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你不想知道,你为他付出了那么多,到底值不值】
夜很黑,灯火迷乱。
岚会所包厢外,隐隐的笑声和 音乐声,夹杂着听不清的祝福与玩笑的话。
我孤单的躲在岚会所的走廊前,吞声抹着眼泪。天佑就站在我的身边,身影里也是我会心疼的孤单。
是的。
最终,那个冷酷的男人,在我的挣扎与哀求下,停下了他的脚步,沉默了半天,他将我放了下来。
我缓缓的蹲在了地上,整个人已经精疲力竭。
他迟疑了很久很久,仿佛在同自己的内心做了极大的抗争一样,像是要瓦解掉某些我不知晓的坚硬心防。他缓缓的俯身,蹲了下来,眼眸逐渐变得柔软,他伸出手,试图触碰我的发丝。
这是,突然传来了天恩的声音,他喊了一声,咦,哥。
那一瞬间,天佑停住了手,抬起头,仿佛一种心事被人撞破的尴尬。
那些伪装了的坚强,到头来全部都是欲盖弥彰。
天恩冲天佑挑了挑眉毛,眼角是意味深长的笑,那是一种偷窥到别人内心的暗爽表情。天佑收回手,脸上的表情从尴尬变回了冷漠,他迅速起身,仿佛刚刚那个眼神温柔的男子不是他。
从不是他。
这时,我发现宁信居然和天恩在一起,她大概是刚刚联系不到天佑,就联系了程家的二少爷,两人应该是为了凉生和未央明天的婚礼而来。她看到我们的时候,先是一愣,然后问天佑,凉生在里面对吗?
就在宁信话音刚落,房间里传出了酒瓶碎裂的声音。
然后就听到有男人哭的声音,那么浓重的醉酒后的鼻音,熟悉到不能再熟悉,那是北小武,他在声嘶力竭的喊着,小九,小九,你个妖精!
那一刻,我知道,北小武压抑了太久的情绪,被凉生的单身派对上那种喜悦和祝福给刺激了出来。他不是忘记了她,只是不再像年少时总是将她挂在嘴上。因为太爱了,放到哪里都不舍得,只好将她狠心的种在心底。每个暗夜里,自己偷偷对着记忆中那个晃动的影子,悄然的说着,小九,我很想你。
还有很多人开始拉扯的声音,隐约有人说,小武,你醉了,醉了。
这是,宁信将门推开,因为大家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醉酒后开始高歌《黄土高坡》的北小武身上,没有人看到门前的我们。
房间里的音乐流淌,北小武的“才华”更是流淌,凉生的单身派对瞬间变成了他的诗歌朗诵大会。
他摇摇晃晃的对不了天空,只能对着时而昏暗、时而闪烁的霓虹灯,唱完了《黄土高坡》之后,就开始仰头,一口酒喝下去,他大吼了一句问马问路,问鱼问水,问谁问我的小九在何处?
然后,他就开始哭了起来,抱着一个女人就哭,说,小九,小九,你要是觉得你配不上我,我就去做两年的鸭子,回来陪你!特殊商品,专供小九。要不要!
那个女人就吓得鸡飞狗跳的躲开了,八宝在一旁终于看不过去了,小脸通红,上期一巴掌扇在了北小武的脸上。她说,北小武你不要脸!你要当我是死人多久!
那一巴掌打得在门外的我都脸疼,很多人都上前去拉扯,凉生在一旁,帮忙也不是,不帮忙也不是。
北小武一个激灵清醒了一下子,瞬间眼睛一翻又迷糊起来,摸了摸脸,仿佛刚才不是一巴掌而是被蚊子叮了一下。他说,八宝,你闹什么?
金陵上前,去扶北小武,说,你喝醉了。我喊人送你回去!
北小武就笑,说,金陵,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说我忘不了小九,你也忘不了天恩!我们俩同病相怜,这里苦啊,苦啊!
感情的闸门一旦打开,洪水爆发之后,便是一发不可收拾。
我看了身边的天恩一眼,他很冷静,冷静的像一座冰山,永远不可融化的冰山。
金陵被北小武一句话弄得出不来声息。北小武开始了个人演讲,他举着就棚子,在音乐流转声中,指着参加派对的同学、朋友,说,今天,武哥开心,开心啊!我最好的朋友要结婚了!这个王八蛋啊,老子还单身,这个王八蛋就要结婚了!好吧,这么开心,我就每个人送。。。送祝福!祝你们男人一辈子打光棍,女人一辈子嫁不出!哈哈哈!
说完,北小武就恶作剧一样笑起来,然后众人就开始哄笑他。
金陵从刚才的尴尬中醒过来,使劲往外拽北小武。北小武就手舞足蹈地对金陵讲,说,金陵,你说,爷儿刚才是不是也是一拉风的文艺小青年走到哪里,小姑娘一个个的谁不是眼睛发光?硬生生的被小九那个祸害逼成了苦逼的情圣!你当我哎琼瑶啊!小九,你个没良心的!老子想被你这么糟蹋啊!
