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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婚礼

凉生很淡然,他依然送我去永安工作,仿佛,这是他的骄傲一般,他不会去要求,让我离开永安。仿佛一个胜利者,不屑于这般手段。

或者是,他在等我的新,做一个彻底的决断?

程天佑依然会到永安,我们俩相对无言。

他将冬菇送还给我,凉生接过冬菇的时候,还被冬菇给弄伤了。我吃惊地看着冬菇,仿佛它是被程天佑训练出来的小杀手。

程天佑不说话,但是脸上依稀有嘲弄的表情。

我又想起了那天夜里,他和我说的话——此夜之后,两不相­干­!

原本该开心的日子,却因为陆文隽的步步逼近,我变得压抑起来。这种压抑无人可晓,无人可知。

我每天会不断地收到带血的断指,会收到带血的耳朵,甚至是带血的牙齿。

最开始的时候,我以为是凉生遭遇到了不测,哭着给他打电话,听到他安然,我才知道,这都是一些做得逼真的道具而已。

可是,我的新却像被涂满了火药,随时会炸掉一般。

煎熬不断,却不敢有任何的生息。

漫漫长夜里,我甚至有过一种鱼死网破的冲动——那就是,来吧!就算是死,如果能死就在一处,这算不算是对我和凉生最大的幸福呢?

那段日子,我就像一个赌徒。

我在赌自己要加倍小心、加倍注意,就可以保护到凉生。所以,我企图时时刻刻跟他一起,一起走路,一起散步,一起。。。。没有人知道我最后的决心,那就是当陆文隽制造的灾难来临那一刻,让我们一起死!

我陪他,只要我们在一起!

凉生对我突然很黏人,有些微微的惊讶。

他没有说什么,可是,我似乎能觉察到,他仿佛觉得自己像进入一个巨大的囚笼——这个囚笼,就是我以爱的名义制造的。

他的这种小情绪,让我顷刻间感觉到了巨大的不快乐。

我越加不快乐,而这些不快乐,在凉生眼里,却以为失去了程天佑。

他从不说破,依然做很多事情,接送我上下班,送给我一些小礼物。

这仿佛是一个恶­性­循环,我们用最爱对方的新,却做着伤害对方的事。

我们之间,从离开程方正的别墅那天起,最亲密的方式就是对着彼此微笑。

终于,有一天,凉生的典当行加班,他给我打来电话,要我自己吃饭。

我在半夜,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里的男人,声音是邪恶的冷,他说,你还是不肯离开凉生是不是?那好!今夜,你就为他收尸吧!

电话里,是一阵枪械子弹上膛的声音。

还不等我求他,陆文隽就挂掉了电话,任凭我如何拨打,都没有回复。

我哆哆嗦嗦地想要报警,却害怕凉生遭遇最大的报复,只好拼命地拨打凉生的电话。可是,电话那端却是诡异的女声,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对不起,你说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

女声在午夜之中,让人想起了午夜凶铃,不寒而栗。

我在家中,团团乱转,失去了主意。

就在午夜钟声响起的那一刻,我突然听到公寓外,有枪响的声音——嘭!嘭!

我的心仿佛被生生撕裂一般,不顾一切地冲下楼去。

时间,分分秒秒,整个人,如同被处以极刑。

我披头散发,鞋子都被跑掉了,路上的石子如同尖刀,刺痛着我的神经。我在午夜的街头,哭着喊着凉生的名字。

四处寻找。

那声枪响,让我丢了魂,失了魄。

我在午夜的街头无助的号啕,我却找不到他,他的人、他的影子,全然找不到。

我恨我自己,我觉得我犯下了世界上最不可饶恕的错误——如果他因我死去,我必然不会独活。

可凉生,你在哪里?

当一束车灯照上我的脸庞、刺痛我的眼睛时,我却抱着头不敢抬起,眼泪鼻涕四流,无处可躲藏的狼狈。

在这个午夜,我丢失了我人生最宝贵的东西。

车突然停下,有人开车门,下车。

那么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想起,他说,你...这是..

我抬头,只见凉生,他完好无损地站在我的眼前。我不顾一切地抱住他就号啕大哭,歇斯底里,眼泪鼻涕全都抹在他的胸前。

他看着我突然感情如同火山一样爆发在他的面前,有点莫名其妙,又有点儿哭笑不得。

他摸着我凌乱的发丝,说,姜生,你这是怎么了?

我只是哭,不敢抬头,也不敢放手。

我怕我一抬头,一放手,他就变没了。

然后,我一生再也握不到!

我仿佛拼尽了所有的力气,紧紧地抱着他,抱着黎明前最后的温暖。

很久之后,我哭累了,停住了哭声。

我抬头,凉生定定地看着我,午夜之中,他眉眼流淌得如同一段月光,那么缥缈,

又那么深情。他抬手,从口袋里掏出手帕,一点一点给我擦掉眼泪,他说,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

说完,他脱下外套,将它平放在地上,然后俯身,抱着我,搁置在他脱下的外套上,将我的脚底用手帕一一擦过。

他抬头看着我,叹了一口气,说,你不疼吗?

