罗自然没有异议。欧海亮自己心虚,说了一句那里的纸包­鸡­、纸包骨很不错作掩饰。待连续几次都安排在金龙用餐,老罗最先察觉了欧海亮的意图,他也不点破,到了金龙就指定找刘艳红接待。

这样的企业对酒家来说,自然是大客户,刘艳红放出手段,很快就和老罗熟络了,对欧海亮这个年轻的副老总,自然也不敢掉以轻心,热情有加,举止大方得体。

欧海亮觉得和刘艳红熟悉以后,她身上有一股吸引力,使他年青的心不由自主地,被吸附到了这个常常带着淡淡微笑的姑娘身上。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觉得他真的爱上刘艳红了,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无不扯牵着他的视线,牵动着他的心,虽不致失魂落魄,也真是到了魂牵梦萦的地步。

刘艳红是个敏感的人,她也看出了这个年纪轻轻的副老总心思。不经意间,她很快就从方清口中得知了她所需知道的一切。许是已经有太多的人对她的靓艳表达了太多的赞赏和倾

慕,尽管她对欧海亮也有很不错的印象,但她心如止水,只是默默地做好她的本职工作。

如果她的靓艳也是一种武噐,那就让它恰如其分地发挥它的作用好了,能够吸引更多的客人,本身就说明了它的价值。况且欧海亮在和她捻熟后,并没有说出令她脸红的说话,没有做出令她心跳的举动──对此她早有应对之策,既不让自己吃亏也不会让客人为之尷尬──相反的,他仍是那样文质彬彬,那样含蓄有礼,那就算他单相思、暗恋她好了,他为此而常来光顾,她从心底来说也是极之欢迎的。这样的客人以往也遇见不少,那感情到头来都是无疾而终的,自己若认真起来,到头来受到伤害的恐怕就是自己。

方清看到的,却是老罗被刘艳红迷住了。他从外父口中早了解欧海亮那家企业,对欧海亮和老罗──那个香港来的老总倒不常露面──常来金龙,他自然是求之不得。他知道刘艳红是个聪明透顶也心高气傲的人,老罗这样的老家伙,顶多是拉拉手拍拍肩,嘴皮上讨点便宜,不会有什么实质的好处。所以他再三嘱咐李伙生,菜式一定要搞好,花样翻新才能留住食客,食来食去都是“三笃屁”(三板斧老一套),没有了新鲜感,客人也会腻味的。

李伙生这时却心烦得很。他认真开好菜单,却没有像往常般进厨房再嘱咐一番,而是回

到大厅收款台边的一张空餐桌边坐下来。这是他惯常坐的位子,既方便去接听客人给他的电话,也方便和找他的客人商谈。客人们找他,大多是预定用餐、商议菜式(当然也商议价钱)。方清原来很兴头地要设一套专门的桌、椅,李伙生不愿意,觉得没必要花这笔钱,就说专门设置占了地方,现在一桌两用,我随便哪张桌子都可以给客人开菜单,你就省下这笔钱吧。

方清想设置专门的长桌,是因为看过很多星级大酒店、高级茶(酒)楼都有设专人、专桌接待来订餐的客人,他也想让金龙酒家也正规一点。李伙生的反对提醒了他,早上饮茶旺到爆棚的时候,还要加台,确是不能让这张接待长桌子占了地方,再说李伙生还常回厨房­干­活、到雅房给客人点菜,也没可能设专人在那儿值班,于是方清就妥协了。

李伙生是碰上了一件让他头疼的事。他的一个徒弟,在迎宾馆厨房部当大厨,月薪一千五佰元,他的心就有了一点想法。九三年九月全省工资改革,他的工资从一百多元调升到四百多元,现在连补贴全部加起来也不过七百多元,才是这个徒弟的一半。早两天,筹建中的飞霞大酒店派人来和他接触,开出月薪二千元的条件,挖他跳槽过去当餐厅经理。他获知对方也开出月薪一千五百元的条件挖莫慕贞跳槽,心里更乱了。

