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凌风望着姐姐嘴角溢出笑意,看的姐姐心乱如麻,手一挥便让人拿来一古琴摆在高案上。
姐姐看着古琴有些痴迷,赞叹道“此琴真乃世间少有!”
望去此琴梧桐作面,杉木为底,通体紫漆,虽我对此没有研究,但也看得出来此琴实在是名贵的很nAd1(
“此琴乃是我亲手所做,所用材料都是上等木材。”木凌风爱惜的抚摸着琴弦,“我想今日它算是遇到他的主人了!”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姐姐。姐姐也是爱琴之人,看到这样好的琴也不免多看了几眼,听木凌风这么一说,内心既是惊喜又是害羞。
木凌风拨弄了一下琴弦,其音温劲松透,纯粹完美,如天籁之音。
音起,一曲凤求凰,如歌如泣: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nAd2(
姐姐轻摇腰肢,舞姿蹁跹,身体柔韧有余,步伐轻盈飘逸,桃红衣裙外罩滚雪细纱,举手投足间极尽妩媚,给人一种似有若无的缥缈感。众人看的痴迷,唯有我清楚的看到姐姐目光深情款款的时不时略过李弘。
木凌风琴音悦耳,姐姐舞姿摇曳,好似天地间只有他二人存在,木凌风目光未有一刻离开姐姐,明目张胆的表达着他的爱意。
我无意间扫过木凌轩,他轻蔑的对我笑着,好似这曼妙舞姿,绕梁琴音与他无关,一壶清酒已被他喝个净光,招手又有小厮奉上一壶。我难掩今日的羞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酒香四溢。
一曲毕,众人不禁拍手。
“好一曲凤求凰,好一支曼妙舞姿!”李弘拍手称奇。姐姐欠了欠身回来坐下,难掩面上喜悦。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木凌风念到,目光不时传达着爱慕。
“顾小姐可比这宓妃美多了!”太子殿下举起酒杯对木凌风说道,眼睛若有若无的看着姐姐。
姐姐只是浅浅的笑着说“太子殿下过奖了!”
“这么热闹啊!”一阵大笑传来,众人循声望去,一胡人装扮的男子双手背腰,身材魁梧,步伐矫健,听笑声倒是洒脱的很。他身后一偏瘦中原男子样貌清秀,眉宇间到有几分灵气,比起这粗枝大叶的蛮汉子风流倜傥,若比起木凌风则有些轻浮,比木凌轩又多了几分沉稳。
“木兄啊,你这摆宴呢怎么也不要邀请我呢?”胡人男子抱拳说道,木凌风摆手让人摆上案几nAd3(
“安琥兄何日到的长安,今日到想起来此了?”木凌风抱了抱拳,示意他们坐在木凌轩旁边。偏瘦的男子于木凌轩相互抱拳,两人熟络的聊着,好像早已相熟。
“这几位都是木兄的客人,不给兄弟我介绍啊?”安琥爽快的说道,说话声音到比中原人重的多。
木凌风似乎永远是一副淡淡的表情,仿佛对一切都不敢兴趣。“这位是”他看了看太子殿下,停顿了片刻,好像想着应该叫什么比较合适。“李宣慈,李公子。”李弘举起酒杯算是与安琥打过招呼。
唐太子李弘,字宣慈!
“这两位是顾家大小姐,二小姐”我和姐姐起身行了礼。安琥仔细瞧了瞧姐姐,毫不掩饰内心的惊讶表情:“这姑娘长得真标致,到比我在敦煌见过的仙女要美的多!”说着不断上下打量起来。
对于外人对姐姐的夸赞,木凌风很是喜欢,柔情的看着姐姐,“这是我未婚妻,木某的人!”
木凌风的人?他这是在划分领地吗,如此大方的昭告外人,似乎警告他们非礼勿视。姐姐低头娇艳的一脸绯红,顾盼生姿,娇羞可人。
安琥对木凌风举杯说“如此佳人也只有木兄有福消受啊!”说完一仰头一杯见底,豪爽的大笑。
“凌风,这位你还没给我们介绍呢?”李弘问道。
“在下安琥,这是我家兄弟安逸之!今日算是与木公子相识,日后有用得到安某的地方只管开口!”说完大笑着又是一杯见底。
都说胡人粗犷豪放,今日一见果然不错。
木凌轩不时的看着我,对他身边的安逸之说着什么,对我指指点
“木兄你的腿伤怎么样了,上次见你也是坐着轮椅,怎么今日还是如此。”安琥毫不避讳的问道,认识木凌风这些时日从未听他提起过关于他的腿上,也不见他站起行走,莫非????我不敢想。
木凌风喝了口酒,安琥这样问到让他不知如何回答。“已请了秦鸣鹤太医看过,说调养几个月自然会好。”
安琥听了直摇头,“那些个太医都是庸医,不学无术,真是就会吓唬人。到不像我们胡人爽快,木兄你今个遇到我算是幸运哦!”说的好像他忘记今日他是不请自来的。“我兄弟在家乡学过几日医术,今日我特意带来给你瞧瞧!”转身叫着安逸之。安逸之站起身对木凌风恭敬的点头,便要踏出席来。
“今日就罢了吧,改日再请安兄至府上诊治,今晚咱们就把酒言欢,暂且忘了这烦心的事。”木凌风对安逸之摆了摆手,只好作罢。
安琥不放过这寻欢作乐的机会,对大家说他新带了几个胡姬,姿色与舞技都是上等,便请上来为大家助兴,一行四人,高鼻梁白皮肤,长睫毛深眼窝,身穿粉红色紧身宽袖上衣,轻纱长裙,脚蹬红皮靴,披纱巾,手腕脚踝带铃铛,一曲胡旋舞,一曲拓枝舞,配上一对笛鼓,一架正鼓,一架和鼓,一对钹。安琥不住鼓动着气氛,虽说胡姬的舞姿确实好看,但大家都看过姐姐惊为天人的舞姿,便没有多少兴趣。
此时头有些痛,刚喝了几杯酒,晕晕乎乎的,本想叫方儿扶我离开,但看她对胡姬的舞蹈喜欢的很,便偷偷的独自离开。
琉璎水榭占尽地势,分东西两个后院,一边是我住的厢房梅园,另一边是木凌风住的竹园,我自前厅出来绕过亭廊,吹着风倒是清醒了几分。想着今日虽说是游园,到是没有细致游览过。出了园子,斑驳月影下,曲江池闪着粼粼波光,较白日多了几分柔情。江边不少富人家的园子,平日不居住,今天却都点上了灯火,倒影在曲江池里,好似又多了一个世界。
我痴痴地在江边走着,头痛的厉害,由想起小时与娘亲游曲江,那是母亲总爱唱江南小调,我也爱学,倒是这几年一个人久了也懒得唱了。微风抚耳,恰似苏娟拂过,我学着白日看到的寻常人家女子那般伸足在水里晃荡,倒是很轻快。
我呆呆的笑着,一个人自言自语。
“顾小姐好雅兴啊!”我循声望去,是安逸之,他面带微笑,月光下飘逸得很。
“安少爷怎么不在里面玩乐,莫非也贪恋着曲江池的美色!”说完拍了拍身边的石头,示意他可以坐下,掀起袍底,很是豪迈的做下。“刚才我看到凌轩兄也出来了,怎么到不见他的影子!”安逸之扫视了一圈,没发现人。
“他那个登徒浪子你可别理会他,说不定这芙蓉园哪家的园子里有他相好,这会啊指不定在哪呢!”我打趣道。
“顾小姐说话倒是有趣的很,不知顾小姐闺名怎么称呼啊?”又一个问我名字的。
“看我们两人这么投缘,你可以叫我倾心。”我说道。
“倾心,水挺冷的,你赶快出来吧!”安逸之看到我在戏水的脚说的。刚才借着酒劲倒没感觉到冷,这会清醒了倒是有点刺骨,赶紧上了岸,穿上鞋子。安逸之伸手扶着我的胳膊,怕我一不小心就跌落水里,这表现可比木凌轩要让人容易接受的多。
我随安逸之在江边坐着,看着碧波荡漾的江面,让人忘记一切烦恼。“安逸之你是胡人吗?”我问道。
“要我拿通关文牒给你看吗?”他做势要拿的样子,滑稽搞笑。
“别了,信你了,若不是你与你大哥站在一起,我倒以为你是中原人呢?”我笑着说道。
“很多人都这么说,或许是我常年在中原走动吧,时间长了说话做事都受影响了。”他捡了一块石子在打着水漂,倒是轻快地很。
“才三个水花啊?”我看了看说道,摇了摇头,“我的最高纪录可是七个”。
他不信的看着我,随手捡了一块丢给我,“口说无凭,试了才知道。”
我接过来运足了力气,手掌轻微上扬出一个弧度,石头瞬间飞出,击中水面五次便没了踪影,我恼着,安逸之到笑得开心,看来是笑我夸大其词了。在周围捡了一把石子,挑衅的对他说三局两胜,比着试试,他一撇嘴自信无比的问我若是赢了有何好处。我想了一会说君子之间的比赛若说好处岂不扫兴,不如输的一方来讲个好玩的事情吧,正好我都没听过关于西域的故事,他想了想边点头应允了。
我抱着石子双手拜了拜天,拜了拜地,安逸之觉得好笑,到不做作的大笑着。我说我先来,运足力气一个接一个的漂出去,三个石子分别打了五个,三个,六个,我有些不满意,找借口说今个喝了点酒状态不好。安逸之侧笑着,手指轻捻石头,只轻轻的甩出去便是七个水花,另外两个漂的太远看不清到底是几个,但绝对比我的多。我不服气,直指他说他是用了功夫的,我一个弱女子怎么比得了他的力气。他到不狡辩,爽快的说那就算他输了,就由他讲个好玩的事情。
虽在长安城里见过很多胡商,但都没听过关于胡人的故事,我亦步亦趋的跟在安逸之身后,听他将一些他的所见所闻。“你们中原有很多爱情故事,今日我就讲一个关于敦煌玄女的故事!”安逸之拿足了先生的派头,清了清嗓子,吊足了我的胃口。
“那是很久以前,我随大哥在龟兹得了些上好的玛瑙,准备卖到长安来,路过敦煌城的时候听那边的管事的讲了当地的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
很久以前,当地有一贫穷人家,生了个女儿,叫罗丽佳叶,生的很是美丽,跳起舞来犹如仙女下凡,但凡看过她舞姿的人无不赞叹。后来因为贫穷,父母将她卖给了一个贩卖人口的商人,商人自小调教她,待她成为翩翩少女时,已有无人能敌的美貌和舞姿!
那个时候佳叶情窦初开,喜欢上了一个粗布麻衣的少年。
姐妹告诉她那是从外地被招募到此处作画的少年,每晚当他们跳舞时,那个少年都会准时出现,罗丽佳叶很是倾慕他,少年为表达爱慕之情为她做了一幅画,画中的她飘逸灵动,宛若仙子。
后来城主听说了美丽的佳叶,便下令将她带到城堡里,为城主献上一舞。
年过半百的城主对她很是喜欢,便将她禁锢在城堡里,只为他一人跳舞≡此她不能随意出去,日夜思念少年,终于她难耐相思之苦,在一个月圆之夜跑了出去。
她来到原来跳舞的地方,在月光下翩翩起舞,如她所想,少年出现了,罗丽佳叶很是激动,当晚便决定于少年私奔,他们逃出去没多久就被城主的手下抓了回来,作为惩罚他将少年囚禁在敦煌断崖的佛窟里,要他日夜不枉画已洗刷他的罪恶,并将罗丽佳叶奖赏给了手下百名武夫,让她遭受万人践踏,终生为妓。
此后少年日夜不枉画,在那些庄严肃穆的石窟里留下了无数身着轻纱,跳着胡旋舞的玄女,她们呈现出极其祥和的姿态。
城主对他笔下的玄女很是喜欢,当即同意他自由出入石窟,待他来到日思夜想的女子身边时,罗丽佳叶早已死去多年,百姓说她每日都在那儿跳舞,她说她在等她的心上人,那个会带她离开漫天沙漠之地的少年,然而每天被羞辱的日子终于让她崩溃,在一个犹如那日见到少年的夜晚,她只身走向了茫茫的沙漠,便再无音信。
少年悲痛欲绝,以血作画,在断崖的最大石窟里画下罗丽佳叶美丽的舞姿,随后也走向了沙漠。后来人们进入石窟时发现,每个月圆之夜,石壁上罗丽佳叶的眼睛里都留着血泪,痴痴地看着远方,仿佛要百年千年的等着她的心上人!”
安逸之讲完问我有何感想,我还沉浸在故事中难以自拔:“如果我是那个少年,根本就不会向罗丽佳叶表达爱意!”
安逸之不解问我为何,明明彼此都相爱,为何不互相倾诉。
我淡淡的笑着,若有所思道“罗丽佳叶是个舞姬,她的命运无非是被卖到歌舞作坊和酒肆声乐场所,倘若幸运,说不定会有哪家老爷肯为她赎身那做妾室,生儿育女也算平淡的过完一生,倘若不幸运,年华老去之时只能吃斋念佛,寄居寺庙,青灯下回忆年轻时的风华绝代聊以慰藉,无论哪一条路都可以活到老死。
当日她遇到少年之时清楚的知道他身穿粗衣麻布,从外地被招募来作画,你想想他要作几辈子画才能为罗丽佳叶赎身。因为心中爱慕便要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我想即使罗丽佳叶死的时候也在后悔,有时候,爱一个人,不一定要说出来!”
“你的想法真和常人不同,无数的人听到这个故事都只是羡慕他们的爱情,只有你觉得这段爱情是错误的,倾心啊,你是不是被情所伤过啊!”安逸之古怪的看着我,被我瞪了一眼说道:“归根结底这种悲剧就是你们这种贩卖人口的商人导致的!”