我没说话,安然地享受着,这将如末日一样的温柔。

时光仿佛倒流,月光之下,回到十几年前的魏家坪。

青梅竹马的我们。

那一天,我因为挨了母亲的揍,在院子里被罚跪到月上中天。他悄悄跑出来,给我擦眼泪,给我吃红烧­肉­,并用冰凉的井水帮我泡洗沾满泥巴的小脚丫。他晃着小脑袋,很忧伤地说,哎,姜生啊,以后要穿鞋子哦,否则脚会长成船那么大,长大了,就会嫁不出去的。

那时小小的我,是怎么说的呢?

我仰着小脑袋说,我不怕,我有凉生,我有哥!

此刻,他缓缓地抱起我,没有说话,没有其他的亲密,就像抱着一件稀世珍宝。

将我送到车上,然后回身,捡起外套,放入后备箱。

那一刻,他不知道,我多么希望,这个夜晚,会有一生那么长啊。

末了,他低头,对我说,姜生,明天,我们回家吧?

我愣了一下,看着他。

他笑笑,说,会我们真正的家,回魏家坪。

回家,是不是便可一世安宁,再无狼烟呢?

我想念魏家坪,想念家,我想念酸枣树下那个如睡中仙般美如画的少年。

【72、楔子 天生】

如果不是天恩的提议,他是怎样都不会去“天生苑”的,那个他种下无数深爱的地方,如今却变成最大的讽刺。

5月,风和日丽,姜花胜雪。

人生总是有那么多的求而不得。

钱助理将风衣披到他身上时,他恍惚间又看到了她,纤纤淡淡的影子,倔强而悲伤的模样。

风一来,她就转身离去了。

就像一个,他拼尽­性­命都抓不住的梦一样。

最近,他要自己忘记她,却总会梦到她。

他甚至梦到,自己要娶她,当他将这个消息昭告全家时,他们的反应却是,祖父勃然大怒,父亲熟视无睹。

只有自己的母亲,那个在这深宅大院里沉默是金的女人,一声深深的叹息。

他却像个小孩儿一样,依靠在母亲膝间,抬头,无限的迷茫,说,可是,妈,我喜欢她啊。

我喜欢她,所以,就注定了我赐予了她一柄杀我的刀。

爱若不休,便于死神同舞。

望着她离去的影子,他笑了笑,这世界,何止只是求而不得,还有遇而不见。

遇而不可见啊!

【73、楔子 夜奔】

魏家坪的清晨,像一枚沾满了露珠的青果,淡淡的,软软的,满是家乡的气息,母亲的味道。

当第一缕阳光招着温暖的手欢跃过尘封的窗户,微笑着吻向我的脸时,我从长长的梦境中醒来,张开双眸的那一刻,他安睡在我的身边,浓黑若墨的发,长而密的睫毛,就像很多很多年前的小时候那样。

同样的老屋子,同样的床。

那时,他年纪尚小,喜欢侧着身子睡着,黑­色­的小脑袋埋在枕头上,婴儿一样;长长的睫毛像只熟睡的天鹅一样栖息在他闭着的眼睛上,略薄的鼻翼随着呼吸轻轻抖动,白­色­皮肤透着淡淡的粉。

我缓缓闭上眼睛。

就好像,这十多年,我们从未离开过魏家坪。

就好像,北小武随时会汲着他英俊潇洒的破拖鞋翻过我们家的矮墙,喊一句,凉生,姜生,俩猪,上学啦。

就好像,片刻间,院里的压水井就会吱吱嘎嘎的响起,在母亲的粗糙的手里。仿佛她还健在,辛苦劳作的一天将由此开始。而她的小女儿将会像云雀一样飞到她的身前,喊一声,妈妈,我来!虽然,最终水桶一定会落到她哥哥手里……

我知道,这一切都不会出现,只能出现在我的梦境里。而唯一的幸福便是,他在我的身边。

是的,他在。

不知是幸福,还是难过,眼泪止不住从我的眼里缓缓的流下来。我将脑袋轻轻靠在他的肩上,双手轻轻握成拳横在胸口,像婴儿睡梦中的姿态。他们说,婴儿睡姿的人,都是缺少安全感的,贪恋更多的安心和温暖。

那是一种我预料不及的亲密——仿佛是一种绵密而悲悯的吻,我眼角的泪水被一点点的温热给舔舐掉。

我尖叫着,慌乱的睁开眼睛——他醒了,脸就在我眼前,不足十厘米的距离,俊美如玉的容颜,令人不安的温热气息。他俯身,专注而心疼的看着我,说,怎么了?

这是我没有想过的吻,就在这一刻发生在我和他之间。顷刻间,只感觉心里好像几百几千只小鹿在乱撞。我错开他的眼神,不知道做何言语。

我竭力平稳了自己的呼吸,脑袋里一片浆糊,尴尬的起身,却依然不知所措,我说,我,我,没想到这、这么快……

他先是一愣,突然明白了我的话,居然忍不住笑出了声音。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成年男子特有的戏谑和暧昧,又夹杂着淡淡无奈。这种表情,是我第一次从他的眼里发现。让我心动却也让我惶惑。

他用极其无辜的眼神看着我,指了指端坐在我们中间的“冬菇”。

“冬菇”也很无辜的看着我,用小舌头舔了舔自己的猫爪子,冲我“喵呜——”了一声,大概是抗议的方式告诉我,你眼泪味道差极了!

