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让她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起来,有着短暂的愣怔。
清晨微冷的风吹拂过来,让她有些恍惚,嫣红的唇轻轻吐出几个字:“回中国,今天?”
他凝视着照片上那个美得惊心动魄的女子,轻声道:“恩。”
小墨在她脚边蹦蹦跳跳,抬眸看到她有些迷茫的目光,也停止了闹腾,乖乖拉着她的手,仰起的小脸看她。
“晚上的飞机,我五点钟在之前我们住的地方附近等你不见不散。”
他兀自说着,嗓音很温柔,像是脑海也跟着回忆起那年大雪飞扬的時候他们一起来到曼彻斯特的场景,他们一起住的公寓门前,重着很多常青的松柏。
她轻轻点头。
小墨扯着她的裙子,清亮的眼睛看着她有一丝迷茫哀伤的小脸。
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秦沐语轻声道:“你等一下。”
御风迟放在挂断键上的手指停了一下。
她轻轻俯身,把手机扣在小墨耳上,轻声道:“御叔叔要回国了,小墨,跟叔叔打声招呼。”
小墨眼皮剧烈跳了跳,接着懂事地捧起手机,开口叫:“御叔叔!”
那清亮的一声,让御风迟心里有一处柔软微微松动,眸子微微湿润,嘴角勾起一抹笑来。
“恩,小墨。”
“御叔叔你为什么要走啊?你不是带着妈咪和小墨一起来的吗?为什么要现在回去?”小墨清亮的眼神仰起来凝视着秦沐语,嫣红的小嘴嘟着问道。
御风迟浅笑,的手指紧扣着手机,低哑的声音缓缓答道:“因为妈咪现在很幸福,御叔叔的使命完成了小墨也很幸福,是不是?”
小墨继续嘟着嫣红的小嘴,盯着自己的脚尖看。
薄唇轻轻靠近听筒,他低低问道:“告诉叔叔,爹地对你好不好?”
小墨浓密纤长的睫毛颤了颤,接着重重点头:“好!”
御风迟唇边,笑意更浓,声音渐哑:“是么?哪里好?”
“哪里都好!”
他脆声答着,童言无忌。
御风迟的眼眶更湿。有些话,不是从她嘴里说出来,而是从孩子嘴里说出来,听了居然还是那么要命的难过。他闭眸浅笑,嘲笑自己没用的定力,的手指缓缓揉着眉心,想,他也许真的不是哪里都好,只是你爱,偏偏你爱,所以他哪儿哪儿都好。
那一股酸涩,像是寒风过境那么持久,悲伤已逝,余韵还在。
“那小墨,”御风迟哑哑地吐出几个字,含笑说道,“要记得想叔叔啊”
一句话,说得孩子也开始跟着哀伤起来。
“恩!”小墨清亮的眸子抹去那一丝难过,脆声保证,“小墨一定一定,会想念御叔叔的!”
晨风拂过,这也许,便是最好的道别。
往回去的路走的時候,方向险些走错。
她恍惚了一下,仿佛那个房子真的退了很久了,她都有些不记得路。
将小墨送到Sandy那里去照顾,距离原来的地方就比较近,她徒步走过去,却没有注意到一辆车不紧不慢地在身后跟着她,幽灵一般。
那一扇公寓的门,紧闭了很久,门前的落叶都没有人扫了。
秦沐语缓缓走过去,抬手触摸了一下,上面居然铺了一层淡淡的尘土。
恍若隔世。
“还想要进去看看吗?”一个低沉醇厚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秦沐语回头,清澈的眸子里,倒映出一个男人的身影。
她错愕了一下。
其实看第一眼到時候,她最深的印象仿佛都还停留在几年前,那个不羁的少年,可是转眼之间仿佛就长大,他西装革履,是天才的投资商,眉宇之间偶尔还会透露出那么一丝桀骜不驯的味道,可更多時候,在她面前,他总是如此温顺。
也不会再像当年那样邪笑着说,秦沐语,我亲了你又怎样?
御风迟缓步走过来,在逐渐暗沉下来的天色里,缓声道:“我还有钥匙。没退。你想不想要进去看看?”
她小脸上清晰掠过一丝不可思议。
“都这么久了,你还在交这里的房租?”她突然失笑。
御风迟看她笑,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
“你知道,我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租个房子就当偶尔观景点,有什么不可以?”他卖弄了一把,优雅自若地走上前,将钥匙掏出,打开了门。
门上面夹了一片落叶,轻轻飘落了下来。
“进来看看。”他哑声道。
秦沐语怔了一下,也跟着走进去,里面的摆设竟然还跟原来的一样没有丝毫的变动,她正凝神看着,就听到前面他低低问了一句:“今天过来,他知道么?”
她睫毛一颤。
前墨前面。“他公司有事要加班,刚刚打过电话,我让一个同事帮我带孩子才过来,”接着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他不会在意。”
御风迟背对着她,看不清楚表情,隐约只能看到他嘴角勾着淡淡的笑,“嗯”了一声。
两个人在房间里,当真宛若观景一般走着。
“看到吗?你其实很幼稚,床都买圆形的,当時跟你说房间太小放不下你还要买,看里面挤吧”她嘲笑他。
御风迟深深瞥一眼,挑眉:“也还好,挺漂亮的。”
一拳接着就打在他肩膀上,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再也装不下去,浅浅笑起来。
“你不幼稚吗?说什么小墨喜欢窗帘才买那么多——你确定他喜欢浅紫色碎花窗帘”
“他就喜欢!我家宝宝明明就喜欢”她脸红反驳。
“那他也喜欢花仙子之类的?”
“也说不定!”
“恩,说不定还会跟你一样喜欢浅色调,素得要命”
“御风迟”她抗议,手在他胳膊上掐住一个钝角。
温馨的房间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动,甚至是她平日喜欢在窗前看书用的书桌和椅子都在,一本普希金的诗集还静静躺在桌上。
他走过去,的手指缓缓扫过上面,动作优雅缓慢。
“你是什么時候爱上他的?”一个低低的哑声疑问,从薄唇中缓缓吐出。
她尚未反应过来,他的问题就已经结束,可仿佛有着执念一般,御风迟眸子里有一丝猩红,执意想要问出来:“是从什么時候开始的?是那次我爷爷走的時候,还是那一次宴会上他追你出去的時候还是一直,一直以来,不管他对你怎样,你都在爱他?”
那一道身影
他低哑的嗓音飘散在空中,仿佛是一种执念,想要清楚她到底是什么時候开始动心。
他到底有没有得到过她。
又是从什么時候开始失去她。
秦沐语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脚步缓慢停住。
那像是一场庞大的浩劫,经历了,才去回想到底是为什么,那个原因又有多少人能真的探究清楚。
她清澈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茫然,片刻之后却恢复清明,轻声摇头:“我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
忘记了什么時候真的爱上他,那个过程也许很轰轰烈烈,她却不记得每一个细节,只知道在此時此刻她是爱着的,深爱,是那样一种不可撼动的存在。
御风迟怔了怔,随即嘴角勾起笑了笑,深邃的眸子里,有着璀璨如星辰的光芒。
有些话明知道没有答案,他却还是问了,问得那么不可理喻。
“饿了吗?”他薄唇淡淡吐出几个字,眸色幽深,转移了话题,“我在旁边餐厅定了位子,你应该记得,那家中国餐厅。”
秦沐语有一丝尴尬,背对着他轻轻点头,半晌之后察觉到他看不到,便轻声开口:“好。”
一首梁祝弥漫在整个餐厅里面。
一道道餐点上来的時候她有了那么一丝恍惚,凝视着餐厅前方那个拉琴的男子,黑发深眸,是纯正的中国人,她的记忆再度被唤起,恍如隔世。
“记得你曾经拉小提琴了?”他抬眸轻问,唇边有着清浅的笑意。
秦沐语回神,的小脸闪过一丝尴尬,浅笑摇头:“好多年不拉,手生了。”
御风迟深深凝视着她,半晌之后收回目光,优雅起身。她睫毛一颤,刚想问他想去做什么時候他已经缓步走向了前台,几乎是一瞬间,她就已经了然。
天
她小脸闪过一丝难耐的热度,想阻止,却已经来不及。
那一首舒缓的梁祝已经停下,两个交谈的男人朝这边望过来,秦沐语小脸烫得惊人,想避开,御风迟却抬脚朝她走来,拿开了她手里的餐巾,抓起她的手腕低低道:“来试一下,就一下。”
她无可拒绝,只能被生拉过去,那琴弦已经递了过来,端端正正放在了她肩上。
“我说真的,御风迟,我很久没拉了,也许根本不成调”她轻声辩解。
御风迟帮她摆好姿势,眸色迷离,淡淡浅笑,低哑道:“《仙度瑞拉》,还记不记得?我就听你拉过一次,还是在学校琴房偶然撞见的”
她脸红得不可抑制。
而旁边的小提琴师却满脸的鼓励,挑眉,含笑不语。
没有办法,她只能试一下,之前拉出的几个音来都破碎不堪,听得她自己都尴尬,半晌之后终于好了一些,渐渐能回忆起一些音阶,终于有成串的音乐从纤长的指尖流出。
隔着一道玻璃门,那一辆车缓缓停了下来。
里面气氛温馨盎然,他们吃饭的桌上,一个浅紫色的手机在这个時候嗡嗡震动着,却没有人接,那一道寒光直直地落在那个拉琴的女子身上,动也不动。
半晌,一道身影下车,墨镜后的眸子散发着冷光,走上台阶,推开了餐厅的门。
里面,《仙度瑞拉》的曲子正优雅飞扬。
诡异的事
整个餐厅的空气似乎都宛若音乐一般在轻盈流转,稀疏的几位客人此刻都抬眸凝视着前面那个正在专注拉琴的女子,她身影纤长,连一身裙摆的颜色都透着清美柔软,眉眼之间有着东方女子特有的神韵风情,她身旁的男子静默而立,深邃的目光紧紧凝视着她的手指,像是要将她认真拉出的每一个音符都记住一般。
他们太过专注。
专注到没看见那一抹身影优雅靠近,戴着大大的墨镜,更看不出模样。
走到餐桌前的時候那个浅紫色的手机还在震动着,上面闪烁着清晰的“上官皓”三个字,一抹讥讽顺着嘴角浮现,纤长的手指优雅地拿起手机看了看那三个字。
嫉恨的酸涩,像是长了脚的小虫子,慢慢的,一点点爬上心脏。
涂着墨色豆蔻指甲油的手指缓缓移动,到了某个键上。
她想起来那天,在查理斯皇家别墅里那奢华璀璨的灯光,比这里清新优雅的环境不知道好上多少倍,本来好好的,一切都好好的,可为什么她会突然冒出来?为什么会将她所有的计划与布局都统统打乱?
她不是垃圾,更不是疯狗,需要那些当个护卫都穿着皇家贵族服饰的混蛋般把她当着众人的面丢出整个宴会,用最低端的姿态告诉她,那不是她该去的地方
一丝狰狞的猩红爬上眼眸,她薄唇抿着,宛若幽灵般出现在餐厅里。
墨色的指甲狠狠划着手机壳上的颜色,恨意灼灼。
可那手机质量真好,颜色这样划都划不掉,甚至连一丝痕迹都没有。
她嘴角,勾起一抹放肆的冷笑
那清晰的“上官皓”三个字还在闪烁,她的手指轻轻移动到挂断键上,笑一下,接着猛然切断满意地看到手机不再闪了。
她唇边的笑意褪去,消除记录,将手机优雅地放回了原位。
那一曲《仙度瑞拉》已经快要接近尾声了,秦沐语又开始频频拉错音,小脸因为太过认真而渗出细密的汗来,旁边的小提琴师更加温柔起来,悉心指导着,而御风迟的目光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凝视着她,仿佛她弹成什么样他都能够听得下去,有着贴心的包容。
餐桌前,一个纤细的身影撑住桌子,勾着笑看了看桌上的餐点,眸子里闪过一道冷光。
乐曲结束。
整个餐厅都透着一股宁静,她手指微颤,最后一个音拉完的時候舒了一口气,小提琴师鼓掌,接着餐厅里面稀疏的一些客人也开始鼓掌,朝她露出友善的笑容。
秦沐语小脸微红,轻轻鞠躬颔首,朝他们致意,感谢他们的包容。
御风迟嘴角浮现出一抹浅笑,轻轻拍拍她的背带她回到座位上。这样的女子和这样的美好他也许只能在恍惚之间短暂拥有,所以哪怕轻拍的姿势都是小心翼翼的,不敢再像以前一样肆无忌惮,她会介意。
哪怕她有那么一点介意,他都不会逾矩。
走回去的時候轻声细语,不可避免地与一个人相撞,秦沐语踉跄了一下,御风迟下意识地护住,却见对方戴着大大的墨镜,几乎遮掩住了大半张脸,看不清模样。
御风迟眸色冷了冷,目光疏离,将秦沐语轻轻往这边揽了一下,开口道:“抱歉。”
那女子有着及腰的长发,透着一丝妖娆,冷笑一下便走了过去。
多少有些诡异的事。
秦沐语并没有在意,只是浅笑一下,不着痕迹地挣脱开御风迟的手到座位处坐下,杯盘的位置也如之前一般,她并无杂念,只是继续跟他吃饭谈天。
“你几点的飞机,这样耗着还赶得上吗?”她轻声问道。
“十点,会有人来这边接我,”御风迟淡淡道,深邃的眸抬起来看着她,“怎么,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让我走吗?”
她浅笑摇头:“冤枉,我只是怕你耽误了飞机,好心提醒你一下。”
御风迟也跟着浅笑起来,静默不语。
他倒是真的希望耽误了飞机,可以动摇一下自己的决定,因为这个决定下得并不容易,他怕只是她一句挽留他就会留下,在这个地方没有什么不好,至少近一点,可以好好看着她过得怎么样。
可是近情则怯,近情则痛,不如不看,不如怀念。
杯盘已经有些冷,他吃不下,只是清眸如水地看着她,端起微冷的饭后咖啡来喝,是他喜欢的那种,不放糖的原味苦咖啡,跟曼彻斯特难熬的日子一样。
只是这微冷的夜,似乎渐次变得燥.热了起来。
“你呢?有门吗?”他深邃的眸子恍惚了一下,抬眸,浅笑问道。
她一怔,清眸透出一丝不解。
“门,”他薄唇缓缓吐出这两个字,眸色发亮,缓缓解释,“回去晚了的话他会不会担心?又或者是看到陌生的男人送你回去,会抓狂?”
她小脸一红,顿時明白了他的意思。
手轻轻捧着果汁,浅笑:“你可不是陌生的男人。”
御风迟笑了一下,回应道:“可越是熟悉就越是危险,他也懂的,不是吗?”
秦沐语摇头:“他不会那么小气。”
“你了解?”
“不是很了解”她脸蛋红红的,浅笑道,“不过他了解我,我不会那么随便。”
御风迟浅笑点点头:“你这是连我送你回去的权力都剥夺了。”
她轻笑起来:“我没有,是这里距离我同事家比较近,我接了小墨可以直接开她的车回家了,所以我不让你点酒啊,你也要坐飞机,小心点好。”
酒。
似乎这个词说出来就带了一丝微醺的醉意,御风迟渐渐觉得不对劲,揉揉眉心,只觉得身体有一些不能支配,修.长的手指张开了又攥紧,维持着一丝清醒。可是抬眸,却也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她脸红得有些过头,拿手机翻着号码似乎有一丝急切。
“怎么了?”他低低问道,声音里骤然带了一丝沙.哑,深邃的眸子也变了颜色。
他这是中毒了吗?
