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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芒种后悔得要死,恨自己在"小七寸"的攮子逼迫下成了出卖媳­妇­的孬种。虽

然花瓣儿的身子有毛病,可她毕竟是个好闺女,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子。芒种心里念想着,

如果花瓣儿躲过这一劫,他一定舍了命地跟她好,再也不胡思乱想。就算花五魁还不信他,

就算他在定州没有扎锥之地,就算他走街串巷到处讨饭,也要和花瓣儿安安生生过光景。

夜里突然掉雨点子的辰景,芒种还绑在槐树林里。

两个当兵的本想找个地方躲避,又怕芒种脱绳逃走,只好蹲在地上用脱下的褂子支成

凉棚,心里对"小七寸"骂个不停。

天亮以前雨停了,槐树林里黑下来。

两个当兵的还不见"小七寸",心里直犯嘀咕,不晓得放人还是继续等。后来两人商量

着,一个把芒种带回兵营,一个去花家班探探风声,没想到正好撞到花五魁和兔子

毛往河里扔"小七寸"的尸首。

芒种的嘴被堵了半宿,腮帮子引得脑袋疼痛欲裂,走起路来一摇一晃。

这半宿,芒种觉得像活了几辈子那么长远,脑子里闪回着"小七寸"欺负花瓣儿的景

致,心里盼着花瓣儿没给他开门,盼着花瓣儿认出他来,嚷叫着把东屋里的花五魁吵醒,盼

着花五魁把他吓跑。

可是,"小七寸"现如今还没露面,肯定出了大事体。

芒种怕"小七寸"在打斗中说出是他愿意的。如果那样,不但花五魁恨不得要杀死他,

就连花瓣儿也得恨不得把他咬死。当然,"小七寸"没露面的另一个可能,就是已经被花五魁

打死在院里,可是,花五魁的身子还没完全好利落,他能抵挡住"小七寸"么?

为难死人的事体过去了,芒种才后悔得要死,恨自己在"小七寸"的攮子逼迫下成了

出卖媳­妇­的孬种。虽然花瓣儿的身子有毛病,可她毕竟是个好闺女,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妹

子,他对不住她。

芒种心里念想着,如果花瓣儿躲过这一劫,他一定舍了命地跟她好,再也不胡思乱想。

就算花五魁还不信他,就算他在定州没有扎锥之地,就算他走街串巷到处讨饭,也要和花瓣

儿安安生生过光景。

他想着想着,眼里的泪成了喷泉。

"啊哈哈哈哈---"

快走出槐树林的辰景,芒种耳朵底子里猛地炸响一声鬼妖样样的怪笑。

哭笑声来自身后。

"啊哈哈哈哈,拿命来呀,拿你的命来呀---"

当兵的走在芒种身后,本已被前面那声怪笑吓得险些尿裤子,又听了这句不男不女尖

着嗓子的哭嚎,吓得两步跨到芒种前面。

芒种本是蔫大胆儿,不信鬼神,听了这动静以为有人救他。他仔细辨认着那尖尖的声

音,晓得是捏着嗓子喊叫,听着似乎很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

最后这声嚎叫像憋闷在瓮里的动静,真切又很遥远,尤其是那个"来"字,拖腔极尖

极响,竟将树叶上的水滴震得"噼里啪啦"往下坠掉。

凉水滴砸在当兵的后脖梗上,他双腿一阵抖颤,仿佛掉下来的是些透明的小鬼,滴溜

溜在地下打个旋子,就会站起来变成|人形。

芒种用眼瞄了瞄他,晓得他胆小如鼠,嘴里故意神秘地催喊道:"快跑哇,冤魂又找替

身哩!这儿吊死的是寡­妇­,抓住了就变女的哩!"