安逸之淡然的笑了笑:“这可不然。你要想想若没有我们将这些舞女带出茫茫沙漠,看尽中原繁华,她们怎会知道外面如此繁花似锦,而长安城内也就无缘见识胡姬曼妙的舞姿了,这可以说是一举三得!”我白了他一眼,也难为他把这种勾当说的这么完美。
“那你们平时都把那些胡姬卖到哪些地方啊?”我问。
“很多地方,茶馆酒肆,舞坊声乐场所!今日这几个大哥准备送到潇湘苑去,听说那里面美女如云!”他故意说的夸张,好似我都没进过潇湘苑是的。
虽说那日清早没见过潇湘苑全部得姑娘,仅那三个姿色都已不凡,暂不说坦胸露乳,就是说话软绵绵的语调都能勾起男子的欲望,也难怪父亲会经常到潇湘苑去。
我与安逸之一路说笑,不觉已走了一段路,比起木凌轩,安逸之更让人感觉温暖,时不时的说几句笑话逗我开心,至少不会讽刺挖苦我,全然忘记今天的不快,我也算难得遇到一个肯和我说笑的人。
安逸之一路不停地回头张望,稍有动静便警觉起来,我问他为何这么敏感,他说他在沙漠待久了,若不机灵点就会被毒蛇虫蚁狼群袭击。我说那你现在觉得有人跟着我们吗?他只对我笑笑不说话,好像我心知肚明是的。我便不再问他,身后的人跟着我们有一段路了,虽然脚步极轻,但身上的熏香的还是出卖了他,自小闻过父亲脂粉铺的百种香料,百米之外便能嗅到一丝香味,怪只怪木凌轩这个香料味太过浓郁,闻到过一次便不能忘记。
回到园子里众人依然在饮酒,似乎根本没发现我们离席了。拜别安逸之我便要回房中休息,没走几步便碰到木凌轩,我故作惊讶的问木少爷这是在哪回来的,他只幽怨的看了我几眼,转身回到席中继续喝酒,我自知无趣便直接回房了。
睡到半夜朦胧时,隐约看见窗前人影立在那,拿着什么东西一动不动,酒劲上来便又睡去。
第二日未到午时木府便差人前来寻木凌轩,说是木老爷有事寻他。我与方儿无事可做,想着昨日还没机会好好游玩一番,当下便决定继续游玩。我问姐姐可同我们一起去,她看了眼木凌风说不去了,今日她想陪木少爷去后院品品茶,闲聊一会。
过了三月三园子果然清净了很多,没有人群阻碍我与方儿玩的倒是很尽兴,待过了正午回来时便看到姐姐同木凌风坐在后院的凉亭里,此时日头正好,将谢未谢的桃花随风飘零着,几株火红的海棠花开的正妖娆,我看姐姐发髻上Сhā着一朵姣好的海棠。
我想听听他们说着什么,便和方儿蹑手蹑脚的轻轻绕着假山过去偷听。
木凌风道:“城儿,若是我一直都无法站起来你会怪我吗?”
姐姐轻笑了一声,轻轻的将她的手放在木凌风手里,道:“为什么怪你?你若真心待城儿,我又怎会在意这些!”
木凌风一激动握紧了姐姐的手,可能觉得不够亲昵,又直接将她揽过来。姐姐害羞的模样看的我都有点痴迷了,娇羞的靠在木凌风身上。
过了好久二人未在出声,我都有些急躁了。
木凌风道:“城儿,风大,我们回去吧!”
姐姐道了声好,便起身扶着木凌风慢慢的靠近轮车,也许是姐姐太娇弱了,又或许是木凌风太高大了,姐姐竟吃力的向后仰去,眼看着就要跌在地上,木凌风一把揽过姐姐的腰肢,一个转身便让姐姐压在了他身上,自己重重的跌在地上,发出一身闷哼。
“疼吗?”姐姐慌乱的问。
“不疼!”木凌风说。
二人郎情妾意,眉目传情,又恰逢春风送爽,不免难掩内心激动,姐姐欲起身,却被木凌风一个翻身栖压在地上,扬手细细的抚摸着姐姐的鬓发,柔情细语道:“城儿,我爱你!”说完便轻轻的覆盖上她的唇。
果然柔柔的,甜甜的,木凌风心想,看她紧张的闭着眼,生涩的配合着他,心里说不出的甜蜜,手下不禁摸着她的脸,巧舌钻进她的嘴里,慢慢的缠上她的舌!
我还在疑惑着木少爷身手可不是一般的好,身下不能动了,手上的劲可不小,待看此情此景不免让我想到和木凌轩昨日的挣扎,顿觉口干舌燥,脸如火烧,速度的和方儿闪开了。
待二人回来时我与方儿都已经喝完了两壶茶,看姐姐依然红彤彤的脸,扬着笑意的眉毛,含情脉脉的眼神还有略微红肿的嘴唇,便知二人不知腻歪了多久才分开的。
我问姐姐是不是可以回府了,姐姐点头应允,木凌风却说要是送我们回去,无奈只能让他同姐姐乘一辆车子,我和方儿及翠儿同乘一辆,看来他们两人又有些事情不能为外人道也。
强行订婚
自芙蓉园回来我便一直未出门,上一次落水咳嗽了半月有余,期间姨娘请了不少大夫,药也喝了不少可都不见好,方儿着急便拿来枇杷露,我见是木凌轩送的那瓶怎么都不愿意吃,方儿好求赖求我才勉强吃了一次,当时便止住了咳嗽,方儿也因此堂而皇之的命令我吃药!
姐姐自上次回来后便整日出门,姨娘半掩着笑说是木家大少爷邀请去的,因此姐姐即使晚归姨娘也当做看不见。身子好了差不多也四月底了,天气当真是热了起来,我更懒得出门了,整日在院子里扇风纳凉,看书听鸟叫,到是舒适的很。
期间安逸之来过一次,他说今日无聊的很变来找我玩乐,姨娘看到如此标致的少爷便忙不迭的引到我园子里来,安逸之知我家经营脂粉铺,说本想带些西域香料于姨娘,怕在顾家面前班门弄斧,便送了姨娘一块上好的昆仑玉吊坠,颜色洁白,细腻,滋润,微透明,宛如羊脂,上面细致的雕刻着富贵的牡丹,每一条脉络都清晰可见。姨娘从没见过如此大手笔的少爷,第一次见面就送如此珍贵的礼物,着实在我面前夸赞了几分。
我问他怎么有空到我这来,他道这几日替木凌风诊治腿伤,便没有随大哥回西域。
我听到关于木凌风得便上心的多问了几句伤势如何。安逸之摆手不愿多提,只说伤不在腿里在心里。我不解既一直说腿部受伤,如何又扯到心病了?
安逸之说他给木凌风诊治过,腿伤早已好了七七八八了,别说行走了,就是骑马狩猎也完全没问题,可不知为何每次木少爷起来行走时,眼里总是有几分愤怒,郁结于心里,便让脑中形成已残废的信息,原不是不能站起来而是不愿站起来。
我努力抑制着平静问何事让他不愿站起来呢?安逸之笑笑说他怎么知道,心病还需心药医,他又不是神仙,窥探不得人的心里,只道让姐姐多,说不定能让他早日放下心结。
我知姐姐这几日常外出,便问安逸之有没有在木府看到姐姐,他道没看到,也许是他在时没看到,说不定他一走姐姐就过去了呢nAd1(我见说的有几分道理便没再多问。
安逸之见我咳嗽了一声便要为我把把脉,我当做免费大夫不看白不看,姑且当做试试他的医术。他嘲笑我不相信他,到相信坊间庸医。我说今日你要是彻底治好我的咳嗽,明日我便到东西两市免费替你宣传,到是你钱如流水来,可不要忘记分我一杯羹!
他一边骂我财迷,一边卷袖替我把脉。稍过片刻边说并无大碍,让我把以前方子拿给他瞧瞧,我让方儿拿来他便在上面涂涂画了几笔,交给我说照上面方子一日三次,保我七日可药到病除,并且永不再犯。
我看他不过将方子上几味药加大了剂量,变问他若照此吃下去不会毙命吧。他白了我一眼道若我有姐姐十分之一的美貌,变将我毒倒抗回西域去。
我问为何用扛这个词,他上下打量我一番说自上月一别,我今日到圆润了不少。听完我赶忙跑回房内拿着铜镜细细看着,暗骂自己这些日子太过懒惰,整日无所事事,不是吃饱了睡,就是睡醒了吃,脸上确实胖了不少。
安逸之看我慌乱的样子大笑着,说我看说话挺有男子爽快的,没想到也有女子般爱美之心。我看他似有嘲讽之意,便反咬他说看你言行举止挺有男子气概的,到这身上浓烈的脂粉味道让人觉得太过女孩子家家气!
他不信掀袖闻了又闻,到真让他问到一丝女子味道,有些难为情的说他这几日无事随木凌轩去了几次潇湘苑,大概是那时沾染上的味道。
我听他说和木凌轩在一起,便哦了一声,难怪他会出入那种地方。他听我意味深长的一声,便忙着解释说不是去寻花问柳,只是去听听曲,看看舞。我看他急得抓耳挠腮的样子甚是可笑,到让我一时喘不过气来。
自安逸之走后姨娘就来问他是哪家公子,怎么生的这般清秀,若是还没定了人家,不妨常让他到府上走动,我心里知道姨娘的意思,便会她说安逸之已定了亲了,姨娘一听便没了兴趣nAd2(
吃了安逸之的方子,几日后便真没咳嗽,去看了倾泽,姨娘请了先生教他射箭,看他认真的模样到还真是有模有样的。见我来了便问我近日咳嗽可好,心里暖洋洋的摸着他的头说已经好了,倾泽现在大了,越来越有男子汉气概了。倾泽骄傲的说当然,男子汉大丈夫要能文能武,说着便要为我表演一下近日所学。
搭箭,扣弦,开工,瞄准,脱弦,“嗖”的一声一支羽箭便应声射中靶心。倾泽受到鼓舞便连发几支,这次倒没那么幸运,仅有两只中吧,在一边稍作休息的教武先生看不下去了,直接跑过来拿着羽箭敲着他,倾泽吃痛便跑开,先生在后面追着骂他不成器。
午饭小憩后无事,想着安逸之说我这几日胖了不少,便拉着方儿去西市走走。天气有些闷热,我撑着纸伞遮着太阳,仍觉得热浪滚滚,市上游玩的人还是很多,各个摊口前都是买卖的人群。方儿看中了一个通体白色的簪子,反复玩弄爱不释手,我想起那日木凌轩送我的簪子,回到府内便被我收在了小奁盒内,也懒得再看。我见方儿喜欢便买下给她了,方儿高兴的对我好一阵夸。
几辆马车拉着木板,帷幕,以及表演用的道具依此在路上走过,看阵势准是哪家请的戏班子搭台表演的,想不是富贵人家也是官宦人家,路上行人议论着是哪家人请的班子,哪日表演,要在那日赶去凑热闹呢。
“听说是裴家请的,说是二小姐定了亲,要热闹热闹,这官家就是官家,出手大方,还赏了长安城内乞丐一人俩馒头呢”
“对的,我听裴家做事的二兄弟说这亲事是二小姐自己看上的人,求着裴老爷去让人提亲的,这男家一看这不是反了么,就请了红娘院的院主亲自登门提亲,光那日红娘带的礼品都用三个马车拉着的。”众人一阵唏嘘,光是纳彩这一项就这么隆重,若是成亲时,肯定轰动长安城。
我和方儿凑着热闹,听他们说是裴家二小姐,方儿不由得讨厌起来,前几次与裴婉湘闹的不愉快,方儿也应次吃了两次亏,自然不讨她喜欢。
“你们还没听说呢,这裴小姐三月就闹着要去提亲的,可这男方愣是不同意,折腾了俩月呢,明日这男家就要亲自登门了,我还听说这男家在芙蓉园还捉了俩白雁,好兆头啊!”
“说了半天这男家是哪个府上的啊?”
“辅兴坊的木府nAd3(”
我愣了一下,恍惚间想到三月三那日劝木凌轩轩去裴府提亲,只过了两个月,竟真如我猜的那般。
“这大少爷定了顾家,那这次的就是二少爷了,这木府也是财大业大,与裴府倒是门当户对。”
“可不是吗?这家里是有钱,二少爷风流成性,这裴小姐怎么会看上他呢?”
“就是,我可是在平康坊听到过很多这二少爷的风流韵事。”
“话说那二少爷也是一表人才啊,那潇湘苑的小娘子们个个都喜爱他!”
说话的一行人越走越远,听不清最后说了什么。方儿嘲笑着说着裴小姐也太恬不知耻,竟然倒贴着木凌轩,真是丢脸,不过二少爷也真是的,既然最后要答应提亲,为何当初要闹出据婚这一招。
我知她心里肯定气愤,说这些男欢女爱的事情本就没什么道理可言,再者说了这木家和裴家倒是满相配的。方儿白了我一眼说裴小姐和我们有过这么多次过节,这大小姐要是嫁过去了,妯娌之间怎么相处啊,日后,这弟媳妇岂不是要骑到嫂嫂头上了,大小姐可是要受欺负。
这我倒没方儿想的长远,按姐姐的脾气秉性,自然不会与她计较,况且看木凌轩对姐姐也是客客气气的,想是以后即使裴小姐有什么过分的行为,他也不会一味护着自家女眷的。我劝方儿不要想得太多,虽说裴小姐脾气是泼辣刁钻了一点,但毕竟是大家小姐,纵使娇惯了点,做人做事也不至于太过分,还是守规矩的。方儿不回答走在我一侧,看到了一些新鲜玩意就将这些不愉快抛之脑后。
路过香满楼酒肆,店内小厮拦住我和方儿的去路,说楼上有位爷请顾小姐去喝杯茶。我和方儿面面相觑,虽自小在长安城长大,可也不认识什么公子哥儿,为一看究竟,方儿说暂且无妨,如果是什么登徒浪子,咱们只管走就是。
随小厮进入酒肆,一舞姬在一楼中间大厅处舞蹈着,不时走出来劝各位食客多喝几杯,一中年男子抱着龟兹琵琶拨弄着,闭着眼沉醉在自己的音乐中。上二楼右转一包厢,名曰梅香阁,推门而入,一股淡雅的清香扑鼻而来,想是这位公子哥儿真是好雅兴。
小厮弯腰摆手请进,方儿随我进去,便看到一男子临窗而立,内穿白色中衣,外套淡灰长衫,腰间系一丝帛锦带,上坠一碧绿玉佩,虽是随性了点,但也利落。
“不知这位公子”我行一礼说,抬头却看到他转过身来,不觉心里一悸。他看到我,不由得嘴角挂着笑,“木公子好雅兴啊!”收了收自己惊觉的情绪,淡淡的说着。
木凌轩走过,坐在桌前,手一伸示意我也坐下,“快两个月没见了,你的咳嗽好些了吗?”我已经忘了多久没看到他了,有时觉得似乎从没认识过他,也许是夏日人有些消瘦,竟比上次见到时身形消瘦了一圈,脸上依然是一副肆无忌惮的笑,却让我感觉不似那么真实。
我本在想该开口和他说些什么,没曾想他一开口竟是问我咳嗽好些了吗,有些惊愕,一时间也想不出要怎么回答。
小厮端上来一壶茶水,木凌轩给我倒了一杯,沁人心脾的馨味。
“这是上好的峨眉雪茶。”他缓缓地说,我端起杯盏,叶底完整、黄绿明亮,轻泯了一口,味醇回甘、清香沁脾,顿时觉得心旷神怡,劳倦顿消。“上个月我去了一次峨眉山,这是寺里的主持赠与我的,说是今年新采的春茶,你尝尝味道怎么样。”见我放下杯子,又亲自为我添了一点,挑眉看着我,似乎等着我回答。
“好。”我说,如此在想不出什么好的词。
木凌轩大笑着,仿佛在嘲笑我胸无点墨:“心儿就是心儿,若换做别人肯定对这色香味描述一番,倒是你只有这一个好字!”