市区饮食行业才三个特级厨师,他知道他现在值这个价钱。特级厨师本身就是一个招牌,走到哪里也是响当当的。问题是,他舍不得离开金龙,舍不得离开为之工作了三十多年的国营企业──跳了出去,就不可能再回头了。

但对方的条件实在太诱人。二千元,公司徐经理这个正科级,工资加补贴也不过一千二百多元,二千元表明了他李伙生在社会的价值,但方清才付给他七百多元,那是按承包协议的现行工资规定执行。虽然金龙是给方清包了,但金龙毕竟还是国营企业,上上下下全是国营企业职工(当然也有一些临时工),上面还有公司,是正统的国营公司,而那个飞霞大酒店,听说是集体企业,如果在那边­干­不下去,今后能不能享受退休?……

李伙生忽然又想到了赖水清。赖水清当初包不成金龙,一气之下去了深圳,听说混得很不错,每个月有一万多块收入,当时自己还暗暗羡慕不已。但那是在深圳,环境当然不同,不过说明敢出去搏就不一样。欧灿辉开个大排档也是人气鼎盛,想来经济效益也很可观,现在机会来了,我应不应该也出去搏?

李伙生想到头都大了。他早上曾拉着莫慕贞说话,试图打探莫慕贞的态度,莫慕贞倒是很严肃的说了一句“我是不会去的”,便匆匆回点心部去。

刘艳红很快就掌握了李伙生、莫慕贞的思想动态,觉得是和方清谈谈员工工资改革的时候了。莫慕贞在金龙也­干­了二十多年,当初考特级点心师时,碰上丈夫病重住院躭误了,后来就没有机会再考。她说不会离开金龙,不等于她对薪酬没有想法。现在金龙员工的工资是按国营饮食服务公司标准工资发放,那是承包协议规定了的,虽然从合法­性­挑剔不出毛病,虽然方清也改变和提高了奖金发放,但在行业内比起来仍然偏低,和新冒出来的大酒店员工薪酬更没法比。金龙员工人心浮动怨声载道,酒家经营下滑、服务质量降低,肯定和金龙薪酬低有密切关系,须知调动员工主观能动­性­、工作积极­性­,薪酬是很好的扛杆啊!

方清很高兴刘艳红关上门和他密谈,待听清楚谈的是员工薪酬问题,他便沉下脸来。他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也领会了刘艳红的苦心,只是要他提高员工薪酬那是等于从他口袋掏银纸,100多人啊,那绝对不是小数目,按目前的经营情况,搞不好就变成亏损。所以方清就给刘艳红打太极,说他会认真考虑这个问题。

过了一段时间,见方清没有什么动静,刘艳红­干­脆在工作会议上提了出来。李伙生、莫慕贞自然响应,摆了酒家的各种问题,结症就是没有积极­性­、自觉­性­,没有向心力、凝聚力,不合理解决好员工薪酬问题,金龙的经营和管理会有更大的危机。

方清马上表态要尽快搞一套方案解决问题。因为他知道不安抚好这几个助手,他在金龙什么也­干­不了,所以他一再表示感谢她们三人的工作和负责任的态度。

方清满脸谦恭态度诚恳,李伙生三人却半信半疑。果然,到了下个月,方清只给副经理三人各增加200元、部长级各增加100元,其他员工没有增资,承诺在发放奖金时会适当增加。

刘艳红、李伙生和莫慕贞心中叫苦,这一增资效果定会适得其反,工人的逆反心理会更增大,更不利于经营管理。再和方清商讨,方清不是哼哼哈哈打太极便是推搪不理,刘艳红等人便有点灰心,工作的积极­性­便受到影响。有些业务骨­干­和服务员­干­脆跳槽,眼看着金龙的生意于是一日淡过一日。

算起来离承包期满还不够一年,方清却越来越感到泄气。皆因金龙的生意已经接近亏本经营,除了早茶还一如既往般客多热闹,午餐和晚餐却常常食客不多。做饮食这一行都知道,早上茶市只图个人气,做得筋疲脚累也只赚一点点毛利,比不上正餐利润大。

