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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全民绯闻 > 第五章GOSSIP GIRL

第五章GOSSIP GIRL

很可惜,盛诞似乎忘了,即使不论长相,单凭“隋尘”这个名字就能吸引到无数优秀女生,无数!

空姐,绝对是盛诞此时此刻最讨厌的职业群。

虽然和隋尘、戚玄乘坐同一班飞机回去,可是为了尽量避免麻烦,森哥特意让盛诞和他们俩分开过安检、错开坐。

这已经让盛诞觉得很不爽了,隔了一条走廊,又是斜对面,只能远远望着隋尘的背影,想要和隋尘说几句话都困难。

让她觉得更气堵胸闷的是,自从这两个祸害上了飞机,那些小空姐们就没安静过!

手长脚长的两个大男人,有必要劳驾空姐来放行李吗?

同样都是经济舱,凭什么只有他们刚入座就有枕头、毯子、外加无数饮料?

——Coffee or tea or me?

这才是那些笑容美艳的空姐真正想问出口的话吧!

“服务员儿!给我一杯水!”盛诞终于按耐不住低喊出声,什么形象气质全被她抛到了脑后,她只知道隋尘来者不拒的姿态很讨厌,笑容可掬的模样很刺眼。

兀自沉浸在纠结中的盛诞没有意识到自己喊得有多大声,一字一句蕴藏着呛人的酸意和刺鼻的硝烟味。

哪怕是招来了周围不少人侧目,她仍是浑然未觉,一个劲地瞪着隋尘身边的空姐。

“噗!”直到那头的戚玄侧过脸颊斜睨她,很不客气的喷笑出声。

服务员儿?啧啧,还真是很淳朴的称呼啊。他好笑地看向身旁的空姐,发出调侃:“服务员儿,那位小姐看起来似乎真的很渴,你还是尽快给他一杯水吧,顺便问问她机舱里闷不闷,需要帮忙开窗透透气么。”

“······”盛诞脸颊臊红,头越埋越低,恨不得挖个地洞把自己埋了。

好在,很快就有空巨额温柔地递了杯水给她,她至少可以借着不停喝水的动作消除些许尴尬。

“喂,妹子,别喝那么多。万一飞机厕所出现故障,一会就算你内急憋死,服务员儿也没办法帮你解决,你想尿身上?”

“戚玄!”

盛诞差点就冲动地把手中的杯子朝着戚玄砸去。

抛摔的动作还没开始执行,就被隋尘一句软软的话音终止了:“别欺负她。”

“哎呦,有人心疼了。”戚玄忍不住揶揄。

盛诞竖起耳朵,试图想要听清隋尘的回答,无奈距离实在隔得有点远。

她只瞧见片刻后,隋尘抽出杂志摊开,冲着空姐微笑道:“如果没什么特别的事,我想要安静看会杂志,可以吗?”

“嗯。”不想被打扰的暗示太过明显,空姐很识相地点了点头,职业化地笑着走开。

这场闹剧被隋尘轻描淡写地结束了,他微微侧过脸颊,含笑的眼神轻扫过盛诞。

短暂的眼神交汇,就让她觉得脸颊火辣辣的,那双黑瞳里似乎是在说着什么,可她看不懂。

她只能一味放任自己沉溺在他的眼神攻势里,所有计较化为乌有。

收回视线后的隋尘认真地看起了杂志,似乎是不想再多说话。

可惜,一旁的戚玄不打算就这样轻易放过他:“你完了,我家妹子很会吃醋哦。”

沉默了须臾后,隋尘猝然合上杂志,转眸,冷觑戚玄:“她不是你家的。”

“······你的醋意也不小。”

“醋意?妹子和师兄嘛,你们关系那么清白,我有什么好醋的?我像那么小心眼的人?我对她会那么没有信任?”

“······你会不会激动过头了。”没有醋意就不要字字句句都说得咬牙切齿啊,没有醋意就不要絮絮叨叨地解释个不停啊。他挑了挑眉,毫不留情地扯开隋尘的面具,“那么担心我把她抢了,那就尽快将把她绑住啊。你要知道,不管她有多喜欢你,只要男未婚、女未嫁,总有一天我还是有机会趁虚而入的,到时候可别怪我不顾兄弟情义。”

闻言,隋尘深呼吸沉了沉气,又是良久的沉默,然后忽地转过身,吼道:“我拜托你去找个女朋友吧。”

“我也想啊。可是我只想要她,怎么办?”他漫不经心地支着头,继续着不怕死的挑衅。

“那还真是遗憾呐,她只想要我,怎么办?”

“啐,你到底哪来的自信啊?”戚玄偏过头,被隋尘的那股贱气伤到胸闷,却又无从反驳。是要争到最后,还是选择成全,其实他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只是放手也是需要过程的。

“你可以试着挑战看看。”

“这是在邀请我竞争到底吗?那我就不客气了。”

“······”隋尘语塞,下意识回眸捕捉盛诞。

她便忙着吞咽飞机餐边冲着他傻笑,算不上漂亮的笑容,却让他觉得很有安全感。

是啊,她不是杜言言,她不会三心二意,她不需要他小心翼翼地看管、步步为营抢夺,她会很乖很听话地守在他身边,她在他的枕边承诺过她做任何事都很认真,应该也包括喜欢他这件事吧?

和她对视了些会,隋尘慢慢地拉回视线,嘴角上扬:“不用客气,我不会输。”

与其说这是对着戚玄撂下战帖,倒不如说他是在对自己承诺。

不可以输,不可以放手,错过了盛诞,下一站,就是一生遗憾。

隋尘变了,他身边的所有人都觉得他自从香港回来之后,明显变得越来越闷­骚­了。

以前一直敷在脸上的那层冰融化了,嘴角还经常噙着一抹欠扁笑容,好像全世界就他最幸福。

新接的电影在紧锣密鼓地赶拍,可无论多忙,他每晚都会抽时间出来打一通电话,聊上一个小时才依依不舍地挂断。可想而知,他聊电话时的表情有多瑃情荡漾。而根据任森反馈的信息,同一时间,盛诞通常也会躲在角落偷偷讲电话。

逛街或是收到赞助商送的衣服时,他时常会让助理询问有没有女生款的,如果有,那毫无例外,所有款式都会double。自然,不久后,那些衣服裤子都会出现在盛诞身上。

所有改变都很有指向­性­地表明,他恋爱了,对象是盛诞。

只是这两个人格外有默契,无论是对着身边朋友还是媒体,都异口同声地坚持——只是朋友。

“坑爹呢这是!朋友会这样吗?他怎么不会每天打电话给我?怎么不会买衣服的时候顺便帮我捎上一份?怎么不会为了跟我看一场电影找来一堆朋友打掩护?你们俩就别硬撑了,互相说一句‘我爱你,我也爱你’有什么不可以。一天到晚朋友朋友,就不嫌假吗?”

对于他们的这种状况,谢淼恼羞成怒地吼过,大有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架势。

他吼出的一字一句,都在盛诞心底激起过不小的涟漪,她有很多情绪没办法说出来,怕那堆认定他们很幸福的人会觉得她是在无病呻吟。

可她至少敢对自己坦诚,她明白,“我爱你,我也爱你”不是可以随便说的。

或许隋尘对她真的很好没错,可那些好······那些好就像是硬生生地把对一个人的爱转移到另一个人的身上。他在逼迫自己忘记杜言言,而她似乎成了近在咫尺,唾手可得的替代品。

譬如现在······

她被隋尘一通简讯召唤到了电影片场探班。

简讯上只有简简单单的六个字,两个标点——我想你,想见你。

他在见到她后,以最好的表现一次过关迅速搞定了一组镜头,争取到了休息时间,二话不说地把她拉进了休息车。

“怎么突然来了?”隋尘顺手拉上车窗上的帘子,明知故问。

“不是你说想见我嘛。”对于自己的没出息,盛诞也已经坦然接受了。

“呵。”他从喉间挤出一丝明快轻笑,“突然觉得你好像一直召唤兽。”

“喂······”

她不满不甘的反驳被隋尘骤然倾压而至的­唇­吞没。

自从香港那个他们真正意义上初吻后,隋尘有事没事就爱吻她。

每次都是这么突如其来,有时候很温柔缱绻,更多时候是现在这样的激烈。

像是恨不得把她呑揉进身体里般,这样用尽全力的吻,每次都能让盛诞晕头转向。

他说过想让她渐渐习惯适应,以后就不必再躲了。可惜悲剧的是,那么多次了,盛诞依旧没有办法习惯,和他舌尖相触的瞬间,总觉得像是全身被接驳了电流般酥麻,脑袋里只有一片空白,回荡着她越来越急促的心跳声。

直到感觉到他的指尖不安分地钻入她的T恤内,盛诞游走的理智才被击回:“别,别闹了,这里是片场耶,外面有好多人。”

“嗯。”隋尘低哼了声,不情不愿地让欲望刹车,停住所有动作,却依旧紧攥住她的软腰,把她安置在自己腿上,鼻尖嗅着她颈窝处的淡淡馨香,喃语,“你不会离开我吧?”

“­干­嘛突然这么问。”说不上为什么,这个问题让盛诞觉得有些害怕。

她其实一直不太敢放眼他们的未来,总觉得那里充满着未知数,就连当下的主控权都不在她手上。

要不要离开,是她可以说了算的吗?

“被你宠惯了。我怕下次说想见你的时候,如果见不到,会很难受。”隋尘从未体验过这种感觉,即便是想想,他都觉得心有些发疼。

以前和杜言言之间纯粹成|人式的恋爱,让他没有机会汲取这样患得患失的经验。

“不会啦,我会尽量赶过来······”盛诞握了握他的手,给出承诺。

这不是她心底真正的声音,她想说,如果想见她,大可以来找她,为什么非要她送上门?

又如果有一天,她也人­性­地给他那种简讯,他会不会甘愿降低身段扮演召唤兽?

很难吧?这种公平在他们之间是不存在的,从她率先心动的那一刻起,她注定就要付出的比隋尘多。

“真乖。”他张嘴轻啃了下她的耳垂,把她安置到了身旁,长手一伸,从后座捞出了个黑­色­袋子,“给你。”

“这是什么?”盛诞困惑地接过他递来的大袋子。

“奖励,前几天去意大利走秀时帮你买的。”他边说着,边将刚才助理买来的美式咖啡打开,开始了冲调。

整个过程很流畅,让盛诞看得有些呆,半­奶­不加糖,勾兑妥当后,他自然地把咖啡推到她面前,跟着开始调试自己那杯,同样的口味。

盛诞收回神,垂了垂眼眸,有些猜到了袋子里的礼物会是什么。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每个动作都牵痛着心脏,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当看见静躺在黑­色­盒子里的高跟鞋后,这种痛感还是冲破了极限。

那是双很漂亮的高跟鞋,晶莹剔透的白,让她想到了灰姑娘的水晶鞋。

可惜,她不叫仙度瑞拉。

“哇!好漂亮!”她体贴地收敛起所有情绪,佯装出他想要的表情。

他笑了笑,没有说话,忙着挑拣广告剧组提供的盒饭里的葱花。

这细致入微的动作,又一次灼痛了盛诞的眼。

“怎么了?”察觉到了她有些不寻常的沉默,隋尘停下动作,抬起头。

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很想告诉他,不吃葱那是杜言言的口味,她粗粮杂食只要能填饱什么都能咽;咖啡半­奶­不加糖,那也是杜言言的标志,她偏爱的是橙香拿铁,要甜要有­奶­油;喜欢收集高跟鞋,依旧是杜言言的喜好,她爱的只有Hello Kitty之类属于小女生的梦幻玩意。

她不叫杜言言,她叫盛诞,她不是有野心想要嫁给王子的灰姑娘,她不需要水晶鞋。

然而······最终,盛诞还是什么都没说,她只是定定地看着他的手。

朋友而已,是他们对彼此的定位,她有什么资格要求一个朋友去遗忘掉前女友的种种喜好,为她改变?

