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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大地龙腾 > 第二章

第二章

小素扭头向龙中海打量,转向白衣神君问道:“侯前辈,那位大叔就是你所说的龙中

海?”

白衣神君笑著点头,傲然地说:“半点不假。小丫头,你知道我白衣神君的朋友不多,

如果有,必定是天下间值得傲世的人物。令尊早年侠名扬四海,功臻化境傲视群雄,但壮年

急流涌退,自以为是蹈光养晦自命清高,所以我不将令尊当作朋友,只因为他太自私了些。

呵呵!你叫他大叔,把他叫老了,他比你大不了几岁,你可以叫他龙大哥。”

小素向中海走近,讶然叫:“哎呀!他受伤了。”

叫声中,她毫无顾忌地走近。金凤伸手虚拦,叱道:“站开!不要你管。”

小素停下脚步,笑道:“大宫主……”

“啐!你胡叫甚么?你是谁?”

小素扭头向老人笑问:“老爷子,能告诉她么?”

老家伙呵呵怪笑,说:“你施家有不可告人的事么?令尊是否树有深仇大敌呢?”

小素回眸一笑,相当自得地说:“大宫主,家父的绰号叫天玄剑,我叫施素素。”

天玄剑施铨,正是一琴一剑二丐三生的“一剑”,十六岁名震江湖,二十岁号称一代剑

豪,天玄剑法宇内无双,誉满天下。三十岁退出江湖,遨游天下寄情山水。为人平和,个­性­

豪放不羁,在武林中,可以说是个极为难得的豪杰,壮年退出江湖,武林朋友深感惋惜。

目下,他也只有四十来岁,平时在家蹈光养晦,要不就遨游天下名山大泽,不过问江湖

是非。因此,白衣神君认为他施铨太过自私,空有一身绝学,却甘心逃世惜命,辜负了大好

头颅,未免有自鸣清高钓名沽誉之嫌。

施素素报了名,金凤一怔。这瞬间,中海清晰地看到素素顽皮地向他眨眨眼,显然在向

他示意。

他岂敢怠慢?乘金凤分心的刹那间,左掌猛挥,“叭”一声墼中点在胸前的剑身,人向

左一闪,“嗤”一声轻响,皮袄被割破,他脱睑了。

“你走得了?著!”金凤怒叱,剑虹疾闪。

室中窄小,除了侍女之外,所有的人全都站在长炕上,相距都不太远。中海贴壁而立,

被剑抵住不敢妄动,终于抓住素素和金凤打交道的刹那间,乘金凤分心时冒险拍剑脱险。

金凤也太过份,不肯放松,在怒叱声中,急步跟踪追逐,一剑点出。

施素索突然“噗嗤”一笑,纤足一伸一勾,金凤骤不及防,脚下失闪人向前栽,“嗤”

一声剑刺入壁中。

她勃然大怒,转身凶狠地叫:“丫头,你找死?”

叫声中,左手一抬;可是,素素纤手疾伸,捷逾电闪地扣住了她的腕脉,天真的笑容已

然退去,不客气地说,“禹姐姐,做人不可做得太绝,你平白咬定他已得了剑诀,刺他一

剑,再倒掉他朋友的骨灰,不嫌太过份了么?”

“放手,你不配管本姑娘的闲事。”金凤厉叫。

素素不放手,而且右手已附在她的左胁下,掌蓄劲待发,随时可制她的死命,神­色­肃穆

地说:“这不是管闲事,而是站在江湖道义上评理。黄昏时我和西门老爷子在长升老店相遇

侯前辈,侯前辈谈及午间山神庙的事概略说了,最后,请你想想看,侯前辈与鬼丐常真都是

无所不能的人,事先上当事后醒悟,如这次山神庙积骨窟藏诀的事又是一场骗局,放过了枯

骨魔偕,以免贻笑江湖。前辈们不比你见多识广?如果龙大哥身上有剑诀,还等你前来搜

寻?”

“啐!你教训我么?”金凤怒叫。

“不是教训你,我只说事实。侯前辈面冷心慈,亦正亦邪,也为龙大哥的侠骨义气所

感,折节下交,认龙大哥为友,已决定暗送龙大哥平安过华山。告诉你,我们早就来了,如

果不是西门老爷子亟刀劝侯前辈忍耐观变,同时也认为你并不是凶残恶毒之徒,不然,侯前

辈早就出手了。”

“哼!本姑娘何所惧哉?”金凤悻悻地接口。

“禹姐姐,你的话说得太满,请恕我直言,即使令尊亲来,侯前辈也不见得怕你们。不

管怎样,如果你仍然一意孤行,最好三思为上。”

白衣神君说话了,缓步上前说:“施姑娘,你该和老花子走了。你这次多管闲事,日后

麻烦可大了!你们走罢,我要看看谁的胆子比天大,敢侮辱成白衣神君的朋友。”

“侯前辈,请……”素素急叫。

白衣神君脸­色­一沉,虎目中冷电四­射­,声­色­俱厉地说:“丫头,你走开!如果不是你在

瓦面上替这泼瑕货求情,我也不会愧见朋友。你瞧那堆骸鼻,让这该死的丫头倒了,龙老弟

必定心痛如割,愧对故人;我眼见此事发生而不及时阻止,惭愧死了。”

“侯前辈……”

“别管我的事,我要将这丫头的骨灰也装在木匣中,送到洞庭找丫头的长辈理论。丫

头,你要死在室中呢,抑或是在前面院子里送命?”