“学识短浅,想不出那么多华丽辞藻,但一个好字就足够了,若是不喜欢,我也只会说不好,也不会说那么多词掩盖的。”我淡淡的说,全不理会他的嘲笑。
他不看我,反而对我身后的方儿说他在峨眉新带了个使唤的,叫小东,没见过长安城的繁华,他也没空带他出来逛逛,今日就让方儿带他的小厮去西市走走买买东西,说完从腰间拿出一钱囊丢与方儿,让她喜欢什么尽管买。
我看了看叫小东的,面上始终带着笑,却难掩一脸青涩,眼睛到很有灵性,比起他的主子要显得有人情味的多。
方儿倒也大方,爽快的接过钱袋,掂了掂分量,眉开眼笑。随后附我耳边说她要出去狠狠的花他的银子,好给我解气。我只对她说出去尽管买,木少爷有的是钱,不在乎这方儿便拉着小东毛毛躁躁的要走,倒是小东礼貌的告别,对于方儿如此的热情着实害羞。
“听外面人说你和裴家二小姐订了亲事?”我弱弱的问道,不表现一点好奇。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一股米酒的清香传来。“白日喝什么酒呢?”我问,他只清爽的笑着,看着我一言不发,我突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好像被一个猎人盯着的猎物。
见我畏惧的样子,收回他凛冽的眼神,换上玩世不恭的笑。“心儿这几日都在做什么,怎么不见你同你姐姐一起到我家府上来呢?”他说道,似乎在有意岔开话题。
“姐姐去木府自然是去见你大哥,我去木府岂不是自讨没趣,若是在遇到裴小姐,再打起来,我岂不是又要吃亏了!”我说。
“不要提她。”木凌轩喝了口酒苦笑着说。“心儿咳嗽好了?”
我见他有意避开裴小姐不谈,便找些无关痛痒的话
“安逸之开了药,已经半月没见咳嗽了,想来是已经好了。”听我提到安逸之,木凌轩若有所思的看着我。“安逸之?你跟他很熟络。”他问道。
“他这人说话挺好笑的,又会讲故事,我倒挺喜欢他这个朋友的。”我喝了口水说,二楼开着窗子,不见遮挡,倒是徐徐的风吹进来凉爽的很。我走至窗前,可以看到街上来往的人群,方儿在不远处的小摊前挑拣着什么,不时地同小东说着话。
“喜欢?朋友?”他重复着。“那我是心儿喜欢的朋友吗?”他转过身来问我。
“你?”我疑惑道,“要是你不在讽刺挖苦我,说不定我还能当你是朋友,若是你以后在戏弄我,我变当做从没认识过你这个人!”我郑重其事的说的。
听我这么一说,他立刻讥笑道:“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我一直都是很疼爱心儿的。”说完站起来故意的捏了捏我的下巴。我打开他的手,立刻跳开几丈远,他见我如此滑稽的动作,着实笑了一番。
不理会他自顾自的喝着茶:“安逸之说你大哥的腿伤已经好了,可是这有毛病,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我指着心口说道。
木凌轩坐过来,接着喝着米酒说:“心里有毛病我可没法子,只不过现在已经可以行走了,怎么?这么关心他?”
我白了他一眼,懒得看。
“你要想知道他的情况可以去问你姐姐啊,她经常陪我大哥,消息自然比我准确的多。”他满不在乎是的说道,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
“我也多日没见到姐姐了,不然会向你打听!”我小声的嘀咕着,嘴里冷哼着。
“人家两个现在正是你侬我侬的时候,你去问你姐夫的近况,也不怕你姐姐生疑?”他瞟了我一眼道。
“你什么意思啊,再这样胡说下去,我????我???我走了”我怒怒的说,做出要走的动作,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眼神四处打转,好似心事被人窥视。
木凌轩嘴角挑着笑,一脸谄媚的拉着站起来的我:“好心儿,不说了,来喝茶!”拉着我坐下,又添上一杯茶。我只管装着生气不看他,喝着闷茶,“我听外面人说,你一开始并没有答应裴家这门亲事,为何后来又同意了。”
“他裴家势力滔天,即使我不同意他也会逼着我同意,我木家若得这一门亲事,日后这皇宫内外的木材用料都将是木府的生意,倘若我不答应,裴将军也会找个理由打压我木家,做生意的怕当官的,随便一个说法都可以将我百年家业付之一炬,你觉得我有这么傻吗?”他半笑着说道,“再说了,这裴婉湘也是个美人,虽是脾气火了点,若成亲之后,我稍加疼惜,她也是会温婉不少的!”木凌轩附在我耳边暧昧是的说,又着重强调了疼惜二字。
鼻息间温润的气息拂过我的脖间,又痒又麻,身上特有的阳光之气掺杂着熏香的味道,竟让我脑袋晕晕的,完全忘记去推开他。想那日琉瑛水榭,他也是这般让我在恍惚间忘记所有的动作。一丝茶香钻入鼻尖,瞬间清醒,我侧过脸尽量保持距离,他痴笑着。
“成亲之后是你和她的事,与我何干,干嘛要说给我听!”我愤怒的说的。
“对哦,心儿还是小姑娘,这些床笫之欢是不能跟你说的!”他怒嚷道,坐下笑的有些夸张,我面红耳赤的斜眼看他,如此恶心的话他却说的顺嘴,气的我咬牙切齿的,恨不得撕了他的嘴。
“木凌轩你恬不知耻,就你这种纨绔子弟,也真该让裴小姐好好治治你。”我愤恨的说道,五脏六腑内都是火气。“若是你不想娶不娶就是,何必娶的心不甘情不愿的。”我横眉对着他说。
木凌轩嘴角轻蔑的笑着说:“娶即是娶了若是以后喜欢便用着,不喜欢便冷落着,随便找个喜欢的纳了做妾便是。”
木凌轩说完我脑中嗡的炸开,一阵空白,外面烈日当空我却全身冰冷,即使外面再怎么嘈杂也恍若隔世。我以后会不会也是这样的命运,随便嫁了个从未见过面的男子,若是喜欢变用着,若是不喜欢变冷落着,终日惶惶度日,或者同三五个妾室每日比着心计,计算着今日相公去了哪房?又有几日未到我房中来?仿佛过了一年或又是一个时辰那么长时间,我回过神问木凌轩是不是对裴小姐来说太不公平了。
木凌轩对我冷嗤了一声,冰冷的说若是对裴小姐不公平,那对他也是同样的不公平。
“若是觉得不公平为何还要同意定了亲事,若是你觉得不公平便可以娶上几个妾室,那她是不是也可以招几个入幕之宾。”我气愤的问,竟也想不出更好的词来训斥他。
木凌轩见我如此疯癫,竟痴痴的笑着,眼里却带着几分不屑,几分嚣张,几分苦涩。
“我不同意的,是父亲逼着我同意的,我要顾虑的太多,木家的生意,木家的面子,木家的未来,我没得选择,若一开始我便想着去攀这门亲事,也不会去峨眉躲了两月有余,我没得选择。”他说的有几分激动,眉头蹙在一起。
我呆蒙蒙的看着他,顾虑太多?何来顾虑太多,不过是自己找来安慰自己的说辞,若是真是不想娶,纵使刀架在脖子上也不会娶,他娶了裴小姐好处太多了,我现在倒是真的怀疑着。
看我眼里带着怀疑,他却不恼,独自斟了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嘴角转而带上肆虐的笑,“反正你都认定我是个浪荡的公子哥,我多娶几个女人又有何不可,再说了,你父亲不也娶了一个夫人两个姨太,我爹不是也娶了两房。”
“不是一个娘生的?难怪相差那么大!”我低语着,窸窸窣窣的声音,怕他听到又怕他听不到。
“大哥娘亲自生了他就离家了,是我娘一口一口喂大他的,所以他叫我娘也叫娘,外人自然是不知道的!”木凌轩说的倒是平静的,眼神却冷冷的看着我,让我浑身一哆嗦,只感觉汗毛竖立着。
“不只你觉得我不如我大哥,我自己也这么觉得,大哥自幼聪明,看书从来都是过目不忘的,而我却要读好多遍才能记住那么零星几父亲自大哥小时便让他经手生意,夸他是商业奇才,而我只会去些场所,认识些酒肉朋友,我也无心去理会家里的生意,到是开些茶馆酒肆,声乐场所声乐场所来的舒服些!”
我抬头看着他,却对上他有些落寞的目光,虽是嘴角努力上扬着,可那眼里苦涩的眼神出卖了他,我心里虚着,虽说是同他见过几次,也知他性情浪荡,可从没想这话他自己说出来却带着无可奈何,我自知对他了解不深,也不知他究竟是何许人,赶紧低着头目光来回游走,他看我做贼心虚的样子轻笑了几声。
楼下有些躁动,人群快速移动的声音,一股清秀的香粉味自楼下飘上来,我仔细嗅了嗅,是上好的玫瑰花瓣及桂花混合而成的脂粉。
“裴小姐好!”是方儿的声音,有些故意是的大着嗓门,门外来人是裴小姐,也难怪阵势如此之大。
“哟,这不是那顾二丫头的人吗,你在这里,那顾二丫头也一定在这了!”裴小姐尖声戾气的说完,踩着楼梯往上来,木质踏板发出吱吱的声音。
听到裴小姐的声音,木凌轩无奈的摇了摇头,示意我先走,本就没做亏心事,可若这裴小姐发起飙来,哪管得了这么多。我看了看门外是不能走了,便走到窗前准备测试了下高度,如果跳下去该不会死吧。
门外裴小姐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一急便横跨坐在窗台上,木凌轩愣愣的看着我,怀疑我是不是真要跳下去。我冷哼一声闭着眼,好歹也不能输了气势,双脚悬出窗外,却意外的踩在了一楼的檐台上,正在庆幸之余,便觉脚下一轻,侧目望去,已被木凌轩拦腰抱起,踩在瓦片上躲闪开去。
身后,裴小姐推门而入,见无人,桌上新砌的茶水还在冒着热气,窗户打开着,知人肯定从窗户跑掉了,气的直跺脚。
木凌轩在各家商铺屋顶快速飞奔着,我不敢看下去只能紧紧的抱着他,他见我如此畏缩的样子狡黠的笑着,我怒瞪他一眼,命令他放我下来,见他没反应,便不安分在他身上动来动去,却换来他手上用力了几分,揽着我的腰跟贴近他。木凌轩怒骂这我,若在动来动去便将我扔下去,想他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便不敢在放肆,紧紧的抱着他的脖子。
少顷,觉脚下吃力,已落在一窄巷里,我推开他看他嘴角溢出的笑,心里便更加气愤,转身就要走,却被他一把拉回,蹲在一堆干柴下面,胡同外一群人匆匆走过,领头的嘴里说着那边、那边都找找。
木凌轩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便侧耳听外面传来裴小姐的声音,似乎火气很旺,若此时被她抓住,估计又要被她奚落一番了。
“等他们走了我们再出去。”木凌轩说,手上却用力抓住我的胳膊,好像不放心我随时会冲出去。
我挑眉看了他一眼,嬉笑道:“原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木少爷,也怕家里的母老虎啊!”