秦沐语摇摇头,只觉得夜色微醺,她有点发软,长长的睫毛颤着,下意识地想在通讯录里找上官皓的手机号,可她突然忘记存储的是什么名字了,翻得有些混乱。
“你吃饱了么?我们能不能走了?”她有一丝慌,轻声问他。
御风迟只觉得有一点口干舌燥,将咖啡喝完,却并不想走。
一走,就是分别了。
秦沐语却敏感得察觉了不对劲,头晕晕的,四肢乏力,抓起放在椅子上的小外套,接着探身过去晃他的肩:“风迟,风迟?”
男人健硕的肩膀被她晃得微动却没有丝毫的动弹,还在座位上。
她秀眉轻轻蹙起,倾身俯首,继续叫道:“风迟?”
一只有些发烫的手掌猛然覆盖上了她的手背,带着强劲的力道,攥得紧紧的,赫然是御风迟的手覆盖了上来,眸子里带着一丝迷醉的猩红,半是清醒,半是恍惚。
“!”她宛若触电一般,下意识地想要收回,却奈何他攥得紧,已经抽不回来了。
御风迟低垂着眸,下意识地攥紧她的手,哑声道:“坐一下再坐一下”
秦沐语心里的警鸣越来越明显,长长的睫毛剧烈颤了一下,因为感觉到自己浑身的力气也像是要被抽走一般越来越少,人不可能瞬间就如此困乏,再说她之前精神还好好的她小脸苍白,不再理会他的固执,倾身去翻找他身上的手机。
“你的电话呢?在哪里?派了谁过来接你你告诉我一下,我帮你联系他!”她维持着清醒,蹙眉说道。
一双柔软的手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御风迟轻轻起身靠在座位上,只觉得身体的感官越来越明显,越来越不能自持,他根本没听清楚她的话,只感觉到了她突然之间亲昵起来的动作,一股热血冲上了头顶也充满了双眸,他捏她的手,快要把她的指骨都捏碎。
“”秦沐语感觉到了疼。
“御风迟,你放开我。”她声音变得清冷,轻声命令。
他眸色低垂,像是在隐忍着什么,捏着她的手依旧不放松,只是攥在掌心里面狠狠揉.捏着,理智都已经失去。
“御风迟,我让你放”她冷冽的话说到一半就一阵眩晕,手“啪”得一下撑住了桌子,那冰凉的温度微微刺激了她的神经才没有让她瞬间昏厥过去,她长长的睫毛艰难睁开,一手摸上自己的包,一手摸出手机来迅速拨打着号码。
拨了一次,里面接通了,却突然传来一个陌生的男声,英伦腔调,不是他。
她拨错了。
就手就地。死死咬唇,秦沐语强迫自己清醒,努力回忆他的号码,却一个数字都想不起来了。
频频按错的键中,她越来越绝望。
御风迟扣着她的手,凝神看着她慌乱的动作,她半个身子都倾倒在餐桌上,从这个角度看,他深邃迷醉的眼神隐约能看到她胸口低垂下来的美好风光,那样完美的形状给了他触电般深深的刺激,他喉结动了动,强迫自己别开了眼。
别这么无耻。
可身体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他已经不知道怎么了,突然之间就这样控制不住自己。
餐厅的玻璃门,就在此刻被推开来。
一个浅灰色西装的男人环视了一圈,在略靠窗的位置看到了他,缓步走过来,俯首轻声用中文道:“少爷,该走了。”
——在餐厅看见他们家少爷跟一个女人拉扯,着实是有那么一丝震撼,但他们并不Сhā手私事,只是想着今晚的任务是送他离开曼彻斯特,回到中国,这一点,也早跟老爷子打好招呼了。
御风迟已经变得猩红的眸子,这才清醒了一些。
该走了。
他张了张口,刚想要跟眼前的女人说句话,却见她骤然一个重心不稳险些摔在桌面上。御风迟眸子里闪过一丝尖锐的光,起身将她扶住,哑声道:“没事吧?”
秦沐语小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红是因为御风迟扶的地方是她的肩膀和腰,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显得更加暧昧无比,白是因为她浑身乏力,腿都快要站不住了。
“少爷。”浅灰色西装的男子蹙眉叫道,用眼神询问他需不需要帮忙。
鬼使神差,御风迟眸色深邃猩红,薄唇紧紧抿着,从餐桌的一面绕过去轻轻抱住她,让她柔软的身体靠在了他身上给她支撑,却没想到接触的那一瞬间浑身闪过一阵触电般强烈的电流,那一丝柔软,像是致命的诱.惑一般,勾嵌到了他的灵魂中。
御风迟的手都在抖。
俯首,下巴轻轻抵住了她黑亮柔软的发丝,他忍不住轻轻磨.蹭了一下,那种感觉令人心驰神往,燥.热难.耐,他猛然一个蹙眉收紧了她的腰,紧紧抱住了她。
“去开车。”他哑声吩咐了一句。
浅灰色西装的男子顿了顿,点点头。先过去餐厅前台那边帮他们付了帐,接着推门出去帮推门开车。怀里的人脚步软得几乎走不动路,像是被人抽空了的充气娃娃一般,一步一浮软,却维持着最后一丝清醒用尽力气狠狠推着他的胸膛,颤声道:“手机给我帮我找他御风迟”
御风迟只觉得口渴难耐,一路从餐厅的台阶往下走,只有狠狠嗅着她身上的气息才能舒缓着那极度的口渴,他似乎从来没有离她这么近过,不知道她身.上原来是这种味道,淡淡的清香分辨不出是什么香味,却每吸一下都让他心脏都震颤一下,强烈的悸.动从某一点出发迅速窜到四肢百骸,难以抗拒。
那暧昧的感觉,同样也侵袭了她。
秦沐语小脸迷离苍白,似乎下一瞬就会被迷幻的感觉刺激得眩晕过去,可是她眸光清冷,直直盯着这个抱紧自己的男人,嫣.红的薄唇缓缓吐出几个字:“御风迟,你清醒一点放开我不然你会后悔的。”
御风迟埋首在她脖颈间的头,僵硬了一下。
强.劲的臂弯还收紧着她的腰,他的意念无法控制,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攥得更紧。
他这是中毒了么?
她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猩红的光:“我说最后一遍你放开我!”
她的心里宛若擂鼓一般重重地跳着,疯狂地跳着!在最后模糊开来的意识里她似乎能够察觉到发生了什么,她已经来不及去想这一切都是怎么发生的,她只知道要阻止!要停下!!她身.体的虚软不是无缘无故的,她半点力气都没有,如果不及時喝止,这个男人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她眸子里冰冷的戾气,让御风迟的动作被迫缓下来,与她对视。
喘.息,相对。
宛若两头困兽一般。
御风迟眸色愈发红地厉害,手掌没入她柔软浓密的发丝中,轻轻揉着,贴近她的呼吸哑声道:“别紧张我没有想做什么,我送你回家”
“我不需要!”秦沐语冷声说道,此刻不是跟他客气的時候,再客气那么一点都会让他不受控制!她清美的小脸转向旁边的司机,狠狠掐着自己的胳膊,用剧痛维持清醒,颤声道:“你愣着干什么?没有看出来他不对劲吗!你过来帮我拉开他否则出事了你负不起那个责任!”
她声音带了一丝撕裂感,言辞厉色,那小脸上的清冷让司机也微微打了个寒战。
浅灰色西装的男子犹豫了一下,就要缓步上前。
御风迟心里的火焰却腾起来,看着她冷情的模样,咬牙切齿道:“走开。”
司机脚步瞬间僵住。
秦沐语眸子里,眸光剧烈一颤,带着一丝惧怕回眸凝视他。
御风迟猩红的眸子里碾压过一丝剧痛,凝神看着她,颤声道:“我爱你你不知道吗?我没有说过可你就感受不到吗?”
那压抑的嗓音让秦沐语别开小脸,一阵难受。
可是就算难受,也不能这样稀里糊涂地将就,她不是没有过男人,她能够清晰感受到他的身.体特征在发生变化,她必须抽身离开!
“御风迟”她苍白着小脸,掐着胳膊也没办法维持清醒了,一阵眩晕,脚软了一下。
御风迟猛然揽住她的腰防止她掉落下去,身体贴的更紧。
他的脸贴住了她的脸,感觉到了她身.上凉凉的温度,像是冷透了一样,唇瓣接着便寻着这源头往下探去,印在了她脖子里。
“!”一阵激颤,温热的眼泪在她最晕眩的時刻被生生逼出!
手死死抵住了他的肩膀,秦沐语含泪闭眸,撕心喊出一声:“放开!御风迟!!”
她的腰被揽得更紧。
而旁边的花丛里面,一个精巧的相机将这一幕清晰准确地拍了下来。
司机在不远处的地方看出了一丝端倪,眸子里闪过一道光,却并没有上前阻止。
“少爷,我们十点的飞机。”他淡淡提醒。
御风迟的身.体,震颤了一下。
他埋首在她颈子里,谁也看不清他此刻咬牙切齿的神情,他抱着她的手臂在剧烈颤抖着,他已经忍、不、住、了。
再次挂断
御风迟强忍着身体里面快要爆炸的渴望,按着她的头扣进胸口,哑声切齿道:“回公馆。”
司机凝神看着他,抿唇不语,可还是执行了他的命令。
走过去打开车门,调整了去机场的方向转向公馆的方向,他下意识地觉得这会是个难眠之夜,也许应该跟御老爷打个电话,今晚可能没有办法从曼彻斯特飞回去了。
秦沐语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车的,她伏在一个滚烫的胸口,纤长的手指一直颤抖着摸着手机的按键,却一直按错,一直按错,她放弃了喊醒这个男人可能,将唇瓣咬出血,在彻底昏厥软倒之前拨出紧急的求救电话——
纤长的手指按向了通话键,她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Sandy的。
车门“砰”得一声关上的瞬间,她的半个手腕还在外面暴露着,手机被车门撞得“啪啦”一声掉落在地上,她白.皙纤长的手腕被收了进去,手机掉落在了地面上。
奢华的商务车在静谧幽然的夜幕下转了个弯,朝着一个方向开走了。
一个身影这才缓缓从花丛后走出来,走过去,捡起了那个浅紫色的手机。
她记得的,跟皓那个宝蓝色的一样,是一对情侣机。
而另一边,MegnificCoper恢弘的大楼里面,上官皓凝神看着眼前刚刚修改好的策划案,一目十行,精准地找出里面的敏感点圈出来,逐条分析,桌上几台电脑同時开着,曲线在上面爬着,N多的人在会议室里面走来走去商讨事宜,他眸色微微猩红,费尽心神去第十三次修改,最终在策划案上面圈上一个句点,手指都因为长時间的快速书写变得酸涩僵硬起来。
他眸子干裂,合了一下再睁开,将企划案丢出去。
薄唇轻启:“按照这个重新敲出来一份拿给所有人看,集合意见再告诉我,没问题的话就按照这个来,凌晨四点之前发出去给对方老总,等回复。”
简短的几句交代,丢下了巨大的工作量,助理简洁地点点头就走开。
一场浩劫般的忙碌,加大的强度,终于告一段落。
上官皓揉揉眉心,拿起了手机。
他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难掩的流光,想起刚刚就曾打电话给她,却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挂断,刚想再打过去的時候事情就来了。
今晚如果不是需要彻夜加班加点,他也不会连一个电话的時间都抽不出来。
的手指摩挲着那个号码,再度拨打出去。
嘟嘟嘟
他浓密的睫毛闭上,揉着眉心,等待着她的声音从那一端传过来。
半晌之后,却又是一声简单的挂断声,嘟嘟急促地响了起来。
他手指顿時僵在眉心处——
再次挂断。
到底怎么了?
他拳头抵着薄唇,看着桌上突然呈上来的一堆急需处理的报表数据,眸子闪过一丝光,按下内线电话,低沉道:“把Sandy电话传过来的给我。”
唇按唇色。对面,秘书怔了怔:“董事长,请问哪个Sandy?”
“底层培训部那个Sandy,”上官皓眸色渐冷,“把她电话给我。”
秦沐语,我无话可说
秘书这才反应过来。
不到一分钟的時间号码就已经发到他手机邮箱里面,上官皓快速打开提取再拨出去,空气里嘟嘟的长音响得他心烦,也有些提心吊胆,这样凝重的深夜他多少会有些不放心她们,多少事都已经做好了觉得万无一失,可联系不上的時候还是揪心得厉害。
真想随身把她绑在身边就再不用害怕她去哪里
“JJoe!”Sandy的声音有些结巴,立马又换了一种称呼,“董事长好!”
上官皓深邃的眸睁开,将手机换了一边:“她人呢”
会议室的门再度被推开,莫以诚一身挺拔地走进来,手机捏着一份文件,蹙眉说道:“皓我给你看份东西,你绝对想不到他跑到了哪里去,东南亚那边的资金现在”
手指轻轻挡住他的话,上官皓眸色冷冽如冰,示意他闭嘴。
电话里面,Sandy继续说着:“小小墨同学现在在我这里啊,在洗澡,不信你听”
浴室里面果然传来“海盗船长嘿咻嘿咻粉红娘娘哎呦哎呦”的声音。
“她是跟我这么说的呀,是去见以前的一个朋友,还说你不会介意,看你那么忙她就没有提前打电话跟你打招呼,啊”Sandy打了个响指,“她说她十点半前一定会回来的!”
十点半。
上官皓抬手看了看表,都已经要将近十二点。
他眸色更冷,直接挂断了Sandy的电话再度给她打了过去,这一次不再是持续的嘟嘟声和挂断声,而是直接变成了关机声。
她关机了。
上官皓脸色冰冷地将手机移下来。
莫以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蹙眉更甚,凝眸道:“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我告诉你东南亚那边的资金有变动,我们不是一直都不知道劳斯跑到哪里去了吗我现在可以确定他在亚洲境内,很有可能是越南老挝那一带,我已经派人过去找了,他”莫以诚的话缓了缓,冷眸凝视着他,“皓,你到底听没听在想什么”
浓密的睫毛下,深邃的眼眸里透出一丝冷冽的光来。
薄唇轻启,不知是因为熬夜的疲倦还是其他,他嗓音微微低哑:“这里交给你,我有事出去一趟,刚刚说的事,随便你怎么处理都好。”
上官皓说着就起身,抓起外套朝外走去。
莫以诚简直傻了,盯着他桌面上那一堆文件彻底无语,扭身涨红着脸爆出一句:“我是特助又不是天才!你会的那些我怎么会!!”
可明显走在前面的男人已经不打算理他了。
什么工程,什么策划,什么生意都统统见鬼去吧!
墨色流线型的车子在暗夜中飞驰着。
车速控制在超速与不超速之间,飙行,带起一阵可怕的狂风。
不消多久就已经抵达了他们住的宅子,上官皓锁车走进去,眸色冷得可怕。其实就算Sandy不知道名字他也应该能想到她是和谁去见面,他的确不介意,可并不带表这么呆一起一整晚他都不会介意,除非他不是男人!
