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顾胜男毫无压力地平视他:“分手就分手吧。”
钟睿一愣。
“反正我也没喜欢过你,只是看着周围人都成双成对,我又不想被我妈天天揪去相亲,才答应你的追求。要不然呢?你该不会真以为我能看上一个穿了增高鞋垫之后才跟我一样高的男人吧?”
钟睿脸都绿了。
顾胜男心情终于好受一点,昂首挺胸地绕过钟睿离开。
走到停车场,顾胜男才发现自己忘了一件最最最、最重要事,正懊恼地直拍脑门,突然有个声音传来:“谈的怎么样?有没有把那贱男骂哭?”
顾胜男眯着眼睛看去,看不清那扭着小腰朝她走来的身影,但这妖娆的高跟鞋的“嘚嘚”声,只能属于一个人。
“我竟然忘了让钟睿把我借他买车的车钱还上。”她对着徐招娣扁扁嘴。
虽说没有爱情的女人只好把注意力转移到可爱的人民币头上去,可她这样子,半点也不像个刚失恋的女人,对此徐招娣还是有一丝不解的,仔仔细细打量她,确实没发现什么破绽,徐招娣转念一想,顿时又变成了驻马店神棍,神神叨叨地凑到顾胜男耳边:“我想到个办法,保准他就算忘了自己姓什么,也不会忘记欠了你钱……”
***
三分之一炷香时间之后,神通广大Celine徐送上作案工具。
一柱香之后,顾胜男找到了那辆骚包SUV。
都已经箭在弦上了,顾胜男拿着徐招娣递给她的这条细长钢筋,突然有点怯场:“你确定?真的要在引擎盖上刻‘欠债还钱’?”
“当然!等等,我再去给你找桶红油漆来!”徐招娣双眼放光地说完,一溜烟地又跑了。
目送着徐招娣的身影消失,顾胜男回头瞅瞅这车,一咬牙,就真的开始在引擎盖上刻起字来。
“欠”,一撇、一横折、再一撇、再一……
突然就被人狠狠抓住了手。
不会这么巧吧竟然被贱男抓了个现行???这句话以光速般瞬间横穿顾胜男的大脑,她惊恐的目光顺着对方的手指向上望去,逐一地掠过手表、袖扣、衬衫,最终仰视向对方的脸……
不对,穿了增高鞋垫的贱男顶多也就和她一样高,怎会需要她仰视?
顾胜男意识到这一点时已经迟了,她已经正对上了对方的目光。
目光的主人,声音因薄怒而低了八度:“你在干什么?”
***
自己是睡衣拖鞋,外加蓬头垢面,对面这人却是衣冠楚楚,自体发光。关键是比她还高了不少,顾胜男在气势上一下瞬间就输了一大截。
更何况哪个正常人会相信这样的解释:我本来是要画我前男友的车,可我没戴眼镜,你的车又和他的是同一系列、同一颜色,只不过是更高配置而已,所以……所以……
顾胜男心惊胆战地说着,男人皱着眉听完,嘴角微微一动。这时候的目光已经比之前柔和许多,顾胜男心中大石轰然放下,觉得这男的应该是相信了她的解释,可下一秒就听见他说:“我不管你是什么动机,只要你赔得起修理费就行。”
失恋又失财,顾胜男在这双重打击之下呆在原地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这个男人拉开车门,从车上拿下一张名片:“这是修理厂的名片,三天后去那儿结账。”
顾胜男瞥一眼到手的名片,几乎要吐血。
这家修理厂她也有所耳闻,用徐招娣的话说就是:“开价贵成那样,只有脑子坏掉的凯子才会把车送去这家维修。”
顾胜男满腔无奈地看一眼面前这个男人,心里嘀咕:仪表堂堂有什么用,实际上不过是一个脑子坏掉的凯子……
这男人似乎捕捉到了她窥伺的目光,突然再度看向她,那墨黑墨黑的双眸慢悠悠地逡巡过顾胜男的全身,闹得顾胜男浑身不自在,刚警惕地退后半步,他突然朝她胸口伸出魔爪。
“你有病啊你干嘛!!!”
顾胜男的尖叫声异常刺耳,男人又皱了皱眉,动作却不停,转眼就扯下了她戴在颈上的和田。
原来他用那样邪恶的目光打量她,只是在寻找她身上值钱的东西。
见顾胜男还保持着双手护胸的姿势,男人笑了。
只是微微的一笑而已,却仿佛变了一个人,从极端的冷峻转变为迷人眼眸的温柔。
顾胜男疼的只顾着揉被红绳勒痛的后颈,头都没抬,听见他说:“相信我,男人永远不会袭击B以下的女人。”
B……
以下?!
顾胜男慌忙垂下护在胸前的双手。
一抬起头就见他朝她荡一荡扯断的红绳下挂着的和田:“我把你这东西放在修理厂,你去结了账就能把它赎回来。”
骚包的SUV就这样轻巧地从顾胜男身旁驶过,转眼消失在出口。
原本躲在不远处的徐招娣下一刻已经飞奔到顾胜男身旁,神秘兮兮地望着车消失的方向:“凭我阅男无数的经验,这绝对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极品。”
顾胜男没工夫去问这位拎着桶红油漆的尤物刚才到底躲在哪里、围观了多久,因为手中的名片已经肉疼得她说不出话来。
作者有话要说:开坑大吉~求留言~求收藏~求打分~求蹂躏~有没有看见我正挥着小手绢呼唤着你们呢~下一章在明晚~
☆、男人使用手册02
《男人使用手册》第二条:男人一生有几大阶段——想爹,坑爹,想当爹,想当干爹。所以女人就算既做老婆又做情人,既做干妈又做干女儿,也满足不了贪婪的男人们。找颗原子弹把地球上全部男人一举灭掉,或许还更容易些。
***
Celine徐绝对是本市最牛的公关经理,生日派对的阵仗丝毫不输任何大腕,又有贵妇友情提供山边别墅,这是徐招娣最爱的声色犬马、酒池肉林,但为了安慰刚失恋的好友,徐招娣放弃了那些只穿泳裤与围裙的男模侍应生们,和顾胜男等一众姐妹躲在泳池边的长沙发上,抱着自家的狗狗——一条剃着樱桃小丸子发型的贵宾犬,一边顺毛一边把当时酒店捉奸的情景绘声绘色地描述一遍,最后总结道:“恶心人能恶心到这空前绝后的地步,殊为不易。”
生日派对俨然成了男人的讨伐大会,但似乎在座的女士们都十分喜欢这个议题,各个都抱怨的不亦乐乎——只除了徐招娣另一边坐着的那个穿着粉色西装的男人。
徐招娣斜粉西装一眼:“高全安,你说你们男人怎么都这么讨厌?”
粉色西装的男人优雅地拿起酒杯,向不远处那泳裤、围裙加身的男模抛了个媚眼,再在虚空中碰一碰杯,这才慢悠悠地回答:“徐招娣,你不改叫我薇薇安,我是不会理你的。”
徐招娣曾有一任目标对象就是被薇薇安成功掰弯后给撬走的,即便如此,也丝毫没影响到顾胜男、徐招娣、薇薇安这铁三角的友情——当然最大的原因是徐招娣从不缺目标人物,被挖走一个而已,一点大碍都没有。
徐招娣撇撇嘴,吃一口顾胜男做的蛋糕,安慰坐在另一边,一直闷闷不乐的顾胜男:“祝那个贱男下辈子做折翼的卫生巾。放心,下一个绝对会更好。”
顾胜男抻头一叹:“我已经不想谈恋爱了。”
和那男模隔空调情的薇薇安竟一字不落地把这两个女人的对话听了进去,顾胜男话音一落,他便邪邪一笑:“胖是一个很好的托辞,说得好像瘦了就真的能有多好看一样;年轻是个很好的托辞,说得好像成熟了之后就能有多大出息一样;不想谈恋爱是个很好的托辞,好像想谈恋爱的时候就真的能被看上了一样。”
顾胜男被数落的当即倒地不起:“你就别打击我了……”
徐招娣瞪薇薇安一眼,原本给贵宾犬顺毛的手改而来顺顾胜男的头发:“别理他,他的毒舌已经无药可救了,你现在的当务之急也不是去想下一次恋爱会怎样,而是想想以后该怎么和那对狗男女共事。都在一个酒店上班,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绝对膈应死你。”
顾胜男这才找到了点说话的力气:“前几个月不是有家紫荆酒店想挖我跳槽么?我这次不想跳也得跳了。”
徐招娣想想,确有其事,可——“我听一朋友说紫荆酒店内部出现了很大问题,这一两年都在亏本经营。你之前不是为了能和那贱男多点相处时间,把他们的邀请给拒了么?我就没把这消息告诉你。”
“消息准不准啊?”顾胜男寻思着不久前那猎头还带她去参观过紫荆酒店,十分富丽堂皇,而且——“他们给我薪水开这么高,一点也不像是在亏本经营的样子。”
徐招娣思忖片刻,有些心虚地笑起来:“我那朋友还说他上过FS呢。”
FS?国内正当红的一线小生?
顾胜男只好敷衍地干笑:“呵……呵……”
***
说辞就辞。
钟睿是她的顶头上司,收到她的辞呈分明一点也不意外,却偏偏要假作一副挽留的样子:“不再考虑考虑了?”
顾胜男也假作一副为难的样子,突然伸手似要把辞呈拿回来。此举吓得钟睿立马白了脸,当即死抓着辞呈不放。顾胜男见状,收回手,用了一招薇薇安教她的“我用眼神鄙视你鄙视得你一辈子也忘不掉”觑他最后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等到人事部正式批准了辞呈,顾胜男就正式到紫荆酒店走马上任了。
紫荆酒店最著名的便是拥有一片通往海港的水域,停泊在港的游艇则是要价最高的套房,但顾胜男很快发现,紫荆酒店最美妙的不是独到的风景,而是——
后厨的员工嘴巴实在是太甜了。
“一个月后我们酒店会举办一场很重要的宴会,还好上一任的西餐总厨辞职之后我们很快就等来了顾老师你,顾老师,就都靠你了!”
小伙子们一口一个“顾老师”地叫,顾胜男的心都快融化了。
只可惜薇薇安的毒舌硬是把员工对她的尊重曲解成了另一番意思:“他们叫你顾老师,那只能说明两点,第一,他们嫌你年纪大;第二,如果他们哪天头脑发昏喜欢上了你、想要追你,那简直就跟师生乱仑一样让人倒胃口……”
“……”
有生以来第一次,顾胜男想要隔着电话撕碎薇薇安的嘴……
刚结束这令人极其不愉快的通话,就有小伙子的声音在顾胜男所在的厕所隔间外响起:“顾老师!顾老师!”
顾胜男吓得当即手滑,手机“扑通”一声掉进马桶。顾胜男当即满头黑线,低头看一眼马桶里的手机,心好痛好痛!
可不等她把手机捞起来,门外人又开始催,顾胜男赶紧提上裤子:“来了来了!”
她倒想看看是什么急事,竟让一个大男人跑进女厕找人。
“‘维多利亚’上的客人找咱们麻烦了。”
维多利亚是停泊在港的一艘游艇房的名字,顾胜男很是不解:“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这客人点了份鹅肝酱煎鲜贝,小周给他做了,可客人嫌不满意,退回来让重做,这一重做就重做了二十多次,客人没一次满意的。小周都快被逼疯了!”
顾胜男听完就往外冲,冲到洗手间门口了突然想起件事,停下来,回头对小伙子说:“能帮我把手机从马桶里捞起来么?”
小周的事十分紧急,小伙子想都没想就答:“好的。”
等顾胜男跑得无影无踪了,小伙子才猛然警醒。她刚才说什么来着?手机……马桶?
绝望地看一眼马桶,果然看见白色的手机静静地沉在水底……
***
澄净的天空明丽万里,阳光透过投射进船舱,一个男人赤脚穿过微微晃动的甲板,回到船舱。
他走进卧室。服务生早将床铺的整整齐齐,他锐利的目光扫过床铺,微微一皱眉。
他走过去,捻起床单上的一根长发。
离开卧室走进餐厅时,他的手机响起,接听起来,那端是修理厂的经理:“路先生,您的车已经重新喷漆,完好如新。”
“谢谢。”
他一路用食指划过吧台的台面,抬手看到指尖上的微尘,微微皱起的眉头始终不曾舒展。
他来到餐桌旁,翻开桌上的文件夹。
文件抬头写着“收购计划”四字。翻到最后一页,则是一张得分表。人事、采购、前厅、安保、销售、财务这些栏之前就已打好分数,全部不及格。
他坐下,拿起笔。
保洁:不及格。
客房:不及格。
餐饮:不……
“叮咚!”突然响起的门铃声打断了他。
他合上文件夹,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已经为他送了25次餐的服务生:“路先生,不好意思,这是我们西餐总厨亲自为您制作的鹅肝酱煎鲜贝。”说着已将餐车推进船舱。
他稍退后一步以示默许。
服务生小心翼翼地窥看客人脸色,硬着头皮把餐盘和配菜摆上桌。要知道这客人前25次都是尝了一口就放下了餐叉,以至于服务生如今看见他拿起餐叉,就忍不住地咬紧牙关、绞紧双手。
只见客人只尝了半口就已冷冷地放下餐叉……
服务生瞬间想死的心都有了。
等等!
客人放下餐叉的动作竟停在了半空中。随即,他微微地皱起了眉。
这位客人虽然有十足的好教养,但绝对没什么好脾气,服务生正在努力判断他这一皱眉,到底是不是因为觉得更难吃了……
还没来得及判断出个结果,就见客人把餐盘拉近一些,开始尝第二口。
站在一旁绞着双手的服务生暗自大松一口气。
***
转眼间一份鹅肝酱煎鲜贝已分毫不剩。
客人还是没什么表情,可眼神总让人觉得柔和了许多,他用餐巾印一印嘴角,问:“你们的西餐总厨还是皮耶尔先生?”
“不,是顾胜男,顾老师。”
顾胜男?
似乎觉得这名字有些熟悉,客人不由得愣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明天继续。刚开篇评论量和留言量就不成正比,泪奔,霸王如此多,我要用我的绝招炸霸王,哟西!霸!王!出!水!
☆、男人使用手册03
《男人使用手册》第三条:对女人来说,最幸运的或许是被郭德纲甩了之后,却被吴彦祖接手;可实际情况往往是被郭德纲甩了之后,追你的全都是八两金似的男人。
(不知道八两金长什么样的童鞋可在本章作者有话说里看照片)
****
顾胜男开始了被某位素未谋面的客人残忍折磨的漫漫长路。
"顾老师!维多利亚上的那位又来了!"伴随着这一声凄惨的呼唤,一张菜单被来人拍在了顾胜男面前。
顾胜男正忙着把吞拿鱼填入小番茄,闻言赶紧取毛巾擦擦手,拿起菜单。
只看了一眼,顾胜男心都碎了。为什么不干脆来一场海啸把停泊在那儿的游艇全部歼灭?
助手在一旁看得冷汗连连:"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龟毛的客人?这简直是国际厨艺大赛决赛的菜品嘛!"
顾胜男把手头这道菜的收尾工作交给小周,赶紧着手应付史上最难缠的客人。
"先把最容易的皮卡塔式香煎肉片给做了,配奶油蘑菇汁。"转头又吩咐助手,"后厨没有七指肋骨羊排了,赶紧联系供应商让他们派送过来。"
***
薇薇安打电话来的时候,顾胜男刚把全餐做好,一吩咐完服务生把东西送去维多利亚号,就有人把后厨的座机送到她手边:"顾老师你的电话。"
顾胜男刚接起,薇薇安那极尽挑剔的声音立刻传来:"你到底什么时候去补办手机,现在找你都得转四次分机。"
"正忙着呢,有事快说。"
"你妈的婚礼你到底来不来?"
顾胜男一愣。
顾胜男有一百万个理由不去参加刘女士在今晚举行的第二次婚礼,可这一百万个理由也没能敌过薇薇安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你就算不想捧你妈的场,也得捧捧你暗恋了那么多年的那抹白月光的场吧。"
***
这一天晚上,顾胜男坐在最靠近主桌的亲友席上,撑着下巴看着不远处----看着自己的妈妈挽着自己的"白月光"幸福地踏着结婚进行曲入场。
正五味陈杂着,坐在一旁的薇薇安又补了她一箭:"你暗恋了那么多年的高中老师娶了虽然年近半百、但还是比你貌美如花的妈妈,你有什么感受?"
顾胜男看也不看他,但手在桌子底下准确的找到了薇薇安的大腿,狠狠一揪。
薇薇安顿时痛得瞪直了眼,顾胜男瞄他一眼,终于心里平衡了一点。
还记得薇薇安第一次见到刘女士时,和所有见过这对母女的人一样,惊讶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为什么从性格到身材都那么火辣的妈妈,会生出你这么个连马尾辫都扎不好的女儿来?”
顾胜男当时给出的解释是:“就是因为有这么一座美艳的大山压在我身上,才把我硬生生压成了一个女汉子。”
此时此刻,薇薇安见她比失恋还要更明显的闷闷不乐,历来没半句好话的嘴竟然也松动了:“哎……你啊你,可可千万别对你后爸有非分之想啊!”说着还示意性地拍了拍顾胜男的肩膀。
还真是八百年没从薇薇安嘴里听到这么怜惜她的话了,顾胜男刚有些感动,却就又听薇薇安原形毕露地补充道:“就算有非分之想,以你这样的女汉子,也绝对竞争不过你妈的。”
“你永远不会理解当我某天回家探望刘女士,竟然发现自己曾经的‘白月光’围着一条浴巾从不远处的浴室里走出来,那一幕对我的打击会有多大。就算有非分之想,那非分之想也早就死在那一天、那一幕下了。”
再遥望一眼那“白月光”,顾胜男回顾一下自己失败至极的近29人生,心想,干脆就在今晚吃死自己算了。
见她有如饿虎扑山,迅速地扫荡着桌上的菜色,和她同桌的宾客们看在眼里,心里估计都犯着嘀咕,可还得顾着她是新娘女儿的面子,委婉地提醒她吃太多了:"胜男,真羡慕你,怎么吃都吃不胖。"
顾胜男很快听懂了对方的言外之意,只好停下筷子,不好意思地“嘿嘿”两声。薇薇安却真当别人在夸顾胜男似的,悠悠然地瞥一眼顾胜男的胸口:"有什么好羡慕的,她不该瘦的地方也瘦。"
“……”顾胜男彻底被打击了。
***
顾胜男终于在曲终人散之前成功把自己灌醉。
薇薇安搀着醉得不省人事的顾胜男走出酒店时,天边正爆出一道道艳丽的烟花——这是刘女士为自己的新婚特地准备的大礼。薇薇安抬头望一眼烟花,再拍拍怀里这个累得他气喘吁吁的沉重物体:“喂!如果装醉的话,现在、立刻、马上给我站直了,否则……”
薇薇安的威胁丝毫不起作用。莫非真醉了?薇薇安仰天长叹:“就算你再伤心,也不能把自己喝这么醉吧?万一我朋友看见我搂着你走大街上,怀疑我改变性向那也就算了,怀疑我改变性向之后勾搭上的竟然是个要身材没身材、要脸蛋没脸蛋的女□丝,我薇薇安要怎么在江湖上继续混下去?”
他这么欠揍的话都说出口了,她还一点反应都没有,薇薇安这回终于肯定她是真的醉了。
***
晚风徐徐的吹,港湾静得能听见波浪的浮动声。
维多利亚号的甲板上亮起了灯。刚蒸完桑拿的男人只穿一件开衫和休闲裤自船舱走出,站在栏杆旁接听电话。
晚风吹起他的衣角,腹肌依稀可见。他的头发也被这夜风微微地吹乱,将一切包裹的随意而柔和。可他的目光里,一点柔光都没有,仿佛电话那头正说着令他不愉快的事。
“路先生,紫荆的老板已经催了我们好几次了,问我们的最后定价是多少。还扬言说我们还不肯给个明确答复的话,他就要转投明庭酒店了。”
他淡淡一笑,甲板上投射下的光便在他嘴边落下一个有些渗人的阴影:“紫荆我是势在必得的,但他要价太高。他既然敢狮子大开口,我当然要用我自己的方式压价了。”
“可明庭那边……”
男人说话未免有些嚣张:“放心,一切都在我掌控之……”
就在这时,一阵干呕声打断了他的话——
“呕!”
“呕!”
男人眉目顿住。
难道他的嚣张气焰把谁给恶心吐了不成?
男人往栏杆外稍一倾身,就看见一个身影正蹲在游艇旁,隔一阵就干呕一声。
真是大煞风景,男人皱一皱眉,简短结束了通话,这就准备回到船舱,可就在这时,蹲在游艇旁的那个人身体一晃,几乎就要“噗通”一声跌进混和了自己呕吐物的海水里。
只是稍稍瞥见了这一幕,洁癖稍严重的男人顿时就有如被雷劈中,从头发丝到脚趾间统统动弹不得。
他好不容易缓过来,忍着全身的不适,再看那醉鬼一眼。只见醉鬼蹲在岸边,极其危险地晃啊晃,仿佛下一秒就会失足跌进海里,可下一秒又奇迹般地把自己晃了回来。
虽然如果明早的头版头条出现这样一则新闻:《紫荆酒店内,醉酒女溺毙于海水与其制造的呕吐物中》这样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地压低紫荆的报价,但……
尚存一丝良知的男人最终还是没忍住,疾步下游艇,把那醉鬼从危险的岸边扯回。
看清了醉鬼的脸,男人一愣。
醉鬼晃悠悠的,丝毫没发现自己被人揪着似的,抬起另一只自由的手,用胳膊擦一擦嘴边的水渍,此举再度令男人犹如被雷劈中,动弹不得。
男人猛地闭一闭眼,用尽了全部力气才勉强忽略掉醉鬼嘴边那疑似菜渣的东西,这才重新睁开眼。
现在才发现这个醉鬼有些眼熟。
可还不等他发问,醉鬼先行问他:“你……你谁啊?”
男人仿佛正压抑着全身的不适,声音从牙齿缝里憋出来似的:“我?路晋。”
醉鬼仰着头看他,眯着眼睛似在分辨:“路……路……路……”
“路”了半天硬是憋不出下个字来,路晋正在犹豫着是不是干脆把这女人按进海水里醒醒酒再拎出来,突然,他的瞳孔因惊讶而猛然方大——
她竟然一个趔趄扑向了他。
下一秒,路晋耳边响起他一生也不会忘记的一个象声词:“呕!”
作者有话要说:还记得《半欢半爱》里路征提到自己有个见不得光的弟弟么?还记得《房客别这样》里调戏过小圣人的薇薇安么?就是他们啦!ps:为了往后的剧情,把胜男改成职位更高的西餐主厨了八两金就是他啦!我很喜欢滴一枚喜剧演员。什么?不想我用八两金的犀利眼神鄙视你们?那就……留言吧,哈哈
☆、男人使用手册04
《男人使用手册》第四条:当你正嫌弃某个到处放电的女同事时,你有没有想过,有多少男人想要得到她?男人和女人在这方面的巨大差异,造就了无数“好姑娘成剩女”这样的人间惨剧。
***
徐招娣的电话响起时,她正在一个由她全程策划的品牌派对上和一个ABC眉来眼去了足有两个小时。
极其不情愿地从手包中摸出手机,继续放电的中途迅速地低头瞥一眼来电显示。
事情不严重到一定程度,薇薇安是从来不会主动联系一个女人的,徐招娣只好暂停用眼神将对方扒光的进程,到安静点的地方接电话:“怎么了?”
认识这么多年,她还从没听过薇薇安用这么着急的语气说话:“出大事了!”
“胜男抢婚了?!”
薇薇安估计被她强大的联想力雷到了,停了停才说:“顾胜男在婚礼上喝醉了,不肯回家,吵着要回紫荆,你也知道她一不爽就想做菜,那我就送她去呗,结果快到的时候她竟然吐得我车里到处都是。”
以顾招娣对薇薇安的了解,世界上只有一件事能令薇薇安瞬间进入暴走模式,那就是玷污他的“老公们”——他的那些爱车们的统称。徐招娣顿时紧张起来,赶忙打断他:“你你你!你杀了她?”
薇薇这回是真的暴走了:“听!我!说!完!”
看来他并没有对顾胜男痛下杀手,徐招娣终于松口气:“好吧你说。”
“我就下车去买水,结果回到车里的时候发现她人不见了,”薇薇安的联想力其实毫不亚于徐招娣,“她该不会被歹徒拖走了吧?”
“她都吐成那样了,哪个歹徒口味会这么重?”
“顾胜男这种没一点女人味的女的他都看得上,那他绝对是丧心病狂、心理变态的歹徒!口味重点有什么奇怪?”
原本还心心念念着要回到会场把跟她眉来眼去了一晚的陌生男人继续扒光的徐招娣很快在美色与友情间做出了取舍:“行行行,你现在哪儿?我这就过去。”
此时此刻的顾胜男究竟在哪里?
她正被“歹徒”拖上游艇。
路晋绝对不允许被人看见自己现在这副满身呕吐物的样子,自然不能找服务生来帮忙,而他更加不会用手去碰这个女人的,只好把自己的行李箱拿下来,把这女人一股脑翻进行李箱。无奈这女人个子高,路晋只好拉着这女人塞不进行李箱里的那条腿,一路拉进浴室。
他是绝对不会允许这个女人“玷污”他的浴缸的,直接把她从行李箱里倒出来,她竟然一点抗议的意思都没有,躺在浴室的地板上,跟睡着了似的。
路晋恨不得离她越远越好,把牙刷绑在高尔夫球杆的最末端,扯下花洒,一边拿着高尔夫球杆、尽量远地站着,一边拿着花洒用水冲她,像刷地板似的处理她衣服上的呕吐物。
被水喷脸,这女人终于有了点反应,嘴里嗫嚅着:“难受……”说着竟开始下意识地扯开湿衣服。
虽然他早前就已讽刺过这个女人胸前无“料”,但现在见她就快要把衣服的拉链拉到肚脐了,路晋还是生生地愣了愣。她、似乎……也不是那么没“料”嘛!
路晋晃晃脑袋,很快就挥去了这个想法,见这女人被冲的差不多干净了,终于可以硬着头皮用手碰她——把她的衣服扒了,找了一身他的衣服给她换上,抱她回卧室。
终于搞定,路晋长舒一口气,现在终于轮到他洗澡了。
几乎用了半瓶沐浴|乳,路晋才觉得自己身上的味道不再那么难闻,可就当他准备冲掉身上的泡沫时,耳边突然传来类似于开门的声音。
声音很小,路晋怀疑自己听错,只好暂时关了花洒拧着眉仔细听。一点动静都没有。
看来是自己听错了,路晋这么想着,正欲重新打开花洒,突然——
“哗啦”一声。
他身侧的浴帘被人一股脑全部拉开了。
路晋惊讶无比地回眸,只见数名荷枪实弹的警察正举着枪站在他面前。
“……”
“……”
安静的对峙间,一溜泡沫悄然无声地从路晋“突突”直跳的额角滑落。
***
与此同时,紫荆酒店的服务生正心惊胆战地站在洗手间外头:“我明明看见他杀杀杀……杀了人之后,用行李箱运尸来着。那具尸体的一条腿还露在行李箱外头呢,真吓人啊!我现在想想都后怕。”
一边向洗手间里张望,一边示意身旁的警察看自己用手机拍下的行李箱运尸的画面,一边指认证物:“你看!就是浴室里的那个行李箱!”
***
徐招娣和薇薇安赶到警局的时候,顾胜男已经醒了,正忙着向警察解释:“不不不!他没有要对我怎样!”
“这个嘛……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他的船上。”
“不不不!他也没有想要迷`奸我,是我自己喝醉了。”
顾胜男正苦于越解释、越解释不清楚,薇薇安已经来到顾胜男身旁,上下打量她一眼:“酒醒了?”
顾胜男苦着一张脸,无奈叹道:“出了这么严重的事,不醒也不行了。”
事情到底严重到了什么地步?这完全可以从某人黑脸的程度来判别——
此时此刻的路晋,腰上围了条浴巾,脸上和身上的泡沫都还没冲掉,就这样黑着脸坐在暂时关押犯人的牢房里。
房间并非全封闭,其中一面与外界只隔了道铁栏杆,来来往往的人只要一偏头,就能看见一个英俊的男人狼狈地坐在那儿。
终于,一名警察出现在铁栏杆外:“路晋,你可以走了。”
与此同时,另一名警察已着手打开牢房的门。
路晋一言不发地站了起来,虽一身狼狈,但丝毫不掩他优雅的脚步。
可他的这番优雅,在走出牢房、看见顾胜男一脸抱歉地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一刻,顷刻间瓦解得连渣都不剩。
站在顾胜男左边的徐招娣,猛的心里一颤,瞬间就拜倒在了这个男人如刀片般凌厉的眼神和他……腰上围着的那条浴巾之下。
而站在顾胜男右边的薇薇安,同样的,猛的心里一颤,令他颤抖的却并非这百年难得一见的男色,而是——
连薇薇安这种身怀“稍稍一瞪你就让你有一种想死的冲动”这一绝技的人,在路晋冒着冷焰的目光下,也要本能地退后半步。
顾胜男站在二人中间,“路先生,实在不好意思,我……”
路晋冷冷扫她一眼。
顾胜男识相地闭嘴。
他的声音竟还算得上平静:“如果你不到我的船外面吐,我就不会发现你。”
“……是。”顾胜男识相地点头。
“如果我不发现你,就不会好心把你捡上船。”
“……是。”
“如果我不把你捡上船,就不会被人误以为是在搬运尸体。”
“……是。”
“如果不被人误以为是在搬运尸体,警察就不会找上门。”
“额……”顾胜男终于鼓足勇气抬头瞄他一眼,小声道,“……路先生您能不能长话短说?”
这女人还有脸嫌他啰嗦?
路晋忍着满腔怒火:“还有,我明明把你放在床上的,如果不是你自己滚到了床底下,警察当场就能找到你,就不会把我抓来警局。所以!”
听见他说出一句总结性的“所以”,顾胜男终于有了种死而复生的感觉——这个啰嗦至极的男人终于要结束他的长篇大论了。
“所以,你一定是我命中的克星,我明天会派人寄一个报警器给你,你必须随时戴在身上,你一出现在我方圆五百米之内,报警器会响。”
顾胜男点头如捣蒜。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自远而近。伴随着这阵脚步声,一个年轻男人很快气喘吁吁地跑到路晋面前,恭敬地送上纸袋:“路先生、您的衣服。”
路晋拎着纸袋,最后看一眼这个陡然闯进他人生中的克星,死死咬着牙,头也不回地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一想到未来某一天,某人一天听不见报警器骤然响起的声音就茶饭不思……我咋就这么开心捏?哈哈哈唔,上章的霸王又增多N多,泪奔,不爱留言的孩纸,看看你们都把作者逼成啥样了:
☆、男人使用手册05
作者有话要说:点一下本章标题斜上方的那个[收藏此章节]吧,么么哒!
《男人使用手册》第五条:很多女人喜欢把星座作为挑男人的指标,结果转了一轮发现——摩羯闷骚没情趣,双子花心无情意,金牛好色爱算计,巨蟹没种情商低,天秤虚荣贪名利,水瓶敏感多怪癖,狮子大男子主义,射手乱性,双鱼滥情,Chu女事儿逼,白羊爱搞基。这样的女人最后往往成了单身的星座学家。
***
顾胜男果真在隔天就收到了路晋派人送来的报警器。
她仔仔细细端详了半天手中这个车钥匙大小、顶端亮着红光的玩意儿,想了想,还真就把它别在了自己腰间。
今天她工作总不在状态,总觉得少了什么些似的,直到快要下班了顾胜男才猛地醒悟过来,到底少了什么——
维多利亚上的客人今天竟然没有点餐!
下班后顾胜男回到休息室,一边换下厨师服,一边有些不满地想,那客人该不会觉得她这个克星做出来的食物也会克他吧?
不禁有些郁闷,他的这种想法简直是玷污了她完美的厨艺和可爱的食物们。
这个时候,维多利亚的船舱里响起了一声大大的喷嚏声——
“阿嚏!”
路晋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张脸和一只手。
他伸手欲从身旁的纸巾盒里抽出一张来擦鼻涕,却发现纸巾已经被他用完了。
一般人用完纸巾,就算不丢的满床都是,也顶多是团一团丢进废纸篓里,可看路晋床边的废纸篓里,用过的纸巾全都被叠得整整齐齐,一摞一摞地码在废纸篓的底部,犹如被精心对待的重要文件。
不过好在他的助理很快端着杯热水进来了。
路晋的助理,也就是前一天晚上跑到警局去给路晋送衣服的小伙子,看看自己这可怜的、一整天滴米未进的老板,忍不住叹气:“昨天见您只围了条浴巾在空调那么强劲的警局呆了大半晚,我就担心您会感冒,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
路晋的眼中顿时闪过一道名曰“往事不堪回首”的光,疲惫地闭一闭眼:“再拿盒纸巾过来。”
见他这么有气无力,助理只好硬着头皮、今天第四次说出这句话:“我还是去帮您叫点吃的过来吧。”
路晋淡淡扫向他的目光无声地但也很明确地拒绝了他。助理当然知道个中原因,看着路晋这半死不活的模样,助理好不容易想到了个解决方法,顿时两眼放光:“您可以不点西餐,点中餐啊,中餐又不是那克星做的。”
虽然不想再跟那克星有一丝一毫的联系,但路晋不得不承认,整间紫荆酒店,偌大一个餐饮部,那么多的厨师,真的就只有她做的菜品还算拿得出手。
路晋继续以沉默作为回答。
“那……您就打算这样继续饿下去?”
“……”
四目相对间,某人饥肠辘辘的肚子突然发出响亮的抗议声——
“咕噜!”
“咕噜!”
***
苦逼的助理就这样载着龟毛的上司上了路。
车的导航上显示着一路以来的所有被网友评出的四星以上的餐厅位置,助理一边看导航一边征求坐在闭目坐在副驾驶座的某人同意:“路先生,往前500米有一家紫门扒房。”
可当即就被否定:“一星半不能再多,pass。”
五分钟后,又看到一家四星以上餐厅在导航上出现,助理顿时两眼放光:“左拐200米有一家紫金阁。”
可立马又一盆冷水当头浇下:“还不如紫门扒房,pass。”
助理汗颜。
十分钟后,助理:“那条巷子进去300米不到有家LeCite……”
“两星半。Pass。”
“……”
助理已经无话可说。虽然知道自己老板是台人体电脑,只吃过一次的餐厅都能连装修风格到主厨名字到招牌菜品都倒背如流,可还是忍不住要被他逼疯。
这车开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后,悲惨助理和难缠上司的对话已经精简成如下格式:
“明庭酒店顶楼的餐厅。”
“三星。”
“卡本妮一号店。”
“两星半。”
“小巴黎。”
“一星。”
“祥子饭馆。”
“三星。”
助理内心默默流下两道血泪。
又半小时过去,助理的声音听起来比路晋这个病人还要虚弱一百万倍,报上餐厅名:“天宁阁。”
一直闭着眼坐在副驾驶座的某人长长的睫毛一颤。
好吧这家肯定也不行——内心流着血泪的助理正绝望地想着,路晋缓缓睁开眼睛:“就这家。”
***
天宁阁最角落的餐桌旁坐着一个化妆精致打扮入时的女人,以及一个松散地扎着个马尾、穿一条松垮垮的灰色运动裤、脚蹬一双万年不变的球鞋的、勉强算是“半个女人”的女人。
徐招娣将饮料的吸管含在她那涂得十分饱满的大红色双唇中,涂着与口红同色指甲油的手指则优雅地扶着杯壁:“你妈和你二爸去度蜜月了?”
顾胜男口中的吸管却已经被她咬得不成样子,杯中的饮料全喝完了,她正“咔吱咔吱”地嚼着从杯底捞上来的冰块:“不知道,我没问。”
“你怎么都不关心下他们要去哪儿度蜜月?”说到这里徐招娣突然想到某种可能性,顿时正襟危坐起来,“胜男,你该不会是介意你妈辣手摧花,把你的‘白月光’摧成了你的二爸吧?你也就读书的时候暗恋过人家几年而已,这事也只有我跟高全安知道,你妈也不算是抢了你的男人啊。”
“不是啦!你也知道我从小就是我爸在带,我本来跟我妈就不亲。”
顾胜男明显有些闷闷不乐,徐招娣觉得有必要换个话题了,眼珠一转,顿时目光变得娇滴滴的像含了水:“对了,昨晚那个歹徒现在怎么样了?”
顾胜男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我只能在他500米范围外活动,怎么可能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越是不知道,徐招娣越是感兴趣:“原来你之前向我抱怨的那个龟毛客人就是半个月前咱们在停车场遇见的那个男人。你说这是不是上天在提醒我,这个男人和我有缘?”
见这色女满眼释放出邪恶的光,顾胜男迅速地把手伸到徐招娣眼皮子底下,用力地打了两个响指,把徐招娣的魂给唤回来:“如果你把他拿下了,我就也不能出现在你方圆500米范围内了,徐招娣同志,你不是这种见色忘友的人吧?”
“都说了叫我celine徐的嘛!”
“行行行,celine徐,我先去上个厕所,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在这个餐厅找到了替代目标,忘了那个龟毛男。”
说着已推开椅子起身。
徐招娣看着她的背影,脑中却已经悄然浮现出昨晚在警局所看到的、半祼男人漂亮的肌肉线条和肌理走向。
唤回徐招娣的浮想联翩的,是突然从搁在座椅上的那只帆布包里发出的一阵阵“滴滴”声。徐招娣一惊,赶紧叫住快要走远的顾胜男:“你的电话好像响了!”
无奈顾胜男已经走远。
这家店的菜式是业内公认的一等一,又因为难得的物美价廉,这么晚了客人都还有很多,顾胜男还没进女厕就看见了排着一溜长队的“等待上厕所”大军。
等了半晌也不见队伍缩短,忍得难受的顾胜男决定另辟蹊径了——
转身离开,边走边戴上衣服的兜帽,拉链也拉到最顶,来到男厕门外,大大咧咧地推门进去。和女厕的情况完全不同,男厕里空荡荡的就她一个人,对面的镜子里反射出的,分明就是个身形单薄的男孩子。
有时候完全不像一个女人,还是有好处的嘛!顾胜男和镜子里的自己简短地打了个照面之后,就已经闪身进了一旁的隔间。
上完厕所冲完水,顿时浑身舒畅。走出隔间却是一愣。
正对面的那一排小便池前,不知何时竟站了个男人。
好在对方正在听电话,没注意到她,顾胜男赶紧低头,尽量放轻脚步往门边溜,眼看门把手离自己越来越近,就在这时,顾胜男耳边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什么报警器?”
顾胜男脑中的某根弦“嘣”地一声被拨动,令她顿时僵在了那里。
冥冥之中似有什么声音在提醒,站在小便池前听电话的男人突然回过头来,一眼就锁定了顾胜男。
“……”
“……”
世界,陷入一片寂静无声。
路晋的电话那头,助理的声音也仿佛离他远去了:“您忘了?就是您让我准备的防克星的报警器啊!您刚急着上厕所就先我一步上楼了,结果我把报警器一带上楼,它就响个不停。”
顾胜男左右为难地站在那儿,看着面前这张毫无表情、教人猜不透在想什么的脸,硬着头皮举起手朝他挥一挥:“你……你好。”
她不说话还好,这一说话,就仿佛在这原本静止的空气中拨动了某个开关,令路晋突然鼻尖一痒——
“阿嚏!”
伴随着他的喷嚏声,他的手一个不稳,手机就这样“嗖”的一声,欢快地蹦进了小便池。
因为紧张而紧盯着这个男人的顾胜男自然没错过这一幕,顿时“啊”的一声,这就要冲上去为他抢救手机——
脑子里唯一的念头是,如果害他手机报废,她就真的再也洗不清“克星”的罪名。
所以直到这个念头从她脑中划过,她才发现,自己现在站的这个地方,正好能够全方位无死角、360°地看清这个男人裤链处的某个……物体。
留言吧!孩纸们!安慰一下就快要被男男逼疯的路某人!
☆、男人使用手册06
《男人使用手册》第六条:女人们在受伤后总爱问:“男人轻我、骗我、欺我,何以处之?”圣人答曰:“忍他、容他、让他,再过几时你且看他。”事实上圣人的那一套是绝没有用的,你应该:坑他、毁他、整他,看准时机弄死他!
***
即便下一秒顾胜男就已经别过脸去,可她脑子里如今全是某个物体的画面,躲都躲不掉。她赶紧逼自己去想些别的,比如……
德国香肠?
呸呸呸,什么德国香肠?应该是美式热狗肠才对……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顾胜男无地自容地狠拍自己脑门。
这女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脸上的表情可谓异彩纷呈,路晋趁机赶紧拉上裤链,可这一急,动作就有些慌,裤链的卡齿就这样刮在了全身最最娇嫩的皮肤上,顿时,十级剧痛向路晋袭来,路晋脸都绿了,才死死咬住牙齿,只泄出一声闷哼。
于是乎,路先生与顾主厨的第二次谈判就在这间男厕外正式拉开帷幕。
脸色至今没恢复正常的路晋强忍着某处隐隐的痛,才保持住了一贯的高贵冷艳,乜斜她一眼:“你为什么不按我的要求,随身携带报警器?”
顾胜男也上下打量打量他:“你不也没戴么?”
好家伙,有错在先还敢跟他抬杠?
路晋正想着要怎么接招,没成想这女人竟抢先道:“昨晚应该是你帮我换的衣服吧,那时候你把我看光了,现在我把你看光了,应该就算是……两不相欠了吧。”
路晋一愣。
觉得自己有必要对这女人刮目相看了,虽然她表面上看起来大大咧咧、不修边幅,但似乎……脑子还挺好使,一句话就说的他有些哑口无言。
思忖半晌,路晋终于想到制胜之法:“这能比么?我当时不小心看了一眼,跟站在镜子面前看我自己似的。”
说完不忘往她胸口示意性地一瞄。
见顾胜男沉默下去,路晋微微一笑:无话可说了吧?
可他真的是低估了被薇薇安的毒舌耳濡目染了十几年顾胜男的同志。
“这有什么不能比的?我刚才在男厕不小心看了一眼的那玩意儿,大概也就只有……”顾胜男回忆了一下,用手大概比了个长度,“……这么长,其实也没什么看头嘛!”
原来她刚才的沉默不是因为无话可说,而是在回忆……他!的!长!度!
不等路晋开口,顾胜男又说:“现在的男人标准似乎是180厘米,180平米,180毫米,路先生,你离180毫米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
“……”
安静的对峙间,路征的灵魂被打击得片片碎裂。
***
路晋魂不守舍地走进包厢,吓得助理“噌”地就从座椅上弹了起来:“路先生您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路晋面色惨白地看助理一眼,一边摆摆手示意他别再说下去,一边有气无力地拉开一张椅子,颓丧地坐下。
一头雾水的助理只好把老板的有气无力归结为老板饿了,于是乎赶紧吩咐一旁的服务生:“现在可以上菜了。”
路晋原本正低着头,像在思考些什么,这时候突然抬起头来,十分严肃地问:“有没有尺子?”
虽然不知道自己老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助理还是很快就为路晋找来了尺子,只见路晋捯饬了半天尺子之后,明显松了口气似的,顿时恢复了信心地自言自语:“这女人看多了那种碟吧?正常男人能有180毫米?或者她之前交往过的男友都是黑人?”
同一时间,回到餐桌旁的顾胜男明显的有些魂不守舍,坐她对面的徐招娣被彻底忽略了,试图用桌上的美食唤回好友的灵魂:“喂!你最爱的德国熏肠!”
顾胜男低头看看桌上的这盘食物,眉一皱就把餐盘推远一些:“饱了。”
“还没吃就饱了?”
顾胜男心中默默回答:看饱了……
***
顾胜男断定,龟毛男和自己干上了。
这一天,她本来放假在家,照例日上三竿醒,照例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泡碗面,第二件事自然是把这碗面端到电脑面前,打开电脑,开始接收外界世界对她接二连三的打击。
突然,一个名为“赞死你个小王八蛋”的好友窜入顾胜男眼帘。就在顾胜男陷入诧异的短短几秒间,这位“赞死你个小王八蛋”又在她的某位同学晒宝宝排泄物的照片下点了个“赞”。
纵观整个页面,这位“赞死你个小王八蛋”在短短三分钟内,已经“赞”了不下二十张照片,顾胜男赶紧仔细看看这位“赞死你个小王八蛋”的头像——
不正是薇薇安么?
她的这些晒幸福照的同学们,也都是薇薇安的同学。顾胜男赶紧打开和薇薇安的私聊页面:“你什么时候换了这么个奇葩的网名?”
薇薇安秒回:“宝宝的排泄物有什么好晒的?也不考虑下我这个正吃着早饭的人的心情?”
“可……”
顾胜男正准备打第二个字,她搁在电脑桌旁的手机就响了。
她一边用叉子卷着泡面塞进嘴里,一边接听。对方瞬间冒出的哀嚎声险些吓得顾胜男嘴里的泡面从鼻子里喷出来:“顾老师!救命!”
顾胜男好不容易把泡面咽下去,顺了顺气,问:“什……什么?”
等顾胜男赶到紫荆的后厨,终于明白厨房的小伙子为什么要找她救命了——胃口大开的路先生一口气点了17道菜,每一道菜的制作都需要超过17道工序。
“维多利亚上的客人说了,中午12点之前他必须看到17道菜全部在他的桌上。”
12点?
顾胜男看一眼手表,此时已经10点半了。
顾胜男的助手直抱怨:“这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嘛!我们干脆罢工得了。”
另一边的小工八卦消息灵通得很,立即说:“听说他是很重要的客人,总经理都不敢得罪他。”
顾胜男一言不发地看着菜单琢磨了一会儿,突然就打断了:“赶紧准备食材,还有一个半小时,应该还来得及。”
***
路晋翘着二郎腿坐在餐桌旁,一边喝着杯里的感冒冲剂,一边看手表,一副悠哉之极的样子。
助纣为虐的助理身板笔直地站在路晋身旁,口中数着:“11点59分56秒,57秒,58秒,59秒……”
路晋闻言放下杯子,改而拿起一旁的手机,正准备拨通紫荆酒店总经理的电话,突然——
“叮咚!”