木凌轩瞪了我一眼,伸手敲了我一记,继续观察外面动静,见人已经走远,便瘫坐在地上长吁一口气,一本正经的对我说:“你不知这裴小姐有多难缠,我都甩了她几次了,若这次被她抓住,我这几日都别想清静。”我看他的模样似乎不是开玩笑,得意的说他也有今日。
“为何不带我送你的玉兰簪?”木凌轩问,眼睛则盯着我头上普通的珠钗。
我快速转动眼睛想个理由戏弄下他,“怕又被人夺了去摔碎了,便收在了家里。”说完偷瞄了一眼他的表情,果然是斜眼瞟着我。“若是摔碎了,我再去寻一块好玉,多打磨几支备用着,省的你以后老拿这事噎我。”
“你干嘛对我这么好?”我问道,心里却有着异样的感觉,暖暖的,痒痒的。
木凌轩看我表情别扭,嘴角冷笑着说只要你以后让我欺负就可以了。说完便起身往外走,我看应该是没什么危险了,也随他亦步亦趋的出了胡同,心里却将他诅咒了几百遍。
出了胡同没走几步,就听身后急促的脚步声,叫喊着二少爷。回头看去是木凌轩的随从小东,他本应和方儿在一起,此时却没见到方儿。他焦急地拉着木凌轩,扶着心口大喘几口气。我问他方儿呢,他急的蹙着眉头,说被裴小姐捉了去,裴小姐说若二少爷不去见她,她就赏方儿姐几巴掌。
我奇怪这多快的时间都称上方儿姐了。木凌轩看是躲不过去了,便要我先回府,说一会就让方儿去寻我,我想着裴小姐看在木凌轩的面上也应该不会为难方儿,便点头应允了。
木凌轩转身要走,却好似又想到什么重要的事,回头叫住我我,犹豫着,踌躇片刻后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说没什么事,记得带他送的玉兰簪,然后便随小东去了。
我疑惑着他说这话什么意思,又在犹豫什么,想明日便是他与裴小姐定亲的大日子,他应该不会临阵逃脱吧,若说这木凌轩虽性情乖张、行为放荡,但如此关乎木裴两家脸面的事情,想他也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滴翠居
出西市过群贤坊,准备直接回府,但见前面一高大男子策马奔驰而过,回头看了我一眼便又拉住缰绳,通体油光锃亮的骏马发出一嘶长啸,马蹄原地踏步溅起不少灰尘。
我细看马上的人,却因为对着阳光晃着眼,只看得出身材魁梧,飒爽英姿,在马上也是一副较好的图画。他见我用手遮着阳光,便下马来至我身旁,嘴角只是淡淡的笑意。我看清此人正是木凌风,没有在轮车上的沧桑感,身材陡然高了好多,我赶忙行礼问了声木少爷好,心里却如同春日碧波的曲江池,泛起一波bō的涟漪。
木凌风扶我起身,让我越觉得举止亲昵,问我为何会在此地,我道从西市出来,正欲回府。又问怎么没带个丫头出来,我说方儿贪玩,便留她一人在西市游玩。木凌轩说我自己的丫头管的倒是宽松,不像姐姐管的那么好,我笑而不语。又见我无事便邀我去群贤坊西北处的玩乐,说要巧了姐姐也会在那。
我想也无事便随他一起去了,一路说笑,倒觉得木凌风不似往日那般严肃,腿好了心情也好了很多。我问他腿伤怎么样了,看今日可以骑马应该是好的差不多了,木凌风笑说安逸之那小子医术倒还可以,扎了几针就可以行走了,近几日就是骑马也不会觉得劳累,说着便拉着缰绳纵身跃到马背上,伸出一只手欲拉我上马,我有些迟疑,不知如何是好。木凌风见我眼神闪躲,便不由分说一把抓过我的胳膊,动作利索之至,我只觉脚下一轻,已被拉至马上,我还有些惊魂未定,木凌风便轻策马鞭,骏马四脚奔驰开去。
马上本就不宽敞,我只能小心我在他怀里,动弹不得。“若是按走的速度怕是到了也该日落了,倒是浪费了这么好的马力。”木凌风说道。我只得乖乖听从他的,虽然早已面红耳赤,内心却雀跃不止。
前行不过三四里,马便向西转入一向隅,待行至一百年老槐树下,马便自行停了下来,似乎对此地很是熟悉。
虽已过了暮春,这棵槐树依旧新开了的一簇簇洁白的花蕊,缀满枝头,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素雅的清香,沁人心脾nAd1(树南侧一青砖砌起的围墙,门头上只横放了一块梨木,上面不知是谁题的名字,铿锵有力的字体风吹日晒的有些退落。木门上近期刚漆的红漆,还有些漆的味道。
听到马鸣声,从里面走出一中年男子,身着青衣,留有髯须,恭恭敬敬的向木凌风行了个礼,木凌风点头示意便把缰绳交至他手里,由他将马牵制前方漕渠的分支处的一个马厩里,里面一小厮跑过来接住马。
此临河而建,虽说偏僻了点,但周遭环境布置也算的是清新别致。推门而入,入眼便是两处假山树木,中间一石阶小路,两边超手游廊直通两扇角门,各自伸向后院,待过石径,便见两边种满时令花草,青翠欲滴,娇艳妩媚,假山两处各一洼浅浅石窟,里面到有几条红白青小鱼游动,游廊上挂着几只鸟笼,笼门却打开着,不见里面住着金丝雀。
院子虽小,却也别有洞天,可见主子是个多么心细的人,有这等闲情逸致。进入中厅,但见东西中三间厅房,西厅布置一面书架,书案,案上放置笔墨纸砚,以及一副打开的卷轴,中厅左右摆放四张高脚桌椅,正中两张上位,中间摆放一长口径青瓷瓶,上面Сhā着花草,东厅与中厅隔一紫檀架子屏风,屏风后有一衣帽架及卧榻。
木凌风请我入座,看我好奇这些桌椅,便笑着说这些胡人做的桌椅要比咱们中原的坐的舒服,人也要精神的多。待我坐下便有小厮端上一杯热茶,细闻下原是门前槐花加了蜂蜜,馥郁的花香倒也新鲜。
木凌风笑说这是姐姐泡的茶,她前几日常来,这几日喝习惯,一日不喝倒觉得口中无味。我看他眉眼带笑,想是这几日于姐姐感情甚笃,越来的如胶似漆了。我回到有如此好的去处也难怪姐姐流连忘返了,倒是把我这妹妹都忘记了。话刚说完就见姐姐怀抱着鲜花进来,先看到我倒有些惊讶,也许是听到我刚说的,脸上竟有些羞怯的红润,身后同时跟着李弘。
我正奇怪为何太子殿下会在此,外面不是说当今太子监国,日理万机,为何这么悠闲在此闲逛。
我向太子殿下行礼问好,姐姐已有多日未见我,今日见到倒格外亲切,对我说多日没见到妹妹了,今天正好在凌风这做了槐花糕,本来准备晚上拿你院里的,正巧了,等会姐姐带你去尝尝nAd2(
我不禁听得一愣,何时姐姐竟叫上凌风了。说完便把采摘的花换到青瓷瓶里,木凌风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倒惹她粉脸羞得绯红,小声的说做了槐花糕,等会拿给你吃,木凌风一脸满意之色,听在外人耳里倒像是两人亲昵的情话。
我随姐姐退了中厅,留木凌风及李弘在厅中议论。
姐姐领我穿过游廊,过角门进入后院,见后院百折千回的廊宇,每隔几步便见长廊上题着几处字,皆是描写闲情逸致的懒散诗句。中间一池水,池上一石桥,池里绽放着荷花,池边卧着几处镂空假山,零星倚着几棵矮小灌木。
过石桥便是东西几处厢房,中间两间正房,四角挑高屋檐处蹲着飞鸟走兽,皆是雕梁画栋。西角有一圆门,穿过便见开阔的室外园林,高约几人的假山以湖石叠筑,小石拼镶,为横长形倚墙山。山体高低错落,奇形怪状,中间预留一狭窄小路,直通湖中凉亭!假山缠绕奇草仙藤,只觉异香扑鼻,郁郁葱葱,牵藤引蔓,累垂可爱。
“朱栏玉砌,绿树清溪,虽是小小的园子,倒也让天地颜色都收放在此了。”我不由的赞叹道。却不知姐姐带我在这此处欣赏着是不是忘了槐花糕,我问姐姐还带不带我去吃了,姐姐溺爱的说就知你嘴馋,快些走就到了。
行至几步,便见西面有一处厨房,见姐姐进来,一半老的厨娘恭敬的拿上一盘槐花糕,姐姐交代说先备上一盘槐花糕,在熬点酸梅汁,待会便来拿了给木凌风和太子殿下尝尝,说完便拉着我离开。
我中午便没吃好,见着槐花糕的香味更觉得饿了,便伸手拿了一块吃了起来,姐姐假装生气骂我是个馋鬼,却又掩不住笑。
我问姐姐李弘怎么会在此,怎么每次碰到他都觉得他好悠闲,好像宫里没什么事情做是的。姐姐说他今日是来找木凌风商量事情的,这长安已数月没下雨了,这春收已经荒了,太子殿下已将府内积蓄悉数播于百姓了,虽是解了燃眉之急,但若这秋收在无所获,怕是几个太子府都无济于事nAd3(
“既然闹饥荒,为何朝廷不播放救济,却要来同木凌风商量?”我疑惑的问道,虽说木家富裕,可这百姓毕竟是李家的百姓,皇家不救济,到让儒商来救济。
姐姐叹了口气说“这武皇后近几年大兴土木,修建祠庙,国库本就不富盈,这皇宫内几千人的吃穿用度以及日常周转铺设浪费,到让偌大的皇宫也难拿出银两来救济了,太子殿下想着若是长安城内几个富商能出资救济,这以后皇宫内外的吃穿用度都经他们手,想来也是愿意的,所以今个就来同木凌风商量了。”
姐姐停了会接着说:“我听坊间传闻,皇后和太子殿下呣子关系近年来愈加僵硬,这皇后娘娘一心想把持朝政,扶持武家势力,不过太子殿下为人忠厚,心系百姓,朝廷内外无不信服,这倒是皇后的一大心病啊!不知这次荒灾之事可是皇后娘娘故意为难太子殿下的?”
我同姐姐坐在一处凉亭中,细细品着槐花糕,听姐姐意思若是太子殿下问过木凌风,下面自然会想到去问父亲,近年父亲做起了皇宫的脂粉生意,虽是盈利不少,但也是步步小心,也指不定哪天做的脂粉宫内的娘娘不满意了换了别家,所以父亲也是整日惴惴不安,总是琢磨精益求精,才使得这几年相安无事。若是能得到太子殿下的相助,定能稳拿宫内脂粉采办的名额,这日后生意也如步青云,想是父亲肯定愿意。
姐姐见我想的出神,在我眼前晃了晃娟帕,我才回过神来。我问姐姐这李弘的前太子妃听说自尽了,这太子怎么不见半分忧伤呢?
姐姐轻笑着说若不是心爱的人死了,怎会有半点忧伤,这杨小姐虽说是太子妃,可也不过是皇上和皇后娘娘定的人选,太子既未见过她,也自然不会悲伤,最多也只会感叹下命运造化,命人前去安慰吊唁一番,也算是尽了人情。这长安城内谁人不知,太子总是要有太子妃的,不是这家小姐就会是那家小姐,只不过这杨小姐福薄罢了,日后太子纳了别家小姐,谁还会记得曾经死去的太子妃啊。
“即使玷污太子妃的是太子殿下的表亲,他也不在意?”我疑惑的问道,这无异于表哥奸污了自己的妻子,即使是平头百姓,也压顶的绿帽子也是带不起的,况且是贵为天子的太子殿下。
姐姐缓缓起身,步伐婀娜,捏着小块的槐花糕洒在池里,吸引了一群鱼儿前来觅食。“怎会不在意,这天下虽是李家的天下,政权却掌控在武皇后手里,她为人辛辣狠毒,却又懂得如何笼络人心,朝廷内外无人敢不从。贺兰敏之贵为武皇后侄儿,其母又是韩国夫人,在皇宫里自然有几分地位,加上皇后的宠溺,就越是荒淫无度,虽是太子殿下有心办他,也要碍于皇后面子,这皇后似乎有意护着贺兰敏之,太子也是有苦难言,这不,整日同木凌风饮酒作乐,说是再也不理会朝事。”姐姐停了停,见我听得认真便问我觉得太子殿下为人如何。
我先是一愣,脑中快速闪过在坊间听到的传闻,故而思考说:“长安城人人皆知其生知诞质,惟几毓性,对皇上敬之,对手足爱之,对百姓怜之,单是上书修改军法连坐制度就足以见其体恤百姓,孝顺仁德,若日后治理国家,想必也是一位明君。”我点头附和自己,单是这么点可怜的信息也是在喝茶时听来的,像我这种布衣百姓,若不是借着木凌风与他相熟,纵是老死也难见天颜。
我问姐姐为什么这么问,好奇着。
姐姐温柔笑着,徐徐的说:“刚和太子聊了一小会,他说有一日在掖庭宫听到幽幽琴声,如歌如泣,似在叙说心中百般愁绪,询问才知原是萧淑妃的两位女儿义阳公主与宣城公主,自萧淑妃被废黜杀害后,其两位公主也被禁于掖庭宫,如今已过待嫁年龄,太子有心赦免他们,他问我作为一个女儿家,该如何安排她们才好。”
“姐姐如何说的?”我问。
“我自然不能多说什么,你也知道若是赦免了她们恢复公主身份自然是好,可如今皇宫内有武皇后治理后宫,人人都知道当年萧淑妃为争圣宠实施厌胜之术,而后又利用太医对太子殿下药中毒,武皇后便命右相许敬宗砍去王皇后和萧淑妃的手足,并对她们施以人彘这一酷刑。虽说近年来太子监国,若是放了两位公主,即使她们并无报杀母之仇之心,怕是武皇后也难容她二人在身边,所以我只说不如直接奏请皇上,许一户平常人家,远离长安城为好。”
姐姐始终面带微笑,不知李弘如何信任姐姐,竟向姐姐询问意见,心中闪过一丝不安,若是李弘当姐姐是好友说此也就罢了,但若是爱慕姐姐????????我不敢想下去,太子殿下虽贵为太子,宫内三千佳丽,想必天下美女也都想任其采撷,一朝飞入枝头。倘若他真是爱慕姐姐,遂要了去,怕是木凌风也不敢说个不字。
我见姐姐眼似秋波,似乎沉浸在回想着,忙问她太子殿下与木凌风比较如何?
