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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骚戏 > 第章

第章

王秉汉轻唤几声,心里陡地涌上复仇的欲­火­,伸手将那半片衣襟撩开。他本想

用手捂遮住那两坨酒酒,可是在上面只虚晃两下就往下一滑,直奔了她的小腹。

翠蛾这一大向(注:方言,一大阵子的意思)没有出过门。

自从在胡大套家,她看够了地洞里几个人的冷脸,心里不痛快,又加上回到草场胡同

吃了生凉东西,跑肚拉稀闹得厉害。

翠蛾心里别扭人也瘦,刚缓过些劲,邻居街坊的媳­妇­来串门,又把花五魁被抓、房子

被烧的事体活灵活现讲了一番。她一个急火攻心更趴了窝,半个月的辰景,眼睛红红的往里

抠搂,头上还一绺绺掉黑丝丝,像被活扒了一层皮。

多亏街坊几个媳­妇­照应着,一罐罐的汤药喝着,翠蛾的身子才见好转。身子好

了,心病没法说也没法看,整日价长吁短叹没完没了。她长到这么大,还没受过这么难过的

煎熬。她心里又疼又埋怨花五魁,哭会儿恨会儿,日子一天天不晓得咋样打发。

邻居街坊的媳­妇­虽不晓得她念想着花五魁,但估摸她有了块心病,趁二十一大集,特

意约她去街上散散心。

战事过去多天,街上的买卖行人火旺起来,到小晌午的辰景,出草场胡同往西走不了

几百步,十字街下坡的路全挤满了人。

街筒子里有风,翠蛾觉得额上凉凉的,怕再引出毛病,用左手捂了相跟着几个媳­妇­往

西走,走着走着,猛听人群里有人炸喊。

"快去看吧,小七岁红在衙门口唱戏哩---"

翠蛾心里一阵忽悠,瓣儿好不样的(注:方言,平白无故的意思)在衙门口唱啥戏哩?

莫非又出了大事体?她急得竖钻横挤,离衙门口还有十几步远,人们把街筒子围箍得像口大

瓮,再也凑不上去。

花瓣儿带着哭腔的嗓儿在人群里响着。

"各位面善心软的爷爷、­奶­­奶­、婶子大娘、叔叔伯伯们,俺今天一不疯癫二不傻呆,

只为讨换些保银,从局子里把俺女婿和师姐救出来。晓得你们爱听俺的戏,今天俺把嗓子唱

纰喽也不耍滑偷懒,只求你们发发慈悲赏点钱,你们少吃几嘴能熬过去,他俩还在里面挨打

受屈哩。呜呜呜呜……"

翠蛾听完她的话,才晓得芒种和白玉莲也被抓。他俩犯了啥事体?她想问问旁边的人,

说了几句话,人们只顾听里面的动静,对她置之不理。

人群里有人大声喊:"小七岁红,你咋这么傻哩?你男人瞒着你跟白玉莲勾勾搭

搭,咋还替他们求情哩?"

人群里顿时乱哄哄一片。

花瓣儿哭着说:"大叔你不晓得,这年月冤枉的事体多,俺爹就是被当兵的冤枉成杀人

犯哩!俺不信芒种­干­出这样的事体,就是有,俺也把他保出来,当面问清。他真不要俺喽,

俺也落个心里明明白白!俺……俺就跪着给你们唱咧!"说着,双腿真的软着跪下去,原本俊

俏的脸蛋,苍白得没了血­色­。

"唉,真是个死心眼的傻女子!"

"她说得也对,心知肚明喽比啥都强,省得整日价胡思乱想的。"

听见人们议论,翠蛾心里滚开了锅,想到花家出事体居然出得连了趟,可怜花瓣儿这

么个天真无邪的闺女也落到这步田地,不由眼里湿淋淋起来。

有人大声问:"闺女,局子里要多少保银哩?"

花瓣儿说:"五十块,晌午之前交,晚喽就押到大牢咧!"

有人高声说:"不是小数,大伙使使劲,凑上算咧!来,出来几个机灵的,小七岁红唱

着,咱跟她敛钱,前边的听喽戏拿喽钱抱点屈,闪给后边点儿地方,谁都听谁都拿,行不?"

有人附和道:"行,冲花老板的秧歌班,冲咱爱听的秧歌戏,咱就算听咧这么多年有个

报答哩!小七岁红,你唱吧,咱定州人只要爱听秧歌的,谁不拿钱谁脸红哩!"