宅子里空空的,他逐个房间的门打开看,连厕所阳台都不放过,可都没有。
哪里都没有。
她根本就没有回来。
上官皓打开最后一间小墨玩具屋的门,也没有。
他墨色的眸子沉得可怕,却依旧维持着舒缓的脾不轻易发火,轻轻关上门,挺拔的身影在这样空旷的宅子里显得有些寂寥,他平稳了一下心情,缓步踱过去在客厅沙发坐下来,他记得她喜欢这样米色松软的沙发,说有家的感觉,而此刻,她却不在。
俊逸的眸有些疲惫地闭上,靠在沙发上,手背抵着额头,养神。
他不是不知道御风迟住哪里。
只是如果这么一点空间都不给她会显得太过霸道,这样贸然地冲过去也许会更不好,可这样等待的过程,未免太过煎熬。
可是电光火石之间,他猛然就想起了四年前的那些事。
四年前,M市,她失踪被人掳走。
四年前,Z城,她从医院失踪,找到的時候一片血腥。
还有更多更多的危险画面在他闭着的眸子里一闪而过,触目惊心。
他深邃的眸倏然睁开,宛若沉静的猎豹一般肃杀而敏感,他确定自己已经坐不住,她认为怎样都好,说他小气吃醋也罢,他等不下去了。
一袭墨色的狂风走到门口,拉开门想出去,手机短信声却响了。
上官皓垂眸,拿起来看。
深蓝色的清晰屏幕上,发件人“语”让他怔了怔,抿唇,点开查看键。
里面只有简单的几句话,轻柔动人——
“皓,今天太晚了我先不回去,在风迟这里留宿一晚,你忙完了早点休息,晚安。”
一句话,宛若一把刀沉闷地Сhā进心里去,哽住了喉咙,连呼吸都不畅起来。子都子道。
外面的夜色很苍茫,过了午夜,雾水都升腾起来。
从清晨到午夜的连续工作让他耗费心神,强烈的眩晕感传来,他的手将信息关掉,抿着薄唇将门一起带上,独自站在空旷的房间里面,眸色寒冽如冰。
风迟。
叫得真是亲热。
他原以为他定力已经足够好,足够能拿捏准她在想什么,足够能确定自己多爱她,她又有多爱自己。可是很多事不要说不见面,哪怕见面也许都解释不清楚。
这样的三言两语,叫他怎么打发掉一整个晚上
拳头捏紧,上官皓后退两步,接着猛然用尽全力将手机朝着身后的地板狠狠砸去——
“砰!”“哗啦!”得一声巨响,手机在地板上惨烈地碎裂开来。
质量倒是好,没有坏,可是小的零件却已经被砸得彻底散开,而光洁的地板也惨烈地留下了一条印子,在温暖透亮的灯光下,反射出一张破碎的俊脸。
薄唇冷冽抿着,他踩着一地的碎片朝着卧房里面走去。
秦沐语,如果是你主动要如此。
那我无话可说。
老天为什么要这样?
御家公馆。
清晨的時候管家已经和御京东通过电话,压低了声音说着少爷的状况,原本订好的机票在昨晚上退了,而问到具体回来的時间,管家沉了沉心才说道:“少爷说,再过几天,等这件事解决,少爷会决定到底要不要回去的。”
御京东冷哼一声:“再等几天?我给他的時间不够多吗?到现在还执迷不悟!”
管家刚要说话,一个小女佣跑过来,轻声覆耳对管家说了几句话,管家顿了顿,半晌才道:“是的老爷,恐怕真的要过几天才决定。”
放下了电话,管家看了看那个房间,眸色深沉,对小女佣缓声道:“里面不要管,给少爷自己处理,叫你的话你再进去,知道吗?”
小女佣点点头,乖巧地退到了一边去。
那个房间——
管家想起昨晚的事,脸色有些不自然,干咳了两声走开了。
秦沐语从一片剧烈的头痛和晕眩中醒来時,被外面投射进来的阳光微微刺痛了眼睛,长长的睫毛颤抖着,半晌才睁开,入目是陌生的白色床单,散发着整洁干净的味道。她手指的指骨都仿佛被压过一般地痛,强忍着头晕慢慢起身,只感觉后脑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
不知道是什么药,可是那药,却足以放倒一头大象。
她起不来,又翻身覆在床.上休憩半晌,那一股灌铅般的沉重才好那么一点。
浑身的骨骼都疼得厉害。
她清美的小脸此刻却苍白得厉害。
下意识地,她察觉到周身有一丝暖意,像是体温般逼近,就在身后。包括那一束明显凝视着她的目光也是从身后传来,她从来从来,都没有跟任何人共床共枕醒来的习惯。
“醒了么?”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哑,淡淡说道。
秦沐语如遭雷震。
纤长的手指在床.上抓紧了床单,抖,抖得不可抑制。
她清眸里腾起一层不可思议的水光,看向身后。毫无意外地看到了跟她一起出现在这里的御风迟,他也像是刚刚醒来,更重要的是他上.身赤.祼,她不敢相信地看了一下,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竟然也就此不见!只裹在单薄的被子里面!
脑子里“嗡”得一声响,她的世界,炸锅一般。
御风迟深邃的眸子里透着极度的疲惫,脸色也微微苍白,闪过一丝剧痛,扯过单薄的被子将她裹紧,接着迟疑一下抱在怀里,清晰感受到被子里她的颤抖,他低低道:“对不起。”
秦沐语强迫自己镇定,苍白的小脸缓缓侧过,颤声道:“你对不起我什么?”
御风迟俊脸更苍白了一下,薄唇抿住,窒息般沉默。
他双臂拥紧她,带着一丝痛苦的浓密睫毛闭上,下巴轻轻触碰到她柔软的发丝,清晰感觉她猛然一震,他温热的气息已经喷洒出来:“对不起昨晚也许我们都出了问题我没控制好自己,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他深邃的眸子里碾压过一丝剧痛,哑声道:“沐语我们发生了。”
他怀里的人,剧烈地颤了颤。
这一瞬,呼吸都仿佛哽在她喉咙里面,发不出,也吸不进,她清澈的眸凝视着外面,里面闪过毁天灭地的无助和痛恨,眸光剧烈闪烁!
轻轻侧过头避开他的触碰,她的手颤抖着,却猛然扯过被子把自己裹紧走下.床,死死盯着他看!
“穿上。”她嗓音发颤,眸光迸发着杀气,清冷命令。
御风迟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垂着淡淡的光影,宛若一尊雕像。
“我叫你穿上!”她厉声命令,声音尖锐,眸子里已经腾起水光。
御风迟表情淡漠,俯身到优雅地捡了一件衣服套上,缓步朝她走过去,却在还没有走到她前面的時候就狠狠地挨了她一个清脆的耳光!“啪!”得一声,甚是响亮。
令人窒息的房间里,她的手指在不停地颤,不停地颤。
其实她手劲不大。
可御风迟还是感觉到了痛,痛不可遏。因为她手上戴着的那枚钻戒也锋利地划过了他的脸,像是在提醒警告着他的越界一般,划出了一道温热刺痛的血痕。
那是她的订婚戒指。
可我可却。她已经颤得站不住了,纤弱的手扶住了墙,被手指上的戒指硌得很痛很痛,接着缓缓蹲下了身,接着像是失去了整个世界般,大声撕裂般地痛哭起来。
御风迟的心,宛若被一块巨石狠狠地砸下!痛得哽住了呼吸。
他快步上前搀扶住她,却阻止不了她整个身体都靠着墙滑落下来,眼泪滴落下来,打湿了那一颗璀璨夺目的钻石。
“沐语沐语你听我说”御风迟红了眼眶,没有想到她反应会这么大,压着心脏里的剧痛哑声道,“昨晚是个意外只是意外”
她挣扎,拼命躲着这个男人的触碰!!
很脏
浑身都很脏
“放开我御风迟你放开我!!”她淌着泪,狠狠地挣扎,捶打推拒着他的靠近,喊得声嘶力竭,“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出这种意外!为什么!你知不知道我爱他我们就要结婚了!我不欠你,我什么都不欠你,你为什么要这样毁了我!!!”
整个房间爆发出来的声响,让整个会馆都颤动了一下,在外面打扫的佣人都吓得脸色煞白,怔了怔,却没有人敢进去管,只能任由他们继续。
御风迟身上不知道挨了多少下,手臂和脸上都被那个戒指划出血痕来。
他心里宛若刀割,不管不顾地上前拥住她,她哭得满脸都是泪水,那一声声的控诉让他痛得一点点失去知觉,他死死抱住她,无声地安慰着,把她的头按在怀里!
哪怕她嘶喊,撕咬,捶打,他都不放手。
眸色猩红如血,伴随着怀里人儿的颤抖而剧烈颤抖,他深邃的眸子紧紧压着汹涌的情绪,薄唇却无法说出一个字。他想过一万种她可能的反应,想过会把她弄哭,想过一切
可是没想到是这样。
她说她爱他,他们就要结婚了
老天为什么要这样
回家再解释给我听
错了
一切都错了
御风迟眸色猩红欲滴,紧紧抱着怀里的人儿,自从他回到中国,自从他从Z城那一栋公寓里救她出来的那一瞬间他就发过誓,再也不让她受伤。
她曾经经受的那些事,他想要拿一声来偿还给她,换她不再受伤。
可现在他都做了些什么?
干裂的薄唇透着一丝绝望,动了动,轻轻贴在她柔软的发丝上,御风迟苦涩地笑了一下,暗哑的声音刚刚要发出来,门声就开始轻响——
“叩叩叩”,“少爷。”管家的嗓音在外面响起。
御风迟搂紧怀里的人,深邃的眸子闪过一丝失神,哑声道:“进来。”
管家顿了一下,犹豫地打门,看了一眼里面的情形,接着垂眸道:“外面有一位先生要找您和秦小姐,已经进来了我们拦不住,您看”面上画尚化。
御风迟只觉得怀里哭得发颤的身影猛然一僵,紧紧撕扯着他衬衫的手变得苍白,冰冷。
不是他们拦不住。
而是在这个時候,任何人,都拦不住他。
御风迟脸色苍白,薄唇轻轻吐出几个字:“那就让他进来”
外面传来几声连续的巨响,吓得几个佣人都发出尖锐的低叫,接着就被那冷清庞大的气场震慑住,怯懦地躲开大气都不敢出,连管家头上的冷汗都冒出一些,在那个身影把这里拆了之前赶忙躲开,把门口让出来给他。
清脆的皮鞋声,笃定沉静,一步一顿地朝这里走过来。深邃的眸子带着彻夜不眠的疲倦和猩红,带着铺天盖地的焦灼,一步比一步都不受控制,走到门前的時候手都在发颤,“砰!”得一声将门推开!里面的一切都瞬间暴露在了他眼底——
上官皓俊脸铁青,薄唇死死抿着,深邃的清眸里碾压过一丝极度苍白的绝望!
他心心念念的女人那个只靠背影就在他脑海里折磨了他一整夜不眠不休的女人,此刻正被御风迟紧紧抱在怀里,她葱白的手指揪紧他的衬衫,手上还戴着那一枚他亲手套上的订婚戒指,而御风迟的脸上有几道清晰的血痕,满眼狼狈
他不是笨蛋不会还看不出来刚刚发生过什么!!
挺拔健硕的身影晃了一下,他的手猛然撑住门发出一声巨响,踉跄着才没让自己摔倒。左掌心里面攥紧了手机,还有里面的那张照片——
那是他在客厅枯坐整整一夜,在凌晨的時候收到的。
照片的背景明显是夜晚,一男一女两个身影相处交.缠着,他的吻落在她纤细的脖颈上,那样暧昧不清。
上官皓的心,在那一刻宛若被丢下了一颗重磅炸弹!轰得整个脑海都满是灰烬!
莫以诚便是在那个時候狠狠拍起了他的房门。
开门的時候莫以诚正欲开骂,看了他杀人般的神情才缓了缓问他到底出了什么事,上官皓眸色冷冽如冰,反问了过去,莫以诚本就着急,索一吐为快。
——劳斯的踪迹在越南和老挝的边境被发现,但是反应太慢让他给逃了。
莫以诚派出去的人正在追踪的路上,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已经搭乘了飞机朝着这边飞回来。他的势力基地全部在这边,在国外根本就混不了多久,莫以诚也就是靠着这点才能追着踪迹抓他个正着!
上官皓的心,却乱如线团,丝毫没有心情跟他扯这些。
他眸色冷冽如冰,那血丝几乎快要滴出血来,只是将贴身的密码锁和一张卡交给他,告诉他密码,低低嘱咐一句:“小墨交给你,他在Sandy那儿。”
说完擦身就走。
莫以诚看着掌心里的东西,惊愕得有些说不出话。
天知道那个密码锁里面装载的几乎是他的全身家当和全部势力,谨慎如他,几乎从不离身,此刻竟把那一长串密码都清晰地告诉他,这简直让莫以诚怀疑他是要出去跟人拼命了在交代遗嘱一样!
“小墨那边我自然知道怎么做,可你呢?!”莫以诚声音有一丝哑,快步上前扯住他,深深蹙眉,“皓,你这是要去哪儿?”
天刚蒙蒙亮,这样的時分他如果没在睡觉,那么就是彻夜没睡!
上官皓深邃的眸子闪过一丝绝望的剧痛,暗哑的嗓音里透着冰冷,刚拂开他的手说一句“我去接她回来”,下一瞬却浑身都僵硬在原地!
皓。
那一句清晰无比的“皓”,让他宛若醍醐灌顶,有巨大的声响炸开在他脑子里,嗡嗡作响!
他忘了。
他怎么可以忘了。
哄劝过那么多次,她却没有一次真的那么叫过他,而在那一条短信里面,她竟然那么叫了上官皓铁青的脸色瞬间转白,蚀骨的苍白!
莫以诚看他的脸色不对,蹙眉更紧:“皓!到底怎么了?”
上官皓的眸与他对视一眼,下一瞬却猛然挣脱他的束缚,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他反应过来了,彻底反应过来了,昨天的那些话根本就不是她说的,而至于她的手机怎么会落在别人手里,谁会知道她昨晚和御风迟在一起,她现在人到底在哪儿,这些统统都变成了未知!
像是他始终觉得握在手里的一根线,哪怕被伤得心痛也紧紧握着不肯放的一根线就这么断了!!
他脑海里的警鸣瞬间拉响,仿佛整个天都瞬间塌了下来!
身后的莫以诚却怎么叫都叫不住他,只看到他发疯一样上了车朝着一个方向驶去,凌晨的薄雾里面,他就那样横冲直撞,没有原因,也没有人知道他去哪里。
一路飙车,不知道闯了黎明里的多少个红灯,终于抵达这里!
他眸子里闪烁着猩红的火光,做好了一切的准备,甚至想到一旦她出了什么事他就拿自己的命来跟她陪葬!可是没想到
他怎么想都没想到,竟会看到眼前的一幕!!
一瞬间,仿佛一切都远去。
上官皓缓步走近,御风迟脸色苍白,哑声护她:“上官皓,你冲我来”
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听到“砰”得一声巨响,他的手指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抄起了床头柜上的花瓶砸向了御风迟的头,他整个人都被那巨大的力道掀翻在了地上,花瓶彻底碎裂,一瞬间黑色的发丝里绽开了朵朵的玫瑰,殷红的血一滴滴滴落下来。
身后的管家吓得震了一下,连后面围聚过来偷看的小佣人们都吓得尖叫起来。
御风迟闷哼一声,倒在身后的地上爬不起来。
上官皓丢掉了花瓶的把手,一滴滴血液瞬间的手指滑落下来,他用力过猛,自己也被划伤了掌心。薄唇轻启,他吐出几个字:“关你什么事。”
接着那紧绷苍凉的目光,望向她。
地面上轻柔的薄被里,她抱紧自己,浑身颤得停不下来。
这就是他爱的女人。
他眸子里闪过一丝猩红,一丝剧痛,一丝毁天灭地的绝望与苍白,接着将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来,蹲披在她身上,握住她颤抖的手贴在胸口,合衣将她紧紧抱住。
那温暖熨帖般温度,铺天盖地,将她包围。
上官皓的臂膀也在抖,只是那固执而强大的力道却不减,死死地搂紧她,薄唇轻轻贴着她覆着刘海的额头,哑声清晰吐字:“不管发生了什么,回家再解释给我听抱我。”
秦沐语颤得停不下来。
他的眸低垂着,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感觉那温热的气息再次洒在她的侧耳,是一声霸气而温柔的哑声命令:“抱我。”
那一刻,她戴着戒指的纤指缠绕上他的脖颈,瞬间泪如雨下。
天色已然大亮。
小墨嘴里含着牙刷掀开窗帘朝着外面看去,推开窗子呼吸新鲜空气,瞬间抬头看树上飞来飞去的小鸟,左刷刷,右刷刷。
“小墨!”Sandy在客厅喊,一看到他又踩在沙发上看窗外就拍额头,“OhmyGod,我的小祖宗,你不要一边刷牙一边看风景,我的沙发套你来一次我洗一次啊,啊啊啊”
小墨低头看看,啊哦,忘记把拖鞋甩掉再踩上来了。
他清亮的大眼睛看着外面,含着牙刷模糊道:“Sandy阿姨,妈咪为什么没有来接小墨?”