姐姐见我如此问便觉得可笑,说道一个贵为天子,一个是富商贾古,虽不可相比较,但若是真要比个几分,倒是太子殿下略胜一筹。
我问为何这么说,只匆匆见了几面,姐姐就下如此结论,未免太过草率了。
姐姐见我如此较真噗嗤的笑着,说:“心儿怎么如此计较,纵使太子殿下略胜也不过是我这小家女子认为,何必当真,再说我虽已许了木家,难道就不能说别人比自己未来的夫婿优秀吗?”说完挑眉逗着我,倒让我觉得自己真是小心眼。
同年义阳公主与宣城公主分别嫁翊军权毅和王勖,武皇后给予最高标准的婚礼和嫁妆,并将两个翊卫提升为刺史。天下都在颂扬皇后的恩德。太子赢得了仁慈的名声,皇后赢得了宽厚大度的美誉。
说话间厨娘来报酸梅汁已经煮好,问姑娘是现在送上去吗。姐姐见我也吃得差不多了,便和我一起去厨房拿了送至前厅处。
两盘槐花糕,两杯酸梅汁,亏是姐姐准备的妥当,也难怪木凌风喜欢,若换做我肯定让他们就着茶水吃得了。
行至前厅门外回廊,听木凌风与太子殿下仍在聊着,见姐姐和我进来便汀了声音,姐姐动作柔美至极,身形摇曳,小步走至厅内将槐花糕放在高脚桌上,木凌风目光柔和的看着姐姐,满目情深。
李弘尝了一口便夸姐姐好手艺,竟不比宫内御厨手艺差。姐姐柔声细语笑说太子殿下整日都吃御厨做的食物,偶尔尝尝这宫外小食也觉得新鲜,但若让太子日日都吃,怕也是会腻的。
李弘问木凌风明日可是木凌轩定亲的日子,木凌风答是,已经准备妥当了,明日一早就前往裴府。
李弘笑说这木凌轩性格放荡不羁,遇上这裴婉湘这野性子也是够受得了,这若成亲之后怕是木凌轩要收收性子了。
木凌风听完有意无意的看着我,几次与他目光相接,便匆忙躲开,心里一阵慌乱。而后他们又聊了什么便全然不知了,心里只在琢磨着木凌风的目光。
日落在用过晚饭便随姐姐回了府里,方儿早已等候在院子里,见我完好的回来佯装气愤的骂我没良心,我哄了好长时间,赔了几个不是才让她露笑,问我可有吃过晚饭。
我装作可怜的揉着肚子说:“虽是吃了点,但总是觉得还饿,好方儿给我留了什么好吃的。”方儿指着我故作生气的说就知你在外吃不饱,府上灶里早就熄火了,没吃的了。我冷哼着说你就想饿死我得了,然后进了屋子趴在榻上斜眼睨着她小步跑去偏园,不多会就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片,闻到香味胃都受不了了,忙不迭的接过来大口吃着。
方儿趴在一边看我吃的如此狼狈,掩面偷笑着,我看她气也消了就问她今个裴小姐有没有为难。不提还好,提道裴小姐方儿的脸立刻拉了下来,气鼓鼓的说要不是小东拦着她,今个非打那个野丫头不可。
我好奇地说小东那小子还能拦得住你啊,你火起来不把他那个小胳膊小腿的给卸了。方儿哼了一声,瞄了我一眼说你不知道小东那小子力气有多大,看到裴小姐后死抱着我不松手,不然我肯定不会被逮着的。
拿着娟帕擦了擦嘴角,酒足饭饱,满意的夸赞方儿手艺不错,都快赶上娘亲了。方儿很是受用,叫外面的小丫头收拾了碗筷,端来一盆清水让我净手。
“那后来你是怎么回来的呢?”我拿毛巾擦了擦双手问道,方儿一边给我卸掉头上的发髻,一边徐徐的说:“本来我是没注意裴小姐的,小东看到了她很是得意的告诉我说那个漂亮的小姐就是他家少爷的未婚妻,我当时有意躲着,想是她看不到我就罢了,若是看到我了肯定觉得你也在附近,指定又来为难了。”
方儿用篦子仔细的替我屡头发,我问后来又是怎么回事呢。
“后来我就躲开了啊,本来她都走的好远了,却不经意回头时看了下香满楼,说巧不巧正好看到了二楼的木少爷,马上欢呼雀跃的往回跑,我看这不糟糕了吗,若是让她看到二小姐在这,指不定又要吃醋了,于是我就故意在楼下大叫,装作刚刚看到她的样子。”
方儿给我退掉外衣,试了试木桶里的水温便让我进去浴身。这一日出了不少汗,浑身都是黏糊糊的,此时泡在水里通体舒服。
方儿拿着毛巾给我洗着头发,继续讲:“本来我想二小姐要是听到我说话肯定会溜走的,可不曾想这裴小姐还有几下子,反手便将我扣住了。”
“裴小姐娘舅家表哥是翊军统领,她肯定同她表哥学了几手,你那几下子都是野路子,登不了台面,若是真让你同她过上几招,你肯定早就被打趴下了。”方儿不屑的朝我冷哼着,没遇到高手前老是自命不凡,这遇上对手了又不甘认输。
“上次我见木凌风身边的张泉灵身手到是不错,不如我去同姐姐说说,让她出面让木凌风命他教教你可好啊!”
方儿听到张泉林的大名粉脸霎时变红,准是心里想起那日曲江的接触。我看她面似桃花,眼带秋波,定是心里喜欢的很,当下便愉快的决定了。
再后来听方儿讲木凌轩急匆匆的来了,伏低做小的说了好多软话才放了我,这裴小姐倒也听木凌轩的话,本是一泼辣刁钻的小姐,见到木凌轩倒是极其的温顺。我想裴小姐肯定对木凌轩上心了,若不然怎会收敛她的性子。
洗漱好我坐在窗前吹着头发,等干了些再去休息,方儿问我还有何事,没事她就下去了,我点头答应,见她缓缓退出去关上了门。不似白日的燥热,夜晚的风倒是清爽的很,想到木凌轩说起的玉兰簪,便从小奁盒中取出来玩弄着。
夜正浓,月如勾,院中风景正好,忍不住推门出来对月欣赏一番。小时我也喜同娘亲一起在院中吹风,娘亲是江南人,说话间总有江南烟雨的味道,缠缠绵绵的,柔柔软软的,娘亲说心儿长大了要是嫁个疼你爱你的相公,她这辈子也就知足了。可如今我也近十八了,却没个上门提亲的人,不禁自己都觉得可怜。
“娘,没人愿意娶我,也没人愿意疼我。”我对着月亮小声的嘀咕着,两横清泪早已滴在衣上。“若是以后我也嫁了个喜欢便用着,不喜欢便冷落着的人,是不是也会像你一样,终日孤寂的坐在院中苦守着。”我心中抑郁不解,又触景生情,禁不住啜泣着。
烟雨
第二日一早方儿就拉我起来去街上,说是去买些布料和针线,我说春天那会姨娘不是拿来一些布料了吗,那红红绿绿的绣什么都可以,何必在浪费去买呢?方儿看我一身懒肉知我夏日又要贪睡了,挠着我痒处直到我求饶答应她。我只会院里的丫头若是姐姐差人来寻我就说今日出去玩乐,明日在陪姐姐去园子里消暑。
我看方儿神神秘秘的便问她要买什么布料,家里那些难道不好用吗。方儿说那是女儿家用的,我今日要给小东做双鞋,得去买些缎面黑色的布,既耐脏也耐穿。从没见过方儿给男人做过鞋子,我听了到是新鲜,看小东年纪比方儿小上几岁,莫非方儿还惦记这小哥。
方儿看我目瞪口呆的表情戳了我脑袋一下,白了我一眼说别胡思乱想,我是见小东那孩子可怜,自小没了爹娘,也没穿过娘亲亲手缝制的衣物,既然叫了我一声姐姐,我自然要照顾着他。说完眼里竟含了泪,准又是想到她被卖到顾府的事了,虽然她有自己的父母亲,却不曾想到会被他们亲手卖掉,比起无父无母的小东,她所受的打击肯定更深。我好生安慰了她一番,自娘亲死后也就方儿知我喜乐爱好,脾气秉性,处处维护着我,虽不似姐姐那般血脉相连,却又比姐姐在我心里更重几分。见她掉泪倒也让我想到了娘亲,这也好些日子没去祭拜她了。
“糟了!”方儿忽然大叫着,刚刚还泪眼婆娑的,顷刻间没了娇弱的麽样,我惊了一下赶忙问忘了什么重要的事。“二小姐你就没想到市街要到中午才开鼓吗?”方儿哭丧着脸说。我刚被她挠着痒也忘了这事,这大早上的也就坊里的几家早食店开了门,东西两市连个人影都没有。
“既然都出来了,不如去慈宁寺给娘亲上柱香吧!”我提议到,总好过在着大日头下等到开市吧,方儿见有的玩便满口应了。此时巳时尚未到,街上人不多,经过布政坊时到听到人声鼎沸,乱糟糟的声音,循声看去却见木凌轩一身深红的骑在马上,身后跟着一群家丁桥马车,车上载满箱子和布匹。
木府在辅兴坊,裴府在崇仁坊,需经过含光、朱雀、安上三道宫门才可到达。出来看热闹的百姓围堵在两旁,个个嘴里惊叹木家送去的定亲礼如何的贵重nAd1(我和方儿距离簇拥的人群有些距离,看不清究竟木凌轩是何表情,他坐在马上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围观百姓冲他招呼着,他倒也愉快的回应着,想昨日他还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今日却是乐得其成,也许他本性如此吧,我想。
在他后面的小东很快看到了方儿,继而看到了我,催着马前行至木凌轩身边,说着什么话,木凌轩顺着他的方向看来,便看到我和方儿远远的站着。他只静静的看着,面上没有一丝表情,相比平日里他的洒脱,今日看起来沉稳了许多,方儿说昨个小东说木少爷的婚事定在来年上元那日,说是裴府的意思。
今年上元那日是我第一次见到木凌轩,他捉弄了我一次,落得我满身的尘土,我仍记得他当时略带嘲讽和无辜的表情,第二次见他却是在潇湘苑,他为躲避我的戏弄又将我推倒,第三次见他是在琉璎水榭,我劝他娶裴小姐却被他调戏着摔了玉簪,第四次见他在满湘楼,为躲避裴小姐而跳窗逃跑,想着想着竟不自觉的笑了笑,我想必是上辈子我欺负着他,到今生换他来偿还与我,想明年上元却是他娶妻时,命运真是安排的天衣无缝。
小东似乎在催着他,他慌乱的收回神,目光依然看向这边,我从未见他有如此慌张的表情,匆忙间收回眼底的落寞,揪着眉头。
我不敢再看他,心里却蓦地疼着,催着方儿赶紧走,只想赶快逃离这个地方,所有人脸上的喜悦在我看来不过是莫大的讽刺,我心里慌乱着,从昨天听到他定亲的事情到今日见他去提亲,一切我都只当做理所当然,为何当真看到他却总觉得心里堵着,慌乱着,犹豫着。我快步离开,纵使身后他的目光缱绻不灭,追着我至巷尾,我怕着,真的是怕着。
这一天都只觉脑中昏昏沉沉,如同木偶般被方儿扯来扯去,午后回到院中便一头栽倒在床上,口中念念有词,昏睡不起。
连着几日都只躺在床上,吃着清淡的小粥,对一切都索然无味。方儿以为我是害暑了,断不敢再让我出门热着了。正是盛夏的时候,我更少出门了,端午的时候姐姐来说木凌风请我们去曲江看龙舟,自上次看到木凌轩的目光,带着不甘,带着痴怨,带着畏惧,整日在脑中挥之不去,我没兴趣再去看他,借着头昏脑涨的幌子便回绝了姐姐nAd2(
方儿在一旁冲我使着眼色,我想起答应过她让她随张泉林学习几招,敢情还在惦记着这事。我问姐姐可以让木凌风身边的张泉林没事时教方儿几招防身嘛?姐姐疑惑的看着方儿,思考了片刻变答应了,方儿难掩兴奋的表情,不知是因为可以见到张泉林还是可以学上几招。
端午那日一早,姐姐就差人来要方儿陪她去曲江,我想肯定是要去见见张泉林的,给方儿好好的装扮了一番,也颇有大家小姐的样子,只是这举手投足间大大咧咧的性子,到是毁了形象。方儿在我手腕上带了她昨夜编的五彩丝带,说是保我长命百岁,我放在鼻间闻着,香气袭人,想肯定早早的就将丝带浸在香水里了。我看她荷包里还多了几条,想是给有心人准备的,边想着调戏她一下,顺手牵出一条,绕在指尖。意味深长的斜眼轻佻着看她,方儿看我眼中满是鄙视的神色,嫣然一笑,明眸流转,原本上了脂粉的脸上飞上两朵红霞。
方儿走后我越觉得无事可做,来回在院中走了几圈,院中几株海棠花开的正茂盛,今日天气不似前几日那样闷热,空中密布的乌云到有下雨的意思,几阵风吹来,颇为舒服。院中的小丫头被伙房叫去包粽子了,院中越显得清冷了。我思前想后这几日没出去行走都憋坏了,是时候出去醒醒脑了。
出了坊门去了西市,今日想也只有这还是热闹的。不知不觉中来到那日遇到木凌轩的香满楼,此时几个红裙歌女头梳双髻,弯眉颦黛,朱唇点靥,低胸上襦坦露大片雪肌,轻纱水袖随舞姿飘来荡去,柔媚婉娈,迷离似醉,周围喝着酒的登徒浪子眼里流露纸醉金迷神色,好似被摄取了三魂六魄,眼里只看得舞姬曼妙身姿,不觉口中垂涎三尺。
我痴迷的不是这些风姿绰约的舞姬,而是那百转千回的丝竹之声,时而激昂,时而婉转,时而柔美,好似心中有百般情结融入丝竹中,一颤一浮都极尽完美,不觉得沉醉其中难以自拔。
一曲比,众听客鼓掌叫好,我见没得听了转身就走nAd3(
“听得这么入神,为何不进去听呢!”安逸之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说道。我回头见他手中拿着紫竹笛,身形好似从香满楼中出来,莫非刚才的天籁之音是他所奏。
安逸之来到我面前,伸手拿着紫竹笛照着我的头就敲了一下,
我疼的呲牙咧嘴的,愤怒的看他笑靥如花,难为他一个男子竟笑的比女人还要妩媚。
“看你一脸怀疑的样子,真是扫兴。”说完转身走在我前面,见我不跟着回头挑眉斜着眼说不要一起去个好玩的地方吗,我正是无聊的很,听到好玩的地方自然跟的紧。
“刚才的笛声是你吹的?”我问到!
他点头表示,“你怎么在酒肆里当起伴奏的了?他们给你工钱吗?不会因为你不是长安人不付工钱吧?你刚吹的是什么曲子?我怎么从没听过呢?唉唉唉你别走啊,我还没问完呢?”没等我问完,他就不耐烦的小跑了几步,我赶紧追上去,想听听他的回答。
“你别那么啰嗦吗,一口气问那么多我怎么记得住,不过我现在有点饿了,不如我们边吃边谈?”没等我回答,他就自我决定进了一家胡人来的酒肆。
店家与他很是熟悉,见他进来用我听不懂的语言交流着,不时的对我指指戳戳,随后便引着我们上了二楼雅间。
待坐下喝了口水,我问安逸之刚才和店家说了什么,他狡黠的一笑说:“店家问我身后这女子是谁?我说是新买的丫头,他说看衣饰华贵不像平常女子,在看容貌虽无特点但也算是端庄,不像丫头倒像我新纳的小妾!”