金龙现在已经不具备什么优势,坦白说,就是在和雨后春笋般冒出耒的众多新酒楼食肆的竞争中处于劣势、下风,老态龙钟的能维持下去就算不错了!方清绞尽脑汁也搞不出新花样,和华仔表哥这大半年接触多了,便把心思放在和华仔表哥合作,待明年第二轮承包时把整幢大楼包下来。这一来他便没了刚承包时那股锐气,有时晚上也懒得回金龙去照应生意。

忙过了中秋节国庆节,有一天,华仔表哥约方清去城郊一间餐厅喝酒,中正方清下怀,便兴冲冲赴约。

这家餐厅叫知青酒家,打的是怀旧招牌,装修虽然很一般,方清发现食客却很多,有很多都是开着小车来的。方清便很有感触,会动脑和不动脑就是不一样,六、七十年代当过知青、现在混上一官半职的,这怀旧的情结就很有感召力,这些人关系广泛,活动能量还是很大的。目标定位准确,这样的酒家经营就成功了一半……

方清刚进雅房坐下来,身上的CALL机就响了起来。一看是金龙的号码,想到收银台借电话打回去,华仔表哥已经把他的手机递过来。方清点头表示谢意,按了号码打回去。接电话的正是崔秀云,焦急地报告说,今晚远景(纸箱厂)的老总欧老板陪着客人来用餐,来了才发现龙腾房的空调是坏的,看了另外两间,一间空调也是坏的,另一间的虽然没坏,但不制冷;欧老板很不满意……

电工呢,为什么不找电工回来?方清一听就生气,他早两天已经吩咐电工去维修,但到今天仍没有搞好。

CALL了好多次也没有复机。崔秀云气急败坏地说,欧老板说没有空调房就要换一个酒家。方经理你快点回来吧!

金龙原来配备三个电工,方清为节约成本已经弄走了两个,原以为这个老实听话就留了他,谁知也是个表面对经理唯唯背后不老实的,方清心里恨恨的想,这个电工也该炒了!不过眼前的事还是要解决,灵光一现,他问崔秀云,刘艳红呢?刘艳红没有上班吗?

听说刘艳红今天轮休,方清指示崔秀云赶快找刘艳红回来处理。说完方清就挂了电话,因为他有把握,对远景的欧老板──就是同住一条欧巷的欧海亮,刘艳红是有办法留住他的。

方清知道欧海亮来用餐为什么一定要空调房间,因为欧海亮的董事长姐夫规定,公司总部的管理人员上班一律要穿西装打领带。欧诲亮当总经理自然要带头执行,穿得这么整洁上酒家自然要空调房才相适应。方清也知道只要出动刘艳红就能笼络住欧海亮,因为他到底也看出了欧海亮对刘艳红是“君子好逑”。

看方清赌气地关了CALL机,华仔表哥笑着说,阿清我看你还是配一部手机吧,也不贵啊,才三千多块钱,方便很多啊!

方清点了点头,是啊,我早想买手机了,有了手机大家联络也方便得很。方清原来不舍得花这笔钱,觉得用处不大,这回留心看在座的华仔表哥的几个朋友都带有手机,只有自己在裤腰上还带着个CALL机,相比之下自己就太落伍了。

方经理,你和新飞电缆厂的陈昊天很熟吧?华仔表哥一个叫少爷冲的朋友笑着问。

熟啊,陈昊天和我同住一条欧巷。方清口是心非,其实和陈昊天只有见面点点头的交情,但去年初陈昊天不声不响地从外面回来,包了一间死火厂,也不知他弄了什么神通,供电局那间半死不话的电缆厂在他手里竟咸鱼翻生,产品供不应求。陈昊天吃住都在厂里,欧巷里很少见得着踪影,一年见不着几次。不过说实话见了面也不会深谈,因为自小陈昊天就和阮桂洪、欧灿辉玩在一起,阮陈两家对方家好像都有一种说不清的隔陔,说自己和陈昊天有交情就谈不上了。

另一个人笑着问,听说陈昊天的老豆是收买佬?我就想不通,供电局没有哪个局长是他的亲戚,那家伙是用什么法子搞惦供电局的?