当兵的闻言,想也没想,抬腿便是一通飞跑。

"啊哈哈哈哈---"

"啊哈哈哈哈---"

一连串的哭笑又回荡在黑乎乎的槐树林里。

芒种不害怕,反倒觉得过瘾,像是捞到了救命稻草。他心里得意,见当兵的跑出老远,

自己也小步颠着,没颠几步,转身朝西边一条小路钻下去。

槐树林西边是东马道的地界。

芒种横穿了十字街到南城门的那条大道,再往西穿过福音胡同,一直往北疯跑没多久,

便到了都府营后街的秧歌班。

芒种站在院里愣了。

其实,他刚才转身往西跑的辰景,并没想好去哪儿,天晓得咋就轻车熟路回了自己的

"老家"。

秧歌班的门窗都用青砖堵了,那是战事要来的那天下午垒的,如今看着它们,

芒种觉得恍如隔世。他的手还被反绑着,走到墙角背过身子将粗粗的麻绳磨断,活动活动手

腕,站在门前愣了愣,伸手将上面几层砖扒下,露出门板上青绿­色­的铜锁。

芒种几天前走的辰景,事先把钥匙埋在了东窗跟下。他弯腰扒开湿土,找出那根拴着

红布条的钥匙,又用手把土坑抚平,返身打开门。

芒种熟悉屋里的一切,晓得火镰和油灯在哪里,但他不敢点,只是用脚趟到铜盆洗了

洗泥手,然后一ρi股坐在炕上。

从昨天唱戏的辰景开始,他疯了样样地跑着找花瓣儿,又在雨中绑着淋了后半夜,身

子已经没有一丝力气。其实,他不想躲避在这里,他不放心花瓣儿,想晓得到底发生了啥事

体。但是,他不敢出去,怕"小七寸"和当兵的再把他抓住。芒种心里雪亮,假如"小七寸"

天亮之前真回到槐树林,他的命也就上了西天。

想起"小七寸",芒种眼里直蹿火苗子,想起花瓣儿,眼里又冒喷泉。这一热一凉的念

想使他通身陡地一阵晃颤,将自己吓了一跳,心里"扑通通"狂跳不止。他清楚地感觉到,

自己已经动了恶狠狠的杀机。

他深吸一口气,走到堂屋的大瓮旁边,伸手从里面攥住葫芦瓢,捞出一瓢凉水仰脖灌

进肚里,倒在炕上,闭了酸疼的眼睛。

白玉莲后半夜根本没睡,一直苦想芒种走后的那串脚步声。

吃罢早饭,她匆匆洗把脸,将秧歌班的行头家什装到车上,向薄荷巷走来。

她真庆幸那通没头没脑的砖头瓦片,要不是它们"噼里啪啦"地破窗而入,定被"小

七寸"糟蹋无疑。其实,她睡不着的原因,还有就是不晓得那些救命物的来路。谁会在紧要

关头帮一把哩?是街坊邻居?还是芒种?

白玉莲觉得不是街坊邻居。他们平时睡得早,"小七寸"来时又没有响动,二人更没争

吵打闹,咋会发现屋里有事体?她认为是芒种,一定是来找她的辰景撞上了出手相救。可是,

她不明白,"小七寸"走后他咋不进家哩?他晓得她胆小,肯定会说几句暖心窝子的话,至少

也得等她安稳了才能离去。莫非害怕她又破了誓言?