我斜睨了他一眼问你是怎么解释的。“解释?为什么解释?难道说你是我堂堂安少爷的小妾还委屈了你不成?”安逸之说。
“既然是安少爷的小妾,你看妾身这几日都没做件新衣服了?这首饰也没再添几件?”我故意娇柔做作的说,还伸手撩了撩衣袖,摸了摸空空如也的手腕,一副好似被冷落多年的小妾满面愁云的样子,可怜兮兮的看着安逸之。
他呆若木鸡是的看着我,眼底都是恶心的神色,转眼换上了一副富商的姿态:“买买买,今个都给小娘子买,爷高兴,咱就多买。”说完呵呵的笑着。我做满脸羞涩状,掩面偷笑着。
门外捧食进来的小厮立在门前目瞪口呆的看着我们俩,不知是进还是不进。安逸之咳嗽了两声,小厮回过神来快速将吃食放在桌上,一脸恭维是问安公子今个喝点什么酒呢?安逸之说今个高兴,就来上次西域带来的葡萄酒吧。小厮应了声,端着空托盘退下,不时的斜眼上下打量我。
我见上来的几道菜都是普通的长安口味,唯独一份烤制羊肉不曾见过,外皮金黄油亮,内部软绵鲜嫩,不知是加入了什么香料,芳香扑鼻,完全掩盖了羊肉的膻味。
“没见过吧?”安逸之说道,夹了一块放在我面前的盘里,面带笑容的说:“尝尝,大漠美食,长安城内独此一家哦!”
我半信半疑的尝了一小块,外皮酥脆,肉质鲜美,还有香料的奇异味道,虽吃法新鲜,可总觉得没得长安城的羊肉汤吃的舒服。“味道不错,就是我不喜欢。”我放下筷子说道,口中浓重的香料味,赶紧喝了口水冲淡一下。
安逸之不以为然的自顾自的斟着酒,一个人悠哉的吃喝着,忽抬头见我手腕处带着五彩丝带,突然伸手过来就要扯去,被我狠狠的击了一下。“倾心真小气,一根绳子都不能给我。”安逸之佯作生气的样子。
“这可是方儿给我的,若是你想要,可以去潇湘苑找个相好的,让她给你编一个。”我怒怒的说,他没回答。“若是你没有相好的就真是可怜了!”我故意的刺激他。
安逸之笑着却趁我不留神将我手腕出的五彩丝带扯了去,兴冲冲的带在自己手上,还左右欣赏一番,放在鼻下嗅了嗅,夸赞到好浓郁的香味。
我看他一副喜爱的模样甚是可笑,不理他自顾自的拿出从方儿那抢来的另一根准备带上。
“倾心你可够坏的,明明多备了一条为何不肯给我呢?”安逸之问,见我一只手不方便带便伸手帮我带上。
“这可是方儿备的,被我多抢了来,不是不愿给你,本来我是准备留给姐姐的,不过既然碰到你了,也难得,就给你了!”我说。
安逸之哼笑着,摆弄着丝带:“倾心你可是够坏的,既然早就决定给我了,还故意激我自己去抢。我就觉得这丝带虽看似简单,但编的样式到是挺新鲜的,还浸了香,要是说是你做的,我还真是不信!”
“为什么?我就那么不心灵手巧?”我问。
他喝了口水接着说:“你身上没有熏香的味道,也没见你带着香囊,所以这肯定不是你做的!”
是啊,我从不用香,即使父亲是做脂粉的,从小就嗅着香粉长大,也不曾喜欢过。到不像姐姐,每日都细心装扮,所用香料也分不同天气不同场合,甚至不同人,不同的心情,总让人闻之倍感欣慰。娘亲说过,善于用香的女人是聪明的,香不仅可以提升品味,增加气质,也可以俘获人心。我听不懂那么复杂的道理,只觉得每日如此过于麻烦,到不符合我简单的性子,所以日子一长!也懒得在打理了。
窗外黑云压顶,一阵阴风吹过,伴着几声沉闷的雷声,好似一场大雨到来。长安已经几个月没下雨了,照此下去,今年必定是大旱。
“哎,若是老天爷还不下雨,今年又不知要饿死多少人!”旁边厢房里一男子叹息着。
“可不是吗,要不是太子府救济,怕是咱老百姓就要遭罪了!”
“你们听说了吗?太子殿下前几日上了折子请天皇赦免萧淑妃的两位公主,还因此惹怒了皇后,被皇后狠狠的责备了一番。”
“可不是吗?这萧淑妃是皇后的死对头,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她儿子想放了两位公主,皇后怎么可能轻易同意。”
“你们不知道吧,皇后责骂太子殿下这是放虎归山,若是一时妇人之仁,日后必成祸端。这太子殿下倒也刚烈,顶撞皇后说她只顾护着她武家后人,纵容其荒淫无度,对李家子女却严加打击,莫非真如外面传言这武家要取代李家。”
“然后呢”
“然后皇后责备太子殿下不以江山社稷为己任,却误信坊间传闻,疏离呣子关系。太子殿下就说若是皇后不重责贺兰敏之,他就不做这太子了,倒不如请皇后另立武氏后人为太子吧。”
“这不是要挟皇后吗,一边是自己武家唯一的侄儿,另一边是自己亲儿子,这可要为难了。”
“得了啊,这话要是被有心人听了不判我们个扰乱治安罪才怪,咱就别嚼舌根了,今个只喝酒。”
众人不再议论,纷纷举杯聊些家长里短的事。
我收了收心,看来上次见过李弘,他便去洛阳上旨要求释放量为公主,若是皇后不答应,想必会落个不仁慈的骂名,反倒让朝廷内外以为其度量狭小,日后对其地位恐受影响。若是答应释放,那贺兰敏之一事也必定会重查,若真如坊间传闻,想是为了太子殿下声誉也要判其流放。
安逸之问道:“倾心,今日怎么没同你姐姐去看赛龙舟呢?”
“你那么爱凑热闹,为什么你不去呢?”我喝了口水反问道。
安逸之笑笑说:“本来是要去的,可后来想想要是木凌轩去了,那裴小姐也是要去的,我上次听你说裴小姐泼辣无比,若是招惹了她,日后我肯定没得好果子吃,倒不如出来喝几杯小酒舒服,也不用在曲江看着人山人海的。”
我想起刚听到他吹的曲子,便问道:“刚你在香满楼吹的曲子似乎不是你们西域的调子,也不是长安城内听过的,是你自己写的吗?”
安逸之愣了愣,眼神迷茫,不知想到了什么,好一会缓过神来严肃的问我:“倾心,若是我喜欢一女子,而她又深陷红尘,你觉得我该怎么做!”说完盯着我,在等着我的回答。
“若我猜的没错,刚在香满楼的曲子是江南的调子,曲声缠绵,百转千回,似心中有百般情结,你中意的女子是酒楼的歌姬,若你真心喜欢,不如为她赎身,让她脱离是非之地。”我说,安逸之向来超俗,看来是很中意的女子,不然不会如此的抑郁。
安逸之叹了口气,眉头紧锁道:“我曾和大哥在香满楼喝酒时玩笑的问过大哥娶她如何,大哥一口回绝,说一来她是江南女子,江南人奸诈狡黠,素来难以相处,二来是个歌姬,想也不是清白女子,我安家在西域也是名门望族,若是娶了歌姬,岂不是自毁门户。便叫我打消这个念头,说过几日便在长安城内给我介绍个大家小姐。”
我不知为何突然同情起那个女子,若是她也钟情于安逸之,又每日眉目传情,心中暗暗相信他会为她赎身并留在身边,而安逸之却唯唯诺诺,岂不辜负了她的一往情深。“你为何这么听你大哥的话?”我问道,自我认识他,似乎不是这么无主见的人。
安逸之看了看我道:“长兄如父,我自幼没有爹娘,是大哥和嫂嫂抚养我长大,若是连大哥的话都不听岂不是不孝。”
我有些茫茫然,一边是钟爱的女子,一边是如父的长兄,倒真是难办了,看他面无表情的模样,倒不似心中无主意的样子,我突然感觉好似被狼群盯着的猎物,浑身的不自在。“说,你告诉我这些事的目的。”我直截了当的问。
安逸之突然暧昧一笑,拉着我的手说不如我带你她如何,不等我同意拉着我就往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说:“我去赎过她,可那家店的老板似乎并不想将她赎给我,我想你是个女子,自然不会对她有非分之想,说不定你去了,那家老板就同意了呢!”
外面开始零星的下着几滴雨,到没有大点的意思。安逸之抄起门边的雨伞便出去,我晃了晃他,见没反应只能快步跟着他。
“安逸之,你慢点,你拉的我手好疼。”我苦着脸说道,他回头看着我陪着笑,手上依然不放松,稍一用力就将我拉到身边说道:“倾心委屈一下,和我共撑一伞,日后若是我真娶了她,必定好好谢谢你。”
我噗的笑道:“好你个安逸之,为了你的心上人都委屈我了,算了,若是真能成全你们,我就是受点委屈也值了。”
安逸之笑了笑,手下紧了紧,不再那么快的赶,倒是随着我慢腾腾的步伐走着。
雨还是断断续续的几滴,街面上也不见行人,天空黑云压顶,没了夏日的闷热,几丝风吹过到很清爽。难得这么舒服的天气,又遇上安逸之这么相投的朋友,心情自然高兴几分,不自觉的笑容满面。
猛然抬头看到街头香满楼前立着两人,遮着伞看不清模样,待走近了些便看到是木凌轩和裴婉湘。两人并肩站着,木凌轩执伞,裴婉湘勾着他的手臂,远远看来如此的般配,到算得上郎才女貌。木凌轩一身蓝衣,裴婉湘一袭紫衣,一个似玉兰般高洁,一个似罗兰版奔放,我看的有些呆了,二人比起姐姐与木凌风到不逊色。
想起定亲那日木凌轩痴怨的眼神,不由的觉得好笑,如此佳人在旁,换做别家男子巴结不得,他倒好还说不是自己的意愿,今日二人携手站在这儿,是在表明恩爱吗,那当初何必一副自恃清高的模样,莫不是想摆摆架子,好让裴婉湘心里着急,越是巴不得倒贴过去。
我似若有所悟的,看着裴婉湘得意的冲我挑着眉,一副炫耀的样子。木凌轩一副不痛快的冷脸,眼神死死的盯着安逸之,慢慢的看到他拉着我的手,还有手腕上一副一模一样的五彩丝带,面上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眼里似有万道凛冽的剑,狠狠的抽在心里。我顺着他的眼神看到安逸之拉着我的手,便知他一定以为我与安逸之情投意合,心里暗暗觉得好笑。
安逸之满不在乎,对木凌轩招呼道:“凌轩这么巧啊,本以为你今日和裴小姐去看赛龙舟呢,想不到在这也能碰到你。”说完松开我的手冲裴小姐点头示意。
木凌轩收回他冷冷的目光,脸上骤现笑意道:“我说你怎么不同我去曲江,原是有佳人作伴,难怪了。”说完瞥了我一眼,我心里暗笑他变化真快,刚才还冷若冰霜,顷刻间如沐春风。
安逸之看了看我,说道:“你误会了,我也是刚碰到倾心,这不才决定要带她来这听听曲子。”说完指了指香满楼。
木凌轩走近,一把抓起安逸之的手腕,嘴角轻笑,扯着丝带说:“哎呦!这么漂亮的续命带谁给你的。”
“倾心”安逸之爽快的答道,眼神还似有似无的冲我笑笑,好似在说:看吧,凌轩也觉得漂亮!
木凌轩笑了笑说了句难怪呢,便放开安逸之说既然遇到了不如一起进去听听,说着便拉起裴婉湘的手,裴婉湘一脸娇羞的模样,心里洋溢着幸福,亦步亦趋的跟着木凌轩,小家碧玉的模样甚是可人。
我待他走远了变气哼哼的对安逸之说道:“这木凌轩当我不存在吗?订了亲都懒得看我了,刚才他还瞥了我一眼,你说我是不是该生气啊?”
“好好,该生气,走吧,我们也赶快进去吧。”安逸之安慰道,推着我进去。
厅内几个蒙着面纱的胡姬翩翩起舞,脚上铃铛伴着舞步发出清脆的声音。小厮引我们到了右侧的包厢内,木凌轩和裴婉湘早已坐在里面,我在想着是坐在哪一侧比较好,若是靠着裴小姐,想前几次的不愉快,今日若是再与她起争执变真是扫兴了。若是靠着木凌轩,算了,看他臭表情比裴小姐好不到哪去。脑中转了一圈还是坐在裴小姐一侧比较不错。
小厮上了一壶茶,依然是那日木凌轩说的峨眉雪茶,我因心里想着见安逸之口中的江南小姐,便无心品尝这好茶,匆匆尝了一口便搁下了。
过了几曲依然不见江南小姐,我变有些坐不住了,用眼神示意安逸之要等多久,他摇摇头表示不知道,我泄了气是的端着杯子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
木凌轩面无表情的不时看看我,看看裴小姐,看我喝光了水便有给我添了一杯,似有话对我说,我心里郁结无意搭理他,他讪讪的收回了目光,勉强的扯着嘴角。
“凌轩你不是去看龙舟了吗,怎么回来这么早。”安逸之问道。
木凌轩给裴小姐倒了杯茶说道:“是准备去的,湘儿说每年都去看,年年都一样没什么新鲜的,倒不如趁今个天气清爽出来走走。”说完看了看裴小姐,外人看来很是疼爱。
裴小姐此时倒像个大家闺秀了,安静的坐在一旁,偶尔附在木凌轩耳边低声说着什么,惹得一脸绯红。
一曲毕,有客人点了一支的舞,我知这肯定是安逸之的江南小姐了。不多时幕后缓缓走出一妙龄女子,身段婀娜,腰肢曼妙,一身鹅黄水袖雪衫,轻舞飞扬,妩媚之至,只几个动作便如江南一般缠绵悱恻,叫人神魂颠倒,也难怪安逸之心生爱慕。
安逸之眼神示意我去看,我轻笑点头道:“我很喜欢江南,倒不认为你说的南方人狡诈,我听说江南常年温暖湿润,江南女子更是温婉秀丽!”