感觉到隋尘还在等着她说话,她才硬逼着自己微笑回神:“我······我突然想到,我们的确有段时间不能见面了呢,上次那个MV导演啊,他在筹划一部偶像剧,想找我和戚玄演。如果试镜通过的话,得去杭州拍······”

“他还真是不客气啊。”隋尘震了震,想到了和戚玄在飞机上的谈话,哑然失笑呓语。

“啊?”

“没什么。”他收起思绪,笑了笑,“不准接。”

“······为什么?”

“阿森没跟你说吗?DP那边选定代言人,你接下来的档期得跟我合作广告,恐怕没时间和你的戚玄师兄拍偶像剧。”

“⊙o⊙······”盛诞愣了许久,才把隋尘的话消化掉,“真的假的?我跟你?合作?拍DP的广告?你是说我们一起被DP选做代言人了?”

“嗯。五年的合约,除了广告之外,你还得配合各地宣传,出席各种商业活动。所以,有空的话,帮我转告戚玄,让他死了这条心。”

“······”

盛诞当天就被森格叫进了公司,证实了隋尘口中那个消息的真实­性­。

紧随其后,是一系列的错愕商量好似地涌来。

直到三天后的内部签约会议,盛诞才后知后觉地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下午一点准时开始的会议,一直到五点才结束。会议内容涉及广告初步创意、后续宣传环节、以及签约合同上的各种条条框框。

盛诞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由始至终,她的目光不断徘徊在隋尘和那位DP大中华地区总经理之间。

直到会议结束,所有人鱼贯而出,诺大的会议室里只剩下隋尘和盛诞。

她终于按耐不住了。

盛诞猛地站起身,双手直直地撑着桌子,黑瞳炯炯有神地鄙视着隋尘:“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为什么没有事先说清楚你哥是DP的总经理!”

>_ 面对她的激动,隋尘只是淡淡撇了下­唇­角,呵笑:“只见过一次都认得出?你对我哥印象还真深啊。”

拜托,他没听说人通常会对那些不愉快的记忆念念不忘吗?

和成律那一面之缘,对于盛诞来说简直就是痛的烙印。

“不要扯开话题。”她深吸了一口气,意识到现在不是研究这些的时候,“你好歹事先告诉我一下啊。”

“有什么区别吗?”他反问。

“怎么会没有······”

怎么可能没有区别?在得知要接下这个代言之后,盛诞很认真地做过功课,DP是由小作坊发展出来的家族企业,在美国起家,近几年才决定回来开拓国内市场。大中华地区的总经理,是现任董事长的儿子,为人很低调,从不接受任何访谈,哪怕是听起来颇有深度的财经节目。

如果说,成律是总经理,是DP的小老板,那身为他弟弟的隋尘······这家伙居然是个富二代?!

而她竟然对他的事一无所知,就像个局外人。

“我哥是我哥,我是我,DP跟我没有任何关系。DP对我来说只是个普通的厂商,我们只需要把自己的分内工作做好,就这么简单。我不认为有什么是需要事先说明的。”

“真的就这么简单么······”她怔忡呓语。

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看起来一点都不简单,可如果他不想说,她又有什么立场去问。

更让盛诞觉得害怕的是······隋尘口中这个普通的厂商的老板,不仅是他的哥哥,甚至还是他的情敌,他和杜言言之间的纠缠会因此死灰复燃么······

盛诞的担忧绝非杞人忧天,在三天后的代言签约酒会上,她最不想见到的一幕发生了。

她不知道成律是不是故意的,总之向来很低调的DP总经理,这次不仅办酒会高调签代言人,还特地带着杜言言出席,当媒体问及他们是否在交往时,他也只是笑而不答。

看着不远处是不是耳语调笑的那两个人,盛诞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男才女貌。

男人穿着样式简单剪裁合身的黑­色­西装,举止间透着独当一面的­干­练,谈笑间眼神偶尔眷顾身旁的女人,恰到好处的在意恐怕能让在场不少女人眼红吧。一袭白­色­露背短裙打扮的杜言言缠握住他的手,她想来咄咄逼人的女王气质,在成律的映衬下,硬生生变成了小鸟依人。

一黑一白,天造地设。

盛诞舔了舔­唇­,揪着心偷觑隋尘,他神­色­看起来很寻常,仿佛这是一场和他无关的闹剧。

就如他之前所说,他只是坐在这,漫不经心地回答记者的提问,履行自己的宣传义务。至于不远处那出频繁绣着恩爱的戏码,他甚至懒得分神去欣赏。

偏偏,就是有人看不惯他的置身事外。

就在媒体提问时间快要结束时,先前还忙着和成律卿卿我我的杜言言,冷不丁地抢过提问权:“隋尘,你好,我是《男­色­》的主编杜言言。”

“你好。”面对他台面上过分疏离的自我介绍,隋尘很配合地给出回应。

“有传闻说,盛诞之所以能接到这个代言,是因为你在背后推波助澜,是真的吗?”

此起彼伏的唏嘘声足以证明杜言言这个问题又多辛辣。

或者该说,他替在场所有媒体问出了一个一直没人敢问的问题。

无数双眼睛齐刷刷地注视着隋尘,就等着他的回答。

“不好意思,提问时间已经结束······”宣传见状后,忙不迭地上前试图解围。

隋尘很清楚,就算解了燃眉之急,反而会给人落下话柄,明天的各种新闻只会把盛诞写得更不堪。

他没有合作的起身离开,而是伪装出笑容,回道:“广告代言人的最终决定权,在成先生手里,他是不是会徇私的人,我想你应该很清楚。”

“······那之前有网友在微博上爆料说,看见你和盛诞在香港举止亲昵地逛街,请问你们是不是正在交往?”

即使明知道杜言言这么问根本是在故意刁难隋尘,盛诞还是很不体贴地抱着希望。

多希望他可以在他的前任女友面前给她一个身份,即使这种虚荣心要不得,可是又有多少女人不想要?

“我的确有在香港碰巧遇到盛诞,可是并没有任何亲你举止。我们只是朋友,希望大家不要再乱想了,我是没所谓,人家女孩子将来还得嫁人呢。”

天衣无缝的回答浇灭了盛诞为数不多的希冀。

原来就算答案是意料之中的,总还是免不了会痛。

一次次的“朋友”之说,连她自己都被模糊了,或许他们真的只是朋友吧?

也没有任何人说过牵手过、拥抱过、亲吻过的就一定是恋人啊。

终于撑到了访问结束,退出了镁光灯的捕捉,盛诞恍惚地跟随大部队走到台下。

耳边,音乐响起隋尘的话音:“她就是这种个­性­,那些话,你不准放心上。”

——如果甄选会上,她做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我替她道歉。但是,如果想要我因此去责怪她,那很抱歉,你还不够格。

两道声音,交叠上演,在她耳膜边不断回荡。

不同的场景,同一个人,她没有办法去分析隋尘的心境是否一如当初。

她只知道有种窒息的胸闷感,她需要冷静一下,不然生怕自己做出无理取闹的人­性­事:“没关系,我没事。我去下洗手间。”

终于,盛诞还是逃了。

那种落荒而逃的姿态紧揪住了隋尘的心,他下意识地举步想要跟上前,衣角骤然传来的拉力绊住了他的脚步。

他皱了皱眉,顺着那双紧攥住自己衣服的纤细手指望去,视线迎了杜言言。

“我想跟你聊聊。”她刻意压低嗓音,手心紧了紧。

“我没空。”隋尘想也不想地回道,轻拨开她的手。

在他态度坚定的转身离开时,杜言言又一次不缓不急地出声:“你会有空的,是关于盛诞的事。你知道把我惹急会是什么结果的,我连自己的新闻都敢爆料,何况是她。”

“······”

大到近乎空旷的洗手间里,盛诞双手撑在洗手台边,咬­唇­低着头。

电视剧里那些人需要冷静的时候,都会一个劲往自己脸上泼水,可是她连这个动作都不能做,怕弄花脸上的妆。

除了这样默默傻站着,一遍遍练习深呼吸沉淀情绪,她不知道还能怎样。

如果可以找个人把心里的不爽全都吐出来多好。

可是能找谁?

所有人都觉得她很幸福吧?也许,她是真的很幸福,只是变得越来越贪心了。

想到这,盛诞握着洗手台边缘的手指抠得死紧,这样不断想要更多的念头,连她自己都讨厌。

“作为一个代言人,接受完采访就立刻消失,似乎不太敬业吧。”

身后突然响起的话音,在空荡荡的洗手间里激起不小的回应,吓得盛诞脸­色­一白,蓦然抬头。

透过面前的镜子,她看清了身后的人,是成律。

“咝······”这层发现让盛诞倒抽了口凉气,立刻旋过身环顾了圈洗手间内的环境后,她艰涩的吞了吞口水,用一种看疯子的眼光打量着称了称,“成、成总······这里是女厕所······没···没错吧?”

“没错。”

“······”-_-|||那你为什么会在这?

“我想找你聊聊。”看懂盛诞的困惑后,他笑了笑,回答。

“······”想要聊天也不必在厕所吧。

“你放心,我交代过,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扰。”

“······”就算这样,厕所也依然不是个聊天场所啊!

“看起来你并不喜欢和我单独相处。”见盛诞虽然没敢直接点头,可是眼神里流泻出无限赞同,他挑了挑眉,“那就长话短说好了。之前冒犯过你的刘经理,我已经按隋尘的意思把他革职,并且短期之内他想必是没那么容易找到工作了。DP的五年代言合约,我也双手奉上了。说吧,你还有什么想要的?”

“啊?”他用公事公办的口吻,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堆,盛诞却只是一头雾水地歪过头。

“这里没有其他人,你可以不用演戏。”

“演什么戏?”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将盛诞包裹住。那种不屑的口吻和轻视的眼神,简直就和隋尘刚认识她的时候如出一辙。

闻言,他偏过头,咧出凉笑。看来,不把话讲明白,她是打算装傻到底了?

“据我所知,你和我弟弟从来没有交往过。甘愿替他和杜言言做烟雾弹,你图什么?钱?还是名?”

“原来你······”原来他什么都知道?那为什么还带着杜言言出席这种场合?是爱的太深,明知道自己被戴绿帽,也不甘愿放手吗?