翠蛾在远处听得眼里一热,想帮花瓣儿过了这个难关,挪脚步便往外走。身后的人群

里,花瓣儿清清嗓子,人们静下来。

花瓣儿说:"各位好心的人们,眼看就到晌午,晚喽有钱人家也不放人咧,今天不让大

伙挑拣,俺就随口唱段《借髢髢》吧。"说着,竟然哭出声来。

旁边有人看不下去,劝道:"起来吧,别跪着唱,大伙心里不舒坦哩!"

花瓣儿哭着说:"俺……是求你们,跪着唱,是俺的一番诚意哩!"

有人叹着气道:"你的心不错,可俺们咋听得下去哩?你要不听话,俺们就走咧!"

花瓣儿犹豫片刻,站起身拍拍裤子上的土,随手从大襟里捏出花手巾,擦擦脸上横流

的泪水,带着哭腔拧了腰身念起白来。

哎呀!左梳洗,右打扮,梳洗打扮去擀面。擀得一片两片三四片,雪花就在空中转。

雪花落在庙脊上,好像一座银銮殿。擀咧个五片六片七大片,雪花又在空中转,雪花落到扁

担上,好像一根杀人剑。擀咧个八片九片十来片,雪花又在空中转,雪花落到裤裆里,好像

连鬓胡子吃炒面。房檐一棵草,哪边刮风哪边倒。奴家俺叫张四姐,娘家起咧个四月四的庙,

捎信叫俺逛庙去,左思右想没有啥好的穿戴,只好到外边借身衣裳。唉,要不思念逛庙这还

罢咧,想起这事好不愁煞人也。(唱)张四姐坐在草房里,忽然间一件事儿想到心里,想当年

俺家也是个小财主,万贯家财有东西,实指望许配个好女婿,没成想嫁咧个王八汉子赌钱的。

家里的东西全卖净,簪环首饰都卖齐。卖得没有衣裳穿,到如今他穿的那条红绸棉裤都是俺

的。那一日王八汉子输得苦,­精­光着身子跑回家里,不叫门来隔墙跳,钻到被窝里……冰凉

的……

花瓣儿本就带着羞臊和伤心,愣唱耍兴逗乐的唱词,腔子里觉得气血倒流。唱着唱着,

心里疼劲儿上来,再也张不开嘴,身形晃了几下要往地上倒。

谁平日里见过这么凄惨的景致。

人们听得心碎,看得泪眼模糊,一只只手抖颤着开始往地上撂着的筐里扔钱。那些零

零散散的花花纸,让花瓣儿看得更是泪流满面。

帮忙的人一下血汤子热腾起来,红着脸大喊:"大伙都挪动挪动,后边的往前栖忽栖忽

(注:方言,往前凑凑的意思),眼看着就够,出手晚的想积德也积不成咧---"

人们围着花瓣儿和那只筐走马灯样样地转着,钱纸越积越多。

"呜汪---"

"呜汪---"

忽然,人群里传出几声粗嗓门的狗叫。一只高高大大的白狗从人缝里挤过来,四平八

稳地坐下,望着人群中央的花瓣儿,眼神似笑非笑。

花瓣儿吓了一跳,正惊异白狗咋会有人眼的笑样样,从人群中又挤过来一个衣衫褴褛

的年轻人。他陪着白狗坐下,把手里的"摆链"和口袋放在地上,从怀里掏出一把脏兮兮的

钱票扔在筐里,然后不错眼珠地盯着花瓣儿,嘴里讨好样样地说:"老……老板,俺……要跟

你学戏哩!"

花瓣儿见他和白狗没有恶意,擦了把泪,哭着说:"俺今天晓得啥叫遇到好心人咧,俺

再给大伙唱一段《打鸟》来。来了妙梅一枝花,梳洗打扮去观花。慌忙拆开青丝发,黄杨木

梳手中拿。左拢右梳的是盘龙凤,左梳右拢的是水墨云儿。盘龙凤里加香草,水墨云里麝香

薰。左边一撮乱头发,梳了个蚂螂来戏水,右边一撮乱头发,梳了个蜜蜂儿采花心。后边一

撮乱头发,梳了个童子拜观音。脑瓜顶上一撮乱头发,梳了一座小庙儿。小庙儿里头神三座,

刘备关公和张飞。江南的官粉润满面,苏州的胭脂涂嘴­唇­。耳朵上戴的是铃铛坠儿,嘀哩当

啷的九连针。身穿一件大红袄,腰里扎着一条裙。仙人过桥杉木底儿,两头儿实着当间空。

脚尖上缀着花缨缨,花缨缨上缀着花咯铃。脚后根把着青谷穗,青谷穗上落着个绿驴驹儿(注:

方言,蝈蝈)。两根须儿六条腿儿,吱喽吱喽地喝露水儿。向前一走叮当响,向后一退响咯吱

儿。身上穿戴俺不表,去到花园赏花心儿……"

花花绿绿的钱眼瞅着平了筐,百姓们还拿着钱前拥后挤地急着往中间凑,就在这时,

人群外突然响起一声大喝。

"闪开,都闪开---"

人们惊慌地回头,见后边站着两个­精­爽利索的年轻人,不由闪开一条缝儿。

那两人走到花瓣儿近前,其中一人和颜悦­色­地问:"你是小七岁红不?"

花瓣儿哽咽着点点头。

那人着急样样地说:"你是秧歌名角,咋在这儿­干­这哩?多让人笑话!"

花瓣儿擦了把泪说:"俺急着保人哩!"

那人低低的声音说:"你姐夫王秉汉听说你在这儿唱戏,心里又疼又气,只是急着办你

爹的事体脱不开身,让俺俩捎了点钱来,另外让你放心,你爹的事体妥咧!"

花瓣儿听完他的话,心里那块石头"啪"地砸到脚面上,腿一软险些摔倒。

那人扶了花瓣儿,关切地说:"这是五十块钱,时辰快到了,去局子里保人吧!"说着,

将一摞纸票放在她手里。

花瓣儿心里激动,暗自感谢王秉汉的义举,一时不知说啥,结巴着对百姓们说:"多谢

大伙帮俺,俺姐夫捎钱来咧,你们把钱收回去吧,俺去保人咧!"

有人高声喊道:"哪有收回的道理?反正也是拿咧,秧歌班的行头不是丢咧?自当(注:

方言,就算的意思)凑钱买行头咧!"

"是哩!"

"是哩!"

众人齐声附和。

花瓣儿给人们鞠躬,眼里又喷出泪花:"谢谢,从今往后,花家班也有大伙的份儿咧,

花家班……就是大伙的咧!"

送钱的两个年轻人也朝众人拱手,其中一人说:"咱定州人就是心肠好,花家以后忘不

了众乡亲,花老板出来以后,给大伙送上三台大戏,让大伙看个饱!俺们还有事不能随小七

岁红到局子里保人咧,还望众乡亲帮忙到底,免得他们收钱不放人!"

"行---"

两个年轻人朝花瓣儿笑笑,转身走出人群。

帮忙的人们从筐里掏出纸票,有人用脱下的小褂满满地兜了,高高举过头顶,大声喊

道:

"咱陪小七岁红保人去,他们要是冤枉,没说的。要是真有脏事体,对不起小七岁红

今儿遭的这份难哩,咱得说道说道!"

"走哇---"

"走---"

花瓣儿在人群里唱戏的辰景,翠蛾转身回了家。

她身子骨虚弱,一路上光见迈腿走不出多大脚步,好不容易磨蹭到家,拿了戳在墙角

的铁锨进屋,返身将门板紧紧Сhā死。

翠蛾想用福根留下的钱帮花瓣儿,也帮帮芒种和白玉莲。那钱她只用过一回,给花五

魁买了上好的茶叶,没成想还让他出虚汗见了风,险些丧了命。

翠蛾念想起那天的惊险,心里还怕得抖颤,幸亏芒种从河里把他捞上来才捡回­性­命。

她在地洞里的辰景,胡大套和秀池没少给她白眼冷脸,要不是白玉莲和她隔长不短(注:方

言,经常的意思)地说说话,她还真没脸面在地洞里呆下去。

从心里说,翠蛾不相信芒种和白玉莲能­干­出那样的事体。可是,从自己和花五魁的事

体上看,又没啥不可能的,自己和花五魁好了这么多年,不也没人晓得底细?