Sandy:“”
回想起昨晚Joe的电话,她抓抓头:“也许,可能,跟咪嘿咻去了。”
恩,一定是这样!
小墨更加好奇:“嘿咻是什么?”
Sandy:“额”
“哇!Sandy阿姨你看,黑客帝国!”小墨看到了新奇的东西,趴在窗口往下看。
Sandy吓得花容失色,赶忙抱住他的小身子不让他掉下去,自己也顺便好奇地看了看,很奇怪,下面一群墨色西装的男人下车,将这里包围成一团,虽说这里的保安制度的确很形同虚设,可是猛然增加这么一批人,也太诡异了些吧?
Sandy眉头蹙了一下。
摸摸小墨的头,她回想起劳斯那件事,心里也有了些戒备,昨晚刚在电视上听说劳斯在国外逃窜的事,今天就加强戒备,有没有太夸张啊?
她咬咬唇,察觉了一丝严重。
“小墨乖,”她将小墨抱下来,“去客厅吃早餐,Sandy阿姨去给你莫叔叔打个电话,问你爹地妈咪什么時候来接你啊!”
小墨“嗯!”了一声就咬着小牙刷往盥洗室跑。
“哎小墨墨——”Sandy挑高了声音问,“你改口叫爹地没有,要不要Sandy阿姨再言传身教你一次啊?”
小墨再次红了小脸,摆摆小手,跑进了盥洗室。
回家再解释给我听2
“我在楼下。”
当Sandy拿起电话打给莫以诚的時候只听到里面一片混乱无比的声音,窸窸窣窣,还夹杂着低沉男声的缓声命令,肃杀而沉稳,半晌之后薄唇才缓缓贴上听筒,吐出了四个字。
“What”Sandy惊讶地透过窗户看看下面,“那些是你的人”
“这几天最好不要出去,尤其不要带着小墨,我的人会埋伏在这里——”莫以诚一身肃杀的墨色挺拔地站立在小区地面上,深邃的眸子扫过附近的环境,锋利的薄唇缓缓吐字,“随時保护他。”
几乎是电光火石间,Sandy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你是说劳斯已经回国了随時可能回来报复Joe!”
“也许。”
“那那为什么是我呢”Sandy渗出一身冷汗,手扒着窗户,拧眉疑惑道,“Anglia为什么不过来小墨放在我这里他们放心吗什么時候可以过来接走墨墨”
这样将一个孩子的生死扣在她手里,她实在太过紧张了!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莫以诚低沉磁的嗓音顿了顿,宛若烟雾飘渺在尘埃里,静默无声。
半晌之后他薄唇才缓缓动了动,是带着一丝低哑的警告:“最近就不要去烦他,他有更烦心的事要处理麻烦你了。”
最后几个尾音带出一丝静默的低沉,莫以诚的手指缓缓按了挂断键。
他冷眸扫过了这一片小区,脑海里回想起凌晨時分那个男人猩红深邃的眉眼,也觉得微微揪心起来。
昏暗的光线笼罩着房间。
窗帘没有拉开,遮挡着外面的光,钥匙放在长桌上的声音传来,接着是关门声,空气沉默了两秒,接着窸窣几下,沙发里深深陷入一个人影。
她黑亮的发丝透着一股凌乱美,散落在肩膀上面,单薄纯白的被子裹着她,她埋着头看不清楚表情。男人健硕的臂膀从她腰间松开時明显带着一丝剧烈的颤抖,已经感受到了她整个小脸冰凉的泪水,深邃猩红的眸在昏暗的光线中闪过一丝极度压抑的光芒,他起身,苍白的薄唇哑声吐出几个字:“我去帮你倒点水。”
健硕的身影,就要起身。
她纤细柔白的手指却紧紧抓住了他,紧紧的,缠绕着,像求生一般。
上官皓心里那根紧绷的线,倏然崩断,清冽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血腥的剧痛!
轻轻反握住她的手,转身,缓慢地俯身压下来,双臂撑开在她两侧,薄弱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额头上,明明距离那么近那么近,却绝望地像是隔了一整个太平洋。
“跟我解释”他眸色猩红欲滴,低沉磁的嗓音从薄唇里缓缓溢出,淡雅平稳,“沐语告诉我这些都是误会,你们什么都没发生过告诉我,只要你肯说我就信”
那些曾经对她缺席的信任,在这一刻统统给她,只要她开口。
沐语,说话。
我付出的感情,从来没有收回的道理!
她却不语。
瘦削的肩膀暴露在微冷的空气里,瑟瑟发抖,她那么紧地握着他的手指,死都不松,却在他问出这句话時候浑身一震,她不敢再握,颤抖着想退缩,却被他反握住,死死握着,深邃猩红的眸凝视着她,就是要问出一个结果。
长长的睫毛被泪水打湿,她颤抖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们的手紧紧交握着,那一颗钻石戒指清晰地硌着她的指骨,也硌着她的心!长长的睫毛抬起,那一双清澈的眸子泛着滴血的红,她美丽的小脸写满绝望,颤声道:“对不起”
轻巧的三个字,将上官皓的心瞬间砸入谷底!
他抿唇,浓墨色的眸子里迸发出一丝窒息般苍白的光!
“上官皓,对不起”一滴眼泪重重滴落下来,她颤声道,“已经发生了”
他们之间,已经发生了。
那一瞬间,上官皓只觉得头顶的一方天空仿佛轰然塌陷下来,他耳朵里嗡嗡作响,眸子里的血丝紧绷颤抖着,左胸腔里一阵撕裂般的剧痛,痛得快要不能呼吸了。
令人窒息的氛围,僵硬地在整个房间里蔓延着。
上官皓看着她,久久看着她,深邃如海的眸子像是要深深地望到她心里去,俊逸的脸有着让人心悸的苍白,他盯着她,暗哑的嗓音低低问出一句气若游丝的话:“你真的爱我吗?”
手掌缓缓抬起,捧住她的脸仔细看着,有着锥心刻骨的怜惜。
他的薄唇却是苍白的,清亮的眸子里有着一片绝望的荒芜,声音有一丝抖,低沉磁的音调却固执地问她:“秦沐语,你真的爱我吗?如果你爱,告诉我怎么会有这种事发生”他的眸子猩红欲滴,“你怎么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最后几个字,他已经说得宛若薄雾,只有气息,却发不出声音。
像是濒临绝望的人想讨一个答案,明知道讨不到,却还是固执地讨。
心很痛。
痛得宛若刀割一般。
上官皓紧紧闭眸,捧着她的脸,死死抵住她的额头压抑着所有的情绪,他知道此刻他也许是错的,他知道也许此刻说的话会在她早就血肉模糊的心里再狠狠捅上几刀!可是他忍不住。
他找不到地方宣泄。
他更没有办法将已经发生的事情彻底抹杀,他也洗不干净她身上别的男人的味道!
像是一阵惊涛骇浪,带着呼啸的剧痛,在心里面狠狠地碾压过去。
“告诉我怎么发生的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哑声问道。
秦沐语还沉浸在他刚刚的问题里,睫毛轻颤,垂在身侧的手臂纤细苍白,不停地颤,她呼吸薄弱,像是被大雨淋过,没了半点生气。
半晌她似乎才回神,用仅剩的理智回想着他的问题,回想昨晚的一切。
她苍白清美的小脸满是冰凉的泪水,眼眶泛着一丝猩红,沙哑的声音道:“我不知道我们在原来公寓旁边的中国餐厅里面,我拉了小提琴我忘记我们点了什么餐只记得他不对劲,我也开始不对劲”她的贝齿将嫣红的唇咬出血来,颤声道,“我告诉他我们是被人下药了可我已经反抗不了我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她瘦削的肩膀都在颤,头无力地缓缓垂下,带着一丝哽咽的声音颤抖道:“我想过要打你电话可我连号码都拨不对”
之后就已经在车里昏厥,一切都不清楚了。
再次醒来的時候,她已经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已经在了别人的怀里。
那一瞬间的震惊与心痛,仿佛此生的任何一种痛都无法比拟,就好像好不容易才握在手里整整后半生的幸福,突然碎了,碎的粘都粘不起来。
——谁能懂她的绝望?
上官皓浑身重重震了一下,眸子里的猩红更重。
她的眼泪,险些烫伤了他。
所以他昨晚打电话过去,把电话生生按断的那个人不是她
所以他午夜收到的短信,凌晨收到的照片,发件人也都不是她!
一切都像是黎明前的那一场浓雾般的黑暗,他忙晕了头也气晕了头,一切的情绪都被那三言两语控制着,在她陷入危险想要求救的那一刻,他竟没有反应过来。
周围微冷的气息涌过来,让他生生打了一个冷战。
手掌无力地撑住沙发才稳住身体的踉跄,上官皓像是骤然醒悟,深邃的眸仔细地凝视过她的脸,一丝剧痛碾压过他的双眸!
他这才察觉到她的手脚冰冷,在昏暗的光线里,她的泪水顺着下颚的弧线流淌下来,汇聚成海。
双臂伸出,上官皓带着一丝颤抖抱紧了她,颤声道:“对不起”
他深邃的眼眸里带着无措的剧痛,薄唇微颤着碾压过她冰冷的侧脸,她有着柔软刘海的额头,哑声重复:“沐语对不起”
他的手指收紧,上面青筋暴起,颤抖着,像是要将什么东西撕裂一般。
他不停地重复着,声音一次比一次沙哑,一次比一次低沉,他已经无法用言语来描述这一种悔恨,他无法想象在这个沙发上面熬着心痛枯坐着的几个小時里面,她都在经历什么!
俊脸苍白,失去了最后一丝血色。
怀里的人儿,有了反应。
秦沐语静静听着他那一声声对不起,静静感受着他怀抱散发出来的热度,她听得出他嗓音里的沙哑是最深沉的悔恨,都像是末日的温暖一般覆盖了她
一滴滚烫的眼泪,从她清澈的眸子里溢出,滴落在了他的身上。
她低垂着眸,长长的睫毛下遮掩了她所有的悲痛,她静默着,压着所有的情绪,嫣红的唇轻轻吐出一句话:“上官皓,我爱你”
抱着她的男人,浑身一震。
一抹凄美的浅笑却绽放在她脸上,她哑声道:“可是对不起我脏了”
纤长的手指颤抖着缓缓拉开他紧抱着她的手,轻轻缓缓移动到自己的左手,手指的根部,那一枚耀眼的钻戒闪耀着璀璨的光芒,那是在他家族的宴会上,当着他所有的长辈亲属他亲手戴在她手上的。
上官皓彻底变了脸色。
她这样的动作太明显,他几乎已经知道了她想要做什么。
在她将戒指挪动一寸的瞬间,他的手狠狠攥住了她的手,阻止了她的动作!
深邃的眸子紧紧盯着她,带着一丝血丝,他情绪紧绷!
“你要做什么?”他冰冷的切齿问道。
她被泪水打湿的睫毛在颤抖,说不出一句话。
“把我给你的戒指摘下来,告诉我之前的一切都不算数,我们算了,是吗?”他眸子里猩红更重,低沉的嗓音缓缓说着,字字滴血。
她的声音哽咽在喉咙里。
一抹讽刺而苍白的冷笑绽开在嘴角,上官皓额头上青筋暴起,猩红的眸子里腾起一层薄雾,哑声道:“可是秦沐语,你难道不知道,我上官皓送出去的东西,付出的感情,从来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他在失控。
在御家的公馆看到她和御风迟衣冠不整抱在一起的時候他没有失控,载着她一起回来,听她亲手说他们发生关系的時候他也没有失控!!可就在她想要摘下戒指的那一瞬间,他压抑了二十多年的理智统统都变成了废物,再也按捺不住,彻底爆发!
他猩红的眸子里闪烁着薄雾,强压着身体的颤抖将她猛力从沙发上拽起,不顾她半身的赤.祼将她死死拥入怀中,正对着她的脸,颤声道:“什么是爱?你告诉我什么是爱?你觉得我到底要你什么?你的身体还是你的心?秦沐语,回答我!”
她像是一片小小的扁舟,在他掀起的巨浪里来回摇动,快要翻倒,泪水爬满了她的小脸,她根本站不住,哽咽着颤声叫他的名字:“上官皓”
上官皓猩红的眸子里水雾更重,却放出一丝冷笑,呼吸逼近她的脸,“你记不记得我都为你做过什么?我亲手狠狠伤过,又拿命拼死追回来的女人,你告诉我要怎么才能放过!!秦沐语我办不到我没有你那么冷情我办不到!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要,变成鬼我都要!!”
说完他便狠狠吻上了她的嘴角,秦沐语泪水将睫毛彻底打湿,小脸一片狼狈,在他的薄唇重重压过来時绝望地哭喊:“上官皓”
两个人在原地纠缠,宛若此生的劫难,躲不过,就只能抵死纠缠。
她冰冷的小脸上满是泪水,咸湿一片,甚至触到她舌尖的那一刻都是咸的,他的唇舌却狠狠碾过,将滚烫炙热的感觉带给她,狠狠地灌入属于自己的爱意和热度。
跌跌撞撞,着的两个人跌落在了沙发上,他重重压着她,吻到她一句话都再也说不出来。
粗声的喘.息,伴随着深深的绝望在昏暗的室内响起。
上官皓咬着她的唇,深邃猩红的眸子里带着一丝剧痛,扣紧她的五指压在头侧,哑声道:“不许摘下来跟我保证一辈子都不许摘下来!!”
跟老婆吵个架还会翻天吗?
她呼吸薄弱,淌着泪,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上官皓眸光颤动着,将她的五指攥得更紧,起身将她带起,让她靠在沙发背上,健硕的身体压了过去,逼近她绝望的目光与呼吸。
看她两秒,他俯首下去吻她的颈子,清晰感受到她浑身一颤,依旧宛若之前般敏感,他的吻很重,碾压过她的每一寸肌.肤往下探去。
秦沐语在这样强烈的刺激中清醒,男人野兽般的掠夺感让她惊颤,她纤细柔弱的身体紧贴着沙发,怎么躲都躲不开,闭眸回想起昨晚的一切,回想起另一个男人抱她在怀里,每一分触碰侵犯的难熬与耻辱,强烈的酸涩涌上鼻端,她猛然抽息,被那一股滚烫的泪水呛住了呼吸,死死抵住他的肩膀,哭出声来:“上官皓,不要”
压在她身上的男人,不可抑制地僵住,接着,浑身的肌肉都颤抖起来。
他停下了动作,俊脸苍白,清晰感受着她的拒绝,还有他们之间仿佛怎么跨都跨不过的芥蒂,像一道深海那么绝望。
他阻止得了她的人,他控制得了她的身体,却拦不住她心的退缩。
掌心微微颤抖,上官皓俊逸的脸苍白如纸,薄唇贴住她耳而,极力压抑着情绪,声音却还是有一丝发颤:“答应我别再出门了在我们结婚之前都不要走出这里我不记得这件事,你也休想记得,知道吗?”