“是,我什么都知道,所以你有话也大可以直说。”

“你既然什么都知道,那应该也清楚我之所以被拉来趟这浑水,根本就是你弟弟坚持认为是我把消息卖给周刊,以大欺小封杀我威胁我······”她能有什么目的,最初,也不过是想为自己争取一条生路而已。

如果早知道感情会失控,她宁愿在当初就选择离开这圈子。

“隋尘很清楚,那条消息是杜言言自己卖的。我要听实话。”

“你说什么?”

“我不喜欢重复······”

“你的意思是,当初周刊上那则姐弟恋的报道是杜言言自己卖的,而隋尘也知道?”

成律转过头,耐心耗尽:“我没兴趣和你周旋。盛诞小姐,我只想告诉你,目的达成了就离我弟弟远一点。我不希望有太多像吸血鬼一样的女人出现在他身边,如果你贪得无厌想要更多,我会让你一无所有。”

她本来就一无所有,只有一身傻气!

背着那种莫名其妙的指责那么久,陪他演戏、陪他护短,甚至把自己赔进去!

时至今日,才有人来告诉她,原来一切不过是那两个人自导自演的一出闹剧?

她总是习惯­性­的把所有过错归咎在杜言言身上,却忘了隋尘是最大的帮凶。

他为了保护自己喜欢的人,不惜把她推到风口浪尖,任由媒体和他的粉丝口诛笔伐。

而她······竟然还相信他是喜欢她的,只是开不了口。

“······如果我想先走,相信总经理也不会有意见吧?这个代言我可能无法胜任,告辞了!”盛诞深吸了一口气,维持住最后的礼数,鞠躬致歉离开。

她不想再一个看轻自己的陌生人面前崩溃大哭。

那些误会她也没有心力去解释,这样或许也好,被人误以为是贪名求利,看起来就比较不像一个傻子。

目送着她渐渐消失的身影,成律抽回目光,嘴角浮出一丝寓意不明的淡笑。

就在他转身想走时,突然听到厕所隔间门打开的声音,他微愣,侧眸看去。

撞入他眼帘的是一道穿着黑­色­晚礼服的修长身影,女人走出隔间,懒懒地斜靠在门板上,挑了挑眉,仿佛是在为了自己无意中偷听到的某些八卦而得意。

“啐······”他嗤笑了声,一改方才的冷漠,抬手撑着墙,饶有兴致地等待着对方发难。

距离节目直播还有两个多小时,戚玄懒散地我在自己专属休息室的沙发上,嘴里有一下没一下地咬着可乐吸管,膝盖上放的笔记本电脑正在播放着新出炉的娱乐新闻。

——之前有网友在微博上爆料说,看见你和盛诞在香港举止亲昵地逛街,请问你们是不是正在交往?

——我的确有在香港碰巧遇到盛诞,可是并没有任何亲昵举止。我们只是朋友,希望大家不要再乱想了,我是没所谓,人家女孩子将来还得嫁人呢。

隋尘和杜言言之间这段格外流畅的问答,让戚玄黑瞳一紧。

他稍稍挪开­唇­边快被嚼烂的可乐吸管,目光焦点集中在了镜头几乎被忽略的盛诞身上,她垂着眸,没遇见有隐藏不住的失落,神情看起来很游离,仿佛那个场合让她很无地自容,甚至是想要尽快逃离。

想着,戚玄扫了眼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有些情不自禁地掏出手机,拨通了盛诞的电话。

大约只等待了一秒,电话就被接通了,很明显,她在等一通电话,但显然不是他的。

“妹子妹子,你在哪?”不等她开口,他抢先粉饰出慌乱嗓音。

“怎么了?”

诚如戚玄所料,不管她的心情有多糟糕,她关心朋友的个­性­不会变。他定了定神,瞥见有工作人员推开休息室的门,便朝着来人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继续说道:“有没有空?老规矩,江湖救急,快来电视台!”

“······又有嘉宾缺席了?”

“哈,这个好笑了,快开始了,说老婆要生了。我勒个去,老婆临盆还接个屁通告啊!你能不能过来?直播啊,不是开玩笑的。”

“呃······我这就过来。”

虽然得逞了,演戏还是得演足全套:“一个小时之内能不能赶到?”

“最多二十分钟就能到了吧。”

“那好,我等你。妹子,师兄这辈子就指着你活了!”

······啪。

话音落下的同时,他掐断电话,放下手机,看向门边目瞪口呆的制作人,询问道:“有事吗?”

“没、没有。就是来跟你说下,嘉宾差不多到齐了,你要不要再去确认下流程······”

“呐,说严肃的,我们合作那么多年了,我一直把你当爸爸那样的敬重着,想必你也一直把我当儿子那样的疼爱着。按理说,像我们这么深刻的父子交情我不应该为难你,但是很多事情吧它又通常是不按常理来的······”

“行了,是不是想让我临时退个通告,让盛诞上?”制片人不耐地打断了他的耍花腔。

戚玄毫不避讳地用力点头,眼含期盼。

“如果是那丫头的话,临时加个嘉宾就好了。”说完后,他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戚玄的肩,“哎,原来你口中那位今天要荣升爸爸的人是我啊。你小子真出息啊,为了个女人到处认爹都甘愿,小心把你爸给气活了。”

“······”拜托,是像爸爸,像!

盛诞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就是守时。

说好最多二十分钟,戚玄算了算时间,还真是分秒不差,二十分钟后,她风尘仆仆地站在了他的专属休息室门口。

他缩回翘搁着的腿,手肘撑靠在膝盖上,身体微微前倾,皱眉打量着她。

­精­致的西瓜红绸缎短裙,抹胸款式,胸口夸张的大蝴蝶结把她点缀得分外甜美,配上可爱的丸子头齐刘海,整个感觉就像是入口即化的棉花糖,软软的。

嗯,这的确和刚才新闻画面里的她没差。

可是······

“你把脚抬起来给我看看。”

“啊?怎么了?”盛诞大口喘着气,虽然一脸茫然,还是听话地抬起光秃秃的脚丫子。

“你的脚底板为什么那么脏?鞋呢?”对,这就是问题所在,她需要用那么甜美的上半身来搭配如此狼狈的下半身吗?这种视觉冲击感也太微妙了。

“在这里啊。我不习惯穿高跟鞋啦,跑不快。”她随意地扬起手中的塑胶袋,大大咧咧列在戚玄旁边的沙发上坐下。眼见凌乱的桌子上有杯没拆封的­奶­茶,她指了指自己,见戚玄点头后,才动手用吸管戳开,猛吸了口解渴,“还说呢,要不是怕耽误你的直播,我犯得着街头狂奔吗?今晚也不知道中什么邪了,我整整跑了一条街才打到车。”

“你······”

“说起来你还真是没良心呐,整个就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平时也不见你打电话问候我一下,我想打电话找你闲聊,你又不接。很过分耶,是不是只有被嘉宾爽约的时候,你才想起我啊。哎,我说我是不是长得特像个备胎,导致你们觉得不把我当做代替品就对不起我爹娘?”

戚玄几乎没有Сhā嘴的机会,她自从坐下后,就自顾自地讲开了。

那副滔滔不绝的模样,让他好笑的歪过头,趁着她喝­奶­茶的间隙,他终于捕捉到机会Сhā话:“妹子,你是不是有心事?”

“······哪有,我心情很好啊,不觉得我春光明媚吗?”

“你每次有心事的时候话就特别多。”

闻言,她尴尬地咬住吸管,可以让自己话变少:“真没有啦。”

“除了话多之外,你还会不停咬吸管。”

盛诞猛地把­奶­茶从嘴边移开,心虚的挠了挠鼻尖。

“还会抓鼻尖。”

“喂,够了哦,要不要这么咄咄逼人呐。”她认输了,如果有一个比她更了解她自己的朋友,有时候真的不知道是喜是忧。

“有什么不开心的说出来让我开心下。”

“啐。”不知道是她笑点太低的缘故,还是因为戚玄表情太过好笑的缘故。分明很老套的话,还是让盛诞笑出声,“真的没事啦。”

笑归笑,她还是不太愿意在任何人面前抱怨隋尘,因为那是她自己的选择,甜也好苦也好,都是咎由自取的。

“那好,我有事。”既然她不肯主动招供,他只能牺牲自己了,“我说你家隋尘会不会太过分了点?为了跟我抢你的档期,连家族力量都动用上了。现在是怎样?富二代鄙视穷二代是不是?你帮我传话给他,让他别太过分哦,不然我会派我爸找他理论,我爸在下面混得很别开生面呐。”

这话,分毫不差地戳中了盛诞的痛处,她脸­色­一僵,恍惚地啃咬了些会吸管,才讷讷地低语:“戚玄,你说我要是现在推掉那个代言,来演电视剧,会不会晚了?”

很好,鱼儿上钩了。他不动声­色­地支着头,回道:“如果你是想要跟我合作,那不管多晚,我都等你;可是如果你只是想要躲隋尘······那还是算了,我可不想做你的帮凶。万一你们两口子床头吵架床尾和,我倒成罪人了。”

“不是啦,我­干­嘛要躲隋尘,又没做什么亏心事。我···我只是觉得、觉得自己不太适合那个广告。”

“是吗?”戚玄挑了挑眉梢,有些明白盛诞为什么会选择戚玄了,这两个人太像,就连嘴硬的样子都如出一辙,“说说看是什么剧情,我帮你找感觉。”

“跟剧情无关。”

“那就是跟对手有关?说到底,还是因为隋尘。”

“都跟你说了不是啦······”

“把手给我。”他无奈地打断了她的反驳。

“做什么?”盛诞茫然地眨了眨眼。

戚玄不由分说地拉过她的手,煞有介事地咳了声:“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会读心术?让我看看到底是为什么哦······”说着,他挪了挪身体,端正坐姿,在盛诞笑着想要抽回手时,冷不丁地开口,“其实感情跟本就是两个人的事,只要彼此过得开心就可以了,在那些闲杂人等眼中究竟是朋友还是恋人,根本不重要。有时候,选择不说,反而是为了保护对方。”

“······”⊙o⊙他真的会读心术?

“如果他不是隋尘,你不是盛诞,也许你们可以谈一场很普通的恋爱。可惜,你们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难道想要每一次约会,都成为隔天报纸上的新闻吗?”

“我了解他的个­性­,也知道想要他大大方方在媒体面前承认,那根本不可能。可是···可是他就不能私下给我一个确定的答案吗?我不要暧昧、不要模棱两可,把朋友变成女朋友,是有多难?”终于,盛诞还是坦白了心事。

虽然明知道这些事不该跟戚玄哭诉,可她实在找不到第二个清楚所有事又能够让她放心倾诉的对象了。

“这些话你对他说过吗?”听她努力用平淡的口吻叙述着心事,戚玄觉得心阵阵地发酸。

这种心疼感他太熟悉了,熟悉的让他觉得害怕,简直就和当年曾欣抱着他痛哭时如出一辙。

唯一不同的是,盛诞很坚强,她不会用眼泪去控诉这些。

直到那头的盛诞摇头,他翻了翻白眼,低咒:“真见鬼了,两个爱情白痴碰一块了。”

“······”喂喂,安慰人不是这样的吧。

“妹子啊,我们家隋尘其实很清白的,我认识他至今,他就只爱过杜言言这一个女人。说白了吧,这家伙根本就不懂女人心思,你要是不说,这辈子就别指望他能自己看懂。”想起了隋尘在飞机上的那番话,他又忍不住补充说明:“哦,他或许还觉得自己很跩,跟你相当的心有灵犀。哈,笑死人了,他到底哪来的自信啊?”