女人总是心细,她觉得到了师傅家,只需看上一眼他的眼神和面­色­,便知是不是他­干­

的。

白玉莲走的大道,还未出宝塔胡同西口,老远看见三三两两的人们从南大街往南城门

飞跑。她晓得准是谁家又出了啥稀罕事体,急忙紧跑几步,走出胡同口。

"出啥事体咧?"白玉莲拦住一个媳­妇­问。

"还不是你师傅家,听说把当兵的一个连长弄死咧,人家一溜一行去抄摊儿哩!唉,

奉军抓喽晋军抓,咋跟当兵的连上蛋咧?"那人认出白玉莲,神­色­慌张地说。

白玉莲心里"格登"一下,腿有些打软,猜出"小七寸"从她家走后,可能去了薄荷

巷祸害花瓣儿,又让芒种给弄死了。

她不敢再把秧歌班的行头家什往薄荷巷拉,转身推回家,把东西扔到堂屋地上,锁了

门一口气往西跑。刚朝南拐,就见一群群的百姓随着一队当兵的向北走来,花瓣儿五花大绑

着哭得和泪人一样样,趔趔趄趄被推推搡搡着走在前头。

白玉莲心里一急,哭着跑向人群,随花瓣儿往北走着大声问:"瓣儿,瓣儿,这是咋咧?"

花瓣儿看见她,更是一声亮亮的哭嚎:"姐,咱遭咧大罪咧---"

"到底咋回事?芒种咋会杀人哩?"

"不是他杀的,兔子毛到咱家的辰景,'小七寸'就在门框上吊着哩---"

白玉莲心里暗暗宽敞些,又问:"凭啥冤枉咱哩?"

"他们说当兵的把爹和兔子毛押走的辰景,俩人合计着把当兵的砸个半死跑咧---"

"咋抓你哩?是他们冤枉咱在先。"

"抓俺让爹出来换呗,爹叫俺去铁狮子胡同,俺还没动身哩---"

"俺去报官,说他们冤枉人!"

"姐,家当让他们抄咧,房子让他们点咧,咱家败人亡咧,报官还有啥用哩---"

"芒种哩?他上哪儿咧?"

"昨天走喽就没回来,姐,你快去找他吧,叫他托人救俺和爹哩---"

白玉莲还想往下问,几个当兵的把她推搡到一边。她的脑子有点不转弯,愣愣怔怔看

着人群走远,撒腿往薄荷巷跑去。老远,看到南边天上的异样,晓得那五正三厢的房子已经

化成灰烬,可她还是止不住脚步,直到没了气息样样地站在它面前,全身抖得溜圆。

那道垂花门还在,它孤傲地站在前面,镇守着一堆废墟。

花五魁和兔子毛猫躲在胡大套家的地洞里。

其实,从兔子毛刚趴上花五魁后背的辰景,两人就开始编算着脱身之计。花五魁故意

紧颠几步贴着右边的高墙走,因为墙头上有支着"人"字的青砖。兔子毛听清了花五魁嘴里

的嘀咕,趁花五魁停下来回身的辰景,右手顺势把一块砖攥在手里。花五魁假装喘气,让当

兵的帮忙系上散开的鞋带,当兵的破口大骂,猫腰将花五魁的鞋带揪断后骂咧咧从下往上起

身,兔子毛手里的砖也顺势从上往下猛砸。花五魁看当兵的"扑通"倒地晕死过去,背着兔

子毛拐过南城门,一路没命地钻胡同奔了正北。

小晌午,秀池给两人送饭的辰景,变声变调地说了薄荷巷的事体。

花五魁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泪水纵横,后悔没有一砖把那个当兵的拍死,反让他缓

过气来张罗人把家烧个一­干­二净,气恼花瓣儿没听话到这儿躲避,落了个让晋军抓走。

如今,他顾不得那五正三厢的家,就是担心花瓣儿的安危,闺女落到这些如狼似虎的

兵手里,还有什么好事体?

花五魁对秀池说:"嫂子,俺得出去,俺得把瓣儿换出来!"

秀池着急地说:"出去不是个死?咋还往人家枪口上撞哩?"

花五魁说:"瓣儿咋办?当兵的不是人哩,俺怕那些狗日的……"

花五魁瞄一眼躺在­干­草上的兔子毛,话只说了一半。

秀池晓得话里的意思,六神无主地打个咳声道:"你先别着急,等你哥给老李拿药回来,

听听他咋想的,就怕你去喽他们也不放人哩!"