悦耳的门铃声响起。
路晋动作一僵,皱眉,虽然知道不可能,但还是用眼神示意助理去开门。
只见两个笑容可掬的服务生走进船舱,其中一个负责推车,一个负责上菜。17道菜很快就放满了整张桌子,服务生微微一鞠躬:“路先生,您点的餐齐了。”
因为路晋之前退了很多次菜,服务生已经很清楚他的习惯,上完菜后都没急着走,就站那儿等着路晋试菜。路晋极不情愿地放下手机,拿起银勺。
虽然很想皱眉头,但是入口即化的口感及沁满鼻尖的余香,还是瞬间就令路晋原本严肃的神情消隐下去。
虽然很不喜欢做菜的人,但路晋不得不承认,他已经爱上了她做的菜。
深爱。
***
龟毛客人搅了她的假日,顾胜男只好隔日补休。
这回顾胜男可是心惊胆战,很早就醒了,深怕龟毛客人又出难题为难她,害她这次的补休也泡汤。
可直到等到中午,顾胜男也没接到厨房打来的求救电话。总算松了一口气。
正当顾胜男大松一口气地赖倒在沙发上时,她手中的电话竟然忽的铃声大作。
顾胜男被吓得“噌”地就从沙发上弹起来,坐直了。
她是刚买的新手机,还没来得及导入原来的通讯录,可当顾胜男浑身紧绷地接起电话,彼端立即传来那光用声音就能让人骨头从里酥到外的一个字:“喂~”
顾胜男立即就知道是谁了,立马又大松一口气地赖回沙发上。
徐招娣问她:“你猜我在哪儿?”
就顾胜男对好友的了解,徐招娣正经工作起来的时候绝对是个工作狂,而如今这样懒洋洋的讲话方式,只能说明一点:“你在泡男人。”
“聪明!”心情大好的徐招娣直夸她,“我在紫荆,从厨房溜出来陪我喝杯东西呗!”
“我今天休假,不在紫荆。”
“嗯?你不是昨天休假么?”
“哎……别提了。还不如提提你到底在紫荆泡哪位帅哥。”
徐招娣竟然还跟她卖关子:“你来了就知道了。赶紧的,过来。我在紫荆的游泳馆等你。”
等顾胜男真的屁颠颠地赶到紫荆的游泳馆,放眼望去哪有帅哥?倒是泳池里的那个尤物,几乎吸引了全场雄性生物的目光。
顾胜男就这么乖乖地等在泳池另一边,恭候尤物出水。
只见尤物游完了两个来回,扭着小腰、爬着梯子回到岸上。徐招娣不上岸还好,这一上岸,全场雌性生物的目光也都有意无意地要往她这边瞥了。
顾胜男扫一眼徐招娣曼妙的身姿:“你的泳衣怎么就这么两块布?”
徐招娣不说话,只当着顾胜男的面转了一圈,全方位展示自己的比基尼。
顾胜男环顾下四周,除了全在觊觎这位尤物的男人们,和那些或嫉妒或鄙夷或艳羡、心态各异的女人们,似乎还少了一位,“你的目标呢?”
徐招娣一边用浴巾擦拭头发一边望一眼入口:“应该快来了吧!”
顾胜男“哦”了一声便走到休息区的长椅上坐下了,徐招娣随后也坐下:“待会儿目标人物到了,我会假装摔倒掉进泳池,你一!定!要!确!保!他会跳下泳池救我。”
“这怎么能确保?”
“意思就是他不肯跳下泳池救我,你就一脚把他踹下去,迫使他救我。懂?”
顾胜男想了想,点点头。
徐招娣终于满意:“行,那我去拿饮料。你喝什么?”
“一杯橙……”
顾胜男话音未落,突然耳边传来——
“滴滴!”
“滴滴!”
顾胜男愣了足有半秒,似乎反应过来了什么,赶紧翻包。
很快她就从包里翻出了正闪烁着红光的报警器。
顿时,顾胜男浑身跟触电似的、每个细胞都立正站好,她万分震惊地、不可思议地、仿佛面前站着的是自己杀父仇人一般地抬头看向徐招娣:“你……的……目标……该不会是……”
徐招娣微微一笑,“路晋,经营一家专门从事M&A的公司,总部位于魔都,目前他在B市度假;感情状态,无女友,无男友……胜男!胜男你跑什么呀胜男!喂!胜男!”
可任徐招娣怎么呼唤,顾胜男也丝毫不停下狂奔而去的脚步。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是希望胜男成功逃跑呢?还是不成功呢?不成功呢?不成功呢?大家是希望徐招娣成功被英雄救美呢?还是演变成男男救男呢?呼,好像绕口令,看不懂的妞请自行留言询问,哟西!
☆、男人使用手册07
《男人使用手册》第七条:小学时和男友的感情死于换位置,初中时和男友的感情死于分班,高中时和男友的感情死于家长阻止,大学时和男友的感情死于毕业……这些其实都没什么,最可怕的是进入社会后和男友的感情,因为它可以死在小三手里、钞票手里、房子手里、车子手里,反正就是各种“死”,就连上个厕所回来,你都有可能发现自己成了光棍。
***
顾胜男手中的报警器仿佛在故意配合她,她跑得越快,它响的越欢。
顾胜男真恨不得直接轮圆了胳膊把这玩意儿扔进泳池,实际上却只能一边将它握得更紧,一边加快步伐。
她可不想被那个路挑剔、路龟毛、路洁癖、路别扭撞个正着。
同一时间,与游泳馆仅一墙之隔的疗养水吧里,正与这次收购项目的甲方相谈甚欢的路晋听见助理手中“滴滴”响着的报警器,脸色一沉。
甲方负责人好奇地打量那闪着红光的小玩意儿:“这是?”
路晋沉没想了想:“我此生遇到的最强劲的敌人。”
甲方负责人十分惊讶,这路晋要是搁在古代,绝对文可安邦、武可定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屈指一动而天下乱的狠角色,得是多强劲的敌人,才能把他吓成这样?
好在正事差不多已经谈完了,路晋起身道别后便匆匆离开,留甲方负责人站在原地,一边看着路晋急速远离的背影,一边遐想着路晋口中那强劲敌人的可怕嘴脸。
路晋个儿高腿长,助理为了追上他的步伐,已经气喘吁吁:“真是冤家路窄,您怕她突然出现坏事,特地把李总约在位置这么偏僻的水吧,可没想到……”
路晋沉眉一想,突然脚下一顿,助理险些撞在路晋背上,赶紧刹车。
“有什么捷径离开这里?我可不想在水吧门口撞见她。”
助理想了想:“可以走捷径,从旁边的游泳馆绕出去。”
路晋兀自点点头,行,就这么办。
不一会儿路晋就已经通过水吧的侧门来到了游泳馆内,只要绕过馆中央硕大的泳池,就可以通过游泳馆对面的另一个门直接离开这一片区域。
路晋已经顾不得助理追不追的上他的脚步了,自顾自地快步往前走,远远的已经能够看见游泳馆对面的那扇门了,路晋终于可以松口气了。可就在这时,他身后传来助理的尖叫:“路先生!”
路晋不得不停下、回头,助理惊恐的神情在他眼中一闪即过——
“砰!!!”
某个结识的物体瞬间撞了他个满怀。
又因为他停下了脚步,而对方却几乎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闷头撞向他,他当即被撞得脚下一滑,什么应急反应都还没有,就已经跌进了泳池。
水淹没他视线的前三分之一秒,路晋依稀看见岸上那个女人的一脸愕然。
顾胜男一脸愕然的原因不为别的,只是……被她撞进泳池的那个人,她怎么看着觉得这么熟悉?
直到路晋的助理惊恐地狂奔上前,顾胜男看看这分外眼熟的助理,再看看那穿着西装在水里扑腾的身影,“他……该不会就是……”
“路挑剔”三个字没来得及说出口,路晋的助理已经一掌拍来:“还不快下去救人???”
救人?
顾胜男疑惑地看看路晋的助理,再指指自己。
“再磨蹭下去他要没命了啊!”
路晋的助理说着,一咬牙,抬脚就把顾胜男给踹进了泳池。
被踹的那一秒,顾胜男脑中不由得冒出这样一个念头:不久前徐招娣是怎么和她合计的来着?对了,让她把路晋踹下去……当时谁能想到真实发生的情况会是她被路晋的助理给踹了下来呢?
人生就是这么的充满变数。╮(╯▽╰)╭
既然事情已经演变成这样了,顾胜男只好硬着头皮向那旱鸭子游去,刚近了他的身就被他死死地钳住了腰。
一个大男人竟跟小狗崽子似的,抱着她死活不撒手,顾胜男险些就被他箍得背过气去,好不容易才把他带到岸边,岸上的助理赶紧拉他上去。终于重获自由的顾胜男扒拉着扶手深呼吸了好几口,随后才爬上岸来。
等顾胜男走到路晋身旁,周围已经围了一小圈看热闹的人。
顾胜男看一眼正拼命咳嗽着的路晋:“你……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我……要你离我远一点。”路晋头也不抬地说。
顾胜男无话可说,毕竟是她把他撞进泳池里的。顾胜男之前还不怎么相信有“克星”这一说,可他真的是只要一碰见她,就一而再再而三地触霉头,莫非……她真的命中带煞,且专“煞”他一人?
顾胜男正琢磨着该说些什么道歉的话,目光偶而一抬,就看见远处一个身姿曼妙的美女朝他们这边跑来。
可等徐招娣跑到了顾胜男面前,路晋已经在服务生的引领下前往更衣室换衣服了。
看着那穿着被水打湿的白衬衣、肩胛骨的弧度清晰可见、整个背影呈现出完美的流线型的路晋,徐招娣当着顾胜男的面,悔得恨不得捶胸顿足:“哎!来晚一步,错过了给他人工呼吸的机会!”
“celine徐……”
顾胜男竟主动这么叫她,徐招娣还有些不适应:“嗯?”
“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克他?”
迫于顾胜男此刻如此严肃认真的神情,徐招娣真的低眉想了半晌:“倒不如说是‘孽缘’比较合适。”
孽缘?顾胜男正仔细琢磨着这个字眼,抬头竟看见路晋的助理去而复返,朝她走来。
“路先生请您过去一趟。”
徐招娣在一旁听得眼珠都快瞪出来:“我没听错吧?他不想活了?”
同样一头雾水的顾胜男被路晋的助理领到了男更衣间外,助理对她做个了“请”的手势,顾胜男还有些不确定,犹豫了许久才推开男更衣间的门。
更衣间分干湿区,里间是淋浴区,外间是一排排的储物柜,顾胜男扫视了一圈见周围没人,只好坐在木椅上等。
不一会儿就听到脚步声。
顾胜男“噌”地站起,下一秒就看见围着条浴巾的路晋从淋浴区出来。
他站在干湿分离区的中间,没动,因为有水气,这个距离里,顾胜男看不太清他,正要上前一步,路晋赶紧伸手让她停下。
“这是安全距离,别靠近我。”
顾胜男只好停下。
见她没有要再靠近的意思,路晋这才进入正题:“我找你和来,是想跟你商量个事。”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声音还真的挺客气,顾胜男有点受宠若惊。可当他真的提出要求了,顾胜男对他稍有的那一点改观,瞬间胎死腹中——
“你能不能请半个月的假?”
顾胜男一愣:“为什么?”
“我再有半个月就会离开紫荆,离开B市。这半个月对我很重要,我不能有半点差池。你不方便请假没关系,我可以帮你向你们总经理要到半个月的假。”
“不。”
路晋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拒绝了,一愣:“你可以开条件,我可以付你半年的薪水,都没问题。”
“说了不就是不。”要她歇半个月,那简直是要她的命,她又没男友,如果突然多了半个月的假,只能宅在家里无聊的死去活来——谁能体会28岁半剩女的悲哀?当然这些话,顾胜男是绝对不会对他说的,“你跟我们总经理这么熟,你干脆叫他开除我好了。这样就妨碍不到你了。”
她一说完就看见对面的男人沉眉深思起来。顾胜男顿时有种想打自己一个大嘴巴的冲动。说什么不好非说这种气话!万一这混蛋真的要总经理开除她,她就真的要回家喝西北风了……
路晋沉默了足有一分钟。
这一分钟里,顾胜男已经在心里抽了她自己60个大嘴巴。
路晋终于重新抬头看她:“那要不这样?”
他这么一说,顾胜男赶紧打住在心里默默抽自己第61个大嘴巴的冥想动作。
还算他有点良知……
“以后每一天,每隔三个小时你就要向我报告一次行踪,我会避开你要去的那些地方。”
他这要求,顾胜男怎么听怎么别扭,每隔三个小时就报告一次行踪?热恋中的情侣也没这么腻歪的吧!
顾胜男顿时感到一阵恶寒。
可似乎路晋丝毫没往那方面想,灼灼地盯着她:“成交?”
她不说话。
路晋悠哉地抱起双臂:“我给你三秒钟的时间考虑是说‘deal’还是说‘成交’,三秒之后我就会给你们总经理打电话让他开掉你。1……2……”
该死的这女的竟然还不说话!
路晋咬牙:“2.5……”
顾胜男赶紧制止他再数下去:“成交!”
作者有话要说:一天不卖萌不流泪不威胁让乃们留言,乃们就集体霸王俺了?喷血三升。走过路过留个言啊喂~俺也不容易啊喂~
☆、男人使用手册08
《男人使用手册》第八条:关于“失恋”这个议题,陆琪或许会告诉你:男人有时候像一道数学题,你算白了头,算到最后却发现这道题其实是无解的;有时候他又像一颗洋葱,你流着泪一层一层地剥开他,剥到最后却发现他是没有心的。你捉摸不透他,战胜不了他,你不会为了同一个笑话笑了一遍又一遍,但你很有可能会为了同一个男人哭了一次又一次……但《男人使用手册》必须纠正你,所谓失恋,其实就是青黄不接,如果你前脚被郭德纲踹了,后脚被玄彬/元彬/尼坤/李敏镐/裘德洛/强尼德普/黄晓明/陈坤/邓超(男神任选其一)接手了,你还有工夫去心痛么?
***
顾胜男、徐招娣、薇薇安三人这难得的铁三角聚会,就这样被顾胜男那令人发指的行径给毁了——她几乎每走到一个地方,都要掏出手机发短信。
徐招娣偷瞄一眼她的手机,发现她正在发:“我在XXX大厦逛街。”
偷瞄第二眼,发现她正在发:“我现在逛完街了,在XXX喝咖啡。”
偷瞄第三眼,发现她正在发:“我在XXX旗舰店陪朋友试衣服,待会儿会去XX饭馆吃晚饭。”
徐招娣坐不住了,一等薇薇安从试衣间里出来,就一个箭步上前,凑到薇薇安耳边:“她绝对是背着我们谈恋爱了!”
于是乎,当徐招娣和薇薇安拎着大包小包的战利品,一在饭馆的餐桌旁落座,就开始了对顾胜男的拷问。
“说!你到底在给谁发短信?”
薇薇安问完徐招娣接话:“你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我们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收到?”
徐招娣问完薇薇安再接话:“什么时候把你男朋友带出来给我见见?用你薇薇安姐姐的火眼金睛来炼一炼他,看他是不是和钟睿一样的渣男。”
这两个人跟连珠炮似的,顾胜男好不容易才成功Сhā空为自己辩白一句:“不是男朋友!真不是!”
薇薇安见她这样子也不像在撒谎,琢磨了一阵,狐疑的眯起眼,“莫非是……女朋友?”
顾胜男被他惊人的想象力给震住了,薇薇安无奈地拍拍她的肩膀:“哎,顾胜男,我早就料到你有朝一日会成为les的,我真是太有先见之明了。”
顾胜男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谁让她早前就答应了某人绝不把这笔交易抖搂出去……
***
就这样,短暂而漫长的一个星期过去了。
在甲方的公司开了一整天的会,包括路晋在内的所有人都显得十分疲惫。只能一直喝着咖啡提神。
路晋接手过无数这样的收购案,这次也不例外,他的职责是为甲方争取以最低的成本拿下紫荆酒店,事成之后,他可以选择直接拿佣金,也可以将佣金折算成紫荆的股份。
这次的紫荆酒店收购案即将进入收尾阶段,路晋要选择哪种获酬方式一事,自然也要提上议程。
当甲方提到这个问题,助理十分诧异路晋竟然会说:“这个嘛……我还没有决定,等我有了决定以后再知会您。”
直到回到紫荆,回到维多利亚,助理还是没能参透老板的心思。按道理说,这段时间他们住在紫荆酒店,对这里已经考察的很透彻了,紫荆绝对没有什么增值空间,按照路晋的惯例,对于没有增值空间的公司,他绝对是图省事,拿了佣金就撤的。
反观坐在沙发上的路晋,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助理终于忍不住试探性地问:“路先生,您怎么了?”
路晋想了想,突然抬起头,目光微闪:“厨房打烊了没有?”
助理看看手表,这都快晚上11点了:“早就打烊了吧。”
路晋的目光明显暗了下去:“突然想吃这里的舒芙蕾了。”
助理一愣。刚反应过来,就看见路晋起身朝船舱外走去,似乎还在边走边掏手机准备打电话。
助理顿时灵光一闪,老板至今还没有决定是直接要佣金还是拿股份成为紫荆的股东,该不会是因为……放不下这里的食物吧?
助理望着路晋的背影低声叹道:“真是吃货毁一生啊!”
路晋刚走上甲板,电话就通了:“喂?”
听到对方的声音,路晋拿手机的手本能地一抖。
他迟迟不说话,对方又“喂?”了一声。
路晋这才捏一捏嗓子,用自认为冷酷的声音质问:“为什么没有汇报你的行踪?”
“这么晚了还要汇报?”
“当然。”
对方明显老大不情愿,磨蹭了半晌才妥协:“我在家。”
“在家干什么?”
“干什么也需要向你汇报?”
“当然。”
对方似乎做了很长一段心理建设,才再度妥协:“我在……上厕所。”
向一个半陌生人、而且还是个异性报告自己的如厕细节,对双方来说,都绝对是十分尴尬的一件事,路晋却丝毫不以为意似的,继续堂而皇之地问:“上完厕所之后呢?你打算干什么?”
此时此刻,坐在自家马桶上的顾胜男眉头已经皱得不能更紧了:“没打算干什么,睡觉。”
“……”
“……”
“那行,你睡前做两个舒芙蕾……不,四个,我派人去取。”
“什么???”顾胜男刚买不久的手机差点又要贡献给马桶了。
相比顾胜男的惊诧,他是那样的理所当然:“舒芙蕾,六个。”
顾胜男把脑子搜刮了一个遍,终于想到托词:“可……可我家没材料。”
路晋终于沉默了。
顾胜男刚打算松口气——
“那就只能麻烦你现在来紫荆一趟了。”
***
当一个人呆在这偌大的后厨,可怜兮兮地搅拌着蛋液、调着朗姆酒,任由头顶的灯将她的影子拉成一道苦逼的剪影,顾胜男不得不扪心自问一下:自己为什么会答应他这么过分的要求?
除了把一切归咎于“吃饱了撑的”,顾胜男完全找不到其他答案。
凌晨一点,顾胜男拉开烤箱,把成品端上台面,已经困得快睁不开眼。这时候混沌的脑子只依稀记得某人让她做好舒芙蕾之后联络他,他会派人来取。
顾胜男揉揉眼睛,决定先眯一会儿再来做最后一道工序。
岂料眯着眯着,竟真的眼前阵阵发昏,终于……
顾胜男彻底睡死过去。
她这一觉睡得黑甜黑甜,身处同一片夜空下的某人,却是彻底无法入睡了。
路晋第31次看手表,在餐桌旁来回踱着步,助理早就趴在餐桌旁睡得地震都唤不醒。
他掏出手机拨号码,对方电话竟无人接听。
现在让他睡,他怎么睡得着?
连拨7次电话,对方都不接,路晋终于扼腕决定,以身犯陷,跑一趟紫荆的后厨。
偌大一个紫荆酒店,光为了找到后厨的准确所在,路晋就已经在餐厅前后跑了不下三遍,终于……他凭着引以为傲的嗅觉,循着舒芙蕾的香气,成功抵达目的地。
推开虚掩的门,路晋一眼就看见了那一个个可爱的舒芙蕾们。
双眼放光地走到它们面前,路晋这才发现,有个人正趴在操作台上睡觉。
此人趴在那儿睡,不知不觉已蹭了一脸的面粉。
是要拿了舒芙蕾就跑、迅速逃离这个克星?还是要留下来感谢一下这位制造了这么些可爱的舒芙蕾的大厨?
路晋犹豫了片刻,从口袋里摸出方巾,替这个女人擦掉脸上的面粉,顺便把这女人的脑袋顺到另一个方向,免得她真的睡进那堆面粉里、窒息而死。
作者有话要说:既然我家男男都睡成这副死猪样了,要不要干脆安排他俩今晚一起睡呢?要不要呢?要不要呢?果然要声嘶力竭求留言大家才会留言,上章求了,简直是立见成效啊,可……哎,今天嗓子哑了,没法声嘶力竭了,jms今儿就自行决定冒不冒泡吧,555……我泪奔退下
☆、第9章
《男人使用手册》第九条:上帝就是这么爱开玩笑,每次你精心打扮出门,永远碰不上艳遇,而当你恨不得穿个大裤衩就直接上街溜达,往往能碰上让你一见钟情的男人。机会永远都是留给那些时刻准备着的女人的,所以到底怎样才能确保不错失任何一次机会?就连下楼倒个垃圾,你也得换上晚礼服才行。
***
路晋把她的脑袋顺到另一个方向,这下就能确保她不会被面粉闷死了,他也就可以安安心心地拿着舒芙蕾们离开了。
可他刚把舒芙蕾装进盒中,这个睡梦中的女人竟然又把脑袋给转了回来。
睡相真是差……
路晋摇摇头,不打算再管她了,刚准备调头离开,这女人突然皱了皱鼻子,紧接着又抬手搓了搓鼻尖,路晋还以为她这是要醒了,不由得稍稍低下头看她。就在这低头的一瞬间——
“阿嚏!”
伴随着这个女人响亮的喷嚏声,二人之间操作台上的那堆面粉当即喷了路晋一脸。
面粉纷纷扬扬的洒落在地,路晋惊讶地瞪着眼睛的样子保持了足足三秒才猛地醒回神来,这!女!人!绝!对!是!故!意!的!
“顾胜!男!”
他的力呵声响彻后厨,划破长空,顾胜男原本睡得再死也要被他吵醒了,她幽幽地睁开眼睛,当即被面前的这张白面书生脸吓得“噌”地一下就站了起来,手这么不期然地一挥,就把装舒芙蕾的盒子给扫落在地,再下意识地这么一后退,当即一脚踩在了盒子上。
路晋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却来不及阻止,顿时听见自己心脏被踩踏的支离破碎的声音。
顾胜男原本还迷迷糊糊的、有一半神智还陷在梦里,如今看看路晋的脸色,再看看自己脚下的盒子,顾胜男像是明白过来了,等她看清从盒子边缘渗出的蛋糕泥,终于是彻底地醒了。
“我我我……我重做一份。”
“……”
“很快的,你打个盹我就做好了。真的。”
路晋内心权衡了许久,呼吸也调节了许久,才终于忍住没有上前掐住她的脖子。他用手抹一把脸,可惜事与愿违,脸上的面粉不仅没被抹掉,反而糊住了眼睛,令路晋现在睁眼都有些困难:“为了吃你几个舒芙蕾,我的性命都要交代在今晚了。”
“不会的不会的!”顾胜男连连摆手。
顾胜男这一辈子都不曾这么狗腿地想要讨好一个人,又是递水,又是递纸巾的,甚至千请万请地把他请进自己的小休息室,又是为他拿枕头,又是为他铺被子,顺便把床上的运动内衣、运动袜子收摞起来,全塞到椅子的坐垫底下:“你现在这儿打个盹,我做好了给你送过来。很快的。”
话音一落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回厨房。
路晋带着一贯的挑剔扫一眼休息室。与其说是休息室,不如说是杂物房,整个空间十平米都不到,只有一张简易床和一张折叠椅,路晋勉强自己坐进折叠椅,就当这一切是为了可爱的舒芙蕾们吧!正这么自我安慰着,路晋突然感觉到座垫底下似乎压着些什么。
路晋稍稍抬身,嫌弃地用小手指勾出座垫底下的东西——
当看见自己勾出的竟是一件内衣,路晋顿时感到阵阵恶寒,不仅如此,内衣上的扣子顺便替他把一只脏袜子也勾了出来。路晋赶紧把它们扔地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挪到简易床的床头,恨不得离这张折叠椅越远越好。
***
当顾胜男急切万分地带着还十分烫手的舒芙蕾们杀回休息室,一眼瞧见睡在床上的那个人,顿时压下脚步。
轻声唤了句:“路先生?”
他没反应。
顾胜男只有这种时候才敢肆无忌惮地观察他,就算他睡着了,没有了那些颐指气使的表情,顾胜男还是感觉他与这里是这么的格格不入,他的头发、指甲、袖口、裤脚,统统打理的恰到好处,哪像她……
顾胜男低头看看自己这身万年不变的运动装配白鞋,拒绝再往下想,她放下舒芙蕾,倾身过去替他盖上被子。
不拉近距离还好,这一拉近距离,顾胜男发现这男的皮肤比她都要好,莫非一个大男人也会经常做脸部保养?顾胜男不由得眯起眼往细里打量,果真看不见什么毛孔……
谁能想到这个男人会在这个瞬间冷不丁地睁开眼睛?
此时此刻此分此秒,顾胜男离他的脸不足一寸,他眼睛瞪得格外吓人,像警惕的猎豹,顾胜男赶紧扔下被子,站直了要往后退。
谁能想到她会被这件丢在地上的内衣肩带给绊住了脚?
谁能想到这个讨厌她讨厌得牙痒痒的男人眼看她要摔倒,竟然伸手拽了她一把?
谁能想到……
一切发生的太快。
“唔……”
“砰!!!!”
路晋的第一反应:嘴痛。
顾胜男的第一反应:这床……塌了?
“……”
“……”
路晋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把这女人推开。顾胜男被他推得一ρi股坐在了地上,就这么迎来了她的第二反应:“我的腰!”
听见这声痛呼的路晋转眼也来到床下。混乱间瞥见她的唇,路晋生生一愣,目光一滞之后又迅速地转移视线,看看她撑着腰的手:“起不起的来?”
顾胜男试着站起来,腰一动就往死里疼,她却还咬着牙说:“应该可以。”
见她慢吞吞的挪,也不知道要挪到何年何月才能把她自己挪上床,路晋耐心全没了,横抱起她就往外走。
顾胜男愣了愣,目光一抬就能看到这个男人的下巴,目光一低又看见了他托住她后膝的手,真是看哪里都觉得心里不对劲,顾胜男只好扭过头去看前方的地面,尽量坦然地接受“自己被人公主抱的这个第一次就这么献出去了”的这个事实。
***
路晋的助理赶到医院,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在科室外头来回踱着步的熟悉身影。
助理赶忙小跑上前,上上下下、下下上上地打量了路晋好几轮,才终于松了口气:“刚才电话里听您说您在医院、而且还是跟那个顾胜男一起的时候,天知道我有多担心你被她‘克’没了胳膊‘克’少了腿。谢天谢地!”
路晋忽的脸色一沉。
经助理这么一提醒,这事似乎真的值得好好推敲一番:按照惯例来说,现在伤了腰、需要躺在里头治疗的人,应该是他才对……
作者有话要说:睡也睡了,亲也亲了,抱也抱了,虽然写的含蓄了点,但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俺现在可以理直气壮滴求花求表扬求留言咯!哟西!接下来要不要让我家男男也享受一下美男贴身照顾的福利呢?要不要呢~
☆、第10章
《男人使用手册》第十条:男人是永远不可能最先爱上女人的心灵美的,所以,在彻底拿下这个男人前,一!定!不!要!让!他!看!到!你!身!份!证!上!的!照!片!
***
原来人一倒霉起来,真的喝凉水都塞牙——顾胜男龇牙咧嘴地躺在自家床上修养时,愤愤地得出这个结论。
徐招娣闻讯赶来,不仅不对顾胜男的病情表示任何关心,甚至恨不得扑到她身上去,嗅一嗅是不是还留着男人的味道:“看不出来啊顾胜男!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豪放了?滚床单滚到床都塌了!”
顾胜男十分诧异:“谁跟你说我滚床单了?”
这时,自顾胜男的卧室门外悠悠地踏进一美男子——薇薇安是也:“我。”
顾胜男没想到自己出了这点小意外而已,她这俩朋友竟然全出动了,不过,似乎,比起关心她的病情,这俩人明显更关心传说中的能把床都压塌的猛男到底是何许人也。
“薇薇安你听谁说的?”
“我今天早上打电话给你,结果是个男的接的电话,那男的说他的老板害你的床塌了,还害你扭伤了腰。”
顾胜男仔细一寻思,莫非是今早她在医院的科室里治疗的时候,路晋的秘书替她接听了电话?
果然误会就是这样产生的,顾胜男顿时脸色一白,不过显然她的脸色被薇薇安曲解了,只见薇薇安带着满满的鼓励拍一拍顾胜男的肩膀:“顾胜男,滚床单没什么好丢脸的,终于有个男人肯舍生取义,帮你终结掉老处`女的名号,你就算扭断了腰也值了。”
顾胜男正要解释,徐招娣已经双眼冒星地蹦到顾胜男耳边跟她咬耳朵:“把床都压塌了,那得是多猛的猛男啊?胜男,你这次真是赚大发了!”
顾胜男彻底没有了解释的欲望,默默地躺回床上,拉起被子蒙上脸。
***
顾胜男请假的这两天,可苦了厨房的伙计们。然而伙计们再苦,也苦不过路晋的助理。
开着车载着这位史上最难满足的吃货,差不多已经绕了整个市区一圈,却还没找到对胃口的晚餐,助理不由得透过车顶的天窗望向遥远的夜空,在心中默默地哀嚎:老天爷,赐我一个顾胜男吧!!!!
助理焦躁如热锅上的蚂蚁,赐予他此番痛苦的某人却优哉游哉地坐在后座处理文件,助理实在是不想绕市区第二圈了,小心翼翼地透过后照镜看向车后座:“路先生,还有十天不到案子就结束了,我们就要离开紫荆了,您就忍一忍吧,这几天暂时先随便吃点?”
路晋放下笔,想了想:“前天是你把顾胜男从医院送回家的吧?记不记得她家地址?”
助理当即反应过来路晋想要干什么了:“这……不太好吧?她都生病了,您也不好意思让个病人帮你做吃的吧?”
显然助理还不够了解他:为了美食,他什么都好意思……
门铃响起的时候,顾胜男正坐在沙发上看动漫,没错,这就是一个28岁半、无男友的女人生病的时候唯一能找到的消遣形式。
门外那人十分耐心,每隔三秒按一次,顾胜男撑着腰小心翼翼地挪到门边,将挂着安全锁链的门拉开一条小缝:“你是?”
刚一问出口,顾胜男就认出了门外这个男人——不正是路晋的助理么?
果然对方自报家门:“您好,我是路先生的助理小孟,我们之前见过的。”
见顾胜男不由得朝他身后望去,助理又补充:“路先生未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就没上来,在楼下的车里等着。其实呢,这次冒昧的登门拜访,就是想请顾老师您帮忙做一顿晚餐。”
苍天啊!大地啊!路挑剔竟然让她这个病人去服侍他?!
顾胜男刚想以“我家没有食材”为理由拒绝,助理小孟立即拎起手上那装满了所需食材的塑料袋:“您家就算没食材也没关系,我们自备了。您就帮帮忙吧,要不然我今晚肯定没得睡了,他肯定会要我去隔壁市替他找吃的!”
这助理也怪可怜的,顾胜男一心软,就把他放进了家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这夜色越发深沉了,停在公寓楼外的那辆车里的路先生越发的心急难耐,第20次看手表,终于忍不住打电话给助理:“怎么还没下来?都快一个小时了。”
“快好了快好了。”助理说完竟“啪”地就把他的电话撂了。
这一句“快好了”竟又让路晋等了二十分钟,胃的抗拒声越来越大,路晋再次拿起手机正准备拨号,转念一想,一咬牙把手机揣回兜里,直接开门下车。
当路晋按响门铃;
当门拉开时,路晋看见助理穿着围裙出现在自己面前;
当屋子里传出来顾胜男略带可惜的声音:“哎……如果你的柠檬汁放少一点,这道汤没准就做成了。”
路晋什么都明白了。
他早该猜到助理这么支支吾吾地拖延时间,是因为手脚不方便的顾胜男竟妄图指导他助理这样的料理白痴来完成一顿晚餐。
在路晋的目光扫射下,助理羞愧地低下了头,顺便把手里那柄大汤勺默默地藏到身后。
对这一切还浑然不知的顾胜男正站在料理台前,尝完了汤,再去尝尝刚焗烤好的扇贝,明明她教他的步骤每一步都没问题,怎么做出来的东西却难吃成这样?正当顾胜男百思不得其解,忽然察觉到身后有什么不对劲。
分明有人站在她身后,落下的影子正好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了里面,顾胜男愣在那里,潜意识里已经知道站在她身后的是谁了。
可她不能回头,因为早在她刚开始教助理小孟做菜时,小孟就特别紧张的告知过她:如果被他老板知道菜是他做的,他会死的很惨,很惨,很惨……
顾胜男愣在那里,只见身后伸来一只胳膊,拿起另一只扇贝,顾胜男紧接着就听见了咀嚼的声音,可对方只嚼了一口,就停了——
路晋把扇贝肉一吐,“顾老师,您打算一辈子都用背影对着我?”
他都这么说了,顾胜男默默叹口气,回过身来。
谁能想到这个男人竟站的离她这么近?
顾胜男回身的下一秒、看见他一张近在咫尺的脸的同时就条件反射地退后一步。
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
这个念头刚从顾胜男的脑海中划过,她的耳边便响起“吱溜”一声。
顾胜男脚下一滑,最后一个念头是:她踩到的应该是路晋吐在地上的扇贝肉。
***
前两天才扭伤腰,现在又扭伤脚,顾胜男保持躺尸的姿势躺在沙发上,一动也不愿动。
看着路晋拿着她的小药箱从房里出来并直接坐在了她旁边,顾胜男诧异:“坐的离我这么近?不怕我克你了?”
在顾胜男的记忆里,她可没见这个男人这样笑过,淡淡的,和煦的,一点也不挑剔的:“你现在应该担心担心你自己的安危。毕竟……现在轮到你一见着我就倒霉了。”
“我才不跟你一样迷信。”顾胜男话音刚落就被吓着了——
他竟然捏住了她的脚踝。
顾胜男当即一缩脚:“干嘛?”
路晋拿出一瓶扭伤喷雾:“我都不把你当女人,你还有什么好害羞的?”
该死的他又那样笑了!
顾胜男看愣了一秒,赶紧别过脸去,为了掩饰些什么而故意十分不客气地重新把脚一伸。
作者有话要说:上章谁在怀疑路别扭不会照顾人?自觉出来罚站,哟西!转运一吻都已经发生了,二吻还会远么?哟西!日更神马的最大好处就是可以理直气壮要留言,哟西!
☆、第11章
《男人是使用手册》第十一条:十几岁的男生钟情二十来岁、肤白貌美的女人;二十几岁的男人钟情二十来岁、肤白貌美的女人;三十几岁的男人钟情二十来岁、肤白貌美的女人;四十几岁、五十几岁、六十几岁的男人,还是钟情那些二十来岁、肤白貌美的女人。从这一点上来说,男人实际上是世界上最专一的生物。
***
最令顾胜男惊讶的是,这男人竟然真的挺会照顾人的,替她揉脚,几近轻柔,真的缓解了不少疼痛。
“怎么样?好点没?”他顶着一脸的关心问她。
顾胜男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这样的待遇,耳根子都有些发热了,点头如捣蒜:“嗯嗯嗯好多了,不怎么疼了。”
“腰呢?需不需要我也帮你上药?”
顾胜男赶紧摇头。
“那么……”路晋看看她,语气顿了顿,“去厨房帮我弄点吃的。”
顾胜男那颗感恩的心顿时“噼里啪啦”碎满地,自己早该料到他这么好心照顾她就是为了这个……
“冰箱里还剩下一些我之前做的意大利面,不嫌弃的话你把它热一热吃了吧。”
果然路晋就在她话音落下的这一瞬间原形毕露,原本堆在脸上的关切也随之烟消云散了:“你觉得我会去吃你那些剩菜?”
顾胜男无谓地耸耸肩。
见她态度笃定,路晋想了很久,忽的冷着脸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看这架势,绝对是要摔门走人了,顾胜男竖着耳朵听,却没听到摔门声,疑惑的余光瞄过去,竟看见他正拉开冰箱门。
不一会儿他就用微波炉热好了意大利面,真是孺子可教啊,顾胜男笑吟吟地提醒他:“冰箱里有一罐我的独家秘制酱料,你可以拌面吃。”
还对剩菜一事耿耿于怀的某人顿时扭头向顾胜男飞来一记眼刀。
嫌弃地看一眼堆满了乱七八糟东西的餐桌,嫌弃地把酱料和意大利面端到茶几前,嫌弃地把顾胜男搁在茶几上的那只没受伤的脚给踢开。
嫌弃地打开酱料,嫌弃地挑了一些拌进意大利面里,嫌弃地吃下第一口——
路晋一愣。
仔细地抿抿嘴,确定舌尖的美妙感触确实是来自于这个酱料,瞬间,一切嫌弃的表情消失无踪,路晋心情愉悦地开吃第二口。
纵观全程的顾胜男忍不住“噗”地一声笑了出来。某人立马又飞来一记眼刀,顾胜男只好避开视线,重新拿起掌上电脑,戴上耳机看动漫。为了掩饰美食带来的喜悦,路晋随后也拿起放在茶几上的遥控器,打开电视。
因为戴着耳机,顾胜男听不见电视的声音,余光却能看见一旁的路晋不知为何突然全身僵住。顾胜男疑惑地摘下耳机:“怎么了?”
话音刚落,顾胜男耳边就传来了一声男人的呻`吟——
这、似乎、是从电视机里发出的。顾胜男顿时浑身一激灵,“嚯”地扭头看向电视机,只见屏幕上那两个大男人正吻得热力四射。
该死的薇薇安,来她这儿探病,还把这种碟带过来打发时间!!!
带这种碟来打发时间也就算了,看完了竟然还不记得要把它从读碟机里退出来!!!
这对路晋来说,俨然是一个他之前从未见识过的全新世界,只见他慢慢地扭头看向顾胜男,眼里分明是两个字:变态……
顾胜男被他这一记目光彻底地惊回了神智,扑过去就要抢遥控器,没成想这一时情急之下、手正好拍在了装着意大利面的盘缘上。
眼疾手快的路晋立即往后一闪身,那盘意大利面就这样飞扑向顾胜男的脸——
“啪!”
路晋看一眼旁边这个被意大利面糊了一头一脸的女人,嘴角忍不住抽了又抽。
***
事情到底是怎么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顾胜男不明白,就算她确确实实地坐在浴缸外的小板凳上,确确实实地仰头就能看见这个男人拿着花洒帮她冲头发,可顾胜男还是觉得有点不真实。
“我不相信你会这么好心帮我洗头。”
“我只想试试看我们现在还呆在一起的话,你会发生什么样的意外。”路晋一边将洗发露倒在她的头发上,一边说。
虽然顾胜男现在只要手抬高一点,腰就会钻心的疼,也是因此无法自己洗头,可她听了他这么一席话,真的很想忍痛抬手给他一拳。
为了她那饱经磨难的腰着想,顾胜男也只能嘴上逞逞能了:“我这种新中国的知识分子才不会像你一样迷信这种东西。”
“新中国知识分子?”路晋做思考状,“你们这种人不是应该被称为腐女么?”
顾胜男脸色一沉。
他得意地笑了:“放心,我不会歧视你的。”
“那玩意儿不是我……”顾胜男刚要解释,浴室外头就传来了手机铃声,路晋冲了冲手上的泡沫,起身去外头接电话。
顾胜男只好头枕着浴缸边缘等他回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头上的泡沫渐渐地快要流进顾胜男眼里,顾胜男直不起腰来,手又不能抬太高,只好一手反撑在浴缸边缘,抬起身体,去够墙上的毛巾架。
还差一点,1,2,3——
终于成功抓到了毛巾一角,顾胜男不由得心里一松。却在这时——
“你在干嘛?”
耳边突然传来路晋的声音。
顾胜男一惊,撑在浴缸边缘的那只手蓦地一滑……
毛巾被她从架子上扯下的瞬间,顾胜男的身体也彻底失去了平衡,她就这样跌进了蓄着小半缸水的浴缸里。
***
经过这一回,顾胜男不信邪都不行了。
徐招娣万万没想到,这三天之内自己连探了好友两次病。而当顾胜男将这一切的匪夷所思对徐招娣和盘托出,一向脑子转得极快的徐招娣也不由得沉默良久。
“怎么办?一周后紫荆有个重要的宴会,他们高薪聘我来,就是为了要解这次宴会的燃眉之急,行政主厨已经明确跟我说了,我如果到那时候伤还没好,以后都不用再去上班了。”
顾胜男愁得想死。
徐招娣皱着眉想了很久,忽的灵光一闪,瞪着一对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看向顾胜男:“有部电影里面好像就是这样演的……”
顾胜男一愣:“什么电影”
一小时后。
顾胜男躺在中间,徐招娣、薇薇安分坐两旁,电影开演。
明明是一部爱情喜剧,看到最后,顾胜男却苦得连说话的欲望都没有了。
薇薇安也是连连摇头:“完了,顾胜男,你注定一辈子也转不了运了。”
薇薇安这么笃定,顾胜男不得不诧异:“为什么?”
“上次你们亲到是意外,你觉得路晋那样的男人会在非意外情况下,心甘情愿地吻你么?”
薇薇安永远能够一语戳中真相,顾胜男顿时颓丧起脸。
徐招娣破天荒地没有加入他们的对话,而是紧锁眉头了许久,突然兴奋地打个响指:“我知道怎么办了!”
顾胜男、薇薇安双双看向徐招娣:“怎么办?”
徐招娣神秘地一笑:“软的不行,咱就来硬的。”
“什么意思?”顾胜男没听懂。
“意思就是:强上!”
作者有话要说:哦哦!强上!路先森要那个不保咯!留言的孩纸才是好孩纸哟!胆敢霸王路先森的人,路先森授权我打PP!
☆、第12章
《男人使用手册》第十二章:俗话说得好,不经历人渣,怎么能成家?所以上帝为了防止女人婚后不幸,才会在你婚前提供一款又一款的王八蛋给你当历练。
***
强上?顾胜男沉默了足有五分钟,显然她对这几天内自己的连连受伤还心有余悸:“我怕我还没亲到他,就又有意外降临在我身上了。我现在腿也折了,腰也扭了,到时候万一命也没了咋办?”
“那……”徐招娣显然也不敢拿她的命开玩笑,“到时候我全程陪在你身边,我这么眼疾手快,一定能在关键时候救你一把的。”
心动不如行动,策划能手徐招娣当即拍拍手让大家打起精神来,并宣布到:“第一步,想办法把他约出来,制造独处时机。”
于是乎,在徐招娣和薇薇安的双双注目下,顾胜男拨通了路晋的电话:“路先生。”
开着扩音的手机里传出路晋略显冷淡的声音,此时此刻的路晋,和前几次求她做菜时的态度早已大相径庭,“顾老师,找我有事?”
“那个……”顾胜男看一眼徐招娣,在获得对方一个肯定的眼神之后,才支支吾吾地继续下去,“我们能不能见一面。”
“不好意思,恐怕不行,我最近比较忙。顾老师你有什么重要事么?”
路晋的这番话听得徐招娣和薇薇安二人面面相觑,顾胜男不是说路晋对她态度还不错么?这么冷冰冰,也叫态度不错?
顾胜男心中默默叹气,这个男人之所以变脸比翻书还快,个中缘由她再清楚不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把我的那罐独家秘制酱料给偷走了。路先生,做人不能这样过河拆桥的。”
路晋似乎因心虚而沉默了稍许,这才继续道:“我晚上要参加一个集团酒会,你还走得了路的话,可以去酒会找我。”
结束通话后,路晋收起手机走进电梯。此时此刻的他刚在甲方公司签完紫荆的股权书。路晋反身在电梯内站定,抬眸便见助理正一脸诧异地看着他。路晋不由得皱眉:“如果你下次再用这种便秘的表情面对我,我绝对毫不犹豫炒了你。”
助理心有戚戚,慌忙收拾好表情。
电梯缓慢下行,助理偷瞄了路晋一眼又一眼。莫非自己这位老板跟那位厨师之间,真的有什么猫腻?要不然也没理由突然决定不拿佣金,而直接改用紫荆的股份抵这次的酬劳吧……
终于,助理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路先生,你刚才该不会是在……邀请她做你今晚的女伴吧?”
路晋被问得生生一愣。
是么?自己这是在邀请那女人做自己的女伴?
仿佛连路晋自己都疑惑了。
***
见顾胜男穿着人字拖,一瘸一拐地就要出门,徐招娣赶紧把她拉回来:“你该不会就打算穿这一身去赴约吧?”
顾胜男低头打量打量自己:“有什么问题?”
“问题大了去了!”徐招娣一边把她按回沙发上,一边开始打电话找外援。
虽然知道徐招娣是本市数一数二的牛逼公关,可当顾胜男真的亲眼见证徐招娣一个电话就把一个造型团队都招来了她家,顾胜男还是看直了眼。
徐招娣翘着兰花指,得意地抬一抬顾胜男的下巴:“你现在这副样子去‘强’他,他有可能真的就会告你性`骚扰。不过现在你可以放心了,我这些朋友都是神级选手,一般非大牌明星都请不动的,凤姐都能被她们化成天仙。”
顾胜男连抗议的机会都没有,两名化妆师已将左右夹攻地将她拿下,“哗啦”一声拉开足有半米高的化妆箱,开始在顾胜男脸上施展鬼斧神工。
眼睁睁地看着滚烫的卷发器使自己头上冒起袅袅青烟,眼睁睁地看着小巧的唇刷逐渐地为她勾勒出一个鲜红的血盆大口,眼睁睁地看着镜子里的女人变得不像自己,就在这时,又人一伙专业人士光临她的寒舍——
显然这些专业人士是薇薇安叫来的。他们每个人的手里都拎着两箱衣服,薇薇安指挥着他们把箱子放在客厅。
箱子一打开,里头那些精美的礼服亮瞎人眼。
徐招娣啧啧叹:“高全安,你终于让我看到了点服装设计师该有的样子了。”
足足两个小时过去,徐招娣犹如那称霸欢场的老鸨,领着她最得意的小姐出场了……
在顾胜男的强烈反对和“扭到了脚”这一合理借口之下,徐招娣终于勉强允许她不穿高跟鞋,可就算她穿了平底,还是免不了踩到裙摆,终于,苦逼的顾老师磕磕绊绊地到达了目的地,站在大堂,一边给路晋打电话,一边把手搁在徐招娣的肩上歇一歇,要知道对于她来说,穿裙子走一米,可比穿着她那条古董级别的运动裤快跑一百米还要累的多得多。
路晋的助理接听了电话,听她已在大堂,立即说:“我这就去接您。”
不一会儿就看到路晋的助理小跑出电梯门。
顾胜男朝他打招呼,不料助理竟视而不见,径直走过她身边,一边继续往前走一边环顾周围。
顾胜男赶紧叫住他:“小孟。”
助理猛地顿住脚。疑惑地回头,打量了顾胜男好一阵,顾胜男浑身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他才终于一语冲喉:“顾老师???”