我知道自己居然误会了他,顿时脸红的像个熟透的虾子,觉得面子里子都丢光了,想死的心都有了,恨不得晴天来俩霹雳,劈死我算了;或者给我个老鼠洞,让我躲进去了断此生。

他依然只是笑,那种笑很温暖,如同春天的漫山遍野的山花一样,不觉间就会铺天盖地,四海潮升。

大概是怕我尴尬,他没继续取笑我。

他下床,洗漱后,从井里给我端来一盆水。

我正在床上扯冬菇的尾巴,咒骂着,臭冬菇!让你舔我的眼泪,舔我的脸啊!你让我的脸往哪里放啊,你这臭猫!

他冲我笑了笑,将水盆里兑好热水,又将牙刷和口杯递给我。

我尴尬的笑笑,接过杯子,开始刷牙的时候,我将冬菇夹在小腿中间,不让它动弹,以示惩罚。大约过了三分钟,他从正间里走出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哎。

嗯?我吞了一口水,回头望着他。

他像是讨论严谨的学术一般,一本正经的问,你……希望刚才是我?

噗——我一口水全喷在他脸上。

他抹了一把脸上带牙膏沫的水,很镇定,说,看样子不是。你就别虐冬菇了。一只猫,不容易。

洗漱完毕,我走出院子的时候,突然,发现魏家坪的天空蓝的那么动人。

院子虽已荒败,杂草丛生却也绿意勃勃,绕上墙壁的青藤虽然柔弱,却也坚决,碧绿中开出了洁白的花儿,微小而顽强。

风儿轻轻吹过,微损的院门吱吱嘎嘎唱着荒凉而悠长的童谣;烟筒里燃起的炊烟,袅袅而上与云朵为伴;小孩的啼哭声,母亲追在身后喂饭的呼唤声,声声亲切……这些触手可及的温暖虽然伴以荒凉,但却那么生动清晰。

我转身,他就在我身后,白­色­的衬衫在晨风中微微鼓起,让他如在天际,显得那么不真实。他冲我微微一笑,说,该吃饭了。

灶台上,三只碗安静的呆在上面。两只大碗,是我和他的;一只小碗,是冬菇的。

冬菇蹲在自己的饭碗前,整个身子是圆的,它一边挑剔的吃着,一边不怀好意的瞭望着我们的碗,眼神暧昧而哀怨。

他说,昨夜回来的匆忙,没有准备,先吃点面吧!

说完,他端着两只碗,转身走向院子里。

我的鼻子微微一酸,水煮面是我执着了一生的回忆,它让我放弃过唾手可得的男子和幸福,甚至不惜与整个世界为敌!这该是多大的蛊惑多大的魔力!

我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快步上前,轻轻握住了他的衣角,有些怯怯,小声说,我想吃一辈子。

他没回头,但我知道,他的眉心间一定如绽开了一朵欢悦的花,明媚而动人。他低头,看了看石桌上的水煮面,轻声说,那我就做一辈子。

一辈子。

嗯。

一辈子。

仿佛回到了夜奔魏家坪前夜,面对着众叛亲离,在暴怒的祖父面前,他将我紧紧护在身后,语调坚定决绝:这辈子,我什么都不要!只要带她走!

我轻轻的将脑袋靠在他的背上,风轻轻吹过,掠过他的衣衫,我的头发;我想起了那一句话:千与千寻千般苦,一生一世一双人。

说的就是我们这般吧。

他回头,试图回抱安抚我的那一刻,院门突然被推开了。

多年不见的邻居李婶一手抱着一颗大葱,拎着她的小孙子嬉笑着走进门,说,啊呀,昨晚我就跟你叔说,老姜家有人!你叔非说进贼了!原来是你们兄妹回来了!是祭拜爹娘吧!哎哟,瞧你哥这俊模样,老大人了,啥时候带媳­妇­回来啊?你们爹妈也泉下瞑目了……

说着,她嚼了一口大葱,就回头招呼身后的乡亲们,跟招呼进自家门似的,说,快进来吧,是老姜家的漂亮闺女、俊儿子回来了。

顿时,小院里,涌进了一群人,老老少少,望着我和他,眼笑眉开,口口声声交赞着,老姜家俩兄妹好人物哟……

我整个人呆在了原地,冬菇警惕的蹲在我的身后;他的手停在了半空,终于,缓缓的垂了下去……

【74.身后,姜花如雪,往日,他曾爱我】

祭奠父母的时候,我们在村边遇见了乡亲——昔日的村花。以前总有关于她和北叔的艳闻传出,她看到我们的第一眼,就说,哎呀,老姜家的两孩子回来拉?

然后,她又问,老北家那孩子呢?

凉生极力克制着自己的不悦,同她说话。

村花还问凉生,你有女朋友了吗?

