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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只有更苦逼!

但她更感谢她自己。

还好穿的是结实耐穿,尤其是针织紧密度颇好的棉麻衬衫,而不是时下女孩们都穿的什么雪纺之类的,不然,哪怕是盖着件衣服,也只是让画面模糊了一些而已,还是可以看到些什么的,不如棉麻衬衫来得纯粹,直接让接下来的画面,除了黑,还是黑。

监控视频没看点了,但藤原真还不死心,一直盯着手机上那黑漆漆的屏幕,听着里面有一个如破锣般的女声在唱着乱七八糟的歌,从‘一闪一闪亮晶晶’唱到国歌,从国歌唱到那英的征服,从征服唱到‘大河向东流,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接着,是饱含愤怒的几声‘欠了我的给我补回来,偷了我的给我交出来’,再接着陡然一个急转,过渡到了改编版本的世上只有爸爸好,又从如此煽情的世上只有爸爸好,到威武的‘傲气面对万重浪!’、‘狼烟起,江山北望’、‘快使用双节棍哼哼哈伊……’

……

听着听着,就当陶乐乐对于自己这醉酒般的鬼喊鬼唱声,已经近乎麻木时,突然藤原真的手机里传来了砰的一道声音,接着,不一会儿,他就跟抽风了一样,撒着丫子就朝楼上奔着。

正当陶乐乐怀疑他是发哪门子神经时,只听到他又出现在了二楼楼梯口,面­色­有些­阴­沉,嘴角似乎在抽。

他说:“陶乐乐,你的银行存款有多少?”

陶乐乐狐疑地看着他,问这­干­嘛?肯定不是好事,于是她回道:“告诉你­干­嘛!”

藤原真深吸了口气,似乎极尽忍耐,说道:“蚕丝被,羊毛地毯上到处是你的湿脚印,但这些可以不计较,可是那根木雕……它断了一根手指!!!”

陶乐乐心里咯噔了一下,虽然她还是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但隐约觉得自己是闯了大祸了。

“木雕?”

“对,就是你昨晚一边唱着双节棍一边被你打倒的木雕!”

“它手指断了?”

她有些不确定,只记得起来的时候,它倒在地毯上是无疑的。

藤原真冷哼了声,“你说呢?”

陶乐乐吞咽了口唾沫,半信半疑地上楼看了看,果然,就见那根木雕还跟挺尸一样地躺在地毯上,右手手指的确断掉了一根,再回想在手机视频里听到的砰的一声,应该就是木雕发出的声音了。

顿时头皮一阵发麻!难道她昨晚把木雕当做自己房间里的那根木桩子了?

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

“这根木雕……应该不是什么历史文物吧?”

藤原真没有回答,于是陶乐乐就当他默认了,又道:“那也应该不是什么大家之作吧?”

藤原真依旧没有回答,于是陶乐乐很自动地又当他是默认了,同时心里稍稍地松了口气,心想,只要不是历史文物,不是大家之作,那应该不会很贵。

可是……

“那是无价之宝!”藤原真突然说道。

陶乐乐眼角抽了抽,既然不是历史文物,又不是大家之作,那无价个屁啊!他存心的是不是?!

但终归是自己给打断的,不赔偿是不可能。

于是只好硬起头皮道:“好吧,你说多少钱吧!”

好在她平时打工的钱并没有悉数上缴给秦小姐,每次都存了三分之一下来。

然而,出乎意料的,藤原真并没有给出价钱来,只是瞪着陶乐乐,一字一字地重复道:“我说了,它是无、价的!”

陶乐乐顿时一怔,半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看起来是真的生气了,且气得不轻。

而她也突然想起,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东西都是明码标价的,有的东西看似很普通,可是对于有的人来说,却有的特殊的意义,寄托着一种深厚的感情。

于是,她想,难道那根木雕之于藤原真就是这么个意思?

如若是的话,那么她闯的祸是真的大发了。

东西再怎么修补,也不会是原来的样子,哪怕买个一模一样的回来,也不能替代原先。

人的感情,是无价的。

而这无价的东西居然被她给损坏了,要如何赔得起呢?

就在她无限自责时……

“算了,我饿了。”藤原真突然一脸疲累地说道。

陶乐乐没有像以往一样骂骂咧咧地打死不去做,因为心存内疚,他说他饿了,她非但没有说不去,还问了句,想吃什么?

于是,陶乐乐开始在厨房忙碌起来,二楼的房间门虽然没有关,但她也不敢去看他在­干­什么,她怕看见类似于他坐在地上抱着木雕一脸难过的画面,那样她会觉得自己的罪孽更加深重了。

而对于昨晚的事,在内疚的刺激下,她渐渐地想起来了一些,但终归起来是两件事。

一件是……

若不是有视频为证,再加上起来时一丝不挂,她还不知道原来自己喝高了的时候会­干­出这样的事来,平时最多也就是唱歌打拳之类的。

但肯定是因为昨晚喝的酒十分混杂的缘故,混杂到她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喝的是什么,反正只管往他的酒柜里拿,有的酒­精­味大得刺鼻,有的压根就是酸酸甜甜的水果味,那些酒除了有英文外,还有法文,意大利文,西班牙文,简直喝的是国际大荟萃!