“······”在背后这样嘲笑朋友不好吧!

还想说些什么,休息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戚玄下意识地以为是制片人来催了,头也不回地敷衍了句:“好了好了,我们马上来······”

话说到一半,当他抬眸捕捉到盛诞脸­色­有些不对劲后,才转头看去。

门边的人,让他愣了愣,自然也让盛诞颇为吃惊。

三个人,三双眼,相顾无言了许久。

门边的女人有着一张弧度­精­致的瓜子脸,很纯很古典的美,笑起来嫣然婉约,又有股与生俱来的清冷气质。

盛诞下意识地联想到了青花瓷,既可以静静低调着孤芳自赏,也可以惊艳四座。

相较之下,就连杜言言都会黯然失­色­的。

能有这种杀伤力的女人,正是当年红极一时的“宅男女神”曾欣。

见没人说话,曾欣主动笑着暖场:“呃······我刚好有节目要录,听说你在休息室,就想过来跟你聊几句。没想到你有朋友在,那我就不打扰了。”

戚玄愣在那里,忘了反应。

见状,盛诞猛地推搡了他一下。

被震回了神后,他才微笑着点了点头:“哦,改天电话联系。”

“好。”曾欣应了声,就在快要关上门的瞬间,她又蓦地推开。这次,她的目光紧锁住盛诞,打量了些会,有些激动地问道,“你是盛诞吗?”

“是啊,有事?”

闻言,戚玄狐疑的拧起眉头。

盛诞和曾欣是第一次见面吧?在他印象中,盛诞从来不会用这么不客气滴口吻对待一个陌生人。严格来说,就算是对待像杜言言那样的仇人,她都显得礼数得宜。

那头的曾欣也因为这种没由来的不友善愣了片刻,随即,她又恢复如常,笑靥如花:“你最近很红呢,我常在电视上看到你。还可拿过你走的秀哦,很出­色­。”

“谢谢。”

她嘴里虽然道着谢,可那种不想深入交谈的疏离却毫不掩饰。

即使觉得奇怪,戚玄还是没有多说什么,见曾欣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他便好心地帮忙打了个圆场:“我家妹子第一次被人夸,不懂该怎么回应。”

“耶?第一次被夸?怎么可能,她走秀的气场那么出­色­,将来一定会很红呢。哦,对了······”话说到一半,她忽然低叫了声,从包里掏出了一本杂志,递给盛诞,“这个给你,上面有你的隋尘哦,今天刚出的,你应该还没买吧。”

盛诞僵硬地接过,瞥见杂志偌大的“男­色­”二字时,脸­色­更是不怎么好看。

“那你们慢慢聊,不打扰了。”她挥了挥手,转身带上门。

直到确定她走远,戚玄才拉回视线,端详起很不对劲的盛诞:“喂,你对她有偏见哦?”

“啐,开什么玩笑,我又不认识她,怎么会有偏见。”

“就是这样才奇怪啊,你又不认识她,为什么一副不想多聊的样子?”

“我对谁都这样啊……”就连盛诞自己都觉得这话没什么说服力。她的确对曾欣有偏见没错,是因为之前想办法替戚玄压下亲密照的时候,听到过一个说法,说是提供哪些照片的正是曾欣本人,原因是为她自己的复出找话题预热。

当时盛诞觉得绝对不可能,没有女人会拿自己的清白开玩笑。

可是现在,曾欣似乎真的复出了,那那个说法也就很有可能是真的了?

“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少拿这种话搪塞我。”戚玄显然不会让她那么容易就蒙混过关。

“哎哟,你不是很懂女人心思嘛,难道没听说过哦?通常女人看到比自己漂亮又优秀的同­性­,都会不爽啊。”思来想去,盛诞还是决定把这个传言藏了,如非到了纸包不住火的时候,她永远都不打算说,有些事,还是留个美好一点的念想比较好。

“真没劲,我还以为你只是不爽我身边有其他女人出现,想要独占我呢。”戚玄没有继续刨根问底。

盛诞说得很有道理没错,同­性­相斥,千年不变的法则嘛。然而,这条法则在她身上不成立。她的家教一向好得让人咋舌,对待那些漂亮又优秀的师姐,她只会双眼冒着星星眼嘴里流着口水并极尽所有溢美之词。

没由来的忌妒心,在她身上几乎不曾出现过。

“想太多。”盛诞不留情面地驳了他的想法,细细咀嚼起他的那番话,又觉得不太对劲,“等一下,你该不会是和曾欣在交往吧?”

“你觉得我像是为了朋友不理女朋友的人吗?”

盛诞诚实的摇了摇头。

“那不就行了,我们很单纯,只是之前在香港见过一面,听她说起过想要复出,我就随口睡了句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找我。”

“那么简单?”

“不会不会管太多?”面对她的质疑,戚玄不禁失笑,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他会对曾欣念念不忘?

如果是从前,或者连他自己也会这么觉得。

可是在香港的那次巧遇,让他明白,很多事情已经变了质,比如他对曾欣的感觉,又比如曾欣这个人。

“我只是关心朋友啦。呐,人都要往前看,不要沉湎于过去的遗憾。你要知道哦,很多时候我们在原地等的那个人,也许早就不是原来的她了。”

戚玄很费力地去理解她的这句话,等理解了之后,又完全没办法相信这竟然会是个爱情白痴说出来的话。

是什么让她有这种感悟的?这显然不重要。

现在最重要的是,他必须清楚地表明自己的立场:“你未免把男人想的太专情了,有多少人会一直沉湎过去。放心,我不会和她怎样,我有喜欢的人了。”

“真的假的?”竟然会挖出意料之外的八卦,盛诞激动了。

“真的,虽然那个女孩只把我当朋友,可是我想再等等看。”

“看不出来啊,你居然那么有毅力。”她突然对戚玄刮目相看,“好,我决定了,我们一起等。据说朋友之间可以相互感染运气,说不定等我真正搞定隋尘的那天,你的春天也来了。”

“呵呵,我和你之间总有一个人能等到……”也只有一个人能等到。

“­干­嘛说得那么肯定哦。你最多只是会读心术而已,又不会算命……”盛诞随口咕哝着,漫不经心地翻开了刚才曾欣留给她的杂志。

她没有太刻意地想去看什么,只是很随意的一个动作。

偏偏,隋尘的那篇专访实在太夺人眼球,想要不去看都很难。

帅气到让人血脉喷张的照片,让盛诞不知不觉扫了眼旁边的文字报道。

可是看着看着,她的脸­色­越来越白。

“怎么了?”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戚玄关心地凑上前探究。

“……你有听说过隋尘打算自创品牌开公司的事吗?”良久,她沉沉的话音骤然响起。

他蹙眉会想了片刻,摇头否认:“没听他提过啊。”

“报道上说,他已经筹备了很久,近期就要退出了。”

“这么说起来,很早之前倒是听他讲过想要和谢淼、屈默他们合作自己开公司。”

“是吗?”他从来没有跟他提起过呢。

他忙着筹备公司的事,推掉了无数秀,甚至为此正在和IN谈解约,她不知道。

他为了自创品牌,打算和电视台合作,开一档招募服装设计师的节目,她也不知道。

那些报道上绘声绘­色­描述关于他公司的事,她全都不知道。

可是那篇报道下却写着……

编辑:杜言言。

心情不好的时候,不停吃不停说话是个很有效的发泄方法,至少对于盛诞来说很有效。

她左手攥握着十多个烤串,右手捧着一大碗冒着热气的关东煮,边慢悠悠地朝着家的方向前进,边继续向身边的戚玄卖弄她那些老掉牙的冷笑话:“有一根香肠啊,被关在了冰箱里,它觉得很冷,可是当看见身边的另一根,它平静了,说,‘看你,都冻成那样了,全身都是冰!’结果那根说,”对不起,我是冰­棒­‘……哈哈哈哈哈哈!“

“呵,呵呵……”戚玄合作地抽了抽嘴角,替她拿着­奶­茶的右手顺势搂住了她的脖子,方便把­奶­茶送到她嘴巴。

这样亲昵的动作,在盛诞看来却不包含丝毫男女之情,就像兄弟间勾肩搭背炫耀交情的举止。她没有多心,随意地吸了口­奶­茶,继续说:“不好笑吗?那我换个好笑的……”

“妹子,别闹了。”闻言,他忙不迭地发出一声低叹,阻止她进一步耍冷。

“啊?”

“都装了那么久了,你不累吗?快到家了,想哭就哭,回去好好睡一觉。”在人前,他始终忍着不揭穿她的强颜欢笑。可是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不想再看她那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我没事啊,好得不得了。”她用力嚼着脆骨,倔强死撑。

“是吗?”他不忍心咄咄逼人地对她,更不忍心看她太过委屈求全,“你是没有隋尘电话还是怎样?想知道那篇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就打电话问他啊。不喜欢他总是把你们的关系定义为朋友,为什么不跟他讲清楚?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你谢绝暧昧,是有多难?”

盛诞咬着下­唇­,不发一言。

是,所有的一切完全可以像戚玄说的那样简单,一通电话几句话,或许就能拨开云雾。

可惜,她不敢。

她怕捅破那层窗户纸之后,得到的答案是自己所承受不起的。

她怕和隋尘从此以后连“朋友”都没的做。

“就你这点出息!”戚玄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打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不敢打是吗?那我替你问。”

眼见他当真掏出手机,煞有其事地开始翻找隋尘的电话,盛诞急了,手里的那堆美食顿时失去了诱惑力。

他慌忙地甩开手中的食物,去抢夺戚玄的手机:“别!别打……下,下次我自己问他啦,拜托……”

“哈!”他很不客气地爆出嘲笑声,“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会有下次吗?说不定就算隋尘和杜言言又复合,你还是连个屁都不敢放。那时候打算怎样?安分地退回到朋友的位置上,继续给他们俩放烟雾弹吗?”

“我哪有你想得这么没用……”她没底气地抗议。

“在隋尘面前,你就是这么没用。”

“那不然我还能怎样!”终于,盛诞的委屈憋藏不住了,“你以为我不知道自己这样有多没出息吗?可是我有什么办法,我那么喜欢他,而他最多只是对我有些好感,我在乎自己的每一个行为举止会不会对他造成困扰,而他早就把那些在乎都给了杜言言了。很不公平是吗?我也知道不公平,但这是我自己选的,我没有资格去怨别人,更没理由去责怪他,难受也好不爽也好,是我咎由自取。”

面对她突如其来的爆发,戚玄愣了愣,半响后,偏过头,低喃:“不是没有解决的方法,是你不愿尝试而已。”

“比如呢?”盛诞睁大双眼,像是看见希望的曙光似的,一脸的虚心求教。

“比如……”戚玄顿了片刻,看向盛诞,双眸对焦,他犹豫了片刻,才道,“比如,你可以换个人来爱。”

“啐。”她失望地嗤了声,还以为能等到个有建设­性­的提议呢,结果……“你其实想说我自不量力吧。我懂,你不用绕那么大的圈子。我知道,就我这样子,居然还想在这圈子里找个人爱,根本就是往火坑里跳。得,我跳都跳了,算我倒霉。你放心,我早晚会从火坑里爬出来,绝不会再有下一次……”

“你懂个屁!你根本就是先天智商不足吧!你爸妈对你也太不负责任了!”他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就差没直接毛遂自荐,她竟然可以把他的整个意思曲解掉,还解得牛头不对马嘴。

“你怎么骂人呐!”她不过是爱错了人,关她父母什么事?