西门老爷子向素素招手,用眼­色­示意,说:“走吧,丫头,少管闲事,咱们明天还得赶

路呢!这次又上了王八蛋的当,千里迢迢冒风雪前来找剑诀,碰了一鼻子灰,要笑掉别人的

大牙了。走!”说走便走,身形上升,穿屋顶破洞而出,一闪不见。

素素略一迟疑,叹口气也纵身走了。

白衣神君脸­色­冷厉,向中海说:“龙老弟,退在一旁。”

几名侍女见西门老爷子走了,胆气一壮,逐渐迫进拔剑戒备。

金凤脸­色­变了,徐徐举剑。

白衣神君手按剑靶,­阴­森森地说:“丫头,叫你那些侍女走远些,不然你将没有人能逃

回洞庭报信了。”

说完,手按剑靶举步迫进。

金凤也徐徐迫进,突然一声低叱,剑发龙吟,身剑合一抢先进墼,招出“灵蛇吐信”。

她以为自己出招奇快,白衣神君必定来不及拔剑,势必后退避招。而且白衣神君身后不远,

已有两名侍女举剑相待,必定乘机下手,胜算在握了。

岂知白衣神君拔剑的手法奇快迅绝,但见银芒一闪,“铮”一声暴响,剑吟震耳。

接著银芒再闪,金凤的剑急剧地扭曲著外荡,响起三声清越的金铁交鸣,金凤已连退五

六步,脚下踉跄退抵壁角,几乎掉下长炕。

侍女们大惊失­色­,发喊声齐向前扑。

可是已晚了一步,银芒连闪两次,沉叱震耳:“丢剑!谁敢上?”

金凤的剑被迫出外侧,白衣神君的剑尖,指向她的咽喉,尖锋仅一发之差,将接触肌肤

了。

她脸­色­铁青,黛眉带煞,宝剑遇上宝剑,占不了丝毫便宜。白衣神君的剑也是神物,幻

发出银­色­的光芒,冷森森的剑气直迫三尺以外,剑锋不易看清,仅可看到若有若无的银­色­奇

光。

“除了杀我,本姑娘决不丢剑。”她冷然地说。

白衣神君冷笑一声,­阴­森森地说:“你小小年纪,能接得下我七剑,难怪你敢在江湖上

藉令尊的名头横行霸道,和我白衣神君公然叫阵,无礼已极。我不杀你,但要挑断你的手脚

筋,用木笼囚在我华山梅海示众江湖,让令尊用绿林箭召集天下水旱绿林前来救你,以惩戒

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藐视我白衣神君的苦果你得好好品尝品尝,令尊一日不来,你一

日受罪。”

金凤心中狂跳,手脚发冷,但仍然嘴硬,说:“那一天如果到来,你白衣神君同样是

死,报复之惨,将会空前惨烈。”

白衣神君冷笑一声,剑尖轻伸,尖锋压肌两分,说:“你以为天下绿林将甘心受令尊驱

使么?你以为我白衣神君就没有朋友助拳么?你简直在做梦。”

声落,左手食中二指疾伸,制住了她的左肩,“砰”一声她的剑跌落炕面。

不等她再有任何反应,白衣神君脚下一勾,剑收回了,她像个遇水的泥人,软倒在壁

下。

白衣神君的剑尖,指向她的右脚踝后大筋,冷冷地说:“先毁你的脚筋,这一辈子你废

定了。”

一名侍女惊叫一声,拼死前扑,一剑点出,指向白衣神君的背心,来势汹汹。

白衣神君哼了一声,信手向后挥出一剑,同时叱道:“滚开,还未轮到你们。”

“铮”一声轻响,侍女连人带剑侧飞,在惊叫声中,“噗”一声跌倒在炕上,滚下炕去

了。

白衣神君的剑,恶狠狠地剌向金凤的右脚踝后大筋。这一剑剌下,她这辈子算是完了。

危机迫在眉睫,一发千钧,突然响起中海的叫声:“且慢!剑下留情。”

白衣神君的剑尖停在金凤的筋缝中,他扭头问:“老弟,有何见教?”

“请看小可薄面,饶她一次。”中海诚恳地说。

“饶她?饶这个要迫你杀你的丫头?”