八宝今夜大概被“小九”这个魔咒一样的名字给刺激疯了,十六七岁,心高气傲的年纪,谁肯为爱低头?于是,她愤怒地想要冲上前,扑打北小武却被凉生一把抓住了手腕。
光影之下的他,美好得让我不敢仔细看,我怕多看一眼,心就多灰一寸。
凉生对八宝说,他喝醉了,不清醒,说话没良心,你别生气。
北小武并不领情,他冲凉生吐着酒气,说,谁乱说话了?谁醉了?谁不清醒?谁没良心?我告诉你。。凉生!你。。你才不清醒!哈哈你才是最不清醒的那一个!你永远都不能清醒了,你更没良心!没良心到没救了,没救了。哈哈
他的笑声变得异常的苍凉,凉透人心。
灯光在空间里闪烁不定,音乐低低转转,有人在喝酒,有人在跳舞,有人在这场纷乱中纠缠不定。我的心突然紧张了起来,总感觉要有什么坏的事情发生,想要走,却被天佑一把拉住。他看着我,目光深成,不说话。
我轻声反抗,你干嘛?我的话音未落,北小武就突然来了一句,凉生,你这个废物!你要被蒙在鼓里到什么时候,你知道不知道!姜生她不是你妹啊!你们没有血缘关系!
仿佛一道霹雳!
整个包厢炸开了锅。凉生整个人晃动了一下,定定地看着北小武,仿佛自己手中抱着一个炸弹,然后这个炸弹在他还不及反应的那一刻“轰隆”一下爆炸了。
我的心像被抛入了深渊,再也无法救起,整个人像踩在云团上,失去了呼吸。
全世界在那一刻都消失了。
醉酒之后的北小武,面对着凉生的幸福新婚,想起了小九,想起小九后的他,终于还是抖露出这个他答应过我永远不再说出去的秘密!
我从震惊之中清醒,转身,想要逃离此地。
程天佑一把拉住我的手,他的声音很冷、很轻,却很有力,是发狠的味道。他说,难道你不像看看,他的反应吗?你不想知道,你为他付出了那么多,到底值不值得?
他说,呵呵,姜生,你在抖什么?你是在暗示我,他对你,够重要!此夜之后,再不相干!
但是,今夜你得陪我看完这出风景!
【65、若是我爱你,现在,就是天王老子拉着你的手,我也会带你走】
不知道经过了怎样的漫长时光,大家的目光突然纷纷落向门口。
当凉生看到我的天佑站在门口的时候,他整个人再次愣住了,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僵硬。
北小武看到我的时候,以为在做梦,后来,他揉了揉眼睛,确定不是在做梦,就推开金陵,拉着凉生,仿佛挑衅一样,直接无视身边的程天佑,他指着我,一边打着酒嗝,一边对凉生说,你看看这个女人!现在就给我好好地看看!凉生!她不是你妹!她也是爱了你十七年的女人!
当北小武最后一句话落下的时候,程天佑握住我手腕的手,力度明显大了起来,那是一种带着不甘的恨——十七年!让谁谁也恨!
凉生不敢置信的看着我,又看了看北小武,很显然,他还没从震惊之中清醒过来。
是的。
当初,我看到那个检测报告的时候,也像经历了一场大病,又经历了一场大梦,很久之后,才相信了这一切。
此刻的凉生,大概也像是进入了一场梦境里,醒不过来一般。
北小武一把扯住凉生的衣领,酒气乱喷,说,为了救你!她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要了!你他妈的在这里打算明天风风光光地娶娇妻!鼓乐齐鸣是吧!人比花娇是吧!洞房花烛是吧!百年好合是吧!子孙满堂是吧!你怎么就不看看姜生一个人多断肠!
说完,他一拳头就砸在了凉生的脸上。
凉生一个趔趄,后退了几步。
北小武一甩刚刚挥拳时被弄疼了的手,说,老子都被你们这群傻Ъ逼成诗人了!逼成诗人,就逼成诗人吧,还……还得他妈的能文能武!
突然之间,世界变得安静了起来。
人群中,知情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我、凉生,还有程天佑身上。
凉生依然在震惊之中,当他的目光缓缓落在我的身上时,他看到的是,程天佑的手,正紧紧地握住我的手。
程天佑看着凉生,报复一般,迎着他的目光,不言不语。
我的手,在程天佑的手里,挣脱不掉,此时,我只是他向凉生报复示威的道具,却用着最柔情蜜意的方式。
他低头,带着笑意,瞥了凉生一眼,在我耳际,说着讥讽的话语,姜生,若我是他,若是我爱你,现在,就是天王老子拉着你的手,我也会带你走!
我仰起脸,看着他,他站在最有利的地方,看到了我最深的狼狈。
在他心里,在他眼里,我为之付出了这么多的男人,却最终愣在了原地。我的爱,我的付出,到最后,全变成了程天佑眼中的笑话。
凉生看着我,久久的,眼眸里是泛着雾气的哀伤。
音乐依旧流淌,是一首应景到家的歌《告诉我你幸福吗》,仿佛是此时,凉生对我的探询一样!是的,此时,我的手就放在他曾将我交付过的男人手里。
五年前,当他“被迫失忆”,当他远走法国,那段回忆清晰而又鲜明的袭来,画面历历在目——
偌大的医院,白色的墙壁,绝望的夏天。
不为人知的异常交易。
他安静地躺在床上,姜花依旧,他却要学着遗忘。
命运玄妙地如同洒满了狗血的知音体小说,居然是一个如此富庶家族。
可,这一切,与他有关吗?
他想要的不过时,那盆姜花,和那个有着姜花般微笑的姑娘。
很多年后,当他远走法国,在那个浪漫之都,他变成了绅士,懂得了很多,可他一直认为,那些所谓的品味,不过是被装饰了给别人看的表象。唯一他记得的是,他知道了“姜花”的花语,也知道了“姜花”并不是家中“生姜”开出的花。
姜花的花语是:将记忆永远留在夏天。
就如十九岁的那个夏季,医院里,白色墙壁下,他要离开她的那个夏季——
天佑走进门,看着眼前的他,这个被自己失手断指的男孩儿,居然会是自己的表弟,这让他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看着这个入侵者,真可笑,他居然会是自己的表兄?