“我还想咬你呢!”

“……喂,喂喂!喂喂喂!你还真咬?!”等盛诞意识到他有多说到做到时,已经晚了。

这家伙还真就突然咬住她的脖子,用力之猛,像是跟她有不共戴天的仇恨般。

盛诞吃了痛想要逃,后脑和腰际却被他紧紧扣住,所有退路早就被斩断。她只好挥舞着双手,狠命地想将他推开,尽管一切都显得很徒劳。

“戚玄!你有病是不是?张、张嘴,很痛啦!你要是饿了,大不了我请你吃宵夜啊。喂,别……别哈气,痒痒痒,会痒……”渐渐的,脖间被啃咬的刺痛感被一阵不该出现的酥麻代替,盛诞刺耳尖锐的抗议声也随之参杂了情不自禁的笑意。

她缩了缩脖子,下意识地想避开他,不料,戚玄倏地停住了所有动作,紧拥着她。先前玩闹斗气的气氛被暧昧冲刷得无影无踪,他闭着眼,用从喉间挤出的暗哑气音呓语:“盛诞。”

“……”她滴溜溜的黑瞳转悠着,身体不自觉地紧绷,意识到了一丝不对劲。

“我……”他舔了舔­唇­,不经意地,舌尖滑过她的脖颈,惹得她颤栗缩逃。

为此,戚玄加重了手中的力道,将她禁锢得更牢,再次开口:“你……”

——你想要的,我可以给你,包括那些隋尘给不了你的。

他的话并没有寻找到机会脱口而出,不是因为紧张,也不是因为没有勇气。

“有记者!”

是的,就因为盛诞口中骤然飘出的一句低吼,他辛苦营造出的表白气氛也随之瓦解。

“你可以忘记自己什么时候生日,但绝不能忘记周刊什么时候出刊。”

这是任森经常对着盛诞耳提面命的话,不幸的是,她还是忘了。

忘了每周一是八卦周刊记者最活跃的日子,忘了那些记者有多爱写隋尘的绯闻,忘了她和隋尘之间这段不清不楚的关系有多少人想要刨根问底。

健忘的代价就是,她全副武装地跑去书报亭,把种类繁多的杂志全都买了个遍,逐一翻阅。

果然不出所料,很快,盛诞就寻找到了以自己为主角的报道,标题格外的扯——绯闻不攻自破,真命天子浮出水面。

报道称,这纯粹是个意外收获,记者潜伏在她家附近,原本是以为酒会结束后,隋尘应该会开车送她回家,没想到会亲眼目睹到她和期限依依不舍地拥吻告别……

盛诞深吸了口气,又迅速地把周刊来回翻阅了一遍,确认没有照片,才略微松了口气。口说无凭的纯文字报道,不会有人信吧?

说什么激吻了五分钟之久,拜托,五分钟耶,不会断气哦!那么扯的东西,不会有人当真吧?

……

她辛苦建立起来的所有自我安慰,在一条条手机短信的­骚­扰下,全数崩塌。

——真的假的?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是森哥大清早发来的“问候”。

——盛诞,你也太不够朋友了,谈恋爱了也不通知一声,过分!算了,勉强恭喜你一下,记得让戚玄请我吃饭!

该短信来自陆依丝。

T-T坑爹呢这是!

要是没有人信,为什么就连陆依丝和戚玄的经纪人,都会询问事情的真伪。

那隋尘呢?他会不会也像他们一样?

这个想法让盛诞瞬间石化了,早知道她这几天就不该耍个­性­不接他的电话。现在解释还来得及吗?要不要打个电话给他?

等盛诞回过神时,已经下意识地拨通了隋尘的电话。

手机里传来的接通等待音,她几乎是屏着息聆听的,等到那头传来熟悉的冷声冷调时,盛诞清楚地感觉到手心在一瞬间汗湿。

“喂,是……是是,我。”像是透着心虚的结巴音从她­唇­间飘出,盛诞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断。

“嗯。”

那头,传来了隋尘的冷哼声,她心底随之泛出阵阵凉意。

他已经有多久没这样惜字如金地对待过她了?看来,那篇报道他一定是看到了。

盛诞狠狠抿住­唇­,沉默了些会,不停在心底警告自己……这种时候,如果不把舌头掳直了解释清楚,一定会越描越黑的。

想着,她深吸了口气,趁着勇气还没蒸发殆尽,一股脑地把话全倾倒了出来;“你是不是看到周刊上的那篇报道了?那根本纯属胡编乱造,扯淡呢!千万别信啊!那晚戚玄的节目有个嘉宾缺席,我是去帮他救场的,结束后,他送我回家很正常啊,哪有什么拥吻告别,我们怎么可能迫不及待在大街上做那种事啊,写出那种新闻的人简直就是脑子被门夹……”

“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些。”

“啊?”盛诞一愣,半张着嘴,缓不过神。

“我们只是朋友而已,你跟谁交往,是你的自由,跟我无关。”

“……”他简单又轻松的一句话,把她之前的所有解释衬托得分外可笑。

她脸­色­煞白地瘫靠在客厅沙发上,咬着­唇­,无言以对。

“还有其他事吗?”

这句话的意思她懂,挂电话时客气虚伪的ending。

“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打扰了”他是希望她这么说嘛?抱歉,她没办法如他所愿。纯粹各取所需的成|人游戏她玩不来,她只是在认认真真地爱一个人,一再的妥协不是为了换取这样的对待。

“朋友可以像我们这样拥抱亲吻的吗?”

她听到自己近乎无助地发问,也听见隋尘嗤笑着给出的回应:“对你来说,这不是很正常吗?”

“隋尘!你真的很过分!”盛诞强忍着哽咽丢出怒吼,挂断电话。

他究竟把她当什么,过度替代品吗?因为不得不放弃杜言言,所以随手抓了个人来填补空缺?而她看起来够随便,活该被他选中?

现在是怎样,他已经习惯了没有杜言言的生活,不再需要她的慰藉。聪明的话,她就该认清自己的身份,朋友而已,请各行其道互不­干­扰?

下一刻,盛诞还没压下愤懑情绪,便捕捉到了电视中正在播报的娱乐新闻,于是,她的想法被颠覆了。

“DP大中华地区的总经理成律,一直被外界誉为最低调的富二代。今日,他却通过其公司向各大媒体发表申明,承认已于昨日闪婚。令人意外的是,他的闪婚对象却并非此前盛传的女友杜言言,而是歌坛小天后讲乐颜。就在不久前,DP的代言签约酒会上,杜言言还曾以成律女友的身份出席,两人被媒体描述为金童玉女,如今成律闪婚的消息一经传出,王爷纷纷推出江乐颜为第三者。对此,DP方面不愿回应,江乐颜经纪人的电话也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女主播字正腔圆的播报声如同一枚炸弹,轰然在圣诞脑中炸开,把她所有的情绪都炸成一片空白,唯有戚玄不久前说过的话,不断在她耳边回荡。

——说不定就算隋尘和杜言言又复合了,你还是连个屁都不敢放。到时候打算怎样?安分地退回到朋友的位置上,继续给他们俩做烟雾弹吗?

很不幸,戚玄似乎一语成鉴了。

很不幸的是,至于“到时候打算怎样”,她一点选择权都每一样,隋尘都已经帮她安排好了。

“您所乘的英国航空公司BA168航班已经开始登机……”

机场广播里不断循环播放着温柔的提示声,隋尘猝然起身,面­色­冷然地登机。

手机被挂断,可圣诞的话音依旧萦绕在耳边。

——隋尘!你真的很过分!

过分?究竟谁比较过分?

她为了替戚玄救场,就这样丢下酒会的烂摊子不予理会,不告而别,不算过分?

他不知打了多少通电话、发了多少条短信,全都石沉大海,她不过分吗?

为她担心为她揪心,结果,却是看了周刊才知道她在忙什么……盛诞!是你太过分!

他迟迟不肯登机,不是为了等她这种欲盖弥彰的解释。什么叫“我们怎么可能迫不及待在大街上坐那种事”,他们来日方长,不需要那么急切是吗?她家就在那,他们要是想,大可以直接回家温存是吗?

她究竟是去为朋友两肋Сhā刀,还是想Сhā他两刀?!

想着,隋尘用力地把随身行李甩进行李舱,发泄般的摆出“生人勿近”的神情。

知道转眸打算入座时,目光不经意地撞上了身旁座位的人,映入眼帘的妩媚笑脸,让他为之一愣。

“呵呵,你的表情很丰富多彩了。去英国拍电影有那么不清不愿吗?怎么,不舍得离开你那位新欢?”

主动飘来的招呼声悦耳又软糯,隋尘曾经无比贪恋这道嗓音在耳边低哝时引起的酥麻感。

而现在,他蹙了蹙眉,心情变得比先前更糟糕了:“你怎么会在这?”

除了杜言言,还有哪个女人,可以让曾经的他爱到极致,让现在的他又厌恶到极致。

“放心,我没有调查过你的行程。会遇到你,我也很惊讶。”杜言言抿了抿­唇­,垂眸浅笑,这句话倒是说得很诚恳,“我只是不想站在风口浪尖跟个小歌星抢男人,所以打算去英国避避风头,刚好有场秀邀请我。”

“什么意思?”隋尘隐约在她的眉宇间捕捉到意思苦涩,这让他有点意外。

闻言,杜言言怔忪了些会,才轻笑出声:“你还真的完全都不关心我了。”

“发生什么事了。”没心情听她的抱怨,隋尘不耐地直切重点。

“你哥结婚了,新娘不是我。”为了强忍住一些情绪,她咬了咬­唇­,才继续,“之前特意在媒体面前公开我们的关系,几天后又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娶了别人。呵,的确很像你哥报复人的手段。果然,背叛他的人不会有好下场。”

“……”这则消息,让隋尘彻底陷入默然。

“对对对,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这种小事你们自己看着办就好了,不用特意再来问我吧。”

“哎哟我的妈呀,门口那个白­色­花圈是想怎样?我们这是珠宝新品发布秀,不是某名人的追悼会啊!那花是哪个白痴配的?丢掉它?!”

“目录呢?让你们放在门口的新品目录呢?!”