顾胜男尴尬地笑笑。
“不好意思啊,我刚才没认出你来。”助理只顾着连连道歉,全然没察觉一旁的徐招娣渐渐地眯起了眼,看向这小助理的目光里渐渐带上了狼一样的光。
助理看看手表,也没时间再寒暄了,这就领着顾胜男和徐招娣朝电梯走去,徐招娣扭着小腰妖娆地走着,终于打量够了这小助理的背影,这才曲肘撞一撞顾胜男,顾胜男和这色女做了二十年多死党,这时候已经完全读懂了徐招娣的目光:果然人靠衣装,今天这小助理穿得这么正式,姐都快把持不住了……
顾胜男也用眼神回她:你别兽`性大发坏了我的正经事啊!
徐招娣挑挑眉,言下之意:放心啦!我是那种见色忘友的人么?
不多时顾胜男就已经踏进了酒会,这种场面对徐招娣来说简直是如鱼得水,可……
顾胜男刚走两步,就又被裙摆给绊了一跤,她赶紧把裙摆从鞋子底下扯出来,赶紧站直了。就在这时,顾胜男感觉到不远处有一道目光正向她投来。
放眼望去,这道目光不正是来自于场内的路晋么?
可顾胜男刚要跟他打声招呼,他的目光就略过她,投向了别处。显然路晋第一眼也没认出她来。
直到助理将她领到路晋面前:“路先生,顾老师来了。”
路晋目光一滞。片刻后才重新打量她:“几天没见你跑去整容了?”
顾胜男下意识地要上前一步反呛他,没成想自己还没开口就立马又被裙摆绊了一跤,路晋看见她这种狼狈的、手足无措却还要假装镇定的样子,不得不承认:“好吧,你确实是顾胜男。”
***
是谁在她家的时候口口声声说“到时候我全程陪在你身边,我这么眼疾手快,一定能在关键时候救你一把的”的?
是谁在酒店大堂还信誓旦旦地告诉她“放心啦!我是那种见色忘友的人么”的?
当顾胜男满场都搜寻不到徐招娣的身影时,顾胜男终于可以断定,那色女是追着鲜嫩可口的小助理而去了。
顾胜男只好独自一人跟着路晋来到顶楼的露台。
“找我什么事?”
露台的冷风一吹,顾胜男彻底结巴了:“额……额……对了,你这两天的伙食是怎么解决的?”
路晋有半秒的面带苦色,但很快掩饰过去。
他就算不说话,顾胜男也猜到了:“该不会全靠我那一罐秘制酱料吧?”
他还是不说话,唤服务生那两杯酒来,自己已经先行坐到了高教椅上。
服务生上酒的速度堪称一绝,顾胜男看看酒杯:“我生病,还是不喝了吧。”
谁曾想她话音一落,藏在她头发后的蓝牙耳机里立即就传来徐招娣的声音:“干嘛不喝?跟他喝!”
这突然冒出的声音吓得顾胜男差点就把酒给洒了。对面的路晋立即飞了一记他最擅长的眼刀过来,顾胜男赶紧稳住自己,免得被他看出什么异样。
顾胜男悄悄扶了扶蓝牙耳机,虽然不确定徐招娣正躲在哪个角落运筹帷幄,但起码她真的做到了为了她们伟大的友情而暂时放弃小助理,光这一点,顾胜男已经默默地在心中感激涕零。
这边厢,她既然已经说了不能喝,路晋便招呼服务生:“上杯果汁给这位小姐。”说着就要把顾胜男的酒杯递还给服务生。
电光火石间,顾胜男赶紧死死握住酒杯,改口道:“突然想喝酒了。”
此时此刻顾胜男的耳机里已传来徐招娣的第二声指挥:“灌醉他!灌醉他!”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嘤,好鸡冻\(≧▽≦)/要不要干脆来一场酒后乱X呢?你们说,要不要呢~
☆、第13章
《男人使用手册》第十三条:这个世界上只有三种男人,第一种是愿意骗你一辈子的男人,第二种是只愿意骗你一阵子的男人,第三种是能容忍你所有缺点、百分之百真心诚意对你好、不求回报的——你爸。
***
灌醉?
顾胜男正思考着这个提议的成功性能有多大,忽的耳边传来路晋那特有的越淡越傲娇的声音:“你耳朵痒啊?干嘛老抓耳朵?”
吓得顾胜男的手立马就从蓝牙耳机上弹开了。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一眼对面的路晋,这男人似乎并没有发现她耳朵上的秘密,顾胜男松口气。
她捏起酒杯:“来!干!”
路晋的目光很是戒备:“你今天怎么这么奇怪?打扮的跟西游记里的蜘蛛精似的,还在这儿向我邀酒。不是说有事找我么?什么事?”
顾胜男顿时被问得哑口无言,短短几秒间,她已经在心里呼唤了徐招娣不下二十次,可显然躲在未知角落的徐招娣完全没有接收到她的求救信号。
顾胜男忍不住结巴:“这……这个嘛……”
就在这时,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士出现拯救了她,只见男士远远就认出了路晋,很快便走上前来:“路先生,你怎么躲这儿来了?”
此人又看一眼顾胜男,立即暧昧地笑起来:“原来是跑这儿会俏佳人来了?”
俏佳人?
路晋和顾胜男都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对方这句“俏佳人”指的是谁,顾胜男都已经做好准备迎接路晋那带着嘲笑意味的眼神了,没成想这小子竟笑着默认了。顾胜男只好愣愣地看着这俩男人又寒暄了一会儿,听对方邀路晋下楼,准备为路晋引荐某某,顾胜男心想:完了,没机会灌他酒了,却不料路晋临走前竟凑近她耳边:“我先回楼下,待会儿再回来找你。”
等路晋的身影一消失在楼梯转角,十米开外的景观树后就闪出了徐招娣的身影。徐招娣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狂奔到顾胜男跟前:“他怎么走了?”
“他说他待会儿会回来。”
“我就说嘛!你只有打扮成这样,男人才会有兴趣再回到你身边。”
自己该告诉徐招娣,这番打扮在某人眼里只不过是西游记里的蜘蛛精么?顾胜男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要打击好友的自信心了。
转眼间徐招娣就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一大堆酒,拿起其中两瓶,二话不说就开始往路晋留在桌上的杯子里兑。
大功告成!徐招娣晃一晃酒杯,递给顾胜男:“要不要尝尝?绝对一口就能喝挂他!”
顾胜男哪敢喝?光凑近杯口嗅了嗅,就有浓厚的酒精味扑鼻而来,差点熏晕她的脑袋:“路晋又不是傻子,这杯酒不用喝都知道有问题啦!”
徐招娣被她说的一愣。正皱着眉头想着解决对策,就在这时,顾胜男忽的余光瞥见一个身影从楼梯转角走了上来,那人的身形高挺,顾胜男赶紧示意徐招娣,可徐招娣哪儿还来得及躲回去?赶紧抱起那些酒瓶卧倒。
眼看路晋一步步朝自己走来,高脚桌也快要挡不住徐招娣那卧倒的身体了,顾胜男脑子一转,赶紧拿起酒杯朝路晋迎了过去。
路晋见这女人一瘸一拐地吃力地挪动着,一愣:“你要走了?”
连路晋自己都被自己这失落的语气惊着了,这女人却完全没发觉似的,满是心虚地朝他笑笑:“这儿风有点大,我们去那边沙发坐吧。”
那边厢,路晋和顾胜男双双走向天台边的长沙发,这边厢,以为警报还未消除的徐招娣还死死地趴在那儿,动也不敢动,直到——
“徐小姐?”
徐招娣猛地抬头,只见一双德比鞋站在了自己面前。顺着西裤裤管向上望去,原来是那鲜嫩多汁的小助理。
“徐小姐,你趴这儿干嘛?”
徐招娣妖娆地将头发向后一拨,扶着桌角站了起来,冲着小助理嫣然一笑:“好巧~”
这美妙的尾音令小助理失神了足有五秒才醒回神来:“对了,你有看见路先生么?钟总在楼下,想找路先生谈些……”
话音未落,就被一声娇娇弱弱的痛呼声给打断了:“哎哟~”
小助理刚聚集起的神智就这么二度飞走了……
“我刚摔了一跤,骨头疼死了,你能不能扶我下楼?”不等小助理回答,徐招娣已经把手搭了过去。
小助理又愣了足有五秒:“好的好的!”
徐招娣在小助理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离开,下楼的前一刻不忘回头看一眼被绿植挡住的天台一角:顾胜男,姐姐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
显然这杯比工业酒精味道还重得多的玩意儿,不可能骗得过嘴刁的某人。只见路晋只抿了一口,就皱着眉把酒杯撂下了。
顾胜男顿时心虚地一塌糊涂:“怎么了?不好喝?”
路晋猛地抬头,就这么捕捉到了顾胜男眼中那抹没来得及被掩盖掉的慌张,这令他不由得狐疑起来,眯起眼又打量了她一轮:“这杯酒有问题。”
“有——么?”顾胜男刻意拖长音调,借此掩饰。
路晋索性把就被推到她面前:“不信你试试。”
顾胜男顿时一个头两个大,看看他,又看看酒杯,再看看他,心里一横,颤抖着手端起酒杯。尝了第一口,她舌头就麻了,正要把酒吐出来,抬眸却见路晋一双雷达似的眼睛正紧迫地盯着她,顾胜男只好硬着头皮:“没问题啊!”
“真的?”这女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路晋按兵不动,只说,“你再尝一口试试。”
顾胜男心中已然血流成河,猛地一闭眼,喝!
一口,一口,又一口……
一杯见底,顾胜男喝趴下了。
此刻的她,耳朵里尽是嗡嗡声,眼前也是天旋地转的,仿佛从遥远的夜空里传来一句:“对了,你到现在都还没告诉我,你找我到底要干嘛?”
“我、来这儿……”顾胜男不由得打了个酒嗝,“干嘛?”
伴随着她的自言自语,顾胜男那混沌一片的脑子里幽幽地回响起徐招娣的声音:强了他……强了他……
终于记起自己是来干嘛的了,顾胜男呵呵一笑,仰起头,对着面前这张已然模糊的脸,一字一顿地说:“我、来、强、了、你……”
这女人唧唧歪歪的到底讲了些什么,路晋一个字都没听清:“你说什么?”
这女人张了张嘴,似要重复一遍刚才的话,于是路晋凑近了欲仔细听,突然——
她捧住了他的脸。
狠狠地吻了过去。
路晋的双眼因震惊而顿时失焦,下一秒醒过神来,这女人的唇已经落在了路晋的……脸颊上。
脸颊上而已,路晋松口气,要揪她耳朵:“喂!醒醒!”
很显然路晋低估了一个醉鬼的能力,她都醉成这样了,竟然还能立马就反应过来自己吻歪了,在路晋张嘴说“醒醒”的这一秒,醉鬼凶猛地扑了过来,准确无误地堵住了他的嘴。
这个女人的舌尖带着微凉的酒气,等路晋从这前所未有的清醒的眩晕中回过神来,那微凉的酒气已经席卷到了他的喉结。
喉结下面就是锁骨,锁骨下面就是……
路晋感觉到自己的贞洁就快要被这个女流氓给玷污了。
作者有话要说:路先森的贞洁啊……要不要替他保住呢?要不要呢~
☆、第14章
《男人使用手册》第十四条:女人若对男人使用美人计,大部分男人都会将计就计。
***
路晋猛地推开她,不料这女人下一秒又凑了回来,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几次三番下来,路晋那原本极力抗拒的双手渐渐地开始变得不受大脑控制,就在这个女人的手指窜进他的衣领时,路晋脑中仿佛被一股电流瞬间贯穿,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双手已经死死掐住了这女人腰身两侧,猛地一侧身,反而把一直骑在他身上的这个女人给压在了身`下。
啊!我的腰!这一记疼痛有如最强效的解酒药,瞬间就令顾胜男停下了所有的动作,只痛苦的皱起了眉头。路晋气喘吁吁地看着眼前这张两颊潮红的脸,忽的也愣住了。自己竟然有点想……吻她。
路晋慢慢、慢慢地伏低身体,带着慢慢的不确定,他宁愿这女人和方才一样不管不顾地扑向他就啃,可她此刻却半点回应都没有,最终,路晋的唇停在了离她不足五毫米处,脑中的正邪两派早就打得不可开交。
一个声音说:路晋,你是正人君子,不能趁人之危……“哐哐哐哐”一阵厮杀过后另一个声音占据上风:是这女人先主动的,路晋你快成全她!成!全!她!
路晋纠结万分地停在那儿,突然……该女流氓终于再度卷土重来,揽住他的颈项,狠狠把嘴凑了上来。激烈的厮磨间她那带着沁凉的酒气的舌尖再度席卷了他,无需再做抉择、只需默默接受的路晋大大地松了口气,却不自知。
成功反扑的顾胜男正扑在某人身上得意的享受着捕猎的成果,可怜的猎物也正懊恼地感受着身体某处逐渐燥热了起来,谁都忘了,其实他们正身处于露天的公共场合……
就在路晋的手快要不受控的伸进那碍事的裙摆时,突然,压在他身上的力道被另一股更野蛮的力量给掀开了。
只听“哐”的一声,女流氓的额头准确无误地撞在了一旁的盆景上,摔倒,脸着地。
激|情就这样戛然而止,路晋稍稍反应了一下,“噌”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显然替他把顾胜男掀翻在地的,就是他面前站着的这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了。此男看起来应该也是这次酒会的受邀宾客。
就在路晋不知道自己是该感谢这个男人搭救了自己一把、还是该气他坏了自己好事时,男人竟向他打招呼:“路先生,你没事吧?”
路晋一惊,立马收回了原本正略带失落地看向那女流氓的目光,警惕地打量一下此人:“你是?”
“鄙人程子谦,路先生大概忘了,我们之前见过面的。”
程子谦?路晋很快回想起来,集团酒店收购紫荆之后会派新的总经理管理紫荆,这人便是程子谦。
“女人竟然也非礼起男人来了,现在这个世道真是……”程子谦瞥一眼那女流氓,倍感无语地摇了摇头。
程子谦的所作所为算不算是一场变相的英雄救“美”,这个问题路晋已经没时间去考虑了,他顺着陈子谦的目光瞥过去,只见顾胜男已经一动不动地趴那儿好一会儿了,路晋蓦地心里一紧,赶紧上前扶起她。
她的头磕破了,流了点血,路晋拍拍她的脸:“喂!醒醒!”
回答路晋的是这女人嘴里发出的断断续续的干呕声。
路晋的担心就这样被她的干呕声给呕没了,他一字一顿,像是正在咬牙切齿:“你要敢再吐我身上,我就把你直接扔下楼。”
她竟真的奇迹般的突然停止了干呕。
这两人诡异无比的交流看得一旁的程子谦直愣眼:“你们俩……认识?”
路晋却已经来不及回答他,打横抱起这个扑街的女人,闷头就往外冲。留程子谦站在原地目送。
***
这是一个很漫长,很折磨人的梦境……香艳的吻,难耐的呼吸,炙热的摩擦,在梦里逐渐糅杂成一团,最后化为一句:“我不去医院,我要去……酒店……”
我要去……酒店……
梦里的这个声音把顾胜男硬生生地惊醒了。
顾胜男醒来的时候,都还没来得及睁眼,就已经率先感受到额头上传来的丝丝痛意。
摸一摸自己的额头,发现那儿已经被裹上了纱布。
她受伤了?怎么受伤的?顾胜男一点头绪都没有。
她嗅到了医院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她听见护士说:“0031号床的患者……”她听见脚步声,男人的脚步声,正朝她这边走来的男人的脚步声……
谁?路晋?他来干嘛?自己到底有没有成功吻到他?一连串的问号一个接一个的在顾胜男脑子里炸响,她犹豫了好半晌,才睁开眼睛。
四处瞄一瞄,立即就发现了背对着她站在窗边的那个男人。
真的如阅男无数的徐招娣所说,这路龟毛的身材在亚洲人里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只是随意地往那儿一站,腰是腰,腿是腿,肩胛曲线漂亮的如007……
不对!此刻背对她而站的虽然也是高个儿长腿男,可肩线似乎没有路龟毛的那么漂亮……
顾胜男正疑惑地皱眉,那人悠悠地回过身来:“醒了?”
完全陌生的脸!
顾胜男那紧锁的眉头一时半会儿是解不开了。
顾胜男绝对暂时按兵不动。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是路先生的女朋友,所以……总之,害你受伤,实在很抱歉。”
路先生的……女朋友?害她受伤?他说的是普通话啊,可顾胜男发现自己怎么一句都没听懂?
千万个问号最终只化为一句:“你是?”
“程子谦。”
顾胜男想了想,很确定自己压根儿听都没听过这名字,“那……”顾胜男现在都有点怯于提到这个名字了,“路先生人呢?”
***
路先生人呢?
路先生正黑着脸坐在骨伤科的科室内接受包扎。
当路晋的助理风尘仆仆的赶到,急吼吼地推开科室的门,当即就愣住了。看一眼路晋右手上的固定架,再看看路晋左腿上的石膏,助理犹豫了好半晌,小心翼翼地踏近一步。
路晋的目光立马就扫了过去。
助理被路晋盯得心虚地咽了口唾沫。
“昨晚在哪儿?”路晋的声音低的可怕,“电话为什么一直不通?”
助理惭愧地别过了视线。
路晋上下打量一轮助理,格外冷峻的目光很快就锁定了助理身上那皱巴巴的衬衣、和随意地挂在脖子上的领带,助理立即就意识到了,慌忙把脖子上那条歪七扭八的领带给顺平来。
“我……我……”助理本能地想扯个谎话来搪塞一下,却在路晋的目光下无所遁形,只好假装关切一下自己这位老板,“路先生,你怎么一下子伤这么重?”
路晋一怔,顿时眯起眼警示一般地看向助理。
这是两个男人间眼神的较量,路晋的目光危险地在助理身上逡巡,同时,助理的目光也小心翼翼地在路晋身上徘徊,又在同一时间里,俩人的目光生生一顿——
路晋看见了助理衣领上的口红印;
助理看见了路晋脖子上的吻痕;
路晋看见了助理下巴上的牙印;
助理看见了路晋手臂上的抓痕。
彼此的沉默间,助理的手机里无声地进了一条短信:“中国好炮`友,你值得拥有。咱们后会有期~”
短信署名:Celine徐。
作者有话要说:嚷着不去医院要去酒店的某人,看你把我们路先森折磨成啥样了。看看人家中国好炮`友把小助理服务的多好……捂脸。昨天请假没更,看到筒子们说日更了小半个月,允许你放一天假。感动~~~~(>_ ☆、第15章
顾胜男的病房里。
她正和面前这个叫做程子谦的男人各怀鬼胎地两两相望着,突然,程子谦手里的电话响了。
顾胜男只好等他打完电话再向他询问路龟毛的行踪,不料下一秒程子谦竟把手机递给她:“昨晚露台的情况有点混乱,我俩拿错了手机。”
顾胜男看着手机愣了好半晌。
昨晚这个男人也在露台?那么……她该不会扑错了人,没染指到路晋,反而……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她没能拿回自己的运气、如今只能头破血流地躺在这儿……
顾胜男赶紧摇摇头,接过手机。
一接通,听筒里就传来徐招娣神清气爽的声音:“恭喜你啊!”
顾胜男摸摸自己额头上的纱布,无比沮丧:“有什么好恭喜的?”
“路晋进医院了,貌似还伤得不轻,你终于把你的运气给拿回来了!”
顾胜男一怔。她的答案显然要让徐招娣失望了:“我也在医院……我也伤的不轻……”
挂了电话,顾胜男耳边还回响着徐招娣的声音:路晋进医院了,貌似还伤得不轻……
顾胜男有些不确定地瞅瞅程子谦,既然他都能找到她的病房,那么……“你知道路先生现在在哪儿么?”
“不好意思,这个我不清楚,我发现拿错了手机之后给我自己的号码打了个电话,护士接听了以后才告诉我你在这儿的。”语毕,程子谦四处瞅了瞅,“我的手机呢?您还记得放哪儿了么?”
她哪儿记得?顾胜男只好硬着头皮朝程子谦笑一笑,赶紧把病床上的枕头被子全翻起来找了个遍,没有。
床底下、床头柜也找了个遍,还是没有。
正当顾胜男准备下床继续搜寻手机时,外头传来敲门声,循声看去,一位护士正站在门边:“0031号床的病患。”
顾胜男愣了愣才发现正一脸嫌弃地看着她的这位护士口中的0031指的正是她。
而且很快顾胜男就明白了对方的一脸嫌弃是为了哪般——
只见护士左手举起一只刚洗净的痰盂,右手举起一支用透明塑料袋装着的手机:“我刚才清理你呕吐物的时候在里头发现了你的手机。我把它给你拿回来了,你还要不要?”
程子谦下意识地眯眼朝护士的右手一瞧,眉目就此僵住。
顾胜男早已满头黑线,纠结了好半晌,才终于认命地回头看向程子谦,转述护士的话:“你还……要不要?”
程子谦这才回眸,重新看向病床上的这个女人,他虽没说话,但顾胜男已从他投在自己身上的这道目光中读到了他的心声:奇葩……
***
“我……我会赔偿的。”顾胜男现在只能以此挽回自己的最后一点脸面了。
消化掉顾胜男带给他的种种刷新他下限的行为过后,程子谦很快便释然:“不不不,不用了,手机的钱就当是我给你的误工费吧。毕竟是我害你受伤的。”
“可……”
“不耽误你休息了,告辞。”他朝她微微一颔首,这就准备离开。
顾胜男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心中啧啧叹:程子谦、程子谦,果然人如其名,谦谦君子,哪像那路龟毛……
脑中突然窜进路晋的面孔,顾胜男刚放松下来的心顿时又是一紧。
好在徐招娣很快就替顾胜男打听到了路晋如今身处何处——离她不远,就在楼下的骨伤科病房。
鉴于路龟毛如今生死未卜,顾胜男只好勉为其难,撑着自己那把老腰走一趟了。
好不容易挪到那虚掩的病房门外,顾胜男鼓足勇气敲了敲门,没人应。
又敲了敲,还是没人应。顾胜男现在光站着就已经腰酸背痛、头脑发昏,索性直接推门进去。会客区没人,病床上也没人,顾胜男小声问了句:“有人么?”
回答她的是洗手间里传出的“哐当”一声。
顾胜男赶紧一瘸一拐地蹦过去,想也没想就已破门而去。
一个男人正站在马桶前……解手。
瞬间,洗手间内外的这俩人同时僵住。
对方不用回头,顾胜男就已经从那堪比007的完美背影中自动联想出了某人脸上那“杀了她都不解恨”的表情,赶紧闷头道歉:“对不起!”
顾胜男说着就要关上门退出去,却当即遭他一喝:“站住!”
她猛地顿住。
“回来!”他又说。
他叫她……回去?!!!顾胜男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回头瞄一眼,这才敢确定里头那人确实是路晋。
“听到没有?”他又发话了。
顾胜男心一横,强迫自己往回走。
她都已经站在洗手间门边了,他还不满:“再过来点!”
顾胜男诧异地张大了嘴,一时半会儿愣在那里,某人却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手臂往后一探,转眼就把顾胜男拉了过去。
“你你你你干嘛!”
路晋瞪她一眼:“闭嘴,扶牢我。”
顾胜男终于明白自己是被当做拐杖使用了。这么近的距离里,也不知道是谁的心跳声正“噗通噗通”地敲击着谁的耳膜。顾胜男尴尬的垂下眼眸,不料一眼就看见了他受伤的手臂,她顿时呆住。
这女流氓竟堂而皇之地低头看向他某处!!!还直勾勾地盯着发呆!!!路晋当即低喝一声:“闭眼。”
吓得顾胜男立马双眼一闭。
等了半晌顾胜男都没等到水流声,正琢磨着是怎么回事,耳边隐隐的响起了这个男人喉结滚动的声音。这回她学乖了,只悄悄启开一条眼缝,只见这个男人的耳朵早已通红。顾胜男想到某种可能性,在趁被他发现之前,她悄悄闭上眼:“要不要我把耳朵也捂上?”
即使闭着眼,顾胜男依旧感受到他飞来的眼刀。果然被她猜中了,因为她在场,这男人才迟迟没能……
在他开口命令她之前,顾胜男已经配合地捂住了耳朵。
一秒……两秒……顾胜男正默默估算着什么时候可以把手从耳朵上移开,突然——
“砰”的一声巨响。
助理破门而入。
“路先生你没事……”原本满嘴紧迫激昂的助理在看清背对他的这对男女时,吓得声音一下子就蔫儿了,“吧……”
幸好在助理破门而入的前一瞬间,路晋已经成功拉上了裤链,可他还是回头给了助理一记比千年寒冰还冷得人牙齿打颤的目光。
“你跑哪去了?手机为什么一直在通话中?”
助理顿时结巴起来:“我……我……”
他能说,有位中国好炮`友刚才一直在对他进行言语上的调`戏么?
他能说,自己虽然早已听得面红耳赤,却还迟迟舍不得挂线么?
不能!
他只能说:“那个……我挂了电话之后才看到您发我的短信,说是让我立刻赶来洗手间,要不然就要我卷铺盖走人……所以我……可是您……”
助理说不下去了,不由得瞥一眼在场的第三人——显然已经有人替他解决了路先生的燃眉之急。
***
助理费了好大一番劲才把路先生从洗手间里搀出来。转眼就被翻脸无情的路先生打发到病房外去面壁思过。
助理一走,顾胜男顿时感到自己被单独留在病房里面对某人,很是让她喘不过气来。
路晋也不说话,黑着张脸坐在那儿,倒像是在生闷气。
顾胜男抓耳挠腮了好一番,终于决定打破这快要溺死人的沉默:“你怎么伤的这么重?”
她好心关切,不料对方顿时拧起眉眼向她扫视过来。
顾胜男被他盯得浑身发毛,他才终于肯开金口:“你忘了?”
问得顾胜男一愣。
“你真的忘了?”他又问了一遍,眼中的光仿佛带着某种希冀,又仿佛带着某种被人狠狠伤害后的痛楚。
顾胜男仔细回想,可脑子一直处于一片空白的状态:“要不……你提醒我一下?”
这个男人分明在磨牙霍霍,连带着下颚线条都整个儿绷紧了。终于,他的嘴舍得蹦出两个字:“天台。”
顾胜男配合地做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心里琢磨着自己难道真的在天台吻了他?就算真的吻了,其实也是在她意料之中的。
以为到这儿就完结了,哪料到这男人嘴里又蹦出一句:“还有……酒店。”
“酒——店????”这回顾胜男是真的惊到了。
准确来说,是酒店停车场,外加酒店电梯,外加酒店走廊,外加酒店套房……
一想到自己在酒店各个角落遭受到的同一个女人对他的各种蹂`躏,路晋心里就默默滴血。
可她竟然……什么都不记得了……
路晋兀自摇摇头,缓了许久,才终于得以绝望而平静地看向面前的这个禽兽:“我下周就会离开B市,忘掉你对我犯下的罪行。”
离开……
这两个字眼倏地揪紧了顾胜男的心,以至于她根本就没听见那后半句:忘掉你对我犯下的罪行……
自然也就更没心思去回想早已被她忘到九霄云外的那酒店一夜……
作者有话要说:上章骤减的留言量告诉我,你们又开始惨无人道的霸王我家路先森了~~~~(>_ ☆、第16章
路晋当天下午就出院回到了紫荆,助理一边搀扶他进船舱,一边问:“路先生,您现在这个样子,一周后的宴会您是铁定不能参加了吧?”
一周后的宴会上,瑞丰集团将正式对外宣布收购紫荆酒店,双方也将在数百媒体面前做权力交接。紫荆方面为了完成这一场至关重要的谢幕宴,可谓是大费周章,晚宴的重中之重便是供应的食物,前任西餐主厨离职后,新的西餐主厨顾胜男很快就熟悉了工作,所有人都以为这样就可以确保万无一失。
谁也没料到在这么重要的宴会前夕西餐主厨顾胜男会伤成那样,谁又能料到,替瑞丰集团拿下紫荆酒店的M&A专家路晋,会在宴会前夕伤筋动骨、几乎动弹不得?
助理等着路晋的回答,路晋却一路沉默,直到助理即将搀扶他在沙发上落座,他才终于开口:“订下周一回上海的机票。”
一语惊得助理差点撒手就让路晋跌倒在地板上。
路晋猛地一皱眉,好歹是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撑住了自己,助理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搭了一把手,路晋这才险险地坐进了沙发。
助理有些不敢确信,反复确认道:“您确定?下周一?”
路晋不得不仔细打量起如此反常的助理来:“你不是一直嚷嚷着想走吗?怎么突然舍不得了?”
助理连忙收拾好脸色:“您不是一向开工半年、歇半年的么?这次案子进行的这么顺利,您又拿了紫荆的股份,我还以为您打算在紫荆再住上一阵子呢!”
他说了这么多,却看不见路晋脸上出现半点动容,助理沉眉一想,索性一咬牙补充道:“而且,您真的放得下顾老师……”
路晋心中一紧。
“……做的菜么?”
路晋心里一松。
助理试着加油添醋:“要知道您很可能一辈子都碰不到第二个做菜这么对你胃口的厨师了。”
经过助理的缜密观察,路晋听了他的这席话之后,很明显的犹豫了。可助理心中刚升起一点希望,路晋就一桶冷水泼来——
“生命的前30年里我从没吃过她做的菜,不也照样活到了现在?”
路晋语气平淡地说完,目光却幽幽地看向了船舱外的那片水域,粼粼的波光也驱不散他眼中的沮丧。之前在病房里的一幕,也在这时悄然爬上路晋心头……
当那女人听见他说“我下周就会离开B市,忘掉你对我犯下的罪行。”时,她愣了愣之后,明显地松了口气:“哦!好!那我就……提前跟你说再见吧……”
同一片艳阳下,徐招娣来接顾胜男出院。
看着顾胜男这副凄凄惨惨戚戚的模样,徐招娣直叹气:“妹子,姐对不起你,要不是我逼你去相信电影里那狗屁的‘转运之吻’的桥段,你也不至于伤成现在这样。你看你这小脸蛋儿都被摧残成啥样了……”
顾胜男只能僵硬地朝她笑一笑了。
徐招娣赶忙扶顾胜男上车。
薇薇安此时就坐在副驾驶座,顾胜男半个身子刚探进车后座,薇薇安就一皱眉:“哪个医生给你包扎的?手艺这么差,都把你包成一个名符其实的猪头了。”
说着就把顾胜男扯了过去,三下五除二就把她头上那一圈圈的纱布改造成了一个巨大的、歪戴在头上的蝴蝶结。
顾胜男透过后照镜看看自己头上突然出现的米奇老鼠造型,顿时无语凝噎。无奈徐招娣和薇薇安对此都满意得不得了,顾胜男也只好默默接受了。
徐招娣发动了车子,薇薇安回眸瞅瞅顾胜男,竟还有脸问:“你怎么闷闷不乐的?”
不等顾胜男说话,徐招娣便抢先安慰她:“我现在就送你回家,你呢,什么也别想,好好睡一觉,一觉醒来什么烦恼都没了,明天又是崭新的一天!”
徐招娣的心灵鸡汤说的一套一套的,顾胜男却一句话都没听进去,沉默了半晌,突然说:“送我去紫荆。”
徐招娣一瞪眼:“你都这样了,还打算去上班?”
顾胜男摇摇头:“我在考虑是去向行政总厨辞职,还是去装可怜。”
连一向以宠辱不惊自称的薇薇安也惊叫了:“辞职??!!”
“医生不是说我这种轻微脑震荡,起码得休息十天么?”被这两人的高分贝一袭击,顾胜男头更晕了,“行政总厨不早就对我说了,如果在下周的晚宴之前我病还没好,就直接卷铺盖走人。结果我病不仅没好,反而还加重了,我现在连苹果都削不了……”
徐招娣打断她:“那你也不能轻易就辞职啊!”
她也不想辞啊!顾胜男心中默默垂泪。
“所以我在考虑,如果以我现在这副鬼样子出现在行政总厨面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求他,他会不会一时心软就让我留下了?”顾胜男看一眼后照镜,正琢磨着镜子里自己的这副惨样能拿到多高的同情分,突然——
徐招娣一个急刹车,顾胜男的整张脸伴随着“吱”地一声刹车声,稳稳地撞在了前方的座椅上。鼻梁撞得生疼,顾胜男却来不及反应,就听见徐招娣翻包的声音:“我给你化个丧尸妆,如果你不能得到总厨的同情,索性把他吓个半死!”
***
半小时后,紫荆餐厅里,闻者胆寒、见者惊恐的一幕出现了——
一个顶着用纱布做成的米奇头、穿着病号服、脚踩球鞋的“丧尸”,撑着腰慢吞吞地从众食客眼前走过,所到之处无不掀起一阵杯碗碟盏应声落地的声音。
“丧尸”一路畅行无阻地来到行政总厨的办公室,已经做好准备,打算一推开门就热泪盈眶地扑向总厨的办公桌——
顾胜男推开门,瞅准了办公桌的一角后,立即闷头扑过去,同时不忘带着哭腔说:“我最最最敬爱的总厨!我终于活着回来见到您……了……”
顾胜男这才意识到不对劲,一抬头——
一个年轻男人正顶着一脸便秘似的表情看着她。
这个年轻男人……不就是……和她拿错手机的……程子谦么?
那行政总厨呢?
行政总厨正躲在程子谦的身后,早已吓破了胆。
顾胜男好不容易把目光从程子谦身上移开,立马就看见行政总厨哆哆嗦嗦、哆哆嗦嗦地从程子谦身后探出个脑袋来:“顾顾顾……顾胜男,你你你……你怎么毁容了?”
顾胜男眨巴眨巴眼睛,目光在吓白了脸的总厨和一脸便秘表情的程子谦之间逡巡了一轮,瞬间就把徐招娣教她的那些闻者伤心、见者流泪的话给忘到了九霄云外。
***
顾胜男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刷刷刷”地从挂在墙上的纸巾盒里抽着纸巾,擦掉脸上的番茄酱和那几乎糊了她整个上眼皮的黑色眼影。
有人敲门。顾胜男吓得赶紧躲到墙角,蒙着脸不让人看见。这时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有哪位女士推开女厕的大门之前还会多此一举的敲门的?
顾胜男偷偷地扭头看一眼,透过镜子看见程子谦推门进来。
“你……”他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紧接着——
他笑了!
他竟然笑了!
他竟“噗”地一声笑了。
“你真是……我还真的从没见过像你这么……”
顾胜男现在只想把自己塞马桶里冲走。
良好的自制力终于帮助程子谦敛去了笑容,他把一瓶还未开封的卸妆液放在了她旁边的洗手台上:“总厨跟我说了一些情况,我大概了解你为什么要把自己弄成这样、跑来这儿吓人了。”
说到这里,程子谦下意识地又看了眼这个女人。只一眼而已,他的自制力就又要崩塌了,程子谦忍着嘴角的抽搐:“放心吧,我会替你善后的。”
说完立即就走。
留顾胜男一人无比沮丧地躲在墙角做鸵鸟状,有点不相信:这程子谦,真能替她善后不成?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勤奋留言的孩纸们……么么哒么么哒么么么哒~
☆、第17章
顾胜男灰头土脸地离开餐厅,不用听都知道一边向她望来、一边交头接耳的食客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快看快看!那不就是刚才那个丧尸吗?”
“原来刚才那些都是化妆效果啊!”
“哦!明白了,原来是个老女人学小年轻玩cosplay啊!害我刚才吓个半死……”
顾胜男就这样顶着一头的流言蜚语回到了徐招娣的车里。
薇薇安只悠悠地瞥了她一眼,就猜中了:“一看你这没精打采的样子就知道你失败了。”
顾胜男摆出一副“往事不要再提”的模样,挥挥手:“哎,算了,开车吧。”
驾驶座上的徐招娣却恍若未闻,迟迟不发动车子。
见徐招娣握着方向盘发呆,顾胜男只好询问薇薇安:“她怎么了?”
薇薇安无谓地一耸肩:“不知道。接了个电话以后就变这副鬼样子了。”
顾胜男只好伸手在徐招娣面前晃晃。没成想徐招娣突然回过神来,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手:“胜男,你知不知道路晋下周就要走了?”
顾胜男心里“咯噔”一声,好半天才慢悠悠地说:“知道。”
徐招娣打量打量她,十分不理解:“那你怎么还这么冷静?”
顾胜男有些心虚,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却陡然发现一个重大疑点——
她不得不再度打量一轮徐招娣:“你怎么知道的?”
徐招娣被问得一愣。
“而且,知道他要走,你怎么会这么激动?”
徐招娣低眉想了想,索性什么也不说,沉默地发动了车子。
在车子启动声的掩饰之下,徐招娣以只有她自己听得到的音量自言自语:“我都还没睡够他呢,当然冷静不下来啦……”
薇薇安沉默地坐在副驾驶座,看看徐招娣,再看看顾胜男,莫非这俩女人生理期同事来了?否则怎么突然都只剩下半条命了似的?
车子就这样在这三人的沉默之中、沿着水岸驶向紫荆酒店的大门。车窗外的景色直达那片碧蓝的水域、以及那一排停泊在港的游艇们。其中那艘被命名为“维多利亚”的游艇上,路先生也快要被助理缠得只剩半条命了——
“我要请假。”
“不行。”
“路先生,我已经为您找了个临时护工。我要请假。”
“你想造反是不是?”自从助理躲起来不知给谁打了个电话之后,“我要请假”这四个字,路晋耳朵都快听出茧了。
“我就请这四天,下周一我一定准时出现在您面前,绝对不耽误您去机场。我要请假。”
“孟新杰!”
“我要请假。”
“你在B市没亲人没朋友的,好端端地请四天假干嘛?”
“我要请假。”
路晋揉一揉几欲昏聩的太阳|茓,在助理第101次说出“我要请假”之前,赶紧让他打住:“你现在就给我下船,在我改变主意之前,赶紧在我眼前消失。”
助理顿时两眼放光,恨不得扑过去给自己这可怜的老板一记响亮的吻,但在路晋那比刀锋还锋利的目光下,助理很快打消了扑过去的念头,把临时护工的名片往桌上一放,立刻以百米赛跑的速度消失的无影无踪。
路晋坐在那里,看看自己的腿,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整个船舱,即便船舱里摆满了精美的家私,还是令人觉得空荡荡。在他最需要人照顾的时候,所有人都离他而去了……
显然这个城市不止他一个人这么凄惨。
好友们纷纷离开后,顾胜男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一眼整间屋子,即便屋子里到处都是被她乱丢的衣服和吃了一半的零食,可还是令人觉得空荡荡。
对于一个28岁半的独居女人来说,网络是她唯一的救星了,可随便刷新一下社交网络,看见的不是母亲和她曾经的“白月光”的蜜月照,就是同学孩子的成长纪念照……
顾胜男关了电脑进厨房,打开方便面箱,才发现最后一盒都已经被她吃完了。顾胜男抬脚就把纸箱踩扁了,免得下次自己还误以为这箱方便面没被吃完。
从一茶几的零食中找到自己的手机,正准备打电话叫外卖,就有电话进来,她一看来电显示的是行政总厨办公室的座机号码,立即提心吊胆地接起。
“顾胜男。”
“嗯嗯是我!总厨您说。”
“关于你的去留问题……”
顾胜男的心脏几乎被总厨的声音提溜到了嗓子眼。
她屏气凝神地听总厨继续道:“……上头的要求是很严格的,本来你胜任不了晚宴上的供餐,是得引咎辞职的,但是!”
谢天谢地他终于说到“但是”了!顾胜男终于可以稍稍松口气了。
“在我的努力和请求下,上头决定再给你一次机会。”
“谢谢总厨替我向上头求情,谢谢谢谢!”
顾胜男心怀感激地挂了电话,觉得有必要把好消息拿出来分享一下,可翻遍通讯录,也只能打给薇薇安或徐招娣了。一想到薇薇安那张时刻不饶人的嘴,顾胜男默默拨通了徐招娣的电话。
这边厢,顾胜男满心欢喜地听着听筒里传出的等候音,远在维多利亚号上的那边厢,某人却更加郁闷了。
为了得到四天假,助理可算是煞费苦心,替他请了一个漂亮又年轻的护工全程陪护,护工也是十分尽职,就差主动帮他脱衣服洗澡了。路晋却冷语让她打住:“你可以回去了,我有事再叫你来。”
“可您的助理说……”
“你是听他那个助理的,还是听我这个老板的?”
护工只好提前收工走了。路晋屈指一下一下地敲着自己腿上的石膏,终于一咬牙,拿过手机拨号码。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拨出这个电话,哪能料到对方竟然在通话中?
路晋也不知自己在恼怒些什么,恶狠狠地挂了电话,改而去骚扰抛下他独自去逍遥的某人。
就这样,在遥远的另一家酒店套房中,助理的手机铃声欢快地响了起来。
助理刚把手伸向床头柜,就有一只纤纤玉手把他的手腕给按住了,伴随着一声娇嗔:“别接……扫兴……”
助理的那只手只犹豫了半秒,就在那可怜的老板和这可口的尤物之间做出了抉择,拉开床头柜下的抽屉,把手机往里一丢,关上抽屉收回手,搂住尤物的腰,一个翻身,换个姿势,任由手机在抽屉里越响越欢。
可就在这时,另一边的床头柜上的另一支手机也欢快地响了起来。
尤物一听那专为特别好友设的铃声,想也没想就要去接电话。
助理不乐意了:“你都不让我接电话,你自己反倒……”
可他的不乐意瞬间就瓦解在了尤物落在他唇边的啄吻之中,吻了吻他之后,她才接起电话:“胜男,怎么了?”
助理翻身躺到床的另一边,愧疚地拉开抽屉,取出手机。看着屏幕上“未接电话”四字,助理心中默默祈祷:路先生,你也知道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你可别怪我……
正这么祈祷着,忽然,他的手机再度响了起来。
助理一惊,看一眼身旁的女人——似乎她还没有要结束通话的意愿,于是乎,他的手指也犹豫着、犹豫着,最终还是一咬牙、划开了接听键。
正当他把手机凑向耳朵,身旁那位香汗淋漓的尤物突然扑了过来:“亲爱的我来了!”
说着就把他的手机连同她自己的,一同丢进了抽屉。
“继续~”她一边骑跨上他的腰,一边关上抽屉。
黑暗的抽屉里,两支手机静静地叠在一起。
一秒的安静之后,其中一支手机里传出路晋的声音:“喂?”
另一支手机里,传出顾胜男的声音:“喂?”
互相“喂”了半天,路晋突然被点醒了似的,若不是因为腿上裹着石膏,他肯定已经惊讶地站了起来:“顾胜男???”
作者有话要说:可怜的路先森,你的助理都已经吃上两顿肉了,你还在可怜兮兮地和你家那位隔着电话“喂喂喂”上章的霸王又多了,不乖~非要我卖个血萌,你们才肯留言么呜呜呜~~(>_ ☆、第18章
顾胜男还以为自己听错——
“你怎么跟她在一起????”
路晋竟与她异口同声:“你怎么和他在一起???”
此刻顾胜男的脑子里只有一个画面——徐招娣那副没精打采的样子,随即耳边也回响起了徐招娣的那句:你知不知道路晋下周就要走了?
但很快,顾胜男的回忆就被一阵仿佛从稍远处传来的呻`吟声给绞碎了——
“嗯……嗯……快点……再快点……就是那儿……啊!”
而那呻吟声还在持续升温,就又有一把男声穿Сhā了进来:“你、你别扭了,我快控制不住了……”
电话那头的路晋,脑子里的画面还停留在助理哭丧着脸、无比执着地、一遍又一遍地对他说“我要请假”的那一刻,下一秒,回忆就被这现场直播的活春`宫给生猛无比地撕裂了。
路晋尽量让理智重新主导大脑,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顾胜男那个一点情`趣都没有的大老粗,不可能发的出这么销魂的呻`吟声。
但很快路晋就发现,这女人不仅是个没情趣的大老粗,还是个智商欠奉的笨家伙,因为她竟然会把他误认成床上那个不争气地直呼“控制不了”的那个愣头青,直斥他:“你你你……变态!”说着就要挂断电话。
路晋赶紧喝止她:“等等!”
顾胜男真就应了他的话,止住了挂断摔机的动作。但这并非因为路龟毛的喝止,而是……在他喝止她的同时,那个男声还在继续“嘿`咻嘿`咻”着。一个人不可能同时发出两种声音,顾胜男意识到这一点,自然就愣在了那儿。
“你刚刚问我怎么和她在一起,那个‘她’是谁?”
路晋冷言问,顾胜男才猛地醒过神来。自己竟然会为了这个龟毛男而被莫名的愤怒冲昏了头脑,顾胜男觉得实在是不可思议。脑中突然闪现出前天的酒会上徐招娣看着孟助理时那狼一样的目光,顾胜男猛地瞪大了眼:“我的朋友和你的……助理?”
顾胜男话音刚落,耳边就传来徐招娣那被推至极乐的尖叫声:“嗯啊!!!”
顿时,顾胜男脑子一片空白,整张脸涨得通红,再也说不出话来。
路晋自然也没有错过这活春`宫的任何一个细节,但只是微微皱了皱眉,相对于好奇到底是顾胜男的哪个朋友把自己的助理迷得神魂颠倒、连老板都不顾,他更愿意借此换点好处:“你的朋友把我助理拐走了,害我一个人连饭都没得吃,这个责任你要怎么负?”
好在活`春宫的直播已经到此结束,顾胜男已经从脑袋一片空白的情况中挣脱了出来,在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之后,顾胜男实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现在这身体状况,根本做不了饭。”
“那就送两罐你的秘制酱料来。”
求别人做事还能这么傲娇,顾胜男撇嘴:“我走不了那么远的路。”
“摔断腿的是我,又不是你。”
“我……”
“别找借口,你害我伤成这样,难道一点都不觉得内疚?更何况我下周一就要走了。”
下周一就要走了……
顾胜男不由得沉默。
“我现在立刻过来,我挂了,趁那两人还没开始第二轮的‘现场直播’。”路晋话音一落便不由分说地把电话给撂了。
***
路晋坐在沙发里,拿着遥控乱换台,从一个选秀节目跳到另一个选秀节目,自觉已经过去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了,可抬腕看表,竟然只过去了半小时。
默默计算一下那个女人从家里打车到紫荆需要花费多长时间,探头看一眼船舱外,瞅一眼节目,再探头看一眼船舱外,就这样循环往复地看来看去,默默的又过去了十分钟,终于——
“叮咚!”