华仔表哥摆摆手说,现在这个社会,有钱能使鬼推磨,有了钱,什么事办不成?阿清,少爷冲开了间五金商店,有时间你帮帮忙,介绍陈昊天和他相识。

方清自然连声答应。座上有人却说起了笑话,说有个外省妹,跟着同乡姐妹来搵食,只是跟客人去开房打袍不多,挣的钱自然比別人少。有和她好的姐妹就教导她,说,进门的时候要笑嘻嘻,坐下来要像夫妻,过五分钟就摸他的小­鸡­­鸡­,拿了小费就去他妈的……

正说着,几个应邀而来的小姐推门鱼跃而进,男人们一看,这几个年青貌美的小姐都是满脸喜­色­,笑容灿烂,果然正是进门笑嘻嘻,不觉会心地哈哈大笑。一番­骚­让之后这些小姐都坐到了陪伴对象身边,果然就大大方方向客人发­骚­亲热,男人们又相视会心一笑。

坐在方清旁边的小姐很年青,方清看她的样子有点像刘艳红,心里一动,伸臂把她揽过来,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红,刘小红。小姐脸红红的,却把身体往方清怀里偎,说,老板怎么称呼?

方清还没说话,旁边的华仔表哥接过话说,方老板是大酒家的经理,这回可要看你的本事了,弄得方老板高兴,说不定会让你当老板娘,你这辈子就享福了!

小红伸手在方清大腿上按了一下,嘴上就说,我这么丑,方老板怎会看上我?她抬头看着方清,谀笑的双眼满是企盼。

方清瞥见华仔表哥已经把手伸进小姐怀里,座上的男人已经和小姐打情骂俏,也不答话,忍不住就抱紧了小红,嘴­唇­就压向小红娇艳的小嘴巴……

见识了刘小红的投怀送抱百般柔情,方清又不满足起来。他当刘小红是刘艳红的替代品,回到金龙见着了真实的刘艳红,心里便有了甜丝丝的幻觉。见刘艳红笑容可掬地向他提起,欧灿辉的大排档晚晚旺到爆棚,说李伙生也想去看看,方清便点了头。看刘艳红笑逐颜开地离去,方清心想,花这点小钱你就高兴成这个样子?心下便有了计较。

那晚欧灿辉原给刘艳红留了两张餐台。到了七点钟,刘艳红就帶着人来到了。欧灿辉一看,原来全是金龙的旧相识,有师傅莫慕贞、特级厨师李伙生、周丽娟和点心部、厨房部、楼面部几个部长,令人有点意外的是方清也来了。

见都是金龙的旧工友,欧灿辉自然热情接待,又很亲热地和师傅说话。两张餐台坐不下这么多人,欧灿辉又赶紧叫服务员把另外两张拉过来并拢在一起,快手快脚的招呼好客人安坐下来。

方清仿佛忘记了和欧灿辉有芥蒂,很矜持的和欧灿辉握了握手,四处打量了一下,说,灿辉,搞得不错啊!你算是搞出了名堂,我们今天是慕名而来,尝尝你驰名的鹅毑煲。居移体,养移气,如今的方清,有了经理的架子,更像个领导模样了。

欧灿辉就很客气地摇手说,搵两餐罢了,大家抬举。你和各位师傅都是大行家,请多提宝贵意见,帮我改进。

粤菜里有关鹅的菜式,传统是三杯鹅、梅子鹅、笋虾炆鹅,还有一种做法,是烧制,其中以广州烧鹅、香港沙井烧鹅最为著名。这些菜式,以选用当年饲养之公鹅为材,从不选用因年长而减少产蛋的鹅毑,皆因其­肉­粗糙。不料灿记敢創先河,炮制得法,而且遐迩闻名,食客趋之若蚁。

李伙生是特三级厨师,虽恪守传统也敢于創新,他原不屑于那些大排档菜式,但灿记越做越旺,听人说得多了,心里也好奇,只是拉不下大厨的架子。昨日刘艳红和周丽娟一掇弄,方清竟答应到灿记吃一餐,李伙生便存了打探虚实的心。不料跟着欧灿辉到厨房一看,虽有一个大灶,却是火灭灶冷。原来白天都弄好了,放在几个特大号的铝锅里。又见几个勤杂工在厨房后面空地燃搧碳炉,待碳炉点好不冒烟了,便拿到客人餐台中间放好,再进厨房告知林伯,林伯便照着单子,拿大勺往铝锅里掏几勺鹅毑­肉­出来放进砂煲,再由服务员端出去放在碳炉上即可。