他没有办法。
他能够做的事情,是只有这样拙劣地将她软在这里,不让她走,不让她再有分开的念头。他可以面对商场上的腥风血雨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却抵挡不了她再一次摘下戒指给他带来的惊慌与心痛,那是他生命里的,不可承受之痛。
闭眸,重重吻一下她的发丝。
苍白着脸,他再也无法听她说半句想要分开的话,踉跄起身,优雅挺拔的身体带着一丝狼狈走到长桌面前抓起钥匙,压着胸腔里翻天覆地的情绪走出了门,上锁。
门外的晨光,刺得他整个眼睛都发酸发痛。
整个曼彻斯特都仿佛笼罩着一种肃杀血腥的味道。
莫以诚从上官皓的专属电梯里上来時,透过外面的玻璃凝视着外面的状况,脸色冰冷,薄唇抿得宛若一条线。现在整个曼彻斯特都是劳斯回归的新闻,这个人仿佛就是血腥死亡的象征,在之前所有罪行曝光之后,他几乎成了警署的头号通缉犯。
有了在老挝边境被抓捕的教训,想必劳斯这一次会更加小心。
但是小心的背后,也是一场来势汹汹的较量,他敢回这里,想必是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
走到办公室门前,刚要敲门,秘书却赶忙拦了过来。
“莫先生,莫先生”
莫以诚停住脚步,转眸凝视她,用目光问她怎么了。
“董事长没有在办公室里”秘书心急说道,“电话也打不通,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
莫以诚的眉蹙起来。
“你是说到现在都没来公司?”他问道。
“也不是,”秘书捧着一堆文件蹙眉道,“我这里有一些紧急的文件需要他签署也就是找不到人,他之前是来过一趟的,可是在办公室坐了一会就走了。”
莫以诚静默下来,拧眉,静静思索了几秒。
“他脸色呢?还好吗?”他害怕是秦沐语那边出事了,这家伙才会那么不镇定。
秘书有些惧怕地摇摇头:“不好,很差。”
莫以诚眸色更加肃杀了些,心里微乱,低低道:“知道了。”
说着就往公司外面走去,一边走一边拨打他的电话,果然是关机了。
这个该死的,在这个当口关机想干什么?跟他老婆再闹又能闹到哪里去?吵个架还能翻天不成?万一给劳斯那边知道他的行踪就完蛋了,他习惯了单枪匹马做事是没错,可这次怎么能一样?
莫以诚低咒一声,迅猛地下了电梯。
天气是有些恼人,下午竟然莫名其妙下起了暴雨。
莫以诚去了一趟Sandy那儿,看了看小墨一切都安好,走的時候交代了一句“如果Anglia单独联系你的话记得第一時间告诉我,顺便也告诉Joe,知道吗?”Sandy乖得很,知道事情的严重一点都不敢怠慢,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小墨却不甘心地问道:“莫叔叔,我叔叔和妈咪呢?为什么不来接我啊?”
莫以诚顿了顿,眸色变得深邃起来。
“他们有点事要处理,不是不要你,放心。”他安慰着孩子。
他想了想,还是开车去了上官皓的新宅。
那一栋房子现在是她们呣子的专属他平日里倒是不怎么敢去,可是去的時候却在暴雨里看到了几个在模糊的人,走过去问了才知道秦沐语在里面,他们只是听了上官皓的命令帮忙看着人,不让她走失也不让她出事。
到底都是训练有素的人,单单这两条命令就足够他们坚守了。
莫以诚咬牙,切齿出声:“Shit到底什么事搞得这么严重”
他冒着冷雨上车,半路又不甘心地打上官皓打电话,这次终于打通了。
“你人在哪儿?”莫以诚迫不及待地问道。
“上次让你查的事,查的怎么样?”上官皓低沉磁的嗓音传来,有一丝疲惫的沙哑,却冷静中透着杀气,让冒着冷雨的莫以诚一个激灵,冻得颤了一下。
“我是有些眉目,不过最近我都在防着劳斯,你现在要那些调查结果吗?”莫以诚扫扫身上的水,开门上车——不过就是些年代久远的祼照,他到底还计较什么?
上官皓薄唇贴着听筒,低低道:“现在要。”
莫以诚也不敢怠慢,问清楚了地点就开车过去。
越开越眼熟,他仿佛在哪里见过这个地方,快到地点的時候才恍然想起来,这像是以前秦沐语跟御家那位少爷住过的地方,他再往前开,就到了一个餐厅。
莫以诚下车,看着招牌,蹙眉。
这个時间,他来这种莫名其妙的地方做什么?知到莫官。
那是我的女人,碰了不怕折寿么?
雨下得越来越大,他来不及想,跑了进去。
进去的時候看到了餐厅的经理正在跟上官皓沟通着说些什么,似乎比较难搞,莫以诚蹙眉走上去,只听了两句仿佛就听懂了他在讲什么。
清眸抬起,莫以诚跟经理道:“你知道他是谁吗?”
经理是地道的中国人,怔了怔,也礼貌道:“可是先生,您应该知道我们店里的监控设备一般不外泄,而且这位先生并不提供原因,是丢东西还是食物中毒,都可以说,我们完全可以提供帮助,不是吗?”
莫以诚勾勾嘴角,自顾自说道:“不爱看新闻是吗?怪不得你生意做不大。”
经理脸一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莫以诚眸色变冷,继续道:“他是MegnifcCoper的现任董事,CharisJoe,有意向开拓餐饮市场打算从你这里开始考察,你想要合作也没有问题,有兴趣吗?”
经理顿時张大了嘴巴,冷汗从身体各处冒出。
“你们你们稍等一下,”经理顶着满额的汗说道,赶紧跟后面的人吩咐了一声,半晌才转身,对他们道,“里面请吧,我让人准备好录像带了。”
莫以诚清晰感觉着对方态度的转变,眸子扫过上官皓道:“你怎么就学不会卖弄?非要跟这种人来硬的做什么?”
本来是一句调侃,可是等触到上官皓冷冽中透着一丝杀气,他调侃的表情也僵住了,薄唇微微干裂,下意识地不做声。
他身影挺拔,优雅中透着毁天灭地的冷冽,缓步朝里面走去。
莫以诚眸垂,跟上了他。
录像内容——
从昨晚七点钟一直到十一点钟的录像,缓缓放着,的手指按下去快进。
莫以诚在另一端跟经理信誓旦旦地商谈着“合作”事宜,眸子一边瞟着这边,不知道他要看录像找什么。
上官皓苍白的薄唇紧抿,眸子里带着几丝猩红,的手指支着额头,眸子眨都不眨地看,终于在某一段的時候猛然停下,他看到了他们的影像。
落座,点餐,吃饭,交谈
一切都毫无疑点。
直到看到那里——
他们起身走向前台,跟小提琴师交谈着什么,相谈甚欢,上官皓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光,凝视着那个浅笑嫣然的女子,将她落落大方的美丽收入眼中,目光里透出自己都毫无察觉的刻骨怜惜,而屏幕的左下角,一个同样纤细的身影却已经上场。
莫以诚继续和经理洽谈,留了名片给他,抿唇浅笑,做足姿态,
再回头瞥一眼那个看录像的男人,莫以诚目光收紧了一下,捕捉到了他眼底透露出来令人窒息的肃杀寒气,他的手指骨节泛白,支着太阳轻轻地点,一下又一下,越来越缓,最终手指握紧,深邃的目光能滴出水来,死死落在了屏幕上。
莫以诚礼貌打断经理的话,笑了笑,带着一丝焦灼的担心,走向他。
脚步缓下,莫以诚也看了一眼屏幕,里面不过是秦沐语在和御风迟单独吃饭,说话动作都异常礼貌,没看出哪里不对,这男人,难道就为了这个气成这样?
可慢慢的,莫以诚脸色也变了。
屏幕里的两个人开始纠缠起来,御风迟明显不对劲,秦沐语也是。
莫以诚看得眸色发紧,拳头也攥紧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
“调查结果是什么?”上官皓凝视着屏幕,薄唇里却缓缓吐出了这几个字。
莫以诚怔了怔。
他真佩服这个男人在看这些东西的時候还能像别的事,沉了沉情绪开口道:“你以前在Z城是不是有个叫陆琛的私人律师?在之前就替秦家做过事,跟秦家有渊源,在国内算是比较有名气的私人高级律师?”
上官皓眸色冷冽,薄唇抿成了一条线。
莫以诚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了答案,轻吸一口气缓声吐字:“你当初炒掉他的時候太草率,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他跟你结仇,才放出秦沐语那些照片?毕竟你自己不会留着那些东西,而当初他帮你查案那么久,手里有这些照片是自然。”
——结仇。
——会不会是结仇?
那一次炒掉他,是因为他没有恪守本分,把那一份案例卷宗让江颖经手,所以才导致她当初在竞标案上被警察带走,才会有后面的误会
江颖。
上官皓闭眸思索,半晌之后睁开,将录像倒回去,再看一次,那个走进来的女人身影。
一遍又一遍。
越看,他深邃的眸子就愈发猩红似血,仿佛心里没有防备的一处圣地就这样被触碰,被摧毁,防不胜防。而那些阴谋,那些诡计,那些从一开始就藏在黑暗里没有被发现的小动作到底是从什么時候滋生,又有什么事情是到现在都死死藏着,没有被他发现的?
“皓你在想什么?”莫以诚带着一丝担心开口问道。
他的脸色紧绷铁青,眸色阴鸷冷冽,实在有些吓人。
上官皓的手指缓缓攥紧,低沉道:“我在想,当初在Z城我把她留在那栋房子里,御风迟到底是怎么打开的指纹锁带走她这些东西,只有陆琛才有权限拿到。”
他深邃的眸子,闪过一丝璀璨的光。
莫以诚整个脊背都寒了一下,浑身微微冒出冷汗来。
“可他应该跟秦沐语没有什么关系,秦家待他不薄,你也待他不薄,他有什么理由不恪尽职守?再说如果是要报复你,发个祼照又有什么用?”莫以诚不明白。
“我没空想那些。”上官皓打断他的话,冷冷说道。
莫以诚蹙眉,眸子里闪过一丝不解。
他让他查了这么半天,难道不是为了这些吗?那查来做什么?
上官皓凝视着屏幕,眸子里闪过一丝杀气,一丝薄情的冷笑,低哑道:“我也没空去想他选女人的品味是什么我只想知道到底是谁给了她那么大的胆子,敢对沐语如此那是我的地,碰了不怕折寿么?”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宛若薄雾,气若游丝。
莫以诚蹙眉问道:“你说的是谁?”
求你救救我们
上官皓的薄唇却已经紧紧抿住,眸色肃杀滴血一般,让人不敢直视。
他起身,莫以诚只看到满眸的墨色在自己面前闪过一秒,接着就听到一句低沉中带着暗哑磁的问话:“那些给江家的兑换股权,打过去了是么?”
莫以诚脑子简直转不过弯来,想不清楚怎么又扯到这上面,脸色沉了沉道:“是,已经打过去了。”
“破解他的账户密码,让银行冻结账户,半天之内我要看到结果。”上官皓挺拔的身影已经从他身边绕了过去。
莫以诚蹙眉,扭头问道:“可是据说自从江家从MegnifcCoper彻底脱离,江懿德把这些资金全部投注于房产,我没猜错的话这几天正应该是资金注入到位的時候——你这个時候想做什么?”
上官皓冷冽如冰的背影缓步停下。
他苍白的手指在身侧停留,幽冷的声音抛下一句:“想看看他们到底值不值得我这样诚心以待如果不值得,那那些早就犯下的罪,我会让他们一点不漏地偿还。”
那带着一丝血腥冷漠的嗓音,在整个空旷的房间里,低空盘旋。
莫以诚浑身都打了一个冷颤!
还想说什么的時候他已经走出去了,外面大雨磅礴,莫以诚只停顿了一秒,的手指便移动到了耳边那个隐藏的墨色耳塞:“想办法,把江懿德的私人账户在两个小時内冻结,公司账户也同步封掉,做完通知我。”
简单的指令,带着绝对的强制力和效力,弥漫在整个瓢泼的大雨中。
江家的客厅里,一个身影来回踱着。
“怎么会出问题?几个小時前还好好的怎么会出问题!”江懿德拄着的拐杖重重戳着地面,眉头蹙成一个川字,怒火横生,“我不管你说的那些原因,你给我尽快解决,我一个星期前就已经签署了合同,资金就该适時到位,如果到不了,算我撤资是小事,让对方蒙受损失逼急了闹上法庭就是大事!!你去解决,我等你消息。”
挂断了电话,江懿德继续在客厅里来回踱步。
江妈妈一脸的担忧:“怎么会出事呢?这笔钱数目庞大,我还没来得及往其他的账户里面分摊一些你就说要搞投资,现在倒好,折腾一下就出事了!你看你”
“你闭嘴!”江懿德脸色铁青地说了一句,江妈妈顿時语塞,坐在沙发上不说话。
此刻唯一能做的事,也许就是等消息。
江颖在楼上,听到了他们的争吵。
她放在嘴边的红酒,眸子扫了一眼下面,心里微动,想下去的時候又顿了顿,走过去将膝盖上的纱布套好,再将长裙慢慢放下来。她其实很讨厌穿长裙,没有长裤贴身包裹着那么舒服,可是谁叫那个男人喜欢?喜欢这样矫揉造作的调调?
她手指轻轻摆弄着纱布,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放出一丝冰冷讽刺的笑。
可是,他现在还喜欢吗?
喜不喜欢一个龌龊不堪,荡肮脏的女人?
“”江颖冷笑着,想要起身,转身的時候却发现视频聊天的窗口还开着。
——窗口里面,那个英俊挺拔的男人在垂首翻看着手边的资料,神情淡漠,宛若整个世界都不存在,唯一存在的就只有他手里的文件和手边的咖啡一样。
江颖敛下睫毛,表情很冷,走过去敲了敲语音话筒。
那刺耳的声音,让对面的男人微微蹙眉,幽冷淡漠的眸子终于抬起,看着她。
“我现在就下去了,我爸妈好像在吵架也不知道在吵什么,你继续做你的事吧我下回有事再找你,”江颖扯了扯嘴角,接着冷笑一下,“顺便谢谢你,你提供的那些黑市的药名很好用,见效真快。”
陆琛静静凝视她,眸子冷冽如冰。
“我不是医生,下次这种事,不要再找我帮忙。”
“你不是医生怎么会知道怎么样的骨节错位才会让医院都诊断不出来是真瘸还是假瘸?陆琛,你当律师可惜了,你简直是万能的,一个律师做不了哪里难得到你?”江颖温柔笑着,笑里透着冷意。
陆琛的薄唇透着一丝杀气,垂眸继续看手里的文件:“滚开。”
江颖笑起来,贴到屏幕上轻轻吻一下他迷人的俊脸,对面的陆琛已经感知到了她的动作,带着寒气的眸抬起,放出一丝嗜血的冷笑来。
的手指移动到窗口关闭键上,陆琛冷笑:“别感谢我,江颖,也别時時刻刻提醒我做这些事就是为了帮你怎么爬上另一个男人的床连我都恶心我自己了。”
说完“啪!”得一声,视频窗口切断,一切的痕迹倏然消失了。
江颖的唇还留在屏幕上,妩媚笑着。
她却懒得管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情绪,她只在意现在,那个被上官皓捧在手里当宝的女人,此刻是怎样狼狈恶心的下场。
她拽起包,走下楼去。
“你说到什么時候?”江懿德的眸子有些猩红,“两个月?两个月之后整个项目都会启动!资金如果不到位,耽搁一天工程的损失你知道有多大吗?!”
对面的声音沉稳道:“江老先生,这是您的事情,跟我们银行无关,但是现在这笔资金太过庞大我们银行都不敢轻举妄动,而且我要提醒您的是,这笔资金并没有书面的股权兑换转让证明,根本无法确定来源。先生,不用我提醒您您应该都知道——意外收入资产过于庞大是要被法律深究的,请您尽快出示相关证明,不然我们只能联系法院处理此事。”
江懿德一口血含在喉咙里,险些呛出来!
他拄着拐杖的手开始颤抖,冷声道:“你们说什么?你难道不知道这笔钱是怎么来的吗?在查理斯家族的家宴上,这是他亲口承认的事情,操作人是他的贴身特助!怎么会因为没有书面的证明就闹上法院!!”
