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匪”和吕丰田都已结婚了。“土匪”的妻子马杰是一家中外合资四星级酒店的经理,她可以讲一口流利的英语,所以她也给玛丽翻译。吕丰田的妻子志萍是北京舞蹈学院的民间舞教师。在巴士上,玛丽、马杰、志萍三人很快就成了好朋友。
但是,就在我们抵达宾馆前,“土匪”告诉我一个令人不安的消息:国家安全部的警察想找我谈谈。
警察找我干嘛?我对自己说。但我们到宾馆时,他们已经在隔壁的房间等我们了,两个男的,一个女的,他们说要单独和我谈话,但玛丽拒绝离开我,她说她听不懂汉语,没什么妨碍,于是警察让她陪在一边。这其实并不全是真话,玛丽多了一个心眼,她是可以听懂一些汉语的。
这些警察问了我许多问题,大多都是有关1981年“叛逃事件”。他们再一次问我台湾或者美国政府是否Сhā手?我严肃地否定了。他们还告诉我有两个不一致的报告:一个是中国驻休斯顿领事馆的,另一个是中国驻华盛顿大使馆的,不知道哪一个更真实。他们非常有礼貌,没有给我一点危险的感觉。但是他们说我在中国也许会有一些危险,为了我的安全,他们将提供适当的保护。我明白了他们的意思。
我和玛丽在北京时,每一分钟都和我的朋友们在一起。“土匪”告诉我自从我离开以来的一切,他现在是中央芭蕾舞团的独舞演员。吕丰田和程祥军被分配到中央歌舞团,程祥军也结婚了,妻子在一家服装厂工作。我离开的时间太长了,每个人的变化都很大。
坐在“土匪”和吕丰田的自行车后座上,我和玛丽穿行在北京的大街小巷。有时候我们在他们两人家中吃饭,有时候我们试着让玛丽尝尝我当年吃过的小食肆的风味。但是中国的发展迅速得让我吃惊,当年的许多地方要么关闭了,要么换了名称,到处都是繁荣的景象,我目睹到的远远超过我的想象,我真正见证了中国的超速发展。
对我而言,浩浩荡荡的自行车,被污染的空气,上百万的人流,一切也仍然是如此的熟悉。不过现在人们看上去有了更多的自由,生活也比以前快乐了。毛主席和文化大革命的影响慢慢在消退。邓小平“致富光荣”的宣传口号已经家喻户晓,被到处张贴。
我在北京仅停留几天,“土匪”成为我和舞蹈学院联络的通道。我请他帮助联系北京舞蹈学院去看看我过去的老师,第三天,终于来了回音。
这是一个夏日的早晨,我和玛丽、“土匪”、丰田一起骑车穿行在窄窄的小道上,我大口呼吸着熟悉的北京气息,每个街头角落都有零食商摆摊,他们竞相高声吆喝,吸引路人的注意。
十点钟左右,我们到了北京舞蹈学院。还是老样子,三层楼的宿舍——经常堵塞厕所的楼房,小小的窗户,八个人睡四张高低床的房间,钢铁制造的大门,一切是那么熟悉,立刻触发我许多鲜活的回忆:严格的训练,清晨5:30的铃声,陶然亭公园的晨跑,早晨的训练,高峰时间的抢厕所,在餐厅排队等餐,没完没了的政治学习和自我批评。还有那几个晚上,想求见文化部长而晚归,攀越过这大铁门……同一时刻,我还记得那两位曾帮我创造了成才之路的人物:萧老师和张旭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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