“……”

中午十二点,应该是享受秋日正午阳光,品尝午餐的美妙时间,陆依丝却已经分身乏术,喊得喉咙都快没声音了,恨不得能把自己劈成葫芦娃七兄弟。

好不容易逮到了休息时间,她几乎是撑着墙走进后台的。

这是她到公关公司工作以来,第一次面对秋季时装周,公司接下的各种时尚活动,一场又一场,忙得她相死的心都有。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今天这场珠宝新品发布秀的主秀是盛诞。

她握着两杯橙香拿铁,用身体撩开了模特休息区的帘布,目光穿过层层美­色­,定睛在了角落里正在啃面包的某人身上。

在陆依丝的印象里,盛诞即使是素颜依旧清爽耐看,尤其是那张宛如圣诞老公公似的璀璨笑脸,格外地抓人眼球…大概是人如其名吧。

而现在……映入她眼帘中的却是一张­干­瘦憔悴的脸,浓重的黑眼圈泛着青光,足可见这张脸的主人有多缺少睡眠。

重点是,脸上完全没有笑容!没错,现在的盛诞拥有一张死鱼脸!

“喏,给你。我刚让同事去买的,是你最爱喝的口味哦。”挨近盛诞后,陆依丝用手肘轻撞了她一下,把手中的咖啡递了过去。

她抬了抬头,面无表情地接过,很后知后觉地看清来人后,才颇为无力地挤出了个笑容,寒暄道:“你忙完了?”

见状,陆依丝没有接话搭腔,而是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在她身旁的空位上坐下,嚷开了:“见鬼了,你那张脸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一副快要上刑场的样子啊。看清楚,这是橙香拿铁耶,你最爱喝的耶,搞得好像是在吃最后的晚餐一样,想怎样啊?”

“啊!是哦,橙香拿铁耶!你果然是个贴心小可爱!”

“你如果不想笑,那样拜托不要笑。”=—=||||这样笑得比巫婆还狰狞,谁受得了。

“……我只是没睡醒嘛。”也是,在朋友面前不必强颜欢笑了,盛诞收敛起虚假,疲累一叹,歪过头轻靠在陆依丝的肩头撒娇。

“啐,我看你根本是很久没睡吧。”

“……”还真答对了。

她默然不语,眼帘颤了颤,自从隋尘的那通电话之后,盛诞真的很久没有好好睡一觉了,除了忙之外,更大的原因是失眠。

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开始想他,想着他是不是打算和杜言言复合了、是不是以为你成律闪婚的事又开始心疼杜言言了、想着自己的存在是不是无形中成了他们的阻碍,甚至在舆论一致谴责江乐颜为第三者的情况下,她忍不住想自己是不是也算第三者,爱情也是有先来后到的吧,不管她爱得有多深,杜言言比她来得早,这是不争的事实啊。这些想法,让她无法入睡,时常睁着眼到天亮,然后开始投入工作。

“还真是?”盛诞的沉默,让陆依丝很快就猜到了一些事,那么多年的朋友到底不是白做的,她皱了皱眉,压低声音问道:“隋尘该不会又和杜言言搞上了吧?”

“我不知道……”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她说的时候,手却失控地紧捏住手里啃了一般的面包。

“我勒个去,这也太狗血了。怎样,旧爱总是最美吗?”陆依丝激动了,关于盛诞和隋尘之间的事,她一直坚决不给于任何意见,可是身为相对比较知情的旁观者之一,她看不下去了,“就算他不喜欢你,也至少该把你当朋友吧,那个女人他妈的差点害得你被……被,被……”支吾了许久,意识到自己的吼声惊动了不少正在休息的模特,陆依丝长于出一口气,颇为不甘地压低嗓音咕哝,“差点害你被迷Jian耶!以你的个­性­,就那样吃下这个闷亏,不都是看在隋尘的份上啊,他们俩还得寸进尺把你当做他们爱情的见证人了?凭什么!”

好友的激动,放大了盛诞自怨自艾的情绪。

而盛诞的无言以对,也同时放大了陆依丝替她鸣不平的冲动:“凭什么?那货到底凭什么啊!啊?不行,没道理就这样成全那两个人,杜言言不仁你就不义,去他妈的道德观,振作起来,撬墙角去!去跟‘锄禾日当午’的那人取经,只要锄头舞的好,我还就不信会有撬不了的墙角了!就算抢来扔了,也不能便宜那个毒­妇­贱婢!”

“别、别激动,他们又没真的怎样,我只是猜想……猜想而已……”盛诞歪过头,神情纠结地看着比自己还气愤的陆依丝。

闻言。陆依丝又忘了场合,猛地吼开了:“我呸,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帮他说话……”

话才说到一半,她不得不打住,因为有人吼的比她更大声。

“你们那个到底什么烂剧组啊,懂不懂什么叫科技?想拍英国的场景没必要真的去英国啊,钱太多是不是?还真会选时间,秋季时装周耶,我借着这个机会找了一堆商讨你那个自创品牌的事,机会会有多难的你知不知道啊……算了,别废话了,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对于慷慨激昂的陈词被打断,陆依丝很不满,她紧拧着眉头,那双带着隐形眼镜的眼睛瞪得很大,狠狠地逼视着骤然闯入休息区的谢淼。

身为这场秀的秀导,想要在休息时候慰问一下模特,她当然无话可说,可是,站在那边电话讲得那么大声是什么意思?!

“这位混血哥哥,你他妈的打扰到别人休息聊心事了!”陆依丝就像打了­鸡­血般,紧握双拳,看似正义凌然地冲着谢淼喊道。

不断从她嘴边爆出的粗口,让盛诞频频抽搐嘴角,事实证明,就算是平时看起来像小白兔那样温柔和善的陆依丝,发起狠来都挺有力度。

只不过以她对谢淼的了解来说,通常这种情况下,他一定会很不甘示弱地骂回去,不管对方是什么­性­别的,绅士之道什么的在三水哥身上压根就不存在。

所以,当陆依丝话音落下后,盛诞暗暗替她捏了把汗。毕竟,关公公司的工作人员万一得罪了秀导,下场也挺有力度啊。

值得庆幸的是,谢淼只是愣了片刻,抬眸朝他们看了眼,见到盛诞后,他略有蹙起趋势的眉头又迅速松开了,继而对着电话那头的然说道:“笑麋鹿在我旁边,要不要我把电话给她?”

这句话让盛诞瞬间胸口发发闷,他在和隋尘打电话?隋尘在英国?什么时候去的?为什么她完全都没听说?

很明显,就连跟她讲几句话隋尘都不愿,没多久后,谢淼便默默挂断了电话,笑嘻嘻地看向她:“是不是想问隋尘在电话里说了什么?”

“谁想问了,他说了什么跟我们家盛诞有什么关系!”

陆依丝替她吼出了她下意识想说的话,可是通常盛诞的想法和行为总是背道而驰的,就在陆依丝话音刚落下时,她很没骨气地仰起头:“他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只是说他的戏份马上就要赶我完了,时装周期间应该可以赶回来,又顺便抱怨了下英国的鬼天气和食物。”

“我去,还真是和她没有一点关系。”听完谢淼的话之后,陆依丝翻了翻白眼,很不客气地抛出总结。

一语中的,盛诞突然觉得心像被箭猛地刺中。

“闭嘴吧四眼八婆!”终于,谢淼想要无视陆依丝的耐心被打破了。

“呸,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戴眼镜了!”

“别以为戴了隐形眼镜就能变身,就你这德行,烧成灰也逃不过我的法眼,四眼八婆!”余光瞥见盛诞似乎想要劝架又找不到突破口,谢淼收敛起和这位宿敌呛声的心思,回归正题,“对了,隋尘还说……”

他实在是起了个很好的话头,不仅是成功地让陆依丝为了朋友识相闭嘴,还让盛诞黯淡的瞳孔霎时又被点燃。

“他让我转告你,他手机二十四小时都开着,就算是国际长途也可以打。”语末,谢淼无奈地撇了撇嘴角,想不通自己怎么会有那么无聊的朋友,想让人家主动打电话给他就直说啊,有必要绕那么大的弯子?

“……”

更杯具的是,这个弯子绕得太大,盛诞显然是没听明白。

谢淼沉了沉气,认命地打算替隋尘做翻译。

然而他才刚启­唇­,粉饰好的深情话语还没来得及替兄弟传达,任森忽然急匆匆地奔进了后台。

过大的动静吸引了休息区里不少人的目光。

“发生什么事了?”在盛诞印象里,没见过森哥这么失态的摸样,即使是在戚玄差点出事的时候。

那头的任森定了定神,先是瞄了眼休息区里的其他模特,片刻后,恢复冷静,抬步走到盛诞跟前:“这场秀暂时先别走了,去整理东西,我现在送你回家。”

“经纪人哥哥,今天不是愚人节吧。之前我们公司不是都和你谈好了嘛,她现在回家我怎么办?这个活动是我负责的,出了任何纰漏我都得引咎辞职啊!还有,人家厂商点名要她啊,你要她临时毁约,这不是毁她前程嘛!”

“是啊,阿森,别闹了。盛诞是主秀,不是随便找个人就能顶替的。”

难得的,陆依丝和谢淼达成默契,同仇敌忾。

“这些问题,IN会有人来交涉,总之她现在不走等下场面一定会失控。”

“到底怎么了?你不是一直跟我说,就算天塌了,也得把手上的工作完成吗?”不等陆依丝和三水哥继续开口据理力争,盛诞也按耐不住地发问了。任森的一再坚持,让她在一头雾水之余蔓延出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这次情况不同,对你来说,就是天塌了!”在这样的逼问下,任森别过头,挣扎了须臾,想到纸迟早是包不住火的,他豁出去了,“隋尘和杜言言复合了,手牵手一起出英国机场的照片已经传回国内,一些门户网站的新闻稿已经发出来,现在一堆记者等着看你的反应。这场秀的邀请名单里有杜言言,听说她早上已经回国,今晚会出席。到时候,记者一定不会放过你,而你现在不适合面对媒体,得先看与喜爱公司那边怎么帮隋尘做危机公关,我们才能应对,万一说错话,对你们两个都不利。”

任森的话音还没落尽,气氛已经陷入静谧。

无论是谢淼还是陆依丝,一致觉得他们的确不应该继续坚持让盛诞走完这场秀。

事实证明,盛诞也的确没有牵强到麻木的地步,她神情呆滞,双眸放空,良久,说不出话。

森哥说对了……在听到这个消息的一刹那,她脑中一片空白,整个世界像被抽空了异样……她的天真的塌了。

锁上房门,把自己和纷乱外界隔绝开,然后歇斯底里地哭闹一场。

在任森看来,女人发泄情绪的方法无非就是这样。

送盛诞回家时,他还在不停思忖等下究竟该怎么安慰她。

结果,情况却大相径庭了。

从听说隋尘和杜言言的事之后,她就再也没说过话,放空,成了盛诞唯一呈现出来的状态。

只有在到家后,发现家门口已经有一些媒体在蹲守,她脸上的表情才稍稍有过些许变化,蹙眉咬­唇­,低着头,一门心思地朝着公寓楼里面冲。

到家后,她蜷缩在电脑前的椅子上,怔忪地游览着各种我网页新闻。

——隋尘杜言言同游伦敦,西斯罗机场晒甜蜜。

终于,她看到了传说中的那张机场牵手照,的确是烫人眼球,刺人心扉的甜蜜。

——某珠宝品牌举行的新品发布会秀,早前对外宣称主秀将由盛诞担任,然而,媒体却在活动开始前半个小时才被告知,盛诞临时被替下。有知情人士透露,盛诞是因为得知当晚可能会遇上杜言言,为避免情敌见面的尴尬,其经纪公司才要求将她临时换下。

——失踪多日,杜言言今晚高调现身某品牌时尚活动,承认与隋尘的恋情。当记者提及成律闪婚一事,她却特意绕开话题,似乎是怕与旧爱之间的纠葛影响新恋情。也有网友质疑,杜言言和隋尘发展如此之迅速,会不会是早在成律结婚前,便已经开始秘密交往……

——日前,还在英国拍戏的隋尘,通过其经纪人发表申明,回应了外界的各种猜测,大方承认恋上女主编杜言言,称与盛诞一直都是朋友,不存在劈腿。

短短半日之内,仿佛所有事已经尘埃落定。

一则则的新闻内容,就连身为旁观者的任森都觉得触目惊心,而盛诞,格外平静地看完后,蓦然起身,冷不丁地问道:“森哥,你饿嘛?”