兔子毛疼得吸着凉气说:"要不俺出去把瓣儿换回来?就说事体都是俺­干­的。"

花五魁说:"那咋行?本来就连累你咧,俺不能不仁不义哩!"

兔子毛激动地说:"谁叫俺一家子吃你的喝你的哩,就当是报恩咧!"

花五魁不高兴地道:"这叫啥话?花家班没你还不行哩,你这么说成心不把俺当人咧!"

花五魁话音刚落,洞口的石板"当"地一响。

秀池说:"你哥回来咧,咱商量商量。"

胡大套提了一个药包,递在秀池手里,对花五魁说:"打听清楚咧,瓣儿押在大道观,

'小七寸'那个连就驻扎在后院,你说咋办?"

花五魁说:"能托欧阳先生想想法子不?他住在那儿哩。"

花五魁嘴上这么说,完全是急慌得没了办法。前阵子他被李锅沿押在大道观的辰景,

就可着嗓子喊过他,结果没有应腔。从那会儿到现在,一直没有见过欧阳先生的人影。

胡大套说:"别提他咧!俺刚听说,这事体全他娘是他弄的。晓得不?戏台前那几个炸

药包,是他指使九中学生­干­的,当兵的查出来咧,都让人家逮咧,还从他屋里搜出好多传单

哩!"

花五魁吃了一惊,不相信样样地说:"欧阳先生咋­干­这哩?不会吧?"

胡大套说:"是真的,俺回来的辰景,碰上警察局一个徒弟,他亲口说的,人现在就困

在大牢里。他还说找着'小七寸'的衣裳和杀他的凶器咧。"

花五魁急道:"瓣儿的事体咋办?"

胡大套说:"实在没法子,俺纠集百十个徒弟带着家伙天黑救人,你说哩?"

花五魁摇摇头道:"别,弄不好又要死人,俺还是出去把瓣儿换回来吧,说啥也不能让

孩子遭殃哩!"

胡大套难过地说:"兄弟,这事体哥哥替不了你咧!不过,出去也别找当兵的,不如到

咱定州的警察局,反正你是清白的,先把你扣在局子里,让他们通知当兵的放瓣儿回来,只

要你不落到他们手里,咱再求人活动。"

一席话提醒了花五魁,他兴奋地说:"俺想起来咧,老蔡跟那个局长有关联哩!"

胡大套急道:"蔡仲恒?咱去找他!"

花五魁身形未动,忽又苦着脸说:"不行,不能找他,这是让他丢脸的事体,还是俺去

吧!"

胡大套说:"啥辰景还顾脸面?让瓣儿出来为止呗!"

花五魁摇头道:"不行,让他求,一辈子还咋见人哩?咱走吧!"

胡大套不晓得蔡仲恒与吴二造有啥关联,见花五魁态度坚决,一时没了言语。

花五魁说:"哥,要走趁早,俺不想拖延,局子里的人找当兵的还要工夫哩,说啥也得

天黑前让瓣儿回来。"

花五魁说着,又看一眼兔子毛,愧歉地道:"老哥,五魁对不住你咧!"说完,猫腰走

向洞口。

兔子毛激动地在后面说:"老板,你是有福之人,能躲过这一劫,花家班不能绝哩!"

花五魁出了地洞,看看秀池,眼圈一热,佯装没事样样地说:"嫂子,兄弟这一去,万

一有个三长两短,瓣儿就依靠你咧!俺把芒种那狗日的轰走咧,你要不嫌弃瓣儿,让她当闺

女当儿媳­妇­都行哩!"

秀池拍拍花五魁身上的浮土,哭了:"兄弟,这是咋咧?你得罪哪路神仙咧?咋倒霉的

事体都往你身上栽哩?你哥和俺这辈子没有兄弟姐妹,你就是俺俩的亲兄弟哩,瓣儿的事你

别管,俺以后把她揽在怀里贴在­肉­上哩!"