这点绝不是胡诌,这得异于我那早走的娘亲说的,毕竟她也是江南人!
木凌轩听闻怔怔的看着我,目光里说不出是什么感情,我只觉得一侧有道灼灼的目光,不曾回头也知道是他!
就在这时,突然一个舞步踏错,叫的女子便被衣裙绊倒,慌乱中跌坐下来。店中客人一阵唏嘘,曲声也戛然而止,掌柜的出来不住陪着笑道歉,一面呵斥打起精神来,若是再这么不用心,仔细了她的皮。
安逸之气愤的拍案而起,抽出腰间的玉笛,轻动指尖,一曲江南小调便缓缓流出。循声看去,便见安逸之含情脉脉的吹着笛子,几声闻来都是江南的味道,收起衣袖站起来,欠了欠身子,便随笛声翩翩起舞。
如此缠绵笛声,如此曼妙舞姿,叫人心神荡漾,仿佛置身在江南的石间小路上,微醺,心生情愫。
舞毕,致谢,眼神似有似无的看着安逸之,在我看来到有几分意思在里面,客人纷纷打赏。我看着安逸之示意他跟上去,他愣愣的看着我,到让我心里急得很,明白了我的意思便急冲冲的跟在后面去了后院。
我笑着以为办了件好事,回头却看到木凌轩冷冷的眼光,心里突了一下,有些慌乱的躲着他的目光。
“你以为你这是在做好事吗?”木凌轩问道,话语中有几分不满。
我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虽不说不是好事,但至少让两情相悦的人在一起了,有何不可。
他嘴角动了一下,似乎又想说着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说,只淡淡的看着我。
不多时,安逸之回来拂袖坐下,一脸的愤怒,端起杯子狠狠的喝了口水。
“如何?”我问。
他愤愤的手上用力变将手中的的杯子捏了个粉碎,碎裂的瓷片嵌入肉里滴着血。我的心揪了一下,赶紧拿出娟帕擦拭他手上的血,并简单的包扎了一下。
“你等一下,我去向掌故的拿点药。”我说,起身去了后院,刚刚看到掌柜的在前面晃着,这一转身到不见了踪迹。
“掌柜的。”我叫道,转弯处的掌故听到呼喊声回头来看到了我,恭敬的行了个礼问有何事。我问刚才那位公子可是要为叫的姑娘赎身的。
掌故的摇摇头说不是他不想赎啊,只是这老板说了,任谁都可以,就是不可以卖给这安少爷。我疑惑着,这安逸之素来心性淡泊,不与人争,怎会与这家店的老板有争执。
我奇怪的问掌柜的这老板是谁。身后不知何时站个人张口说道:“是我。”
我回头看到木凌轩,心里如翻江倒海般,他与安逸之交情不错,为何这样为难他。突然想到他刚才说的话,不知是何意思。“你以为你这是在做好事吗?这话是什么意思?”我问,一脸的不相信,若你木凌轩是个小人,便真是安逸之瞎了眼了。
“什么意思?”他重复着,步步紧逼过来。“你自己都没找到婆家到想着替别人牵红线,你本事不小啊!”他说,话里话外满是讽刺的意味。
“婆家都没找到?”我冷冷的重复着,他这是嘲笑吗?“你,你,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就会问这一句吗?我的意思很明显,第一是说你帮安逸之不是在做好事,是瞎了眼,第二是说你老大不小的了要你的男人都没有。”他脸上玩味的笑,一点不像平时玩笑的样子。
“你?????你????”我指着他,明显手在哆嗦,双手用力欲推开他,却被他抓住左手腕,并撕扯我手上的丝带。
安逸之帮我系得有些紧实,木凌轩嘴角带着肆虐的笑,用力的扯着,一条条勒出的红印缠在我手腕上,终是敌不过他的力气,丝带被他扯了下来,手一扬便狠狠的扔了出去。
要我的男人都没有?我的脑子里不停的重复着这就话,他究竟有多恨我竟说出这样狠毒的话,我与他交情不深,也未曾招惹过他,今日说出这种伤人的话,当真是不顾以往的交情了。
我心里恨着,右手一扬啪的一巴掌打他脸上,他的脸上瞬间显出五指掌印,嘴角带着血丝。
“木少爷,我平日不曾招惹过你,为何你三番四次的羞辱我,我顾倾心是没你家裴小姐半分姿色,但至少还有微薄的自尊心,你何必连那一丁点的自尊心都不留给我。”我眼里噙着泪,嘴上却狠硬的说,狠狠的咬着嘴唇,怕稍微泄了气眼泪就不争气的留下来。
“你欺人太甚!”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完,甩开被他拉着的左手。
刚走却看到追出来的裴婉湘,她看着木凌轩捂着脸,嘴角渗出的血丝,便知是我下的手。
“站住!”她愤恨的叫道。
我愣在原地,身后裴小姐指着我训斥道:“我不管你如何爱慕他,既然我与他订了亲,顾小姐请你以后自重!不然我让你顾家永无宁日!”
我甚是可笑,爱慕他?这裴小姐也真敢想。
我回过头来看她因恼怒而涨红的脸,撅着樱桃是的小口,模样可人。“裴小姐,你太抬举我了吧,你是对你自己不自信?还是对你家木少爷眼光有所怀疑?我今日站在你面前难道你都看不清楚,你看我长得这副摸样,有你裴小姐半分姿色吗?我既没你的美貌,也没你在长安城的地位,何来觊觎你的未婚夫。”我靠近裴小姐说。“我是个都没男人要的人,你大可不必担心!”我笑着说,心里却抽搐着。
“够了!”木凌轩愤恨的说道,眼神凛冽的看着我说:“湘儿让她走吧!”
我依然面带着笑,或许这样能让我好过一些,我见裴小姐没话再说,便转身离去。
嘴角再也难以假装笑意,在心里构筑的防线瞬间崩塌。我不知如何出了香满楼,安逸之追出来时我脑子里一片空白。
阵雨已经停了,乌云也散去了,热烈的阳光刺着双眼,好似根本就不曾下过雨。
“倾心?”安逸之问道,“倾心你怎么了?”他拉住我问。
我好似被掏空的灵魂瞬间回了肉tǐ,猛地回道:“怎么了?”
安逸之问道:“刚才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木凌轩欺负你了?”
我突然笑了一声说道:“他欺负我?我与他无冤无仇他为什么欺负我?”是啊,我与他本无冤无仇,他为何处处针对我?
“你没事吧?”安逸之问道。我想起他受伤的手还未上药,便拉着他去了本草斋,上了些伤药。他一路都未在说话,怔怔的跟在我身后,两人心里各有心事,也无心再聊,便在西市坊门前分别,决定各自回了府。
我忽的想到的事,心里恨着木凌轩,不知他为何意?便悻悻的叫住安逸之说若是真想赎了,不如叫府上管家去赎,说不定香满楼的老板肯同意呢!安逸之点头应允,我便安心的回府了。
毁簪
回到府中便见到姨娘带着倾泽和一众下人回府,问了姨娘才知今日是去庙里上香的,这半年家里一直不顺,姨娘想着若是求了菩萨保佑,家里一定会相安无事的。我心里依然为今日木凌轩的话生着闷气,当下决定让姨娘给我说个人家,也好让他知道我并不是没得人要的。
我扭捏了半天也不好意思开口,姨娘看我磨磨唧唧了半天没说出一个字,又见我面露羞涩便知我是何意了,用丝娟捂嘴偷笑说:“心儿大了,也是该说个人家了,今晚我同你父亲商议,看看哪家公子适合咱们心儿。”
见姨娘同意我便谢了姨娘,也不好多聊,怕她又嘲笑我,便一溜烟的跑来了,身后姨娘笑的花枝乱颤。
回到院中心里依然忿恨难平,好似堵了一块石头在心口,压的我喘不开气来,脑中一直回放着木凌轩那副讥讽的嘴脸和重伤我的话,字字珠玑,句句伤在我心里。我在心里一直告诫自己不要恨他,他只是说了事实,并无恶意,我当真是样貌普通了点,比起姐姐花容月貌却是拙了点,没有男人喜欢也是正常。裴小姐想我为情敌也情有可原,她定以为我贪恋木凌轩样貌才刻意接近他的,试问哪个女子能容忍别的女人觊觎自己的未婚夫。想到这些心里怅然,便觉的心情轻快很多,躺在床上不自觉的睡了过去。
入夜我在院中摇着团扇等着方儿回来,见口中无味,便摘了院里的葡萄食用。方儿哼着小曲一蹦三跳的回来时我已吃了一大串葡萄,看她心情不错想必今日玩的很尽兴,可怜我却被人奚落了一番。我心里不痛快,嘴里便数落起方儿只顾自己玩乐,都不管我死活。
方儿猫过来看我气嘟嘟的麽样便知我肯定是等急了,摇着我的手臂撒娇说道:“我知你等急了,这不早早的赶回来了吗,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说着从身后拿出一小盒芙蓉雪饼,拉着我坐在石凳上,小心翼翼的打开盒子。
我见是喜爱的东西,不免喜上眉梢,算是她心里惦记我,不然不白白浪费我好心好意等着她回来。我尝了一块,顿觉口中芳香四溢,滋味甜美,不禁大快朵颐起来nAd1(“今日玩的可开心?”我问到。
方儿给我倒了杯水,面上难掩喜色说:“玩到是没怎么玩,就是和张泉林学了几招。”
我看她面似桃花,哪是学了几招那么简单,必定是二人眉来眼去,肢体相交,“他是怎么教你的?是这样?还是这样?”我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她的手,摸着她的腰。方儿见我开她玩笑,便用力的击在我手上,让我吃痛不在捉弄她。
方儿喝了口水说道:“不过我倒是听张大哥说过几日要去东都洛阳的,还说老爷和二少爷都要一起去。”
我抬头望着她,捉弄她说:“这么亲昵啊,都叫上张大哥了!”
方儿被我这么一说满是羞涩,佯装怒怒的说还要赶在东儿去洛阳之前给他做双鞋子,就不陪我在这闲情赏月了。我看她要走拉着她问丝带可有送了,她拍了下我拉她的左手,娇羞的说送了,转身走开了。我吃痛的捂着手腕处,才觉得如火燎般疼痛,掀开袖口看到原本带着丝带的地方被撕扯破了皮,袖口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不觉眉头紧皱,想是白日于木凌轩撕扯时所致的,心里又抑郁了几分。
回到房内拿着伤药膏细细的涂抹着,碰到破皮的地方丝丝的痛着,我恨的咬牙切齿,不停咒骂着该死的木凌轩,咒他以后日日被裴小姐欺负,让他惧内被人耻笑。碰到疼的地方不停的吹着冷气,好在可以减轻几分疼痛。窗外一勾弯月,冷清的立在空中,一摸黑影快速略过窗前,触碰在窗柩上发出沉闷的声音,我惊叫了一声是谁,见无人应答便开门查看,院中两个小丫头正在打扫我刚喝茶的地方,神色淡然,不似有什么事。也许是我多心了,回头看到窗户下支撑的木条落在地上,想一定是它支撑不住落了下来,便捡了回到房间内放在窗户边上。
奁盒不知什么时候打开的,玉兰簪赫然躺在里面,今日被木凌轩讥讽的心中不快,便一把抓起簪子预摔个粉碎,转念一想我恨他主人,为何迁怒与它,若是摔碎了岂不是可惜了,不如拿去换了银两送给穷苦人家,岂不是美事一桩,便又极其爱惜的收回盒子内nAd2(
待预转身继续涂药,登觉头脑昏昏沉沉,扶着床沿坐下,变眼前一黑便昏睡过去。
待醒来已是第二日,对昨晚的事记不起半分,直觉手腕处不再那么疼痛,抬手看去伤口处被细细包扎着,还打了个漂亮的结,心里暗想准是方儿昨夜细心包扎的。
起身后没见到方儿,便问小丫头方儿去哪了,丫头说昨个睡得太晚现在还没起床呢。想来昨晚一定是为东儿做着鞋子到深夜,便不忍心叫她,一人无事便去姐姐院里玩乐。
姐姐正在院中绣着什么东西,带走近了些便看到是个鞋样。“姐姐怎么做起鞋子来了,是给心儿做的吗?”我问道,打量了下鞋样青色面,是个男人鞋子,原是做给木凌风的。
姐姐拉我坐在她身侧,给我倒了杯茶说道:“凌风说过几日要去洛阳,宫里要造几艘船,说是明年开春天皇与皇后要驾船巡视江南。这一去便是要两个月之久,我想着没什么好送他的不如做双鞋子,也算是一番心意吧!”
我喝了口水说道:“这关中正闹饥荒,百姓都吃不上饭了,这皇家还有心情兴建船只,如此劳民伤财也不怕生民怨。”
姐姐笑了笑说道:“前几日我听太子殿下说,工部及户部几个大臣上了折子弹劾扬州知府贪没去年上贡的粮草,他责令江南总督彻查此事,抄没其家产足有五十万两,粮草两千担。这一来不仅解决了今年荒灾的粮食,也肃清了朝内风气。所以皇后就堂而皇之的要求兴建船只,准备下江南巡视各地官员政绩。”
我拿着姐姐绣的鞋样看着,青面上用金线细细的绣着祥云图案,一针一线都是满满的真情,若是木凌风穿上,心里一定喜欢的很,从而对姐姐会愈加珍惜。将鞋面放在针线筐内,看着姐姐认着针线说道:“昨天我在外面听说太子殿下请求皇后释放两位公主,反倒被皇后责备,姐姐可听说了?”