门铃响了。
在等待的这半个小时里,路晋已经拖着一条病腿往返于沙发与大门之间不下五次,就是为了调整大门虚掩的角度,门拉得太开,怕那女人发现他这是故意给她留门,不拉那么开,又担心那女人误以为门是关着的,到时候就又得让他慢悠悠、慢悠悠地挪过去替她打开门。
不枉费他花这么多心思把门拉开的角度调整得如此完美,那女人只按了一下门铃,就径自推门进来了。
路晋依旧背对着大门坐在沙发上,虽然耳朵里全是她靠近的脚步声,却愣是假意不知,摆出一副巍然不动的姿态,直到脚步声停了,才装出一副不经意的样子回头:“你终于来……”
路晋猛地噤声。
站在他面前的根本不是顾胜男,而是——
“我是顾胜男的朋友,这是她让我带给你的。”薇薇安把两罐酱料放在这位俊男触手可及之处。
“我明明让她自己来的。”
路晋微微敛起了眉目,回眸看来的刹那就令薇薇安愣住。
“这个……”薇薇安心有戚戚,俊男那小眼神简直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她不是生病么?我就替她来了。”
眼看这俊男的脸色更不好了,薇薇安那颗打算再欣赏欣赏这极品男`色的心也随之收回了:“告辞。”
可刚走两步薇薇安就折回来了:“你是不是对她有意思?”
路晋眸光一滞,话还没过脑子就已经从嘴巴里说了出来:“谁跟你说的?”
薇薇安一挑眉,这副急着否认的样子倒更像是印证了他的猜测。薇薇安眼波一转,有生以来第一次绕着弯子说话:“顾胜男呢,收拾收拾还是挺标致的一个姑娘,可你们这些直男,一个个都肤浅的要死,徐招娣那种辣手摧花、吃完你就溜的女的,你们全都趋之若鹜,顾胜男这种,你们就看都不看一眼,所以这么好的姑娘都被你们给‘剩’下了。也正因为如此,从没男人招惹过她,她自然也就缺失了那个成长的过程,说白了,她就是个感情白痴,如果哪个男的真的瞎了眼看上了她,那男的就惨了,因为他得教会一个感情白痴怎么去爱。”
“你到底想讲什么?”
薇薇安觉得有点晕了。敢情自己面前坐着的这个也是一实打实的感情白痴……
“要不是看在你是帅哥的份上,真不想跟你讲这么多。反正我想说的已经说完了,你自己体会下吧。告辞。”薇薇安拍一拍他的肩,这回是真的走了。
路晋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默默纠正他几点错误。
第一,顾胜男也算得上是长相标致?好吧他承认酒会那晚她确实挺……漂亮,可那不是化妆品的作用么?
第二,谁说直男肤浅?徐招娣?他应该见过她,可对她基本没什么印象,更别说是对她有企图心了。肤浅的是他的那个助理。
第三,对男人动辄就要求180平米、180厘米、180毫米的女人,喝醉了就抱着他啃个不停的女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个爱情白痴……
***
隔周周一。
再见到徐招娣,顾胜男总觉得她变得有些不一样了,犹如吸饱了精`元的女妖,整个人显得格外的神清气爽。
顾胜男一边吃着刚送到的外卖,一边抠着脚丫子:“别告诉我你跟那个小助理在酒店呆了足足四天。”
徐招娣一愣:“你怎么知道的?”
不过还没等到顾胜男的答案,徐招娣就已豪迈地一挥手,挥走这无关痛痒的疑问,反倒神秘兮兮地凑到顾胜男跟前,按住她手里的一次性筷子。
“他们下午三点的航班,离现在还有……”徐招娣看看表,“不到三个小时。”
顾胜男试着把筷子抽回来,未果:“干嘛?你舍不得你的猛男,想去送机?”
徐招娣无谓地一耸肩:“我是已经吃够本了,自然也就无所谓了。可你……”徐招娣意味深长地打量顾胜男全身。
“我怎么了?”
“除了那个利用你上位的钟睿,路晋可是你单身这么多年里唯一出现的一道曙光啊!可他才照耀了你几天,就要卷铺盖走人了,你难道真的半点不舍都没有?”
顾胜男这回是有点生气了,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些什么,只知道猛地把筷子扯回来,狠狠地吃几大口碗里的米线,这才平静了下来:“你乱讲什么呀!他怎么可能看得上我?连钟睿那个等级的都看不上我。”
徐招娣真的被她给问住了:“也对,他的等级可比钟睿那家伙高得多得多。”
顾胜男叹气了,“你这种只想得到男人的肉`体而不想要他们的心的女人,男人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你自然也就容易猜错了。”
“可……”徐招娣不解地喃喃,“这可是高全安那家伙告诉我的。他看男人可是一瞅一个准。”
顾胜男也没听清她在喃喃些什么,“他对于我来说,就是一个嘴巴极刁的客人而已,这个客人现在走了,我应该鼓掌叫好才是。你以后也别跟我提什么舍得舍不得了。”顾胜男作完如上结案陈词,再度“吱溜吱溜”地嘬起米线来。
再怎么不舍,该走的还是要走,要留的也不会是为了她而留下。生活还在继续,她还是那个家中一定要备着一箱方便面、要不然就活不下去的顾胜男。
***
两天后。
顾胜男抱着掌上电脑看动漫看得正欢时,再度接到了总厨的电话。
电话一通总厨就丢出一句:“小顾啊,你尽快回紫荆一趟。”
“怎么了?”顾胜男那叫一个心惊胆战,她记得紫荆将在今晚举办晚宴,该不会……上头临时变卦,又打算解聘她了?
“你的试用期提前结束了。”
此话就犹如死囚临刑前,执行地上空响起的最后一道警钟,敲得顾胜男顿时两眼一黑。直到这时总厨才慢悠悠地补充:“今晚的宴会过后咱们紫荆就要易主了,人事上的调动有些复杂,所以上头就决定提前跟你签订正式的聘用合同。”
“易主?!”
“你不知道?”总厨似乎颇感意外,“你和程总不是朋友么?”
顾胜男显然比总厨还要意外,可她没来得及开口,总厨已拿出日理万机的架势:“总之你病假休完了之后就尽快回来,直接找人事部把合同签了,就这样。”
说完就把电话给搁了。
顾胜男听着随后响起的盲音,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霉运……似乎到头了。
莫非是因为某人已经离开B市的缘故?
脑中就这样无端地飘过某人的脸,顾胜男赶紧挥一挥衣袖将它赶走,继续回到动漫的世界。
一口气看到大结局,真是酣畅淋漓,就在这时,她的手机铃声又响了,顾胜男这才把目光从屏幕上移开,看一眼窗外,不知不觉已经夜深了。
徐招娣的来电。
这个时间点,风华绝代的celine徐应该在夜店里欢快地狩着猎才对,顾胜男万万没想到接起电话,徐招娣竟然不是要和她分享狩猎的战果,而是——
“看没看今晚的新闻?”
“我看了一整天的动漫。”
“哎,你也就这点出息了。”徐招娣恨铁不成钢。
顾胜男只好装出一副稍感兴趣的样子:“有什么劲爆新闻?”
“以后呢,紫荆酒店就归瑞丰集团所有了,而且啊,你们新的总经理即刻就会上任。原来的总经理可就惨咯,直接被调到华南区去了。”
顾胜男这回是真的要把动漫先暂停一下了。
总厨说的紫荆易主,原来指的就是这事?
这回该轮到徐招娣得瑟了:“你看,我朋友告诉过我紫荆这一两年都在亏本经营吧,现在果然被收购了,你那时候还不相信!”
顾胜男很快也想起了这茬。如今顾胜男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基情四射的想法:徐招娣那朋友声称他上过当红小生FS……莫非,那也是真的?
修完病假的隔天一大早,顾胜男叼着片土司就出门了。
一想到今天能把正式合同给签了,顾胜男就止不住的心飞扬。
顾胜男没想到自己一出门就碰见了许久不见的邻居太太。
邻居太太正吩咐着装修队伍把装修材料堆在门边,正好看见顾胜男,热络地打招呼:“顾小姐,去上班啊?”
“是啊!”顾胜男探头往邻居家里一瞧,立马就被堆了半面墙的油漆桶给惊着了,“您不是已经搬到新家去住了么?怎么又打算重新装修、再住回来了?”
“没呢,有人要租我这个房子,可那租客特难搞,租个房子而已,又不是买房,有必要花钱把整个房子的装潢全部换掉?”邻居太太诉苦。
“那您先忙。我赶上班呢。”
“好的好的,再见!”
顾胜男很快就绕过了那些堵在那儿的装修师傅,进了电梯。
邻居太太很快也走到僻静处去打电话。
“路先生吗?”
“你找的装修队今天就开始动工了。”
“对……对,你放心,用的都是你指定的建材。”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嘤……史上最难搞的租客,会是谁呢?好吧答案简单到我都不好意思出题了。霸王们,看俺幽怨滴眼神:
☆、第19章
顾胜男回到紫荆,这才发现酒店的招牌都已经换了。
只能感叹自己请病假的这段时间里,真是错过了一场好戏。
欣赏了一下这狂拽酷炫叼霸天的新招牌,顾胜男便直奔人事部。接过人事部的员工递给她的合同,顾胜男顿时有一种多年媳妇熬成婆的酸楚感。
合同一式两份,顾胜男翻看完全部条款,来到签字页,刚准备签名,忽的一愣。
人事部员工见她迟迟不动笔,不由得问:“顾厨,怎么了?对合同条款有异议?”
顾胜男这才把目光从甲方的签名印章上移开,手指点一点那个印章:“请问一下,这程子谦是?”
“你还不知道啊?程总是瑞丰派到我们这儿来的新任总经理。”
顾胜男这才讳莫如深地“哦”了一声。
顾胜男草草签完合同离开,人都已经到餐厅了,脑子里却还在想着:此程子谦,该不会就是她认识的那个程子谦吧?
行政总厨见她回来销假,心里一块大石总算落了地。
“你回来的正好,总经理待会儿要来咱们这儿视察,让你手底下的那些西餐部的员工注意下仪容仪表,不对……”总厨打量一下顾胜男,立刻就收回了前面那句话,“西餐部里估计就数你最没形象了,去去去,赶紧去把你的头发扎起来,还有,把厨师服也换上。你也就穿厨师服的时候像点样子了,平时你自己的便服真是……”
总厨都已经不忍说下去了,挥挥手打发她走。
顾胜男低头看看自己,觉得自己这身并没有总厨说的这么不堪,但也没法顶嘴,只好去休息室把衣服换了。
还是餐饮部的伙计们有人情味,一见到她,立刻一窝蜂拥了上来:“顾老师,大家都想死你了!”
“顾老师,你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
“顾老师,你不在的这些日子,我们都快被中餐部的人欺负死了,他们上次拿了我们一平底锅,到现在都还没还回来!”
顾胜男看着这些小姑娘小伙子们,激动的无以复加,只能心中默默流泪:果真是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啊……
她这一天的工作,就这样在她明媚的心情下开始了。
顾胜男正在教一个伙计如何把做遭掉的焗薯船返工,在外头端盘子的服务生突然闯进后厨,开始奔相告走:“大家注意了!总经理进餐厅了!”
“都注意了!注意了!”
所有人都立即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不忙的开始装忙,本来就忙的得装得更忙,正在角落里偷懒打电话的小伙子火速奔去抢洗盘小弟手上的盘子。
顾胜男用毛巾擦擦手,示意伙计:“再焗三分钟就OK了,火候千万别过头。”
见顾胜男要离开操作区,伙计慌了,没顾胜男手把手的教,怕自己又要把焗薯船做遭掉,:“顾老师,你去哪儿?”
“厕所。”顾胜男头也不回,一边说一边走得更快。
前两次见程子谦,自己可谓丢尽了面子,她现在还没做好准备见他第三面。可惜她溜得太慢,刚走到侧门出口,耳边就传来不知谁说的一句:“程总好!”
顾胜男脚步生生顿在那里。她是不是也该赶紧回到操作区,随便捡起样什么东西就装作忙的要死的样子?只可惜她的行动跟不上想法,直到行政总厨叫住她,她还在背对着所有人站在门边——
“小顾?你站那儿干嘛?过来,向程总介绍下你们西餐部的情况。”
顾胜男只好硬着头皮回过头去。远远就看见程子谦带着一队人,他们站在正门的那一侧,与她隔着整整一个操作间。
头一回见这程子谦,他穿一身休闲装,第二次见他,她丢脸丢到不敢正视此人,自然不记得他当时的装束,但此时此刻,一身西装革履的程子谦,不怒自威,随意地站在那儿,就已经高贵的让人觉得很有距离感了。
见总厨朝自己使眼色,顾胜男立即迎过去:“程总。”
程子谦看看她:“你是西餐主厨?”
在程子谦淡漠的眼神下,顾胜男不由得愣了愣。这厮干嘛要装作不认识她?
既然他都装作不认识了,顾胜男也只好拿出下属该有的样子了,一边领着视察队伍往操作间走,一边为他们介绍:“西餐部除了这里的四个操作间,在隔壁还有一个操作间,那个操作间负责甜点供应,所以要和这边的油烟区隔开。”
视察队伍在行政总厨的陪同下,在各个操作间走了一轮后便离开了,顾胜男送走了这帮西装革履的行政人员,暂时没有回到后厨,而是溜进餐厅的酒水区,跟酒水区的服务生打了声招呼就直接到酒架上拿酒:“我倒杯红酒哈!记我账上。”
刚倒上小半杯,准备仰头一口饮尽,就有人打断了她:“顾主厨,上班时间怎么跑这儿偷酒喝?”
对方打趣的声音却令顾胜男猛地一下呛到。
她剧烈的咳嗽声却逗得对方轻笑出声。
顾胜男瞥一眼站在吧台外的程子谦,赶紧顺一顺呼吸:“程总?”
程子谦伸手过来替她稳住她手里晃晃悠悠的那支酒杯:“刚才不好意思啊,有这么多下属在,我就没跟你打招呼了,免得出现不必要的麻烦。”
即便他嘴角带笑,顾胜男还是觉得心里有些受伤,但也不得不承认这样一个事实:确实……任何一个精英,怕是都会瞧不起她这种又老又丑的女人。
又老又丑——
顾胜男被自己下意识的这番自我评价给惊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晚上有点事,所以就只更了这么多,对不住大家……哭
☆、第20章
程子谦见她不知怎的又走神了,不由得咳了咳:“对了,你男朋友呢?”
明明已经从“又老又丑”的打击中回过神来了,可顾胜男发现自己还是没听懂他的话:“谁?”
“就是……路先生。”
顾胜男心里像被刺了一下,为什么自己会出现这么古怪的反应,她也不明白,但有一点她觉得有必要声明一下:“他不是我男朋友。”
她的样子十分笃定,程子谦虽潜意识里确实觉得这么平凡的女人和那么光芒万丈的男人不可能走得到一起,可惊讶之情还是立刻就溢于言表:“那上次在酒会的天台,你们俩怎么会……”
那时的情况他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只好比划了个手势。
顾胜男汗颜。
该怎么解释呢?对此顾胜男毫无头绪,只好干笑:“那天我喝醉了,轻薄了他,吓得他没过几天就买机票走了。”
程子谦大概从没听过一个女人说这么流氓的话,顿时陷入一种受惊的状态。顾胜男趁这个时间赶紧把酒喝了,准备开溜:“程总,我回去工作了。”
程子谦目送她离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直到她背影消失在了通往后厨的门后,程子谦才恍然过来:他之所以觉得这女人有些不对劲,是因为她刚才那句打趣的话里,小心翼翼地藏着某样东西。
那样东西,叫做不舍……
一整天就这么按部就班地过去了,顾胜男下班后去停车场取车开回家,等到猛地发现车窗外是一片水域,才发现自己竟把车开到了游艇房这儿。
顾胜男想了想,还是降下了车窗,朝不远处的维多利亚号上张望——
一个穿着敞开的白衬衫的男人正走上甲板。
吓得顾胜男抓方向盘的手指都收紧了。
赶紧推一推眼镜细看,才发现是一金头发的外国人。顾胜男这才松一口气,重新发动车子,看着倒后镜里的维多利亚号离自己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不知不觉间,半个月就这么过去了,顾胜男还是那个“又老又丑”的西餐主厨,带领着一帮西餐部的伙计们在跟中餐部的人明里暗里地较量着,似乎什么都没变,徐招娣却发现这位顾老师有些不一样了。
照例顾胜男休假、徐招娣也有空的时候,徐招娣就会去顾家蹭饭,当顾胜男把革新了做法的意式香草烤羊肋排端到徐招娣手边,徐招娣面无表情地切了块肋排,面无表情地吃完、放下刀叉,顾胜男有点不满意了:“不好吃?”
“好吃啊!”
“那你怎么一点惊喜的表情都没有?”
“惊喜的表情?”徐招娣琢磨了一下,立即学起志玲姐姐的招牌娃娃音来,“哇塞好好吃哟!不愧是顾大厨!”
“不是这样。”顾胜男十分确定这不是她想看到的所谓惊喜表情。
徐招娣又面无表情地切了一块,边嚼边问:“那我应该咋样?”
“你应该……”顾胜男歪头想了想,“吃第一口的时候就眼睛一亮。吃第二口的时候拿刀叉的手法都会变得格外的小心翼……”
顾胜男说不下去了。她所描述的不正是路晋吃她做的食物时的表情么?
她就这么愣着迟迟不说话,可急坏了徐招娣:“胜男?胜男?”
徐招娣一边叫魂一边挥手在她眼前晃来晃去,顾胜男这才回过神来:“我去看汤好了没。”
回到厨房,打开汤锅的锅盖,顿时浓香扑鼻,汤的表面正咕噜咕噜地冒着泡,其中一个泡沫不知不觉就幻化成了顾胜男在法国学厨时的导师的脸:“胜男,我发现你最大的问题不是别的,而是自卑。只有做的食物得到认可的时候,你才感觉到你也有存在的价值,不再是别人眼里可有可无的存在。如果厨艺对于你来说不是爱,而是取悦别人的手段,那么你永远都不可能成为一个出色的厨师。”
顾胜男一个激灵回过神来,猛地把锅盖盖上。
她这段时间总是会莫名其妙地想起某人,是否是因为她在他身上找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存在感?顾胜男拿手里的大汤勺狠狠敲了敲自己,终于把这个想法敲出了脑袋。
相比处处都飘着食物香气的顾家,隔壁那装修一新的居室里飘着的,却只有家具与涂料交织而成的异味。
“阿嚏!”
“路先生,您是不是对新的涂料过敏啊?怎么一直打喷嚏?”
“阿嚏!”
“您的纸巾。”
“阿嚏!”
“您还是先等两天吧,等味道散了再住进来。”
这位被房屋中介叫作“路先生”的男人,这位一进屋就喷嚏打个不停的男人,接过房屋中介递来的纸巾后,擤了擤鼻子,才终于缓过劲来,向中介连连摆手:“你弄错了,我不是路先生,我是路先生的助理。”
“哦!哦!”房屋中介立即改口,“那么……助理先生,这装修成果您还满意么?”
孟新杰一怔,刚才喷嚏打得他把手机视讯那头的老板都给忘了,现在才记起此行的目的,赶紧从兜里摸出开着视讯的手机,举到面前:“路先生,这装修成果你还满意么?”
视讯那头的路晋黑着脸,被晾了这么久,听那喷嚏声都快听得耳朵长茧了,自然没法给出好脸色:“孟新杰,你猪啊?”
“不是啊!我属牛,怎么了?”
路晋无奈扶额:“你刚才把手机放哪儿了?我看到的全是一片黑。”
“啊!”孟新杰这才想起来,“我刚才一进门就开始忍不住的打喷嚏,下意识地就把手机……放兜里了。”
路晋硬是被气得头痛。
视讯那头的路晋开始做起了深呼吸,以孟新杰对自己这位老板的了解,他这样子的深呼吸绝对预示着接下来的一场灾难。趁还没有地裂山崩,孟新杰赶紧将功补过:“对不起对不起!”
孟新杰赶紧把手机的摄像头调个方向,开始介绍:“这是起居室。”
“这儿是书房。”
“这儿是更衣室。”
“这儿是吧台。”
“这儿是厨房……”
刚介绍到厨房,视讯那头突然传来一声低喝:“蹲下!”
孟新杰有些措手不及:“啊?”
路晋估计杀了他的心都有了:“蹲!下!”
孟新杰只好蹲下。
紧接着路晋又命令道:“蹲着离开厨房,快点。”
一头雾水的孟新杰只好照办,蹲着一步一步往回挪。站在不远处的房屋中介像看鬼一样看着孟新杰的这一系列举动,心里的想法早已溢于言表:自己该不会是把房子租给了俩变态吧……
那边厢,顾胜男一脸疑惑地回到客厅,边走边忍不住回头望一望隔壁家的厨房。
徐招娣银勺子都拿在手里了,就等她端汤过来,此刻见顾胜男不仅两手空空,还不时地回头望一眼,徐招娣不解:“怎么了?”
“我刚好像看见隔壁有人拿着手机照我。”
“该不会是变态吧?”徐招娣立刻来了兴致,丢下小银勺,起身就往厨房里钻,“哪儿?哪儿?”
顾胜男指一指对面。她的公寓与隔壁那户正好厨房相对,可此时此刻,徐招娣除了能看到对面那装修一新的空厨房外,一个人影都没看见。
“你看错了吧?”
“估计是。”顾胜男兀自点点头,“厨房又不是浴室,没什么好偷Pāi的。”
此时此刻,成功躲回客厅的孟新杰立刻挨了视讯那头的老板一顿训:“你差点坏了我的事。”
还在状况外徘徊的孟新杰别提有多委屈了:“我哪儿坏您的事了?”
“刚才在厨房,对面的顾胜男差点看到你了。”
孟新杰这才反应过来:“难怪您刚才突然让我蹲下……不对啊,路先生您都准备搬过来了,还搞的这么神秘干嘛?她迟早要知道你是她的新邻居的。”
路晋眉一扬:“你在质疑我的决定?”
孟新杰头一低:“不敢。”
“总之,在我拆了石膏回到B市之前,不准让她知道她的新邻居是谁。”
孟新杰总算明白老板的意图了,可这回也真的忍不住要吐槽了:自己这老板可从没看过偶像剧啊!怎么会跟那些脑残编剧一样,以为这样的重逢就能令女主角终身难忘?
孟新杰犹豫了一会儿,因为有求于人,便没有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并且很快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路先生,那我可不可以……”
“不可以。”路晋断然否定。
孟新杰不干了:“我还没说我想怎么样呢!”
“你不说我都知道,你想问我,你可不可以去找你的celine徐。”
孟新杰头一回觉得自己老板那沉静如深潭水的声音听起来这么欠扁:“为什么不可以?”
“你的celine知道你回来了,不就等于告诉顾胜男我也回来了?所以,不!行!”
孟新杰挂上电话,仰起头,心里默默流泪。
***
不知不觉间又过去了半个月,眼看离自己29岁生日越来越近,顾胜男已经够郁闷了,没想到还有更郁闷的事正等着她——
“大事不好了!咱们酒店要裁员了。”
顾胜男手底下那个一向被誉为“大喇叭”的伙计就这么为餐饮部带回了一个劲爆消息。
后厨立即炸开了锅:“不会吧?哪儿来的消息?”
大喇叭万分笃定的样子:“消息是从人事部泄露出来的,绝对错不了。听说程总已经找过采购、安保、销售、财务这几个部门的领导谈了话,很快就会轮到我们的餐饮部。”
“这个程总好狠啊!才上任一个月而已,就就就……就要裁员?”
顾胜男正和从外头请来的设计师商量着该为前不久她研究出来的新菜制作什么样式的新菜单,八卦听到这里,她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于是对设计师说了一句“咱们过会儿再谈吧。”之后,就开始整顿纪律了:“瞎聊什么天?都干活去。”
顾胜男很少这么严厉,悻悻然的伙计们只好作鸟兽散。大喇叭是最不怕她的,刚洗了两个盘子,就溜到顾胜男身边:“顾老师,你难道一点都不担心吗?”
“你再多嘴的话,我就把阿宁借调去做餐厅的服务员,把他的盘子都让你洗。”
大喇叭这才狗腿地笑着退下。
这回总算是清静了,顾胜男可以专心和设计师聊新菜单了。
今晚餐厅结束营业之前,设计师的团队已经为顾胜男的这四道新菜品拍摄好了照片,菜单的版面也已经敲定好。顾胜男总算了却一件大事。
伙计们纷纷换回便服准备下班,顾胜男送设计师离开之后,返回后厨,准备换衣服下班。
没成想她刚脱下厨师服,餐厅的服务生竟跑到她的休息室来找她。
“顾老师,你还没下班吧?”
“怎么了?”
“程总三分钟前到的餐厅,他点了餐,可……厨房的人都走光了!”服务生看着顾胜男,仿佛正看着最后的希望,“幸好你还没走。”
顾胜男看一眼墙上的挂钟,这么晚了才来吃晚餐?谁让他是紫荆的总经理呢?顾胜男只好穿回厨师服回到操作间。
幸好他点的这几道菜工序都不复杂,顾胜男估摸着十分钟内就能搞定其中两道,这就着手开始做了。
第一道菜快完工时,她听见脚步声,还以为是服务生来催菜,便头也不抬地说:“马上好了,就差摆盘了,你再等……”
话音未落,斜刺里已伸来一只手,拿起还没装盘的熏鲑鱼片就吃了起来。
顾胜男惊得抬头,就见程子谦朝她抱歉的一笑:“不好意思,太饿了。”
“程总你怎么进来了?”
“我听服务生说厨房现在就剩你一个人了,”他应是真的饿了,说着就又拿起了一片熏鲑鱼,“要你一个人替我做菜,已经够麻烦你了,我就直接过来了,免得还要麻烦服务生跑进跑出地端菜。”
这个男人总是这么和煦地笑,实在想不出他怎么狠得下心大规模裁员……顾胜男赶紧低头做第二道菜,免得自己又想到裁员的事情。
程子谦便沉默地倚着操作台,看着她做菜。因为已经摘了厨师帽,她低着头,一缕头发就这样垂了下来,程子谦很惊讶地发现,这个女人的侧脸原来这么精致。
“程总,你再等五分钟,这道菜就……”
顾胜男的话突然被一声暴怒声打断:“程子谦!”
程子谦蓦地回头,吓得刀都脱了手的顾胜男随后也看过去,只见一个约莫4、50岁的男人气急败坏地闯进操作间。
程子谦下意识地拉着顾胜男往后退:“李部长,你……”
被叫做李部长的这个男人。一路指着程子谦的鼻子往程子谦面前走:“当年我进紫荆的时候,估计你牙还没长齐,你有什么资格辞退我?!”
说着,随手就拎起操作台上的一大桶果酱朝程子谦泼来。
顾胜男见状,瞬间就出离愤怒了,立即拨开程子谦紧握着自己的那只手,火力全开地冲向李部长:“喂!!这我好不容易调制出的果酱!你别……”
“哗啦!”
“乒!”
“乓!”
顾胜男既没拦住李部长,也没抢救回自己的果酱,而是——
替程子谦被泼了一身的果酱。
***
将近晚上10点,孟新杰才和家装公司的员工一道,把新运到的家具全部按照某人的要求摆放在了公寓的各个角落。
终于能回酒店了。
孟新杰正准备打车离开这儿,不曾想,竟看到对面车道上,顾胜男从一个男人的车里下来。
顾胜男的身上还披着男人的西装外套。
那男人……竟还替顾胜男捋了捋额角的碎发。
孟新杰愣了足有半分钟。
出于报复心理,孟新杰立即拨通了远在魔都的某人的电话:“路先生!”
某人脾气不怎么好地丢出一个字:“说。”
“大事不好了!”
“跳过这些没营养的,说重点。”
“我看到一个男人送顾胜男回家……而且……他俩看起来,特别亲密……”
作者有话要说:路先森要不要石膏还没拆,就提前杀回来呢?吼吼今天字数多了吧~留言的孩纸才是乖孩纸哟~
☆、第21章
出乎孟新杰的意料,自己这位老板竟然十分冷淡地丢下一句“知道了。”就这么把电话给挂了。
孟新杰报复不成,只好悻悻然地挂上电话,拦车走人。出租车已经驶出一段距离了,孟新杰还是没忍住,透过后车窗回望一眼,只见顾胜男和那个男人还在车旁腻歪着,孟新杰收回视线,心里默念:Celine徐啊!你可千万别跟你这朋友一样,这么快就勾搭上新男人了啊!
饱尝相思之苦的孟新杰在酒店睡到半夜,梦境刚进行到他的Celine主动解开衣服的第二粒纽扣,突然,门铃声大作,硬是把他从梦里惊醒了。
梦到这么紧要的关头竟然遭人打扰,孟新杰恼怒地抓着头发,带着一脸的愤怒去开门。
“谁?”
“叮咚叮咚!”
“谁啊!”
“叮咚叮咚!”
“你谁啊?”孟新杰猛地拉开门,“再乱按门铃小心我叫保安……路先生???!!!”
路晋面无表情地站在行李推车上,面无表情地看了孟新杰一眼,在负责推行李的服务生的搀扶下面无表情地走下推车,面无表情地摸出皮夹,取出几张纸币塞给服务生。
服务生接过小费,微笑颔首着道别:“祝您今晚过得愉快。”
孟新杰站在门内,大气都不敢出。自己老板的那张脸上分明写着:我不愉快,很不愉快!
服务生一离开,路晋二话不说地朝孟新杰使个眼色,孟新杰立马就从惊讶中回过神来,赶紧狗腿地上前搀扶他:“您不是说要等石膏拆了再回B市的么?”
“计划有变。”路晋面无表情地丢下四个字。
即便手脚不变,路晋依旧在如太监一般卑躬屈膝的孟新杰的衬托下,隐隐透出一股巡视御花园的老佛爷的架势,他环顾下套房的环境,示意孟新杰扶他去沙发那儿:“顾胜男到底带了什么男人回家?你看清楚那个男人的长相没有?”
孟新杰心虚地低着头不敢作声,自己当时打电话给他,只是想气他一气,没想到他竟连夜杀了回来,真是可怕。
他不说话,路晋当即左边眉梢危险地一扬:“嗯?”
“也……也没您说的那么严重啦,那个男的只不过是送顾老师到楼底下而已。”
“是么?”路晋原本冷峻神色终于有了一丁点的缓解。
见孟新杰点头如捣蒜,路晋显然放心了。
孟新杰也终于可以默默地松口气了,把老板搀扶到沙发上,自己则站在沙发旁毕恭毕敬地问:“路先生,我打去前台问问酒店还有没有空房间。”
“我刚才已经问过了,所有房间都已经住满了。”
孟新杰顿时不知该怎么处理:“那……”
路晋还是那样淡漠的样子:“我今晚睡你床上。”
睡他床上???孟新杰默默地双手护胸做柔弱少女状。
路晋很快发现助理看着他的目光,仿佛正看着色狼,路晋无奈扶额:自己当初这么会找了个这么笨的助理?
“我睡床,你睡沙发。”
听他这么说,孟新杰大大地松了口气。
路晋却已经被他气得缺氧了:“你该不会以为我要睡你吧?我口味没那么重。”
没想到这小助理竟然还敢强词夺理:“您连顾老师那样的女人都看得上,口味确实……与众不同啊!”
路晋幽幽地微眯起了眼:“孟——新——杰——”
自己这老板故意拖慢尾音叫他全名,一准没好事,孟新杰顿时戒备地挺直了腰杆:“嗻!”
路晋看一眼手表,已经凌晨4点了,他捏一捏紧绷的眉心,吩咐道:“你知道我的衣服尺码的,替我去买三套换洗衣物,我起床的时候要看到所有衣物都干洗过了、整齐地排放在我的床边。”
孟新杰抗议:“可您一般早上八点就醒了,那时候商场都还没开门……”
抗议无效。
路晋状似不耐地揉一揉耳朵,明显是一副不想再听下去的样子,孟新杰顿时哭丧起脸:他一定在报复自己刚才说他口味重!一!定!是!
***
一个星期后。
正在和鲜嫩多汁的男大学生看着午夜场电影的徐招娣,突然接到了顾胜男的求救电话:“怎么办?我家隔壁好像真的住进来一个变态!”
“什么?”
徐招娣走出放映厅,来到稍微清静一些的走道,很明显的能听到顾胜男嗓音里的紧迫:“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看到有人在偷Pāi我家厨房?”
徐招娣仔细回忆了一下:“就是我去你家试吃新菜的那天?”
“没错!”
顾胜男就这样把这一周以来发生的所有蹊跷事件,统统巨细靡遗地讲述给徐招娣听——
这还得从这个星期一开始讲起。
星期一。
刮了一整天大风,顾胜男下班回家后发现自己晒在阳台的衣物被刮得一件不剩,有些是被刮到了楼下,有些则被刮到了隔壁那户的阳台。
她只好去敲隔壁家的门。楼下的保安大爷明明告诉她,隔壁这家的租户已经入住了,可她连续两天、敲了两回门,都没人应。她只好留了张字条贴在对方门上:“不好意思,我的衣服飘到您家阳台了,您若在家,能不能把衣服捡了还我?”
贴字条的当天晚上,顾胜男照例下班回到家,竟发现自家大门的门把手上挂着两个纸袋。
顾胜男一打开纸袋,傻了。
她的衣服被重新洗了一遍,并且被人叠得整整齐齐,井然有序地放在纸袋里……
徐招娣听到这里,不由得纳闷了:“这不挺好的嘛!不仅替你把衣服重新洗了,还把它们都叠好了还回来。”
顾胜男有点急了:“先听我说完嘛!”
“好好好!你说!”
顾胜男这才不被打搅地继续说了下去——
她的那位新邻居,替她把衣服重新洗了,并且比专卖店里的新衣服叠得还要好,这些都没什么,关键是,她丢的那些衣服里,有两件她的运动内衣,可对方还回来的,是两件“维多利亚的秘密”。
听到这里,徐招娣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这不是等于变相送了你两件性感内衣?真的有点变态哎!”
“这还只是他众多变态行径中的一件而已。”
徐招娣许久没听过这么刺激的故事了,赶紧追问下文:“他还做了些什么?”
细数这位新邻居的变态行径,最严重的非如下几件莫属:
她有时下班回家太累,鞋子就直接脱了放在门外,不愿拿进屋,结果第二天早上她出门,她那脏的不能再脏的球鞋竟然干净得和新的一样。
夏天到了,她有时会心血来潮,在家里研制新的冷菜,做好了之后就冰在冰箱里,打算隔天早上带去酒店给其他厨师们试吃。可第二天开冰箱,菜的分量竟然少了!
徐招娣怀疑:“会不会是你记错了?你其实没做那么多的分量。”
顾胜男断然否定:“虽然菜量只少了一点点,普通人应该察觉不到,可我都已经做到西餐主厨这个位置了,还会拿捏不好菜量多少这个问题?分明就是有人偷吃了。”
况且,菜量少了一次,还可以解释成是她记错了,可少了第二次、第三次……顾胜男想尽了种种可能性,终于记起自己在门外的脚垫下藏着的那把备用钥匙。
她当即冲到门外,掀开脚垫,备用钥匙竟然还在!
故事听到这里,徐招娣又纳闷了:“钥匙还在的话,不就证明不是你的新邻居潜入你家偷你菜了?”
“我当时看见备用钥匙还在,也傻了。可万一他已经拿我的备份钥匙又去打了一把新的,那该怎么办?要是走廊也装了闭路电视就好了,可惜没有闭路电视,我就只好靠自己了。于是我……”
“于是你换锁了?”
“于是我……”此时此刻的顾胜男正蹲在门边,一手拿着平底锅,一手拿着手机,什么灯都没开,整间屋子都黑着,她神秘兮兮地、轻声对着手机那头的徐招娣说,“……决定守株待兔。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变态趁我睡着,半夜来我家偷菜!”
***
墙上挂钟的指针悄然跨过午夜十二点。
“啪嗒”一声,门打开的声音。
房门里走出一个男人,大晚上了还十分的精神奕奕。他走到隔壁,再自然不过地拿钥匙开门。
开门声惊动了正坐在门边、抱着平底锅昏昏欲睡的顾胜男。
房门在她面前一点一点地拉开,走廊的灯光缓缓地倾泄进没开灯的公寓,顾胜男就这么猛地一激灵、醒了。
伴随对方走进屋子的脚步,走廊的光线慢慢地为顾胜男倾吐出了一个男人的高大身型——这个男人慢而轻的往里走,完全没发现黑暗中有一双眼睛正紧紧地盯着他。
顾胜男屏着呼吸站了起来,悄无声息地高举起平底锅——
就在这时,男人似乎听见了她的呼吸声,故而脚步一顿,慢慢地回过头来。
到底是他先看见她的,还是她先照着他的脑袋砸下平底锅的?这个问题已经无从知晓——
顾胜男怒喝的声音:“变态!”
男人急于解释的声音:“喂!顾……”
平底锅砸在脑袋上的声音:“哐!”
男人倒地不起的声音:“砰!”
四种声音一气呵成。
紧接着,世界安静了。
顾胜男瞥一眼倒地不起的这个男人,抬手就把灯给打开了:“终于被我逮到了吧……”
玄关的灯骤亮,当看清对方痛苦万分的脸,顾胜男那原本得意洋洋的声音被狠狠掐去了尾巴,取而代之的是几乎要破天劈地的一声惊呼:“怎么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哟西~什么叫贱出了水平,贱出了喜感!觉不觉得某人和下面的动图异曲同工呢?笑了就要留言哦!不准耍赖哦!PS:编辑通知我,估计这两天就要入V了~
☆、第22章
“怎么是你????”
在顾胜男那破天劈地的惊呼声中,他艰难地爬了起来,这个时候竟然还笑得出来,即便这笑容看的人都疼:“顾……顾老师,晚上好。”
顾胜男看着面前这个可怜兮兮的男人——不正是路晋的助理么?赶紧做贼心虚地把手里的平底锅往旁边一扔。
小助理像是头晕站不稳,顾胜男立即上前扶住他:“你你你……你没事吧?”
“没。没事……”孟新杰话音刚落,就有一挂鲜血从脑门正中央流了下来,孟新杰感受到这股热流,下意识地抬手一抹,低头瞅瞅手上的血,两腿一蹬,晕了。
等120的急救车把昏迷的孟新杰送往医院,已是十几分钟后的事了,顾胜男焦急地坐在担架旁的矮凳上,看着担架上的孟新杰,心里一直在默默祈祷:你别死啊!我可不想坐牢!你快醒醒啊!
昏迷中的孟新杰似乎听到了她的祈祷,竟在这时颤抖着睫毛,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顾胜男见状,立即扑了上去:“你终于醒了……我真怕自己刚才一平底锅就把你拍去见了阎王。”
孟新杰尴尬地朝她笑笑:“我刚才昏倒是因为我、我晕血……”
听他这么说,顾胜男终于松了口气。可孟新杰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彻底没了力气,张张嘴,似要继续说些什么,顾胜男听不清,只好把耳朵凑到他嘴边。
这回她终于听清了他正气若游丝地说些什么——
“可不可以麻烦你,把你今晚做的吃的送到……”
他报了一个酒店的地址给顾胜男,顾胜男就算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提出这样的请求,但分毫都不敢怠慢,立即掏出手机准备记下地址:“你再说一遍,我记下来。”
孟新杰艰难地重复起来:“明庭酒店A区店1734号……”
刚说到这里,他低眼瞄到顾胜男拿手机的那只手上的血迹,0.5秒后,他两眼一白,0.1秒后,他又晕了。
顾胜男当即吓得手机都拿不稳了,赶紧把手上的血迹擦到自己的衣服背后,之后才敢伸手晃他的肩膀:“孟助理?孟助理!”
这回任她怎么呼唤,孟新杰也不醒了。
顾胜男送孟新杰进了医院,办好了手续之后,才记起孟新杰对自己的嘱托,不由得心里默念:明庭酒店A区店1734号房?
为了逮住这个贼,顾胜男今晚特地做了三道凉菜、三道热菜,她回了趟家,半小时后带着今晚做的“诱饵”们到达了明庭酒店A区店的17楼。
孟助理、食物……种种证据都把这次盗窃事件的矛头指向了某个人。顾胜男走出电梯,走向1734号房的路上,心中一直念念有词:路晋啊路晋,肯定是你指使你助理做这些事的,小助理都被你害的进医院了,还不忘嘱咐我给你送菜,小助理对你绝对是真爱啊!
来到1734号房门外,顾胜男正欲狠狠地拍门,不料掌心一摁在门板上,原本就虚掩的门竟就这么被她拍开了。
顾胜男一愣。想了想,索性悄无声息地进了屋。
整整两层楼的套房,顾胜男蹑手蹑脚地来到客厅,发现周围空无一人。竖着耳朵仔细听,似乎不远处的套间那里有动静。
确定了声音确实是从套间里头传来的,顾胜男立即挺直了腰杆,以自认为最“大爷”的方式大步走了过去。
可刚走到套间门边,她就不得不停下了——
因为里头传出来的,并不是路晋的声音。而是顾胜男十分陌生的女声:“如果你真的如你自己所说,对路家一点企图都没有,就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从这个女人的音色来辨别,似乎是个颇有些年纪的女性。字里行间中嗅得出明显的敌对心态。顾胜男正贴着套间外的墙壁琢磨着这到底是不是路晋的房间,路晋的声音却在这时悄然响起:“你倒是说说,路家到底有什么值得我图的。”
这分明是路晋的声音,可……为什么他语气中的嘲讽和冷酷会使她觉得如此的陌生?
顾胜男不由得屏住呼吸。
显然门内的这一对男女正进行着某种博弈,很快那女人浅声笑起来,但这笑声分明就是不屑:“话说的太直白可就难听了,我知道你两个月前刚到B市的时候,老爷子找过你,一个月前你走了,回上海了,我以为事情就到此结束了,没想到你又突然回来了,这回住的还是我们明庭的酒店,你存了什么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但是我也明确告诉你,只要有我在的一天,你就别想踏进路家半步。”
什么意思?
顾胜男心里嘀咕着:明庭酒店?路家?路晋?以及……
明庭酒店的老板路明庭!!!!
某狗血电视台曾热播过一段时间的狗血言情剧的桥段几乎要在顾胜男的脑中呼之欲出了,突然这时——
套间的门在顾胜男眼前豁然拉开。
只见一个梳着一个十分优雅的发髻的约莫50岁左右的女人出现在顾胜男正对面。偷听就这样被逮了个正着,顾胜男当即吓得两腿发软,自己刚才走神的太严重,竟然都没有听见这位中年女士的脚步声?
该女士见到顾胜男,微微的一愣,却全然不似顾胜男这般忘了顾忌形象,而只是不悦地看了顾胜男一眼,什么也没说就径直离开了。留顾胜男一人,看着面前这道大大敞开的套间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纠结地咬了会儿指甲之后,顾胜男终于决定回到客厅的沙发上坐着等一会儿,等路晋自个儿从套间里出来并发现她,或许那样的话就没那么尴尬了……
十分钟就这样过去了。
顾胜男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盛菜的保鲜盒规规矩矩地排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心里琢磨着:他怎么还不出来?
二十分钟就这样过去了。
顾胜男摸出手机看看时间,双手拿着手机,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手机盖,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心里怒骂:该死的你该不会打算一整晚都呆在里头不出来吧?老娘明天可是要一道早赶上班的人啊!
三十分钟就这样过去了。
顾胜男猛地咬牙站了起来,不等了!
快步走到套间门外,想也没想就踏了进去,刚踏进一脚,套间里突然传来一声——
“砰!”
玻璃碎裂的声音。
顾胜男当即吓了一跳,刚迈出去的那只脚也下意识地收了回来。刚收回脚,里头接二连三地传来“噼里啪啦”的迸裂声。每一声崩裂声都足以让顾胜男的小心肝颤三颤。
终于,房间里彻底归于平静。
顾胜男就这样僵立在门边足有5分钟,终于在是要拔腿就跑还是要进去看看情况之间选择了后者,踏进去的那一刻,犹如当年踏进高考考场的心情——视死如归。
走进套间的第一眼就看见一地的破酒瓶。红色的酒,棕色的酒,透明色的酒撒得地毯上到处都是。
顾胜男的视线渐渐上移:一只高脚凳,进而是踩在凳子脚踏上的一只打了石膏的脚,最后视线才落到了正自斟自饮的路晋的脸上。
她可从没见过路龟毛真正发怒时的样子,完全不敢相信这一地的酒瓶都是他砸的,可这个左手拿着一支酒杯、已经拆了固定架的右手正拎着半瓶威士忌的男人,分明顶着一张路晋的脸。
只不过这张脸比平时的路晋看起来更加……
悲伤。
顾胜男小声唤了一声:“喂!”
他肩膀僵了一下,但随后便置若未闻地为他自己又倒了一杯,顾胜男不确定他有没有听见自己的声音,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绕过一地的玻璃渣来到路晋身旁。
仰头看看吧台对面墙上的空酒架,顾胜男有理由怀疑原本在酒架上的酒都被这男人或砸或喝了,顾胜男不忌惮都不行,她可不想像这些碎酒瓶一样,死了都没个全尸。不敢惹他,于是乎顾胜男连声音都变得轻柔了:“我……给你带了下酒菜。”
顾胜男离他还有一段距离,就已经闻到他鼻尖溢出的冲天酒气,他的眼神似乎也在酒精里浸了许久似的,一片迷蒙,顾胜男觉得他应该是醉的不轻,可当他听到有菜吃的那一瞬间,他的眼睛还是猛地就亮了一下——
顾胜男终于在面前这个男人的身上找到了属于那个纯良无害的路龟毛的属性,好歹是松了口气,可声音还是十分轻柔,不敢有半点怠慢。
她试着拿走他手里的酒杯和酒瓶,路晋抬头看了她一眼,竟然是麋鹿一样的眼神,顾胜男顿时就母爱泛滥了,一边取走他的酒杯一边哄他:“有鸡脯沙拉,什锦肉冻,冷烤里脊,鸡蛋鲱鱼泥子,鸭肝泥……”
顾胜男一边报着菜名,一边搀扶他走出这一片危险的碎玻璃地,直到把路晋安全的领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顾胜男替他打开茶几上那六个保鲜盒,她之前报的菜名足有二十个,明眼人一看这保鲜盒的数量就知道她在撒谎了,但很显然路晋已经醉的连话都说不出了,顾胜男觉得自己蒙混过关的几率还是很大的,替他叉起一块鸡脯肉,把叉子送到他手边要他拿着。
路晋看看她,看看叉子,又看看她,慢吞吞地吐出几个字:“七指肋骨羊排……”
喝醉了要求还这么多!非得指定七指肋骨羊排这种工序那么复杂的菜!真是难伺候!顾胜男咬牙切齿地闭一闭眼,压下了脾气,睁开眼之后才得以继续装出柔声细语:“这个也很好吃的。”
说着就把叉子举到他嘴边,做个张嘴的姿势:“啊!”