翠蛾早把那袋洋钱埋到盛粮食的瓮底下。她用力挪开小瓮,用铁锨小心地挖了几锨土,

见露出一角儿红绸布,跪在地上扯开系着的麻绳。她估摸花瓣儿咋着也得讨换些,所以往钱

袋里抓了二十来块大洋,"稀里咣啷"装进裤兜里。

她长吁一口气,用手把土扒平,上脚踩了踩,拿笤帚把浮土扫净,将小瓮搬回原处,

又站到门口看了看没有啥异样,慢慢把门闩拉开。

回去的路,翠蛾走得艰难。

街上赶集的人越来越多,她不敢使劲跑动,因为裤兜里的洋钱会"哗啷哗啷"响个不

停。她用手在裤兜里狠狠攥住那些响物,夹着膀子晃着腰身迈了急碎的脚步,像一条鱼样样

地在人缝里游动。

翠蛾怪模怪样的姿势,引来好多人的目光。迎面走来的媳­妇­们看她满脸的热汗,不晓

得她急着去啥地方。男人们顾不得看她的脸,瞪着眼珠子随她胸前那对硕大的酒酒转悠,眼

神一左一右、一上一下地画圈圈儿。

好不容易游到衙门口,翠蛾心里一冷。哪里还有听戏的人?除了几个卖烧饼、麻糖(注,

当地对油条的叫法)的小贩蹲在地上吆喝,衙门洞里空空荡荡。

"人哩?"翠蛾喘着气问卖烧饼的小贩。

"都送保银去咧!"小贩龇开满口的黄牙。

"钱凑够咧?"翠蛾又问。

"有人拿咧大头哩!"小贩说。

"谁?"

"不晓得,腰粗(注:方言,有钱的意思)的呗!"小贩撇着嘴说。

翠蛾问不出底细,正犹豫是等还是进去,见衙门里拐出一群人,花瓣儿、芒种和白玉

莲被挤在当中。她心里放松下来,一步步迎着人们走去,等走到近前,发现众人的面­色­都是

铁青铁青的,­肉­皮下藏掖着冲天的怒气。

她不由看了一眼芒种和白玉莲。俩人低着头,头发都是乱糟糟的,芒种上身连小褂也

没有,前胸青黑紫红都是挨过打的印痕。白玉莲的衣裳倒是整齐,只是几天没洗过一把脸,

面­色­带着疲惫的乌气。其实,花瓣儿的脸­色­最难看,明明有保出人来的松快,却遮不住里面

的失落和伤心。

"咋受这么大屈哩?"翠蛾返身随着大溜走着,心疼地问芒种。

芒种被人推搡着,一声不吭。

"这是啥辰景的事体?"翠蛾又问白玉莲。

白玉莲垂下眼皮,没有言语。

"姨,你别问咧,问人家也不说哩。"花瓣儿苦着脸说。

翠蛾醒过劲来,晓得这里不是说话的地界,忙抓住花瓣儿的手使劲攥攥,算是暗地里

的安慰。

从警察局到衙门口,众人只是怒气冲冲地推搡芒种和白玉莲,谁也不说话,等出了衙

门口,仿佛提前约定好了一样样地齐刷刷止住脚步。

有人扯开嗓子大喊:"别走咧,咱就在这儿说道说道!"

"对,让大伙清楚清楚,也不枉帮忙一场哩!"

花瓣儿瞄了一眼神­色­愣怔的芒种和白玉莲,强打­精­神对众人说:"各位好心的乡亲,你

们也听局子里的人说咧,他兴许是一时糊涂才做下荒唐事体,也兴许是俺爹把他逼急咧存下

报复的心,不管咋着,事体过去咧,俺们以后好好过光景比啥都强,谢谢大伙咧,大伙再赶

个半截子集吧!"

众人显然不满意她的说辞,有人喊道:"不行,他得给咱们一个交待,看他以后还犯不?"

花瓣儿听完一愣,心里突然没了底。

其实,花瓣儿凭着心里那股火气在街上讨换了保银,压根儿没想到她和芒种以后的光

景。芒种还和她一块儿过不?他和白玉莲彻底断不?她不晓得。

大伙见花瓣儿想和芒种说话,都闭了嘴。

花瓣儿低低的声音问:"哥,咱家的房子让当兵的点咧,你咋办?去铁狮子胡同还是

去……宝塔胡同哩?姐夫回来咧,他也掏咧保银哩!"

翠蛾听出她的话音,因为铁狮子胡同指的是胡大套家,宝塔胡同说的是白玉莲家。

芒种不敢抬头,也不答话,活像土里刨出来的木头人。

他被一棍敲昏到醒来,包括在警察局让人打得遍体鳞伤,还没说过一句话。他不想说

也不晓得说啥,事体咋着也到了这步田地,只是怕白玉莲觉得丢人或者后悔。从被弄进警察

局,他还没见过白玉莲,甚至不晓得她是不是也被抓了进来。刚才出来的辰景,猛见她被众

人拥着,他心里不但没有吃惊,反让一块石头落了地。

白玉莲扭头看了一眼芒种,眼神极为平静,但是里面包着一团火。

芒种觉出她在看他,心不觉一热,发了发狠。

他奇怪自己为啥突然咬了牙关,是决定和花瓣儿一刀两断?还是和白玉莲继续"好"

下去?他说不出和花瓣儿一刀两断的话,又晓得和白玉莲没有结果,因为她的男人王秉汉还

在这个阳间活着。

芒种不愿意想,脑子里乱哄哄一片。

众人见他只顾低头没有反应,怒气终于憋胀不住,大声喊骂起来。

"这狗日的肯定贼心不改!"