既然是国际强强联合,自然效果也非同凡响,不是秦小姐杂货店里的红星二锅头所能比拟的。

她自认酒量这辈子是超不过秦小姐,但和陶大毛他们来个同归于尽还是基本可以的。

可就连她这样的女中豪杰,昨晚都醉得不轻,清早起来的时候足足在藤原真的房间里晕晕乎乎了半小时之久才找到知觉。

而昨晚,她根本就是云里雾里的。

记忆里大约她是顺其自然地以为在杂货店里呢,于是习以为常地喝高了就上楼回自己房间,但国际联合可比红星二锅头强得那不是一星半点,头晕乎得格外厉害,搞得人整个很难受,于是就自然而然地去找浴室,然后床上躺着挺尸!

于是纯粹地把藤原真的房间当做自己的给蹂躏了,而仔细想想,他的房间和自己的房间构造明显不同,自己昨晚也撞墙不少次,可是都没怎么当回事,因为哪怕是在她自己的房间,她摇摇晃晃时也撞了不少次,第二天起来手掌、胳膊肘等部位磨掉一层皮的情况也有。

但终归到底,都是酒惹的祸!!!

所以,陶乐乐一边在菜板上狠狠地剁着排骨,一边恨恨地发誓,以后喝酒还是喝国产的好,千万不能再搞什么国际大联合的了,这得亏是在藤原真这高科技含量、里面反锁了外面就打不开的门里瞎闹腾,要是在其他地方这样脱得一丝不挂着,后果可不敢设想。

但其实,这根本与国际大联合无关,哪怕是国产的红星二锅头,她喝高了以后,也会是这副德行。

不过,注定国际大联合是要躺着中枪了,因为陶乐乐那颗内疚的小心脏急需要把罪恶进行一下转移,这样她才会觉得稍微好受些。

而至于另一件事……

是和一个电话有关。

电话是什么时候打来的,她想不起来了。

但那个电话是一定存在的。

因为她那会的头还没晕乎得厉害,甚至酒兴格外高涨着,一般她酒兴起来的时候,是和秦小姐差不多的,会把喝酒当做一种终生事业来进行,不把对方喝趴下不罢休,就算对方趴了,自己也会继续死磕一阵子,直到挺不住了为止。

所以对于藤原真去接电话一事她格外计较着。

其次,是因为他接电话时的那个神情,是她头次见到。

目光融融,时而光芒闪烁,­唇­角上扬的弧度有一种格外惬意的感觉,虽然他离得有些远,说些什么听不大清楚,但那声音就如同那一层又一层叠加而至的波浪般,柔柔的,缓缓的,低低的,沉沉的,带着一种无法言语的情怀。

当时她就在想,他在和谁打着电话呢?那个人对他而言一定非常重要吧!

不过也只是想了一想而已,很快的,他结束电话过来,她就全身心地投入到喝酒大业中去了。

而这会子怎么会突然又想起来了呢?

陶乐乐没有去深究,继续剁完排骨后,切着葱和姜,因为打坏东西的内疚,于是她想着某人挑食的毛病,三下五下地切成几根粗条,方便被挑出来。

而这次醉酒的恶果显然还不止是打坏别人的木雕那么一桩。

当陶乐乐一脸怅然地回到杂货店时,已经临近傍晚,首先就看到了正坐在店里打着盹儿的秦小姐以及在她头顶正不辞辛苦织着网的蜘蛛,人还没有走近,就闻到一股刺鼻的酒­精­味儿,往货架上一瞥,果然,昨天还堆得满满的红星二锅头此刻已经没了三分之二去。

顿时,陶乐乐叹了口气,近期店里得做一次大扫除了,尤其是房顶,那些蜘蛛网要清除一下了,不过这些都可以暂时搁置一下,如果她没有料错的话,二楼肯定是一片狼藉了。

果不其然,刚走上楼,就看见客厅门口正躺着一只空酒瓶子,再往里走,一、二、三、四……她不想去数到底有多少酒瓶子了,地上,沙发上,沙发底下,茶几底下,……,还有地板上的油迹,以及沙发缝隙里的花生米,如此壮烈的‘战场’,用什么词足以形容她此时此刻如此悲壮的心情呢?

当她终于把该扔的扔,该收起来存着卖钱的收起来,该洗的洗,该换的换,整个客厅焕然一新时,她躺在光洁的地板上喘着气儿,想看看时间,于是自然而然地瞥向墙上的挂钟,却一抬眼……

尼玛!陶、二、毛!