凉生说,我们有事,先走了。

村花还没来得及反应,凉生想要抓住我的手,我却将手放在了身后——是的,我不想在这个安静的村落里,变成接受流言蜚语的话把子。

这是我唯一仅存的净土了。

我的反应,让凉生一愣。

他大概不知道,我今天又接到一个电话,电话里,陆文隽无比猖狂,他说,我知道你在魏家坪。别忘记,我说过,我在他身上埋了一块芯片!那夜的枪声只是警告!如果,你还要同他继续在一起,那么,姜生,我真的不客气了。

凉生见我情绪低落,心下也微微地郁闷。

下午,他对我说,我们去看看那片酸枣林吧。

那片酸枣林,是他少年时对我最大的宠。我想,这也会是他这一辈子都骄傲的事情——我曾为我深爱的女人,做过这样的壮举。

我看着他,微微一笑,说,好。

凉生,我该怎么告诉你呢?

我不是不快乐,只是,我快被陆文隽的约定逼疯了。

我若爱你,便怕失去你。

那个夜晚,我在街上奔跑,枪声一次一次地回响在我的脑子里,我想,我失去了你;我想,是我害了你!我想,我该用怎样的方式杀死我自己,才能让自己不痛恨自己。

我想,我只有离开你。

我和凉生去往酸枣林的那片地的时候,被周围突然新铺砌的道路给惊呆了。

这曾经是荒郊野岭的地方啊。

凉生笑笑,说,没想到这个与世隔绝的小村落,也会发展得这么快。

当我们越走越近,看到越来越多的人,看到路标上出现“天生苑”的时候,凉生的脸上出现了隐隐的不安。

这时我们看到在路边卖水果的李婶。

李婶一见到我们就连忙招呼,说,哎呀,姜生,凉生,你们也来看姜花园啊。

姜花园?凉生脱口而出,那是一种被侵犯了领土一样的勃然大怒。

我看着李婶,又看看路边停放的来自城市里的汽车,虽然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是隐约间感觉不安。

李婶将小孙子抱在怀里,给我们递水果,说,我也不知道,为啥是姜花园,反正啊,前几年吧,有个有钱人,买下了这五百亩地。说来也奇怪,那人不种什么名贵的花草,就种了那普通的姜花,说是为了将来娶他的妻子建的。后来,年前吧,听说他妻子死掉了,那有钱人就再也没有来过。你瞧瞧,每年5月啊,这里就来好多人,拍婚纱照、郊游的。反正啊,周围人都知道,咱们魏家坪有片姜花园,叫什么“天生苑”,反正那有钱人和妻子的故事挺感动人的,可我不会讲,哈哈。反正就是天生一对儿的意思就是死了也是天生一对儿。

李婶的话音还未落定,凉生立刻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比谁都敏感,他也比谁都懂——这姜花园是谁留下的!这有钱人是谁!这“天生苑”用的是谁的名字!

他本以为的最后的净土,到头来却被人喧宾夺主。

呵呵。

那个男人,他的表兄,曾为了娶他最爱的女人,为了她的欢心,苦心建立了这片爱情天地,最终却成了失乐园。

然而,这失乐园遗留在魏家坪,却又变成对自己的嘲讽。

若让它留下,势必面对的将是别人口中心中念念不忘的传说——有个有钱人,要娶他的妻子,所以....

我愣了愣,看着那片白茫茫的雪一样的天地。

每年5月,姜花会盛开。

原来,他曾在这里,等过我很多年。

哦。

我去读书,我离开了他。

我们相约,过四年的桥,走四年的路,见识四年的风景,如果还记得彼此,就回到这个城市。

然而,我回来,却是为了凉生。

就在这时,我看到不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出现,正在披风衣。

是他?

我愣了愣。

转而,回头,看到凉生离去,便转身追着凉生而生。

身后,姜花如雪;往日,他曾爱我。

回到家,却不见凉生。

正在我要出门寻找时,却在推开门的一瞬间,吃惊地发现,眼前的男子,赫然是他!

我吃惊地后退,喃喃,天佑?

回过神儿来后,我连忙关门,就像是一种抵抗一般。

他却一把拉住我关门的手,整个人欺身进来,冷冷一笑,说,怎么?就这么不欢迎我啊!

我无奈地退到一边,却怎样也甩不开他牵制我的手,我轻声说一句,放开!

他却握得更加紧,不肯放开。

我紧张得不能喘息,只能勉强地寻找话题,避开他制造的这种无声的霸道所制造的压抑气氛,我小声说,你来­干­吗?

他不说话,只是看着我,眼神越发幽深,仿佛一汪随时会将整个人给淹没的神秘潮水一般。

压抑的气氛越加诡异,最终,他一把将我揽入怀里,未等我反应过来,他便捧起我的脸,拼命地亲吻起来。

我拼命推他,我说,你闪开,你有宁信,你们有孩子!别碰我!

他酿跄到一旁,吃惊地看着我,然后,一字一顿地否认,说,我只爱你!我没碰任何人!更没碰她!你不要听风就是雨好不好!

姜生,难道,我的心,你还不明白吗?

难道一定要我掏出来给你看看,你才相信吗?我和宁信真的没有什么!说着,他就开始破开自己的胸膛,瞬间,鲜血淋漓。

我惊恐地阻止他,我说,天佑,不要!

......