天佑迟疑了一下,微微内疚,说,呃,好些了吧?我之前并不知道你是爷爷寻找了多年的凉生。
他冷笑了,一个沉默的十九岁男孩,少有的不掩饰的冰冷,笑,嗬,一个失去记忆的人,能有什么不好的?
天佑叹了一口气,说你失忆了,也是为了姜生,我们都是为她好。
他最恨的就是这种说辞,可他却无力抗争,因为他不想那个小小的姑娘,为自己坠入伦理深渊,只能恹恹地问,还有什么话要交代?
天佑叹了一口气,将一沓证件放到桌上,说,这是去法国的手续和机票,还有护照。
他倒吸了一口冷气,看着天佑,说,这么快?
天佑的语调在那一刻变得硬了起来,就如同他的心肠,他说,爷爷不想夜长梦多,你如果为了姜生好,就早些离开,等四年后,她大学毕业回到这里,我会告诉她,你走失了,抱着那盆姜花走失了。
这是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但却也是无懈可击的理由!
他心中有千万分愤怒,却也只能压抑住。他抬眼,恨入骨髓,说,嗬,这就是你和外祖父给我们兄妹最好的结局?呵呵,好,我走!
说到这里,他停住了,一字一顿,警告眼前的男人,不过,程天佑,我把我的命交给你了,如果你有半分半点,一丝一毫对不起姜生,这辈子我绝不饶你!
天佑突然惶惑了,笑笑,你的命?呵呵,在你手里啊,你还要带着你的命去法国!
天佑的话,让他变得暴怒,但他却要将这份暴怒生生地压制。于是,那时,只有十九岁的他,对着这个比自己强势的男人,说出了最后一句话,倔强而有力量——我说的是姜生,她就是我的命!
他从回忆中清醒,五年前,那是一场我不知道的交付。
如今,我的手,那么安然地放在这个男人手中,而这个男人,在他看来,正对着我款款细语,温情备至。
遗憾的是,他永远不知,这个男人说的话,让我原本不敢期待的心,也因淡淡的不敢面对的期望变成深深的冰冷。他说“姜生,若我是他,若是我爱你,现在,就是天王老子拉着你的手,我也会带你走!”
那一刻,我狼狈的站在这里,接受了众多朋友、同学的“鉴赏”,他们见上了一个女人为爱情奋不顾身后的狼狈、
我掩都掩藏不住的爱,掩都掩藏不住的狼狈。
就好比有人替我对他表白,喂,凉生,有个女人,为你连孩子和命都不要了。你愿意爱她吗?
那一刻,我的心里突然有根弦,响起来,这是程天佑最打动我的一句话——若我是他,若是我爱你,现在,就是天王老子拉着你的手,我也会带你走!
此刻的我,虽然手被程天佑牵住,但落在凉生眼里,似乎没有幸福可言,他看着我,目光里盛满了如同眼下包厢里播放的这首歌曲一样的探询——
……
告诉我你幸福吗?
幸福据说是一种信仰。
幸福是笑出泪别躲藏,
幸福是看定我不慌张!
告诉我你幸福吗?
幸福据说是种方向,
幸福是一起飞不回头,
幸福是你在我襟上,
从不遗忘!
……
这大概是,此刻,他最想问出的话语。
我了解他的性格,那么了解。
他一定在想,没有血缘关系,这是真的吗?
他一定在想,如果她爱的是他的话,我会不会破坏掉她的幸福啊?
他一定在想……
他想的一定很多,就如他的性格一样,克制而内敛。
我知道,我爱着的这个男人,他的理智多么强大,强大的如同堡垒,谁都无可攻防。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等,等他卸下攻防,等他说服自己来爱。
我曾爱他的克制,我曾爱他的荔枝,我也曾爱他的内敛。我也明白,自己不想伤害到未央。
可是,一个女人,当她千辛万苦、伤痕累累的那一刻,她想要的不是一板一眼、严丝合缝的爱情,她想要的不是一双不管不顾、不怕天谴的手!
带她走!
带她走!
不顾一切地带她走!
只要你带我走,哪怕冲到无人看到的门口,你再放开我的手。
对我说抱歉,我爱的始终是她。
那么,也不枉我对你爱的如此受苦。
夜晚,人变得贪婪;卑微,确使人不敢奢求。
就算是给我一个拒绝,也是一个体恤而温柔的拒绝,好不好?
那个夜晚,程天佑的一句话,彻底激起了我心中对爱最强烈的渴望。
这种强烈的渴望,让我无比害怕。我害怕,它变成一股力量,让我对每个男人,最终由爱,变成爱过。
这该多荒凉?
凉生,这该多荒凉?
那一刻,很多人发现自己不该在场,纷纷离开。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对天佑说,我们回家吧。
那一刻,他是我稀薄自尊的唯一救命稻草。
天佑一愣,很长时间,我突然说的话,让他没回过神而来。我眼泪掉下的那一刻,他才醒过来,笑笑,难辨悲喜。
但他依然拉起我的手,对凉生说,我们走了。
我们走了。
转身的那一刻。
我却依旧在心里卑微的默念,三、二、一。
我对自己的心说,我只数三个数,如果你不来,我就永远把你忘记!我只给自己一次机会,也只给你一次机会。
一。
二。
……
【66.此夜之后,两不相干】
我和天佑走出岚会所。
他在前,我在后。
早春微寒,长风当哭。
走到车前,他转身,身影暗,容颜薄。他笑了笑,眼神却很凉,似乎是万语千言,到最后,却只是八个字:此夜之后,两不相干。
一字一顿,一字一绝望。
他始终是知道的,刚刚,他不过是我小自尊的救命稻草。
他忍着最大的难过,满足了我。
我也对他笑,一字一泪,好啊!此夜之后,两不相干!
