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子里此时已经是灯火通明,廊下假山上树上都挂着各色的灯笼,几株开得正艳的花树下面,也点着罩了琉璃罩的小巧地灯,略带朦胧的光从下往上照在花朵上,比白日里更多了几分绰约的风姿
晚膳已经全都摆好,各桌的人也都早已落座,钟庆春见状自己若是横Сhā进去,免不得要惹人注目,便打算在廊下略坐一坐,待到宫宴结束回家再说
邵世彦也不知是从小在宫中长大惯了还是因着太后的宠爱,却是丝毫不管什么低调行事,径直上前行礼道:“见过庄妃娘娘!”
钟庆春就跟在他身后,他快步上前就把钟庆春也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之下钟庆春无奈也只能上前几步,规规矩矩地上前,准备在邵世彦后面行礼问安
庄妃坐在上头正中,她不敢如太后一般安置个软塌歪着,笔直地坐着,面皮儿上笑眯眯地道:“邵大公子客气”
宫里的人最毒的就是一双眼睛,对面前的人上下左右这么轻轻一扫,穿得什么料子用得什么绣工缀得什么装饰就全都尽收眼底,而且还捎带着瞧出你腰杆儿是直是塌,姿势是对是错指尖是粗是细眼神儿轻浮不轻浮
全就在这一转眼间,就把面前这人的家世身份教养都看出个八九不离十
庄妃的凤眼略带不屑地朝钟庆春扫去,见衣裳头面不过普通,不过人倒是站得笔管溜直,神色不卑不亢,眼神儿也不飘不虚,像是个好教养出身的涅
“这位姑娘瞧着眼生,许是我不常来太后这儿走动了,可是哪处新挑上来的?”庄妃明知钟庆春该是被请来的,却挑眉调笑道,“出落的真是不错,就是这身儿衣裳素净了点儿”
满园子的眼神顿时都落在了钟庆春身上,有讥讽有嘲弄又不屑,也夹杂几个好心人投来的的目光≯世彦眉头紧锁,用余光看了看钟庆春,开口就想说话
钟庆春神色淡然,就好似没听到庄妃的言语一般,双手捧起紫檀木的匣子,抢在邵世彦前面开口道:“请庄妃娘娘赎臣女冒犯,此物乃太后钦赐手抄心经,手捧此物,臣女上只敢跪天,下只可敬地待臣女将此物妥当供奉安置,再来给庄妃娘娘磕头请安”
园子里顿时静寂无声,庄妃脸上褪尽了血色,在宫灯的照射下,艳红的胭脂浮在苍白的脸颊上,如上等的白瓷上吹落一层薄薄的红尘……
钟庆春一步步上前,将手中的匣子放在条案的正中,复又走到下面,分毫不错规矩地跪下给庄妃行礼
反倒是庄妃看着眼前太后御赐的匣子,哪里还敢稳稳当当地坐着,早就针扎ρi股似的起身儿,还上前两步虚扶了钟庆春一把,如刚才的言语都不是出自她口似的,笑得妩媚道:“我就说刚才瞧着妹妹形容气度不凡,结果可不正是咱们今晚的贵人,快快请上座”
经过此番折腾,钟庆春也只好在正中的一桌坐定,周围的人全然不识,还要承接应对各式各样的目光和客套,一顿晚宴吃得好不辛苦
宴席散粳邵世彦引着钟庆春去与太后磕头辞行,一路出宫待重新坐上自家的马车,外面的天色已经比早晨来时还要漆黑,钟庆春只觉自己这一日,过得简直比一年还要辛苦,里面贴身的小衣湿了干干了又湿,早已经黏腻得很不舒服,略伸了伸僵直的四肢,就着青芙的手吃了碗温热的杏仁酪,这才觉得整个人从心里又活了过来
车窗的帘子随着行进轻轻摆动,偶尔透出外面灯笼的光晕,隐约能瞧见邵世彦骑马,轻提缰绳走在车旁,不紧不慢地跟着,眉宇间似乎带着薄愁,神色严肃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待到府门口汀车马,府里出来小厮拴马搬脚凳,青芙先钻出车厢,而后扶着钟庆春下车
邵世彦下马几步走到近前,刚要说话,低头看见庆春一直抱着的紫檀匣子,神色微动,下意识地向前伸手
钟庆春惊得后退两步,这可是在自家的大门前,上下多少双眼睛看着,若是与一男子拉拉扯扯,传出去自己还要不要活,声音干涩地道:“邵大人一路辛苦,本该请您入府饮茶稍歇,只是大人乃奉太后之名护送,臣女不敢多加挽留,大人速速回宫复命才是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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