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王名阿七，进士不及第。家贫一如洗，砍柴卖市集。”

同行下山道，频频笑语传。阿七自纡余，出口成诗篇。高山淌流水，流水润稻田。行至栖村口，相别恨路短。依依分道去，各自把家还。星垂夜幕下，月洒妆台前。雨夕有所思，­精­神恍惚然。辗转罗衾间，子夜不成眠。中心自思量：“执一此阿七。次日如重遇，必明我心意。”

旦日山道上，果遇王阿七。同行一­射­地，默默不言语。行至古松下，雨夕谓阿七：“悠悠南山下，比翼鸟齐飞。吾愿为此鸟，与君永相随。郁郁栖山中，岿然古松立。君当为松­干­，妾作连理枝。不求几富贵，只望长相依。”

阿七闻此言，戚戚然相语：“昨日初见面，心已为君属。奈何家境苦，未敢先君诉。今得君抬爱，定当不相负。”

执手跪岩石，同拜古松树。私定终身情，木石为证物。举手立誓言，誓死不相虞。两情增益深，栖山常相会。阿七忙砍柴，雨夕旁采薇。亲密似胶漆，融洽话投机。

乃尔居数月，村口复别离。阿七踟蹰间，举言谓雨夕：“山会虽云乐，而非长久计。夫如是以久，恐落人口实。我且还家去，言明与卿事。次择元辰日，登门把亲提，卿之意何如？”

雨夕赧然答：“但凭君做主。唯吾家厉母，苛刻多难阻。果若如我料，君何以应对？”

阿七意昂然，举言以相慰：“莫愁无妁言，月老可为媒。­精­诚所至处，金石可为开。”

即别雨夕去，仓卒还家急。及见父母亲，尽言雨夕事。阿父隐忧言：“恐难娶此媳！家贫无斗米，如何备聘礼？”

阿母长太息，怅然谓阿七：“风氏家好女，必为汝求之。我有一古玉，本应传汝妻。如今实无计，典之置聘礼。娶得此良媳，同舟可共济。”

阿七拜阿母，殷殷泪欲流。翌日当古玉，备礼忙奔走。择吉登风府，拳拳将亲求。风母见阿七，卑之眼不瞅。阿七方欲语，风母先开口：“秀才何区区，贫贱多鄙陋。门户不当对，何敢来婚媾！尔汝速还家，莫我女相与。”

言罢一拂袖，唤奴相谴驱。雨夕闻郎至，亟亟从房出，含泪求阿母，阿母勃然怒：“儿女婚姻事，做主由父母，汝既为我女，岂容任自如！”

阿七逢此遇，无所措手足，惴惴问风母：“雨夕何肯许？”

风母冷冷答：“小子何所能，若非状元郎，莫能为我婿！”

阿七恨恨道：“诚如夫人言，他日为状元，复而求此婚。”

语讫还家门，愤悱难泄宣。从此勤读书，双目不窥园。秉烛至夜阑，常思雨夕容。露往复霜来，瞬息至寒冬。雨夕杳无音，何日复相逢？

至若春雪融，秋夏相交纵。秋试应时至，启行赴京师。行至大道口，竟遇风雨夕。哽咽相拥泣，汩汩何凄凄。

雨夕意徊徨，欲道语还休。玉容无颜­色­，人比黄花瘦。

阿七问雨夕：“何致此僝僽？”

雨夕默不答，直递一包裹：“此乃五十两，路上可盘缠。一心赴殿试，莫复生他念！”

阿七甚异之，举言谓雨夕：“定当从卿言，还家尽锦衣。矢志如木石，千年无转移。苟非卿为妻，之死意未已！”

雨夕感此言，涕落泪成行。泣血不成声，泪比晚河长。举手相挥别，落叶风轻扬。阿七影渐远，雨夕延颈望。劳燕各分飞，留鸟更成伤。

雨夕有所苦，未道重纷纭。彼其赴京试，恐乱其心神。邻村纨绔子，父为朝中臣。千金求雨夕，两家结秦晋。风母重厚利，独应此门姻。已定黄吉日，适时娶此亲。

雨夕闻此故，母命实难违。受禁深闺中，愁悴入罗帏。寤寐念阿七，茕茕泪湿衣。之子于别归，断枝谁独栖？“当日誓言重，没身勿背弃。今世无良缘，来生续木石。”雨夕自忖思，决意长别离。