当时的我,大概并不知道,这个倔强而冷酷的男人,内心也在默念着“三,二,一”。
他在自己的心底对自己,也对我说,姜生,我只给自己一次机会,也只给你一次机会,等你来挽留我。
一。
二。
。。。。
傻女人啊,为什么不说一句话?
只要你一句话啊,我就转身,我就再也不离开。
再不离开。
。。。。
那个夜晚,太多繁杂,我看不清自己的心。
我并不知晓,自己倔强的心曾在刚刚为他而悄悄动过的,那声音泠泠作响,仿佛天乐。因为爱情,因为爱情啊。
可是,我不知,他也不知。
我们总是这样,让自己执念在最初的情事里,忽略了自己的心。
抑或说,最初的爱,太四海潮生,以至于,微微的涟漪撼不动它的地位?
会不会有一天,有一天,这微微涟漪,重视风浪先天,山摇地动?
【67.因为他,再骄傲的人,也骄傲不起来。】
宁信追出来的时候,天佑刚驱车离开。
我站在春寒之中,转身,却见她迟疑了一下,缓缓走来,说,姜生,你没事儿吧?
我笑笑,说,没没事儿。
然后,我生怕她担心,我说,我哥对未央感情很深,你瞧,北小武都替我那么死乞白赖了,哈哈,他还一点儿都不动摇。不过,宁信,北小武不是我怂恿的。
宁信叹了一口气,眉心紧锁,说,我知道,你要告诉他你和他没有血缘关系,早在医院未央对他隐瞒的时候就说了。可我害怕,明天婚礼....
我就笑,擦擦鼻子,说,凉生那人,决定了的事情啊,就不会回头。他要是不肯爱,谁都不能说服他爱。
宁信说,我怕的不是他不爱未央才娶未央,我怕的是他要躲自己的心,才娶她。
我就笑,说,别开玩笑啦又不是电视剧,这是生活啊,生活哪有那么多的苦情的事情,我哥又不傻。
宁信说,我刚才想要求他原谅未央,没有对他说真相,是因为太爱他,爱到怕失去他。可你走了,我担心你出事,就追上来了。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有人在不远处哧哧的笑,说,宁信?啊不!我得喊声大嫂,你可真贤良淑德!三更半夜都不忘照顾我哥的花花草草们。我要是我哥,我也喜欢你这么个忘忧草、解语花。哈哈。
我和宁信转身,只见天恩和几个保镖从岚会所出来。
他坐在轮椅上,笑意如血,眉眼如花,对宁信摇摇头,说,不过,你说你跑得这么快,也不怕动了胎气啊,那可是我哥的血脉。
他的话音一落,宁信的脸瞬间变白,她惶然地看着我,仿佛是一个窃取了别人幸福的小偷一样的眼神。
我倒退了一步。
这真是晴天霹雳。
可是,我又瞬间清醒。
霹雳,我也没有被劈的权利啊。
我是谁?
充其量一个前女友,还是一个用情不专、满心充满凉生的前女友。
世界上最悲凉的事情,不是听说前度男友有了新欢,而是有了新欢,你却没有一丝一毫吃醋的权利。
我连忙对宁信笑笑,说,恭..恭喜啊,要做妈妈了。
可是,嘴角却那么苦,一直哭到心里。
宁信说,姜生...我...我不是..有心。
天恩似乎很忙,无心看这场好戏,看了我一眼,就被推着往车的方向走去。末了,经过我的身边,他冷笑,说,我要是你就去死好了。自己爱的男人,明天要结婚;爱自己的男人,也放了手,要做别人的爹。哎哟哟,这命苦的啊。
天恩走后,宁信看着我,泪光莹莹,似乎微微闪躲。
她说,姜生,别恨我,也别很天佑。
我笑笑,忍着不去有别的情绪。我说,该道歉的人是我,刚才还任性要他带我走。其实,天佑是个很好的人。
宁信点点头,说,是的,人极好的人。
然后,两人沉默。
她抬头,对我笑,说,姜生,这件事,别声张,我不想天佑烦恼。你知道我和他的父亲,所以,他就是有娶我的决心,我们也得等很久很久,甚至,我都想,这辈子就是不能嫁给他,能生一个像他一样的孩子,这已经足够,足够。
说完,宁信低下头,眼角是久久不肯泄露的悲伤。
她的话,让我的心悲戚难当,我怜悯这个女人,她爱得这么隐忍,又爱得那么坚持。
似乎,这辈子,每个女人都会遇到自己的命中克星。
因为他,再骄傲的人,也骄傲不起来。
天佑至于宁信,凉生之于我,天恩之于金陵,甚至,北小武之于八宝。
【68、她说,姜生,我的好妹妹,你不是要恭喜我吗?】
回家之后,在睡觉之前,我对着镜子照了好久,也笑了好久。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我觉得自己就好像是玩斗地主时,被两个炸弹轮着炸掉的倒霉鬼。
我对着镜子挤眉弄眼,我说,嘿,姜生,明天去买彩票吧,说不定能中个五亿。
然后,我开始分析,要是中了五亿,我该怎么花。
最后,我被这五个亿怎么花都花不掉给愁坏了,一夜无眠。
第二天,眼下挂着两个大黑眼圈眼睛里还有红血丝,跟只喝醉了酒后的熊猫一样。
一大清早,我就开始纠结。
上班呢?还是去参加凉生的婚礼呢?