他歪头想了想,看了看顾胜男,慢慢举起手,握住了叉子。他终于肯乖乖听她的话了,顾胜男松口气,完全没有发现他握住叉子的同时,也等于握住了她的手。
而在顾胜男意识到自己的手被他连同叉子一同握住,想要悄悄地把手抽回来的时候,一切已经晚了——
她刚一往自己这边的方向抽手,对面的醉鬼就猛地扯住她的手把她拽了过去。
顾胜男的第一反应是:尼玛一嘴的酒气!老娘要被熏醉了!
不对!她怎么会感受到满嘴的酒气?
顾胜男这才猛地意识到,他吻住了她。密密实实地、毫无间隙地吻住了她……
脑子里顿时闪回一个画面,微微摇晃着的维多利亚上,她捧着某个男人的脸死乞白赖地吻着,任对方怎么推,她都不撒手……
而此时此刻的情况是,在这柔软的沙发上,这个男人捧着她的脸,死乞白赖地吻着,任她怎么推,他都不撒手。
“路晋!!喂!喂……唔……”
这个男人刚拆了固定架的右手怎么比受伤前还灵活了?一下子就窜进了她的T恤下摆,焚烧她的皮肤。
不对!她是怎么知道他的右手在受伤之前有多灵活?她之前又没尝试过……
顾胜男迷迷糊糊地想着这些不找边际的问题,完全没有发现自己胸衣的后扣都已经被那灵活的手指给解开了……
☆、第23章
顾胜男此刻的思维总比某人的行动慢了一拍。
他解开她胸衣后扣的时候她在想:尼玛你要吻到什么时候老娘要缺氧了!
他的手探到她胸前的时候她在想:尼玛老娘的胸衣后扣怎么开了?
等到她真正被袭胸的那一刻,顾胜男的思绪终于跟上了他的行动,脑子里顿时一句惊雷闪过:尼玛老娘被袭胸了!
顾胜男瞬间就跟弹簧似的“噌”地坐了起来。
肩膀正好磕到他的下巴,紧接着便是一系列惨绝人寰的连锁反应,他的下巴被撞,两排牙齿瞬间咬合,正好死死咬住了舌头,顾胜男只听他“嗷”的一声痛呼,转眼已捂着嘴巴倒在了地毯上。
顾胜男还这样直挺挺地坐在沙发上,不明白短短时间里事情怎么会演变成现在这样,她低头看一眼地毯上的某人,不知如何是好,终于郁闷地抓抓头,去拍他的肩膀:“你还好吧?”
她话音刚落,他就“嚯”地向她瞪来,顾胜男琢磨着这个男人的眼神比刚才清醒多了,看来咬舌有助于醒酒。
趁他沉默的空档,顾胜男赶紧把胸衣给扣好,这时候再看他,他虽然已经不再痛苦地捂着嘴了,可还是沉默地坐在地毯上,垂着头。
顾胜男有点不确定,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蹲到了他身旁,拍一拍他的肩膀:“路……”
“……”
“干嘛不说话?你舌头被咬断啦?”
他瞪她。眼睛是红的,不知是因为喝多了酒,还是痛得涨红了眼。
顾胜男识相地闭嘴。
路晋闭上眼睛,坐地毯上足有5分钟才缓过了这阵酒劲儿,他捏一捏眉心,睁开眼睛,伸手从沙发旁的电话机柜上拿过酒店的意见簿,开始写字:“每次见你都受伤。”
看来他是真的咬伤舌头了,连话都说不了了,顾胜男看一眼他写的,不服气地辩驳:“明明是你先……先……”
酒后乱性?轻薄?还是该说他性`骚扰顾胜男正犹豫着该如何措辞才最准确,他又开始写字了:“你上次喝醉之后对我做的那些事,比我刚才对你做的要恶劣的多得多得多得多!”
他的“多”字一个比一个写的大,以此表示无边的愤怒。
顾胜男越发不服:“那天我喝醉了,什么都忘了。你要怎么栽赃嫁祸我都行啦!”
他又瞪她。
这个男人暂时不能说话真好,她这么轻易就占了上风,顾胜男摆出一副“随便你瞪”的架势,有点得意洋洋起来,路晋见眼神攻势无效,又开始在意见簿上奋笔疾书:“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当时为什么要在酒会灌醉我,结果反倒把你自己灌醉了。”
顾胜男一愣。
路晋见状,得意地笑起来。可一笑就扯到了舌头上的伤口,顿时又痛的敛起了眉,继续闷头写字:“你的Celine徐已经出卖你了,你不是老说我迷信吗?你怎么还会相信‘转运之吻’这种我都不相信的鬼玩意儿?”
顾胜男花了好长时间才消化了他的话,万般的不敢置信,这个男人之所以能知道她的秘密,唯一的可能性就是——
“我朋友把我的那些事全告诉你的助理了?”
路晋有了之前的教训,不敢笑了,只能得意地一扬眉,写到:“女人的友情在男`色面前是多么的不堪一击。”
顾胜男气得很挥他一拳。被他躲过了。
路晋再度低头飞快地写着字,顾胜男凑过去看,一字一句地替他读了出来:“想不想知道是否真的有转运之吻这回事?”
顾胜男犹豫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又开始写字了:“我咬了舌头,算是霉运到我这边了吧,我们需要抱着一种做实验的心态,再试一次,看看这次会不会真的厄运调转。”
顾胜男当即就戳穿了他的谎言:“你当我傻子啊?我犯得着以身冒险吗……”
还没说完就被他扣住了后颈,贴住了嘴唇。
他舌头伤了,这回就只能浅尝辄止,啄了一下她的嘴唇,就此分开。顾胜男呆了一秒,两秒,三秒,醒过神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赶紧检查自己:脸没有受伤,嘴巴也没有破,舌头也完好无损,头也不晕,腰也不痛,脚也不麻。
顾胜男“噌”地站起来,居高临下、得意洋洋地宣布:“哈!哈!哈!实践证明,根本就没有转运之吻这回事。”
路晋仰头看着她,表情有些复杂,顾胜男怕这男人又要节外生枝,已经做好准备,说完这句话就打算逃离现场:“对了,孟助理住院了,以后你别想再指使他去我家偷菜。”
未免再发生摔倒等意外,顾胜男特意低着头走路,看到路晋横放着那条腿,她小心翼翼地跨过它的同时心里欢呼:哈!躲过一劫!
看到被路晋丢在地上的那支意见簿所附带的圆珠笔,她轻盈地一跳,越过它的同时心里二度欢呼:哈!又躲过一劫!
顾胜男就这样安然无恙地来到了玄关,回过头挑衅地看一眼还坐在原处一声不吭的路晋,拉开这道虚掩的房门准备出去——
突然有人推门进来。
“砰”的一声闷响。
“嗷”的一声痛呼。
顾胜男被撞得眼冒金星,金星们绕着她的脑袋飘了一圈,最终汇聚成一道绝望的呐喊:还是没能躲过这一劫啊!!!
推门进来的是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身后还跟着四名酒店保安,这五个人全都因为门里响起的这一连串声音而一脸疑惑,为首的中年男人看看左手捂着额头、右手捂着后脑勺的顾胜男,虽然越发一头雾水,但还是很快就绕过了她,带着后头的保安们来到路晋面前:“您好路先生,我是明庭的分店经理,实在不好意思的通知您,您必须立刻搬走。”
因为目睹了“额头撞在门上的顾胜男条件反射往后退的同时,后脑勺又狠狠地磕在了墙上”这精彩一幕而忍不住抽动嘴角的路晋,听完经理的逐客令,忽的脸色一沉,舌头再痛也阻止不了他说话了:“堂堂明庭酒店竟然出动保安赶客人走?”
顾胜男回过头去的时候,正好看见路晋黑着脸站起来,对经理说:“你们的董事长夫人心胸可真狭隘。”
顾胜男站在玄关都仿佛能看见路晋眼里的冷焰,这个男人的这副样子连她隔这么远看都忍不住要心肝抖三抖,更何况离他近在咫尺的经理和一众保安。
经理一时忌惮的说不出话来,眼睁睁看着浑身散发着王霸之气的路晋大喇喇地往沙发上一坐。
眼看来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了,经理深深一鞠躬:“路先生,请您别让我们为难。我已经以私人名义替您订了离这儿最近的一家五星酒店的总统套房,费用我全权负责,我直接派车送您过去,您看成么?”
路晋不为所动。半声都不吭。
经理无奈了:“如果您不配合的话,我们只好强行……”
“我倒要看看你们到底要怎么强行把我弄走。”
路晋都这么说了,经理彻底没辙了,只好尴尬地杵在那儿思考片刻,开始拿出电话拨号码:“老夫人,路先生他不肯……”
路晋的眉峰狠狠一扬:“告诉你们董事长夫人,不是路明庭不让我认祖归宗,而是我没答应他,两个月前我到B市的头一天他就找了我,给了我联系方式,我也一直没联络过他,但是这一回,我怕身为明庭酒店的顾客,竟然遭到了你们这样的待遇,我不介意现在就打电话给你们的董事长,让他教教你们‘以客人为重’这几个字该怎么……唔!”
谁也没想到路晋的嘴就这么被人给捂上了。
路晋愕然地一仰头就看见站在他身后的顾胜男。这女人是什么时候离开玄关,来到沙发后边的?路晋完全没有印象。
他要挣扎,顾胜男赶紧另一只手也捂上去。
经理与保安见状,全傻了。
顾胜男朝经理抱歉地一颔首:“我们这就走。”
再低头对还在试着掰开她的手的路晋说:“你舌头痛就别说话啦!”
经理就这样感激涕零地看着这位侠女把难缠至极的路晋给弄走了。
坐在经理提供的豪华轿车里,顾胜男从轿车附带的冰箱里拿出瓶水,打开盖子递给一旁黑着脸的路晋:“你傻啊,有免费的豪车你不坐,免费的总统套房你也不住?”
路晋猛地扭头看她,训斥的话刚蹦出嗓子眼,就看见了这个女人额头上还清晰可见的、和门板亲密接触时留下的红印,他硬是把怒气给咽了回去,恶狠狠地扯过挂在副驾驶座的车椅后背上的ipad,把怒意全部转到了ipad上,狠狠地敲着字:“让司机调头。”
顾胜男看了一眼ipad,无力扶额:“不会吧?你打算回明庭跟他们干一架?”
路晋瞪她一眼,又在ipad上敲了一句:“回你家!”
“啊?”
“做东西给我吃。”
顾胜男沉默的权衡了一会儿:哎,为了世界和平,只能牺牲自己了……
她凑到司机所在的驾驶座:“司机师傅,麻烦你调头。”
司机当即吓得一个急刹车。
顾胜男一时不查,转眼已因着惯性而飞扑向前,手里那瓶水“哗啦”一声,洒了她半身。
司机是有多怕他们再回明庭惹事?说话声音都发抖:“总……总经理让我务必要把您俩送走,您俩就别回去了吧!”
厄运……再度降临,顾胜男一脸僵硬地任由脸上的水“滴滴答答”往下落,泫然欲泣,悲情感天动地:“我只是想回我家……”
***
凌晨三点,结束夜猫生活的徐招娣心里还惦记着偷菜贼有没有落入法网,急吼吼地打电话给顾胜男,电话竟然迟迟无人接听。她只好大半夜地特地跑一趟顾家,就为听一听八卦。
顾家的门竟然没关?里头还有灯光?难道还没抓到偷菜贼?
徐招娣顶着一头的问号推门进去:“胜男,你昨晚抓贼抓的怎么样……”
徐招娣说不下去了,因为她听见了好友顾胜男的声音:“再亲一次!”
然后是男人低沉的声音:“不。”
然后又是徐招娣这十多年都没从顾胜男嘴里听到过的、撒娇耍赖的声音:“求你了,再亲一次……”
徐招娣傻傻地站在玄关,世界观都要被颠覆了。
☆、第24章
徐招娣在门边石化了足足有一分钟,终于在闯进屋一探究竟还是悄悄退出来之间选择了后者,退到门外的同时不忘替好友关上门,顺便发条短信给那许久不曾联系的、鲜嫩多汁小助理:“你老板没戏了,我们家顾胜男已经迎来第二春了。”
这次却不知怎么了,无论何时何地收到她信息后都会秒回的小助理,这次竟然迟迟不回消息。历来无往而不利的Celine徐的内心受到了伤害。
好友正在与某个男人渡着难得的春`宵,自己却要孤零零的一个人回家睡觉——都已经来到地下停车场的徐招娣就在这么一念之间,忽又决定重返顾家。不出三分钟,她再度站在了顾胜男的家门外,毫不犹豫地敲门。
“叩叩叩!”
等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来开门,门自内拉开的一瞬间,徐招娣傻了。
令徐招娣更加傻眼的还在后头——
当路晋看见门外站着的是徐招娣后,微微愣住的同时,就有一个女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到了路晋背上:“尼玛!让我亲一口会死啊?”
顾胜男正要对着这个男人下嘴时,他突然以十分严肃的目光示意她看门外,顾胜男一愣,这才慢悠悠地抬眼看去。
“……”
“……”
顾胜男和徐招娣就这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样僵持了一个来回之后,醒过神来的顾胜男急忙从路晋的背上跳下来。
徐招娣则是急忙调整好表情:“你……你们俩……这是?”
这种情况任谁看了都会误会,顾胜男赶紧摆摆手否认:“绝对不是你以为的那样,是……”
话音未落就被路晋打断了:“你这个朋友想要轻薄我,刚开始是以美食诱惑我,但我誓死不从,于是她开始用武力胁迫我。”
见他竟一脸委屈地向徐招娣诉苦,顾胜男慌了,拨开路晋的肩就要冲到徐招娣面前:“别相信他……唔!”
这回换做路晋一把就捂住了她的嘴。
路晋把顾胜男拨回自己身后,优哉游哉地向徐招娣做最后的结案陈词:“事情就是这样。”
徐招娣傻了,这一时之间她接收的信息量太大,已经超过她的头脑所能负荷的极限:“那……额……”
就在她不知要怎么说下去的时候,路晋幽幽地给出最后一击:“对了,你应该还不知道孟新杰住院的消息吧?”
脑子刚刚开始恢复运转的徐招娣这回又愣住了。
“他就是为了把我从这个女流氓手里拯救出来,才被她打伤的。”他控诉一般地回看顾胜男一眼,后者被他死死捂着嘴,想控诉却不能,只能任由这个男人继续信口胡诌,“他昏迷前的最后一秒还在呼唤着你的名字,你不去看看他?”
这个男人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的,也难怪徐招娣被他忽悠了,紧张兮兮地问:“哪家医院?”
徐招娣就这样被忽悠着狂奔而去,完全没注意到路晋身后那个正拼命摇着头的顾胜男。
等徐招娣的脚步声消失在过道的尽头,顾胜男才终于把这个男人的手从自己嘴上掰开,自己之前真是小瞧他了:“你不去演戏都可惜了。”
“你把孟新杰砸伤了,让你朋友替你去慰问一下,那样的话孟新杰不仅不会怪你,反而会感谢你,说不定还会嫌你那一下砸的不够狠,”路晋斜睨她,“我是在帮你将功补过,你反倒还怪我?”
顾胜男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可这男人把话说得这么滴水不漏,她不同意都不行。
偷偷抬眼看他,这个男人虽然脸部表情依旧十分严肃,可他那沾沾自喜的目光出卖了他——这个男人正在为成功教训了她而偷着乐。此时不亲更待何时?顾胜男慢慢地凑过去,想着一定要亲他个措手不及,把运气夺回来了之后就可以把这个男人扫地出门了。
5厘米。
3厘米。
1厘米——
一只手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抵住了她的唇。
偷袭失败的顾胜男立即对着某人恶脸相向。
某人不为所动,收回手指:“如果你替我做一个月的饭,我勉强考虑让你亲一下。”
替他做一个月的煮饭婆?顾胜男断然拒绝:“你休想!”
“那你也休想能亲到我。”
路晋说完便优哉游哉地走出顾家,一瘸一拐地来到隔壁。顾胜男在原地气得直跳脚,他又悠悠地丢来一句:“把我行李拖过来。”
***
当徐招娣打电话来慰问顾胜男时,顾胜男正在厨房里忙的火热——
“怎么样?同居生活还愉快吧?”徐招娣在电话那头色眯眯地扬着尾音。
一想到自己竟然把这难得的假期耗费在了自家厨房里,顾胜男深吸了几大口气才忍住没有咬牙切齿:“我在做菜。”
“哇!这么甜蜜?这么快就亲自下厨套牢他的胃了?”
顾胜男又忍不住深呼吸了。
实在是……有苦难言。
顾胜男刚挂上电话,对面厨房里就滑出一个小篮子,篮子顺着两家厨房之间的那条滑索一溜烟地滑进顾家厨房的窗户,最终停在顾胜男手边。
某人搬到隔壁的第二天,就找人找人安装了这个滑索装置时,当时顾胜男还不知道这是做什么用的,更不会预想到这道滑索如今会成为她挥之不去的梦魇。
顾胜男从小篮子里取出便利贴,只见上头写着:“刚才忘了告诉你,煎鱼柳要用鳕鱼腹部的肉,还有我不吃豌豆,鸡胸豌豆酥盒里的豌豆换成青豆。”
可怜的便利贴都快被顾胜男捏烂了,还是没能平复她的心情,这回连深呼吸都救不了她了,顾胜男张嘴就冲着对面厨房大吼:“路晋!你个天杀!混蛋!杨白劳!”
“……”
安静之中,又有一个小篮子从路晋家的厨房窗口滑出来,滑到顾胜男手边。
顾胜男看一眼篮子里的便利贴,躲在对面厨房某个角落的某人竟然纠正她:“杨白劳是受剥削的那个,你应该骂我黄世仁才对。”
顾胜男觉得自己快要被气得吐血了,实际上却异常坚强地站在原地,手里的便利贴她看了一眼又一眼,最终妥协,咬牙切齿地把刚剥好的豌豆放进冰箱,拿出还未剥壳的青豆。
最终把做好的菜装进小篮子里,按一下墙上的按钮,“吱”的一声,篮子带着她做的食物和饱含了她的血泪的便利贴飞向对面厨房的窗口。
她的便利贴上只有一句话:“说好一个月后让我亲一口的,你别反悔。”
顾胜男每天提心吊胆,无时无刻不盼望着能转运,可她和路晋的“一个月”约定还没到期,她就已经预感到自己要倒大霉了——
紫荆酒店每个部门的公告栏上同时贴出了由程子谦总经理亲自签署的裁员公告,裁员幅度高达30%,具体的裁员名单会经过程总和各部门负责人商定后再公布。消息一出,顿时闹得人心惶惶,谁都在猜自己什么时候得卷铺盖走人。
顾胜男比他们所有人都还要担心,如今正值她的倒霉期,最有可能失业的就是她。
徐招娣给她出主意:“你不是替你们程总被人泼过一身的果酱吗?他也算欠你个人情啦!你肯定不能要求他保你不失业,但你大可以要求他提前告诉你,裁员名单里到底有没有你。你也好心里有个底,免得一个人老胡思乱想。”
“这……行得通吗?”顾胜男犹豫。
可似乎除此之外,也没别的可行方法了。
顾胜男犹豫了两天,既没胆子去敲总经理办公室的门,又没胆子躲在总经理上下班的必经之地去堵他。
徐招娣都替她急了:“你到底行不行动啊?”
顾胜男还在自欺欺人:“谁说我不行动了?我只是在想,哪天偶遇了他,顺便问问就行了。犯不着特地蹲点逮他吧?”
徐招娣当即就戳穿她:“你天天待在后厨,怎么偶遇的到你们总经理?”
顾胜男正想着该怎么为自己的胆小辩解,突然身后传来一句:“什么行动?什么偶遇?”
不知从那儿突然冒出的这句话吓得顾胜男差点手滑,她赶紧抓牢手机,回头看一眼。
只见路晋就站在她家玄关,腿上的石膏竟然已经拆了。
顾胜男捂住手机的听筒,对这位不速之客低喝:“你怎么进来的?”
路晋得意地一扬眉,抬手示意她看他食指上挂着的一把钥匙。
顾胜男“噌”地站了起来:“我明明已经换锁了,你怎么还有我家的钥匙???”
路晋慢悠悠地上前,慢条斯理地说:“秘——密——”
顾胜男气结。
他很快就坐在了顾胜男身旁的沙发上,特意把拆了石膏的腿搁上茶几:“为了庆祝我伤病痊愈,今晚我要吃法式大餐。”
顾胜男盯着他,眼里是对他的评价:厚颜无耻。
她逼迫自己暂时忽略他,尽快结束和徐招娣的通话:“我家潜进了一只硕鼠,我要集中精力对付它,就暂时不跟你说了。”
顾胜男挂了电话,转身正对身旁这只坐姿优雅的硕鼠:“这两天烦着呢,没心思给你做菜。回你的窝里去!”
挥手就要打发他走,不料被他捉住了手:“裁员的事?”
顾胜男愣了。
脑子里飘过一句话:这小子怎么猜到的?
他像是听到了她的心声一般,傲娇地睨她一眼之后才开始慢悠悠地解释:“你一29岁的单身女人,要男人没男人,要家庭没家庭,你烦的肯定不是感情方面的问题,那么,除了你那份工作,还有什么值得你烦的?”
“我还有一个月才29!”顾胜男纠正道。
此话被路晋彻底忽略,他正了正脸色:“瑞丰前五年在华南区收购了两家酒店,兼并了一家酒店业集团,那时候瑞丰的老板就因为大幅度裁员被人批判了好一阵子,连地方媒体都出文谴责了,可最后还不是不了了之?该裁员的依旧被裁,媒体上的指责也销声匿迹。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小员工哪斗得过大资本家?更何况就算他裁员了这么多人,可他确实也提供了许多就业岗位,为地方政府减轻了很大的就业压力。”
说这话的时候,路晋都变得有些不像路晋了。顾胜男被他正经八百的样子唬了几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对瑞丰这么熟?”
她还没夸他呢,他就得意了,虽然脸上依旧正经八百,但那双眼睛又在偷着乐了:“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除了看动漫就是看G片,一点也不关心时事?”
“都说了上次你在我家发现的G片是我朋友带过来的,不是我的!”
她的解释再度被路晋彻底忽略,他往后一靠,特大爷地张开双臂搁在沙发靠背上:“既然不管怎样你都斗不过人家大集团,还不如什么都别想,过完一天算一天。”
顾胜男正在琢磨他的话,突然——
“叮咚!”
门铃响了。
顾胜男看一眼路晋,他正像个皇帝似的闭着眼大喇喇地靠坐着沙发,天生奴才命的顾胜男只好起身去应门:“谁啊?”
顾胜男来到门边握住门把手,刚准备透过猫眼看看外头是谁,身后传来路晋的声音:“是我订的送货上门的法餐食材。”
“……”
顾胜男把门把手捏碎的心都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另类同居生活~哟西!
不留言给me滴人,看me滴眼神系列part2:
☆、第25章
路晋特大爷地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还不到十分钟厨房那边就喊:“开饭了。”
“这么快?”路晋悠哉地起身,抱着双臂漫步踱到饭厅,看见那两盘孤零零地放在餐桌上的意大利面,眉一皱:“这是什么鬼玩意?”
“意大利面啊。”
“我知道这是意大利面,”路晋还不死心,不时地往厨房瞄上一眼,“我的法国大餐呢?”
顾胜男拿了两把叉子从厨房里走出来,把其中一把叉子往他手里一塞,就不管他了,自己坐到餐桌旁闷头狂吃。
“我的法国大餐。”
“……”
“法国大餐。”他站在她身旁持续地念着紧箍咒。
顾胜男抬头看他:“你确定不吃这盘意大利面?”
“确定,我只要法国大餐。”
顾胜男完全不试图劝服他,劈手就拿过他的那盘:“那你这盘我替你吃了,你今晚就饿肚子吧。”
正准备把他的意大利面倒进自己的盘里,这个男人电光火石地按住她的手腕。他幽怨地看着她,她欠扁地回视。
就这样眼神对阵两秒之后,路晋咬着牙夺回自己那盘意大利面,拉开对面的座椅,吃下第一口的同时表情就从极其勉强变成了极其享受。
不出5分钟,他的盘子就被吃的干干净净,顾胜男瞥一眼那被刮得干干净净的盘底,十分怀疑他趁着她不注意,已经端起盘子舔了一遍。
顾胜男还在偷窥他那干净的吓人的盘子,突然就被他拽住了手腕。顾胜男吓一跳,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他从椅子上拉了起来。
“我还没吃完呢!”顾胜男的抗议他置若罔闻。
眼看他要拉着自己走向玄关,顾胜男十分不解:“去哪儿?”
“陪我去医院探望下孟新杰。”
顾胜男扭头看一眼墙上的挂钟:“这都快10点了,早过了医院的探视时间了。”
“我今天拆了石膏,难得大发慈悲说要去探望他,可那小子不仅不感激,还千方百计阻止我去看他。肯定有鬼。”
顾胜男赶紧死死刹住车,任他怎么拉都不肯再挪半步:“路晋!我现在完全有理由怀疑你深爱着你的小助理,他心里有鬼就有鬼咯,难不成你还想去医院捉奸?”
路晋一愣,回头看她,目光尤其危险:“废话这么多干嘛?你到底跟不跟我去?”
“你一个人去就好啦!我明天还要上班,都这么晚了,不想出……”
顾胜男还没说完,路晋突然凑近她,顾胜男惊得立马改口:“你干嘛?”
他淡淡地看她一眼,在顾胜男还在猜他想干甚么时,他突然朝她弯下`身来,一手拽住她的胳膊,另一手环住她的后膝,闷声不吭地把她扛到了肩上。
身高173、年龄28.8的女人,第一次被人这样轻轻松松地扛了起来,不能怪顾胜男顿时就吓没了声。
直到被抗出来自家大门,顾胜男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喂!喂!喂喂喂喂!”
任由她怎么抗议,路晋自始至终闷声不吭,直到把她抗进电梯。
***
自己上一次是被人陪着去酒店捉奸,这次竟然是陪着别人去医院“捉奸”,顾胜男正感叹着风水轮流转,车子已经驶进了医院大门。
顾胜男虽已跟着他走进通往住院部所在楼层的电梯,仍不忘打击他:“已经过了探视时间,你肯定进不去的。”
路晋只淡淡的睨她一眼,完全不受影响。
很快顾胜男就明白他如此笃定自己能进病房的原因,原来他这个老板比她想象中更有人性,竟替小助理换了一间vip病房。
走进病房犹如走进一间小型公寓,客厅里家电应有尽有——顾胜男连连感叹——甚至卧室那儿还传来夜店里常播放的劲歌热曲。
她不得不询问身旁的路晋:“你助理在医院开派对?”
路晋对她做一个噤声的手势,招招手示意她跟着他朝卧室走去。
来到卧室门外,顾胜男正要推门进去,又被他制止。路晋一边示意她别出声,一边轻轻将房门推开一条缝。
透过这道缝隙朝里望,顾胜男立刻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只见一个穿着护士服的女人正站在病床的尾端,和着音乐的节拍跳着艳`舞。而小助理就坐在病床上,一双桃心眼紧盯着那女人不放。
女人脱下了护士帽。顾胜男一惊:这女人涂了和徐招娣同样颜色的指甲油。
女人风情万种地拨着头发。顾胜男又一惊,这女人有着和徐招娣一样的长卷发。
女人长腿一蹬,踢掉了高跟鞋。顾胜男已经一点也不惊讶了,百分百确定这艳`舞女郎的身份了。
徐招娣褪下了吊带丝袜。
徐招娣开始拉下护士服的拉链。
连顾胜男这个女人隔了这么远目睹了这一幕,都止不住血压往上飙,病床上那个与徐招娣近距离相望的孟新杰,一挂鼻血悄悄流下。
在徐招娣把护士服全部剥下的前一秒,顾胜男一把捂住路晋的眼睛。
直到把路晋拖出病房,顾胜男的呼吸还没恢复平稳,反观路晋,倒是脸不红心不跳的,甚至还鄙视她:“你至于脸红成这样么?”
“大晚上的看到这么刺激的节目,脸红很正常。”顾胜男捂住自己的两颊,抬眼看他,“倒是你……你是不是真的性`向有问题?胸`大腰细腿长的女人,正常男人看了之后绝对不是你这种反应。”
“胸大?腰细?腿长?”路晋琢磨着她的话,突然审视一般地打量起她来。
顾胜男警惕地退后一步,只见他若有所思一般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突然问她:“刚才那个女的算腰细?算腿长?我怎么觉得还没你的腿长、腰细?胸嘛……”他扫描仪一般的目光瞬间扫向顾胜男胸口。
顾胜男赶紧抬起双臂叠在胸前,可还是晚了一步,这时候的路晋已经扫描到了他所需要的讯息,悠然地收回目光,下结论:“胸倒是确实比你大了不止一点点,不对,是大了很多,很多,很多……”
顾胜男受打击了。
抱持着“绝对不能让这个男人看穿自己那已被打击得千疮百孔的灵魂”这个想法,顾胜男依旧保持着双臂护胸的姿势,高高的仰起头企图俯视他,却发现自己这173的身高在他面前完全是小巫见大巫,只好改用语言表达自己的不削:“肤浅!”
路晋双手Сhā`进裤袋,竟绕过她,转身走了:“我不夸她,你就说我性`向有问题,我夸她,你又说我肤浅。”
顾胜男看着他的背影,想了想,悄悄拉开衣领,悄悄往自己衣领里瞧一瞧——好吧,事实摆在眼前,顾胜男不得不承认他说的都是大实话。
隔天一大早就要起床赶上班的顾胜男和往常一样,穿着白T和牛仔裤,蹬上她的运动鞋就准备冲出门,突然间她就停住了。
脑中飘过某人的那句:大了很多,很多,很多,很多……
“很多”这个词如同梦魇一样缠上顾胜男,她想了想,调头奔回卧室,翻箱倒柜的一阵找,终于在衣柜最角落找到了那件“维多利亚的秘密”。
片刻后,换上“维多利亚的秘密”的顾胜男看着自己手里那件刚换下的运动内衣,内心做了好一番挣扎,如同抛弃糟糠之妻一般,带着无穷的负罪感,闭着眼睛就把这件跟了她快两年的运动内衣丢进垃圾桶里。
☆、第26章
换了件内衣而已,顾胜男却觉得全身总头到脚每一个细胞都变得不对劲了,尤其是刚反锁上自家大门准备往电梯走去时,扭头就见隔壁大门打开,随后路晋便西装革履地从那门里走了出——
路晋随后也看见了她,心情不错地打招呼:“早。”
被那束胸内衣勒的死死的顾胜男做贼心虚,没理他,加快脚步朝电梯间走去。
路晋自然一路尾随,可直到顾胜男来到地下停车场,找到自己的车,他还跟在她身后。顾胜男回头瞪他:“你一路跟着我干嘛?”
“我哪有?”
见他十分坦荡,顾胜男望一望四周,果然看见这个男人的车就停在她的停车格附近,好吧他确实没有特意跟着她。
可当顾胜男解了车锁准备上车时,这男人竟然快她一步,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一矮身就坐进了她的车里。
顾胜男不得不将半个身子探进车厢:“几个意思啊这是?我这是要去上班,你坐进来干嘛?”
“我也去紫荆。”
某人说完,面无表情地系上安全带。
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她除了要做他的免费厨师之外,还得做他的免费司机?
见顾胜男依旧站在驾驶座的车门边迟迟不动,路晋抬抬手腕示意她看他腕上的手表:“别磨蹭了,你再不开车就要迟到了。”
看在时间已经不早的份上,顾胜男一咬牙坐进驾驶座,为表抗议,特地“砰”一声用力关上车门。可这男人一点也听不出关门声里所隐藏的她的不满,顾胜男只好耷拉着脸发动车子。
进了紫荆,他还真就把她当司机一样使唤了:“去你们的行政楼。”
顾胜男扔他一记白眼,不声不响地就把车子开到了餐厅,二话不说拔了车钥匙就下车,任他在后面呼唤:“我要去行政楼。”
她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你腿伤不是已经好了吗?自己走过去!”
走进餐厅大门了才想起一个问题:这小子去行政楼干嘛?
但很快顾胜男就把这个问题跑到九霄云外了,因为她迎来了另一个异常棘手、异常严重的问题——
“咱们行政总厨和餐饮部的经理今天一大早就已经拿到了确切的裁员名单,中餐部的主厨已经被叫去谈话了,肯定是行政总厨不愿唱白脸,所以才把裁员名单分发给各个主厨们,让主厨们来做这个恶人!”厨房的大喇叭不负众望,很快就把这个消息扩散到了前台和后厨的每个角落。
顾胜男虽然很想很想听大喇叭透露更多裁员的消息,可眼见所有伙计都拥到大喇叭身边,几乎没人在认真干活,顾胜男不得不拿出领导的架势,揪出被人群包围着的大喇叭:“上班时间你又在八卦些什么?后勤部刚转了一通电话过来,1820号房的房客投诉早餐里有根头发。”
“啊?有头发关我什么事?顾老师,您忘了我只是负责洗盘子的啦?”
“那根头发是金黄|色的,整个后厨就你头发染得跟金毛狮王似的,不是你的是谁的?你再聊八卦影响其他人工作的话,那就是罪上加罪,我就让你写检讨了啊!”
顾胜男的威胁立马奏效,最怕写字的大喇叭悻悻然地回到岗位上整理餐盘去也。
后厨也随之恢复了井然有序的工作氛围。
可没清净多久,后厨再度炸开了锅——
行政总厨的秘书来操作间找顾胜男:“顾主厨,总厨找。”
顾胜男愣了一下,放下手头的工作,朝门边的秘书走去。走到半途发觉周围气氛不对,顾胜男回头一看,只见操作间里的所有人都正直勾勾地盯着她。顾胜男嘱咐一句:“都给我好好干活啊!”
虽然所有人都点头如捣蒜,可顾胜男走出厨房,关上门的那一瞬间,厨房里就爆发出了一阵惊叫声。顾胜男只好尴尬地朝秘书笑笑,秘书倒是很能体谅:“裁员的事早就闹得沸沸扬扬了,他们大概都猜到总厨这次找你,肯定跟裁员名单有关,也不能怪他们被吓成这样了。”
果然不出所料,顾胜男进了总厨办公室,椅子还没坐热,总厨就把一份名单推到顾胜男面前:“这是你们西餐部的。”
顾胜男低头一看这裁员名单,懵了。
不可置信地一个名字一个名字地数过去,顾胜男立马从椅子里弹立了起来:“裁掉我们一半的人????”
看得出来总厨其实也很为难,可上头的命令他不能违背,只好劝顾胜男:“严格来说还不到一半,你们西餐部那个金头发的、还有那个……那个一米九几的傻大个儿都只是学徒而已,不是正式员工,让他俩走人不算是裁员,而只是实习期提前结束了而已。”
顾胜男无力地瘫坐回。
总厨继续劝她:“原来的紫荆有很多外商公司、外国游客的资源,还会经常承办一些外贸餐会,所以才需要这么多的西餐厨师,现在瑞丰集团打算对紫荆进行统一化管理,你们西餐养了太多闲人,精简一下人员也挺好的。”
“可……”顾胜男的目光慌乱地掠过手里的名单,“……余师傅在紫荆都工作20多年了,我们怎么开得了口让他走人?”
总厨似乎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了,索性把这个问题踢给了顾胜男:“这就是你要解决的问题了……”
顾胜男迈着千斤重的脚步回到后厨,鼓足了勇气才推门进去,她一踏进厨房,原本嘈杂的环境顿时一片安静。
所有人都看着她。一时之间整个操作间里就只剩下炉灶上的火苗声,锅里的热油声,和伙计们紧张的呼吸声。
大喇叭上下打量一下两手空空的顾胜男,崩了过来:“顾老师,总厨叫你过去,不是让你替他宣读裁员名单?”
顾胜男的手原本Сhā在裤兜里,手指一下一下地摸索着兜里那张折了几折的裁员名单,她深呼吸了一下,把手从兜里拿出来,狠狠敲了下大喇叭:“就属你最八卦,干活去!”
大喇叭不满地调头走向洗碗池。可没走两步又折回到顾胜男身旁:“顾老师,我再八卦最后一个消息!最后一个!”
顾胜男无奈地叹了口气,大喇叭将她这样的反应解读成了感兴趣,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程总带了个客人来咱们这儿用餐,人已经到餐厅了。听说中餐部那个刀法很好的林师傅刚被通知了裁员,你说林师傅会不会一时冲动把程总给砍了?”
顾胜男神情复杂地看一眼大喇叭,心里琢磨着:这小伙子活的这么乐观,就算听见自己被裁员的消息,应该也能理智的接受吧?
就在这时,一名服务生推门进来,打断了顾胜男的思路。服务员是送点餐单来的:“程总的餐,麻烦尽快做好!”
顾胜男本来还没怎么在意,可很快就听到接菜单的伙计抱怨:“这……这要求也太多了吧?顾老师您来看看。”
顾胜男凑过去看,只见小小一张点餐单上写满了各种要求。
煎鱼柳必须用鳕鱼腹部的肉、鸡胸豌豆酥盒里的豌豆换成青豆、不要花生、不要萝卜、不要芹菜、不要茴香……
数不清的要求看得顾胜男头都晕了。
程总之前来餐厅用餐都很随意的,这点餐单完全不像是他的风格,到底是什么样的客人要求会多到犹如万里长城?
顾胜男心里正默默抱怨着,突然脑中灵光一闪:这些要求,她怎么越看越觉得眼熟?
赶紧低头再看一遍,记忆里的画面立刻闪回到某时某刻,某人大喇喇地坐在她家的沙发上,对着在餐厅里忙得晕头转向的她指手画脚:记住,我不要豌豆,不要花生,不要萝卜,不要芹菜,不要茴香……
看了三遍点餐单后,顾胜男完全有理由怀疑程总带来的这位客人,是她再熟悉不过的那位史上嘴最刁、要求最多、为人最龟毛的——
路先生。
***
顾胜男暂时躲到厨房外的走廊上打电话。
对方很快接听,且不等顾胜男开口,他已心情大好地、厚颜无耻地问她:“怎么?为了早上你把我晾在餐厅停车场的那件事道歉来了?”
“啊呸!”
“真是的,”他竟颇为惋惜地叹,“讲话别这么粗俗,除非你想一辈子做单身女汉子。”
“你跟程总在一起吃饭?”
“你怎么知道?”
他的语气欠扁极了,顾胜男不得不开始长时间的深呼吸,以压抑情绪。
可顾胜男的沉默却被他曲解成了:“怎么?你在等我夸你跟我心有灵犀?”
“啊呸!!!!!!”
他这回终于不逗她了,但仍旧以十分欠扁的语气说:“我是客人,你是厨师,你的职责不就是为了满足我……我了个去!”
这个男人说到一半突然受惊似的骂了一句。顾胜男半天都还没反应过来:“啊?”
“有个男人拿着把刀朝我这边冲……”
顾胜男惊得大张起嘴,顿时语无伦次起来:“该不会是……那、那你赶紧……”
回答她的却是“啪”的一声——
路晋的手机似乎摔到地上了顾胜男赶紧向通往餐厅的安全门狂奔而去:“喂!喂!喂!”
☆、第27章
顾胜男一鼓作气冲进餐厅,一眼就看见正在和林师傅缠斗着的路晋。
一时之间顾胜男脑中掠过无数问号,周围的人都是怎么回事?竟然不上前去阻止林师傅,而全都站得远远的围观?就算对裁员而不满,林师傅也该对着程总砍才对,可程总现在人哪儿去了?丢下自己的客人自个儿跑了?
这个世界太冷血了!
顾胜男的正义感顿时充满血槽,都来不及平复呼吸就闷头朝林师傅和路晋冲去:“林师傅你冷静点!!!!!”
一声怒喝乍响,胜男闪亮登场!林师傅原本满含感激地要对路晋跪下了,结果半路杀出个“顾咬金”,林师傅吓得手肘一往后拐,差点就把放在桌上的刀碰掉在地。
眼疾手快的林师傅赶紧去按住刀柄,免得刀真的从桌上掉下来而伤到别人,可他没想到,顾胜男瞅见了他的动作,下一秒就要来抢他手里的刀,一边抢一边振振有词:“林师傅,暴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顾主厨你听我……”
林师傅刚说了半句就被顾胜男强硬地打断:“你先把刀放下!”
林师傅委屈极了:我也想放下刀啊!是你抓着我的手不放,害我不得不也抓着刀不放啊!
这个女人俨然一副沉浸在自己是救世主的幻想之中,路晋连Сhā话的空档都找不到,眼看场面越来越不受控制,路晋只好也学这女人用暴力解决问题了,一把把她揽过来,离林师傅:“顾胜男,最该冷静的应该是你……”
没想到这女人力气这么大,任他怎么把她扣在怀里,她都一直死死按住林师傅的手,甚至根本不等路晋说完,就把他一把推开:“小子你还不快跑!?”
路晋足足被推开半步,正要重新上前,顾胜男已经成功把林师傅的手从刀柄上扯开了。
没林师傅按住刀柄,那把刀立即失去平衡,从餐桌上垂直坠落,不偏不倚地扎在了顾胜男的鞋尖上。
顾胜男顺着刀落地的方向低头一看——
世界顿时安静了。
***
程子谦带着给林师傅买的药匆忙赶回餐厅,不料自己那张餐桌上早已空无一人。林师傅当时带着把刀冲到他与客人面前,试图自残时被他阻止,最终只是手心里割了浅浅的一道,如今程子谦拎着一袋子药站在餐桌边,疑惑地看看餐桌周边,刀也不见了,人也不见了……
都到哪儿去了?
林师傅、路晋、顾胜男全都呆在后厨的走廊上。林师傅站着,顾胜男坐着,两个伤员几乎是同时望向彼此,几乎是同时尴尬地朝对方笑笑,又几乎是异口同声道:“刚才……实在是不好意思。”
“刚才实在是不好意思。”
路晋蹲在顾胜男面前,替她把鞋脱了:“你运气还不错,刀刚好扎在脚拇指和食指之间,就两只脚趾的侧面划破了。”
这也叫运气不错?顾胜男有苦难言,垂眸看看路晋的头顶:“我就知道……”……在她把运气从他“嘴”下夺回来之前,倒霉的只能是她……
后厨经常会有人在工作时受伤,顾胜男的休息室里常备一个医药箱,如今这个医药箱就放在路晋的脚边,递了些止血用品给林师傅之后,便专心致志地替这个女人包扎脚趾。
顾胜男看一眼自己那被包的跟粽子似的、圆滚滚的脚趾,忽的眯起眼睛,借此藐视路晋:“你不是号称审美观很好的么?怎么把我的脚包的这么丑?”
路晋当即拳头抵在鼻尖下,咳了一声,眼神示意顾胜男注意林师傅还站在他们旁边,似乎是在无声的警告顾胜男:要时刻记得要保全他光辉伟岸的形象,尤其是在外人面前,绝对不能数落他。
“路先生,这次实在不好意思,您不仅答应了要帮我这个忙,我让您……”林师傅一时语塞,犹豫着该如何称呼顾胜男。她是路先生的女朋友?不会吧,路先生明明就是一副生来就品味高端的样子。
那……她是路先生的亲戚?不会吧,路先生从外在形象到内在修为,明明就显示出一副家族基因良好的样子。
那……
林师傅始终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放弃,跳过这个称谓问题,直接继续道:“我让顾主厨受伤,您也没怪我。”
路晋起身,以一种在顾胜男看来格外道貌岸然的、既要显得平易近人又不忘彰显疏离气质的眼神看向林师傅,“别这么客气,本来你们程总这次请我来,就是商量怎么和平解决这件事。还有……”路晋特鄙夷地瞥一眼顾胜男,“她受伤,纯粹是她自找的,怪不了林师傅你。”
等到感激万分的林师傅一离开,这个道貌岸然的男人就原形毕露了,不仅不帮她穿鞋,反而把鞋往她怀里一抛:“是该说你联想力丰富,还是该说你眼神不好?林师傅当时是为了感谢我,想给我跪下,我那是在扶林师傅起来,不让他跪下!你怎么会以为他要拿刀捅我?”
顾胜男白他一眼,自己弯腰试着把鞋穿上,可这男人把她那俩脚趾包的那么大,40码的鞋估计都装不下她现在的脚,顾胜男只好作罢,把鞋丢一边:“我当初把你的车当做我前男友的车给划了的时候,你不就应该知道我眼神不太好了?”
“……”
顾胜男用没受伤的那只脚踢一踢路晋:“快去给我弄杯喝的来,刚才为了救你,我嗓子都快喊哑了。”
路晋那一双眼睛顿时危险地眯起,看看她:“你在命令我?”
再看看她踢他的那只脚:“你还敢踢我?”
再看看他裤腿上那道被她的鞋蹭上的泥灰:“还是用这么脏的鞋踢!!!”
他的语气一句比一句更阴测测,顾胜男却没被唬住,她现在可是有免死金牌在手——
“我是因为你才受伤的,”顾胜男有样学样,挽起一副威胁的口吻,“你再这样磨磨蹭蹭的,我以后回家不给你做菜了啊!”
他顿时就安静了。
迟疑了片刻,路晋丢下一句“算你狠”,这就替她倒水去也。
顾胜男正坐在那儿等着小路子倒水归来,一双皮鞋掷地有声地停在她面前。顾胜男忘了这是不是路晋的鞋,只好抬头看。
看了一眼而已,顾胜男立即恭敬地站起:“程总!”
此时此刻的顾胜男正在心里大大地松口气,好在刚才没把程总的皮鞋误认成路晋的,不然她铁定会说一堆对程总大不敬的话。
这个程总看似温润,但从他在裁员一事上的处理方式可以看出,这人也是个道貌岸然的家伙,表面那么温和,心里那么狠、那么不留情面。
在这样的上司面前,顾胜男只得装孙子,就算一只脚受伤,也要以金鸡独立的姿态恭敬地站着。
程子谦竟然担忧地看了她一眼,亲自扶她坐下。
“我刚从服务员那里听到了你的事迹。”
“事迹?”顾胜男不明所以。
程子谦笑:“听说你刚才奋不顾身地英雄救美去了。看来你很紧张他的安危啊。路先生有你这么个追求者,说实话挺让人羡慕的。”
顾胜男立即从他短短一句话里揪出了数个错误。
第一:怎么能叫英雄救美呢?明明是“美救英雄”!不对,某人怎么配得上英雄这一称呼,顶多是“美救龟毛”!