“是的,饶她。这种被贪欲迷失心­性­的可怜蛇不值得计较。杀她或饶她,皆不足以摇撼

大叔的威望,是么?”

“除恶务尽,斩草除根,免得日后她找你岂不­干­脆?”

中海摇头苦笑,说:“她找不到我的,天下茫茫,何处不可容身?”

白衣神君颓然收剑,苦笑道:“老弟,你又胜了我一筹。你这种度量我虽不敢苟同,但

我仍然尊重你的意见。”他解了金凤的肩井|­茓­,却在她的右肘上捺了一指头,向上拂至肩

下,冷笑道:“我用分经手法制了你的手阳明大肠经,令尊功□化境,化解当无困难;但你

得在一月之内赶回洞庭,迟了经脉便永不会复回原位。带著你的人,快滚!”

金凤的右手软绵绵地,粉脸铁青,用左手拾回宝剑,切齿道:“白衣神君,你记牢今晚

的事,别忘了。”

“丫头,你放心,我白衣神君一生行事,事无巨细决难或忘。你也该记住,千万当心,

不要再得罪侯某人的朋友,不然你将遗憾终身。再就是有关剑诀的事,侯某已如狂丐西门守

成经过仔细参详,认为剑诀在天下间共出现了十次伪品,事非偶然,其中隐藏看可怕的­阴­

谋,有人在暗中故设疑阵,愚弄天下群雄,居心叵测;恐怕真像大白之日,也将是江湖掀起

血雨腥风之时。你不自反省,将会为你禹家带来横祸飞灾。言尽于此,信不信由你。”

说完,缓缓走向瓦孔下,再向中海说:“老弟,珍重,我在暗中送你出□为止,请自当

心。”

“谢谢你,大叔。”中海无限感激地行礼答谢。

金凤注视苍中海,冷冷地说:“姓龙的,我不领你的情,山长水远,后会有期。”说

完,率领著侍女出房而去,一名侍女顺手带走了双尾□。

白衣神君冲他的背影冷笑一声,向上叫:“老花子,你听清了么?”

“我狂乞双耳还管用,鬼叫甚么?”瓦面上的狂乞叫。

“一念之慈,后患无穷哪!”白衣神君说完,向中海掸手示意,跃上瓦面走了。

“龙大哥,小心珍重。”是素素的祝福声,声音逐渐去远。

房门口*出现两名脸无人­色­的店伙,僵在门旁惊恐地向内注视。中海向他们挥手,说:

“这儿的事不必过问。我要好好休息休息。”

店伙盯了屋顶一眼,欲言又止,然后摇摇头走了。

中海将骨灰小心奕奕地倒入匣中,无意中抖动匣下的薄薄布包。由这个布包,他想起三

年前姓吴的难友。

三年前,他已是卫所百余名服刑囚犯的首领。这里囚犯都是经常有人挨不下去而身死异

域,也经常有陆续送来的囚犯补充。姓吴的囚犯押到时,由于经过长途跋陟,已经奄奄一

息,大病缠身,去死不远。他为人古道热肠;以首领身份,替姓吴的尽心照顾护理,将姓吴

的难友从鬼门关硬拖回阳世。

姓吴的大名叫济慈,年约四十左右,身材甚高,脸上疤痕密布,丑陋不堪,瘦得不成|人

形,所以其他的人叫他吴病夫,真名反而烟没了。

吴济慈在卫所只活了半年,半年中与中海极为投契。死前,撕下裤内侧缝在布衬内的几

张巳泛灰­色­的薄羊皮只,用青布包了,亲手交给中海,恳求中海如果日后恢复自由,务请将

他的骸鼻和这几张羊皮纸送至福建建宁府崇安县南大街崇安药局。

迸道热肠的中海毫不迟疑地答应了,并未询问羊皮纸到底是啥玩意。吴济慈却告诉他,

纸上用奇特的文字写了他被人陷害的经过,如果落在别人手中,可能会有大麻烦,要中海做

成连著布包的布囊连同骸鼻一同带走,以免引起麻烦。

吴济慈在役所的半年中,谁也不知他是个身怀绝学的高手,因为他的气门已被人毁掉,

重要的经脉也被人用手法加以损毁,事实已成了废人。

吴济慈身死卫所,中海遵守诺言,在恢复自由之后,立即起出济慈的骇骨,万里迢迢要

将骸鼻送回济慈的故里,以尽朋友的情义。其实,直至目前为止,中海始终不知道济慈的身

世,更未想到看看羊皮纸里的隐情。

今晚,拈著这他藏羊皮纸的布包,不由疑云大起。他心中在想,羊皮纸上所写的内情,

会不会是与江湖人有关的江湖秘辛呢?不想做江湖人,如果因此而卷入江湖漩涡,实非所

愿。

他有打开布包一观的冲动,但却忍下了,吴济慈未表示可以让他观看,他怎可因一时冲

勤而拆看其中的秘密?