上班说不定我要面对我的顶头上司——天佑,我需要恭喜他当爹了;去参加婚礼我一定会面对凉生,我需要恭喜他和未央,新婚大喜,白头偕老。
我真是个倒霉的孩子啊。
最后,我还是决定参加凉生的婚礼,怎么说,我都是他唯一的亲人啊。
我找出被金陵撕掉的皱巴巴的喜帖,看了一眼婚礼举行的九点,就开始给金陵打电话,结果,关机。
我想了想,又给北小武打电话,结果,依旧关机。
……
我就狐疑,我想这是怎么了,不就是大闹过人家的婚前排队吗?怎么,都在关机思过呢?还是……
我已经跟公司的人事部请过假,所以,直接打车到了未央和凉生结婚的酒店。
一路上,我在琢磨,我该离开永安了。
因为我开始感觉到自己的心慌了,是的,对着这个男人,我开始心慌了,想他的名字时,我都心慌;想起他是要当爹的人,我就心痛。
这是我不想要的感情,而且是我绝对不想要自己对他存在的感情。
来到酒店门口,刚下车,就看到酒店的巨大拱门上写着这对新人名字的横幅,可是,门前却无人迎接。
酒店冷清得让人觉得不对头,这是,我的手机突然响起。
我拿出手机,一看,居然是新娘——未央。
我当下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手心瞬间冰凉,我迟疑了一下,接起电话。
电话中,她的声音很冷静,冷静得像春初不可融化的冰,她说,姜生。
我应了一下,嗯,然后,说,未……呃……祝你和我哥,新婚大喜啊。
她似乎笑了一下,很落寞的模样,说,大喜?嗯,真的大喜!谢谢你,谢谢你!姜生,真的谢谢你!
她一连说了几个“谢谢”,可是我却觉得这些“谢”字里充满了不可遏止的怒意。
她问,你在哪儿?不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吗?在这么热闹的时候。
电话里,除了她的声音,并无其他。
我说,我在酒店门口,这就来。
她就笑,说,好啊!我等你!
我挂断电话,深吸了一口气,硬着头皮走进了酒店。
走进她说的“紫玉厅”时,我整个人都呆住了。
偌大的宴会厅,花团锦簇,婚礼场面布置的温馨大气,温馨来自一个女人对家、爱的渴望;大气来自那个人的优良审美观。
可是,偌大的宴会厅,只有一个穿着婚纱的女子,她静静地望着台上她爱的那个男人的名字发呆。当她回头看到我的一瞬间,怔怔地笑,笑得很灿烂。
我呆在了门口,不知是进是退。
她的婚纱很美,她的人也很美,她交付了她最美的年华、最美的情意,换来的却是……却是……新婚当天,那个男人最狠最彻底的放弃。
她对我笑,眉眼之中,水雾朦胧。
她说,姜生,我的好妹妹,你不是要恭喜我吗?
那一刻,我口干舌燥,如坠地狱。
她缓缓的走向我,婚纱是刺眼的白,她的笑容是刺眼的美。
她看着我,很久很久,上下打量。半天后,她笑着问我,我的婚纱漂亮吗?
我不知所措地点点头,胸如石压,不知说什么。
她就笑,凄艳动人,说,可他不肯看。
她冲我转了一个身,然后问,姜生,我漂亮吗?
我麻木而心疼地点点头。
她就哈哈大笑,说,可是,他不肯看。一眼都不肯看!姜生……
说道这里,她停住了,很温柔地问我,姜生,你饿了吧?
我还没有回答,她就拍拍手,一个服务员走过来,很犹豫的表情,说,小姐,都没来还要上菜吗?
未央的眼睛瞬间变得凌厉,又瞬间黯然,她笑,说,他们都会来的!都会来的!然后她转都看着我,说,姜生,你说是不是?他们都会来的。
我看着她期待的眼神,我知道,此刻她已经痛苦到麻木,说着傻话骗着自己。于是,我极其不是滋味地点点头。
未央在那一刻,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对服务员说,姜生都说了,他们都会来的!他会来的!上菜!
服务员不知所措却最终还是遵从了这个严重受了情感伤害的女人的意愿。
宴会厅里,服务生鱼贯而入,将佳肴一一端上。
大概他们也不曾见这样的婚宴。
只有美肴,却无嘉宾。
就这样,在这个落寞的日子,未央的婚礼上,只有我和她两个人,面对着几十桌的婚宴,孤单可笑的不成样子。
我看着未央,她望着桌上的美食,笑得异常美艳。
我哆哆嗦嗦地开始拨打凉生的电话。却不在服务区。
未央很冷静地看着我,孤孤单单地坐在一张桌子前,开始慢慢地享受这无边的盛宴。
她先是细细地嚼,最后开始大口大口地吃,渐渐变得毫无吃相,满嘴都是。她望着我,笑,说,很好吃啊。来姜生,你也吃。
她像是一个用力游离在自己情绪之外的孩子,不肯去碰着残忍的现实。她一生之中,从无这般狼狈,也无从这般不体面,锦衣玉食之中长大的孩子,因为宁信的付出,她不知人间愁苦。
人间美食、佳肴美酒,她都不放在眼中。而此刻,她却像一个无助的孩子,毁灭掉了她的人生。
她一边吃一边笑,那些饭渍、菜渍纷纷落在她洁白的婚纱上。她一开始不注意,然后又开始小心的擦,一边擦一边紧张地说,怎么办?他要是来了,会发现不好看的。
此时的我,面对着此时的未央,心就如放到碎肉机中一样,想哭,却觉得是鳄鱼的眼泪,不哭,却又忍不住自己的难受。
我脸上奇怪的表情,落在未央的眼里,让她一边吃一边发笑,说,哈哈,姜生,你的样子太奇怪了,哈哈哈——
然后笑着笑着,她终于苦了,眼泪落在婚纱上。她看着我,泪流满面,她说,姜生,为什么,爱一个人,要这么难啊。
她说,我错了,我求他了,我道歉了,我向他隐瞒了真想。我只是想得到他,我只是想陪着他,我只是这辈子离不开他。我错了吗?