第二:她紧张他的安危?拜托!她只是怕某人皮太厚,林师傅拿刀砍他的话,会把厨房的刀给弄坏的。
第三个错误,也是最最最最错的——
这个错误顾胜男已经不满足于在内心默默否定了,而必须立即开口纠正:“我会追求他?我是眼神不好,又不是眼光不好。”
“……”
端着水杯停在不远处的某人受打击了。
***
程子谦仔仔细细观察她的表情,她如此坚决的否定,看得他不由得笑了:“那你为什么……”
打断他的话的,是“哗啦”一阵水声。
程子谦当即被泼了一脸的水。
一旁的顾胜男也没有幸免,两双眼睛同时愣怔着看过去,只见西餐部的余师傅。余师傅手里拿着个铝合金盆,盆里还留着一小半带着泡沫的洗碗水。
顾胜男立即跳脚而已:“余师傅你干嘛!”
说着就要让余师傅把脖子上挂着的毛巾递给程子谦擦拭,余师傅却反手把毛巾一扯扔在了地上,铝合金盆也“哐当”一声摔到一旁,不仅如此,还把一张纸扔在了顾胜男脸上。
“我进紫荆的时候你们他妈还抱着尿布!我还有两年就退休了,我老伴儿等着我的退休金养老的,你们这些……这些狗兔崽子!”
一头雾水的顾胜男看一眼余师傅扔来的那张纸,一切疑惑全都明了了。这不正是行政总厨早些时候给她的裁员名单么?顾胜男惊得赶紧摸口袋,裁员名单肯定是她跑去餐厅救场的路上从她口袋里掉出来的……
余师傅愤怒地看着她,顾胜男无法直视,只好调转视线,却正好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大喇叭。
大喇叭其实还是个孩子,就算知道了裁员的消息,也不敢和余师傅一样发泄,只能巴巴地躲在那里,通红的眼睛带着最后一丝希望看着顾胜男。
***
顾胜男进更衣室准备换衣服时,那一老一少的目光还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身为主厨却完全帮不到自己的伙计,顾胜男万分的沮丧。
有人敲门,顾胜男用力晃一晃脑袋,才稍稍消减了一下黑□绪。
她一拉开门就看到头发还在滴着水的程子谦。
程子谦身上比她湿的更多,可他似乎只擦了擦脸,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连累了你两次,上次是害你被人泼果酱,这次是洗碗水,实在是太……”
他似乎也有些沮丧,摇了摇头,没再说下去。
对面前这个令所有人绝望的罪魁祸首,顾胜男就算再狗腿,现在也笑不出来了。
程子谦终是敛了敛眉目,递给她一张紫荆的房卡:“房卡已经激活了,你去洗个澡。过后你是要请假还是要回家,给我打个电话通知我一声就行了。这是我的号码——”
说着又递过来一张他的名片。
顾胜男看看这两样东西,没有接,犹豫片刻之后叫了他一声:“程总……”……非得裁员不可么?没有挽救的方法么?
他竟然猜到了她想说什么,把她的手拉过去,把房卡和名片塞到她手里,说:“我在想办法。你可以信任我。”
程子谦说完,礼貌地朝她颔颔首后就调头走了。
顾胜男看看他的背影,又看看手里的东西,听了他的安慰,她更加沮丧:问题的关键不在于她信不信任他,而是整个紫荆的员工还敢不敢再信任他……
终是一咬牙,决定什么也不去想了,顾胜男拿了换洗衣物就走,边走边给某人打电话。
听着听筒里传出来的等候音,顾胜男已经琢磨好了待会儿接通后要说些什么——
路晋,你人呢?你的用武之地到了,待会儿开车送我回家。”
电话竟然无人接听!?
顾胜男不解,再拨,依旧无人接听。路某人去弄杯喝的而已,莫非就把他自己给弄丢了???
☆、第28章
当路晋走出紫荆的餐厅时,手里还拿着那杯水。
他看着手中的水杯愣了一下,一时意气,闷头就把水杯扔进了手旁的垃圾桶。
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了。看来电显示上的“女汉子”三个字,他犹豫了一下,没有接。
如果那个女人一直对他穷追不舍,每天给他做一桌好吃的,他就勉强答应她好了——片刻之前还抱着这种想法的路晋,突然发现除了她之外,自己在这个城市里竟然再找不到第二个朋友。
突然想到唯有老实巴交的孟新杰始终对他不离不弃,路先生一股心酸冲上心头。
于是乎,半个小时后,路晋已不请自来地坐在了孟新杰的病床旁。
看着自己老板坐在那儿替他削水果,孟新杰受宠若惊。当孟新杰啃下第一口苹果时,心中已默默决定以后也一直要任劳任怨地跟在这位老板身边,即使这位老板有着全天下人都忍受不了的傲娇气。这么想着,便忍不住再瞥一眼坐在那儿沉着张脸的路晋——这么频繁的偷窥,自然很快就发现自己这老板竟然正在时不时地查看手机,并且听见路晋对着手机屏幕自言自语道:“你有本事打第三通过来,我就接。”
孟新杰再啃一口苹果,小心翼翼问道:“路先生,又有案子找到您了?”
路晋一愣,赶紧收回原本灼灼地盯着屏幕的双眼,为了掩饰些什么,甚至故作优雅地搁起了双腿:“你清楚我的规矩的,我每年只接一个案子。今年的份额已经被紫荆用掉了。”
“哦……”孟新杰继续啃苹果去,这个苹果对他来说意义重大——这肯定是他的老板有生以来第一次为别人削苹果——他得小心翼翼地品尝出每一口的不同滋味来才行。
路晋看着孟新杰,心里琢磨的却完全是另外一件事,终于,他以一种自以为十分随意的口吻问出了口:“对了,你……”
病床上的孟新杰立即正襟危坐起来:“什么?”
“根据你的观察,什么样的男人会看上顾胜男那样的女人?”话一说完路晋就觉得不妥,此话问得好像他对那女汉子有多在意似的,于是路晋赶忙换了个问法:“对了,你上次不是说看见有男人送顾胜男回家吗?那男的……给我形容下他。”
这记忆可有些遥远,孟新杰又是伤了脑袋的病人,绞尽脑汁地回想,想的头都疼了,才终于有了一丝印象:“那男的……身高和顾老师很相配,而且很绅士,亲自替顾老师开车门,经济环境应该也不错,开路虎,而且……”
各种条件都这么优渥的男人,竟然会看上顾胜男?那肯定只有一个原因:那男的长得丑——路晋默默地为自己心里的这个结论点赞。
可就在这时,孟新杰突然愣住,仿佛脑中灵光一闪,立即顶着一脸的恍然大悟看向路晋:“哦!对!我想起来了!那个男人似乎是程子谦!”
一瞬间,路晋的表情便僵住了。
孟新杰观察他,却显然会错了意:“您忘了程总了?就是瑞丰集团派去管理紫荆的总经理,我们之前在瑞丰集团开会的时候,还有上次瑞丰酒会那次,他都和我们打了照面的。”
一脸紧绷的路晋“嚯”地起身。
孟新杰被他异常严肃的表情震慑住,连苹果都忘记啃了,直接愣怔着目送着路晋一路疾走着离开,等到孟新杰记起要关心一下自己这老板到底出了什么严重的事情时,路晋的身影已如旋风一样消失在了门外。
门“砰”的一声关上。
***
顾胜男突然发现生活中似乎少了些什么,每天从醒来那刻就开始觉得不对劲。
直到某天徐招娣和薇薇安一道来她家蹭饭,徐招娣站在她家厨房看着对面没有亮灯的厨房,疑惑地问:“你的隔壁邻居呢?”
简直一语道破天机——
路晋竟然在她的生活中消失了整整一周的时间!
顾胜男惊讶于自己这一周都不在状态,竟然是因为那个吃货?好不容易压下这股情绪,故作轻松地对顾胜男说:“额……我也不知道,似乎我这一周都没见过他……”
徐招娣当即惊呼:“这不科学啊!那小子一副不吃你做的菜就会饿死的样子。”
顾胜男真的开始琢磨路晋那小子是不是真的饿死了?进而开始琢磨一个星期时间是不是真的足以让一个人饿死。再进而,已经开始琢磨自己从某个电视节目里看过的某个生存游戏里,参赛者们都坚持了多少天……
薇薇安也来凑热闹:“你和那个路晋到底是个什么关系?之前看他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粘着你,现在怎么又一下子就消失了?”
顾胜男把这两人统统从厨房赶到饭厅:“你俩怎么比我还关心他?我都说了无数遍了,我跟他!毫!无!不!纯!洁!的!关!系!”
顾胜男刚声明完,门铃竟然突然响了。
她还拿着锅铲呢,就去开门了。
她还穿着围裙呢,就看见了外面一脸严肃的路晋。
她还完全没反应过来呢,路晋就开口了:“我决定追你。”
“什么?”
他明明说的是中文,可为什么……顾胜男觉得自己一个字都没听懂?
他竟真的以为她没听见,竟真的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我说!我决定追你!”
“……”
路晋的表情更严肃了:“这是我想了一个星期得出的结论。”
顾胜男默默地退后一步:“你这表情……倒像是在说你决定追杀我。”
☆、第29章
薇薇安和徐招娣在屋子里探头探脑地朝玄关张望,虽然顾胜男背对屋子而站,他俩看不见她的脸,但他俩还是能从路晋那严肃至极的表情上窥出一丝蛛丝马迹——
徐招娣曲肘撞撞薇薇安:“我们要不要上去帮忙?那小子像是要杀了我们家胜男!”
见薇薇安没反应,徐招娣已经做好准备要单枪匹马冲过去解救顾胜男,可她刚迈出一步,就被薇薇安揪住了领子:“别过去。”
“胜男都快小命不保了,你还要袖手旁……”
“他在表白。”
“啊?????”
徐招娣万分的不可思议,见薇薇安一直紧盯着路晋的表情,自己也循着薇薇安的目光看过去,可……薇薇安是怎么从路晋那张臭的不能再臭的脸上看出他是在表白的?
徐招娣看得眼睛都酸了,还是没看出门道,只能扭头求助薇薇安:“你确定?”
薇薇安授课时间到:“看没看到路晋频繁地咬下嘴唇?”
“看到。”
“看没看到路晋一直在绞着手指头?”
徐招娣拼命把脖子伸长,眯起眼睛仔细观察:“看到。”
“看没看到路晋的身体一直微微地向顾胜男这边倾斜?”
“看到。”
“这不就得了?所有证据表明,这男人在紧张,但又不想表现出来,所以才这么克制。什么时候一个男人面对一个女人才会紧张成这样?在等女人给他答案的时候。”
徐招娣恍然大悟,看向薇薇安大神的眼神里充满膜拜之情。
后者则用眼神对徐招娣说:学着点……
而薇薇安对徐招娣的授课刚刚结束,就听“砰”的一声关门声,两人均以火箭般的速度“嗖”地调转目光看向玄关——
只见顾胜男独自一人失魂落魄地往回走。
徐招娣一个箭步冲上前:“他对你表白了?”
顾胜男一惊,霍然抬头看向徐招娣,“你怎么知道?”
徐招娣可没工夫回答她这个问题,连珠炮似的丢出下一个问题:“你怎么回答他的?答应了没有?”
“额……”顾胜男支支吾吾的,“我脑子突然一片空白,什么也没说就关门回来了。”
徐招娣晕。
此时此刻,僵愣在门外的路晋至今还不敢相信——这女人竟然什么也没回答就当着他的面把门给关上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
隔天,顾胜男未免遭到某人围堵,特地比平常早起了一个小时,做贼一样溜出家门,猫着腰走过门外的过道,看一眼对面那户紧闭的大门,这才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电梯间狂奔而去。
空气中还泛着清晨所特有的湿润的凉意,顾胜男来到地下停车场,找到自己的车坐进去,刚准备拉上车门,车门突然毫无征兆地被不知名的一股力量给扣住了。
顾胜男一愣,刚一抬头就看到扣在窗棱上的那只手,顺着那只手向上望去——
路晋赫然站在她的车门外,面无表情。
本来地下停车场的灯光就昏暗,这样一个黑面神杵在这样的灯光下,本就阴森的氛围更加令人胆寒,顾胜男试图用力拉上门,但她哪敌得过一个大男人的力气?不一会儿就被路晋连门带人的给拽了过去。
顾胜男见自己一只脚都已经踩在地上了,而这个男人还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她也就索性下了车:“你干嘛啊?”
相比她的暴怒,路晋很平静,也很理所当然:“追你。”
这厮真的确定他是在追她,而不是在追杀她?这样的停车场围堵事件,真的很像一部谋杀片的开头。
但显然,路晋会不顾任何人的反对,将这一切解读成一个浪漫爱情片的序幕:“我看了一个星期的爱情电影,电影里但凡男人追女人,都必须每天接送她上下班。”
顾胜男被雷的外焦里嫩,好不容易才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尽量和颜悦色地说:“我有车,不用你送。”
路晋沉默了。
顾胜男还以为他这是要放弃了,没想到他突然阴测测地看一眼她的车。
他这眼神可真……顾胜男胆寒:“你你你、你想干嘛?”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路晋突然半个身子探进她的车厢,拔掉了她的车钥匙。一从车厢内撤出来,就立即瞅准了不远处的地沟盖,他手着执车钥匙,一个抛物线过去——顾胜男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车钥匙被这小子丢进了地沟。
“你现在没车了。”他还是和之前一样面无表情,但眼睛里……藏也藏不住的洋洋自得。
顾胜男坐上路晋车的那一刻,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到底是哪部该死的电影里,男主角为了达成接送女主角上下班的目的,不惜强行把女主角的车钥匙给毁了?
而车子一启动,路晋就开始规划未来的约会事项了:“按惯例,晚上我们是要一起吃烛光晚餐的,但我考虑到你工作的特殊性,所以晚上照旧是你来做吃的。”
顾胜男不得不腹诽:这男人该不会是从电影上抄袭了全部的约会行程吧?并且自私地把其中的烛光晚餐环节换成了“她做饭给他吃”?
路晋丝毫没接收到她周身散发出的抗拒的磁场,自顾自的继续道:“吃完晚饭之后我们去兜兜风,再小酌一杯,之后在一起回家。”
一起回家!!!!顾胜男的脑子里顿时冒出某些儿童不宜的画面,但很快这些画面就被路晋的话给撕裂了:“不过你放心,你一看就是那种老土又保守的人,而我呢,也不是急吼吼的色`狼,所以,我暂定在1——3个月后与你发生关系,今晚小酌一杯之后我只是单纯的送你回家而已,然后明天凌晨3点,我接你去看日出。”
“等等!”已经被雷的外焦里嫩的顾胜男怕自己再不喊停的话,会被他雷的里外全焦。
什么叫做老土又保守?
什么叫做1——3个月后?
最最最关键的是,什么叫做凌晨3点???
对于睡觉大过天的顾胜男来说,这是最最最、最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电影里都是骗人的!不信你去问问路边的那些女人,”顾胜男随手指一指车窗外马路上的行人,“她们是愿意一觉睡到自然醒,还是要凌晨3、4点就从床上爬起来,去看那该死的日出?”
顾胜男没想到自己这番话不仅没能说服他,反而又被他鄙视了:“只有你这种不懂浪漫的人,才会觉得睡觉比日出重要。”
顾胜男偏过头去仔仔细细打量这个男人的侧脸,虽然此男的性格极其不讨喜,但之前应该也会有不少女人光为了他这张皮囊而奋不顾身地扑向他吧?现如今,顾胜男却完全有理由怀疑——
“你是不是从来没有追过女人?”
对此路晋不仅不引以为耻,反而引以为豪,傲娇一笑道:“从来都是女人追我。”
他这么大言不惭,顾胜男心里默默的“呸”了一声,但表面上还是摆出一副过来人的姿态,以循循善诱的方式劝退这位路先生:“所以说你根本就不懂女人,电影里的浪漫桥段看看就好,没有哪个女人会真的想要过那种不切实际的生活。”
他脸色微微一沉。
顾胜男一喜,难道他真的被她说通了?
可他开着车沉默了许久,一副正在揣摩、思考的样子,终于,他兀自点了点头。
顾胜男见状,心里那胜利的小人儿立即欢呼雀跃起来。
然而那胜利的小人刚蹦了不足一秒钟,路晋就射来一记冷箭:“不是所有女人都不喜欢浪漫,是你这种女汉子不喜欢浪漫而已。”
“……”
“……”
顾胜男心里那个胜利的小人当场阵亡。
窥见这个女人一点一点变得颓败的表情,路晋破天荒的头一遭开始站在对方的角度想问题,虽然极不情愿,但还是补充了一句:“你不喜欢浪漫,那算了。”
算了?
放弃了?
不追她了?
顾胜男心里刚默默地松了口气,他才慢条斯理地把下半句话吐出来:“我为你这个女汉子定制一套新的追求模式。”
“……”
“……”
顾胜男人生头一遭想要把一个人的嘴给缝起来!
***
车刚在紫荆的餐厅外停稳,顾胜男就迫不及待的下车,带着一颗倍受打击的心逃离这辆载满她伤心回忆的车。
全然不知自己说了何等打击人自信心的话的路晋,也没工夫去思考这个女人下车时猛烈的关门声到底承载了她的哪些情绪,他正忙着打电话给军师。
电话一接通,彼端的军师孟新杰就急不可耐地问:“路先生,成了么?成了么?”
“失败。”
孟新杰发出一声惨叫。
“你让我看那些电影里的浪漫桥段,一点用都没有。”
孟新杰发出第二声惨叫。
路晋却并不气馁:“A作战计划失败,B作战计划正式启动。”
听路晋这么说,孟新杰傻眼了。自己什么时候替自己这位老板制定过B作战计划?
孟新杰不得不小心翼翼的问:“路先生,什么B计划?”
“B计划就是专门针对那类不解风情的女汉子的追求计划,具体的操作模式,限你一天之内想出来,发到我的手机上。”
“……”
“记住,是一天之内,”路晋重申,“你不是已经想好,今年的年假你要请你的celine徐去马尔代夫的么?那么每晚一个小时,我就从你的年假里扣掉一天。”
电话那端的孟新杰赶忙捂住嘴,以免自己发出第三声、也是最惨绝人寰的一声惨叫。终于,调整好了情绪,孟新杰才把手从嘴上移开,扁着嘴欲哭无泪:“遵命。”
***
顾胜男以为脱离了路晋的打击,自己就可以彻底放松了,可换上厨师服进入后厨的那一刻,顾胜男才发现,今天一天的磨难才刚刚开始。
跟路晋一路上的针锋相对,竟令她忘了这整整一个星期以来、原本最爱闹她的伙计们全都避她唯恐不及这件事。这时候回想一下在和路晋在车里的那些对话,顾胜男倒有些怀念了——
同事们无声的回避,比路晋喊她一百遍女汉子还要更让人难以承受。
三分之一的伙计做到这个月月底就要卷铺盖走人,这个责任自然而然地被归到了总经理程子谦头上,而顾胜男因为和程子谦关系不错,也遭到了同事们的排挤。
尤其是余师傅。
当初顾胜男刚进紫荆,是余师傅带她熟悉环境的,也是资历最深的余师傅帮她在那些不太服管的伙计面前树立的威信,她偏向程总,就等同于对余师傅的背叛,自然遭受到余师傅的白眼。
顾胜男觉得有必要找余师傅谈次话了。
余师傅特别不情愿地跟着顾胜男来到厨房外边的走廊,即便知道这话不足以安慰余师傅,却不得不说:“程总说他正在想办法让集团收回这个决定,我们应该相信他。”
果然余师傅对她这番说辞很是不屑:“反正再怎么裁员也裁不到你头上,你当然就可以说的这么轻松啦!”
“我相信程总是那种说到做到的人,余师傅,或许我们可以再等几天看看……”
“再等几天?再等几天那都已经要等到月底了,”余师傅正眼瞧都不瞧顾胜男,“主厨,如果你没什么事要说的话,那我回去工作了,免得某些人以我偷懒为由,连我最后一个月的工资和遣散费都给我扣掉。”
顾胜男只有叹气的份。
这一上午过得可真够压抑的,午餐时间一过,后厨的工作清闲下来,顾胜男就躲到餐厅的顶楼去给徐招娣打电话。
因为有求于人,顾胜男的声音比平常柔和了不少:“亲爱的celine徐,你不是有个朋友之前告诉过我们紫荆这一两年里都在亏本经营么?”
“你突然问这个干嘛?”
“哎呀这你就别管了,你只要帮我问问他,对程子谦这个人熟不熟,知不知道程子谦的办事能力怎么样。”
“程子谦?你说的是……你们现任总经理?”
“对……”
顾胜男刚要继续说下去,却是猛地一惊——
顾胜男看见不远处的马路上,原本正匀速行驶的车突然发出尖锐的刹车声,进而停了下来。随后从车上走下来的,不正是程子谦么?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
程子谦原本正准备离开紫荆,前往瑞丰集团总部,可车刚行驶不到五分钟,还没出紫荆的大门就突然爆胎了。
他正打着电话,不得不一边继续通话,一边下车检查。
果然车胎被人划了。
他现在是众矢之的,紫荆里多少人怨恨他,被人划了车胎,程子谦倒也不意外。
因为检查轮胎,他有几秒钟没说话,现在只好站在车身边,对电话那头的人解释道:“不好意思,我的车爆胎了,所以中断了一下,现在继续……”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的应允。
程子谦便继续道:“被裁掉的人员中,大部分都是老实本分、辛勤工作的人,有不良记录的只是其中很少的一部分。我会向瑞丰的股东大会提议紫荆的每个员工降薪15%,以保住大部分人的工作岗位。”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立刻就明白过来他打这通电话的目的,直截了当地回答:“到时候我会投赞成票。”
程子谦倒是诧异了:“您就这么信任我?”
“不是信任你,而是我没指望我手里这些紫荆的干股能帮我赚到什么钱,就算你把紫荆经营砸了,我也没什么损失,所以我倒不如……”对方说到这里,突然意识到接下来的话不必对程子谦说了似的,就这么蓦地噤了声。
程子谦失笑:“路先生,您说话的方式真的很直接,直接到伤人了。”
路晋没听进去程子谦的这句话,因为此刻他的心早飘去想别的事了:反正裁不裁员对他来说都没什么区别,倒不如就帮了程子谦这一把,到时候找个机会让那女汉子知道这其中有他的功劳,他就不信女汉子还会对他像现在这样冷冰冰。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大会归来,好奇我听谁洗澡?谜底揭晓:兮、狼、风、夏、图……这五个人洗澡,颜色我都间接参与了啊哈哈哈哈!
路先森提出1-3个月发生关系,我都替他急啊!这是要作死的节奏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孩纸们多多留言呀~被某个丧心病狂的爱着我的妹子刷负1000多条,能补回来一点是一点噻~颜色在这里给诸位作个揖……
☆、第30章
B作战计划迟迟无法启动——
孟新杰有苦难言,自己一来从没追过女汉子,二来一点也体会不了到底是什么样的奇葩品味才会让一个男人看上一个女汉子,出于这两点,孟新杰就算绞尽脑汁也没办法替自己这位老板量身打造一套B计划,自然也就免不了每天都被自己老板用短信折磨。
“孟新杰,你的年假已经少掉一天了。”
“少掉两天了。”
“少掉三天了。”
“……”
“五天了!!!!!!!!!!!!!”
眼看年假就要被扣光了,孟新杰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思来想去,只能去求助于某人——
徐招娣从孟新杰口中得知这个消息,诧异了!惊呆了!兴奋了!拿着手机的手都发抖了!眼看顾胜男的终身幸福就快要有指望了,徐招娣比那热锅上的蚂蚁还急,挂了孟新杰的来电后,还死死拿着手机在办公室里来回踱着步,思来想去,决定求助于某人——
这通求助电话经过三度转手之后,最终转到了薇薇安的办公室里。
薇薇安正在为明年春夏时装发布会要定什么概念而发着愁,接听了徐招娣的电话后,薇薇安只思考了短短三秒钟就眼睛一亮,打一响指:“有了!”
这么快就想到方法了???电话那头的徐招娣顿时感叹自己这回确实是找对人了,机关枪似的问:“你想到什么了?快说快说!”
薇薇安的回答却显然的驴头不对马嘴:“spring`of`desire,欲望之春,明年的春夏可以玩这个概念。”
路晋那个爱情白痴都想要谈恋爱了,果然春天是适合发`春的季节——
灵感一触即发,薇薇安边说边拿起压感笔在绘图板上勾画。
徐招娣一头雾水:“什么?!”
显然薇薇安一心二用的本事通天,手忙着画图,脑子则完全在想另一件事:“你们这些凡人是不需要参透我每句话的具体意思的,总之,为了感谢路晋给我这个灵感,我会替他想到一个天衣无缝的作战计划的。给我一个小时的时间,一小时后,我把你们要的B计划发到你邮箱。”
一个小时之后——
徐招娣点开薇薇安发来的邮件,看完全部内容后,激动地回复了三组词:“神作!膜拜!跪`舔!”
很快孟新杰就从徐招娣那儿收到了这封邮件,孟新杰看完全部内容,忍不住在内心讴歌:celine徐你真是集智慧、美貌、热心为一体的女神!
于是乎,B作战计划正式启动——
为了避免自己真被拉去给某人做烛光晚餐,再被某人拉去看日出,顾胜男已经特意加班了足足五天,每天晚上所有人都走了,就她一人留下,要么在后厨做菜,要么在休息室里下载些最新的动漫看。拖到十点后再回家,顾胜男自认为某人之所以没一意孤行地拉着她去玩浪漫,只因为总是见到她摆出一副加班加到天怒人怨的样子,便于心不忍。
顾胜男绝对猜不到某人整整五天按兵不动,只不过是因为某人正在静候一个能令他携着B计划亮丽登场、闪瞎顾胜男双眼的时机。
五天后的今晚——
过完今晚便是顾胜男的生日了,顾胜男决定提前给自己做个生日蛋糕,因为她知道自己生日那天是肯定是没心情吃蛋糕的。
自从顾胜男25岁之后,每一年的生日她都要在相亲中度过。这全拜顾胜男母亲所赐。母亲每一年都会送她一份永恒不变的生日礼物——
一场相亲会。
令顾胜男郁闷的是,所有人,只要见过她那保养得当又非常善于穿衣打扮的母亲,都会把她这个女儿也自动联想成那种和徐招娣一个级别的尤物,见到真人之后自然也就——
薇薇安总结的好:“你妈就是典型的‘专注坑你20年,坑你的那些事迹连起来可绕地球三圈’。”
顾胜男就这样一边幻想着明天会见到什么样的相亲对象,一边做着提拉米苏的收尾工序,往提拉米苏的中间放一层手指饼干,刷上咖啡酒糖液,倒入慕斯馅。
顾胜男把提拉米苏放入冰箱冷冻,一边准备好待会儿需要用到的装饰用的可可粉,一边回想,对于母亲安排的相亲,自己刚开始心里还是有点介意的,无奈一见到母亲那张对她来说至今还有些陌生的脸,她就嘴笨,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把相亲当成变相的吃霸王餐,顾胜男也就能够心安理得地接受了。
果然食物才是拯救她的唯一良药。
见时间差不多了,顾胜男收起回忆,把提拉米苏从冰箱里取出来,撒上可可粉。
闻一闻提拉米苏的香气,顾胜男满足地闭上了眼,感叹道:“顾胜男啊顾胜男,你做的提拉米苏真是天下一绝啊!”
就在这时,一把低沉好听如大提琴的男声在顾胜男耳边悠然响起,带着某种丝毫不让人反感的揶揄:“顾老师太谦虚了,何止是天下一绝,我老远就闻到烘焙的香味了。”
顾胜男惊得回头,英俊的男人正朝着她和煦地笑。
***
迅疾的脚步声在紫荆的餐厅里一路回响,并朝着后厨的方向一路蔓延而去——
路晋匆匆赶往后厨,手里是一扎罐装啤酒和一袋子的下酒菜。一边走一百年在心中默默回顾作战计划中的某一条:
“追人有时和杀人是一样的,都是要抓住对方的软肋,然后直击那个软肋。顾胜男的生日对你来说绝对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她妈就是个专注坑女20年的妈,她爸呢,常年呆在号称是地质奇观、实际上不过就是那些鸟不拉屎的地方考察,顾胜男呢,从小孤单惯了,也总说自己不爱过生日,不过那只是嘴上讲讲而已,没有女人会讨厌男人牢牢记住她的生日的,就像没有女人是会打心底里真的讨厌浪漫的,女汉子也一样。你只要在她生日的零点出现在她面前,微笑地看着她,记着带酒去,最好是啤酒,别是红酒,红酒不是女汉子的爱。她肯定会自己做蛋糕,你一定把她的蛋糕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她肯定开心的要死,等到喝的微醺的时候,抚摸她的头发,亲吻她的额头,看着她,别说话,用眼神打动她……”
路晋做好万全准备,可刚走到后厨外的走廊,他就猛地停下了——
猜他看见了什么?
他竟看见女汉子一脸兴奋地从后厨里走出来。
就这样出现在了他正对面。
路晋不由地停下脚步。
顾胜男看见他,也是一愣,但很快就恢复了一脸兴奋,加快了脚步走向他。
在距离他十厘米处稍稍驻足了一会儿,突然就冲上来狠狠地抱了他一下。
虽然这女人就只拥抱了他0.01秒就松开手,路晋还是浑身蓦地僵住。
女汉子竟然主动投怀送抱?
路晋嘴角一抽,几乎要笑出来。
却在下一秒,路晋就把这笑意狠狠的压制了回去,冷着脸,眉一抬:“吃错药了?”
只可惜此时此刻,女汉子的脑回路似乎和他不在一个频道上,兴奋地瞅了路晋几眼,张嘴就来:“你知不知道,我们程总竟然凭他一己之力说服了瑞丰不裁员!!!”
“!!!”
路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有没有听错?这个女汉子竟然一口一个“我们程总”地称呼程子谦?
但显然路晋受到的打击远不止这些——
“我们程总实在是……太帅了!!!”
“!!!”
路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有没有看错?这个女汉子竟然双手合十地贴在脸颊右侧,摆出了一副花痴样???
路晋嫌弃地用两个手指头把这女人合十着贴在右脸颊上的双手给拎开:“你都一大把年纪了,这种花痴表情一点都不适合你,赶紧给我收起来。”
按照之前的计划,这个功劳难道不是该属于他的吗?这个女人嘴里喊的不应该是“我们路先生好帅好帅好帅”的吗?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而且,最最最最重要的是……他是来替她过生日的,怎么还没开始大显身手,就已经被那程子谦KO掉了????
☆、第31章
“你都一大把年纪了,这种花痴表情一点都不适合你,赶紧给我收起来。”
路晋是如此的义愤填膺,可惜顾胜□本就没听见他说什么,光顾着看他手里的啤酒了。
趁路晋还没反应过来,顾胜男将啤酒一把夺过,一边开始调头往回走,一边火上浇油:“程总说想喝啤酒,你就送啤酒过来了,正好,省的我大老远地跑去仓库拿。”
“……”
路晋看着她兴高采烈地拿着他的啤酒跑进厨房,顿时体会到一种为他人做嫁衣的悲催感。
路晋随后走进后厨,第一眼看见的就是程子谦和顾胜男二人,一个坐在料理台上,一个坐在凳子上,碰一下啤酒罐之后就欢快地喝了起来,丝毫没发现路晋正站在门边看着他俩,双眼正冒着火。
眼看他俩就要旁若无人地畅聊起来,路晋狠狠地咳嗽了两声。程子谦这才循声回头,见到路晋,程子谦愣了一下:“路先生?”
路晋冷淡地朝他点了点头,慢条斯理地走向他们,没有了操作台的阻挡,路晋不仅看见了诱人的提拉米苏,还看见了程子谦手边的盘子里放着的四式小菜——
芝士虾卷,红椒章鱼足,淡菜薯条,鸡丝火腿盒子。
满满的西班牙风味,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出自谁之手,路晋脸色一沉,看一眼程子谦叉子上的那块芝士虾卷,再看一眼程子谦的脸,用眼神控诉:姓程的!你不仅抢了我的功劳,还要抢我的食物???
程子谦觉得自己应该读懂了路晋的目光,将手中的餐叉递向路晋:“最后一个芝士虾卷了,路先生要不要尝尝?”
路晋原本还站在那里、满满的冷傲的样子,程子谦话音一落,路晋的表情就变了,在继续摆臭脸还是满足口腹之欲之间摇摆了0.01秒之后,路先生果断选择了后者,上前一步,一把夺过程子谦手里的餐叉,一口就吃掉了整个虾卷。
凶残地享用完虾卷之后,路晋顶着一脸的冷峻,慢条斯理地接过程子谦递来的纸巾,优雅地用纸巾拭一拭嘴角。
程子谦见他的脸终于不那么臭了,才开口问:“路先生,你怎么在这儿?”
路晋没接话,眼神幽幽地瞟向程子谦盘子里的其他食物,显然区区一个芝士虾卷远远满足不了他的胃口。
程子谦会意,将整个餐盘推向路晋:“这是我们顾主厨亲手做的,味道绝对一流。”
程子谦才说了区区17个字而已,路晋就已经成功消灭掉了盘中的红椒章鱼足,现正向鸡丝火腿盒子发起进攻。
顾胜男看不过去了,作势要夺回餐盘:“喂!你别全吃完了,给我们程总留一点!”
程子谦却制止了她:“没事,我不饿。”
路晋吃完了鸡丝火腿盒子,吮一吮指尖,眉梢眼角都幸福地飘了起来。他带来的下酒菜瞬间就被顾胜男的手艺秒成了渣,路晋自然十分大方地把自己手里的袋子送给程子谦:“这是我在外面买的下酒菜,都归你了,我才不像某人这么小气……”说着不忘意有所指地瞥一眼顾胜男。
顾胜男不屑地哼了一声,撇过头去喝啤酒,彻底无视了路晋。
看在食物的面子上,也看在她即将生日的份上,路晋决定不跟这女人一般计较,开一罐啤酒,喝几口压一压怨气:“你俩什么时候变这么熟了?大晚上的还一起喝酒?”
顾胜男撇撇嘴,就是不说话,倒是程子谦接腔道,“裁员的事让她受了不少牵连,所以董事会的决定一下来,我第一时间就过来告诉她。”
这女人对路晋爱理不理,对程子谦倒是十分殷切,程子谦刚说完,她就开始夸:“程总为我们员工付出了这么多,人又热心,又没有架子,能力又高……”
路晋心里不是滋味,鄙夷地瞥一眼这女人,打断她:“顾胜男,我都不知道原来你这么会拍马屁。”
顾胜男是铁了心要站在程子谦的阵营里了,下巴一抬,摆出一副“不服来辩”的架势:“我说的是大实话!”
程子谦可没傻到去接这话茬,只是十分谦虚地帮路晋抬轿子:“要不是路先生在股东大会上投了我赞成票,事情不会那么顺利,路先生,程某在此谢过了。”
说着便举起手中的啤酒罐,和路晋的碰了碰。
路晋不情愿地呷一口酒,表情不甚了了,心中嘀咕着:真的感谢我的话,就别总坏我好事。
就在这时,路晋耳边响起顾胜男满是不解的声音:“什么赞成票?”
这女人终于问到点子上了,路晋依旧保持仰头喝啤酒的姿势,也依旧保持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但两只耳朵已经竖了起来——
听程子谦颇为诧异的反问顾胜男:“路先生没告诉过你么?他是紫荆的股东之一。”
眼看自己光辉伟岸的形象呼之欲出,路晋的耳朵竖得更高了——
听顾胜男异常惊讶地问他:“你是股东???”
路晋眉梢得意地一挑,等眉梢平顺下去,他才放下啤酒罐,正视这女人,特别不以为然地丢出一句:“你才知道?”
谁都看不出来这个表面异常平静的男人内心正在咆哮:顾胜男!感激涕零吧!拜倒在我的西装裤下吧!
“你既然是股东,为什么不站出来为员工说话?”
顾胜男竟一脸严肃地指控起他来。
路晋猛地一愣。
顾胜男的指控远远没有结束:“那时候你还拿瑞丰五年前的裁员事件对我说教,说什么就算地方媒体出面谴责瑞丰,最后还是不了了之;还说什么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小员工不可能斗得过大资本家!”
“……”
事情的发展怎么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路晋正欲解释,程子谦却先他一步打起了圆场,开一罐啤酒塞到顾胜男手里,再开一罐递给路晋:“既然事情已经圆满解决了,之前的不愉快就别提了吧,来来来,喝酒!喝酒!”
路晋郁闷地接过啤酒,想不通自己何至于已沦落到需要程子谦来帮忙打圆场的地步。
****
路晋这一晚郁闷的只喝了半罐啤酒就打住了,剩余的时间里,他都在看着某人和某人相聊甚欢。
第一轮。
程子谦:“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提拉米苏。”
女汉子:“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路晋:程子谦!竟然抢我台词!!!!
第二轮。
女汉子:“我在蓝带进修的那段日子,每天的课程都排的满满的,虽然累,但也特别的开心,尤其是中级课程结束之后,我和同学几乎整个欧洲都跑遍了,所有的米其林餐厅我基本都去过,还有一次,老师直接把我们带到南法的庄园里去学葡萄酒酿造,日子别提多逍遥……”
程子谦: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听她讲,偶尔露出会心地一笑。她的头发快要垂到提拉米苏上了,程子谦就轻柔地替她把鬓发拨到耳后。
路晋:程子谦!抢我台词还不够,又开始抢我的表情和动作!!!
路晋有苦难言,好在N轮过后,女汉子终于醉了,程子谦终于微醺了,他终于可以大显身手了!
路晋二话不说,就要搀起顾胜男,程子谦见状要上前帮忙,路晋冷冷丢下一句:“你喝成这样不能开车,就不麻烦你送她了,我能搞定。”
这女人看着这么瘦,其实重的要死,路晋索性不搀扶她了,直接扛起喝醉的顾胜男就走。
终于把她抗出餐厅。
路晋把这女人往副驾驶上一扔,草草地替她系上安全带之后,他绕到驾驶座,坐进去,调整一下后照镜的角度——
准备就绪,路晋看着后照镜里的自己,开始顾影自怜:
“路晋啊路晋,你真是太善良了,她为了另一个男人打击了你一整晚,你还能好心地送她回家。你看看你,不仅善良,还英俊,又聪明,又爱干净,又有能力,又洁身自好……你有这么多的优点,她是眼瞎了吗?怎么一个都看不到?”
副驾驶座上的女人做了个干呕的动作。
路晋余光瞥见,一愣:这女人醉成这样了,还能用行动表示这么一个观点:
他这样恬不知耻地自夸,她听得都想吐了…………
☆、第32章
前两次这女人喝醉,路晋没有一次能够幸免,两次都被吐了一身。事不过三,这一次路晋吸取经验教训,见这女人一副要吐不吐的样子,果断从后备箱里翻出雨衣穿上,口罩戴上。
路晋瞅瞅后视镜里全身上下就只露出一双眼睛的自己,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启动了车子。
最终把这女人成功运回顾家,路晋瞅一眼床头柜上的闹钟,时间刚跨过零点。
好端端的计划全被那姓程的给破坏了,路晋琢磨着自己这最后的晚安吻要不要也省略掉,可见她这副沉睡的样子,路晋心里某根弦悄然地就被拨动了。
仔仔细细观察她那泛着红晕的脸颊,以及微微翘着的嘴角——他之前怎么没发现这女人肤质这么好,太阳|茓那儿,甚至可以透过薄薄的皮肤看见青色的血管。
路晋就这样鬼使神差地朝她的唇低下头去,可最终,在距离她只有几厘米处猛地一停。路晋狠狠地一皱眉,犹豫了一下之后又咬牙直起了身体——
他闻到了这女人一嘴的酒气,死活下不了这口。
“顾胜男,给我起来,去刷牙。”
顾胜男睡得这么死,哪听得见?
路晋有点沮丧,一矮身就坐在了床沿上,回头瞅瞅依旧睡得无知无觉的她,伸手把她黏在唇上的那缕头发给捻开。
替她把鞋脱了,把薄毯盖上,把空调调到适宜的温度,拍拍她的脸:“顾胜男,生日快乐。”
路晋说完就要收回手,不成想手突然被她拉住了。
他还没怎么反应过来,顾胜男就一记侧摔,再一记剪刀脚,把路晋连同薄毯一道,狠狠地钳在了两腿之间。
下一秒,顾胜男整个身体压在他身上,嘴也正好朝他的嘴贴过来。
她就这样吻住了他。
更准确点说,是吻到了他的口罩。
自己此时此刻是该庆幸自己戴着口罩,还是该懊恼错失了这女人的主动献吻?路晋正犹豫着,突然,这女人猛地偏过头去——
“呕!”
她忍了这么久,终于还是吐了……
路晋心猛地一紧,又猛地一松:幸好他有先见之明,雨衣一直穿在身上。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落在床畔。
顾胜男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还是头晕目眩的,抬手要揉太阳|茓,就有阳光倾泻在指尖。
眯眼看着指尖上那星星点点的日光,顾胜男一愣。
有点儿不对劲。
徐招娣曾经带她的那条宝贝贵宾犬来顾胜男家蹭饭——那时候狗狗的发型还不是樱桃小丸子的平刘海,而是米妮头——就是这么一只顶着米妮头的贵宾犬,轻而易举地就把顾胜男卧室的窗帘给咬破了,顾胜男直接把窗帘拆了,却一直忘了找人重装,周围没有比她这栋楼更高的建筑物,卧室的窗户长期处于祼`奔状态,顾胜男倒也无所谓。
那么此时此刻,她面前这素色的窗帘是怎么回事?
顾胜男不得不从床上坐起来,这才发现不对劲的可不止窗帘。
她放在床头柜上的零食跑哪儿去了?
她丢在床尾贵妃椅上的那堆衣服跑哪儿去了?
放眼望去,整间卧室干净的不像人住的。顾胜男掀开薄毯准备下床,又是一惊。
她身上穿着的,是件男士衬衣??
顾胜男低头嗅一嗅衣领,有淡淡的洗衣液的清香。顾胜男皱眉,这似乎是……
路龟毛身上常出现的味道,清淡而隽永。
这是……路龟毛家?
那她现在这副光着腿套着一件宽大衬衫的样子,该不会意味着昨晚……
顾胜男不由得咽了口口水。
顾胜男已经没心思去欣赏脚下这片纤尘不染到可以当镜子使的地板,飞也似的奔向卧室门。
顾胜男拉开门的那一瞬间,她身侧的浴室门被人拉开了。
带着沐浴|乳香味的水汽扑钻进顾胜男的鼻尖,她下意识地偏过头去看了一眼,“嗖”的又收回视线。
路晋是眼睁睁看着这女人的耳朵一点一点红起来的,他一边用手里的浴巾擦着头发,一边往外走:“我劝你也赶紧洗个澡,要不是知道你在我家,猛一瞅见你现在这个样子,我肯定以为是女鬼跑我家来了。”
顾胜男深呼吸,摒除了某些杂念,头也不回地站在门边说:“我回自己家洗。”
说着就要往外走。
路晋推开衣柜门,悠悠地丢过去一句:“我把你搬来我家的时候,忘了替你把你家钥匙拿出来了。”
轻描淡写地就把顾胜男的脚步钉住了。
路晋把围在腰上的浴巾拆了扔一边,换上裤子:“而且你家的卧室现在肯定惨不忍睹。你还是暂时别回去的好。”
惨不忍睹?
顾胜男绞尽脑汁回想昨晚自己做了些什么,头都疼了,还是什么也没想起来。她只记得自己和程总喝酒,聊天……然后……就断片了。
顾胜男就这样陷在怎么也拼凑不完整的回忆里,完全没听见正渐渐靠近她身后的脚步声。
等她意识到的时候,路晋的声音已经呵在她耳后了:“不是我夸张,喝醉后的你绝对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顾胜男惊得回头,差点撞到路晋的鼻尖,她条件反射地退后半步,而这时,路晋正好把刚找出来的一挑全新的浴巾盖到她头上:“为了感激我收留你一晚,你洗完澡之后记得做顿早餐报答下我。”
世界上有比路晋更大言不惭的人么?顾胜男断定,没有!
她猛地把浴巾从头上扯下,正准备吵一架,突然就愣住了。
呆了两秒之后,她用力把浴巾往路晋怀里一塞:“你穿上衣服行不行?”
路晋低头看一眼自己的长裤:“这不是啊?”
“我说的是上衣!”
顾胜男的眼神下意识地又瞟向了他祼着的上半身,有点烦躁。
路晋自然很快就捕捉到了这女人的目光正看着哪儿,他也愣了一下,但随后就将双臂慢慢地抬起,叠在胸前,45度角偏垂下头去,做一副娇羞的、欲拒还迎的黄花大闺女状:“色`狼……”
“我是这么龌龊的人么?”顾胜男抬起下巴,义正言辞地为自己辩护,“我只是……”
说到这里却突然吞吞吐吐起来。
路晋依旧45度角低垂着头,但余光一直悄悄地锁定着这个突然变得局促的女人,听她继续道:“我只是……只是觉得你的胸肌怎么比我的胸还要大?”
路晋汗。
收起娇羞样,异常平静地往她胸口一瞄:“不是我的胸肌大,是你的胸太平。”
噼里啪啦——
心碎了。
就算顾胜男再怎么恶狠狠地剜他一眼,依旧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一气之下只能撞开他、进浴室,“砰”地关上门。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胸中怒火和滚烫的岩浆一样在顾胜男的胸腔中流淌。
顾胜男的气还一点都还没消呢,门外那厮就轻轻地敲了敲门,特别大言不惭地说:“就算你是飞机场,还是一样费尽心思追你、讨好你的这种男人,你要珍惜。”
路龟毛这是在变相夸他自己?顾胜男听着却只觉得无比的别扭。到底是怎样一个奇葩的脑袋,才会把他这一系列令人发指的行径和如此打击人的语言认为是“讨好”?