对方脸色很沉,嗓音也冰冷了几度:“江先生,我们该知道什么?我们所知道的事实只是您已经被人从MegnificCoper董事会除名,因由不详,谁知道是不是因为盗取公司大量股份而主动全身而退?呵查理斯家族?他们家宴上的事是你一句话说有就有的吗?留着这些去跟法院说,或者你们去攀攀交情,让你们董事长给你做个书面证明不就什么都好了?”
对方露出讽刺的一笑,轻声道:“您的女儿不是一向自诩跟Charis先生关系不错,还一度痴心妄想着着嫁入豪门世家吗?哦不对,我错了,她貌似是被人家给赶出来的人家没告你们恶意谣传已经是给你们面子了”
“你——!!”江懿德气得双眸猩红,拄着拐杖都站不稳,险些摔倒!
“爸!”江颖吓得不轻,跑过去搀住了他的身影。
其实连她刚刚都听清楚话筒里面那些话了,此刻眼眶里带了一丝血色,死盯着听筒,一把抢过来覆在耳边厉声道:“给我闭上你的嘴,事情解决不了就少废话!你们都懂什么?一个书面证明只要我开口就会有!还轮得到你在这里威胁我爸?!”
对方脸色猛然一僵,也听出了是江颖的声音。
“呵是,未来的查理斯夫人,您去跟您的未婚夫说一声,搞清楚这笔钱的来历,否则三个小時之后你们就会收到法院的传票——也让我看看你们关系到底多亲密,亲密到人家都会觉得你脏了查理斯家族的门槛,要把你扫地出门”
“你给我滚!!——”江颖尖叫着喊了一声,猛然将电话摔在了桌上!!
她搀扶着江懿德,胸膛剧烈起伏着,浑身颤抖不已。
这个人的话让她想起了那天在查理斯家族家宴上那狼狈的一幕,她就像一个跳梁小丑一样变成了所有人的笑柄,像垃圾一样被拖着狠狠丢出去!!
她的纤手抓紧了自己的头发,恨不得将这一段耻辱的记忆从脑子里彻底挖出去!!
“”她低喘着,眸子猩红,有种想杀人的。
“颖儿!颖儿啊”江妈妈走上前来,眸子里带着一丝哭意,拉住她说道,“你去看看,你快去看看还有什么办法,皓应该不会那么绝情的,这笔钱他之前就说过要给我们家的是不是?是不是?只要他肯开具一个证明,什么事情就都解决了!!颖儿啊妈妈知道你们前段時间闹了不愉快,可是我们交情还在,他不会不帮我们的!”
江颖看着江妈妈,目光虚弱而颤抖,她知道的,妈妈这是想让她出面。
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在查理斯家宴上发生的那件事,估计已经让上官皓厌恶透了她,此刻她要再出面江颖心里颤了颤,拳头攥紧,思量着这件事。
不过,也没关系。
此刻让他最恶心的事情,应该莫过于刚刚求婚成功的未婚妻居然于别的男人!骄傲如上官皓,绝对会将这样的女人弃之如敝屣!!
“好,我知道了”江颖握了握江妈妈的手,“妈你放心,我去跟他说一声就没事了,这么一点小事,银行那群混蛋为难不了我们!爸你也不要担心了,知道吗?”
她笑了笑,接着转身,一瘸一拐地拿过包,朝着外面走去。
不管是什么情况,她都要去试一试了!
MegnificCoper大楼。
江颖在门外站了将近两个多小時。
她知道三个小時之后法院的传票就会到,她等不起了。
一瘸一拐地走过去,冒着被周围人指指点点窃笑私语的难堪,江颖对秘书道:“里面的会开完了吗?怎么还不出来?”
秘书动了动嘴,刚要说话的時候办公室的门就推开了,一群人走了出来。
“好了谢谢,我自己去找。”江颖松了一口气,接着就迎上去想找上官皓。
她一瘸一拐的模样几乎让所有人都认清楚了这个人是谁,打量着她的腿,又跟旁边的人低语起来,这样自以为是的女人,居然还有脸出现在这里。
可是找了半天,根本就没有上官皓身影。
江颖气愤地走到秘书面前,冷声质问:“人呢?你跟我说里面在开会可是人呢?!他根本就没有在里面,你却让我在这里等了整整两个多小時!!”
那尖锐的声音,吸引了整个楼层人的目光。
秘书妩媚的眉眼凝视着她,轻轻耸肩:“我说错什么了吗?你来了就问我Joe在哪儿,我跟你说里面在开会,等会再说——我告诉你董事长在里面了吗?”
江颖攥紧了拳头,眼眶猩红,清楚地知道自己是被一个小秘书给耍了。
她忍,强忍着,清吸一口气道:“那他在哪儿?”
秘书摇摇头:“我可不知道,董事长今天有事,公用的那张卡现在打不通,私人的卡也许还通着,”她抬了抬下巴,“你打那个啊,看通不通,你们交情不是很深吗?”
江颖总算知道了。
呵
自从上次那件事情之后,她这一瘸一拐的模样,走到哪里都是笑料!
她冷笑,掏出手机来真的拨打上官皓的电话,这一次通是通了,但是响了N声之后他都还没接,就在秘书浅笑着要回去做事的時候,电话终于被人接起。
“喂?”一个低沉磁的嗓音缓缓从里面传来。
“皓!”江颖颤抖着叫了一声,抓紧了手机,“皓你现在在哪儿?我找你有事!”
手机里半晌无声。
“哪位?”他淡漠地吐出两个字来。
江颖脸色猛然一红,尴尬至极:“我我是江颖啊!”难道他不知道吗?
“怎么了?”他嗓音依旧磁低沉,好像周围在下着哗啦哗啦的瓢泼大雨一般,那声音听着并不真切,宛若从遥远的外太空传来一般。
“我有事,是我爸爸的事!”江颖颤声道,“皓你快点让我见到你,不然一会之后我爸就会被告上法庭了!就是跟你打给他的那笔钱有关!皓你救救我们,这真的只是你一个签名的事”她眼眶微湿,声音带了一丝哽咽。
而另一端,上官皓静静靠在车里,狭长深邃的眸子里透着冷冽如冰的杀气,的手指在太阳上轻轻点着,一下下,越来越缓慢。
半晌,他薄唇轻启,缓声吐字:“滨江路,36号。”
他说了地址。
大雨变得愈发瓢泼起来,下得仿佛要淹没一切。
如果你残废了,我养你一辈子
整个曼彻斯特仿佛都笼罩在这一片突如其来的暴雨中。
江颖一路打车过去,有些忐忑。
她发梢被淋得有些湿,说了地址之后司机却还在确认:“36号?”
“对,他是这么说的,”她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带着一丝不耐看着司机:“你看我干什么?到不了吗怎么还不走?”
司机一边发动车子一边确认:“小姐您是说滨江路最后的路口吗?”
她胡乱点头:“应该是吧,你开,快点开!”
司机挑挑眉,不再多语,载着江颖朝着那个方向开去。江颖一路不停地看表,也凝视着窗外瓢泼大雨的世界,她不知道上官皓此刻叫她去那个地址做什么,但是,他还是想见她的,对不对?
一丝寒意侵袭了全身,江颖强迫自己镇定,从包里掏出手机,拨了陆琛的号码攥在掌心,想着万一出什么事可以紧急通知他,不知为什么,她唯一能确定的是,在危急的時候只有这个男人肯无条件地帮她!
车子缓缓停靠在了一个十字路口。
江颖问清楚了哪边是滨江路才下车,没有打伞,一开车门那轰然冰凉的雨水就噼里啪啦打在她身上,她膝盖上的纱布都湿透了,她也来不及管,冒着大雨往路对面走去,一瘸一拐。
大雨冲刷着整个世界,一切都变得迷蒙四溢,人行道上的绿灯终于亮起。
刚刚掉头往回走的出租车停顿了一下,司机猛然想起了什么,摇下车窗对着江颖的背影喊道:“嘿!!小姐!这里的绿灯坏了的!!小姐!小心!!”
江颖一边穿过马路就听到司机在后面大喊着什么,可是雨声太大,她几乎听不清楚。
“你在说什么——?!”她冒着雨回头喊,看看全身,似乎钱包手机什么的都在皮包里面,没有落在车上啊。
“滴——!!”一辆巨型的货车从另一端急速驶来。
江颖并没有在意,绿灯亮着的時候就算再快开过来也会在斑马线停下的,可半秒之后她就反应过来,那辆车丝毫都没有停下来的痕迹,她还在一瘸一拐地走着,被淋湿的双眸瞬间瞪大了看向街道顶端的红绿灯,此刻那东西通行向的路上赫然也显示着绿灯!!而她这一抹纤细的身影在大雨磅礴的街道上根本砍不怎么清楚!!!
江颖被雨水猛然冲刷着的脸,骤然变成一片苍白!
“滴——!!”声音轰然炸开在耳边。1
江颖尖叫一声,在巨型货车风驰电掣般开过去的瞬间拼尽全力朝着对面跑过去,在最后的那零点几秒的瞬间裙子险些被货车的底端勾住,她自己也吓得“啪!”得一声摔倒在了地上,可是后面的车都接踵而来,她只能支撑起自己的身体,爬起来继续朝着对面跑了过去!
几秒钟后她气喘吁吁地跑到了红绿灯下,吓得没敢停,又往前跑过了好远才停。
大雨哗啦哗啦,东西通行的车道上,车辆还在急速地穿行过十字路口。
呼吸剧烈,不定。
隔着一条马路,刚刚那个探出窗外朝她喊话的司机此刻已经僵住,瞪大眼睛凝视着那个跑过去的女孩子,整个人震惊不已。
他清楚地记得的,这个女孩子上车的時候还是一瘸一拐。他就是怕她走得慢,穿过马路的時候会误看了坏掉的指示灯才会拼命喊她。
而此刻,她腿上的纱布已经蹭掉了,两条光洁的腿被雨水冲刷着,完好无损,走得也顺畅而自然。
司机的脸慢慢变得狰狞起来,刚刚揪紧的心脏此刻充满了被欺骗的感觉,狠狠瞪了江颖了一眼,嘴里爆出一句低咒的粗口,头缩回车里,将车猛然开了出去。
江颖却惊魂未定。
她扶住一棵树,紧紧咬唇,生怕自己刚刚的样子被人看到,四处望着希望能看到上官皓的车在哪里。看了半天未果,她便极力平定着自己的呼吸,又开始一瘸一拐地走起来。
暴雨冲刷着墨色流线型的车子,在路边,静静停了很久。
上官皓沉静地靠在座位上,深邃清冽的眸一直凝视着刚刚那个穿行的路口,下雨天的单行线,车辆反而比平時行驶地更快,很多人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刚刚穿行口那里的那一幕。
只是,他看清楚了
看得清清楚楚。
浓墨色的瞳孔散发着冷冽嗜血的光芒,他修长的手指缓缓攥紧抵在唇边,将她刚刚跑过来的那一幕,每一帧每一秒都纳入眼中,眨都不眨,直到整个清眸都腾起一丝猩红的血丝来
旁边的手机,震动起来。
震动的時间很久,很久很久,半晌之后他终于接起,里面传来瓢泼的雨声,还有江颖焦灼而不稳的声音——
“皓我到了,我已经到了你在哪儿啊!我看不到你!”江颖四处望着,“皓你说话,我真的要请你帮忙,爸爸的事情快来不及了,皓”
上官皓的薄唇轻轻贴着听筒,半晌终于轻声吐字。
“不用着急,也不必担心我不会帮忙,”他轻声说着,凝视着她的身影,眸子里闪过一丝猩红的光,嗓音低沉好听,“毕竟江伯父曾经在法院上帮我伪造证据洗清过罪名,你的腿又是因为我而弄到轻度残废江颖,我该对你负责,对不对?”
莫名,江颖听的脊背上窜过一阵冰冷的凉意,膝盖也颤了一下。
“不,不用了”她努力笑了笑,“皓我的腿没事,我就这样也能生活一辈子,只要能在你身边就好,我不求别的”
上官皓嘴角勾起一抹笑,冰冷嗜血,透着一股淡淡的杀气。
他的薄唇轻轻贴上听筒,低哑的嗓音字字清晰地传出:“放心我从来都会对我做过事情负责,如果你残废了,我养你一辈子,可好?”
江颖的脸,瞬间苍白,心惊肉跳。
“皓我”她努力笑着,却再也笑不起来,看看自己完好无损的双腿,脑子里回荡着他说的“残废”,心惊胆战。
残废如果你真残废了
她吓到了,下意识地后退着,小脸苍白,声音带了一丝哽咽:“不不用了”
修长的手指搭上了方向盘,上官皓凝视着她,缓缓踩下了油门。
都对沐语做了什么?
“皓”她气若游丝地叫了一声,小脸被磅礴的大雨冲刷得愈发苍白,“皓你”
嘟嘟嘟
电话被切断的嘟嘟声透过轰然的雨声传入她的耳膜之中。
天地之间,顿時显得那么茫然,雾蒙蒙的一片苍茫无比,她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她紧扣着手机在胸前,冻得有些颤抖,手机的贴膜防止着雨水的进入,她略带惊慌的眸子里却还是透着一丝无助,她下意识地察觉到出事了,战战兢兢地拨打陆琛的号码,在按下最后几个键的時候清晰地听到车子的引擎声。
头发已经湿透,她倏然回头,看到了隔着几百米外开过来的那辆墨色的轿车!
雨水将那墨色洗刷得更加璀璨透亮,闪着一丝凌厉的杀气,带着势如破竹的力量朝着这边飙行过来——!
江颖顿時吓得小脸煞白!
手指一颤,电话已经拨通了,她踉跄地走了一步,希望可以走得更快一些,可是那辆车却越来越逼近!死下在已。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电话貌似已经接通了,里面陆琛冷冰淡漠的嗓音传出:“喂?”
可是对面除了轰然的雨声之外就只有江颖奔跑喘息的声音,她疯狂地跑着,已经顾不得自己到底是不是瘸,只想躲开后面的那辆车!
“江颖?”陆琛蹙眉叫了一声。
江颖此刻却已经跑得停不下来,那辆车已经直直冲着她撞了过来!
江颖没命地跑着,不時地回头看,在某一瞬间竟然隔着雨帘看到了里面熟悉的身影!他俊逸的脸透着一丝冷冽的杀气,的手指控制着方向盘,淡淡的薄唇抿着,在她跑上某个里面的瞬间的手指跟着猛然狠狠拧转!
车子防滑的轮胎在大雨冲刷的路面上发出尖锐的声响——
苍白的薄唇淡淡抿着,他控制住方向盘,将冰冷的怒火与颤抖压住,优雅地将油门踩到了底。
“”江颖疯狂地跑着,此刻却懂了终于懂了!
车里的人是上官皓
他已经看到了她的模样看清了她虚伪的伪装!他要彻底撕破她的伪装!
“不不要”她喘息着疯跑,带着哭腔大声地嘶喊一声,“不要——!!”
“嗡”得一声轻微的提速声从后面传来,上官皓眸色淡漠如冰,薄唇抿成了一条线,在她疯狂逃窜向另一个方向的瞬间优雅的手指倏然拧转方向盘——
“砰!!”“啊——!!”
伴随着一声巨大的碰撞声响和撕裂般的惨叫声,一个身影被生生撞飞出了两米之远,在地面上翻滚了几下才停下,猩红的血瞬间从她身下渗了出来
车子优雅地刹在了路边,在始终未停的瓢泼大雨中,静默而立。
断骨般的剧痛,从身下传来
江颖浑身剧烈颤抖着,满身是泥地从地上爬起来,发出了痛到极点的激颤和声,接着翻身爬起,腿上的剧痛让瞬间让她发出了撕裂般的痛叫,“噗通”一下又跌回到地面上!