她说我求他娶我,甚至只是陪我演完这场婚礼,别让我一个人难堪。可是,姜生啊,他却连这点儿都不肯!
她说,你们都说,他是温润如玉的君子,然而这君子狠起心来,却可以这么狠。
她说我以为,我穿着婚纱,在这里等他,足以抵掉我这次的错。可他却不肯看我一眼,一眼都不肯。
她哭着哭着就笑了,那泪眼迷离的笑容里充满了麻木和厌世,说,姜生,你说,他到底有多恨我?
他有多爱姜生,就有多恨你!
这时,宁信满眼凝重地走了进来,声音缓慢。
她心疼这个女孩的倔强,心疼她的受伤,却也恨她的倔强。
其实,早在昨天夜里,当凉生冲到“宁信,别来无恙”会所,拉出未央问起北小武所说的话语是否真是的一刻,她就知道,这个男人会如此决绝的。
她的理由很简单————他是程家的根,是程方生的血脉,混杂了周慕这个男人的血,你说,他会有多柔情?
她不是没有警告过未央,关于凉生这个人如果释放了负能量,会有多可怕!
他世事洞明,人情练达。她不是没有告诉过未央,凉生不是她想象中那样,他曾有过的所有妥协和隐忍,只不过是因为他不想自己的妹妹陷入一场无望的伦理之恋之中。所以,沉默和不争,是他对待这个世界的最好方式。
在宁信看来,铃声的柔软和冷静,只是他的一个处事态度,而不是他的性格。一旦触及了他的底线,让决然不会有程天佑的柔肠百转。程天佑冷的是言语,凉生冷的是心。
可是,未央,却不肯听她的任何话语。
于是“宁信,别来无恙”会所里,她先是闹情绪——是的,我就是隐瞒了你,怎么了?
凉生叹了一口气,说,那么,明天的婚礼,取消吧。
一瞬间,未央的心便慌乱了,拉住他的衣袖,哀求着,说,我错了,对不起,我是爱你的啊。
凉生没有看她,眼波淡然,似乎是心疼,说,我不是来跟你商量的,只是通知你。
说完,他就转身就走,毫无余地。
末了,他回到车上,亲信老陈原本已经把被他铁青的脸给惊住了,他越来越害怕这个年轻的男人,他远没有他原先以为的那么简单————寄人篱下的程家表少爷。
凉生对着他说了一件事,用什么方式我不管,我要你今晚就去验,我和姜生到底有没有血缘关系。
老陈知道,凉生是想验DNA。
那夜,面对那惊天的消息,他强忍着自己的冲动,劝说着自己要冷静。
就如宁信所说,他隐匿自己所有的欢喜悲伤,就是不想自己太过期望,然后落空。这点,就是他和程天佑最大的不痛。
抛却害怕程家阻挠本身,凉生本人也是她不看好未央和凉生在一起最大的原因——她何尝不希望自己的妹妹幸福,但是幸福绝对不是一个人的赠与,而是两个人互相的取暖。
而凉生,显然不是可以未央相互取暖的人,他会冷却她的心、她的青春、她的幸福
她的一生。更何况,她为了这场婚礼,对他做了最大的期满——按照她对凉生这个人的了解,他该多么恨她,多么不会原谅她!
所以昨夜,她劝说未央放弃。
所以,当她走入未央那一个人孤单的婚宴时,面对她如泣如诉的朦胧泪眼时,还是那么认证、那么残忍地告诉她——他有多爱凉生,就有多恨你!
这仿佛一记霹雳,炸在了未央的眼前。
她仿佛被人用耳光狠狠地扇醒,从逃避、麻木之中醒来。她不再笑,更不再哭,而是呆呆地看着我,喃喃着,仿佛在念着一个陌生人的名字,仿佛一个被她狠命忘记,却又要拼命想起的名字——姜生?姜生!姜生。。。
渐渐地,她仿佛从昨夜之中醒来,迎着我走过来,她哈哈大笑,说,姜生!
她说,姜生,现在你该满意了吧!我失败了!我彻底失败了!败给你了!我留不住一个我想爱的男人,你,满意了吧!你该对着我笑啊,你该嘲笑我,甩你耳光时多么硬起;你该嘲笑我,对你晒幸福晒蜜月时多么可笑!来啊,嘲笑我啊!
我站在原地,任凭她推搡,虽不是我主动放下的错误,但却是和我最亲密的亲人伤害到她,我无力反抗。
宁信拉住几乎发疯的未央,她说,放弃凉生吧!别傻了!