阿七始殿试，雨夕逢出嫁。凤冠霞帔丽，罗缎衣裳华。翡翠金银钿，玫瑰玉珠花。妆罢遣奴去，自挂高梁下。遗葬古松旁，坟上奇鸟栖。此鸟与众异，伶俜形昳丽。婑媠斑斓羽，缤纷五彩衣。展翅如鸾凤，合羽似锦­鸡­。日盘栖山头，夜落古松枝。恻恻哀声啼，澌澌烁泪滴。

比至殿试毕，阿七忧奕奕。念念思雨夕，[忄专][忄专]待榜发。夜深人静时，城角闻哭鸦。不意出榜日，阿七登魁甲。因为状元郎，昼锦速还家。

不见旧时人，青冢向黄昏。

阿七大悲摧，万念成灰灭：“生未能同巢，死亦当同|­茓­！”松下系白绢，自挂气将绝。奇鸟睨此景，回翔俯冲疾。利趾断绢丝，应声人落地。坐地长叹息：“此岂非天意？功成名就日，玉陨香消时。宁与玉同碎，何为鸟救起？”

端详此鸟神，始觉类雨夕。蘧然对鸟语：“愿侬生双翼，与子颉颃飞！”

俯仰化为鸟，比翼上云霄。翱翔幻太虚，恩爱永逍遥。

秦风回看这首诗，修改了几处，最后定了稿，反复读了几遍，感到甚为满意。恰好无人渡清晨出去捕鱼回来，进了书房，看到秦风刚写完的这首诗，赞叹不已，深深为秦风的才气所折服，庆幸自己没有看走眼，秦风的确是拥有不同于一般人的盖世才华。

无人渡拿着诗稿看了又看，评价道：“这诗恐怕称得上是古典诗歌继乐府名篇《孔雀东南飞》之后的又一历史高峰，那首与《孔雀东南飞》并称为‘乐府双璧’的南北朝民歌《木兰辞》在你的这首诗前就显得简陋不堪了。”

秦风自谦道，“吴兄言重了，区区拙作，不成气候。”

无人渡继续夸赞道：“秦老弟太谦逊了，现在很少有年轻人像你这样有才华，又具有谦让虚心的美德了！”

秦风同意地点了点头，“是啊是啊，现在的问题是那群没有才华的年轻人，却又喜欢张狂地哗众取宠，到头来也只是一只上蹿下跳的跳梁小丑罢了！”他这句不指名道姓骂人方式骂死了一大片，包括近来猖狂于网络文学的“80后”，甚至是初出茅庐|­乳­臭未­干­的“90后”。

无人渡看罢诗稿，又瞥见了桌面上秦风昨晚完成的《秋窗风雨夕图》，感觉也是不俗的佳作，因谓秦风道：“这画也是秦兄画的？”

秦风点头道：“正是！”

“看来秦兄弟在丹青方面的造诣也不浅，这更让我觉得自己在秦兄面前显得渺小而微不足道了！”无人渡感慨道。

“哪里的话，吴兄是深藏不露的世外高人，我辈哪里可以跟你比呢！”秦风继续谦虚道。

“对了，秦老弟要是不吝惜，这画可以献到秦楼去，我可以去跟村长说，你也可以顺便进楼里去看看！”无人渡突然提议道。

“我画工不­精­，这行得通吗？”

“当然行得通，这秦楼本来是由晚河居士掌管，由他来验收所献之画，后来晚河居士被调到外头去做官，秦楼就由村长代管，村长是个画盲，根本看不出一幅画的好坏，所以来者不拒！何况秦兄这幅画画得确实也很不错，一定可以的。”

“那就试一试吧！”秦风同意道。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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