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这里后,见到的第一场雪。
纯白的雪花飘飘洒洒,无忧无虑的,飘临人间,点缀着天地万物。
银色的世界里,庭院里竟飘来阵阵梅花香。阮汐汐忽然来了玩兴,挽了袖子,叫大熊寻来一把小铁锹,和芳芳两人在院子里堆起雪人来。
抡着铁锹,雪人只堆到一半的时候,两人已经手酸臂痛,再也难举起一分。
芳芳擦了额际的汗珠,轻喘道:“夫人,芳芳实在不行了,你自己来吧。”
力气还是有的,只是有些酸而已,这时她想起林逸晨那个呆子,他那副文弱相,让他做做体力活,不知是啥样?
想到做到,赶紧着芳芳去叫人。
拂开栏杆上的积雪,坐了上去,两腿在上面晃啊晃,不一会,林呆子来了。
他春风满面,喜滋滋的样子,阮汐汐一勾手指,他已毕恭毕敬的站在她面前:“夫人叫来我有什么事?听芳芳说夫人玩得不开心想叫我陪夫人玩什么游戏?”
阮汐汐一瞥芳芳,她正捂嘴偷笑。就知她在捣鬼。也不揭穿,指着那个堆得半高的雪堆道:“你把那个堆得比你还高些,我有用处。”
林逸晨闻言立时耷下了肩:“夫人,可不可以叫大熊来堆?他的力气大。”
“不可以,你整天坐在那里,应该锻炼锻炼身体,这是为你好。”
林逸晨望了一眼,不由苦笑:“是,夫人,您就坐着慢慢等。”
芳芳和阮汐汐相视偷笑。
在林逸晨一下一下的堆彻下,雪人渐高。
看着他的侧脸,看着他呼出的一口口白色热气,她眼渐痴,他是温言该多好,在这样的雪景里,在几株沁香的梅树下,两人有说有笑,堆积出一个雪娃娃。
她眼里一涩,忽然跳下来,从地上捏起一个雪团,瞄准他的侧脸,手上一使巧劲,丢过去,正中目标!
林逸晨停手抬头,脸色通红,叫道:“夫人,你又要我堆雪人,又要用雪扔我,小心我不干了。”
芳芳拍手笑:“林先生,夫人是看你辛苦奖励一颗雪球,你应该要知道感恩啊。”
阮汐汐点头,“正是正是,芳芳说得太好了……”语音未落,一把雪球又丢到林逸晨脸上,他脸上顿时炸开了雪花。
林逸晨丢下铁锹,瞪眼佯怒:“就算你是夫人,我今天也要报此仇……”
他果真捡起一把雪,在手里捏成雪团,向她追来。
阮汐汐大笑着绕着院子里的梅花树跑,“你怎么追得到我,你那么笨,你追得到我就不叫林逸晨,叫林兔子得了。”
躲藏之下,林逸晨果然跑过了,阮汐汐跑到另一边他要经过的地方,见他快来了,急忙伸出一脚,林逸晨果真被她绊到,但他同时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带住阮汐汐的腰身,“扑嗵”一声,阮汐汐先行倒地,在她的呼痛声中,他已重重地倒压在了她的身上。
他怔怔的看着眼前这张秀美洁白的容颜,忍不住轻抚下去。
阮汐汐正在闭眼叫痛,脸上被他一触,睁眼,撞进他认真痴迷的眸子里,不禁亦是一呆,转而她心里暗凛,林逸晨的眸子总是很亮,他从来没掩饰过对她的爱意,长此下去,她怕哪一天再也看辨不清他是谁。
芳芳这时向这边跑来:“夫人,夫人,你怎么样了,是不是摔了?”
两人一惊,慌乱的起身,各自面色绯红的扭过头去,两人刚才眼里奇异的暗流正在不受控制地在身体里蔓延。
自阮汐汐拒绝过几次方宛云和朱瑞的拜访后,大福庄里便安静了下来。
日子紧一天慢一天的过着,对面的兴隆庄生意一落千丈,似乎已到了要关门的地步。
这日,虽早已预料到的一件事,在阮汐汐猝不及防下,突然而至。
宫里来人了。
铜镜里,阮汐汐面容清丽空灵,芳芳的手很巧,很快,一个秀美的双髻就梳好了。
“夫人……夫人……你真美!”
看着镜子里的容颜,果然如此,她都已快认出自己了。这是什么时候的变化?
“把衣服换上吧,人家公公还等着呢。迟了可要降罪的。”芳芳挑了一件白色锈着细花边的纱裙给她穿上,让她看起来更是飘飘渺渺,清灵如幽兰。
阮汐汐轻声道:“芳芳,我进宫后,你继续在这里住吧,很舍不得你们……”
芳芳眼里有泪光,声音渐小:“夫人可以不去的,这里不是你与温先生的家吗?”
阮汐汐叹道:“温先生不在,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人需要去守护,等他一切安好后,我便再回到这里,再也不离开了。”她将永远与温言守在一起,至到老去。
她也没有什么东西要收拾的,芳芳只简单给她打了个不大的包裹。
走向正厅,林逸晨靠在回廊的红木柱上,就如那日温言一般斜靠着,在雪景下如一株寂寞的水仙。阮汐汐心里一撞,勉强扯开嘴角笑一下,就准备直直走过去。
擦肩而过,手臂却徒然被他铁箍般捏住,他声音平静,但平静下明显蕴藏着恼怒:“你什么时候决定到皇宫去的?”
这个问题她可以不回答,这不关他一个伙计的事,但她没挣开他的手,沉默了片刻,“在你还没来的时候。”
林逸晨静静道:“那我们签的文书算不算数?”
她咬唇,这件事她有必要向他解释:“我没办法带你进宫。”
他冷笑:“你从一开始就没准备按文书行事,只不过为骗我的说法对不对?”
她沉默不语。
“你在这里的生活不安逸?皇宫是一个复杂的地方,你去做什么?”
“难道温先生在皇宫里?还是为其他什么而去?”他话里全都是浓浓的酸意,他不为她骗他着恼,他不为不带他进宫着恼,他想不到她会为一个小孩子抛却他们的家,难道她是一个贪图荣华的女人?不,不,前一世的她对他痴情得泣天动地,绝不会为其他的人而舍下他。所以这一世,他已决定放下所谓的天命,等他将她身体与灵魂融合到一起,再与之两相厮守。
对于他一声声的质问,她终于甩出一句残忍的话:“你只是我请的一个伙计,你若是认为我没有履行承诺,是去是留随你。”
她狠狠一挣,林逸晨放开了她,他步履踉跄,她没认出他,她狠心的甩开了他,他只觉浑身冰冷,他每个神经快要绷断,他如此隐忍只换来她狠心的背影?
阮汐汐感觉到背后那道灼热而心伤的注视,她却如松了一口气,这样进宫去,不用她去赶他走,避开这样一个让她一次次给她错误幻觉的身影,她如释重负。
在尖细声音公公的扶持下,她上了宫车。
听着耳朵边车轱辘滚在官道上的声音,她终是忍不住掀开车帘向后看去,漫天大雪中,茫茫雪海里,那个颓然的身影果然站在风檐下痴痴地望着她,身影渐小,模糊,越来越远……
一滴泪已滑落脸颊,瞬间又滴于雪地里,化成一个深色的圆点,转眼被雪花覆盖,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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