他叹了口气,用布包将骨匣包好,用绳索困实。挑亮灯,将睡具重新理好,倚炕坐下。

他睡意全消,解开衣襟,撕布带将右肩外侧的伤口里了。天气太冷,且伤口不大,血早

已凝结,巳无大碍。他所练的气功不怕普通的刀剑兵刃,但抗不了吹毛可断削铁如泥的宝

剑,只好自认倒霉。

倚壁坐好,他采手怀中,取出一封书信,缓缓打开。这封信的内容,他甚至可以倒背出

来,但他仍然不时取出细阅。

书信的封套巳经残旧,写的是:“□西肃州卫嘉峪关流配所。龙中海吾儿收执。寄自湖

广永州府道州三山集。”

封后,有两个大字:平安。另四个小字:酒资已付。

封面,盖有四方形的道州知州衙门的大印。封底,则有肃州卫邮传司的长方形印信。另

记的年月是大明成化二十一年冬十月十日,这封信,已有三年的岁月了。

他在灯下展开巳快破损的信笺,心事重重地仔细阅读,虎目中隐有泪光。

蓦地,灯火摇摇。

他抓起桌上的茶壶,抬头厉声逍:“诸位,不可欺人太甚。龙某不招惹任何人,也不愿

生事自找麻烦,但泥菩萨也有土­性­。真要拚命,龙某也不是善男信女。”

灯光下,长炕上站著两个人,显然是从屋顶的破孔中飘落房中的。左首那人头戴懦冠,

穿一袭长皮袍,腰带上Сhā了一把玉骨摺扇,扇坠悬著一颗光华四­射­的大红宝石。中等身材,

面如冠玉,剑眉入鬓,显得年轻俊逸,一表人才。

右首那人年纪略大些,约四十上下。皮风帽,短银鼠裘,腰悬长剑,看上去英气勃勃,

人才品貌皆不输于左首的儒士。

两人脸现笑容,左首的儒生指了指炕后已封闭了的窗口,微笑道:“小老弟先别生气,

咱们此来并无恶意。刚才房中的事故咱们在窗缝看得真切。”

中海就□嘴将冷茶喝­干­,挺身下来,冷冷地问:“那么,诸位仍是为剑诀而来的?”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刚才天玄剑施铨的女儿已经说得够明白,只希望尊驾诚心

与咱们合作。”

中海注视了两人片刻,无可奈何地说:“好吧,你们有何高见,但请言明。”

“尊驾不先问问咱们的姓名么?”

“请教。”中海无可无不可地说。

“大概你也曾听说过一剑一琴三丐三生,在下玉扇书生荆伟明。”

“云栖生司马长青,正是区区在下。”悬剑的人答。

中海抱拳行礼,说:“午间方闻三生的大名,晚间即得见颜­色­,小可幸甚。两位有何见

示,尚请赐告。”

玉扇书生向屋顶招手,说:“成老弟,请下来一观。边地风雪之季,追踪极易,那妞儿

走不了的等会儿再前往尚未为晚。”

屋顶破孔中,接二连三降下三个人,两个是彪形大漠,一个是英俊的壮伟青年。青年剑

眉虎目,齿白­唇­红,七分英武中,透露出三分书卷气。只是,虎目中流露著不正常的光芒,

正是一般所谓的­色­两个彪形大汉络腮胡森森戟立,根根见­肉­,肩宽腰圆。大环眼凶光暴­射­,

像一对煞神。背上各系眼。

了一把连鞘九环刀,红绸子吹风十分醒目。两人面貌十分神似,叉腰分立在青年人身

后,向中海虎视眈眈,一看便知他们是青年人的保镖。

青年人腰悬长剑,脸含朗笑,向玉扇书生微笑逆:“荆兄所说确有道理,妞儿像是煮熟

了的鸭子飞不掉的,急也不在一时。”

玉扇书生转向中海,说:“龙老弟,在下替你引见引见。这位成老弟名绍箕,绰号美称

小襄王,是目下江湖中有数的风流人物之一,出道虽晚,声誉甚隆。成老弟的尊翁,是二君

之一,提起麒麟山庄庄主玉麒麟成君玉,如果是江湖人没有不知之理。那两位壮士,是麒麟

山庄的超尘拔俗好汉,人称麒麟双豪。老大人熊欧文,老二怪熊欧武,是亲兄弟俩,练了一

身金钟单上乘秘学,内外兼修功□化境。老弟不可轻易放过亲近的机会。”

不等中海有何表示,小襄王已在袖中取出一本书,丢过说:“龙兄,请看看这本剑诀,

是不是枯骨魔僧从积骨窟中找到的原本?”

中海接下,不用翻阅,便知确是那本里面画有许多龟牛猪犬的伪剑诀,信手抛过说道:

“正是这一本。”

“真的?”

“半点不假。”

“你没看,怎知道就是这一本?”