顾胜男靠着浴室的门背,欲哭无泪。
浴室门外的路晋,自认为自己的这番暗示已经十分到位了,满意地离开卧室,转战厨房。
生日蛋糕放在冰箱里,这女人待会儿打开冰箱拿食材的时候一眼就能看到。
生日礼物就放在平底锅里,这女人待会儿一掀开锅盖就能看到。
除了屋子里,外头的走廊也暗藏玄机,当然,最最最、最重磅的惊喜还藏在他的车里。等这女人来到地下停车场,他将她领到车尾,后备箱打开的那一刹那,999朵玫瑰展现在她面前,这女人就算是石头,也不怕她不感动。
路晋把厨房里暗藏的一切玄机都确认了一遍之后,回到卧室。
把为这女人挑选好的连衣裙放进精美的盒子里,再把盒子以最随意的样子摆放在床尾,之后才开始拾掇自己。
穿衬衣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相反,这几乎是一门型男必修的学问,袖子要挽到肘部,露出精壮的小臂,领口的纽扣要开两颗,这样既显得足够随意,又能强调胸膛的结实度,和肩膀的宽度、厚度——
穿上衬衫,戴上手表,路晋看一眼穿衣镜中的自己,满意。
一切准备就绪,路晋优哉游哉地回到客厅,双腿交叠着,仰靠在沙发背上喝咖啡。
为了今天一早的惊喜,路晋一晚没睡,此时正好可以一边喝着咖啡提神一边等她洗完澡。
那边厢,顾胜男杀气腾腾地洗了个战斗澡,杀气腾腾地冲到衣柜前,杀气腾腾地打开衣柜,翻出仅有的一套运动服换上,杀气腾腾地走出卧室。
路晋感觉到一股杀气,不由得皱起眉,偏头朝杀气的来源望去。
路晋可万万没料到,下一秒他对上了的,会是顾胜男那双冒火的眼睛。
这女人不是该穿着他买给她的连衣裙,站在卧室门外,娇羞地回视他么?
可现在这个情况……
被挽起的运动衣袖口开始往下掉,顾胜男将它重新挽上去,继而再度看向不远处那个一手端着咖啡杯、一手扶着杯垫的男人。
只看了一眼,顾胜男就又忍不住了,杀气开始蹭蹭蹭地往头上冒,这个举手投足间带着贵气的男人,是发神经么,才看上了她?
路晋又看了一眼顾胜男身上的那件大了N个码子的运动服,下意识地把咖啡放在茶几上,站了起来:“你没看见我放在床上的……”
顾胜男用实际行动打断了他的话——
她径直朝玄关走去,再也不看他一眼。
路晋反应了三秒,立刻跟向玄关。
可这女人竟然走得这么快,路晋冲到大门边时,只听见她丢下一句“谁这么无聊在走廊挂这么多彩带,放这么多蜡烛……”之后就闷头走进了电梯里。
关键是……这女人还穿着他家的拖鞋……
***
紫荆。
上班时间。
八卦小组又开始传播八卦了:“你们说,顾老师今天是怎么了?”
“你也发现了?顾老师今天脸色特别不好。”
“肯定是因为月底马上就要到了,被裁员的员工就要走了,顾老师很自责!”
“我觉得没那么简单,我早上来的比较早,在餐厅门口碰见顾老师从出租车上冲下来。顾老师当时穿着拖鞋,和一套像是从别人那里偷来的、尺码明显不对的运动服,头发还滴着水,整的就跟路边的流浪汉一样。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顾老师连钱包都没带,还是我帮她付的车钱呢。”
所有八卦人士都忍不住望一眼虽已还上厨师服、但还是没换上好心情的顾胜男。
这一则八卦令伙计们十分震撼,可就当讨论大会正要围绕着顾胜男继续下去时,已经垂头丧气了许多天的大喇叭,突然满脸红光地从厨房外头冲了进来,惊爆出一则更加令人震撼的新闻:“听说了没?听说了没?集团收回裁员指令了!!!!”
***
顾胜男正走着神,突然被人拥抱住:“顾老师!你听见没!我不用卷铺盖走人了!”
顾胜男愣了愣——
“哦……”
就一个“哦”字?大喇叭原本正拥抱着顾胜男的双手,慢慢的、慢慢的、慢慢的收了回去。顾老师……好冷淡……
她肯定是因为上次他旁观她被泼洗碗水而没上前帮忙,还在生他的气……
作者有话要说:表霸王我呀!
上章霸王好多,都不留言,难道是因为林宥嘉的那张动图过于高贵冷艳,你们都吓到了?
那我以后还是乖乖卖萌求留言得了: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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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顾老师……好冷淡……
她肯定是因为上次他旁观她被泼洗碗水而没上前帮忙,还在生他的气……
撤销裁员的消息一出,除了顾胜男,餐厅里顿时沸腾。
大喇叭正在默默消化着顾胜男的冷脸带给他的镇静效果,但很快就遭到了另一帮异常兴奋的伙计的召唤:“大喇叭,你这消息准不准啊?”
大喇叭看一眼依旧一脸阴天的顾胜男,脚底抹油溜向其他人:“真的!公告都贴出来了,就在公布栏那儿!而且——”
他这一停顿,引发所有人一片嘘声:得!又卖关子了!
一部分人已经用行动表达了对大喇叭这种令人发指的吊胃口的行为的不满,冲出厨房向公布栏跑去,另一部分人还巴巴儿地围在大喇叭周围:“而且什么?”
大喇叭一边享受着万众瞩目的存在感,一边娓娓道出:“而且,你们肯定想不到,那些每天对我们板着张脸的领导们,竟然肯自动降薪保住我们,果然人间自有真情在啊!”
“对了对了,余师傅还不知道这消息吧?”
“供应公司刚送来一批食材,余师傅在仓库点菜,我去告诉他!”大喇叭说着又脚底抹油地溜了。
不出5分钟,余师傅就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了后厨门外,余师傅的表情可谓十分复杂,兴奋中又似乎带着点愧疚,尤其是扫视了操作间一轮之后,目光锁定了正闷闷不乐地核对着供应公司送来的单据的顾胜男——
余师傅脸色也是一沉。
正站在顾胜男身旁帮忙统计食材数目的伙计,一回头就瞅见了余师傅,见余师傅对自己尴尬的一笑,这伙计很识相地曲肘撞撞:“顾老师!”
顾胜男这才回头,见到余师傅,顾胜男赶紧把自己从早晨糟糕的回忆里抽`离出来,把手中的明细单交给伙计,自己空手走向余师傅。
见顾胜男径直走到自己跟前,余师傅都有些局促了:“主厨,我……”
顾胜男豪迈地揽了一下余师傅:“余师傅,欢迎你留下,我终于不用失去你这个得力助手了!”
她如此毫无芥蒂,余师傅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余师傅朝顾胜男笑笑,一切过往都化解在无言之中。随后,余师傅环顾下四周,见伙计们都在不务正业地聊着天,当即眉峰一凛。既然顶着“得力助手”的头衔,余师傅自认要以实际行动捍卫这个头衔,也顺便弥补一下这位大度的顾主厨了——
“都别聊天了!该忙什么的都给我忙起来!!!”
只见余师傅屏住一口气,大着嗓门驱散正组团聊着八卦的那几撮人。
余师傅的脾气所有人都怕,伙计们当即作鸟兽散,投身进工作中去。
午餐时段过后,后厨的工作都暂时结束了,余师傅也再阻止不了八卦团队继续活动了——
“顾老师,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程总为我们所做的这些了,要不……就派你对程总以身相许吧?”
八卦的战火再次烧到顾胜男身上,顾胜男不由得一惊。
可她的惊讶还没从脑子里传达到脸上,就有另一名伙计迅速否定了这个建议,“你这不是为难人家程总吗?虽然顾老师……”该伙计卡壳了,只好打量一下顾胜男,“……长得很善良,但明显不是程总的菜啊!”
长得很善良……顾胜男愣了下,这是在夸她么?怎么听起来隐隐让人有些心酸?
“那倒不见得,你没看到程总三番五次地来找我们顾老师么?”
“对啊,上次顾老师为救程总还被泼了洗碗水……”大喇叭刚说到这里,就被余师傅冷飕飕地瞪了一眼,大喇叭心有戚戚,赶紧把战火引到远在天边的中餐部去,“额……我说的是,上次中餐部的那个林师傅要砍程总,顾老师不是奋不顾身地去救人了吗?”
所有人的眼睛都齐刷刷地盯着顾胜男,顾胜男思考了两秒钟,一咬牙就站了起来:“我去泡杯咖啡。”
大喇叭立即自告奋勇地站起来,揽下这跑腿的活计:“顾老师,我去帮你泡!”
可转眼就被余师傅给摁回了椅子上。顾胜男感激地看一眼余师傅,闷头走了。
还是余师傅有眼力,看出她只不过想借口泡咖啡躲起来图个清静。
上了天台,顾胜男终于松口气,呷一口咖啡,什么也不想去想,可偏偏有恼人的声音要钻进她的耳朵。
29岁,29岁,29岁……
飞机场,飞机场,飞机场……
长得很善良,长得很善良,长得很善良……
顾胜男也闹不明白,这些评价,她在人生的前29年里听了无数遍,她一直是不甚在意的,照样过得开心而自我。可为什么突然之间,这些就成为了她的烦恼呢?想不明白……
她下意识地摸出手机,路龟毛竟然没打电话骚扰她,顾胜男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飞机场,飞机场,飞机场……
路龟毛的声音又卷土重来,顾胜男连忙挥一挥手,试图把这些环绕在她耳边的魔怔给挥走,就在这时——
“你这是在……蚊子?”
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顾胜男下意识地把原本正拼命挥着的手给放下了,回头就见程子谦站在不远处看着她。西装革履,一丝不苟。
“程总?”
程子谦微笑着走进,阴霾的天气下,他的笑容暖的像阳光:“我去西餐部找你,他们说你在这儿。”
听了这话,顾胜男的感受不亚于被人当头敲了一棍:这下那些伙计不知道又要怎么编排她和程子谦的八卦了。
而她就只走神了这么一会儿,这程子谦就不知从哪儿嗅出了她的不对劲:“怎么了,有心事?”
“没啊。”
程子谦也就没再追问下去。
交流便卡在这儿进行不下去了,这女人昨晚喝的微醺的时候最侃侃而谈,现在倒是一副略显局促,程子谦有些好奇,她现在脑子里在纠结些什么。
顾胜男此刻脑子里正纠结着:这么相顾两无言下去也不是办法。思来想去,只好由她自己来打破这沉默了:“程总,你不该来天台的,而应该留在楼下接受他们的膜拜。今天消息一出,看他们的架势,我还以为你只要一进后厨,就会被他们团团围住,轻易别想离开了。”
程子谦似乎在回想当时自己出现在后厨时,所有人的反应,显然他对顾胜男的说法不敢苟同:“哦?是么?可他们一听说我要找你,特别轻易地就对我放行了。”
“……”
那是因为他们为了感谢你,决定派我对你以身相许……
“对了……”程子谦似乎突然想起件事,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样东西递到顾胜男面前。
顾胜男疑惑地瞅着他手中的水蓝色饰品盒。
“生日快乐。”
见她愣在那里,程子谦抱歉一笑:“昨晚见你做提拉米苏,我就猜或许今天是你生日,所以没征求你的同意就查了下你的员工档案。”
顾胜男看看他手里的盒子,再看看他的脸,还是没说话。
“你做的提拉米苏很美味,我没经你允许就把它带回家了,就当我送你这个礼物,是等价交换吧。”
她见徐招娣收过不少次这个牌子的首饰,就那么小小的一个玩意儿,价格十分的不可爱。她的提拉米苏再美味,也值不了这个钱。
“这个,我不能收。”顾胜男把饰品盒推还给他。
程子谦怔了半秒,又是那样淡淡的笑起来,不给人压力:“你之前两次都因为我被人泼东西,说实话我挺内疚的,从那时候起我就一直在想,买什么礼物送你最合适,既能表达我的歉意,又不至于显得唐突。这次正好赶上你生日,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生日礼物,就冒昧的买了。我这人不太喜欢欠人人情,如果你不收下这个的话,我肯定会忍不住、一直去烦恼要买什么别的东西送你,这该如何是好?”
这程子谦说话可真是滴水不漏,谦和但完全不容人拒绝,顾胜男犯难了。
她从小到大的每一次生日,朋友们都会各自带一道菜来,拼一个生日宴当做给她的礼物,她还真没收过除食物之外的别的东西,可……她怎么好意思要求堂堂紫荆的总经理下厨做一道菜送她?
顾胜男更担心的是,程子谦这种人一看就是从不下厨的贵公子,他做的菜能吃么?
看这女人为区区一个礼物纠结成这样,程子谦眼里都沁出笑意了。
顾胜男却没工夫欣赏这么和煦的笑脸,兀自垂眸想了很久,咖啡都凉了,她才终于得出了结论:“要不这样吧?我今晚要相亲,程总,你的品味一定很好,能不能做一次我的形象顾问?”
这提议倒是新奇,程子谦微微皱着眉笑起来,这是他碰上感兴趣的事情时特有的表情。
“本来我可以请我一个设计师朋友帮忙的,可他出差了。所以……”
顾胜男还以为他会拒绝,不料程子谦根本未做任何犹豫,直接就上手了这项任务,开门见山地问她:“有没有相亲对象的资料?”
“啊?!”
顾胜男惊讶于他竟然这么爽快地就答应了。程子谦却误以为她不理解自己为什么开口就向她要相亲对象的资料,于是解释道:“知己知彼,我才能做好形象顾问这个工作。”
顾胜男怎么觉得自己开始后悔提这个要求了?可事到临头,她也只能硬着头皮接过程子谦的这个话茬:“按照惯例,我妈每年的今天,都会在下午3点准时发邮件给我……”
她抬腕看看表,已经2点58了。
2点59……
3点……
顾胜男从兜里掏出手机,3点整,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屏幕上正好在此时闪出一则通知:她的邮箱进了封邮件。
***
今晚因为相亲要提早走,顾胜男特地把所有需要注意的事项交代给了助手,事无巨细。
大喇叭笑眯眯地看着她:“顾老师,你就放心去约会吧,有我们在这里镇场子,绝对不会出岔子的。”
顾胜男眼一横:“谁说我是去约会的?”
大喇叭任她再怎么严肃,都照样意有所指地朝她挤眉弄眼:“顾老师,你就别害羞了,有人看见程总的车在餐厅外头。你们俩今晚上哪儿烛光晚餐去呀?”
顾胜男叹气:“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大喇叭一声惨叫,抬眼一看,原来是余师傅揪住大喇叭的领子,把大喇叭强行弄走了。
趁大喇叭卷土重来之前,顾胜男赶紧把要交代的事交代完,走人。
程子谦的车果然停在餐厅外最显眼的地方,人也不躲不避的,直接站在车边。顾胜男站在餐厅的旋转门外,左右环顾一下,发现不少服务生都时不时的往程子谦那个方向瞟去,她只能趁人不注意,戴上兜帽,用手挡着脸,卯足一股劲,径直朝程子谦的车跑去,一声招呼也不打就拉开副驾驶座的门,藏身进去。
程子谦原本正低头看着手表上显示的时间,突然,余光瞥见一抹黑影以不亚于短跑冠军的速度向他冲来。他抬头时,只看见那黑影“嗖”地一下掠过他面前,一溜烟地就藏进了他的车里——
程子谦愣了愣,这才拉开驾驶座的门往车里头看。
只见顾胜男穿着一身大了N个码的运动服,他探头往车里看时,她刚把兜帽放下,露出一张脸。
程子谦发现自己只要和这女人在一起,就总忍不住想笑,他坐进驾驶座,系上安全带:“你这是准备去做贼?”
顾胜男有苦难言:“程总,你是不知道,他们现在都在传我跟你关系不一般,要是被他们看见我上了你的车,咱俩就更洗不清嫌疑了。”
程子谦不由得笑出了声。
顾胜男尴尬地耸耸肩,会错意道:“你也觉得很好笑吧?”正常人都明白,程子谦不可能看上她的,那些伙计怎么就是不明白??
“我不是笑这个。而是……”程子谦没往下说,只摆了摆手,收敛起笑容,发动车子。
***
刚出院的孟新杰正开车载着徐招娣小姐,前往某家餐厅吃饭。
餐厅生意十分火爆,环形坡道上已经堵了好多辆车,孟新杰的车也卡在其中,动弹不得。
车中的这两人之前刚经历了一次争吵,如今又遇上了堵车,一个心有惴惴,一个黑着脸生闷气。
心有惴惴的那个:“你别生气了,我刚才就看了那女的一眼而已!就一眼!”
生闷气的那个:“孟新杰!我告诉你,你品味太差了,差劲急了,你还夸那女的腿好看?好看个毛线!”
孟新杰指天发誓:“我没夸,绝对没有!”
徐招娣冷哼:“嘴上没夸,心里夸了。”
孟新杰默,心里嘀咕:我心里夸,你也听得到?
徐招娣再度冷哼:“别以为你在心里夸,我就不知道!我在研读男人的时候,你还在上小学呢,跟我比道行?你还嫩着呢。”
说完又狠狠地把头一偏,看窗外,不理他。
就在这时,孟新杰前头那辆车里,副驾驶座走下一个女人,徐招娣正好瞥见,顿时有来气了,推一推孟新杰,示意他看过去:“看到没有?穿平底鞋腿还能这么修长、腿型还能这么好的……这种!才能被称之为美腿!”
徐招娣得意的小模样,正在向孟新杰宣告:我不仅比你更了解男人,还比你更懂得欣赏女人。
孟新杰顺着徐招娣的指引看去,只见那女人,穿着一件带点裙摆的纯白上衣,配一条极其修身的水蓝色牛仔裤,脚踩一双平底船鞋,非常轻便的打扮,可真的是……神级美腿。
孟新杰眼睛都看直了。就在这时——
从前头那辆车的驾驶座上走下来一个男人,于是那美女稍稍偏了偏头,对男人说了句什么。
那一瞬间,孟新杰受到了惊吓:
“顾顾顾……顾老师!”
☆、第34章
孟新杰还沉浸在“美丽背影=顾老师的脸”的震惊之中无法自拔,徐招娣的雷达已经先行扫描到了那个从驾驶座上下来的男人。
“现在是怎么个情况?”徐招娣揪过孟新杰的领子,“你老板不是在追我们家胜男么?今天陪我们家胜男过生日的,怎么会是这个……这个……”
徐招娣指着不远处的程子谦,还不知道这个男人是何许人也,但孟新杰只看了一眼,就认出了程子谦,于是立刻启动备战状态,对徐招娣说:“你先等一下,我打电话给路先生问问是怎么回事!”
无论是路晋的私人号码还是办公号码,统统没人接,这可急坏了孟新杰,而这时候的顾胜男已经和程子谦道别,独自一人走向了餐厅的旋转门。
徐招娣见程子谦又坐回了驾驶座,大大地松了口气,也顺道安慰下脸色都变了的孟新杰:“那男的好像只是负责接送而已,不是来跟我们家胜男约会的。”
孟新杰显然没接收到她的安慰,还在矢志不渝地拨打着自己老板的手机。徐招娣的心却早已飘远了,她看一眼程子谦的豪车,再望一眼快要走出她视线的顾胜男的背影,心里默默赞叹:顾胜男同志,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哟!上哪儿找了个这么帅的人当司机?
就在这时,正准备走进旋转门的顾胜男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顾胜男不由得搓一搓鼻尖,推动旋转门上的把手,准备好去迎接她29岁后的第一场相亲了——
当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优质相亲对象,顾胜男坐在那儿,脑门上只有三个字:被骗了。
面前的这个男人,和她收到的邮件里所附带的那张照片上的,是同一个人?
182公分的身高跑哪儿去了?凌厉的眉峰跑哪儿去了?狭长的桃花眼跑哪儿去了?挺直的鼻子跑哪儿去了?薄薄的、似笑非笑的嘴唇又跑哪儿去了?
所以完全不能怪顾胜男入座之后,连问三遍:“您是廖先生?廖泽南?廖泽南,廖先生?”
怎么和照片上长得一点儿也不像?
显然对方和她有一样的疑问:“顾小姐本人和照片完全不像啊!本人好看太多了。”
这全是程子谦的功劳,不过顾胜男现在完全不知道是该感谢程子谦,还是该埋怨他了。
服务员把两本菜单分别给了顾胜男和廖泽南,只是这位廖先生看都不看菜单,那探究的目光一个劲儿地往顾胜男脸上瞅,瞅得顾胜男心里发毛,顾胜男只能尽全力无视掉那两道激光一般的视线,硬着头皮点餐。
菜单上的每一道菜看起来都十分可口诱人,可顾胜男全身的细胞都不由自主地感觉着对面投来的目光,完全顾及不到其他东西。就在这时,她的电话响了。
电话铃声犹如救命稻草,顾胜男赶紧从包里掏出手机,可是一见来电显示上的“路龟毛”三字,顾胜男的心情顿时变得无比复杂。
犹豫着,是接?还是不接?
顾胜男抬头瞥一眼对面那位廖先生,见他还在研究自己的脸,顿时,顾胜男什么犹豫都没了,立即接听。
“你在哪儿?”
顾胜男一愣。从听筒里传来的,明明是她所熟悉的、属于路晋的声音,可……那声音里头透出的疲倦,却是顾胜男前所未闻的。
以至于顾胜男愣了许久,才记起要回话:“我在……吃晚饭。”
“哦。”
“……”
“我想见你,就现在……”
顾胜男“噌”地站了起来。那满满的疲倦里头竟透出了一丝……悲伤,顾胜男下意识地觉得自己是听错了,她的声音也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你在哪儿?”
那端的路晋似乎深吸了一口气,慢悠悠地说:“医院。”
顾胜男“啪”地挂断电话,拎起包就往外走,走了两步才想起来要跟相亲对象道个别,于是又急吼吼地折回来:“实在对不起廖先生我朋友出了点急事我得赶紧过去咱们下次再……”
她“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通,半点停顿都没有,这位廖先生想Сhā话却完全Сhā不上,等顾胜男说完了,已经二度转身离开了,他才焦急地唤出一句:“那个……顾小姐……”
顾胜男却根本听不见他的呼唤,此时此刻她的脑子里充斥的全是路晋的声音。
我想见你……
就现在……
医院。
她闷头就往外冲,完全没有注意到坐在角落那桌的某个男人,突然沉着脸孔起身,快步向她追来。等顾胜男发现的时候,这个男人已经拦在了她面前。
正一路闷头狂奔的顾胜男这回不得不停下脚步,抬头看向这个男人的脸。
她惊了。
面前的这个男人……和她收到的照片上的廖泽南,长得未免也太像了吧?
不对!哪是长得像?分明就是长得一模一样!
顾胜男顿时脑子一片空白,愣愣地回头望一眼之前她所坐的那一桌。那位肥头大耳啤酒肚的廖先生正一脸尴尬地看着她。
这这这……这是什么个情况?
吓得顾胜男回过头来,二度看向面前这个英俊的男人:“额……”
面前的这个男人眉峰一凛:“不好意思顾小姐,出于某种个人原因,我让我那位朋友代替我来相亲,可是……”
可是什么?
看见她真人没有照片里那么吓人,这位真身坐不住了?
顾胜男猜测着事情的来龙去脉大概也就怎么回事儿,可她现在完全没有工夫和这两位真假廖先生周旋,只能让他打住:“不要紧不要紧!你不用抱歉,让我走就行了,我真的有急事。”
见顾胜男满脸不耐,廖泽南沉眉略一思索,再抬眸看向顾胜男,正色道:“那我长话短说,请把高全安的联系方式告诉我。”
“啊?????”
顾胜男极度怀疑这位廖先生的思维方式和她不在同一个次元,怎么话题一下子就跳到了高全安那儿?
这位廖泽南很明显误解了她此时此刻的愣怔是为了哪般,紧接着又补充道:“或者……你们现在都叫他‘薇薇安’?”
即使再赶时间,顾胜男也不由得开始仔细地打量起面前的这个男人来,可惜从对方那张陌生至极的脸上,顾胜男得不到任何有用的讯息,顾胜男焦急地拿起手机看一眼显示的时间,思来想去,索性一咬牙:“你送我去个地方,我就把他号码告诉你。”
面前这个男人愣了三秒,突然,扭头朝餐厅大门拔足狂奔起来。这旋风一般的速度刮得顾胜男整个人都凌乱了,醒过神来之后才赶紧小跑着追上去。
坐进这位廖先生的车里,顾胜男沉默地做了三件事。
发短信给路晋:“我在车上了,大概半小时到。”
发短信给薇薇安:“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廖泽南的人?”
发短信给孟新杰:“知不知道你老板出什么事了?”
路晋始终没回信。
孟新杰在她发信过后的三秒钟不到就一个电话回了过来:“怎么了怎么了?路先生出什么事了?”
顾胜男自己都一头雾水,更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孟新杰的问题。
到头来还得她来安慰焦急的孟新杰:“你先别紧张,我去XX医院找他,找到以后再给你消息。”
而薇薇安——
直到廖泽南的车已经驶进XX医院的大门,薇薇安才终于回复了顾胜男的短信。
特别简短却也特别意味深长的两个字:“冤家。”
鉴于薇薇安回信时令人参不透的态度,顾胜男下车前故意口齿不清而语速极快地报出薇薇安的手机号,见廖泽南听了直皱眉,显然是一副没听清的样子,顾胜男也就放心了,开了车门头也不回地离开。
她在外科的手术室外找到路晋。
他坐在长椅上,看样子没伤也没病,只是神情略显萧索,顾胜男紧紧提着的心,下意识地放下又揪紧。犹豫了好一会儿,顾胜男才走近他。
路晋原本双肘搁在膝盖上,低着头,整个人呈现出半蜷缩在长椅上的姿态。她来到他跟前时,他肩膀微微的一颤,应该是发现她了,却没力气抬头。看得顾胜男心尖一抽。
他周身所散发出的颓败犹如一堵墙,将顾胜男隔绝在外,顾胜男就这样在他跟前愣着站了好一会儿,才在他身旁入座。
刚一坐下,他的头就一歪,枕上了顾胜男的肩膀。
顾胜男整个人瞬间就紧绷了。
尤其是在早已领教过他的毒舌、龟毛、难缠、难伺候、洁癖、固执、变扭、挑剔、异于常人的思维逻辑……种种之后,他如今的这副样子,顾胜男倍感陌生,令她没有勇气正视。
好一会儿,顾胜男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谁在里面做手术?”
路晋抬眸看一眼手术室外亮着的“正在手术”四字,戚戚地收回视线,幽幽地说:“不认识。”
“啊??????”
原谅顾胜男最近总忍不住要一惊一乍吧,因为她一次又一次的被这个男人异于常人的思维逻辑打败了。
一败涂地。
“不认识……那,那你坐在这儿干嘛?”
还摆出这么一副受伤的麋鹿的样子?
路晋竖起一根手指,指一指楼上:“他在楼上的手术室。他的亲人都在,我不能过去,只能呆在楼下。”
顾胜男的心被戳了一下,特别狠的一下。
以至于她现在想说话,却发现嗓子都有点发抖。
顾胜男缓了缓,尽量让声音平稳些:“是你的……爸爸?”
路晋没有回答她。
“……”
“……”
沉默之中,顾胜男忍不住想要偏垂下视线看看他。可就在这时——
“顾胜男。”他突然叫她的名字。
他的声音很平静,可还是令顾胜男的视线生生地停顿在了半空中。
“闭上眼睛,别看我。”
顾胜男想了想,乖乖地按照他的要求闭上了双眼。
她不确定在自己闭眼的这五秒钟里,这个男人做了些什么,但她很确定,在她闭着眼感受这五秒钟的黑暗时,某些东西改变了——
“噗通!”“噗通!”“噗通!”
顾胜男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跳得越来越快,她有点慌了,同一时间,胸腔里的某个小人儿指着她那越跳越快的心脏大骂:你变`态么?人家都那么伤心了,你竟然躲在这儿偷偷的心动!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我承认顾老师心动的点很奇怪……
但是!
恋爱白痴都开窍了,谁说没进展滴,明明进展就很大嘛,一步步来,吃到的肉才香嘛~
而且!
肯定比路先森自己定的1-3月快的多哦~
我这么仁慈滴亲妈,要个留言不为过吧?
都来留言吧妞们~~~
☆、第35章
顾胜男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跳得越来越快,她有点慌了,同一时间,胸腔里的某个小人儿指着她那越跳越快的心脏大骂:你变`态么?人家都那么伤心了,你竟然躲在这儿偷偷的心动!
夜都凉了。
顾胜男看看时间,已经三个小时过去。再看看还搁在她肩头的那个脑袋,有一种想要像给小狗顺毛那样安慰安慰他的冲动。
就在顾胜男抖着手指,快要忍不住真的抬手给他顺毛时,有沉稳果决的脚步声传来。
顾胜男做贼心虚地、倏地把双手藏在了身后。那脚步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她和路晋面前。
顾胜男抬头看见一个表情沉重但气场很足的男人。
男人看看她,又看看搁在她肩上的那个脑袋,没有表情。显然她的生活中是不会出现这么个拥有浑然天成的王霸之气的男人的,顾胜男寻思着这或许是路晋的朋友,于是抬了抬肩膀。
随后路晋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向她,那迷蒙的小眼神儿……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顾胜男猛地把视线从路晋脸上移开,下巴努一努,示意他看向面前这个男人。
路晋循着她的目光望去,微微一怔。
沉默了三秒之后,路晋冷着脸站了起来,只对顾胜男说了一句:“我马上回来。”就踏着薄怒的脚步走了。
那浑身散发王霸之气的男人随着路晋走向走廊的尽头。
顾胜男就不妄想能听见这两个站在走廊尽头的男人的对话了,只能探头探脑,暗暗观察他们的侧身。
那个陌生男人和路晋差不多高,头发比路晋更短一些,显得也比路晋成熟一些,但二人都有着稍显狭长的眼睛,鼻子的挺拔度近乎凌厉,和下颚的线条一道给人一种刀锋一样的感觉。
顾胜男的视线刚离开这两个男人的脸,开始准备对比他们的衣着时,路晋忽的朝她这边回过身来。
路晋朝她走来,顶着一张异常倨傲冷静的脸,但那眼神就跟死灰复燃了一般,不复之前的消沉。
他很快就回到她面前。
顾胜男还坐在那儿,抬头看向路晋,还不确定他接下来要做什么,他就已经伸手把她从座位上拉了起来。
他拉着她的手一路往外,越走越快,手越握越紧,顾胜男感受着彼此手心相互传递的温度,听着自己胸腔里传出来的跟义勇军进行曲似的慷慨激昂的心跳声,有点难以承受,忍不住停下脚步,要拉开他的手。
可就在这时,刚走到拐角处的电梯间的路晋先顾胜男一步松开了她的手。转而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他终于笑了。
显然他刚才那拽的二五八万的样子,是做给那个周身散发王霸之气的陌生男人看的,显然此时此刻他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才是他真正的心情写照——
只是为难了顾胜男,瞬间就成了一根木头,愣愣地杵在那里,直到他放开怀抱。
“刚才还死气沉沉的,怎么现在又活过来了?”
他挑挑眉,一边去按电梯外的下行键,一边做一副不情愿的样子:“那死老头子没事了。”
有一种人,他伤心难过的时候你会替他心疼的不行,他得意洋洋的时候又总让你想要狠狠地抽他——顾胜男看着此时此刻的路晋,心里的感受就是这样。
顾胜男好不容易忍住了想要把他那条得意地挑起的眉毛给按下去的冲动,问:“刚才那型男告诉你的?”
顾胜男这么一提,路晋又是脸色忽的一沉。
他转头,一个劲地按下行键:“你视力有问题么?哪儿有型男?”
“那儿……”顾胜男抬手正准备指向拐角那儿连接的走廊,就在这时电梯门开了,路晋一把把她拎进电梯。
方才那个型男,若不是路晋口中的“死老头子”的亲戚,就是“死老头子”的下属,顾胜男仔细思量了一番,也就没再追问下去,看着电梯数控板上的数字平缓而持续地下跳。
倒是路晋先开口了:“我车里有样东西,本来打算今天早上……”
他的声音怪怪的,有些变扭,又似乎有些羞怯,反正就不像是路龟毛该有的语气……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的语气?顾胜男正压抑着心底的好奇准备继续听下去,突然,她的手机响了。
是程子谦。
手机那头的程子谦,和缓的声音伴着吱吱的电波:“怎么样?还顺利么?”
顾胜男瞄了眼路晋,后者正抱着双臂,不耐地抬头看着数控板上红色的下行数字,略微的不满意的样子,也不知是不满于自己的话被程子谦打断,还是不满于电梯迟迟没能到达地下停车场。
“我有事先走了,而且,那个相亲对象怪怪的……”
顾胜男刚说到这里,顿时感觉电梯里的空气都变得不对劲了,几乎是凭借着身体的本能反应,她抬头一看。
片刻前还在看着数控板的路晋,此时此刻正紧紧地盯着她,目光里泛着……红光。
虽然知道这厮眼里之所以泛着红光,应该是因为数控板上光线的折射,可顾胜男还是忍不住心生忌惮,默默退后一步。
程子谦还在手机那头说着话:“怪怪的?你是碰到流氓了还是奇葩了?”
“额……”顾胜男回视着面前的路晋,“……我是碰到……”
电光火石间她的手机就被路晋抽走了,路晋把电话举到耳边,看了她一眼:“她是碰到真爱了。”
说完就把她的电话给断了,手机揣进自己兜里。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直到耳边响起“叮”的一声电梯抵达的提示音,顾胜男才蓦地回过神来,可这时候的路晋已经跟没事儿人似的,两手Сhā`进裤袋,淡漠地走出电梯门。
顾胜男看着他异常平静的背影,甚至已经开始怀疑,难道他抢她电话,替她乱回答……种种种种都是她的幻觉?
可就在这时,她看见路晋把她的手机又从兜里摸了出来,似乎开始在她的手机里翻找些什么。
这回顾胜男真的出离愤怒了,二话不说冲上去就要夺下手机,没成想她刚近路晋的身,他就轻巧地把手机抛还给了她——
顾胜男赶紧接住。
第一反应就是检查自己的手机,只见屏幕的画面还停留下通讯录的操作界面。
之前她给路晋存的备注名“路龟毛”,已经换成了长达36个字的称谓——
拥有180厘米、180毫米、180平米、没了他我就活不成的、世上独一无二的那个他。
这厮打字的速度未免也太逆天了吧!
这是顾胜男的第一反应。
要知道她从电梯口那儿看见他掏出手机,到她最终跑至他身旁夺下手机,整个过程耗时绝对不超过10秒。
震惊过后才迎来她的第二反应:被这个肉麻的称谓恶心到反胃。
正强忍着这股反胃的劲儿,顾胜男耳边又响起路晋的呼唤:“愣那儿干嘛,还不快过来?”
顾胜男循声望去,路晋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的车旁。她才愣了几秒钟而已,他就已经走了这么远了?果然动作够快,跟移形幻影了似的。
顾胜男只得跑向他的车。
她正要拉开副驾驶座的门坐进去,却见他还站在车尾处没动,不得不也停下了:“这么急着催我过来,现在怎么又不走了?”
他招招手示意她也站到车尾去。
这厮还是现在这副欠扁的样子看着舒服,他要是再玩楚楚可人那一套,顾胜男怕自己就快要心跳过快而死——
顾胜男一边走过去一边这么感叹着,刚走到他身旁就被他命令道:“闭上眼睛。”
顾胜男不得不打量他,带着狐疑。
她皱着眉想了几秒:“你要亲我就直说,别耍这种花样。”
“哟,顾老师也懂得幽默了?”
他微微一笑,眉再一挑,格外性感。
这种笑容也是这男人从未在她面前展现过的,之前的路晋似乎总爱勾着嘴角倨傲的要笑不笑,而此刻的他……
顾胜男脑中刚翻出这两种笑容的对比图,就见他嘴角的笑靥渐渐下沉,很快又恢复成了那种要笑不笑:“要亲你的话,我还会说出来?我肯定是直接就行动——”
他话里的尾音忽地止住,下一瞬间已经猛地向她倾身而来。
他的这张脸,因为主人那极其讨人厌的性格,几乎让人忽略掉了这其实也是一张非常英俊的脸;
他的这张脸,迅速在顾胜男眼前放大。
顾胜男惊得闭上了双眼。
没有如期而至的吻。
顾胜男无法判定自己此刻突然往下悬的心,是正在庆幸这只是他的恶作剧,还是在可惜些什么。
取代这个吻的,是“咔哒”一声类似于后备箱打开的声音。
顾胜男还闭着眼睛,就已经嗅到了花的香味。
完了——
顾胜男脑中突然冒出这两个字来。
随后——
“阿嚏!”
她的喷嚏声震得路晋肩膀一颤。
他“嚯”地看去,只见顾胜男猛地睁开眼睛,直愣愣地看向一整个后备箱里的玫瑰。
这可是他昨天精心准备了一整晚,今早已经错过一次送出的机会、现在终于成功展现在她面前的礼物……
可她那万分惊恐的表情仿佛在告诉他,她眼前的这片花海是她这生最大的灾难。
路晋迅速联想到一种可能性:“你该不会……”
“阿嚏!阿嚏阿嚏阿嚏!”
回答路晋的,是这个女人一连串的喷嚏声。
***
顾胜男的脸肿成了猪头。
回想一下自己晚上在餐厅、在医院时,与她擦身而过的男人忍不住朝她侧目的样子,再看一眼此时此刻她面前镜子里的那个猪头,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老天爷只让她漂亮了几个小时,就把她打回了原形——顾胜男再看一眼镜子里的自己,默默改口道——不对,是打回了比原形还要丑一万倍的玩意儿。
一杯水被递到顾胜男面前。她顺着拿这杯水的手向上望去,看见路晋的脸。
他接着又递过来几大盒药:“我刚去外面买的花粉过敏的药。”
顾胜男立刻就把脸撇向了另一边。
路晋只能把药放在梳妆台上。
准确来说这不能算是梳妆台,桌上一样化妆品都没有,空间基本都被零食和各色食谱给占据。
但就算这个女人连个像样的梳妆台都没有,对自己的脸也向来不怎么呵护,但脸肿成如今这样,她也还是会十分郁闷的……
路晋抓了抓额头,虽然知道任何理由都不足以挽救她的这张脸,但还是有必要言语安慰一下的:“额……顾老师,你嘴唇肿成这样,反倒更……性`感了。”
顾胜男肩膀一颤,瞬间杀人的心都有了。
见她肩膀一颤,路晋自认为自己的安慰起效了,立即补充道:“跟安吉丽娜朱莉的嘴一样性`感。”
忍无可忍!
无需再忍!
顾胜男猛地向他回过头来,伸手就要掐他。可一下子就被他给避开了。顾胜男第一轮进攻失败,紧接着又发起第二轮进攻,一路步步进逼:“性`感是么?安吉丽娜朱莉是么?那我也照着你的嘴巴揍几下,保准你的嘴肿的比安吉丽娜还性`感!”
“……”
“揍一下包你性感一倍,揍两下包你性感两倍,以!此!类!推!”
她一边嘴里念念有词,一边连连进攻,可无奈碰上了路晋这种眼疾手快、沉着躲避的对手,顾胜男的拳头挥空了五下,顿时急了,收起拳头直接扑过去。可是——
还是扑空了。
眼看她就要直接扑倒在地板上,路晋赶紧伸手一捞,在刚才的连连后退间,路晋已经被迫退到了床尾,后膝正好抵着床板,他这么伸手一捞,成功捞到了这女人的腰的同时,也被她这个俯冲的速度一带,二人一同倒在了床上。
顾胜男压在路晋身上,路晋怀里一沉,第一反应却是,幸好早上他叫了清洁队来清理她的屋子,否则现在就不是她倒进他怀里,而是他俩一起倒进她昨晚的呕吐物里。
他和她,此刻相距多少厘米?意识到这一点,顾胜男一时没了声。
顾胜男想了想,翻身坐了起来:“你这么近距离的欣赏我现在这个样子,竟然一点不适都没有,你厉害,算你狠。”
说完就起身要走。却突然手腕一紧,下一刻已经被路晋拉回了床上。
彼此静了三秒有余,路晋突然手腕一撑、身体一翻,整个人都压在了顾胜男身上。
现在的他和她,相距又是多少?
顾胜男已经没脑细胞再去思考这个问题了,因为他一点一点地朝她压下脑袋,将这个距离缩短,再缩短。
“我还有更厉害的……”他非常严肃,前所未有的正色道。
“……”
他的声音也越发地沉了、暗昧了:“你都这样了,我还是想吻你……”
☆、第36章
第二天一早醒来。
顾胜男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觉得这个再寻常不过的周三白天,竟分外的不真实。
为什么会觉得不真实?因为她稍稍回顾了一下昨晚所经历的那些混乱的□……
一个英俊如往常的男人,和一个脸肿成猪头的女人之间发生的那些事……
“你都这样了,我还是想吻你……”
这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杀伤力最强的情话。
即便顾胜男从小到大听过的情话加起来不超过两句(分别是:一,顾胜男上幼儿园时,同桌的男孩子怯生生地把课间十分钟时老师发的零食掰一半给她,“喏!我知道你没吃饱,这个给你!”二,还是顾胜男上幼儿园时,还是那个同桌的男孩子,还是那样怯生生地把他从家里带来的巧克力塞到顾胜男手里,“这是我妈妈从国外带回来的巧克力,可好吃了,我舍不得吃,留给你了!”),但顾胜男很肯定,就算久经情场、无往不利的徐招娣听到此话,也会和她一样感动得无所适从。
眼看他的那张薄薄的弧度极其性感的唇就要吻上她那肿的让她自己都不忍直视的唇,顾胜男突然抬手捂住了他的嘴:“等一下!”
路晋的眸光中闪出疑惑。
“现在不行。”顾胜男看到他眼中倒影着的自己,只看了一眼就看不下去了,把视线移向别处,“我知道你厉害,这样的嘴你也吻得下去,可……我过不了我自己心里这关。”
路晋思考了片刻,破天荒的没有一意孤行,真的替她考虑了一下,见她满腔的不情愿,头一低便吻上了她的脖颈:“那我避开你的脸,你身上好像没过敏……”
顾胜男被迫仰起头,感受着脖颈处传来的酥麻感。而那酥麻感迅速的向下蔓延,等顾胜男抓住他的头发时,他已经划下了她衣侧的拉链,手伸进去。
指尖传来的细滑感受告诉路晋——“你身上果然没过敏。”
然后……然后……然后……他就开始解她的牛仔裤了。
紧身的牛仔裤如同一个蛮横的对手,总跟他过不去,他使了这么大的劲儿,却只是将这条牛仔裤褪下了不到两寸。
他的那只灵活而狡猾的手索性就舍难取易,放弃那难以攻下的牛仔裤,再度探进她的衣服里,隔着胸衣揉抚。
顾胜男太阳|茓“突突突”地跳着,脑子里此刻只有一个声音:会不会太快?会不会?会不会?
她才稍稍心动了一点而已,就要立刻滚床单了么?而且这男人几个小时前还伤心成那样,现在就已经有心情滚床单了么?
感觉到他的手绕到了她的背后,正在试图解开胸衣的搭扣,顾胜男几乎是本能地就按住了他的手:“这个步骤正确么?我怎么觉得怪怪的?”
路晋一愣。
暂时停下动作:“你一般习惯什么样的步骤?”
一般习惯?
她在那方面完全是学龄前儿童,哪来的“一般习惯”?
正在顾胜男不知该如何回答时,他已经开始揣测了:“你习惯先洗澡?还是先喝点酒?”
顾胜男被这么一问,更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了。
他动作倒是快,这就要下床去拿酒。顾胜男见状,突然就坐了起来,揪住他衣角:“我的意思是,我们现在这样,是不是太快了点?”
显然路晋完全不是这个逻辑:“有感觉,认识当天就脱衣服肉搏都没问题;没感觉,认识一个世纪之后才摸个手,都嫌太快。”
无懈可击的理论……
顾胜男都要为此拍手叫好了,可……
“第一次应该美好一点。”
“哪里不美好?”
路晋环顾四周,他请的清洁队水准绝对一流,如今房间的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典雅的清香。
顾胜男仰起头,把嘴往他面前一嘟:“这里。”
这女人怎么就是说不通?路晋无奈扶额:“我不介意这个。”
“我介意。”顾胜男越说越觉得自己的理论在理,“我顶着一张过敏的脸,怎么也美好不起来。一定得延后。延后。”
说着就已经把衣服后头的拉链给拉上了。
听见拉链拉上的声音,路晋的眉毛立即臭脾气地皱起。
顾胜男看着他顶着这样一张要吃人似的脸靠近自己,登时紧张地往后仰。只见他朝她俯下`身子,他眼中折射出的她的猪头样也越来越清晰,接下来他是要霸王硬上弓?还是怒极了给她一记老拳?顾胜男全猜错了——
路晋委屈地把嘴一扁:“那你打算延后到什么时候?”
顾胜男松了口气,眼神也放松地垂下了,然后……
她看见了面前这个男人裤子某处的小帐篷……
顾胜男的声音有点不稳了:“怎么着也得等我的过敏消了吧……”
路晋就她的话思索了三秒,突然,二话不说就阴着张脸转身走了。
这是个什么情况?他不干了?
顾胜男下意识地站了起来,穿好裤子之后还犹豫了很久,这才慢慢地挪向卧室的门。真的生气走了?顾胜男有点懊恼,可她刚走到门边,就被去而复返的路晋撞了个满怀。
顾胜男“嗷”地一声痛呼,捂住被他硬实的肩膀撞到的额头。
这一低头的工夫,她就再度看见了这个男人裤子某处支起的小帐篷——
这顶小帐篷似乎、好像、也许……比片刻前的要小了一点儿。
还不等顾胜男把视线从那小帐篷上收回,路晋就把两样东西塞到她手里:“把这合同签了。”
“啊?”
顾胜男抬头看看依旧面无表情的路晋,再看看被塞到自己手里的东西——
一支笔和一张纸。
原来这男人刚才二话不说地离开,是为了去准备这份合同。
顾胜男不确定地又抬头看了一眼路晋,这才开始阅览合同的内容。
力透纸背的字迹,属于路晋。
顾胜男确定自己认得这张合同上的每一个字,可为什么这些字连起来组成的这份合同,她却一点儿也看不懂了呢?
合同的关键内容如下:
甲方:顾胜男。
乙方:路晋。
甲方特此承诺,在过敏反应消失后,即刻履行与乙方的OOXX(路晋在此画了两个正紧紧缠绕在一起的卡通小人,画的栩栩如生)义务。
落款处,路晋已经签上了大名。
不怪能顾胜男反应不过来,只能怪拟定合同的某人思维方式非一般正常人。
顾胜男只犹豫了这么一下,就被路晋抓住了手。他抓着她的手,签下“顾胜男”三字。
路晋终于满意,将这张纸整整齐齐地叠好,收进衬衣口袋……
而此时此刻,从清晨的阳光中醒来的顾胜男,看着天花板漫无边际地想:合同这么写,确定是有法律效力的么?