姐姐看了看我说道:“听他说了,他恨他母亲独掌朝政,纵容武家外亲,打击李姓家族nAd3(朝中之事本就不是我们百姓说的上话的,我只能好言相劝,毕竟是呣子,皇后再怎么霸道也终不会害自己的孩子。对于太子妃一事不过是可怜武家仅存最后一根独苗,怜惜他罢了,萧淑妃当年毒害太子殿下,所以皇后才一直记恨着,怕是重蹈覆辙,若是太子殿下都不计较,我想假以时日,皇后也会慢慢放下心结的。”
我叹到道:“一入宫门深似海,这皇宫里面整日勾心斗角,争权附势,拉帮结派的,今日不是你弹劾我,明日就是我上折子奏你,也真是够累的,倒不如平常百姓过的舒服!”
姐姐淡淡的笑着说:“这百姓过的是小日子,皇宫里的人想的是全天下的日子,若是稍有考虑不周全,便有多少百姓跟着受苦呢。你想想光是今年的灾荒,若是普通百姓想的肯定是怎么能让自己一家子吃饱,而太子殿下想的是怎么让所有受灾的百姓的都吃饱穿暖,不逃荒,不造反,若不然所有灾民都拥到长安城来,怕是吃光长安城内的食物都不够果腹的。今年若是再不下雨,秋收肯定荒了,不仅百姓受灾,皇宫内也不得安宁,灾荒之年必定朝内纷争,太子殿下首先是安抚百姓,安定人心,才好另做打算,若不是查抄了扬州知府及时,怕是难酬粮草救济了。”
我听得糊里糊涂的,自知不如姐姐聪慧,这些个大道理怎么懂得,便无心在与她讨论。
三日后方儿拿着做好的鞋子去了木府,回来后我拉着她要去西市当铺。我问她:“鞋子送给东儿了”,她笑嘻嘻的说:“送了,东儿还请我吃了府内冰窖里冰镇的果子,鲜甜可口,透心的凉。不过可惜了没法带回了给二小姐尝尝!”
我知她平时就贪嘴,问道:“可有见到木少爷?”
方儿迷糊的问我是哪个木少爷?,想了一会又说:“没看到大少爷,倒是看到了二少爷,他问我最近你心情可好?我还奇怪怎么问起二小姐了,便回说二小姐这几日没事便看看书写写字,倒似平时一般,看不出心情是好是坏?”
我有心问的是木凌风,却听来木凌轩的问话,心里登时就不高兴了,问方儿他可还有说了什么。
方儿歪着脑袋想了会说:“没什么了吧,我回完话他就应了声,还翻看了我给东儿的鞋子,还问我二小姐女红怎么样?”
我斜眼睨着方儿问你怎么回答的,我知道自己的女红拿不出手,虽然简单的缝缝补补还可以,但若让我像姐姐和方儿是的坐在那一天只绣着一块花样,我是肯定坐不住的,平时看看市井小书到能坐上半天,论女红,我摇摇头,想想都头疼。
方儿看我瞥着她,知我心里肯定忌讳着她回答实话,噗的捂着嘴笑着说:“我只说二小姐素爱看书,对女红不感兴趣,我可没说你绣的鸳鸯跟野鸡是的。”说完跑开几丈远,气的我在后面追赶着她。
来至当铺,我将盒子里的玉簪小心拿出来问掌柜的这个值多少钱。方儿看到是木凌轩送我的那根,拉了拉我的衣袖问为何卖了,我冷哼一声说不喜欢,看着心烦。方儿啧啧咂嘴说若是看着心烦送我便是,干嘛卖了,真是可惜了这块好玉。
掌柜端详了半天,对着阳光看了看说:“玉是块好玉,实属难得,就是这雕刻手法过于生疏,不似大家手法,我看,二十两吧!”
我心里盘算这二十两白银可以换多少馒头,可以分给多少人。方儿听说二十两撇了撇嘴说:“掌柜的你可睁大了眼,这可是上好的蓝田玉,你看着成色,别说二十两,就是三十两四十两你也只能有摸摸的资格。”我瞪大了眼看着方儿,可不曾想她如此财迷的人对玉石还小有研究。
掌柜的估摸遇到了行家,犹豫了半天狠下心来说:“一百两,不能再多了!”
我心里窃喜,只要方儿这么一唬,价钱翻了几倍,当即决定卖了,一手拿钱一手货,白花花的一百两就到手了。
出了当铺我夸方儿真有本事,只说了几句话就逼得掌柜的自己抬高了价钱。方儿有些得意的说:“那当然了,我摸过那么多玉石,哪个好坏一看便知,想骗我可不容易。不过二小姐都卖了这么多钱了,也总该犒劳我一下吧。”说完指了指当铺对面的酒楼,准备让我请她大吃一顿。
我在心里算了算一顿吃下来有鱼有肉不过几两银子,反正不是自己的钱,不心疼。方儿同我进了飘香楼,点了几道特色菜,选在二楼靠窗的包厢大快朵颐,酒足饭饱之后准备将剩余银子捐给寺庙,慈宁寺每月都会免费给城内乞讨人发放馒头,也算是功德无量的一件事。
穿过坊间小路,直去慈宁寺,方儿给我讲着端午时的所见所闻,讲到动情之处不免手脚比划着。我听得开心,猛然间抬头看到前面无人处站着的木凌轩,他气势汹汹的站着,手中握着什么,距离太远看不清楚。
心里突然升起无名的怒火,几日前所受屈辱历历在目,今天却偏偏冤家路窄,倘若去搭理他倒是显得我没皮没臊的,倒不如眼不见为净,当他是个路人得了。
方儿看我脸色难看问我要不要去打声招呼,我心里恨着他,自然不想搭理,拉着方儿小声说今天不想惹事,我们只管走就是。说完不去看他,拉着方儿的手直接与他擦肩而过,却不料一把被他抓住手,狠狠的拉了回来,一个踉跄没站稳跌倒在地上,方儿急忙扶起我,问我怎么会突然跌倒了
我恶狠狠的瞪着木凌轩,恨不得吃了他,心里蹭的火气冲天,抬手上去就想打他一巴掌,却不料他前几次吃了亏,今个有所防备,待我扬起手未落在他脸上便被他抓住了手腕。
“放开我!你个混蛋”我骂道,手上用力掰开他的紧握的手,却怎么也掰不开,手腕被他捏的疼痛难忍。
他任由我骂着就是不松手,眼睛瞪着我,好似心里有所不甘,气哼哼的说道:“为何卖了它?”我看去,见他手里拿着玉兰簪,想是刚从店家赎回来。
我扯着嘴角冷笑了一声道:“既然在我手里,卖了有何不可,木少爷莫非有跟踪人的爱好!”
方儿见我们吵得凶,谁不让谁,赶忙的求着木凌轩放开我。“木少爷你有话好好说,你别捏坏了我家小姐。”说着便去掰他的手。好歹方儿也有些力气,在气头上的木凌轩竟被她稍一用力便推开了。方儿握着我红肿的手腕,不停的吹着冷气。
木凌轩冷冷的说:“跟踪你?你配吗?如此贵重的东西我既然赠与你,你不好生保管着,今日倒卖了它,你顾倾心是有意的吗?”
我心里觉着好笑,什么叫你配吗?心里冷哼一声,脸上洋溢着肆虐的笑道:“合着你给的我就要好生保管,你算什么东西?”骂完我心里舒服了好一阵子,心想着前几次都是你奚落我,从今个开始便是我嘲讽你的时候了。
方儿看我们互不相让,便知是因这簪子吵得架,劝阻道:“木少爷既然簪子在你手里你拿回去便是,我家小姐不喜欢你送于别人也好,免得浪费了这么好的簪子。也别说什么难听的话了,我看你们都在气头上,今个就散了吧!”说完拉着我就走,我还在气头上,那肯饶了他,不肯就这么走了,方儿死命的拉扯这我,无奈她是习武之人,手劲大的很,拖拉着将我拽走。
“站住!”木凌轩呵斥道。我与方儿呆愣住,这口子与裴小姐那日如出一辙,真是臭味相投。我回头看他又想耍什么花招,怒目圆睁着看他。
他转过身来,面上冷若冰霜,凛冽的眼神看着我道:“送出去的东西岂有收回来的道理,你不喜欢扔了便是!”手一扬用力将簪子抛向路边,玉石撞击石头发出碎裂的声音,如此清脆,再看时,簪子已碎成几截。我虽心里恨着木凌轩,可见如此好的玉簪被毁心里还是有几分不舍,木怔怔的看着已碎的簪子,心里百般滋味,不知从何说起。
我有时都怀疑自己,明明心里难过的要命,脸上却笑得开心,好似只有笑着才能掩盖心里真实的感觉。我冲他明媚的一笑,究竟笑的有多灿烈就不知道了,缓缓的开口说:“多好的簪子,可惜了!”
木凌轩原本还有些气愤,见我笑得开心,脸上的表情渐渐消融开来,也诡异的笑着,附在我耳边低沉的说:“你不知我送你簪子所谓何意,就肆意的践踏着,这样也好,不枉我一番心意,也好死心。”然后拉起我的手,抚摸手腕红肿的地方。他指尖冰冷,轻抚下竟柔软之极,很是受用。“还疼吗?”细细的问道,我心里有些慌乱,慌忙的抽回手,目光躲闪着,不愿看他。
我静了静心,努力压抑着火气说道:“不劳你费心了,木少爷若没别的事,我就告辞了!”我欠了欠身,不等他回答就拉着方儿走开。
身后,他细捏着指尖温热的温度,只觉得心里想被掏空了一般!半晌,都没有任何动作!
行了约莫半里,方儿甩开我的手气哼哼的问我到底怎么回事,虽说本来两人见面就吵,但今日怎么就动起手来了。我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瞬间崩溃,抱着方儿哭了起来,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不甘,所有的不快顷刻间化作无尽的泪水,留在心里。
“为什么,为什么都欺负我,为什么?”我哭喊着。“为什么说我没人要,为什么这么说,我做了什么他那么恨我,我做了什么要这么对我。”
方儿抱着我不停的安慰着,任由我发泄心中的不满,待过好久我渐渐平复了情绪,才扶着我回了府中。
第二日日落,府内小厮来说有个叫小东的说要见二小姐,我狐疑的看着方儿,东儿要见我?我只见过东儿一面,想也没什么交情,若是来顾府要见也是要见方儿,为何见我呢。方儿说不如叫来问问何时,然后告诉小厮将他引到院里来。
东儿见到我时很是着急的模样,我问找我有什么事吗?东儿喘了口气大气说道:“老爷吩咐明个一早就出发去洛阳,这二少爷从昨天出去就没回来,我想着顾小姐可曾见过我家少爷?”
昨天?我脑中闪过玉簪碎裂的画面,想原是他昨日就未曾回府,便回道:“你家少爷不见了你去找啊,怎么想到到我这来找呢?”
方儿端了杯水给他,东儿接过说了句谢谢方儿姐姐,一口气喝光了说:“能找的地方我都找了,芙蓉园,东西市,平康坊,哪里都没找到啊?”方儿继续给他添了杯水。“昨日我与少爷在西市看到二小姐一闪而过,少爷便追了出去,我想着少爷与二小姐交情不错,见面了肯定要聊上半日,便没上心寻他,昨晚他没回府我想着肯定在哪个园子里歇着了,没想到到现在都没回来!”
我心里冷笑着,还说昨日不是跟踪我,自己到显得多高贵是的。今个不见了到让人寻到我这来了,若是被裴小姐说了去,还不知道说我什么难听的话呢?
看东儿着急的模样又不忍心泼他冷水,便安慰道:“我是昨日见到你家少爷了,但没说几句话就散了,你尽管回府等着就是,我想他也不是个没心没肺的人,既然早些时候都定了出发的日期,他一定不会躲起来的,我只与他见过几面而已,没那么熟,若你真的着急,不如去崇仁坊裴家寻寻。”
东儿听我这么说也算安了心,道了谢变着急回去,方儿送他到院外,变笑嘻嘻的回来了。我问她有什么高兴地,她说东儿这孩子刚才还谢我来着,说我给他做的鞋子可舒服了。
我笑笑不语,心里在寻思着昨日与木凌轩吵过架后他会到何地去,转念一想关我什么事,他失踪了岂不是更好,这样以后就没人欺负我了,想想心里还有些兴奋。
夜里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心里想着昨日木凌轩说的话“你不知我送你簪子所谓何意,就肆意的践踏着,这样也好,不枉我一番心意,也好死心。”送我簪子是何用意呢?先是毁了我的簪子,又将玉兰簪赔给我,难道不是天经地义吗?说让他死心?死什么心?死了继续捉弄我的心?想来想去想不明白,瞬时心里恼着,算了,纨绔子弟,我与他一般计较什么,既然玉碎了,日后见到小心躲着便是,何必为他伤脑筋。
第二日天刚亮,晨钟刚敲响第一声我变惊醒了,叫了方儿来,心里慌乱着,让她赶紧去木府看看木凌轩昨夜可有回来。虽然嘴上说着讨厌他,可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丝担心,若是安好回来也就罢了,若是没回来岂不是因为我坏了大事。
方儿应了声急匆匆的从后院角门赶往木府,她有轻功在身,一来一回也就半个时辰,回来时我已梳洗好,急忙问她如何。
方儿定了定神说:“见到了,我去时他们正准备出发呢,我让看门的帮我叫了东儿,他说昨夜宵禁后二少爷才回的府,一身酒气,喝的伶仃大醉,木老爷一生气骂他不成器,整日就知道厮混在女人堆里,然后让家里的下人把他扔在了冷水缸里醒酒。”
我扑哧的笑了声,扔在水缸里了,想着若是我亲眼看到可真是解气了。
方儿继续说:“后来木老爷罚他跪在院子里一夜,早上天亮时才让他回的房间,东儿说他都没敢问二少爷这两日去了哪里,只闻到一身的酒味,看他脸色似乎很伤心。”
“伤心?”我问道。
方儿肯定的说:“是伤心,东儿这么说的。后来我说我家二小姐担心,叫我来看看可有回来了,见到了就放心了。我要走时,他们都准备出发了,我叮嘱东儿几句好生照顾自己,便看到二少爷一脸憔悴的模样从里面出来。他看到我还很吃惊,我当时想躲来着,怕他因为前天的事为难我,可他看了看我便叫了东儿出发,我就只能硬着头皮向他问了声好,然后就回来了。”
听方儿说见到了他,心里总算放心了下来。
北方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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