未央转生,狠狠看着她,几乎是口不择言,她说,呵呵,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要我放弃凉生,不就是希望凉生跟姜生在一起,那样,就永远没有人跟你抢程天佑了!你太自私了!
宁信看着未央,心酸而悲伤。
我看着宁信,未央的话,让我突然感伤。
突然,未央一把拉起我,没等我反应过来,她就将我拉上车,关上车门,任凭宁信如何拍打车门,她都不肯开。
她拨打凉生的电话,却被转到了声讯台。她冷笑,凄厉地冷笑,说,凉生,你不接我电话!那我告诉你!我现在就告诉你!我会带走你最爱最舍不得的人!小鱼山的悬崖边上,我就告诉过她,如果,她把我逼上悬崖,那么我就和她一起跳下!
说完,她就发动汽车。我在她身边,惊慌失措。
我试图跟她说话,她转脸对我冷笑,说,你想死在路上,还是死在悬崖边!
这是,车门打开,却是一身疲惫、满眼血丝的凉生。‘
他站在离我们很近的距离。
未央突然就哭了,她像个找到了家的孩子一样,从车上跑下来,抓住凉生的收,说,原来你在这里的,我就知道,你不会不要我的!我知道你不会这么狠心的!
凉生不说话,转身走向车的另一旁,拉开门,一把拉住我的收,震地有声地说,姜生,别怕,我在这里!
我看着他,眼泪突然掉了下来——这是一双我等待了多久的手啊。
我以为我默念了“三,二,一”,我以为我就会彻底放弃——可是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有人追你千辛万苦,却得不到你;有人只需对你微微一小,却令你连滚带爬纵声而去。
凉生看着我的眼泪,眼眶微微一红,他的收握紧我的收,变得越来越用力,他说,姜生,我们走!
我看了看身边的宁信,我想起,昨夜天恩说的话,原本还在迟疑的新,突然在那一刻变得毫不迟疑。
令我们为爱赴死可以有很多方式、很多原因,但是,往往没有成行,因为缺少了那份决绝——而宁信,是我此刻变得毫不迟疑的导火索。
我和凉生离开的时候,不知道何时,突然出现了无数的闪光灯——如果没有程家,这是我们“享受”不到的礼遇。
凉生没有躲闪。
此刻,他根本无须躲闪。
他用他的方式,宣告于天下——是的,我要带她走!
在他牵他的方式,宣告于天下——是的,我要带她走!
在他牵我的手的那一刻,就注定,他等于向全世界宣战了,而不仅仅是一个程家。
未央看着我和凉生离去,悲凉地笑,声音缓慢而苍白,崩溃而绝望,她一字一抖,笑比苦悲——我们的婚礼,你带姜生走?凉生!这辈子,天涯海角我绝不放过你!
【69.不要忘记,我说过的,有很多办法,让他死于非命】
那是一夜的相对无言,在他的公寓里。
夜风很静,吹过窗外的树枝,他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
我在卧室里,北小武给我打来电话,他说,的帅啊!然后,他又说,姜生,我偷偷跟你说个事情,别看他没啥表现,其实,当他知道你们俩不是兄妹,没有血缘关系的时候,开心地从我家二楼跳下去。
我的心微微一紧,叹了口气。
北小武说,你叹什么气!唉!多么沉静的男人,遇到了真的让自己动容开心的事情,都会像个孩子一样,挡不住啊!
我笑了笑,对他说,小武,程家来电话了,要他过去。
北小武说,管天管地还管着娶妻啊!
我说,我已经很满足了,虽然。。。。。
这句话,我最终咽了下去。
是的,在他肯带我走的那一刻我觉得自己的一生完满了,虽然,这是对另一个女人的残忍,虽然,他并没有说,他这么做,是因为他爱我,还是因为我是他的妹妹。
直到第二天,我也没有去公司。
我知道,外面的世界,定然已经风云变色。
关于程家沧海遗珠的违背伦理道德的做法一定被吵得沸沸扬扬,城市上层的笑谈,城市民众茶余饭后的闲话——都是它。
相较于我的忐忑,凉生在家中却显得格外冷静。
冷静的仿佛他已经不想自己的退路。
我的手机上,安静地显示过几个未接来电。
有莫春的,有西门总监的,甚至还有陈总的。。。。我知道,这是公司的探询。
最终,我给莫春发了一条短信,我说,最近家中有事,帮我请假吧。
下午,莫春给我发了一条短信,说不用隐藏了,全城估计都知道了。
然后,她又给我发来一条短信说,如果认定了一个人,认定了一件事,就走下去吧。人生很短,有些错过,却会很长。
我没有回复她。
三天之后,凉生接过老陈的电话后,出了一趟门。出门之前,他看着我,很冷静地笑,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姜生,相信我。
回来之后,他难掩眉间的喜悦,只是看着我,不说话。
我并不知道,他是得到了确切的检测报告————那就是,我们之间,确实没有血缘关系————他等到了他想等的东西。
我看到他额角微微有伤,我就问他,怎么回事儿?
他就笑,说,开车太急,出了点儿小车祸。不过没关系,我不是回来了吗?
但是,我却怎么也开心不起啦,因为之前我突然接到了陆文隽的电话。电话里,他声音异常诡异,他冷笑着,似乎是将一份报纸给扔在了桌上的声音,他说,姜生!别忘记我们的约定!我虽然说了不娶你!但是我没有说,你可以同凉生在一起!
他挂断电话之前,冷笑道,你如果执迷不悟,不要忘记,我说过的,有很多办法,让他死于非命!