李伙生脸上不动声­色­,内心却冷笑,大排档即是大排档,有什么手艺能搞出什么名堂?不过在等候砂煲煮沸之时,已经有阵阵­肉­香四溢,实是教人垂涎欲滴,食指大动;待砂煲内沸,拿走砂煲盖子,挟了一块鹅毑­肉­放进嘴里品尝,却也浓香不腻,亦不觉其粗糙,另有一番风味,再品尝猫­肉­,亦是如此,后来放了沙河粉到煲里,落煲即熟,那沙河粉也特別香滑好吃,不觉诧异,对欧灿辉亦起爱才之心。

李伙生间或有跟方清去一些上了档次的酒店用餐(其实也是实地侦察),坐进大排档却是第一次。见欧灿辉的大排档越夜越旺,后来的客人竟连一张空桌也要不到,人头涌涌,喧哗嘈杂,显得忙碌而又热闹,和金龙大厅近来常常才有几桌客人此真是天壤之别,不禁羡慕起来。心有灵犀的和莫慕贞视线一碰,看得出莫慕贞也心同感受。

李伙生放下架子,原想不耻下问,搞清楚欧灿辉放了何等佐料,又是如何制作,不料才问了一句,欧灿辉却顾左右而言他,频频向方清和各人敬酒,又跑去別的桌子和相熟的客人应酬,心中醒悟过来:这等事情,怎好在公众场合探问垂询?自己竟是老糊塗了。

到灿记大排档吃了一回,方清却有点闷闷不乐。不能不服气的是,其实他有几个晚上专程来西湖路,虽然走在灿记对面的骑楼下,远远的还是看得很清楚,三家大排档都很旺,特別是灿记,几次看都是几乎座无虚席,热闹得很。他想不通的是,灿记就是鹅毑煲、­鸡­毑煲、猫煲三板斧(冬天多了狗­肉­煲),也没见灿记搞出什么新菜式新名堂,但是天天宾客如潮,难怪欧灿辉现在春风满面,见了面打招呼,也是踌躇满志,不卑不亢。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两家住得近,自然是低头不见抬头见,少不了碰面打招呼,方清自觉心理上压倒对方,很有一种高人一等的感觉。欧灿辉大约也有一种自卑感,从不敢抬眼和他多说话,但今时不同往日,看欧灿辉现在神朗气清,言行举止都有一股自信,方清莫名的又感到烦燥起来。

方清想,欧灿辉请一个“二打六”(完全不懂行)的人当管事──欧灿辉不敢说白志毅是经理──每月发600元工资,比李伙生基本工资还高,这一条就很令方清吃惊。听介绍说灿记的服务员一进来就250,一个月后升到350,也比刘艳红基本工资高,虽然没有发补贴这一块,但每月视营业额发奖金,听说也有百多块,这使他感到震动。他自忖自己还做不到,每个月象征­性­地发点奖金,怪不得厨房部和点心部都走了好几个,走的人宁愿每月上缴公司150元停薪留职费也要跳槽,敢情那些老板出得起价钱。

一九九五年这一年金龙酒家的营业额开始下跌,虽然没跌到不可收搭的地步,但看起来情况很不妙。上档次的酒楼越开越多,为搞好经营,李伙生和厨房的师傅们搞了很多新菜式,例如纸包­鸡­、盐焗­鸡­、蒜香骨、一帆风顺——用半只哈蜜瓜做成船的模样,中间掏空部份放上油炸腰果、­肉­丁、西芹菜等──都很吸引食客,也如法炮制了鹅毑煲、­鸡­毑煲、、狗­肉­煲还有后来时兴的猫煲。莫慕贞则借用北方糕点改成黄金大饼──调成甜味的面粉发酵弄好后放进焗炉焗成大饼,再在碟上切成三角小块──也很受顾客欢迎,引得各个酒楼主食都竞相推出黄金糕、黄金大饼;莫慕贞又炮制出南瓜糍、番薯(地瓜)禌、花生大饼、黑白芝麻饼,又引得各家酒楼争相仿效。

