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穿运动鞋,你不会笑话吧?”
“嗯,”大川点上烟说。“是不班配,你应该穿高跟鞋。”
“嘿嘿。以后再说。”
“家里最近忙吗?”
“都一样,只是我们没烤烟。薅完草,又在挖洋玉。爸一直在林场,家里就只有妈,幸亏我和妹妹在。不过你们烤烟是抢时间,这个活路担搁不起。妈这么说,爷也这么说,所心大娘一喊我们就来了。大川哥,娘以为你还在床上呢,她说就让你睡针儿。我跟妹妹来的时候,还听见大伯在咳嗽。”
“爹受凉了。岚儿,她也来帮忙啦?”
“她来了。不过没在这里来,在家里帮大娘煮饭。大娘是个急性子。一早就在寻人。”
“今年烟难烤,娘就是急。”
“今天早上大伯还吐血了。过年的那几天也是。”
“唉!我真是不想上学了。这个家,我只怕再出我想不到的事!爹吐血,医生咋说?”
“早上没请医生,过年的时候也没请。特别在那几天,家里没钱。大娘本来想请医生的,后来就哭咧。”
“过几年就好了。现在我实在没心上学。跟你一样,我也出去打工。芳子,你还去城里?”
“不是蒸面皮了,这次是当保姆。国庆节就走,不然大雪封山了。大川哥,你还说不念书,我看是假的。再说,大伯是不会同意的。爷也不会同意。你还不晓得,昨晚上,没半夜了,还有两个生意客来找爷,想叫爷劝大伯卖你们那棵大柏树。还说,怕你念书走的时候烟钱还没变现。”
“他们为啥不直接找爹?”
“可能是怕他呗。你咋看,大川哥?”
“大人的事,我不管。”
“好会说话哟!大川哥,我看你想卖。”
“别胡说。咱们不说空话,赶紧去撇烟吧。”
大川背起了背篓。“嗯,”芳子说。“大川哥,你还来吗?”应了声,他向家里走去。
烤房前,承德老爹正在打开通风口,烟茎干了,出炉前需要降温和回潮。大川见了父亲就问:“要不然去请医生吧。你这回咳得利害呢!”“我没事。你年轻,才应该当心身体!”老爹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望着背了大北烟草的儿子说:“你娘还以为你还在睡!”大川顺着发。“爹,听说你吐血了?”“哪个说的?”他坐在棕垫上,准备装烟。大川说:“我去给你靖医生吧。”“请啥医生!你爹身子骨还硬嘞!”“爹,有病要早些治才对。”装好烟,老爹去点火,点了半天。“烟要出炉了,过会儿,你往里面洒些水,湿度不够,出炉容易碎。”老爹在咳嗽。大川转身走了,眼里噙着泪。
放下背篓,回到西头屋里,汗水渍红了他双眼。他端着脸盆去舀水。灶房里大妈正坐在小板凳上哆哆地宰猪草。几口锅里冒着热气,案板上有削了皮的土豆。
“你总算起来啦!”
听见舀水声,大妈头也不抬地问。灶前站起了红脸膛的岚儿,她用带笑的声音问:
“大川哥,你……”
她找不着话了。
“你往后要多做些,”大妈说。“你爹现在身体不好得很!你这一早上才起来,白天做活路就拿些精神。我们寻的人,等会儿就要来了。”
“大娘,他一身湿透啦!”
大川有些难过。他不说话,将洗脸水洒进了烤房里,又背上背篓,向烟地里奔去。半路上,陈疯子在路边快乐地唱:
“清早起来一片凉,摘片树叶儿吹响响;
贤妹儿听见树叶响,赶紧起来凉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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