天佑啊,不要——

当我呼喊着他的名字从这场噩梦中醒来,发现天­色­已晚。原来,这只是我从姜花园回来之后,做的一场梦而已。凉生就在我的身边,抱着冬菇,眼眸里,是看不清的眼神。

很久,他才说一句,你醒了。

【75.千岛湖下有座城,我心里有个女孩叫姜生】

第二天,我和凉生就离开了魏家坪。

夜里,凉生一直在忙什么,神神秘秘的,不肯让我看到。

我也不去打扰他,和冬菇一起睡着。

清晨,他为我做好了早餐。我起床,看到他,就笑,你为什么这么累,不多睡一会儿呢,白天还要赶路呢?

凉生就笑,说,我说过,要给你做一辈子早餐,少一次,都不算一辈子吧。

我也笑,心里却隐隐的疼。

一辈子对于我和他来说,是多么大的奢侈啊。

途经千岛湖,凉生对我笑笑,说,不如今天,我们留在这里。

我狐疑的看着他,但是他的主意,我一向听从,我说,好啊,这个地方,冬菇不会失足吧?

凉生说,我和冬菇同时失足了,你救谁?

我就笑,说,你傻啊,你是我哥。

凉生听到这句话,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微的疼,我也自知失言,冲他吐了吐舌头。

仿佛,这个世界,没有一句表白,那就不算是一段爱情的开始。 夜晚,在渔家小船上吃过晚饭,凉生将我带到一个小岛上,在一个小亭子里,望着这片湖岛,夜晚之中,谈不上是静美还是恐惧。

月光很好,波光粼粼,周围还不算黑,还好有个可以信任的人陪。

所以,那一刻,我看着这片湖,觉得它美得要命。

凉生一直在看着湖上的风光,月光之下,他美得仿佛随时会飞走。我觉得有种想要紧紧抓住他的冲动。

突然,我看到湖上闪过一片灯火。

我对凉生喊,你看,鬼火!

凉生就笑,眼神很安静,他说,傻瓜,那是河灯。

我愣了愣,河灯?

凉生就笑,很笃定的模样。

那是一片河灯,事先被摆好了格式,一个一个紧排着,缓缓的随着波光,在月亮之下飘了过来。

渐渐地近了。

渐渐的我看清楚的那串河灯——

那几乎是一个浩大的工程,小小的河灯拼出了让我泪流满面的话语——千岛湖下有座城,我心里有个女孩叫姜生。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

凉生走上前,他的手轻轻的拂过我的发。他说,不管多么难,我要我们在一起。姜生,你懂吗?

然后,他从怀里掏出一把骨梳,那是我曾看到过的骨梳,上面镶着一颗红豆,凉生对我笑,说,这颗红豆的背面,刻着你的名字--姜生。我原是想将它送给你和你心爱的人。我永远不会想到,这个人,会是我自己。

说到这里,他突然笑了,笑的那么明亮、那么灿烂,就如今夜的月光。

他继续说,我是学珠宝设计的,但我却找不到一颗宝石,可以替代红豆,因为只有“相思”才是最入骨的东西。姜生,我的心,你能明白吗?

我咬着嘴­唇­,眼泪哗哗的流。

凉生,你一定不知道,刚才我接到一条短信,短信上只有短短的五个字:千岛湖,呵呵!

凉生的手,轻轻的拂过我的发,他说,别哭。

然后,骨梳在他的手里,缓缓的梳上了我的头发,他缓缓的念着,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

我抬头,看着他,我有着我心心念念了仿佛几生几世的容颜。他的眼眸、他的鼻梁、他的嘴­唇­……这个我心心念念了这么久的男人啊!

看着他的脸,我的心却细细的碎,我说,可是,凉生,我配不上这白发齐眉。我有着你看不到,或者说你不愿看到的伤口。

他的手轻轻的掩住我的嘴­唇­,将我的手轻轻的握在手中。他目光缓缓,口吻很坚定,说,我爱你,包括这伤口。

他低头,轻轻的吻了一下我那冰凉的手指尖,然后又抬头看着我,目光那么清凉,仿若明誓一样,他将我轻轻的拥入怀中。

他用下巴温柔的摩挲着我的发丝,不说话,声息淡淡,心跳声与湖水的声音相互交映。

夜­色­温柔,他也很温柔。

整个千岛湖,在哪一夜,低低地在我心中哭。

眼泪之中,我看到,千岛湖上,那串河灯飘走了。

永远不会有人知道,曾有一个男子,对一个女子,说过这样的情话--

千岛湖下有座城,我心里有个女孩叫姜生。

【76.手机从我手中滑落,重重的落在地上,那是心死的声音】

回到城市。

灯光闪烁,却没有一个房子是家。

凉生送给我的骨梳,我把它放在手里来回摩挲,想象着他磨制它时的神情和温度。

我盯着那颗红豆,凉生说,它的背面,刻着我的名字。

此刻,我们两人虽然走得义无反顾,却极少同朋友联系--包括北小武和金陵。我想,凉生和我一样,大概都需要一段时间,来缓冲和释放自己的情感,定位和寻找自己的角­色­吧。

可凉生,我们的未来,它在那里呢?