“这本剑诀首先落在小可的身前,所以一看便知。”

“里面写了些甚么?”

“小可不知。”中海直率地答,为了省麻烦,他只好推得一­干­二净。

小襄王将剑诀交与人熊卧文,又道:“龙兄,可否将你手中的书信让在下一观。”

“那……”

小襄王向怪熊欧武挥手,说:“拿来。小心了。”

敝熊欧武应喏一声,大踏步上前将手一伸,似乎懒得说话,气焰迫人。

中海略一迟疑,最后乖乖地递过。在敌众我寡形势险恶中,他也知道惟有泰然处之,方

可保安全的。

小襄王从怪熊手中接过书信笑道:“龙兄,十分抱歉,按理在下不该看你的平安家信,

但事非得巳,休怪。”

他取出信笺,念道:“大明成化二十一年冬十月五日,父思信。接汝年初之平安家书

后,父及汝母内心稍安。儿自起解之后,幸官府不加追究家属,故迄今家中一切平安,惟愿

汝于服刑期满之前,务必安心服刑。格守王法。毋心燥气浮……”

他不再往下念,顺手交与怪熊欧武,示意交还中海,一面笑问:“老弟,我相信你确与

这次抢夺剑诀的事无关。而老弟的立身行事,确也令人肃然起敬。因此,在下向老弟提供些

许忠告。那白衣神君为人介于邪正之间,仇敌甚多,他在暗中保护你东下,也许反而替你招

灾揽祸。幸而他只答应送至□豫交界处,大概不会有太大的麻烦凶险。沿途老弟千万不可说

出他是你的朋友,慎之慎之。”

说完,向玉扇书生说:“荆兄,司马兄,咱们走。”

中海无可奈何地长吁一口气,将书信仔细地藏入怀中,说声“晦气”,熄灯就寝。

第二天,风雪已止。他结算店钱踏著浮雪登程,无畏无惧地奔向兰州。

在兰州换引,领一纸沿途可至驿站食宿的文凭,限期是四十天,他必须在四十天之内赶

回故里投到。

饼了兰州,算是脱离了军政府的地境,正式进入□西临洮府的治地。由这儿到□西的省

治西安府本两条路可走。一是大道,经平凉府、泾川、□州。一是小道,经巩昌府、秦川、

入宝­鸡­;这条路不好走,猛兽出没无常,走上百十里不见人烟并非奇事,在万山丛岭中乱

闯,老命说不定难保,十分凶险。

为了怕江湖人再找上头来,他冒险走小道。他却不知这条路名义上虽是小路,其实走这

条路的人却比大路还多,真正危险的地方并不多见。相反地,渭河河谷一带,倒是繁华所

在,巩昌府民康物阜此是与蕃人交易的西部第一大府。而且走这条路有一最大的好处,便是

所有的关隘盘查松懈,为非作歹的人视为坦途。

碑昌府与临洮府的渭源县交界处,有一座关隘叫做首阳关,位于首阳山的中部。据说,

这座山就是耻食周粟因而饿死的伯夷叔齐兄弟俩饿死的地方。其实,天下共有四座首阳山。

一是山西的雷首山一是京师的阳山,二是河南的邙山,也称首戴;另一地方是这座首阳山。

至于是否就是伯夷叔齐饿死的真正所在,大有疑问。

两地交界处的一段山径奇峰壁立,虎狼成群。旅客皆利用午牌时分结队而过,一是避免

虎狼的袭墼,二是防范利路的强盗打劫。因此,渭源至巩昌不足百里的旅途,也列为一程。

中海急于赶路,他可不管一程半程,也不问问道路的景况,只顾埋头赶路,反正破晓即

行,归心似箭,恨不得Сhā翅飞返故乡。

他的脚程惊人,从兰州出发,第一天便赶到临洮府。次日一早里粮启程,近午时分便过

了渭源,半天时光,便赶了一程,沿途平安无事。假使他在渭源打尖,也许可以问清前面的

路途景况,但他是里粮而行,并未在渭源逗留,大踏步向万山丛中的龙潭虎|­茓­就闯。

大雪已霁,天宇中居然出现了朦胧日影,大概再过两天,极有放晴的可能。

罡风刺骨,比下雪时还要冷,几乎到了呵气成雪滴水成冰的地步。但他不怕澈骨奇寒,

一股劲地向前赶。

他感到奇怪,怎么这段路好半天没看到半个人影?

天地一­色­,白皑皑茫茫一片,人兽绝迹,除了风声,四周静得可怕。这一带的山峰,皆

自西北向东南倾展,道左便是渭河的上游,下坠数十丈,看得到下面的河床但不见有水,甚

至连冰也没有,只雪,雪已将河床盖住了。

人在积雪的山腰中行走,上有随时可能崩塌的积雪浮冰,下有深约一二十丈的河床,稍

一大意,掉下去摔在积雪的河床上,后果不堪设想。

饶过一座小山峰,居高临下往下看,我的天!玉树琼花,天地一­色­,看不到村落,见不

著人迹,有他孤零零一个人。苍凉、死寂、孤独、无助。不知是他遗弃了尘世呢,抑或是尘

世遗弃了他?