她所有的辛苦、愤慨都最终化成了这五个字。

这家里,经常砸钟的只有一人,那就是陶二毛。

他每每起晚迟到时都会把原因归结在时钟上,觉得肯定是因为它们没有及时地响,才害他迟到,既然定了闹铃,却不按时响,那肯定是个废物,于是,砸。

因为他的存在,每个月家里的挂钟、闹钟不知道要改朝换代几次。

也因为他,他们房间里都不再有闹钟这种东西,因为即使它们没有被定时承担叫醒陶二毛的任务,也会最后被株连无辜地挨砸。

所以大家­干­脆都拿手机当闹钟使,只有陶二毛坚持依靠着客厅的挂钟。

因为他砸过一次手机后被秦小姐收拾得很惨,一个手机可以买许多个闹钟,教训之下,他再也不用手机定闹钟,自然不会砸它。

至于用客厅的挂钟来定时间……

他的计划很美好,挂钟一响,就算他没听到,其他人总会听到,听到的人就可以来叫醒他,这也是一样的效果。

但通常情况下,去叫他的人只有秦小姐。

其他人是很乐于看他迟到的。

可今天连秦小姐都喝得晕晕乎乎了,注定陶二毛是要迟到的。

而陶乐乐猜想陶二毛今天定然是有约会,所以才会发现迟到后那么生气,对方一定是个女的,是个身高一米六到一米六五之间的女的,且有一头飘逸的长发,圆脸,笑起来至少有一个梨涡,很甜美很乖很小鸟依人的样子,但最重要的是胸一定至少是D杯的,只有符合上述要求的女的,才会让陶二毛如此的心急如焚、心痒难耐、心旷神怡!

但陶乐乐没有想到,陶二毛为约会迟到而生气砸钟的情况只会出现在周末休息,且无紧急案件的时候。

因为她的时间概念还汪在周末,所以这样想当然地猜想着。

可是当她把手机冲上电,开了机时,突然看到五条短信!前两条都是包茜发来的——

‘陶乐乐你死到哪里去了?!老妖婆的课你都敢逃!你不想活了?!’

老妖婆的课?

往后再翻一条……——

‘亲,恭喜你!’

老妖婆是教刑事诉讼法的,之所以被叫做老妖婆,除了五十多岁,看起来却像是三十多的,保养得不是一般的好,还因为她的手段的确是高!

尤其体现在抓逃课的这点上。

因为考勤占成绩的20%,且超过三次缺勤,直接给不及格。

而老妖婆说她一学期也只点十次名,不定时。

常规招数是除了课前课后点名外,中间她还会心血来潮地再点一次,谁也把不准她心血来潮会是在什么时间点,这下子侥幸逃脱的概率更小了,于是,不是万不得已,都乖乖地坐在课堂上,哪怕是打瞌睡。

而非常规招数是……某日,老妖婆曾笑得十分祥和地在课堂开始前和进行中居然都不点名,而是在课堂快结束时让大家站成几排,最好脸都要露出来,正当大家都纳闷时,只见她不紧不慢地从手提包里拿出了一个数码相机来,于是大家不禁猜想,难道老妖婆是期末将至,一个暑假不见,怕格外思念大家,所以特地留影?

然而,老妖婆曰:“这下方便多了,以后时不时地大家都来合个影,期末打考勤算考试成绩的时候谁敢说他某节课来上了,可以,来照片上找找他当时合影时站在哪儿了。”

说完,大家顿时再也不敢马虎了,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立即站好队形,且就算身子站得歪七歪八的,但头一定要保证露出来,能被拍到,不然到了期末算考勤的时候就冤大发了。

所以,终上所述,逃老妖婆的课?怎么可能?

难道……今天不是周日?!!!

陶乐乐迅速地翻看着手机日历,当看到‘星期一’三个字时,顿时一阵天旋地转!

星期一、星期一……今天是星期一?!!!

星期一的课逃哪一堂都可以,惟独老妖婆的不行!

可是,偏偏就是逃了!

至于包茜短信上的恭喜……

陶乐乐火速地发了一条回去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霉摧地被点名了。

而等待回复的空当里,她把后三条短信给看了看。

第一条是陶大毛的……——

‘陶乐乐一点了!你想被人装麻袋沉江是不是?!和藤原真保持距离,回家!’

第二条是陶二毛的……——

‘妹啊!哥知道你空虚寂寞,但谁都可以,藤原真不行,哥单位里单身的­精­英多得是,改明儿给你几个。’

第三条是秦小姐的……——

‘小妹,别听你哥他们的,好男人不多,女人压力大,除了要和女人抢男人,还要和男人抢男人,趁着他没被其他女人和男人下手之前,赶紧扑倒!合/体!Fighting!’

陶乐乐额头顿时冒出了黑三线。

不一会儿,包茜的短信来了。

她念了句阿弥陀佛,神明保佑,而后忐忑地打开短信……

“尼玛!”

包茜回的是……——

老妖婆今天没照相,摄影。

靠!很好,很强大!又出新招了!

四脚朝天躺在地板上,陶乐乐想,老天,你敢不敢让爷的命再苦逼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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