骨梳旁,手机上,屏幕晶莹,陆文隽一句威胁颇深的话,戳穿了我的心--呵呵,回家了。

他在对我炫耀着--在这个世界上,我和凉生无处可躲!我望着客厅四周,不久之前,就是在这所公寓,午夜的枪声后,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窒息--我哭着奔跑,绝望的寻找。

乱了的发,脱落的鞋,还有一身凌乱的衣衫……

那是我不想回首的一幕幕。

我低头,一滴眼泪,落在骨梳上。凉生走来,手中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红茶,他说,在­干­嘛。

我轻轻的转身,将眼泪擦去,回头,冲他若无其事的一笑,说,欣赏你的作品啊。

他就笑,说,姜生,你怎么跟小孩子似地,喜欢的东西就一定要握在手心里,怕丢了还是怎么着?

我说,可能是因为我从来没收过这么美好的东西。

他抬手,轻轻的刮了一下我的鼻子,温柔的笑,说,你的要求可真低啊,难道你不想收到更好的礼物?说完,他看了看房子,笑了笑,对我说,这几天,阿姨不在。

我紧紧的抓住骨梳,很惊恐的看着他,语无伦次,我说,你……你……你要­干­嘛、

凉生先是一愣,然后仔细的想了想自己说了那两句话,突然笑了。他看着我,目光里分不清是戏谑还是宠溺,他拍拍我的脑袋,说,姜生,你满脑子都在想什么呀?

我有些委屈,怎么能是我胡思乱想啊,明明是你说了两句放在一起可以产生奇异的话,还推在我身上。

凉生摸了摸下巴,说,我就是陈述,你难道不想要更好的礼物?然后我又陈述,这几天阿姨家中有事,不在。所以,吃饭啊,都得由我这个万能先生来完成。

我脸微微一红,嗫嚅着,说,我以为你是说……

凉生满脸求知的无辜,问,你以为是什么?

我一个抱枕扔到了他身上,不说话。

凉生就笑,说,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小家伙。这几天,我就是你的御用大厨,你想吃什么,法师菜、中餐、意餐,我都拿得出手。

凉生的话还未说完,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凉生接起电话之后,脸­色­微微一白。他迟疑了一下,看了看我,说,那我马上到。

我望着他,说,怎么了?

凉生迟疑了一下,笑笑,说,没事儿。在家乖乖儿的,等我!别像上次一样乱跑。

说完,他起身拿起衣服,开门离去。

离开前,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说,姜生,等我。

我愣在那里,我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他不告诉我,是因为怕我担心,可是他越是不告诉我,我越是担心。

夜很深,我等了他很久,最后昏昏沉沉的就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是凉生推开门,浑身是血,他想要对我说话,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我在噩梦中煎熬,明知道这是一个梦,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直到金陵的电话打来,我才从这场无始无终的噩梦中惊醒。

她说她在报社加班,然后她像是得到了什么小道消息一样,焦急的对我说,姜生,你知道吗,未央自杀了。

手机从我手里滑落,重重的落在地上,那是心死的声音。

【77.我明白,如果我们俩继续谈下去,这必将是一次争吵】

我呆在原地。

久久不能回神。

不说人言,不说伦理,我说世俗。

这些日子,陆文隽像魔鬼一样步步紧逼、未央的自杀……这些痛苦的挤压,让我慢慢的对未来死了心。

至于我在原地待了多久,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凉生推门而入的时候,天已微亮,我才从那场石化之中醒过来。

凉生满眼都是血丝,一夜无眠的模样。他看到我走在沙发上,手机跌落在地上,电池被摔了出来。

他轻轻走上前,很小心的看着我,说,姜生……

我抬头,看着他,我说,你回来了、

凉生点点头,他蹲下身,帮我把手机捡起,然后他抬头,说,你听说了?

似乎,他已然知道,我会知道--是的,他多么聪明,聪明的知道他现在是程家最具热门新闻话题的人。他以及未央的一举一动,都会扯动着这个城市的所有八卦。

而作为我的朋友--金陵,一直奋战在八卦第一线的女记者,一定会在这些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告诉我。

凉生叹了一口气,说,我怕你知道难受,所以,没告诉你。她现在醒过来了,你不必担心。

我看着他,我说,凉生,你担心吗?

他嘴角微微一动,一时间,他似乎找不到合适的答案回答我。

半晌,他说,是的,我担心。可是,我们每个人的生命,怎么可以放到别人身上,要求别人对自己的生和死负责?

我说,可是,你伤害到了她。

凉生没说话,半晌,他说,你是想说,我伤害了她,我就得对她负责对不对?