凉生刚转身,我的手机上突然来了一条短信,很简洁:车祸?呵呵。
我的心骤然跌落到了谷底。
是的,我同魔鬼做了一笔交易,虽然中途,他换了筹码,可是要赌的依然是——不允许我和这个男人在一起!
凉生似乎发现了什么,他转身,说,你有什么事?
我就笑笑,说,同事要我上班。
凉生张张嘴巴,大概刚想说,不必去了,最后却又觉得自己像一个小心眼儿的男人。于是,他笑笑,说,这个问题,我们一起来解决把!
【70.从今天起,再也没有人能将我们分开了!】
当天夜里,凉生拉着我去了一个地方。
去的路上,在车里,我问他,我们这是去哪里?
他只是笑笑,说,去一个我们要去面对的地方。
然后,他转头看看我,说,你怕吗?
我迟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说的是哪里,更不知道,他为什们要说“怕”这个字。当他的车停在了一家古老的别墅旁边,我才知道他是来找程方正的。
我紧张地看着他,轻轻抓住他的胳膊。
凉生看着我,微微笑了笑,他的收很轻地拂过我的头发,说,姜生,别怕。我会在,一直都在。
然后,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被他带下了车。
在佣人们的带领下,凉生和我走了蛮远,才抵达楼前。
程天恩迎出来,只是笑笑,说,表弟,你现在可是风云人物了。
凉生也笑笑,说,沾光。
程天恩叹了一口气,说,我也可惜你们啊,唉,可是爷爷不肯见。
凉生说,我去偏厅,等到他想见就是。
程天恩看了看我,又看看凉生,说,我也不想爷爷这么固执!只不过,你这次真的做得太过分!娶一个程家不会承认的人,还要在婚礼当天悔婚;悔婚就悔婚吧,你还要带着凉生私奔。私奔就私奔吧,你还不肯接爷爷电话。
凉生沉吟了一下,说,我是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现在我有答案了。所以,我自己来找他,我知道自己该去面对他。
程天恩就不再说话,将凉生和我让进了屋里。
我和凉生在偏厅等了很久,程方正也不肯出来。
凉生的指尖也微微有些凉了,但是,他的脸色依然宁静。
突然,门外一阵尖锐的刹车声,然后,传来细细碎碎的声响,似乎有人在熙攘——我心下明白,有人可以将车开刀别墅前,而不是大门前,此人一定比凉生在程家的地位还高,那么。。。
果然,人语纷纷,有人喊道,大少爷回来了。
我整个人都快要跳起来了,凉生看着我,脸上表情有些捉摸不定。
这是听到佣人们偷偷私语,不知道是刻意在我们面前奚落还是无心被我们听到。总之,他们是又隐秘又高调,只听他们说,凉生表少爷私奔这件事呀,快把程家闹翻天了。记者堵门,老爷都给气病了。这不,大少爷都被召回来了。
我的心一下子惊了一下,不禁紧紧揪起。
凉生很坦然坐在沙发上,他知道,他此行会面对什么。
屋外,脚步声渐近,天恩转动轮椅,迎了出去,热切地看着自己的哥哥,忍不住幸灾乐祸地说,哥,你可算回来了。
天佑将衣服交给助手,明知道下面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但还是硬着头皮转移话题,嗯,爷爷呢。
天恩一愣,说,爷爷?哦,凉生跟姜生在偏厅,爷爷被气到不想出面。他们兄妹的事,说要你来处理!
天佑沉稳而坚决的来了一句,不必。
门被推开的那一刻,我明知道谁会出现,但还是一愣,呆了很久,无意识的喊出了他的名字,声音小到嗓子里,天佑?
凉生上前,将我挡在身后,他下意识地靠前,语气冷淡,仿佛在等一种命运的宣判,你,来了?
天佑扫了一眼隔间,故意对我视而不见,转而对凉生语气硬冷,逃婚,怕不是一个成熟男人该做的吧?
凉生冷笑,针锋相对,为一段感情,逃开一座城,也不是一个成熟男人该做的吧?
天佑在那一瞬间突然暴怒,只说了一个字——你。。。。便强压下怒火,转头,看了一眼偏厅的门,不去看他,尴尬却要强作镇定,冷笑,天下女人这么多,她有什么好,你非要她不可?还要闹到满城风雨,让程家蒙羞!
凉生冷笑,讽刺地说道,有什么好?呵呵,这个,你比我清楚!
天佑知道凉生针对的是自己,但却也无奈,总不能让程方正这里和自己的表弟打到头破血流吧。所以,他只好继续忍气,履行者家族话语权人的使命。他语重心长地劝告凉生,她是你妹妹!就算没有血缘关系,这十七年来,兄妹之名是去不掉的!你忍心让她跟着你,站在世俗的风口浪尖上,接受那些舆论的脏水,不开心地过一辈子?
凉生针锋相对,一字一句地反驳,你明明知道,她不是我妹妹!别妄想再用什么舆论来绑住我!这不是五年前!你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左右我们的命运!让我远走法国!她不是我的妹妹,她是我爱了十七年的女人!
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说,他爱了我十七年?
他说,今天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当着程方正的面,说出这句话?
他的爱。
他的选择。
以及他的决心?
就在我发呆的那一刻,凉生突然拉起我的收,像是对程天佑,更是对隔间里的程方正,又像是在对整个世界宣战。他说,从今天起,再也没有人能将我们分开了!包括你,程天佑!
说完,他就拉起我,头也不回大步流星地离开。
【71.他不知道,我多么希望,这个夜晚,会有一生那么长啊】
这是我始料未及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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