再摸摸自己的脸,一晚过去,她的过敏症状已经缓解了不少,按照之前的经验,这过敏症一个星期左右就能彻底消除,那么到时候就是她履行……
路晋画的那两个小人的形象顿时窜进顾胜男的脑海,下一秒,那两个卡通小人又幻化成了她和路晋,紧紧的纠缠着,不分彼此……
顾胜男赶紧晃一晃脑袋,把香`艳情节驱逐出去。
29岁的第一天,就这样拉开了帷幕。
和往常一样,顾胜男照常起床洗漱,换衣上班。
和往常不一样的是,换衣这个环节,在平常只需要耗时2分钟,但今天,顾胜男在镜子面前站了足足半个小时,换了四套衣服,扎了两次马尾,撤掉皮筋,换了一次偏分的披发,又换了一次中分的披发,最后还是选择把头发全扎起来,戴上口罩之后,在镜子面前足足转了三圈,顾胜男这才满意地出了门。
和往常一样,顾胜男乘坐电梯前会路过路晋家门外。
和往常不一样的是,她走过路晋家门外之后,不出两步她就脚下一顿,想了想,又折了回来。
理一理自己的头发,确定口罩没有歪之后,顾胜男按响了路晋家的门铃。
很快就有人来应门了。
门豁然打开。
顾胜男一边看进门里,一边说:“我家冰箱里有……”
顾胜男猛地噤声。
门里的年轻美人狐疑地打量一下门外戴口罩的姐姐:“你找谁?”
顾胜男张着嘴,无法说话,幸好有口罩挡着,她才不用担心门里的这位美人被自己那肿的过于性感的嘴唇“惊艳”到。
就在这时,门里又传来脚步声,随后也路晋来到了顾胜男面前。
此时此刻,站在顾胜男面前的仿佛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俊男美女,而昨晚,这俊男刚和她签了一封近似于“卖身契”的合同。
这一夜时间,未免变化太快——
顾胜男就这样瞪着眼睛愣在那儿,倒是路晋先发话了,上前一步就搂住了顾胜男,头也不回地就带着顾胜男往顾家走去:“我得住到你家去避难了。”
那年轻美人儿当即唤道:“路晋!你给我回来!”
顾胜男回头看一眼那美人,再看一眼横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你是不是该跟我解释一下,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路晋一脸严肃,任由那美人儿在身后如何挽留,他都没有回头,只是揽着顾胜男又快走了几步:“为了避免我的贞`操被她夺走,咱们得尽快离开。”
☆、第37章
顾胜男就这样,才出家门不过三分钟,就又被拎了回来。
门“砰”的一声关上,路晋脸上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明显的松了口气。顾胜男打量打量他,又透过门上的猫眼看一看外头,那美人儿并没有追过来。
顾胜男立即抱起双臂,看向路晋,一副审视的姿态:“现在可以说了吧?”
“那姑娘,”路晋指一指门外,仍旧有些心怀忌惮似的,“是我在悉尼时的邻居,她14岁的时候就说要嫁给我了,当时包括我妈、她的父母还有我,都以为她小小年纪说着玩儿的,没想到她竟然当真了,甚至在她20岁生日的时候,她还对我……”说到这里路晋突然语速一顿,继而改口道,“要不是我昨天接到那死老头子入院的消息,打了个电话回悉尼向我妈说这事儿,这小姑娘就不会知道我在国内的地址。要知道我已经成功避了她三年,没让她找到了。”
顾胜男听得有点犯晕,路晋的圈子里难道就没有一个正常人么?“你是说……她从悉尼一路追踪到这儿来?”
路晋点头。
“难不成她是FBI?你一个电话过去就能被她追踪到?”
“她具体是怎么操作的,我也不清楚,但我很肯定她是从我打给我妈的那通电话里找到的线索。要知道昨晚我从你这儿回去之后,听见门铃声,我还以为是你来找我,可一开门,迎接我的却是……”
路晋再度欲言又止。
他那极其不愿提及某事的模样看得顾胜男心里一“咯噔”:“却是什么?”
却是那姑娘铺天盖的朝他袭来的吻,幸好他当时眼明手快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否则她连他的嘴都要啃掉……
路晋看一眼他跟前的顾胜男,答非所问道:“你的脸似乎消肿了很多……”
说着不忘抬手摸一摸顾胜男的脸。
顾胜男却把他的手格开了,此时此刻她的脑子里全是那身材姣好明艳动人的小姑娘的影子。
“她多大了今年?”
这才是她目前最纠结的问题。
路晋记得倒不是很清楚:“23、24的样子,怎么了?”
他话音一落,就有一个数字狠狠地砸在顾胜男的脑门上——
6!
那姑娘整整比自己小6岁!
顾胜男忽然觉得自己眼前短暂地一黑。
“年轻气盛又如此主动的小姑娘和你共处一室一整晚,她都没对你做些什么?或者,你都没对她做些什么?”
“她是我整个青年时代笼罩在我生命中的巨大阴影,你觉得我会对她有兴趣?”
“可她那么漂亮……”
要知道除了明星,顾胜男之前从没见过比徐招娣更美艳动人的雌性生物,显然那小姑娘一出现,连徐招娣都会被比下去。
显然路晋不那么认为:“漂亮么?完全不觉得。”
顾胜男不由得仔仔细细打量他,以此判断他有没有说谎。他的样子倒是十分真挚,而且,顾胜男仔细回想了一下,似乎路晋这厮当时第一次见到徐招娣时,也是正眼都不多瞧一眼的。
莫非这男人天生对美女免疫?
果真非正常人。
顾胜男正努力为自己整理出一条合理的思路,就在这时余光瞥见墙上的挂钟即将走向9点整。顾胜男顿时慌了。
“我得去上班了,你多多保重。”
顾胜男说完就要走,路晋手一横就拦住了她的前路:“黎蔓她一天不走,我一天就得待在你这儿,你做好准备没有?”
“什么准备?”
路晋目光特别意味深长,如果不是顾胜男还带着口罩,她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被他盯得脸红。就在顾胜男被盯得即将受不了、快要忍不住要蒙住他的眼睛时,他终于开口了:“同居的准备。”
同居?顾胜男顿时狐疑地眯起眼。
突然冒出来的一个鸠占鹊巢的小姑娘,以及,他的这个同居要求……顾胜男怎么隐隐觉得这一切都是一个阴谋呢?
可她已经没时间去思考这些了,看一眼挂钟:“我真的快迟到了,这些事等我下班回来再说吧。”
这回路晋没再阻拦她了,任由她开门出去。
顾胜男头也不回,快步走向电梯间,路过路晋家门外时,顿时感觉到有人正阴测测地盯着自己,她蓦地偏头看向路晋家的那扇门,只见原本黑着的猫眼处突然亮了起来——
分明是有人原本正透过猫眼看着她,而她一回视,对方就迅速地离开了,猫眼处没有物体遮挡,变得重新透光。
顾胜男顿时感觉到一阵恶寒,搓搓胳膊,加快脚步离开。
***
一个身形高挑、背影迷人的女人快步走进紫荆的餐厅。
一路走来,一路吸引着旁人的视线。
刚从仓库出来、准备返回后厨的大喇叭走到半道上,一眼就看见了前方那个拥有美妙背影的女人。
大喇叭顿时看得双眼都直了,就这么目光直勾勾地勾住对方,一路跟着对方往餐厅的后方走去。
眼看那美女即将走进西餐部的后厨,大喇叭顿时快跑上前,替对方拉开门。
美女顿时回过头去看他。
美女戴着口罩,教人窥伺不到长相,大喇叭心中有点小小的遗憾,但还是殷勤地问道:“美女你找哪位?”
那美女看他一眼,再看一眼,像是叹了口气,大喇叭疑惑地皱起眉头时,美女慢慢地把口罩摘了下来:“你说我找哪位?”
大喇叭顿时被雷劈中似的,整个人一激灵,原本拉着门把的手慢慢地、惊恐地垂了下来:“顾……老师……”
“……”
一大早就遭受到了如此重大的打击,大喇叭这一整天状态都不好了。
***
大喇叭不闹腾了,后厨反倒清净了不少。顾胜男对这结果挺满意的,整个后厨的工作效率都因此而提高了。午休时,见她正在做蛋糕,大喇叭原本还想上前八卦一下已经没客人点餐了、她还做这蛋糕给谁,可一想到早上遭受到的心理创伤,大喇叭也就只默默地欣赏顾老师做蛋糕时的认真表情……之前怎么没发现顾老师的侧脸这么迷人呢?即使戴着口罩,也同样迷人。
顾胜男因此得以安安静静地烘焙完这个蛋糕。
新鲜出炉的萨芭雍,配上巧克力和刚刚烤好时的焦香味,被顾胜男完美的封存在蛋糕盒子里。
她拎着蛋糕盒直奔行政楼。
可惜顾胜男去的不是时候,总经办的秘书告诉她:“程总正在开会。”
顾胜男只好把蛋糕交给秘书,转头走了。
她刚走出行政楼的大门,突然身后一声断喝:“站住。”
这声音听起来莫名的熟悉,顾胜男脚下一顿,“嚯”地回头。
路晋慢悠悠地走到她面前,落拓的脚步。
“你……怎么在这儿?”顾胜男不能想象早上还死守在她家里的某人,下午竟出现在了她工作的地方。
“开会。”
“开会?”
顾胜男一问出口就自行替他解答了——他是紫荆的股东,来这儿开个会,理所当然的。
但显然还有一个疑问,是顾胜男无法自行解答的:“不是有个女魔头守着你么?你怎么成功从我家溜出来的?”
一提到这件事,路晋的表情就不好了,脸色一沉,咬了咬牙关,这才蹦出几个字来:“爬水管。”
“我家住四楼哎!”
路晋撇撇嘴,满不在意的样子:“在悉尼的时候为了躲她,我六楼都爬过。”
顾胜男得花点时间消化一下他的所作所为了。
她正沉默着,突然停路晋阴着声音问:“你的问题都问完了?”
“暂时没想到别的问题。”
路晋闻言,兀自点点头,忽的就话锋一转:“那现在轮到我提问了。”
顾胜男的思维有点跟不上他的步伐了。
“你为什么要做萨芭雍给程子谦?”
顾胜男登时瞪大了眼。
她这幅模样,路晋已自动解释为是被人揪到小辫子时的心虚,声音越发低沉了:“你这么做太过分了,用食物去勾引别的男人就算了,更过分的是,你都从没做过萨芭雍给我吃过。”
“他昨天帮了我,我还他个人情而已。而且……”
顾胜男越说越觉得不对劲,勾引?这算哪门子的勾引?
顿时抬手指着他的鼻子,为自己辩护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对女人的外表一点都不感冒,会被一个女人的厨艺给迷得五迷三道的?”
路晋摇摇头:“那可不一定。”
程子谦那样的人,是会对着一桌子美女流口水,还是对着一桌子食物外加一个脸上过敏的女厨师流口水……任何一个画面,顾胜男都完全想象不出来。
“不过幸好……”路晋嘴角微微含笑,看向顾胜男的目光里带着些许的神秘感。随后,他把原本正背在身后的那只手举到了顾胜男面前。
路晋的手上,赫然拎着她的蛋糕盒!
顾胜男一愣。
醒过神来之后立刻惊呼:“你连蛋糕也偷???”
路晋顿时飞来一记眼刀。
“我和他们一帮人开完会之后,你们程总约我去他办公室坐坐,她秘书把蛋糕给他,我就多看了两眼而已,你们程总就大方地把蛋糕给我了。我一打开盒子就猜到是你做的,就追出来了。哪个环节里涉及‘偷’这个字。”
顾胜男已经不打算跟这样一个心理强大、行动迅速并且无下限地追求美食的对手争辩些什么了。
就在这时,二人耳边同时响起了手机铃声。
顾胜男掏出手机,看到是公寓的物业打来的电话,不由得看看路晋。
路晋掏出手机,看到是从遥远的悉尼打来的电话,不由得也抬头看了看顾胜男。
二人同时接起电话。
顾胜男:“张师傅,怎么了?”
路晋:“妈……”
顾胜男的听筒里,物业的张师傅焦急万分:“顾小姐,有个人站在你家的防护栏外头,好像是个小偷,而且还是个……年轻的、女小偷!”
路晋的听筒里,母亲优雅淡定的声音里,透着一丝不怒自威的意味:“我听Melody那丫头说,你正在跟一个30岁的女人非法同`居?”
☆、第38章
路晋的听筒里,母亲优雅淡定的声音里,透着一丝不怒自威的意味:“我听Melody那丫头说,你正在跟一个30岁的女人非法同`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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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胜男看向路晋时,路晋正冷着脸对着手机那头的人说:“这个不需要你操心。”
话音一落就狠狠地收了线,把手机揣回兜里。
显然顾胜男的麻烦要比路晋的棘手的多,只听张师傅紧绷着声线问她:“顾小姐,需不需要我们替你报警?”
顾胜男思考片刻,想到某种可能性,不由得问:“那小偷是不是个子挺高的,胸挺大的,腿挺长的,长发飘飘的?”
显然她的问题令张师傅害羞了,只听他顿时结巴起来:“我我……我在一楼,她在四楼,这哪看得清楚?不过……确实是长发就是了。”
顾胜男脑中已经勾勒出了那年轻貌美的小偷形象,“张师傅,我应该认识她,她应该不是小偷,您帮帮忙,打119找消防警察把她弄下来,我立刻回来。”
路晋站在顾胜男身旁,听完她的话,早已狐疑地眯起了眼,顾胜男挂了电话,看一眼路晋,只一眼,路晋仿佛就已经猜到了:“该不会是……”
顾胜男点点头:“我终于见识到比你还恐怖的人了……”
说着便拉起他就跑。
“她该不会又闹出什么事来了吧?”
奔跑中顾胜男的声音不由得有些颠簸:“她爬到我家防护栏上去了,现在的小孩胆儿太大了,掉下去那就完了。”
路晋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不太情愿地加快着步伐:“她混滑翔翼俱乐部的,上天下地入海她都死不了。”
顾胜男可管不了那么多,一边拉着他跑向停车场,“你车呢?”
路晋不情不愿地掏出车钥匙,举起钥匙凭空按了一下,就听“滴滴”地解锁声响起的同时,不远处的一辆车亮起了灯。
顾胜男拉着他过去,开了车门就把他塞进去。
等路晋的车驶进小区的大门,在保安室内等候了多时的张师傅赶紧出来招呼他们。
很快他们就尾随张师傅来到了物业楼,只见一伙保安围在张师傅的办公室外朝里张望,顾胜男刚开始还挺疑惑,等张师傅拨开人群领她和路晋进了办公室,顾胜男才恍然大悟,办公室正中央坐着穿着背心和热裤的黎蔓,胸大腰细腿长,整个人漂亮的近乎耀眼,保安们都是年轻小伙子,难怪一直堵在门口往里看,眼睛一双双的都在放光。
她和路晋一进办公室,原本侧对门边的黎蔓像灵敏的警犬嗅到可疑分子的气息,忽的朝门边扭过头来。
见路晋就站在门边,黎蔓整个人“嚯”地站了起来,张开怀抱就朝路晋扑来:“我就知道你还是关心我的安危的!”
黎蔓离路晋只有半米了,黎蔓的那双手臂也即将狠狠揽住路晋了,就在这电光火石间,路晋一把就将顾胜男拎到了自己面前。
下一秒,黎蔓狠狠地抱住了顾胜男,再下一秒,黎蔓那娇艳的红唇在顾胜男的口罩上留下了一记完整清晰的吻痕。
顾胜男只感觉自己的胸口被对方的“波涛汹涌”狠狠地撞了一下。
黎蔓睁开眼睛,晃神了三秒,这才意识到自己抱着个女人吻了这么久,黎蔓受惊之下把怀里的这个女人猛地一推:“你到底是谁啊,怎么总Сhā足在我俩之间???”
说完又瞪着一双本来就很大的眼睛,楚楚地望向路晋:“路晋,你跟这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到底什么关系?”
顾胜男出离愤怒了:她是麻袋吗?被路晋拎来拎去,又被这小姑娘推来推去!
而且,什么叫做男不男女不女的!!!
黎蔓还在继续:“还有还有,他们是保安而已,凭什么限制我的自由,不准我离……”
顾胜男深呼吸三秒,猛地扯掉口罩,爆出一记狮子吼:“给!我!闭!嘴!”
黎蔓顿时吓得没了声。
从始至终面无表情地站在顾胜男身后默不作声,此刻见到黎蔓被顾胜男一吼、顿时吓得不敢说话的样子,路晋依旧默不作声,嘴角却隐隐地扬了起来,然后默默地对顾胜男比了个“赞”。
顾胜男一回头就看见了这男人对着自己竖起的那个大拇指,她“嚯”地抬头,警告地瞪一眼路晋,仿佛在对路晋说:你再给我装缩头乌龟,我就把你的“龟”头从壳里扯出来剁掉!
路晋这才作势咳了一声,手握成拳头,抵着鼻尖做一副傲慢的样子,乜一眼黎蔓,“什么‘男不男女不女’的?”低沉的尾音一落,路晋便伸手扣住顾胜男的肩,猛地往自己怀里一揽,“这是我女朋友。”
这是我……女朋友……
顾胜男的心脏“扑通”一跳。
紧接着又“扑通”一跳。
最后,“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地跳成了一首交响乐。
与此同时,异常惊讶的黎蔓,眼睛都快瞪出眼眶了。
“而且……”相比两个女人各怀鬼胎的巨大心理波动,路先生悠哉到简直欠揍,“男女朋友同居是很正常的事,以后别再跟我妈揭发什么非法同居了。”
黎蔓仿佛被他的话点醒了一般,指控一般地伸出一指,直指路晋的鼻子:“不可能!之前你明明对我说过,你爱的是孟新杰!”
顾胜男原本“扑通”直跳的心脏,骤停。
她受到了惊吓。
路晋感受到顾胜男的肩膀倏地僵住,头一低,侧到顾胜男耳边,以只有她听得到的音量解释:“不那样说的话,根本摆脱不了她。”
但事实结果证明,就算他那样说了,依旧摆脱不了她……
***
路晋搬进她家的第三天。
顾胜男下班回到家都晚上10点了,还要接受家内家外的双重折磨。
家外的折磨,来自隔壁——
自从黎蔓搬到了她的隔壁,顾胜男第一次觉得,路晋曾经是一个多么良好的邻居。起码路晋不会像黎蔓这样,鬼一样面无表情地站在对面的厨房,抱着双臂看着这边厨房里的她。
这让顾胜男人生头一遭觉得做菜是种折磨。
于是她只是草草地泡了两碗面,就立即从厨房跑回客厅。
她把其中一碗往茶几上一搁,抱着另一碗就吃了起来。
路晋嫌弃地看一眼碗里的东西:“我到你这儿住,怎么着也该有个入伙宴吧?拿碗老坛酸菜就想打发我了?”
家内的折磨,来自这怎么喂也喂不饱的路先生。
顾胜男嘬了一大口泡面,一边嚼着一边口齿不清地说:“你自己去厨房看看,就知道有泡面给你吃就很不错了。”
路晋狐疑地看看她,起身趿上拖鞋就往厨房走去,顾胜男不管他,自顾自的继续享用泡面,不出片刻路晋便阴着脸回来了,显然他也看见了对面厨房站着的那尊黑面女神:“好吧这次原谅你。”
路晋把茶几上的泡面往旁边推一推,眼不见为净,不美好的食物是不被允许污染他视线的。
不一会儿顾胜男就吃完了自己那碗,见他的这碗动都没动,立即把他那碗端过来享用。
路晋看着她狼吞虎咽,不由得皱起眉头:“你食量这么大,身上怎么也不长二两肉?浪费粮食。”
顾胜男抬头就见他意有所指地往自己胸口瞄,她立即踢他一脚:“你这种叫了一桌菜,味道稍微不对就让人重做十几二十遍的家伙,好意思讲我浪费粮食?”
路晋不跟她争辩,她踢他的那只脚在他眼前一晃,就吸引走了他的注意力。牛仔裤包裹下的腿部曲线十分优美,路晋一边感叹这女人终于换掉了她的那条万年不变的灰色运动长裤,一边往她身旁挪了挪:“你明天休假?”
“对,怎么了?”
再看看她的脸:“你的过敏似乎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顾胜男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脸,狐疑地停下了吃面的动作。
果然,路晋在深深的凝视了她三秒过后,意味不明地朝她一挑眉:“是不是可以履行合约了?”
顾胜男一时之间忘了说话,她还抱着面碗蹲在沙发上,就看见他一点一点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
路晋把她手里的碗拿走,搁到一旁,继续拉近彼此间距离这一浩大工程。
意识到这男人就快吻上自己了,顾胜男不由得抿了抿嘴唇——似乎,她的嘴唇真的已经消肿了。
顾胜男慢慢闭上了眼——
快了,快了,她都已经感觉到他的呼吸了。
就在这时,几乎和航空警报的音量一样大的声音在他们耳边炸响:“路晋!你敢做对不起我的事看看!!!
路晋、顾胜男双双愣住。
对方的第二句话也随之炸响:“你之前拿孟新杰当挡箭牌就算了,现在又拿这个不男不女的当挡箭牌!”
顾胜男循着声音走进厨房,果不其然地看见黎蔓正手拿扩音喇叭,耀武扬威地站在对面的厨房里。
路晋也尾随进厨房的下一秒,顾胜男眼睁睁地看着黎蔓再度将扩音喇叭举到嘴前。再下一秒,整栋楼的住户都被迫欣赏黎蔓小姐的一曲高歌:
“大河向东流啊,天下的情侣都分手啊,诶嘿诶嘿都分手啊,过完今晚就分手啊,路见不平一声吼啊,不分手就泼汽油啊,到时谁也别想救啊,哎呀,咦儿呀……”
在这美妙的歌声里,顾胜男回头瞅一眼路晋,“我以前总说你是个奇葩,但现在……”顾胜男短暂地回眸瞄一眼对面的厨房,立即收回视线,“我发现,你被她纠缠了这么多年,还能保持的如此正常,实在是,太难的了……”
***
黎小姐的歌声犹如魔音穿耳,顾胜男隔日上班,听着切菜的时候,听着锅碗瓢盆的时候,甚至听着水龙头流水的声音,都会不由得回想起那一曲:
大河向东流啊,天下的情侣都分手啊,诶嘿都分手啊,过完今晚就分手啊,路见不平一声吼啊,不分手就泼汽油啊,到时谁也别想救啊,哎呀,咦儿呀……
哎呀,咦儿呀……
哎呀,咦儿呀……
“顾老师?”
“顾老师?”
伙计连唤了她两遍,顾胜男才猛地回过神来,理一理思绪,这才恢复平常的表情:“怎么了?”
“有位客人尝了你的芋香焗蜗牛,想见见你。”
黎蔓不会杀到她工作的地方来了吧?顾胜男顿时感到一阵恶寒。经过了几番思想斗争,顾胜男这才极不情愿地移步餐厅。
当看见等待她的是一位中年女士,顾胜男心里默默地感谢了一百遍上帝。
但显然这位衣着考究、仪态雅致的女士,眼里带着一丝来者不善:“顾胜男?”
顾胜男:“……你好。”
“你好。我叫张琳。”
这女士知道她的名字,这刻又开始自报家门,顾胜男不得不沉默下去静观其变了。
“我是路晋的母亲。”
***
顾胜男应张琳的邀请,拉开椅子坐下。
能这么快就从国外赶回来,甚至一揪就揪到了她工作的酒店——顾胜男只觉得这位母亲不容小觑。
并且,顾胜男十分怀疑路晋至今还没收到他母亲也回国了的风声。
可顾胜男足足坐了十分钟,张琳都没有开口说话,而只是静静地观察她。
张琳似乎有个和路晋一样的小习惯,发表重要言论之前,都会习惯性地用拳头抵住鼻尖一小会儿。
当看到这个动作出现时,顾胜男的脑子里只有一句话:完了,狗血剧的桥段来了,路晋的母亲亲自出马逼她离开路晋了。
张琳慢慢看向她,慢慢地张开了口——
顾胜男心弦猛地一紧。因为在这一瞬间,她突然发现自己竟有些……
舍不得。
舍不得路晋?顾胜男被自己的这个想法惊诧到了。
“太谢谢你了!”
顾胜男一愣。
她听错了吧?
下一秒,顾胜男觉得自己应该没有听错。因为她看见张琳的眼中,亮起了星星点点的希望之光:“要不是有你的出现,我真担心我儿子要跟孟新杰过一辈子了……
☆、第39章
当顾胜男把自己和路晋母亲第一次会面的情况告诉徐招娣,连徐招娣都异常的惊讶:“不对啊?她不是应该开一张支票直接扔你脸上,然后特鄙视地对你说‘别再缠着我儿子’吗?”
顾胜男在电话这头默默点头表示赞同。
“那接下来呢?她还说了些什么?”
“她……”顾胜男仔细回想了一下,“说她目前暂住在维多利亚号上,就是路晋之前在紫荆住的那艘船,然后还让我别把她回国的事告诉路晋,临走前她还……在我这儿预定了晚餐。”
想到这里,顾胜男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当时顾胜男眼睁睁地看着张琳开出一长串的晚餐菜单之后,顾胜男只觉得眼前一黑再黑。
是的,没有传说中的支票,只有长长的一串菜单。
法式|乳鸽肉松挞,香煎鹅肝蓝莓汁,黑松露番茄鞳鞳伴鲜蚝,玫瑰三文鱼伴鱼子酱,鲜香草忌廉蔬菜汤,海龙皇汤Sherbet清凉雪霸,法国芝士焗龙虾拼香草羊扒,美国牛柳伴大虾波都红酒汁,焗天拿米苏伴鲜果,焗士多啤梨舒芙蕾……
一个人点了六人份的餐,顾胜男怎么也想象不出身材保持得如此之好的张琳要如何消化掉这么多的食物。
徐招娣的声音成功地将顾胜男的思绪唤回:“那她打算在你们酒店住多久?”
“这我可不知道……”顾胜男此时此刻正驾驶着自己的车拐进自家小区的大门,“先不跟你说了,我到家了。”
不一会儿顾胜男已停好了车,乘电梯到四楼,出了电梯直径往自己门口走去,却在路过路晋家门外时,那扇门忽的被人拉开。
顾胜男循声看过去,只见门里站着冷着脸的黎蔓,正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顾胜男想了想,对她招招手:“晚上好。”
黎蔓“砰”的就把门给关上了。
因为这一记震天动地的关门声,顾胜男耳朵里开始嗡嗡直响,她默默地揉着耳朵,一边摇着头继续向自家门口走去,一边想,这小姑娘该不会在这扇门内,一等就等了几个小时,只为了能在她回家的那一刻,猛地拉开门,丢给她一记冰冷的眼神吧?
正这么想着,顾胜男已经来到了自家门外,正准备掏钥匙开门,自家大门也在这一瞬间豁然开启,门里站着个黑着脸的路晋。
顾胜男一愣,反应过来之后立即隐怒着推开路晋的肩,大喇喇地走进玄关踢掉鞋子:“黎蔓不给我好脸色我能理解,你凭什么也给我摆出这副表情?”
路晋不回答她,只抱着双臂默默地朝客厅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顾胜男眉一皱,循着路晋的示意往客厅看去,这时,坐在沙发上的薇薇安扬起胳膊在半空中懒洋洋地挥一挥:“我来打搅你们的二人世界了。”
顾胜男回头看看脸色更加阴寒的路晋,再看看薇薇安放在沙发旁的行李箱,还没来得及反应,路晋突然一个箭步上前,抬起手臂环住顾胜男的整个肩胛,把她的耳朵抻到自己嘴边:“让他去住酒店。”
说完就立即放开她,重新退到一旁,抱着双臂做一副倨傲冷酷的模样。
“额……”顾胜男犹豫着走向沙发,“你怎么来了?”
薇薇安眼一斜,“还不都是因为你?”
顾胜男暂时蒙住眼睛,免得自己被薇薇安这高贵冷艳的目光劈得体无完肤:“关我什么事?”
“如果不是你把我的联系方式告诉廖泽南,我根本就不会落到如今这个下场。”
廖泽南……
顾胜男脑中闪出那人英俊的有些邪气的模样:“不可能啊,我把你电话号码报给他的时候,语速快的连我自己都听不清楚,他竟然……”
薇薇安也颇为无奈:“他当时确实没听清楚,但不妨碍他用了一天时间试了400多个号码,最后把正确的号码给试出来了。”
顾胜男汗颜的同时不得不默默感叹道:真是个执着的男人……
薇薇安却一副深受其扰的样子,郑重地拍一拍顾胜男的肩:“现在我的所有据点都被廖泽南给一锅端了,为了不被他找到,我只能暂住你家了。”
顾胜男的目光不由得在这两个来她家避难的男人之间逡巡了一轮,喟叹道:“我家都快成收容所了……”
路晋一对上她的目光,就用眼神问她:你朋友答应去住酒店了没?
顾胜男只好朝路晋无奈地耸耸肩。薇薇安见顾胜男这番举动,也回头看一眼路晋。显然路晋的招牌式眼刀能劈死全世界所有生物,对薇薇安来说却一点杀伤力都没有,薇薇安懒洋洋地拨一拨头发,起身拉起行李箱的拉杆,俨然一副打定主意要入住的架势:“我去客房放行李。”
顾胜男心想:完了……
回头再看路晋,果然路晋在薇薇安话音落下的同时,立即警惕地眯起眼,像极了进入备战状态的烈性动物。
可下一秒,路晋忽的一怔——
只因他看见薇薇安朝他一挑眉,仿佛在说:路先生,我这可是在帮你……
客房、放行李……
路晋稍一回想薇薇安说过的话,懂了……
顾胜男只顾着关注路晋,完全没有察觉到屋里的这两个男人已经达成了某种共识。
短短的一秒过后,路晋便从备战状态中的狼变成了懒懒的眯着眼的哈士奇,顾胜男却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边听着薇薇安拖着行李箱向客房走去的声音,一边看着原本抱着双臂、周身散发着戒备的气场的路晋,双手Сhā着裤袋,如一只慵懒的猫一般踱步到她面前:“算了,我把客房让给他。”
他如此慷慨大度的样子看得顾胜男一愣一愣的,见他优哉游哉地往沙发上一倒,躺平的同时头正好搁在她的腿上,顾胜男不得不推推他的头:“干嘛?你现在就准备开始适应睡沙发的感觉了?”
路晋一手把她推他脑袋的那只手握住,另一手反扣住她的后脑勺,压低她的脑袋。
在骤然缩减到不足五厘米的距离里,路晋仰头看着她。太近了,顾胜男条件反射地要直起身子,他扣在她后脑上的手一用力,她不仅没躲开,反倒离得更近。
鼻尖撞在鼻尖上,这个男人的眼里有星星点点的笑意:“你主卧的床不是挺大的吗,我哪还需要睡沙发?”
顾胜男就这样被迫直视着他的眼睛,在越来越深的陷进那一汪深潭里的某个时刻突然意识到,是薇薇安把她给卖了……
不知不觉压在她后脑勺的那股力量已经撤下了,顾胜男却全然没有发觉,直到近在咫尺的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促狭:“你再不躲开的话,我可亲你了啊……”
她还真的没有要躲开的意思……
路晋不由得也神情严肃起来,其实他只要稍微一抬下巴就能吻上她,实际上他也是这么做的,慢慢抬起下巴,只是不知道这女人是怎么想的,既不躲开,又不闭上眼睛,就这样严肃的目视着他靠近自己……
路晋觉得自己被她这道严肃而安静的目光给迷住了,下一秒突然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摸一摸她的脸颊。
指尖传来的柔滑的触感告诉路晋——
“你的过敏全消了……”
他吻一吻她的眉心,然后是……嘴唇。
打断他们的,是薇薇安的咳嗽声:“就算要温存,也等晚上关了房门躲起来温存吧。别刺激我这单身的。”
☆、第40章
“就算要温存,也等晚上关了房门在房里温存吧。别刺激我这单身的。”
薇薇安话音一落,顾胜男当即推开路晋,坐了起来。
到最的东西就这么溜了,路晋的目光“嗖”地抬起,极阴极寒极锋利地瞪向薇薇安。
这回连一向无往不利的薇薇安都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薇薇安做一个“请”的手势:“爷您继续,小的不打搅您雅兴。”
下一秒已识相地调头回了客房,把客厅让还给他们。
路晋这才默默的收回视线。瞅一瞅还瞪着一双无辜大眼的顾胜男,路晋心底那一簇被薇薇安浇灭了的火苗很快死灰复燃。
可当他正欲揽过她继续这个吻时,手机铃声欢快地响了起来。
连续两次被坏了好事,路先生出离愤怒了!
顾胜男只见他极其愤愤难平地咬了咬牙,眼里冒着火地再度直起身体,去拿搁在茶几上的手机,看一眼来电显示,路晋眼中的怒火再度爆燃:“孟新杰!”
显然电话那端的孟新杰被吓得不轻。
顾胜男又听路晋警告意味明显地说:“如果你不是因为某件十万火急的事打电话给我,我就立刻把你调回上海去。”
顾胜男完全听不见孟新杰讲了什么,可她全程目睹了路晋脸色的变化,从愠怒到愣怔,最终定格为阴翳。
顾胜男正纳闷着,只听路晋冷冷地丢下一句:“既然他都有胆子邀请我了,我为什么不去?当然去。”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把手机用力往茶几上一扣。
顾胜男见他全然没了方才那意乱情迷的模样,皱着眉头仿佛被愁云笼罩,忍不住问:“孟新杰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路晋欲言又止一般地看了她一眼,短暂地沉了沉眉仿佛在思考该如何启齿,最终他抬起眼再度正视她,却只是问她:“你明后两天有没有空去试礼服?”
这是什么不着边际的问题?顾胜男略窘。
但随后路晋又补充道:“大后天陪我参加个晚宴。”
“什么晚宴?”
“明庭集团成立二十周年的庆贺晚宴。”
明庭集团?
顾胜男再看一眼路晋的脸色,终于恍然大悟。
顾胜男脑中顿时飘出两个形象,一个是她前不久见过的路晋母亲的,另一个是她更久之前碰见的、将路晋赶出明庭酒店的那位女士。
这两个女人年轻时应该都是美人吧……
顾胜男赶紧把自己跑远了的思绪给扯回来,仔细算一算,从今天起到后天为止,自己都得上班,这令顾胜男不由得面露难色:“我要上班,没时间去试礼服。”
路晋的嘴角当即不满意地微微翘了起来。
顾胜男琢磨了一会儿,说:“我半年前参加酒会那次穿的礼服,大后天可以再穿一次。”
路晋很快就想到了那件礼服,当即摇头:“那件不行,漂亮是漂亮,但不够艳光四射,根本不足以镇住全场。”
艳光四射?
镇住全场?
顾胜男的一滴冷汗默默地顺着背脊流下,派她去镇住全场,未免也太看得起她了吧?
顿觉压力山大的的顾胜男发自内心地提议:“要不你去找一个女明星做你的女伴?徐招娣跟娱乐圈的人很熟的,应该能帮你牵到线。”
她一说完,就见路晋又开始做一副安静思考的样子,还以为他是在考虑她的这个提议,却不料他突然之间就站了起来,径直走去敲客房的房门。
薇薇安一开门就看见了没半点好脸色的路晋,正检讨这自己哪里又得罪了这尊黑面神,就听路晋说:“之前就听顾胜男说过你是个服装设计师。”
意识到这黑面神并非来者不善,薇薇安当即慵懒地抱起双臂往门缘上斜斜一靠,语气也恢复了一贯的骄纵:“没错,怎么了?”
“我答应让你在这儿借住,作为交换条件,你得帮我个忙。”
顾胜男还坐在客厅里、探头探脑地朝客房那边望去,就见路晋和薇薇安一同返回客厅。
顾胜男十分好奇:“你俩刚才都聊了些什么?”
话音一落她就被薇薇安从沙发上扯了起来。
薇薇安正欲拉着顾胜男往玄关走去,这时却用余光瞥见路某人正站在一旁阴测测地看着他扣在顾胜男腕上的那只手。
薇薇安不动声色地放开顾胜男的手腕,率先走向玄关。
路晋这才露出一丝满意之情,取而代之地拉起顾胜男的手,领着顾胜男跟过去:“去趟他的工作室,他负责为你量身打造一件礼服。”
***
认识薇薇安这么多年,顾胜男这还是第一次来到他的办公室,不免的有些新奇。
这么晚了,所有人都下班了,在昏暗的环境下看那些矗立在工作台旁的人形模特们,着实令人胆寒,幸好薇薇安很快按亮了电灯。整间办公室变得亮如白昼的同时,薇薇安拿起工作台上的软尺,丢给顾胜男三个字:“脱衣服。”
顾胜男顿时瞪大眼睛:“啊?”
尾随其后进入工作室的路晋听见这话,脚下猛地一顿。
薇薇安斜睨了一眼这大惊小怪的两人:“你不脱衣服,我怎么量你的三围?我不量三围,怎么进行胚布打版?我不进行胚布打版,怎么开始……”
见这两人还是那副不甘不愿的样子,薇薇安这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没必要向这俩外行解释这么多,便改口对路晋说:“你先回避一下,在外面等一会儿。”
路晋脚下纹丝不动,只越发狐疑地看向他。
薇薇安只好两手一摊:“我见过的模特胴`体比你见过的女人都还要多,你还防范我会对你的女人有非分之想?”
路晋想了想,走到薇薇安面前:“我来帮她量。”说着已不由分说地朝薇薇摊开掌心,示意薇薇安交出手中的软尺。
薇薇安当即仰起脑袋扶住额头,做无奈状:“我不喜欢女人,你大可以放心。”
路晋依旧不为所动。
最终妥协的就只能是薇薇安了——
他把软尺往路晋掌心里一拍:“行,我就不碰你的宝贝了。”
转眼薇薇安就消失在了门外,还悉心地替他们关上了门。
顾胜男杵在那儿尴尬地无以复加,见到路晋真的似模似样地拿着软尺走向她,顾胜男觉得自己的耳后根都开始发烫了。
眼睁睁地看着他来到自己面前,顾胜男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路晋看看她,又低头看看自己手中的软尺,突然,伸手过来捏住了顾胜男的手腕。
顾胜男顿时心跳如雷:怎么办,他要让她脱衣服了……
他要让她脱衣服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此时此刻的顾胜男全然没有料到,下一刻,路晋竟把软尺往她掌心里一放:“算了你还是自己量吧我怕我到时候会把持不住在他的办公室里犯下什么无法挽回的错误到时候你又要跟我抱怨什么美好不美好的了!”
路晋连珠炮似的说完,丢下她逃也似的走了。
当关门声“砰”的一声在顾胜男耳边响起时,顾胜男眨巴眨巴眼睛,至今还没反应过来:他刚才都对她说了些什么……
门外的路晋,手还握在门把上。
路晋靠着门,脑子里有遐思飘过。就在这时,薇薇安的声音从不远的黑暗处幽幽地传来——
“千万别告诉我你害羞了……”
路晋一愣。
立即站直身体,立即放开门把手,冷酷着脸、倨傲着脚步走向另一边,哪里有半点害羞的影子?
***
三天后。
位于明庭一号店顶楼的双层开阔式会场内热闹非常,特意加造的景观灯几乎照亮了一半的夜空,漫天星辰为之黯然失色。
路晋着一身浆得笔挺的西装坐于车内,经典的黑白色,领结系得一丝不苟,领针与袖扣折射出的暗光和他黑眸中透出的神采一道,将他的面容衬得异常严肃。
路晋的车已经在紫荆酒店内停了足足有半个小时,司机都等得不耐烦了,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方向盘。
路晋看一眼手表,不得不从兜里摸出手机拨号。
为了避免黎蔓捣乱,他下午特意让孟新杰在紫荆开了个房间,化妆师与发型师也一早在房内准备就绪,顾胜男一请到假就可以直奔那儿化妆换衣。可——这化妆换衣的时间未免也太长了。
电话很快通了,路晋立即开口:“还没好?”
那端的顾胜男语气同样很急:“来了来了!我已经看到你的车了。”
路晋下意识地就挂了电话,打开车门,下车迎她。
可下一秒他就愣住了。
朝他迎面走来的那个穿着华美的长礼服、头发高傲地挽起的女人……
路晋人生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惊艳”。
如果不是那女人径直小跑向他,对他说:“愣着干嘛?帮我提下裙摆,我穿着这裙子都上不了车了。”路晋至今还不会发现自己已经看着她走神了这么久。
路晋凝了凝神,替这女人把裙摆弄上车。
路晋随后上车,他一关上车门司机便猛一踩油门,迅速驶离。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男人使用手册改叫《你好,傲娇男》如何?忐忑地寻求意见嘤嘤嘤……
第二,做个小广告,我的上一本书《半欢半爱》已经出版鸟,内半欢半爱番外及假爱真做番外,绝对的HE哈……
☆、第41章
顾胜男与路晋抵达明庭一号店时,已是华灯初上。
门童为路晋拉开车门。
路晋下车后,优雅地递出一只手来迎接顾胜男。
顾胜男坐在车里,手忙脚乱地把脚上那双平底鞋换成高跟鞋,平底鞋往车里一丢,她拨一拨鬓角的碎发,搭住路晋的胳膊,小心翼翼的下了车。
路晋完全无需偏头看她,只需瞥一眼顿时看呆了的门童,路晋隐秘地扬了扬嘴角,略带不屑地得意着。
可显然顾小姐没走两步就破功了——
因为怕摔倒,她不得不死死抓着他的胳膊,每走一步都务必小心翼翼才行。
路晋不由得停下脚步,悉心教导她:“别畏首畏尾的,拿出点气场来。”
顾胜男还在担心着脚下蹬着的这双足有十厘米的高跟鞋,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什么气场?”
“女王气场。”
见这女人对她自己完全没有信心,一直低头检查自己有没有踩着裙摆,路晋悠悠地打一响指,引得顾胜男抬头看向他。
路晋倨傲地微仰起下巴:“来,跟我学……首先,你需要收紧小腹。”
顾胜男照做。
“然后,肩膀打开,抬头挺胸。”
顾胜男同样照做。
“最后,心想‘我要去杀人’。”
顾胜男略窘,但眼看路晋已经言传身教地摆出一副我要去杀人的冷酷样。
“保持这种藐视苍生的表情,1,2,3,走起!”
这一对高傲的男女就这样踩着旁人不自觉投向他俩的目光,旁若无人地走进酒店大堂。
顾胜男心里默念着:我要去杀人,我要去杀人……
直到突然被孟新杰拦下。
孟新杰早在大堂里等候多时,顾胜男和路晋走进他视野中时,他第一眼就认出了路晋,于是赶紧向他们跑来。
可他明显没有认出顾胜男。被顾胜男那比杀人的利刃还要冰冷且不屑的目光扫到,孟新杰条件反射地缩了缩脖子,他避开这道杀人目光,转头又对上了路晋那目空一切的目光,顿时令孟新杰觉得自己已经在这俩人的目光之下死过一回了。
顾胜男穿上高跟都快有路晋那么高了,这三个高个子走在一块,旁人均默契地选择不和他们搭乘同一趟电梯,直到电梯平稳上升,顾胜男见周围没外人了,再也不用默念“我要去杀人”了,这才全身放松下去。
她一边跟没了骨头的软体动物似的靠向电梯壁,一边看向孟新杰:“徐招娣她人呢,没跟你一起来么?”
孟新杰的表情明显僵住。
反应过来之后,孟新杰那双眼睛立刻如雷达似的,“嚯”地扫向顾胜男。
可惜孟新杰观察了好半晌,还是不敢认,只好求助似的望向路晋,得到路晋的默认之后,孟新杰终于敢叫出口了:“顾老师?”
顾胜男正准备朝孟新杰点点头,却听孟新杰立即补上一句:“你整容整的太成功了!”
“……”
“……”
顾胜男现在无需在心里默念就已经能够对孟新杰摆出一副“我要杀人”的表情了。
孟新杰被她的表情铩到了。
好在这时电梯抵达了顶楼,“叮”的一声刚传进孟新杰耳朵里,孟新杰就迫不及待地连按开门键,电梯门还未彻底打开他就已斜着身子窜了出去。
路晋沉默地将她的手牵到他的臂弯上勾着,顾胜男这时也管不了其他了,立即站直来,收起小腹,打开肩膀,抬头挺胸,1,2,3,走起!
两名服务生为他们拉开通往晚宴现场的大门。
放眼望去,无不是觥筹交错间谈笑风生的盛装男女,有外人在,路晋自行启动装B模式,顾胜男甚至头一次见孟新杰如此正经八百的模样。
在这样的耳濡目染之下,顾胜男不一会儿也学会了这样道貌岸然的交际礼仪,与陌生人目光交汇时疏离而客气地一笑。
一路往里走,在场的男士们投来的目光令路晋的嘴角隐隐的扬了起来,顾胜男却被这些黏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闹得浑身不适,幸好孟新杰向她解释现场的情况,能帮她分分神:“明庭集团的董事长路明庭还在医院,今晚主事的是路征,明庭集团的少东家。就是那个——”
孟新杰说着不忘指一指站在主桌旁正与旁人交谈着的那个男人。
顾胜男站着的地方离位于会场中央的主桌并不远,很快就认出了路征——
不就是上次她陪路晋在医院时见过的那个器宇轩昂的型男?
顾胜男不得不看向路晋。
路晋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仍处于装B模式,顾胜男却有点底气不足了:“是路征请你来的?”
刚提到路征,就看到路征经人提醒,朝他们这边望过来。
随后竟朝他们直接走了过来。
路晋沉默地对着顾胜男笑了笑,眼神却在告诉她:快给我启动杀人模式。
随后便领着她朝路征迎了过去。
顾胜男只好在此默念要领:收起小腹,打开肩膀,抬头挺胸,1,2,3,走起!
果然她拥有了“杀人目光”之后,待遇大不同,当时在医院都没多瞧过她一眼的路征,如今非常客气地对她和路晋说:“我的副总刚才还跟我说在现场看见个特别漂亮的女人,想必讲的就是你的女伴吧。”
路征对她笑笑:“怎么称呼?”
顾胜男不知不觉地也回以一笑:“我姓顾。”
“幸会。”路征朝她伸出手来。
顾胜男正要去握路征的手,却在中途被人打断——
有人来找路晋,似乎是路晋的助理:“路总,您母亲到楼下了。”
路晋、路征二人的面色双双一沉。
路征对路晋微微颔首:“不好意思失陪一会儿。”
说完便快步离去。
顾胜男回头看一眼路征离去的背影,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他妈该不会就是上次把我们赶出明庭酒店的那个老太太吧?”
她没得到路晋的回答。
“路征怎么看起来像是没料到他妈会跑这儿来似的?”
路晋终于开口了,却不是回答她的问题,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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