那一瞬,我明白,如果我们俩继续谈下去,这必将是一次争吵。

我转身,不说话。

我想,我明白凉生的心,是的,他辜负了她,是他的错。可如果,她没有欺骗他,似乎也不会有这次辜负。

我了解凉生,如果不是愤怒于未央的欺骗,纵然是心中对我有再多的爱,也会更倾向于他最初选择了未央的那份责任。

他是冷静的、理智的,即使面对着他渴望了那么久的感情,都是在确定了他同我确实没有血缘关系后,才迈出的这坚定的一步。

他是一个不会轻易摇摆的人,然而一旦放手了,便无法再回头。

【78.感情这东西,越加小心翼翼,便越加寸步难行】

以前,总听别人说,前妻前女朋友是定时炸弹,指不定炸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

现在,我却真的懂得这种感觉。

自从未央自杀入院之后,在我和凉生之间就形成了一道冲不破的隔膜。

他不去看她,于心难安,失于道义。

他去看她,却担心我的情绪。纵使我表达了要他去看她,别担心我,我一点儿都不会介意的。

感情这东西,越加小心翼翼,越变加寸步难行。

凉生每天都会做早餐,每次我要帮他,他都会将我挪开。

我能感觉到,他似乎在急于补偿什么。他总觉得,他和未央的事情,对我是一种不公平。他应该给予我的,是一份简单而宁静的感情,而不是这样。

他越加如此,我便越加不安。

莫春的电话将我从这种情绪中拯救出来,她说,姜生,你有空吗?

其实,当时我正在考虑辞职的事情以及离开这座城,离开凉生,离开这里的一切--我不是不坚定,不是不爱他,而是,我不能总是在陆文隽的恐吓中,时时刻刻的担心,时时刻刻的处在下一秒我将害死这个男人的恐惧里。

每个清晨,看到他给我做好的早餐、­精­美的瓷器、美好的餐点,我都会呆呆地看着他很长一段时间,我知道,这样日子不会长久。

我知道,这个人,最终将再次变成我的梦,只能在此后的梦里惦念不忘。

一想到这我的心口就会堵得无比难受,然后,却要若无其事的对着他笑,说,早餐很美好。

他抬头,冲我笑。

莫春打来电话的时候,凉生刚去了医院,我正在百无聊赖的看着房间发呆。

我对莫春说,有空。

莫春就说,那好。欧阳娇娇你知道吧,你全程负责她吧。她已经把我们这里的两个助理“搞残”了,我实在没办法,只能想到你。

我奇怪的问,为什么是我?然后我又说,莫春,我其实要辞职。

莫春说,西门总监也希望你能帮这个忙,就算辞职,也帮我­干­完这个Case吧,没有第二条路。

我迟疑了一下,说,那好吧。

【79.好或者坏,或者,不好也不坏】

我带着一颗告别的心,接下了莫春派给我的任务。

我想,我帮永安的西门总监和莫春做完了这个CASE,然后辞职,离城--躲到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就这样安静的过一辈子

去永安的时候,路过金陵的报社,见到午饭时间,就将她约了出来。

金陵戴着大眼睛,穿着格子衫冲出来的时候,我觉得格外亲切。

这是陪了我8年的姑娘啊,我却在不久后将要同她别过。

我们没有点主餐,而是随便点了些沙拉,喝了些咖啡。金陵看了我很久,说,有些事情真是命中注定,兜兜转转这么久,该是你们两个,就一定是你们两个、。

我不知可否的笑笑,如果,金陵要是知道那么千辛万苦走到今天,换来的却是最终是南柯一梦,她还会说这番话吗?

金陵看了看我,欲言又止的表情。,她说,凉生那个单身派对……上,你也看到了,北小武……唉--

我看着金陵,我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我也叹了一口气。

金陵说,姜生,北小武总会知道,小九在这个城市里,而且会知道她做过什么。如果哪一天他知道,我们两个早就知道,却不告诉他,他得多恨我们。唉!

我抬头,看着金陵,也没有主意,我去找过苏曼的,她不肯告诉我小九的下落,但是她很高调的告诉我,她就在这座城里。

我看着金陵、叹了口气,说,我以为时间久了,他就忘记了。

金陵就笑,说,怎么可能?这么久了,天佑待你那么好,也没见你忘记过凉生。

我低头,笑笑,没说话。

未来总是我们不可预见的,命运给了我们人不同的结局,无论你怎样抗争或者试图改变,那个既定的结局,就在不远处,等待着你。

故事可以重来,人生永远在继续。

好或者坏,或者,不好也不坏。

我对金陵说,我要去三亚出差了,陪一陪模特欧阳娇娇。

金陵就仰头,说,是不是他们镇不住那妖­精­了?

我说,你怎么会知道?

金陵就笑,说,我怎么会不知道,她是当红炸子­鸡­啊,身后又有金主。然后永安夹在总部和金主之间,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所以啊,永安只能想到你,你去陪欧阳娇娇,退一万步,你就是和那女人搞起来,程天佑也不会吃掉你!

我说,啊,这其中还有这学问啊!

金陵就笑,说,是啊,在永安的人眼里。你和欧阳娇娇就是两姨太太的决斗呗。

我皱皱眉头,说,姨太太,真难听。还有,别说我和程天佑,我们俩,不相­干­。

金陵说,你别生气,我说姨太太虽然不是事实,可是永安的人眼里就是这么看的。

她拍拍我的肩膀,说,姜生,咱都不是小孩子了,别人眼中、口中的我们,永远不是真实的我们。我们自己知道,自己到底是怎样的人,这就足够了。

【80.果然,我们是彼此暗怀心事,却又小心翼翼的掩饰】

我从永安见过莫春和西门总监,交接了明天的任务。交谈时,我突然发现,西门总监看莫春的眼神不一样,那是一种欣赏的眼光,却有着别样的内容。

恩。

就是一种充满了爱与善意的目光。

离开永安的时候,我忍不住跟莫春八卦了一下,我说,你和西门总监是不是在恋爱啊?