花五魁嗓子哽了哽,连句感谢的话都没说,迈大步出了院门。走出老远,藏在眼底的

泪珠子随着一颠一颠的身形才渗出来,洒落在泥泞的路上,溅到浅浅的水汪儿里。

警察局在县衙的西院。

胡大套以前来过几回,都是几个警察徒弟请他聊天,喝几口茶嗑几把瓜子就走。

雨过天晴后的太阳好毒,地上蒸起的潮气吸到肚里有些腥粘。胡大套敞了怀和花五魁

向大门口走来,两人的腿都沉得像灌了铅水水。

也是该着有事,警察局的大门紧锁。

胡大套看了那把大铁锁,急得眼里直想喷出火来将它烧化。

花五魁打了个咳声道:"哥,该咱命里多灾多难,别想旁的了,去大道观吧,好歹把瓣

儿换出来,咱心里也就安生咧!"说完扭身就走。

胡大套原地转几圈,没奈没何地相跟着奔了大道观。

城里人都晓得花家出了事体,乍见花五魁大摇大摆走在街上,都奇怪地询问。待他们

弄清他去大道观换自己的闺女,不由随在后面一溜一行地齐齐向西而去。

老远,大道观门口两个站岗的兵看见二百多百姓向前拥来,急忙嚷叫着用枪指了人群。

人们停住脚步,花五魁和胡大套走到跟前。

"­干­啥的?"当兵的喝问。

"俺就是你们要抓的人,把俺闺女放出来,俺进去!"花五魁说。

"你……你再说一遍?"当兵的有些不相信。

"叫你们当官的出来,俺要换人!"花五魁又说。

两个当兵的互递眼­色­,其中一个提枪跑向院里,另一个把枪口顶住花五魁的前胸。

辰景不大,院里拥出三四十个当兵的,"忽啦"将花五魁和胡大套围住。

胡大套并不害怕,瞪了眼说:"这是­干­啥?你们说话算数不?"

一个当官模样的人坏笑着说:"算不算数俺也说喽不算,反正俺们都不愿意换,换喽就

没的看咧,你说看他有啥劲?"

当兵的哄堂大笑。

胡大套恼怒地道:"再吃军粮也是爹娘生养的,谁也有姨娘姐妹,你说这话算他娘人

不?"

那人涨红了脸,不再说话。

当兵的也被说得一愣,齐齐收住笑。

"贾连长来咧。"有人低低的声音说。

当兵的闻听,自动闪开一道缝。

从院里走出三个当官的,站在花五魁和胡大套面前,其中一个满脸疙瘩的人看看花五

魁又看看胡大套,­阴­狠地说:"是谁?"

花五魁说:"俺。"

那人一挥手:"绑了!"

胡大套大声喝道:"慢,先把人放出来。"

那人又一挥手,几个当兵的向院里跑去。他上下打量花五魁几眼,幸灾乐祸地说:"那

个断腿的咋没来,死咧?"

花五魁说:"跟他没关系!"

那人急跟着说:"都是你一人­干­的?"

花五魁说:"和俺也没关系,俺早晨开门的辰景,他就在门框上吊着哩。"

那人恼怒着骂道:"放你娘的狗臭屁,俺三弟疯咧自己吊在你家门上?你咋不上吊?"

花五魁还未说话,胡大套急了眼,放声骂道:"嚎叫你娘的蛋哩!看你长得这副揍­性­就

像个匪类,和'小七寸'差不了毫厘!俺告诉你,警察说清早的辰景那尸首都硬咧,死也死

在半夜里。俺兄弟要是杀喽他,还不早早扔到河里?还有,他的衣裳被人家扔在县衙门口,

拍他脑袋的木­棒­也裹在里面,那是奉军的杀威­棒­,俺兄弟上哪儿讨换去?那是真凶向你们示

威哩!"

那人一时愣住,没有说话。

胡大套又喊:"俺念想你们是兄弟,奉劝一句,你没本事找真凶还是想赖俺兄弟?你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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