她满脸的泪水和雨水,小脸白得像死人一般,支撑着自己起来,维持着最后清醒的意识看向自己的腿,却在看到自己已经被撞得血肉模糊,整个小腿被碾过般,膝盖往下地方的骨头都碎裂一般,她的精神被逼到崩溃,痛得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声——!!
那辆车的车门,却在此刻打开。
大雨磅礴,
上官皓挺拔的身影缓缓走下来,狭长深邃的眸子带着阴鸷的杀气,薄唇淡淡抿着,带着一股血腥的气场,优雅地靠近了她。
江颖在地上匍匐着,大雨淋着她,她在剧痛中哀嚎着,爬过去扯住了上官皓的裤脚,嘶喊道:“救我皓你救我!!我不要残废,我不要一辈子都再也不能走路!!皓我错了!送我去医院快送我去医院啊!!”
一旁被摔出去的手机里,发出焦灼却微小的声音,被雨水覆盖,任谁都听不到。
上官皓站在雨中,俊脸闪过一丝绝望的苍白,缓缓俯身下去,的手指优雅地扣住了这个女人的脖子,提起,拽到了自己面前来。
“不是喜欢装残废么?我来满足你,让你这辈子都能赖上我,好不好?”他的俊脸被雨水冲刷得愈发清晰,魅惑逼人,眸子深深凝视着她,薄唇轻轻动着。
那幽冷的语调,宛若尖刀,狠狠刺进了江颖的心里!
“不我不要残废我不要残废!!!”江颖死死拽住他的手腕,哭得泣不成声,“皓我错了,我好疼,我要死了你送我去医院我再也不敢骗你了我再也不敢拿我的腿威胁你了皓不要撞断我的腿我不要残废!!不要不要!!”
他微冷俊逸的面容,那么清晰地停留在眼前,却是给她最深的残忍。
上官皓深邃的清眸,却碾压过一丝猩红的剧痛!!
他薄唇苍白,死死掐住她的脖子,低沉的嗓音缓缓开口:“你就只是骗我吗?江颖,再说一次你到底做过什么好好说,不要说错你的一句谎言就代表一条腿,说一次就废一条,说到第三次我保证连你的命都不会再有”
他有力的大掌狠狠掐住她的脖子,带着一丝猩红的眸子凝视着她,轻声淡漠吐字:“说你到底都做过些什么?对沐语你都做过些什么事?”
江颖瞪大了眼睛,脸色苍白到了极致,被他狠狠掐着脖子,浑身剧烈颤抖!
半晌无声。
上官皓俊逸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凄冷,优雅,倨傲之中透着冷漠,薄唇轻启:“不说是么?”
他优雅的左手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江颖没看清楚是什么,可是下一瞬,随着闷闷的一声“砰!”得巨响,她的左膝瞬间像是被炸碎一样飞溅出一堆骨头的碎屑和血腥的肉末来!江颖“啊——!!”得一声撕裂般凄惨的痛叫,瞬间痛得浑身蜷缩起来,整条左腿垂死一般在地上躺着,已经彻底废掉。
她持续叫着,浑身抽搐,像是瞬间就会死过去一般,在大雨里挣扎。
杀了你也不为过!
那一只掐着她脖子的手,曾经让她那么依恋爱慕,让她踩着自己的尊严都要恬不知耻地去爱他可此刻他紧紧捏着她的命,用最血腥的方式毫不留情地伤害她的心在颤抖着,宛若被刀子活活剜肉一般,一秒一秒,感受着他天神般毁天灭地的血腥与残忍
“我说”她苍白如纸的脸上冒出豆大的汗水,瞬间被冰冷的雨水冲散,眼眸里是垂死般的光芒,惊惧到了极点,带着哭腔颤声道,“我说我不该给她下药我不该设计她跟御风迟”
她的第一句话说出来,就让在大雨中静默着的男子狠狠地红了眼眶。
他眸子里的血丝凝聚着,猩红欲滴,宛若困兽。
女子的颈子已经掐出淤青,快要被他狠绝的力道狠狠折断,上官皓强忍着浑身的颤抖,忍着骤然红起来的眼眶,靠近她的脸,薄唇中透出沙哑的声音:“看来我真是小看了你江颖,我上官皓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善类可我今天才知道,你比我狠你真的好狠”
他切齿颤声说着,大掌猛然掐着她的脖子将她更向上提了几分,猩红的眸颤动着与她对视,极力压抑着胸腔里碾压过的剧痛和毁天灭地的酸涩与绝望“我可以放过你,我也可以救你可你呢?你能把一个干净的秦沐语完好无损地还给我吗?江颖,说话说说看我哪里对你不起,让你如此费尽心机毁掉我最爱的女人”
最后一句,他眸色猩红如血,声音发颤走调,低吼得宛若垂死的困兽
大雨磅礴,将他苍白的俊脸冲刷得棱角分明。
上官皓凝视着在自己掌心凶狠的力道下脸色酱紫,快要死过去的女人,强压下那份激动,稳住情绪继续道:“还有呢继续说不要再逼我掏枪对着你”
腿部血肉模糊,骨头都被炸碎一般的剧痛,江颖垂死挣扎着,在他的手里偷出一丝呼吸,想哭却不敢哭,心里涌起尖酸的绝望
她不想死她是真的不想死
尖酸的痛哭中,她宛若困兽般悲鸣着,惧怕地颤动着,字不成句:“没有了我真的没有再做过什么没有了”
上官皓的眸闪过一丝浓墨般的凝重,那一丝杀气弥漫在了瓢泼的大雨中。
江颖清晰听到了,那一声清脆的子弹上膛声。
“不”她尖锐地哭叫出来,垂死般握住了他的另一只手,死死地捂住哭泣着,撕心裂肺地叫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什么都说,我什么都告诉你”
她整个精神已经崩溃,自己做过的那些事历历在目,撕心喊道:“我什么都做过我什么事情都做过了,只要能让她彻底离开你身边我什么都试过了是我的报的警,是我想让她成为杀人犯被警察关进牢里;是我开了指纹锁进去放煤气要杀了她,可我只是想给她一个教训,她也没死根本没死是我找到了那些照片发给御家是我在想为什么御风迟不带她走得远远的偏偏要来曼彻斯特我受不了她在你身边我受不了你们纠缠不清我什么都做了”
那撕心裂肺的喊声,像是刀子一般,狠狠划在那些过往上。
一幕一幕,像是被血淋淋地挑开,残忍地丢在他面前,告诉他事实的真相,告诉他他深爱的女人到底是在什么样的过往里臣服,她有多少次跟伤害和死亡擦肩而过
窒息
令人胆寒的窒息
上官皓浓密的睫毛上挂满了冰冷的雨水,仔细回忆着江颖的话,俊脸苍白得毫无血色。胸腔里剧烈的心痛在他脑海里轰轰烈烈地碾压而过,接着是铺天盖地的怒火,烧着,在这冰冷的大雨中熊熊燃烧起来无法扑灭,他俊脸从煞白到铁青,急剧转变
“江颖”他猩红的眸光颤动着,狠狠掐着她的脖子让她离开半寸,子弹上趟,狠狠抵上她的眉心,“我现在就算杀了你都不为过”
野兽般的低吼,生生挑战着他的极限让他恨不得一枪爆了她
江颖则浑身一颤,吓得浑身都虚脱无骨,虚弱颤动的目光定定看着抵上自己额头的那把枪,恐惧从心底生出,吓得尖叫出声,双手颤抖着捂住了枪口,却半点都转移不开他凶狠的力道
“不不要杀我皓你不要杀我”她狼狈哭着,被惊恐折磨得整个人已经崩溃,颤抖得宛若风中枯叶般,“我不是故意的,我都是因为爱你我爱你啊”
那冷冰冰的枪口正对着她的眉心,死死抵着,仅这一个动作就让她撕心裂肺地哭起来,不敢倒下,只有不停地尖叫,求饶,身下猩红的鲜血已经覆盖了整个路面,哪怕大雨的冲刷都无法冲散。
上官皓狭长深邃的眼眸,生生被尖酸地逼出一丝滚烫的水汽,又瞬间被冰冷的雨水冲走。
那一丝尖锐的刺痛,就算杀了眼前这个女人,都无法消失抹平
脑海里,一幕幕,倏然闪过
她的一颦一笑
她每一次委屈
每一次抗争,每一次坚忍着不哭
每一次从清澈的眸子里腾起的妥协与心动,每一次温柔
她清晰说出的那句,上官皓,我爱你。
一切的一切宛若浪潮般铺天盖地地涌向他,上官皓眸子猩红到了极点,颤动不已,黑洞洞的枪口终于朝上,偏移开他一時冲动想要杀人的角度,攥紧,接着缓缓垂下。
江颖从生死关逃回来一劫,整个人都颤动着没了声响,双手颤抖着扒着他紧扣着她脖子的大掌,双肩剧烈地抖,半个字都不敢多说。
雨水顺着他下颚优雅挺拔的弧线淌下,在身下汇成河海,凄美而血腥。
“我不会杀你”苍白的薄唇,缓缓吐出这几个字,在大雨中,瞬间被淹没。
上官皓深邃如暗夜星辰的眸子抬起,扣紧她的脖子,优雅地靠近她的耳,低低道:“死了太便宜你我要你好好活着,睁大眼睛看清楚‘代价’两个字怎么写看清楚我有多爱她,也看清楚她有多值得我爱那是你一辈子都要不起的东西,江颖,你不配。”
最温柔的抚慰
暴雨哗啦哗啦地冲刷着,快要将他低沉的嗓音淹没。
可她还是听到了。
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地听到了。
那一瞬,江颖只感觉那一丝冰冷从心脏出发,蚀骨般传向四肢百骸,将她整个人都彻底冻住再也化不开,他的手缓慢将她松开,她一个不稳趴在了地上,腿部的剧痛已经顺着骨骼蔓延到全身,她狼狈地尝到了泥水的味道。
那个墨色挺拔的身影,优雅站起,在大雨之中伫立成一道魅惑的风景。
他的眉眼依旧魅惑逼人,带着一丝冷冽的气息,随着年月的增长而愈发成熟起来,宛如烙印般烙在人的心里不曾改变,他的手指缓缓垂在身侧,最终冷冽地扫她一眼,脚步一旋,缓步走向了车子。
——好好活着,睁大眼睛看清楚,‘代价’两个字怎么写。
江颖趴在地上颤动着,侧着的半张脸都陷入泥水中,猩红着眸子,眼睁睁看着他开车远走,而自己就置身在这样庞大的雨里什么都不能再做,像是在垂垂老去,也在垂垂等死。
隔着几米远的距离,手机向下翻着,通话还在继续,贴着的薄膜阻止了雨水的进去,一丝细微的响声还是从手机里面传出来,里面的人在喊什么,却再也听不清楚
整个房间的色调还是昏暗的,窗帘像是很久没有拉开过。
上官皓回来的時候雨已经小了一些,莫以诚手里拿着一叠文件,撑着黑色的大伞在门口等着,黑色制服的人跟在他后面,宛若在凝神等待他的归来一般。
可等莫以诚真正看到他从车上下来的模样,才真的目瞪口呆
——那个俊逸如天神般的男子,此刻浑身被淋得湿透,唯有深邃的眸子里是清亮逼人的,带着冷冽慑人的杀气,散发着让人不敢靠近的气场,仿佛不用靠近就能闻到他身上和车上淡淡的血腥味,没人知道他去做了什么事回来。
莫以诚上前,眉头微蹙,将黑色的大伞遮挡在他头上。
“你怎么搞的,弄成这样?”他问道。
车门关上,上官皓眸色冷淡地看了一眼,抬脚往里面走,略带一丝沙哑的嗓音道:“怎么样?”
莫以诚顿了顿,思考了两秒才开口回答:“她在里面,我们只送了东西进去其他的没做,但是也没看到她人影,好像是没吃没喝。”
上官皓挺拔的缓缓停在原地。一丝猩红,闪过他的眸子。
“我知道了。”他淡淡说了一句,朝着宅子继续走过去。
“还有其他很多事你不想知道吗?”莫以诚瞳孔收紧,紧跟上去趁着他还有耐心听之前把事情说完,“江懿德那边已经收到了法院的传票,几天后就开庭审理,现在你公司的电话已经被他打爆,估计他人也守在公司里面等你,还有其他的一批人应该在到处筹集资金,因为不想被银行和房产商一同起诉。你确定不帮?”
“帮什么?”他俊脸如常,眸色冷冽如冰。
莫以诚已经了解了他的意思,闭嘴不言,接着转换话题:“警方那边也已经确定劳斯归来,想找人保护你的時候我拒绝了,不过他们肯定私底下也有部署。皓,我知道你在忙你自己的一些事,也许跟Anglia有关,可你别忘了劳斯是个什么人物,至少这几天,这样的情况别再发生了行么?——像你刚刚那样自己出去,没人知道你去哪儿,电话也打不通,我难道就在这里死等?你出点什么事不要紧,可你有老婆孩子吧?难道也都不要了?你如果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的话早点说一声,我也懒得这么尽忠职守地天天替你操心”
莫以诚眉头微蹙,话说得有些严重。
他就是要这个男人听得进去才行。
果然,上官皓掏出钥匙开门的动作顿了顿,莫以诚以为自己的劝说有效,却没想到只看见他俊逸的脸闪过一丝白,打开门,直接走了进去,再“砰”得一声关上。
门外,莫以诚紧握着黑色的大伞,心里闪过一丝颓败。
突然又想起另一件事,他“啪啪”拍门:“喂我忘了跟你说还有文件你公司到底还管不管”
那一些需要紧急签署的文件,是来的時候那个小秘书死活要塞给他的,要他无论想什么办法都要弄到上官皓的签名,不然这些项目都必须因为各种原因而停工修正,损失巨大。
莫以诚简直气得想跳河。
铁青着脸理顺了情绪,他冷冷吩咐身边的人:“拿笔”
保镖愣了愣,用表情提出疑问。
“我叫你拿笔”莫以诚切齿说了一句。
保镖赶忙将随身带的签字笔掏出来递给他。
莫以诚懒得再进去跟那个死人商量,咬开笔帽,翻开文件直接在上百亿的合同上面签上名字,一份又一份,他签名潦草也无所谓,更像里面家伙的风格。
旁边的保镖却看得眼睛都直了——
莫以诚签完直接丢给他:“拿去公司让他们盖章发出去,就说是Joe签的,就这样。”
接着就没好气地撑过黑色大伞,转身离去。
整个客厅都仿佛跟他走的時候一模一样,一丝光线都透不进去。
他走进去的時候,踩出了一串湿漉漉的脚印。
下意识地感觉,这里没人。
里面的西装衬衫都紧贴着身体,湿漉漉的很难受,上官皓却没空顾忌那些,将钥匙放在长桌上,直接走上楼,整个空旷的宅子仿佛都没有了原来的生气,也不像有小墨在的身后那么闹腾,卧室的门开着,她却不在。
的手指轻轻拉开了一下门,上官皓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薄唇抿成了一条线。
他压着心里的情绪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找过去,最终却在客房的大找到了她,她半边的肩膀祼着,依旧裹着那一袭薄被,轻轻歪在沉沉睡着,发丝凌乱地散落在肩膀上。
上官皓的脸色,铁青得可怕。
有卧房在她不睡,却跑到卧房里面来,跟他走的時候状态一模一样,甚至送上来的东西都摆在下面一动没动,彻底凉透了。
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痛,上官皓走过去,俯身凝视着她的睡颜。
她睡得并不安稳。得丝是诚。
秀气的眉紧紧蹙着,小脸上还残留着水痕,甚至这样肩膀半露都不觉得冷,好在那枚戒指还戴在她的手上,纤长的手指轻轻攥着,在真丝薄被上轻轻摩挲,攥紧,缩成一团。
他现在这样浑身雨水,也没办法弄醒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却仿佛察觉了动静,恍惚转醒。
“”在一片昏暗的光线里看到他的模样,她还以为是做梦,可是梦太真实了,他身上的冷意几乎瞬间就刺激到了她,甚至还有水,滴落在她身上,冰凉的一滴。
她骤然清醒。
上官皓深深凝视着她,半晌才缓声开口:“什么都不做,是在等我回来吗?”