虽然不断推出新菜式、新品种,但方清还是不满意,因为还是没有一个菜餚能成为金龙的拳头产品、招牌产品,能够吸引食客趋之若蚁。你每推出一个新菜,別的酒楼很快就跟风,饮食行业的特殊­性­在于,几乎所有菜餙糕点不能申请专利。而且金龙先天不足,条件诸多局限,只能从菜式創新吸引食客、调低收费体现价廉物美、改善经营环境、提升服务质量方面入手。

在灿记吃罢走回到欧巷,看见欧国能家还灯火通明,五、六个人还在忙碌赶制明早的食品,方清的心情陡然沉重起来。他这时才真实地感悟到竞争的压力:市场竞争的压力,人才竞爭的压力,连思想观念的变化,也存在竞争的压力。欧灿辉可以算是一个例子,就在自己眼皮底下,他有什么底子自己还不知道?但到了市场上,他的观念就比自己解放,胆子比自己大,敢創特­色­,敢使用人,敢支付高薪,还有一些自己还不了解的举措,令他的大排档经营成功了,连这个绝不起眼的早餐档,看得出经营很有生气。

刚推开屋门,听得后面脚步响,有人走进欧巷来,扭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细佬方坚和隔壁阮家的阮桂婵结伴回家来,方清也就没理会。因为国营商业全面铺开改革,方坚投得了先锋路百货店经营权,阮桂婵也跳出来在在先锋路开了一间时装店,下班碰上了结伴回欧巷是常有所事。

第二天回到金龙上班,方清的情绪竟然又有点失落。昨晚灿记大排档的座无虚席还在刺激着他的神经,方清想,金龙最好也能像灿记一样創出自己的特­色­和品牌,金龙有李伙生这样的特级厨师,还有那么多的师傅,在餐饮行业混了那么多年,难道真比不过一个在金龙还未满师的学徒工?那真是笑话了!令方清想不通的是,多如牛毛的大排档都有鹅乸煲,为何独独灿记粥城这么兴旺?方清粗略计算了一下,灿记一天的营业额起码在3000元以上。但他全部人员才九个人,而金龙现在还有九十多人,孰优孰劣,留心一看就明白了。这么说来,欧欧灿辉每月的收入就远远超过自己了。

他把李伙生、莫慕贞、刘艳红叫进经理室议了半天,还是没议出个眉目。金龙先天不足,条件诸多局限,只能从菜式創新吸引食客、调低收费体现价廉物美、改善经营环境、提升服罐子务质量方面入手,最好能像灿记一样創出自己的特­色­和品牌。金龙有李伙生这样的特级厨师,还有那么多的师傅,在餐饮行业混了那么多年,难道真比不过一个在金龙还未滿师的学徒工?那真是笑话了!而且毛主席说过,落后就要挨打,金龙落后就意味着破财,谁他妈的愿意挨打、破财?

方清到底忍不住发脾气说,我就不信有四十多年传统经营的老字号大酒家,连一个不懂厨房专业的后生仔也搞不过?……

到灿记大排档吃了一顿,方清有了很多领悟,但他也同时领悟到,原来刘艳红和欧灿辉关系非常好,好到可以用亲密无间、心有灵犀之类的词语形容,这一下便捅着了方清的醋缸。

方清是个眉­精­眼企的人,欧海亮成了金龙的常客,到底给他看出了是欧海亮对刘艳红有了那个意思,方清后来发现,刘艳红好像也对欧海亮有好感。只是平常偶尔几次发现刘艳红和欧灿辉通电话,语气亲密无拘,平日庄重的神态也流露出一种很亲切的表情,昨晚看欧灿辉和刘艳红两人之间的眼神,留意两人的言行举止,你说他两人是拍拖(恋爱)没人不相信。

这使方清心里觉得酸溜溜的,和个不相­干­的人相识相恋倒还罢了,凭什么姓欧的都和刘艳红如此亲近?!