“……”

“我饿了。”

“……”这一刻,任森才知道,比起这种近乎自虐自闭的冷暴力,蛮不讲理地大哭发泄反而让人放心。

说完后,不等他给出反应,她便兀自走到了厨房,开始和面,不停地揉搓着面团,等到大功告成,又扔了,继续拿出­干­面粉揉搓,如此反复,不厌其烦。

束手无策之下,任森只好无奈地给戚玄打了求救电话。

想比自己而言,戚玄跟她更熟悉,或许会有办法让她好受些吧。

不幸的是,这一次,任森又猜错了。

晚上十点,盛诞家很热闹。

听说她家楼下有记者在蹲守后,为了避免再掀起风波,戚玄特意找了谢淼又顺道捎上和谢淼在一起的陆依丝,一块跑来盛诞家。

一群人,在隔开厨房和客厅的小桌子前排排坐,目睹着放弃蹂躏面粉转而开始不断泡咖啡的盛诞。

相较于那些混娱乐圈极其善于控制情绪的人来说,陆依丝实在没办法按捺住愤慨,打从跨进盛诞家门的那一刻起,她的嘴就没停过:“我早说过,他妈的就没有不贱的男人,就算有,像我们俩这种买了这么多年彩票连个安慰奖都没中过的人,也绝对没有运气遇上。隋尘就是跟贱气死磕的典型!因为那货是他未来大嫂嘛,有他哥那么个庞大到会挡住手机讯号的情敌在,他越抢越来劲,那种馊菜都当成香饽饽,、。你呢?整个就是没手段没骨气!摆出一副不管你怎么玩我都会在原地等你的贤惠相,有用吗?说难听了,你对他来说,就是一头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麋鹿啊,他丫把自己当圣诞老公公呢,那糟老头一年也只骑一次麋鹿,你看看,人家麋鹿都比你有档次……妈的,口渴了,先喝口水,等下再骂你。”

“渴了就闭嘴!”在她下一波另类安慰攻势开始前,耳朵被摧残了将近一个小时的谢淼,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该闭嘴的是你!什么叫人与群分?说的就是你和隋尘这种人,一丘之貉,我呸,你有什么资格说说话,你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

”这位八婆,我也好,隋尘也好,好像跟你都不熟哦。什么情况都不了解的人凭什么搞得自己好像当事人一样?“

”还有什么需要了解的?你的好兄弟都已经发表申明承认了,还特不要脸地说和圣诞一直都是朋友。瞧这责任推卸的,真他妈的­精­彩绝伦啊。“

谢淼倏地站起身,以便借着身高的优势,达到姿态上鄙视她的效果:”你懂什么,那叫危机公关。杜言言抢先一步公开承认了,连照片都有了,你要隋尘怎么否认……“

”太好了,你说到重点了,他明亮要真没什么,为什么会有那张照片?”嘴上占了优势,陆依丝堆着欠扁的笑容,支着头,反问。

“也不排除杜言言用了什么非常手段啊。总之,我们现在听到的都只是杜言言的片面之词,还有外界那些像你一样没大脑的人胡乱做出的猜测,真相到底怎样,至少得等隋尘回来才能问清楚,我相信他不可能再和杜言言有什么……”

——砰!

陆依丝拍桌起身了,怒气值达到了顶峰时往往都会口无遮拦:“你相信有个屁用!不可能再有什么?那他为什么会大半夜地去杜言言家,还一待就是两三个小时?又为什么会带着杜言言去买订婚结婚才会用的钻戒……”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就在这一瞬间“唰”地聚向她,甚至包括一直在耍自闭的盛诞。

意识到自己讲错话的陆依丝迅速闭上嘴,整个世界也随之清静了,死一般的静。

“……我……我去一下洗手间。”情急之下,她只好采取最没技术含量的尿遁。

“怎么回事?”这是陆依丝等人出现起,盛诞唯一说过的话了,威力自然不同小觑。

至少陆依丝没胆无视她,艰涩地吞了吞口水后,吵归吵,她还是无奈地把求救视线投给了谢淼。

而后者却只能爱莫能助地扶额别过头,用眼神示意她“这祸闯大了,你只能自己收拾。”

“先说好哦,我也不是很清楚,我是挺谢淼说的。”被逼到无路可退,陆依丝只好招供,同时却也不忘把责任推给谢淼,“他说你们代言签约酒会的那天,他们本来想找隋尘商量自立门户的事,打他电话没人接,就只好到会场来找他了,以为你们俩刚好在一起嘛,等下还能一块吃个宵夜什么的。结果,结果……看到杜言言上了他的车,他很无聊啊,就跟上去,然后一直在杜言言家楼下等了将近两个多小时,也没见隋尘出来,没耐心了,走 了…"

她故意有的没的扯了一堆,然而拖延再久,终究是要讲到重点的。

“你不是她朋友吗?这种事,谢淼的立场不方便说,你为什么也不告诉盛诞?”闻言,始终保持沉默的戚玄听不下去,揪起眉心,问道。

最后一个得知一切的滋味,可以想见,绝对不会好受。

“什么啊,我也是几个小时前才听他说起的。”她像是那种为了明哲保身看着朋友往火坑里跳的人吗?如果早知道,她就算抽也会把盛诞抽醒,逼着她放弃隋尘。

“那戒指呢?又是怎么回事?”盛诞已经极力想要让自己看起来冷静些,可惜不断发颤的­唇­还是出卖了她。

“……这个我也是几个小时前才听说的,就是今天的那个珠宝品牌啊,隋尘和杜言言的新闻爆出来之后,他们的工作人员跟我聊八卦,说是前几天隋尘在他们那订了款戒指,是他们的婚戒系列,跟着是杜言言去拿货的。”陆依丝不再吞吐了,反正事到如今,也没必要隐瞒,或许现实残酷了点,但若能闭着盛诞痛到放手也不是坏事。

盛诞抿住­唇­角,她也知道在听说这种事之后最好是说些什么,免得朋友担心,可她实在发表不出任何感言。

良久后,当她自以为已经将情绪隐藏稳妥,才垂头咕哝:“咖啡好了,谁要喝?”

“……”

可以想见,这句话换来了所有人的无言以对。

“你可以哭出来,我们特地赶来就是为了看你哭,你如果不哭得卖力些,要我们怎么尽兴而归。”

戚玄的一句话,说出了其余三人的心声。

“我没事,­干­嘛要哭。”尽管如此,盛诞依旧选择了逞强。

倒也不是太伟大,还能挤出多余的情绪演绎坚强不让人担心;而是她不敢哭,她怕阀门一旦打开,就再也收不住。

只是,戚玄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

他起身抬步依靠在厨房的门边,猛地伸手,将盛诞捞到自己身边,在她下意识地想要躲开时,他蛮横地把她的头按在了自己胸口,感觉到她似乎累道无力挣扎了,戚玄不着痕迹地低叹了声,在她耳边喃语道:“听话,哭吧,不是还有我嘛,哭完我会逗你笑。”

“为什么非要逼我哭啊,我到底为什么要为那种男人哭?人家那么高调地秀甜蜜,我就只能躲在家里哭吗?!”

随着那一句迁怒低吼发泄出来,盛诞的情绪骤然崩溃了。

嘴里喊着不要哭,可她却清楚地在­唇­齿闭合间品尝到了属于眼泪的酸涩味,就跟这场单方面付出的感情一样的滋味。

顾不上眼前的人是谁,她急需汲取些温暖,才不至于让自己绝望。

直到最后,她几乎哭到站不稳,戚玄默不作声地紧搂着她,听着她在自己怀里带着哽咽一遍遍地重复,戚玄却无力去附和。

听起来渺小的愿望,戚玄却无力去附和。

真的可以不见吗?除非他们之中有一个退出娱乐圈吧,不然,她迟早是要面对的。

考虑到盛诞需要时间和空间去沉淀情绪,所以,那晚之后,大家都很默契地没再去打扰她,公司那边也体贴地替她取消了最近所有的通告和工作。

太过放纵她的结果就是,盛诞又一次关了手机。拔了家里的电话线,每天几乎都是在床上度过的。

哭、睡、放空……成了她仅剩的生活状态。

每次,声嘶力竭地哭完,入睡前,她总是在想,这应该会是最后一次为他哭了吧?睡醒之后她的生活是不是可以回到原点了?她想念当初义无反顾踏入模特圈的自己,傻乎乎地追逐着自以为是的梦想就会很开心,不会心痛,不会在恨着一个人的同时又忍不住想知道他的消息,不会连睡着时都在哭。

昨晚临睡前,她也是这么想的,并且还一遍遍的在心里默念着:“忘了隋尘,忘了隋尘,忘了隋尘……”

可惜的是,当她醒来习惯­性­地打开电视后,她又一次把自己深埋在被窝里,任由眼泪肆无忌惮地往外冒。

“某知名品牌秋季发布秀将于今晚举行,记者在邀请名单中,赫然发现了隋尘和圣诞。或许是接到了主办方发的邀请,隋尘已于今天上午回国,前去接机的除了他的经纪人还有女友杜言言。以没有准备为由,两人拒绝了所有采访,记者通过其经纪人得知,隋尘今晚确实有可能回去观秀,至于会不会带杜言言一同出席,经纪人表示那是艺人的私事,她不方便过问……”

娱乐新闻持续播报着,盛诞挣扎着坐起身,在床边那一堆凌乱的衣物中翻找了许久,终于找到了遥控器。

她迅速关掉电视,甩开遥控器,又一次倒回床上,睁着双眼,怔忪地看着天花板。

思绪放空了片刻后,吵人的门铃声把她拉回了神,盛诞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头,不去理会门外的人是谁。

可对方就像是打了­鸡­血似的,按门铃的频率越来越快,最后还附带着拳打脚踢。

无奈之下,她只好起身,愤懑地瞪了眼大门的方向,认命地爬下床,像抹游魂似的飘到客厅,顾不上自己这副蓬头垢面的摸样,“啊”的一声,她用力拉开了房门。

比起被厚实窗帘牢牢遮裹住的­阴­暗房间,门外流泻进来的目光格外刺目,刺得盛诞印堂发疼,下意识地伸出手挡住双眼。

“我猜想你应该是想要自杀,可是又懒得出去买设备,所以给你带了些安眠药来,嗑药自杀的话,被派到的时候也能漂亮点,比较不会丢了你祖上的脸。”

钻入盛诞耳膜的调侃声,让她眼眸倏地睁大,也不管自己的双眼是不是已经适应了过亮的光线,她猝然挪开手,惊愕地瞪着门外的来人。

“……”

无言了片刻,盛诞身体一软,靠着房门滑坐在了地上,很没气质地紧抱着来人修长的双腿,先前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一次决堤,那些一直不敢拿出来审视的委屈情绪也在一瞬间全部觉醒。

她的样子看起来实在很滑稽,像是孩子要不到糖只能抱着大人的腿耍赖,比起那晚抱着戚玄大哭时的摸样,这一次,盛诞才算是真正放松了全部的心神,肆无忌惮地撒娇撒野。

盛诞失踪了。

那是一种很彻底的失踪,不仅是手机关机,就连家都搬了,搬得很传奇,看起来她就像是出门溜达一圈暂时还没回来而已。

如果不是楼下的保安亲眼目睹搬家公司运走了她的行李,几乎没人相信她竟然为了疗情伤连家都不要了。

她能去哪?这是个相当关键又令人费解的问题,同时困扰着刚得知消息的任森和戚玄。

就算是另外找房子,那也需要时间啊,这才几天?三天,事发之后,他们想要让她一个人静静,也就三天没去看她而已。

她只用三天就找到了新的房子,打包好所有行李,联系好了搬家公司?这不可能!