她不语,眸色依然清澈如水,却带了一丝哀伤,故作无事,却遮掩不过他的眼睛。
嗓音愈发暗哑,上官皓浓密的睫毛垂下,伸出双臂将她连同整个薄被都拥起来抱在怀里,低低道:“我出去没带伞也湿透了,一起去洗个澡,恩?”
说完也不等她同意就抱起她朝着外面走去。
怀里的人却是真实地吓了一跳,清眸扫过他湿透的衣服,已经知道他确实淋了雨,可是此刻跟他一起洗澡?这让秦沐语的小脸彻底白了,抓着他的衣服有些微颤。
她不想洗澡。
她甚至只想拥着这床杯子这样天荒地老地过,她不敢摘下来,不敢去思考身上有什么感觉,什么痕迹,更不要说是跟他一起在浴室里,给他看到她最狼狈的模样
“”一丝痛苦碾压过心脏,秦沐语圈住他的脖子,颤声道:“上官皓,不要”
上官皓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光,一丝不忍,却故作镇定,眸色垂下轻轻扫过她苍白的小脸,低沉道:“怎么了?睡这么久身上不粘吗?”
她摇头,拼命摇头,埋在他颈窝里面只求他能暂時放过她。
上官皓的薄唇抿起,抿成冷冽可怕的一条线,却暗藏着浓烈的悲痛和哀伤,温柔地俯首亲吻她的额头和发丝,走到卧室里配套的浴室门口,腾出一只手来打开门。
进去之后他先开始脱.衣服,将领带西装衬衫统统扯下,都是湿透的,他浑身也像石头一样冰冷,而她则缩在角落里,眼眸腾起一丝湿润,连看他都不敢看他。
他拉她过去,她挣扎,却还是被拉过。
身.上薄被被死死扯开的瞬间,一条大浴巾顺势裹住了她,不让她彻底暴露出来那么难堪,上官皓将她揽在怀里,亲吻着她的侧脸和发丝,接着就打开了热水。
水的温度是温热带一点烫的,刚刚好。
他抱她在怀里不住地亲吻着,给她最温柔的抚慰,那一条浴巾被彻底淋湿了也没有摘下来过,他知道她在介意,因为在他怀里的時候都微微发抖,眼眶里不可抑制地渗出泪水来,他借着温热的水流一点点吻去,哪怕她长长的睫毛覆盖着眼睛死都不肯睁开,他也不介意。
谁准你离开我的?
整个过程她都闭着眼睛,睫毛跟身体一样轻轻地颤抖。
玫瑰味道的沐浴露轻轻抹在肩膀上,味道像是香薰一样弥漫开来,她的手紧紧揪着浴巾的边缘,沐浴露抹不过去,就只好抹在湿透的浴巾上,他抱着她轻轻地揉,像是要用最温柔的方式去掉她身上的味道,每一寸,每一寸他的手指触.摸过,留下或轻或重的力道,带着擦拭抹灭的味道,有着一丝温柔的强势。
轻柔的吻,落在了她的唇角,他深邃的眸缓缓睁开,看到她满身泡沫却还在微微颤抖的目光,薄唇一寸寸覆盖过去,吻住她,轻轻撬开,攫取她最美的味道。
那样赤.祼的感觉,却还是让她承受不住。
她眼底的湿润已经泛滥,呼吸也不稳,泪水伴随着热水一下滑落在下巴上,她的手抵住了他的肩膀,剧烈颤抖着,表示她已经撑到了极限,再也撑不下去了。
上官皓的整个意识被热水冲刷着,俯首轻轻吻她一下,接着缓缓松开。
“剩下的你自己来,恩?”他深邃清冽的眸隔着水雾凝视了她半晌,接着移开,简单冲了一下就拿过浴巾走出了房门。
浴室的门,轻轻落锁。
整个房间安静得不像话,仿佛任何一丝动静都能带来人心里的战栗,上官皓拿浴巾擦干头发之后坐在,静静听着里面的水声,心里有一丝巨大的荒凉碾压过去。
半晌之后他继续拿起浴巾擦干头发,将浴巾丢到了一边
等秦沐语出来的時候,房间里微微有些乱。
她的情绪也在里面平稳了很多,换上一套轻柔的家居装,半长棉裙一直延伸到膝盖上面,外面套一件宽松开衫,顿了顿才朝着外面走去,唯一有动静的,就是厨房。
灯亮着,透着柔白温馨的光。
她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在原地愣怔许久,还是走了过去,宛若做错事的孩子一般出现在厨房门口,怔怔看着里面的那个男人在干净利落地做饭,她站了很久他仿佛都没发觉一般,做得很是认真。
转身拿个汤匙的瞬间,上官皓终是看到了她。
对视,只有半秒。
因为她的目光已经随着睫毛的一颤移开了,带着一丝惊慌落在了他正在煮着的汤上面,整个人纤细柔弱,头发半湿漉,很无家可归的模样。
他目光温柔,淡淡道:“进来看看,喜不喜欢。”
说着就回头继续煮汤。
一边的案台上有着做汤的原料,枸杞,金针菇,几块洗净了的排骨,姜丝蒜末,整整齐齐。他好像重新闷了送来的晚餐,有些在微波炉里,有些则重新下锅翻炒一遍。她这才察觉到饥肠辘辘,似乎已经是晚上了,抬头看着厨房上方开着的一扇小天窗,外面的天色果然已经暗沉下来。
香气将她萦绕。
上官皓很有耐心地等着,就像煲汤一样有耐心,双臂轻轻撑在案台两侧等着火开,她如果不肯过来的话他不会强逼,火终于开了,他愣怔的心神被拉回,侧身想下调料,却猛然看到她已经站在了身侧,手里端着水晶盘,里面是他切好的原料。
这一次的对视,终于可以多持续了几秒。
温热的手掌轻轻上她的头发,上官皓眸色深邃黯淡了几分,低哑道:“你做菜手艺比我好,来,帮我做。”
秦沐语在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時候就被他轻轻揽在了案台前,锅里的水还在沸腾。
男人的双臂圈在她两侧,用最安静的姿态给她最深的疼爱。
她小脸闪过一丝苍白,怔了半晌,手才轻轻将原料推下去,等再次沸腾的時候关小了火,用大汤匙下去搅拌了一会。
她一直都沉默不语,他却轻轻贴着她的发丝柔声说话,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像是要慢慢靠近她的灵魂一般。锅的盖子被沸腾的水顶起来,她的手还放在案台旁边,被他轻轻握住,护着不让那些沸水溅到。
汤快好的時候锅盖终于掀开,香气扑鼻,他拿过汤匙搅拌一下舀起一勺来,淡淡道:“尝尝味道,是咸了还是淡了,现在还可以调味。”
背对着她,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只看到她的手轻轻握住汤匙的下方,俯首轻轻喝了一口,柔软黑亮的发丝垂落下来,将她的侧脸轻轻掩盖住,可就这样一个动作她就维持了半天不动,等上官皓看到的時候,那一滴滚烫的眼泪已经滴到了汤里面。
她在哭。
也许是热气熏到了眼睛,让心里的那些酸涩再也忍不住,她的肩膀微微颤动起来。
上官皓将汤匙缓缓放下,健硕的双臂从背后将她纤细的身影抱进怀里,薄唇轻轻吻着她的发丝。秦沐语滚烫的眼泪已经忍不住,一滴一滴,接连着往下掉,她清澈如水的眸子充溢了晶莹,回眸看着他,颤声道:“上官皓你为什么要这样?”
他深邃的眸有着沉稳的平静,居高临下,却轻柔如水:“什么样?”
她颤抖得更加厉害,更大的一滴眼泪带着滚烫的热度从眼眶里滚落,继续颤声道:“上官皓你不要对我这么好我会舍不得离开你,你知不知道?”
知不知道她心里背负着多重的罪孽感
知不知道一个人的错不该两个人来承担
她不想就这样被困在他的世界里,内心却以一种最卑微的姿态存在着,時時刻刻提醒着自己不配,不配站在他身边,不配接受他的好,不配他这么温柔以待
上官皓深邃的眸子瞬间暗沉了下来,他薄唇紧抿,将她纤弱的肩膀翻转过来,轻轻捧起她的脸,温热的气息洒在了她的脸上,将她彻底萦绕。
“谁准你离开我的?”他低低问着,眸子里有一丝猩红。
“就算是分手也要我决定放手才行你凭什么这么自作主张地决定?”深邃的眸子里,猩红更重,他薄唇微微苍白,用质问将她逼到了绝境。
她颤抖落泪,想要挣脱开他的手掌,却只是徒劳。
她的不对劲
两人的呼吸在香气四溢的厨房里面温热地交.缠着,宛若濒死的鱼。
“秦沐语,除非你不爱我否则没什么理由要我对你放手。”他的俊脸泛着一丝苍白,有点猩红的眸子逼近她的脸,哑声说道。
就像两条绳子彼此缠绕捆绑,想挣脱的時候却已无力。
她长长的睫毛宛若被打湿的蝶翼,轻轻颤抖,不语。
她的沉默再次让上官皓感觉到了慌乱,他分明已经镇定,分明已经决定了让伤害她的人付出最惨重的代价,分明已经想好要耐心地磨合,她一天不从负罪的象牙塔里面走出来,他就一天在外面静静地等,等到她宽心为止。
可为什么一瞬间还是慌了,那些镇定,那些温柔,都抵不过心底的颤动。
上官皓抱紧她,半晌才让自己重新镇定下来,深邃狭长的眸子里有一丝猩红,俯首轻吻她的鬓发,力道逐渐变重,闭眸,不肯离开。
“汤好了,我们吃饭,”他略带一丝低哑的嗓音淡淡说道,“小墨今天不在,我们不用担心他。我来关火,你先去把碗筷摆好好吗?”
最后一个字,他说得微微沙哑,却倾注了所有的深情在里面。
秦沐语眼眶湿湿的,轻轻点头。
她轻柔坐过去,纤细的皓腕打开了壁橱,将两个人的碗筷拿出来,却在背过身的瞬间泪水满盈,她不知道有些事他能不能忘掉,可那些事,却是烙印在了她心里,她爱他,爱到不忍看他面对一个这样不完整的自己,手足无措
一整晚,她的表现都轻柔无比,偶尔失神,都在他的轻唤下回过神来。
上官皓微微察觉出一丝不对劲,却又不知道是哪里不对劲。
他凝神看着她吃饭,似乎跟之前没什么差异,只是不爱说话,他轻声聊起一些话题她也会跟着附和,却再不主动,侧脸在灯光的照耀下散发着凄美的柔光。
一顿饭吃完她主动到厨房里洗碗,那样的柔和乖巧却看得上官皓心惊胆颤。
他跟着进去,看着她的动作,忍不住走过去圈住她轻声道:“我来,你去休息,好么?”
她轻轻侧过小脸,淡淡地浅笑:“我今天休息够多了。”
上官皓便无话可说,只是俯首轻轻吻上她的侧脸,还好,她并不躲
深夜的時候上官皓开了一下邮箱,里面的邮件又再次爆满,他撑着精神处理了一会邮件,将紧急的事项全部处理完,剩下一些不要紧的都做了一些标记明天再处理,等关上电脑盖子才发现已经将近12点,而旁边的人却不见了踪影。
上官皓环视一周,脸色铁青下来。
他推开了房间的门到处找,上下两层都跑遍了却根本就没有发现她的身影。
上官皓彻底慌了,就在神色大乱抓起电话要打给门口的守卫,问他们有没有发现她离开的時候,猛然在阳台上看到了她的身影——
心里一根紧绷的弦,倏然崩断震得整颗心脏都发疼。
上官皓左手还紧紧攥着手机,脸色铁青,有那么一丝狼狈,她转身晾衣服,清澈如水的眸子与他对视,她动作顿了一下,轻声问:“你怎么了?”
上官皓将心底的焦灼和恐惧狠狠压下,缓缓丢下手机,朝着她走过来。
“怎么想到要现在洗衣服?”他轻声问道,脊背上一片凉下来的冷汗。
秦沐语长长的睫毛垂下来,浅笑:“有一些我丢进洗衣机,西装送去干洗了,还有一些应该是要手洗的,”她手里拿着一件他的衬衫,“这件是不是?”
上官皓的心,狠狠地沉了沉。
他上前拽过衬衫放在一边,伸出臂膀将她轻轻揽住,抵住她的额头深深凝视她,墨色的眸子里宛若沉淀了整个暗夜的璀璨星辰,温热的气息瞬间将她萦绕。
“什么事都不必做,我要你在我身边就好了别让我看不到你,知道么?”他忍不住,低哑的嗓音对她说道。
秦沐语怔了怔。
她眸子里闪过一丝虚弱的光,却浅笑起来:“那你晚上也看着吗?睁着眼睛,不睡觉了?”
“有必要的话我肯定会,不信试试看。”他捧起她的脸,说的轻柔而认真。
她笑意更深,甜美轻柔得让人想一口吞下。
上官皓的脸色,却在此刻再度缓慢变化,的手指微微施力定住她的脸,温热的气息靠近她的唇,低低道:“沐语,你到底想做什么?”
看着她这样的笑容,他竟会突然有那么一丝害怕,觉得把握不住她。
她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却没有抬起,半晌轻声道:“我们回房间好吗?这里有点冷。”
他这才反应过来她只穿了一套家居服,袖子挽起,手和小臂都是湿的,在微冷的寒风里的确会冷,深邃的眸光黯淡下来,他圈她在怀里抱了抱,亲昵地俯首吻她,接着揽着她回到房间。
夜里的時候她并没有什么异常,窝在他温暖宽厚的怀里安静地睡着,上官皓却睡得并不安稳,她轻轻一动他就会醒来,健硕的臂弯一直停留在她腰部,倏然收紧,睡意迷蒙。
就这样一直到早上。
他是被公司的电话吵醒的。
昨晚睡得仓促,忘记了手机没有关机,上官皓蹙着眉伸手去床头柜接,说话的声调足够平稳,垂眸的時候却见怀里的人儿眉头微微皱了皱,他便噤了声,只等她重新睡熟之后才重新开始说话,害得电话另一端的秘书以为信号断线。
上次通宵处理的那个案子出了问题,要赶快赶过去。
可现在这样——走得开么?
上官皓顿了顿,将怀里的人温柔得安置好,下床穿衣服。
等到洗漱完毕,一身西装革履地进来,她已经半醒,纤细的手指着他的枕头,上面似乎还有一根头发,上官皓看得眼眶微微发热,走过去合着被子将她抱住,缓缓收紧,深邃的眸凝视着她,低沉磁的嗓音缓缓开口:“我可能要去公司一趟,你乖乖在家,好么?”
冤有头债有主
她睡得迷蒙,可爱的睡颜在柔软的被子里散发着温馨的味道,长长的睫毛缓缓抬起看看他,又合上,惺忪呢喃:“几点?”
上官皓深邃的目光有一丝灼热,抬起手表看了看:“七点半。”
“不是”
她低语,半晌才仿佛从周公的怀抱里挣脱出来,纤手轻轻攀上他合身的西装肩领,柔声问道:“我是问,几点回来?”
上官皓深邃眼眸里的那一丝灼热更加明显。
此刻的她迷糊可爱,睡意朦胧,让他只想压下去狠狠地吻她疼爱她,如果不是事情紧急,他也许真的会断了去公司上班的念头健硕的臂膀紧了紧怀里的人儿,他俯身在她的眉心轻轻一吻,低哑道:“中午12点,行么?”
她的手心满意足地收回去,重新回归柔软的枕头和他残留下来迷醉的味道,清美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说出两个字:“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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