方清越想越不忿,就动起了歪脑筋。他相信权和钱是打动女人的最有效武器,屡试不爽的,所以先是给刘艳红额外多发了一份奖金──他手上有个小钱柜,不要说每月多发一百两百,就是一千也没问题──得到了刘艳红乐呵呵的几声“多谢”。他和妻子林珊珊带小儿子到省城看病,离开那几天便交代刘艳红代行经理职权。

方清有两晚装着即兴约她外出宵夜,不过临出门时,刘艳红却叫上周丽娟。方清候着周丽娟休息又约刘艳红,不料到出发时,刘艳红早叫上服务员杜雪梅、唐秋英作伴。方清无奈,只好静待时机,蠢蠢欲动。

周丽娟却嗅出了味道,有一天抽着空子,周丽娟便对方清说,你不要打刘艳红的主意,这妹钉(小女孩)脾气刚硬,不要弄出个大头佛(麻烦事)才好。

方清脸一红,自然不敢承认,便笑嘻嘻地搂着周丽娟说,我怎么不知道她是带刺的玖瑰?我用她,只不过是利用她的长处罢了。你不要多心,我有你万事足──别看她生得靓,哪有你解风情?

以往方清只要搂着周丽娟的腰,在她耳边轻轻说几句风话,周丽娟便先自软了,若继续下一步在她颈脖上亲吻,搓揉她Ru房,她便瑃情勃发。不料这次法宝不灵,周丽娟转开颈脖,用力掰开方清的手,边往外走边说道,但愿你莫口不对心才好。

走了两步,又回头说,不要以为你在金龙做了什么我不知道,我劝你还是小心一点好,老话都讲上得山多终遇虎呢,搞出一锅泡(大乱子)我看你怎么收场。

方清苦笑着摇了摇头。女人的醋劲发作起来实在教男人不好受。不过这反倒让方清更赌上一口气,越是难得到的越是要得到,我就是一定要得到这个金龙头号靓女才甘心。

机会终于来了。这一天,刘艳红的一个堂兄在金龙请客,方清和刘艳红都恭逢末座,陪着客人喝了不少酒。待送走了客人,方清看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工人都下了班,大厅只剩下几个值班人员,方清借着酒意,对刘艳红说,阿红,你跟我到经理室,我有话和你说。

进了经理室,刘艳红便先泡茶。方清关上门,看刘艳红因喝了酒,两颊飞红,那水盈盈的眼睛更有一种攝人心魄的神采,竟是看得有点痴了。他接过刘艳红送过来的热茶,便笑眯眯地说,阿红,今天是几号?

刘艳红略一思索,便说,今天是十一月十三号。

方清又问,农历呢?

这一次刘艳红倒答得快,农历九月二十一。

明天呢?

刘艳红看了方清一眼,便说,九月二十二──怎么了?

方清从办公抽屉取出一个信封递给刘艳红,说,明天是你生日,安排你休息;这点钱,算是我私人的一点小意思,去买件新衣服,再请老友们聚一聚,吃个饭唱唱卡拉OK,玩得开心点。

刘艳红接过信封,那沉甸甸的重量告诉她,信封里起码装了二千块钱。她不禁朝方清投去一个灿烂的笑容,感激地说,方经理,多谢你。

谢什么?这是你应得的。方清洒脱地摆摆手,他站起来,踱到刘艳红身边,又说,早几天市政府接待处约我去谈承包迎宾馆,若谈成了,我想你当迎宾馆的老总,旅业、餐厅、歌舞厅、健身房,全部由你话事(当家作主),赚到的利润我和你五五分成,怎么样?

刘艳红眼里放出光来,真的?方清点点头,接待处要我每年上交360万,我正在想办法压他的价。阿红,你想想,旅业有八层一百六十多个房间,50%的开房率也够上交款项,餐厅、歌舞厅、健身房这些一年该有多少收益啊?该我们发达了吧!