一阵罡风袭到,他机伶伶地打了一冷战,忖道:“难道我迷失了路途么?要不就是赶过

了宿头,不然怎么不见半个旅伴?”

谁说没有旅伴?后面半里地,就有一个穿老羊皮大袄,点著拐杖的人,正举步维艰地缓

缓而来。

他不经意地扭头向后瞧,看到了人影,心中一喜。接著他无可奈何地幽幽一叹,自语

道:“白衣神君果然够朋友,他赶来了,我欠他一份情。”

他却不知,白衣神君这时却在渭源等他,以为他定然在渭源,所以先一步在城中等候,

没料到他已冒失地上道。

他知道江湖人大多有怪癖,不愿与人同行,不然白衣神君已经答应保护他出□,何以又

不与他一同作伴启程?

他误认后面的人是白衣神君,当下不再停当,重新赶路。也因此一来,他心中无形中增

加了不少安全感。

转过山坡,已看不到后面的人了。

前面是一座曲折盘旋向东南延伸的峡谷,道路在山腰上蜿蜓而行,积雪太厚,而道路却

又不宽,人在上面行走,惊险万状,动魄惊心。

经过一座斜谷,谷口的山坡上有一座倒塌了的歇脚亭。亭畔原有一道十余丈高下的瀑

布,但这时已不见瀑影,只有无数断断续续悬空高挂而下的冰柱,看去像是一座巨大而破损

的水晶帘,极为壮观往斜谷深处看去,双峰夹峙,谷中凋林流落,满坑满谷积雪耀目。

亭右侧,有一座凸出路中的悬崖,形成一座天然的崖|­茓­,崖内有供人休憩的积薪,倒是

一处聊避风雪的好所在,近崖根处居然还有用石块架起的炕灶哩!

看看将近崖|­茓­,忖道:“天­色­不早,前面不知是否还有村镇歇脚,何不歇会儿在这儿用

膳?等白衣神君前来聊聊岂不甚好?”

罢到崖|­茓­前,突见|­茓­前积雪与碎石之间Сhā了一根树枝,枝上横置了一根雕翎箭。箭放置

得十分技巧,箭尖斜向|­茓­外的天空,矢尖稍后方有一具像爆竹似的红­色­怪物体,后端有一根

引线。

他站在箭旁打量,弄不清这玩意是怎么回事,只知这这是一枝信号箭,却不知是箭主故

意留置在这儿的呢,抑或是遗失在这儿的?看景况,至少不会是不慎遗落在这儿的,遗落得

这么巧。

他懒得多想,迳自进入崖|­茓­,卸下包里,取出一方其硬似铁、又黄又黑的炕饼,一面倚

在崖根下大嚼,一面用皮囊中的酒佐餐。

半壶酒下肚,浑身暖洋洋地,他摘下风帽,敞开老羊皮外袄,正想收拾食物,突听崖外

传来了踏雪之声。

“是白衣神君来了。”他想。

当下一跃而起,走至崖口接人。但一照面之下却不由怔住了,来人不是白衣神君,而是

一个风烛残年,脸­色­苍白的老人。

老人脚下踉跄,点著木棍跌跌撞撞地冲到,口中呼出的雾气急促地进出,­唇­上下的白须

凝结了不少冰雪。

他亳不思索地伸手挽住了老人,说:“老伯,小可挽你到崖下歇会儿。”

不管老人是否答应,急忙将老人扶至崖根坐下,火速取下老人腰下挂著的小包里,惊

道:“糟!伯,你病得不轻,穿得又单薄,皮袄前襟和肩背后有破缝,这怎么行?”

老人不住喘息,双目无神,牙齿震得“克克克”直响,有气无力地说:“命……命也!

看……看来,我要埋骨……”

他将酒囊送至老人口边,断然地说:“老伯,先别说话,保全元气要紧,喝下几口酒,

小可替你老人家推□推□赶走风寒再说。”

老人贪婪地咕噜噜猛喝个够,方让中海将身躯放倒。中海不敢解开老人的破皮袄,只好

用掌不住按、拍、揉、推,替老人活血。许久,老人脸上开始有了血­色­,中海自己却额上见

汗方行停手。

不仅如此,他掏出针线包,用针线替老人将皮袄的裂缝缝好,再给老人喝了两口酒,透

过一口气道:“老伯,你的病很怪。”

老人已恢复­精­神,但仍然虚弱,漠然一笑,说:“青年人,有何可怪?”

“你可感到头晕、目眩、厌食、右胁不适,左腿酸麻、便结等等症候?”

