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景翩翩带李春烨到上坪。她说,丁家狗眼看人低。李春烨得势的时候,资助盖福堂,现在传闻李春烨要给当阉党查处,就撤资,生怕株连九族十族受牵连。李春仪心里也过意不去,但是无奈,争不过那头母老虎。这次来泰宁,是征得他同意的。当然,她没说她跟李春烨在建安那场艳遇,只说毕竟是李家人,将来完全可以回泰宁。他的资金撤回来,但她有些私房钱,可以资助后两幢福堂建完。至于李春烨受查处的事,那只是传闻。凭直觉,她认为李春烨还算忠厚,不会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会受牵连也没什么大事,没必要像躲瘟神样的。再说,毕竟是同胞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妻妾如衣服,兄弟如手足。衣服破了可以缝,手足断了如何续?
一番话说到李春仪心里去。在丁家,看上去富贵,他日子过得滋润,实际不然。上门招亲,俚语“稗草”,再好看也让人瞧不起。又碰上那么个悍妇,动不动就破口大骂,甚至会动手打他,他哪像个丈夫,简直是她儿子!他受不了,想反抗,想回家,可是自己家里太穷,还是忍一忍吧!没想到,腰弯惯了直不起来。他只能暗中抗争。他想等儿子长大,无论如何得直起腰来做人。因此,他悄悄积了私房钱,入股盖福堂,又偷偷娶了妾,只等羽翼丰满远走高飞。没想到,那泼妇鬼精得很,发现集资福堂,当时也赞同,现在变卦;发现景翩翩,大闹一通,当即要逼走她,只因为发现她怀孕,答应生的儿子姓丁,这才忍了,但不准她住入城内,三天两天滋事虐待。他经常出外,没少沾女人,但从没哪个女人像景翩翩这样让他迷恋。他喜欢她的青春美貌,更贪恋她那其他女人身上所没有的诗情画意。可他没有青春,也没有文才,自卑得很。所幸的是他有钱,还有商人的狡诈。经过一番计谋,如愿以偿。对于他,景翩翩根本没有好感。第一次慕名见她,她轻蔑地很快把他打发走,没想到最终还是落入他的魔掌。她认命了,把所有的爱寄托在孩子身上。她的心开始安宁下来。丈夫不在家的日子里,她会抽空帮邻里采莲。莲,像兰一样让她喜爱不已。于是,她又有了诗情画意:
小姑采莲花,莫漫采莲藕。
采藕柳丝长,问姑姑知否?
李春烨的再现,让景翩翩看到了新的希望。她幻想李春仪有一天能把她和孩子带到泰宁,远离那母老虎,和那位恩人在一起,读书吟诗。这样一想,她对李春仪也和睦起来。她把她这想法如实告诉他,正合他意。
隆冬时节,金铙山下依然满目苍翠。溪边的柳树落叶了,但树边的灌木丛大都还是绿的,间或几枝梨茶花,正怒放着,像少女羞红的脸。溪流更浅了,更多祼露出白石、红石,但水更清,清得水里的石子在阳光下发亮。景翩翩仍然着男装,与李春烨双双在溪边徜徉,谈天说地,感到从来没有过的惬意。
在溪中巨石的衫托下,石拱桥显得更为小巧。桥墩上那鸟儿昂着头,望着高高的白石顶,望着更高的蓝天白云,翩翩欲飞。如果它这时候飞起来,那一定会带上桥上的李春烨和景翩翩,带到那自由的天空。可惜,他们在它身边坐很久,它还没展开双翅。她转而带他到桥下,找到一块红石,红石上有一圈文字:
“怎么样?”景翩翩问。
李春烨莫名其妙:“什么意思?”
“等会儿告诉你!你先跳着看这四个字:桥——柳——淡——红。”景翩翩指点着说。“桥是指这座桥,柳是指这排柳树,淡红是指岸边这块大的红石,而不是指水里的,——水里的石头是深红色。”
说着,景翩翩引领李春烨走近桥基,在柳树下那块巨大的红石边蹲下,掏出巨石下的小石,从里面取出一个小铁匣子。李春烨一眼就认出来了:“难怪——!”
景翩翩发现受骗,在那些以泪洗面的日子里,写这首诗,藏了这个装满金银首饰的小铁匣。现在取了,回到驿馆,她把这诗默写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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