"亏了小七岁红跪着给他讨换保银哩!"

"说,不说今天别想走!"

"打狗日的没良心!"

花瓣儿直愣愣盯着芒种,盼他开口说句话,又低声道:"哥,你给俺句明白话儿,行不?"

芒种从众人的骂声里,隐约觉出保银的来路,不由心里一阵忽悠,眼里两颗不争气的

大泪珠子砸在地上。

花瓣儿清清楚楚看到地上那两个湿点点,腔子里也是一空,绝望地道:"你挤啥眼儿哩?

俺把你往碗里盛,你非要溅到外边去,俺哪点儿不好咧?你有病俺都没嫌过!"

芒种身形一震,想说话又强忍住。

花瓣儿又说:"你再恨俺爹,别捎带上俺哩,俺是你的媳­妇­,说句没良心的话,心还不

是往你这边靠哩,你对得起俺不?"]

芒种不说话,面­色­有些激动。

花瓣儿又看着面­色­疲惫的白玉莲,软了声音说:"你是俺姐,比俺懂事体,咋还挑着头

胡来哩?姐夫才走几天?晓得不?他是专为救俺爹回来的,保银也拿了一半哩,看你咋跟他

交待!"

王秉汉的突然现身,白玉莲没想到,更是疑惑不已。事体弄成这个样样,她还没来及

想以后咋办,更没有想到王秉汉这么快就晓得了消息,但她早就横下一条心,大水来了用土

屯住。

白玉莲抬起青乌的脸,眼里没有半丝惊恐慌乱。

花瓣儿看了她的眼神,心里陡地缩紧,觉出她和芒种的事体不会轻而易举了断,于是,

强压着怒意说:"姐,你发发善心,放喽俺的男人不?"

一句话出口,白玉莲的脸霎时变得紫红,不冷不热地道:"瓣儿,他是你男人,也是俺

的弟,俺心疼他才这么做的!"

花瓣儿的脸涨得更是通红,一时拿捏不住,挑着声腔说:"你咋拿着不是当理说哩?他

是俺男人,心疼也得俺心疼,与你何­干­哩?"

白玉莲见她终于啄破了脸,冷冷地道:"别说咧,怪只怪你自己,芒种身子好好的有啥

病?是你身子有病哩!"

花瓣儿抢白道:"俺有啥病?纯粹是你拿瞎话盖脸哩!"

白玉莲的脸由紫变成苍白,嘴­唇­张了张,刚要说话,芒种陡地朝她低吼一嗓子:"你……

你还让她活不---"

白玉莲突然闭了嘴,将头扭向别处。

花瓣儿被这声嚷叫震住,惊诧地看着他俩的表情,半晌,似乎明白过来,好看的嘴角

翘了翘,绝望地笑着说:"这事体也有使连环计的?你们……你们真不是人!"

说完,转身离开人群。

翠蛾听得云里雾里模糊一片,分不出谁错谁对,见花瓣儿怒气离开,急忙颠开碎步追

赶上来,拉了她的手絮絮叨叨地说:"瓣儿,别想不开,别想不开……"

花瓣儿一走,众人全都乱了营,怒骂声接连不断。

"这俩狗日的铁心咧,着实不要脸哩!"

"打狗日的二流子破鞋!"

"下手,替小七岁红解解气---"

"啪---"

"啪---"

花瓣儿听到身后的叫骂和"劈里啪啦"的拍打声,猜到人们动了手,强忍着不回头看。

她死攥住翠蛾的手向草场胡同狂奔,直到拐过那个胳膊肘弯儿,腿脚一软,"扑通"栽在地上。

翠蛾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强努着劲把她拉拽起来,再看她的嘴­唇­,居然"哗哗"流着

鲜血,敢情在路上跑的辰景把嘴­唇­咬裂了两条大缝。

"瓣儿,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呀---"

翠蛾心里突然害怕起来,把她紧紧搂抱住。

花瓣儿偎在翠蛾怀里,脸­色­被鲜血衬得惨白如死人。半晌,她愣让自己出匀了

气息,直盯着翠蛾的眼珠子,一字一顿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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