“没有。”老人爱理不理地说。

中海摇摇头,税:“依我看,你定然不时感到头晕眩目,左胁不适和左腿酸麻。请坦诚

相告。”

“这……这倒不假。”老人勉强点头同意。

“这就怪了?你的症状是足少阳胆经出了纰漏,却眼不黄,肌不变,能食,便不结,决

非黄疸,所以可怪。”

“唔!你倒像是行家。”

“不敢当,小可略识一二。”

“依你之见……”

“只有一种可能。”

“说说看。”

“被人打伤足少阳胆经,而且伤处是中间渊液至居胶一段重要所在。”

“甚么叫渊液……”老人故作不解地问。

“这是|­茓­道的名称,便于医家下针推□所定的经脉部位。”

“依你看,我能拖多久?”

“这得仔细检验才行,小可不敢妄下定论。但依常情而论,三旬之内,老伯将……

将……”

“怎样?”

“发狂而死,双目先盲。”

老人如中电触,脸­色­大变。

“老伯须及早……”

“你是说,我得及早准备后事了?”老人脸­色­泛青的问,一把将中海抓住,浑身更在不

停地发抖呢。

“老伯万请稍安毋燥。小可的意思是,须及早延医诊治。”

“这是说,我还有希望?”

“是的,半月之内,老伯必须就医:再就是,须找到名医。方脉之学不易,难学更难

­精­,要是找上了庸医……”

老人倒抽一口凉气,接著目露喜­色­,求道:“哥儿,你能看出老朽的病情,而且一言中

的,必定能活我残生,可否怜我孤苦加以援手?”

中海沉吟不语,脸有难­色­。

老人以手掩面,激动地说:“老朽一生飘零,从未开口求人……”

“老伯,请听我说。不是小可拒绝,而是小可实有困难。一是手头无药;二是久未替人

治病,心中实虚,恐误老伯­性­命;三是……小可急于返乡,流役边塞八年,归心似箭,而老

伯的病却非三五日便能痊可,故而心中为难,决非矫情。”

老人抓起小包里,吃力地挣扎著站起,木然地说:“沟死沟埋,路死Сhā牌;老朽已然年

过古稀,尘世间何足留恋?哥儿,谢谢你,我也该走了。”

中海一把挽住老人的手膀,正­色­道:“老伯,你能信任小可么?”

老人泰然一笑,说:“老朽不轻易信任人,但却老眼未昏,一眼便看出你是茫茫人海,

鬼域人间的唯一可信的人。”

“谢谢老伯夸奖。这样吧,咱们在巩昌府逗留些时日,愿尽全力为老伯一试。”

“不耽误你的行程么?”

中海摇头,苦笑道:“小可已看开了,八年也挨过啦!急也不在一时,小可岂能见死不

救?不是小可低看这一带的医道名家,他们恐怕对老伯的病势有点束手。如果小可所料不

差,老伯受伤的时日可能已然很久,可资救治的时日有限了。”

“已经十二天了。”老人凄然地说。语气虽硬,却掩饰不了其中的英雄末路感情,与难

以言宣的辛酸和衷伤。

“今晚小可便可下药,还来得及。”

“今晚?能赶得到巩昌府?”

“可以,等会儿小可背著你老人家走。”

老人家神­色­肃穆,目不稍瞬地注视著他,久久方用似乎来自天外的声音颤声问:“哥

儿,你我非亲非故,而你却以超人的胸襟如此待我,究竟是为了甚么?”

中海将包里系在胸前,也神­色­肃穆地说:“只为了小可也是饱经忧患,从九死一生中挣

得­性­命的人,知道生命的可贵,更知道救人是理所应为义不容辞的本份。”

老人闭上双目,大颗老泪滚滚而下,胸前急剧起伏。手中的小包里失手下坠,显然激动

地情难自禁,浑身在颤抖,摇摇欲坠。

中海正想伸手将老人扶住,蓦地,崖两侧人影乍现,十余名身穿羔羊皮外袄腰悬刀剑的

大汉,将崖前左右两端堵住了。其中一个豹头环眼的大汉哈哈狂笑,怪叫道:“大雪封山,

今天居然有肥羊出现。哈哈!近来口中淡出乌来了,正好用他们的心肝来下酒驱寒。”

中海大吃一惊,心中暗暗叫苦。两侧被人堵住,崖前不远便是陡落十余丈的积雪渭河,

想跑也跑不了啦!他急扶老人坐下,解下包里,奔出崖口抱拳行礼道:“诸位爷请……”

他奔得太急,不小心踢中一颗小石块,小石一蹦,恰将置箭的木枝墼倒了。

豹头环眼大汉怪眼一翻,不等中海说完,大吼道:“好小子!你胆大包天,敢将爷们的

盘道箭弄倒,你这下死定了。”