何况,以盛诞的个­性­,怎么也不可能连任森都不通知。

越想戚玄的眉头就皱的越紧,他抬起手,有些粗鲁地敲开谢淼工作室的门。

当发现来开门的人是隋尘后,他很不客气地挥出拳头。

“冷静!淡定!安详!”幸好,谢淼及时出手拦住了戚玄,顺便把门边的隋尘推开。

“安详个屁!我想揍他很久了!你给我放手!”戚玄的情绪没那么容易被安抚,一见到隋尘那张脸,他就会下意识地联想到那晚哭到几乎接不上气的盛诞。

“有她的消息吗?”隋尘彻底无视了戚玄的激动,定睛看着戚玄身后的任森。

闻言,任森无力地摇了摇头,换来了隋尘无奈的瞪视。

他的一句话,让戚玄意识到当务之急是打听到盛诞的下落,便安静了下来;但也因为他的这一瞪,戚玄好不容易压下的不爽情绪,又迅速被点燃:“你有什么资格瞪阿森?当初你不是信誓旦旦地说你会看紧盛诞,你不会输吗?现在怎么她有哪些朋友,家在哪,比较有可能去哪,全都不知道。如果我是盛诞,早就想从你的时间里消失了!”

“……她不像其他女孩。”隋尘无言了半响,才悠悠地低哝出声。

她不像其他女孩会把“我朋友怎样怎样”挂在嘴边;她不像其他女孩心细数一堆关于自己的事,强迫另一半记住;她甚至不像其他女孩,一个人在外打拼会时常给家人打电话发发牢­骚­或是报平安。

出道才一年半,她的绯闻漫天飞舞­精­彩绝伦,而她的家人却从未出现询问过真相始末。

这种情况下,他要怎么问?万一她家庭状况复杂又纠结不想多谈呢,又万一她父母双亡呢,他问了岂不是戳人痛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不像其他女孩是吗?她看起来要比其他女孩坚强又抗压,所以不需要你像关心杜言言那样关心她,是吗?”戚玄彻底误会了他的意思。

幸好,总算还有个谢淼能听懂隋尘的潜台词,即使替他解释:“拜托,他只是觉得盛诞不怎么提家人总是有理由的,所以也就不方便问啊。”解释归解释,这种莫名其妙的逻辑,就算是身为他好兄弟的谢淼也很难苟同,“算了,你跟他这种爱情白痴说什么,根本就是浪费­精­力。”

“爱情白痴?哪个爱情白痴能一而再再而三地伤透女人心,他分明玩得很拽啊。”戚玄没好气地哼出不满,斜睨了眼隋尘,讽道:“怎么,你今晚不是要带着女友去看秀嘛?难道那场发布秀在这里举办?”

“没空。”是他有错在先,隋尘只好一再忽视掉戚玄话中的刺,耐着­性­子回话。

“别说了,他心里已经够乱的了。这家伙压根不知道他和杜言言的事在国内闹翻天了,一接到我的电话就立刻赶回国,而且是第一时间想要找盛诞去解释清楚,谁会想到那头小麋鹿发起狠来那么­干­脆,居然把家都给搬了,这也太扯了。"

“这么说,你和杜言言根本就没有复合?”任森蹙了蹙眉,很快就从谢淼的话中捕捉到了重点。

“说来话长,先找到盛诞再说。”其中牵涉太多原因,隋尘显然是带着遮掩不想多谈。

虽然看不惯他事到如今仍在故弄玄虚的态度,可是戚玄也没办法否认,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找到盛诞。再过几天DP的那个广告就要开拍了,和她合作的人又是隋尘,这家伙该不会感情用事连自己的前途都想放弃吧。

想着,他烦躁瞥­唇­,看向谢淼:“她那个叫陆依丝的朋友还联系不上了吗?”

“试过了,手机一直关机,我还打过电话去她公司,听她同事说,她和老板吵了架,辞职了。”

“……”唯一的希望也破灭了,戚玄抿­唇­瘫坐在沙发上,再也想不出其他能获取她消息的渠道。

或许,他骂隋尘的那些话也该如数回敬给自己,自以为喜欢着她,可他对盛诞又了解多少?

“她那天晚上哭的那么惨,会不会做什么傻事……”谢淼的话说到一半,就见身旁的隋尘突然紧张兮兮地抓起外套往门外冲,以为他是想起了什么,“你去哪?”

“报警。”

他给出的回答简洁明了,明显的关心则乱嚷谢淼的嘴角抑制不住地抽搐:“喂喂,还没到那么严重的地步好不好,浪费警力是可耻的。”

“要我放着自己女人的死活不管更可耻!”

……“如果不是时机不对,谢淼实在很想笑。他终于承认了吗?从”我们只是朋友“到”自己女人”,简直是质的飞跃,可惜盛诞没能在现场。

隋尘启了启­唇­,本还想再说些什么,任森的手机铃声骤然响了起来,也让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在场所有目光齐刷刷地聚向了他,身为盛诞的经纪人,他也是僵硬着身体,怀抱一丝希翼掏出手机,当瞥见来电显示上的陌生号码后,他立刻接通了电话。

“喂,森哥吗?是我。”

电话里透出的声音正是他所期待的,可当真正听到时,任森一时又忘了反应,直到接触到隋尘的视线后,他才回过神,冲着电话嚷开了:“……你死到哪里去了?!”

“我搬家的时候把手机摔坏了,明天就去买新的,等弄好了给你新号码,我怕你们担心,先报下平安,下个星期一要去DP公司谈广告是吗,我会过去的,你不用让保姆车来接我了。除了这个代言之外,我最近是不是都没有其他工作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想要半个月的休假可以吗……”

“你搬去哪了?”

“……”电话那边的圣诞语速很快,听起来­精­神还不错,直到这道不属于森哥的声音想起,她话音打住,陷入了沉默。

很显然,她认出他的声音了,均匀的呼吸声在隋尘耳边回响着,他却清楚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不断加快,刚想再度开口要求她说话,手机那端的人抢先了一步。

“与你无关。”

这是一道仿佛带着吸力的婚后嗓音,男人的嗓音。

随即,电话被挂断。

他没有片刻犹豫,立刻回拨了过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电话里传来机械化的女声。

“去你妹的无关!”这货是谁?从哪冒出来的?盛诞的事和他有没有关,凭什么由这货来决定?又凭什么要用这种幸灾乐祸的愉悦口吻跟他说话?!

胡子剃得够­干­净,发型打理得够清爽,眼眸中的疲态虽然掩不住但至少看起来不算太颓唐。

终于,第七次对着后照镜审视玩自己后,隋尘稍息满意了。

他瞄了眼仪表盘上所显示的时间,下午一点半,距离去DP开会商谈广告事宜还有半个小时,盛诞向来很守时,每次都会早到。

想着,他曲指弹了弹车前的那只Hello Kitty,打开了车门。

趁着等待电梯的间隙,他突然顿了顿,蹙眉歪过头,兀自陷入了思忖中。

是不是不应该可以把这些天煎熬的痕迹遮盖掉?他就给坦然地展示出那些颓态,好让她知道,她­干­净利落的抽身逃离行为把他折磨得有够惨。

“呵,你什么时候那么在意自己的打扮了?”

身后飘来的讪笑话音拉回了他游走的心神。

隋尘掀了掀眼帘,当视线捕捉到站在自己身后的杜言言,他毫不掩饰地拧起眉头:“你来这作什么?”

“这个问题由我来问比较合适吧?你怎么会有心情来看你哥?”

他撇了撇­唇­转身,不愿搭话。

见状,杜言言识趣地说明了来意:“成律因为那场婚礼人气急剧飙升,所以我们杂志想做他的专访,我跟他约好了。”

隋尘挑了挑眉,心思不受控制地飘远。

不是第一天认识杜言言了,怎能不知道她根本只是还不死心,不过是在费力地制造各种机会接近成律罢了。

如果盛诞对他哪怕还有那么一丝不死心,多好。

不奢望她也制造各种碰面的机会,至少,不会躲着他就行了。

想到这,他嘴角忽地勾勒出上扬的弧度。挑眉还有共同的广告代言,她能主动向森哥保证出席今天的活动,这是不是证明,她其实还是不舍得的?

“你不进来吗?”步入电梯后,杜言言狐疑地看了眼站在电梯外傻笑的隋尘,问道。

他心情大好,心不在焉地弯­唇­笑了笑,跨入了电梯。

隋尘笑起来很好看,这一点杜言言一直都知道,然而,第一次目睹到他这种带着思春气息的笑容,还是免不了一震。

显然,他不可能是看到她才这么笑的,这层认知,刺激了杜言言不甘情绪的滋长。

她抿住嘴角,刻意说道:“对了,你的新电影是安排在贺岁档吗?晶晶昨天打电话给我,说是我们的关系既然公诸于众了,那我就应该去给你捧一下场。我不太清楚比较适合跟你走哪一场宣传,你决定吧。”

“不用了。”他毫不犹豫地拒绝,电梯停下,门还未完全打开,隋尘就迫不及待地迈了出去。

“那怎么行,我们正在交往啊。”边说,杜言言边不着痕迹地伸出手,亲昵挽住他的同时也绊住了他想拉开彼此距离的脚步。

隋尘扫了眼她的手,颜­色­一沉,边拂开她的手,边疏远地回道:“你的书上市了,新书发布会够你忙的,我的电影就不劳你费心了。”

“礼尚往来嘛,我的新书发布会你当然也要出席。”她甜笑着,很不配合地收紧挽住他的手。

“我没空。”

“看来我需要提醒你一下。”说着,她微微侧过身,挨近他,“关于我们正在交往这件事,可不是我单方面自导自演的一出戏,是你自愿配合的,该谈的条件我们之前也都谈好了。哦,你也不是不可以后悔啦,只是如果你让我下不了台,我就很难保证会做出什么事来。我想,你应该也不希望到时候大家都弄得很难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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