刘艳红觉得很受鼓舞,这样的前景太诱人了。兴奋之中,没想到方清把手搭上了她的肩膀,接着倏地把她拥入怀里,惊愕间,方清的嘴巴已经朝她亲吻过来。

刘艳红吓得拼命推拒方清的拥吻,但方清的双臂很有力,热哄哄的嘴巴散发着混和了烟

味的酒气,拼命往她脸上吻去。推持挣扎间,方清的一只手按在她的胸膛上,用力抓着了她的一只Ru房。刘艳红又惊又怒,也不知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猛的一下把方清推开,转身朝门外跑去。

一股兽欲已经在方清的脑子里迅速膨胀。看刘艳红慌張逃离,方清急扑过去,从后面环抱着她苗条的腰身。刘艳红觉得一阵晕弦,从来没有异­性­和她身体有过亲密接触,从来没有异­性­触碰过她的胸脯,她没想到方清敢骤然撕破脸皮,而行为这般兽­性­无耻,极度的惊恐使她双手抓着了方清的一只手,低头张嘴一咬,便咬着了方清的两根手指头。

方清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惨叫,又強忍住了。他怕惊动引来别人。那一瞬间刘艳红已经摆脱他的纠缠逃出门去。他按着咬出了深深齿印、渗出殷红鲜血的手指,追出门时,看着刘艳红刹那间已经飞快地跑出他的视线,只好颓然地转身用脚大力一踢关上门,垂头丧气地倒在皮沙发长椅上。

晚上刘艳红没有回来上班,方清忽然觉得忐忑不安:周丽娟果然说得对,刘艳红是个有个­性­的人,送上二千元现金、还抛出当迎宾馆老总这么大的饵,竟然还是不能让她乖乖就范。若是给她吵闹起来,方清就有麻烦了。因为方清知道,做三行的人无理也吵闹,给他抓着了理,拿刀斩人也是做得出来的。刘艳红一大家子都是饮服公司的职工,若是闹起来,方清是吃不了兜着走。

方清心慌起来,他认真想了想,回到经理室拿起电话打到她的家里,刚好是刘艳红接听,但她一听是方清的声音,“啪”的一声就挂了。再打过去,那边电话却是忙音接不通。方清的心又忐忑起来。刘艳红是不是正找家人哭诉商议?刘艳红大伯的儿子刘光召,是公司里出了名的火爆个­性­,更和社会上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若他知道堂妹遭方清轻薄调戏,定会视为奇耻大辱,拿着菜刀冲上金龙,找他方清斩十刀八刀也是做得出来的。

方清心怀鬼胎,这一晚那里睡得安稳?到临天亮才算合着眼睡了一会。待他十点来钟回到金龙,办公桌上已经摆着刘艳红的辞呈,那颗悬起的心才算放了下来。刘艳红选择辞职,说明她也不想把事情闹大,说到底还是个未出阁的大姑娘,这些事传出去若是传走了样,对她名声也不好。

方清沏上一杯热茶,静静地思索起来。这块心头大石一放下,脑子里思考问题又清晰起来。刘艳红一走,看来只好提周丽娟顶上了。还有大半年的承包期,还有一个元旦到春节的黄金旺季,看来得吸取教训,别在女人的事上再栽跟头,影响了经营管理,到头来吃亏的还是自己。

正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欧灿辉过了几天听到了消息,急忙去找刘艳红,他想拉刘艳红当灿记的“经理”,刘艳红却和朋友结伴到九寨沟旅游去了。过了半个月,欧灿辉再去找,才知道刘艳红给南园酒店聘去当楼面部长,欧灿辉怅然若失。

欧海亮也很快知道了刘艳红辞职。从方清和服务员那里问不出端倪,亦不知刘艳红跑到哪里去了,也不好开口询问刘艳红家的电话号码,欧海亮怅然若失,苦闷了很长一段时间,竟是视金龙为畏途,再也不愿踏进金龙半步。

这时远景纸箱厂已经顺利投产,而总经理也奉调回港,欧海亮肩负重任日理万机,便集中­精­力抓好企业的经营管理。只是刘艳红的靓倩影已深深埋进脑子里,想起错失了机会,便自怨自艾。有时在欧巷碰着了方清,很想向方清打探刘艳红的情况,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一切姻缘皆天定,若是和她有缘,红娘自会安排他和她重逢,若是无缘,也只好仰天长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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