中海怎知那是盘道箭?在川□交界处的绿林好汉们,为了同道之问出入方便,便设下这

种盘道箭。

盘道箭与北地的绿林响箭不同,外地绿林是不会知道使用的。万山丛中,人手不敷分

配,假使派人出面放箭盘道,人数不会多,如果撞上查案的高手,岂不偷­鸡­不著蚀把米?所

以只好使用定置的盘道箭,不派人出面盘道。对方如果是本地的同道借路而过,只消将箭平

放在地,箭下搁上一块小石便可。

如果要拜会主人,便得将箭上的引线点燃,节自会爆发衡天而起,在半空爆炸发盘。假

使带了弓也可点燃药引­射­向天空,箭便飞得更高,在半空爆升再爆炸,相当壮观。

中海听出对方的口气,知道是绿林好汉到了,弄倒了盘道箭,糟了!事已临头,他只好

硬著头皮说:“小可身无长物,只有十来两碎银,诸位……”

“呸!闭上你的鸟嘴!你非死不可。来人哪!□下他,要活的。”

一名短小­精­悍的大汉一声怪叫,双手箕张飞扑而上,“猛虎扑羊”来势汹汹。

中海向旁一闪,让过对力的双爪,叫道:“请手下留情,小可……”

“你上了老虎凳剜心台,再说不迟。”短小­精­悍的大汉叫,叫完再次扑上,手爪一勾虚

引,一腿飞出。

中海向右闪,仍然叫:“爷们都是劫富济贫的好汉,请放过小可……”

大汉不加理臼,连攻三掌两拳,踢了四脚,攻势奇猛。

中海从容封架,却未还手。

豹头环眼大汉一怔,叫道:“这小子是练家子,用力招呼他。来人哪!先困上那老家

伙。”

短小­精­悍大汉怒吼一声,怒吼道:“不用刀,用手擒不了他,我姓班的将班字倒过来

为。”

吼声中,猛攻三拳两脚,全力迫攻。

另一名大汉冲入崖下,一把抓住虚弱的老人往外拖。老人毫无反抗的余力。

中海大惊,不下手不成了,一声怒叫,左手一抄,闪电似的钩住大汉踢来的脚向后带,

右手顺腿上削,“噗”一声削中大汉的小肮。

“啊……”大汉狂叫,砰然倒地。

中海伸手拔了大汉的单刀,人化狂风,像一头大豹,扑向拖出老人的大汉。

大汉吃了一惊,丢掉老人火速拔刀。

来不及了,中海一闪即至,刀背一挥,“扑”一声击中大汉的左胁,再欺上一掌击中的

右耳门,大汉一声也没叫出,立即晕厥倒地。

中海连制两人,快得眼花,旋身抢到崖口,吼道:“相好的各走各路,不然咱们拼

了。”

豹头环眼大汉脸­色­一变,拔出长剑闪出喝道:“你还敢伤人?罪该剥皮抽筋,纳命!”

声落,急冲而上,剑出“白虹贯日”剑化长虹­射­到。居然剑气澈骨,森森逼人。

中海知道巳到了生死关头,但仍不愿伤人,招出“虎拒柴门”上抬、出手。“铮”一声

将剑架住,左掌按向对方的胸口,贴身近搏。

单刀看的是手,手比刀灵活。大汉一看便知遇上了用刀的大行家,火速拖剑急退。中海

志在必得怎容他将剑拖走?如影附形跟进,掌巳附上对方的右胸,下滑、登出、掌力倏发。

掌按上发力。听不到墼打声,大汉“嗯”了一声,倒撞丈外,仰面便倒,“哇”一声喷

出一口鲜血,长剑抛出丈外。

中海仗刀屹立,虎目闪闪生光,大喝道:“谁再上,他将血流五步。带著你们的人,快

走!”

豹头环眼大汉吃力地坐起,用衣袖拭掉嘴角的血迹,举手一挥,叫道:“扶我起来,咱

们走。”

贼人们背起三个鬼叫连天的同伴,撒腿鼠窜而逃。

中海火速将包里系在胸前,用腰带将老人背上,提著单刀飞步向东南旺弈。

老人不住喘息,吃力地叫道:“放下我,你走吧,他们会召集党羽……”

“不!我绝不能丢下老伯不管。”

“死两个不如死一个,你一个人或可死中求生。”

“老伯,不要徒乱心意,小毛贼我对付得了。”

老人叹口气,说:“你宅心仁慈,刀下留情;可是,今后恐怕你会吃大亏,老天爷是从

不见怜好人的,人愈好折磨愈多。我替你担心,担心你在鬼域江湖中无法□全。”

中海反而笑了,说:“家父承祖业行医济世,与世无争;小可亦将克绍祖业,但求□口

于愿已足何复他求?老伯多虑了。”

老人长叹一声,说:“事到头来不自由,怎由得了你哪!俗语说,大有不测风云,人有

旦夕祸福你不能不防意外。像今天,你为了救我,可能会送掉你自己宝贵的生命,岂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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