莫春先是一愣,然后摇头,说,你怎么这么八卦啊,姜生。

我撇撇嘴,说,你还不是一样八卦啊。

莫春就笑,说,去三亚辛苦你啦!齐经理和林经理都会去,我和西门总监在永安负责和三亚对接。要是欧阳娇娇出问题,你就不管不问就是,我们就是象征­性­地走走过场。

我走的时候,问她,是不是冠、亚、季军都定好了?

莫春点点头,说,可惜好多女孩子,打破脑袋地想要出名,可到头来呢?一切都是别人安排好了的,不过是镜中水月,空欢喜。

镜中水月。

空欢喜。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琢磨这两个词,我觉得莫春真好,说出了这么两个贴合我此时心境的词来。

想想这些时日发生的一切,我觉得,这还真是最好的汇报总结。

我回到家里,却见凉生在沙发上坐着,自己跟自己下着一场象棋,似乎等了我很久的样子。

我进门换掉鞋子,说,你居然回来了?

凉生抬头,看到我,起身走了过来,说,你出门了?

我点点头,我说,我去公司了。

凉生微微颔首,说,哦。

我挠挠头,说,哎,我明天要出差。

凉生一愣,说,什么?

我跟他说了莫春给我的这个让人头疼的任务,我说,你也知道,我最头疼跟这种大小姐一样的神仙人物打交道的,可是没办法。

凉生直接来了一句,你可以辞职的。

说完这句话,他自知失口了,笑笑,说,我只是不想你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没有其他的意思的。

我愣在原地。

果然,我们是彼此暗怀心事,却又小心翼翼地掩饰。

凉生为了补救刚才的话,故作不在意地笑笑说,来,我帮你收拾行李吧。我们家姜生,第一次因公出差啊,值得庆祝啊。

他这么说,我的心倒难过起来。

难过的是,我们永远要对着彼此掩饰着自己的想法、自己的心事,那么地小心翼翼,不肯泄露自己最真实的感情。

其实,在这世界,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的啊。

未来得及我回过神儿来,手机短信的振动声突然响起,这让我脸­色­瞬间苍白,如临大敌——我知道,一定是陆文隽,我和凉生在一起的这些日子,他已经疯狂了。

凉生看着我,不说话,心细如他,不是没有发现我的变化。但是他从不问出口。

我冲他笑笑,然后说我去一下洗手间。

凉生点点头。

他抬手的那一刻,我突然发现,他的右手臂上缠着手帕,似是有伤。我转头紧张地看着他,我说,你的胳膊……

他一愣,将衬衫的衣袖微微拉下,说,小事情,没事儿,你去吧。

他说没事儿,可是脸上却是隐匿疼痛的表情。他总是试图将不好的事情隐藏,不想让我担心,不想让我难过——可这个世界上,对于你最亲密的人,有什么事情是可以隐藏得了的呢?

我转身走到洗手间去,陆文隽的短信让我又惊又怒、又恨又怕——给他包扎伤口的感觉不错吧。

我的手指冰冷,哆嗦着拨打者他的电话。我压抑着自己的痛恨和愤怒,恐惧之下,我变得伪强大,我说,陆文隽,你到底要­干­吗?

陆文隽就笑,说,你知道的!离开他!现在!马上!否则,我有一万种方法让他死掉!

我说,你知道不知道我会报警的!

陆文隽就笑,说,别搞笑了,你要觉得报警有用,你早就报了!你要觉得告诉凉生有人要害他有用,你也早就告诉了。呵呵,姜生,我就是知道,你舍不得凉生受任何伤害。他斗不过我的,你知道的!

我的心微微一颤,是的,他说的这些,我知道。

陆文隽说,我没耐心了,我不希望每天看到这个男人眉心舒展的表情,离开他,这是我给你和凉生最后的机会!不要让我失去耐心!我可不怕弄死他,这可是你当初求着与我交换的,姜生!

……

我从洗手间出来,眼睛微微的红。

凉生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背影如一颗俊朗挺拔的树,原来,玉树临风的典故确实有源头的。

我的心突然产生了巨大的悲伤,这种悲伤如同暗夜之中的海,沉寂、冰冷、暗黑,望不到边际,充满了让人绝望的力量。

我走上前,不顾一切的从身后抱住他,就像抱着一缕稍纵即逝的时光。

他 微微一愣,良久,他回头,笑容清朗,仿佛刚刚那个沉思良久、心是满满的人,不是他。

他漫不经心而又小心翼翼地试探,姜生,怎么了?

他的生意温柔的如同一种蛊惑,我的鼻翼之间全部是他衣服上清淡的肥皂的香气,这种温柔和香气,极容易让人产生想哭的感觉。

于是,我就哭了,我说,我怕以后再也抱不到你了。

凉生的身体微微一愣,他是敏感的,却又是拼命冷静的。于是,他旁侧敲击地问,如果你想,怎么会抱不到?除非你不想抱了。

我不说话,伤心和难过已经占据了我全部的思想,我只是想这样拥抱着他,就像拥抱着全世界。

那一刻,我只想闭上眼睛,直到天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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