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我就放心啦。”
“夏琳,网上说每一个女孩在三十以前都得做一次人流儿,我以为自己是个例外,没想到,最后还是跟大家一样。”
“真的?想想咱们班谁没做过?”
“上学的时候,就咱们班,我至少知道四个人做过。”
“我知道六个——我陪刘梅做过,还陪过朱晓静。”
杨晓芸从包里拿出手机,翻开地址本,一个个念:“我挑我不知道的念啊——刘影呢?”
“去年做过。”
“章小含?”
“也是去年。”
“李姍?”
“三年前做过,跟她第二个男朋友。”
“方嫒嫒呢?”
“做过,上大三,跟她第一个男朋友,这你都不知道?”
“我跟她不熟。”杨晓芸说。
“还有谁?”
“还有,还有一个,吴玉琴——”
“吴玉琴,吴玉琴我不知道,还真可能没做过——”
杨晓芸叹口气:“就她一个幸存者,没受到男人的迫害。”
一个大夫走出来:“24号,25号。”
杨晓芸站起来:“我该走了。”
夏琳一把抱住她:“别紧张。”
杨晓芸一笑:“放心。”
“我们这是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杨晓芸说完往里走。
“哎,把手机留下。”
杨晓芸把手机给了夏琳,笑了笑,跟着大夫走了进去。
夏琳重新坐下,用杨晓芸的电话找到吴玉琴,拨号:“喂?是吴玉琴吗?——啊,我不是杨晓芸,我是夏琳——是啊,好久没联系了,你好吗?——啊,我问你一事儿——”
杨晓芸跟在护士背后,走一条长长的走廊,被带到一个门边儿,她忽然站住。
“我想上趟洗手间。”
护士一指。
杨晓芸走了进去,片刻又转出来。
“怎么了?”护士问。
“没事儿,又不想上了。”
“请不要紧张,在我们这里做是很安全的。”
杨晓芸点点头。
该我了
半小时后,杨晓芸出来了,夏琳迎上去。
“怎么样?”
杨晓芸咬着牙说:“还行,这事儿终于完了。”
“我给吴玉琴打电话了。”
“怎么样?”
“她也做过!”
杨晓芸笑着点点头:“她长那么难看也做过?真不敢相信——看来我们俩还算运气,是最后俩个呢!”
一个护士走出来:“30号,32号。”
夏琳脸色变了,她站起来:“该我了。”
杨晓芸笑:“这下你进去的时候平衡了吧?”
“我看你脸色不好,要不你先回家?”
“你去吧,我等你。”说罢,站起来抱住夏琳。
杨晓芸在夏琳耳边说:“不疼,放松一点就好了。”
夏琳点点头,走了进去,杨晓芸向门口的夏琳招手。
一小时后,夏琳和杨晓芸并排坐在一辆出租车的后座儿上,两人都面露颓色。
夏琳叹口气:“最倒霉的一天。”
杨晓芸点点头:“是啊,人生最低谷——不可能更低了吧?”
“当然,我们已经扛过去了。”
“你想干什么?睡觉?”
“昨天夜里我一分钟也没睡着,现在反倒不困了。”
“我也是。”
“你想干什么?”
杨晓芸眨眨眼睛,忽然说:“我想喝酒。”
“我们现在能喝酒吗?”
“我不管!”
“那我陪你喝。”
后来
出租车开到青年家园,放下两个人,杨晓芸一马当先,把夏琳领进家,换了拖鞋,杨晓芸跑到厨房,只一会儿便了转回来了,手里拿着一瓶红酒。
夏琳倒吸一口凉气:“真喝啊?”
“这还是我结婚的喜酒呢,来,我不是破罐破摔,而是为人流干杯——”
“好吧,在自己还没有把握之前,把一个孩子带到世界上来,也不太负责。”
“是啊,我要先对自己负责,才能对孩子负责。”
“就喝一杯?”
杨晓芸把酒给每人倒了半杯:“半杯吧。”
两人干了半杯酒。
杨晓芸茫然四顾:“这种时候,那些喜欢我们的男人跑哪儿去了?”
夏琳笑了:“我们这么伟大,根本用不着他们!”
杨晓芸一拍桌子:“我要挣大钱。”
“怎么挣?”
杨晓芸眼睛转了几转,豪情万丈地再一拍桌子:“买彩票!”
离杨晓芸住处不远,便有一卖彩票的小铺儿,两人手拉手走了进去。
杨晓芸和夏琳各买了一把彩票。
杨晓芸瞪了一眼夏琳:“看看我们今后的运气吧,你先来。”
“还是你先来吧,要抽着奔驰车,别忘了冬天的时候帮我妈换换煤气罐儿。”
“你来吧,不许抽500万的那一张。”
“我听你的——你也不许抽500万的啊。”
“是啊,都让咱们抽走了,别人怎么办?”
“一起开始吧。”夏琳说。
两人开始。
夏琳刮了一张:“我的是谢谢你。”
杨晓芸也刮了一张:“我的也是谢谢你。”
“我的还是谢谢你。”
“谢你。”
“谢你。”
“谢!”
“谢!”
“这张是二十万。”杨晓芸说完扔掉。
“我这张是三十万。”夏琳说完也扔掉。
“这张也该咸鱼翻身了吧?”
“我这张是活鱼吧,怎么还不翻身?”
一会儿工夫,两人脚下各出现一小堆彩票。
夏琳看了一眼杨晓芸无奈的脸。
杨晓芸一咬牙:“我怒了!”说罢,站起来,直奔窗口而去。
“等等我,我钱包里还有两百。”
两人又买彩票,接着开奖,撕得满地都是。
“最后一张,你来吧?”杨晓芸可怜巴巴地把最后一张彩票儿交给夏琳。
“还是你来吧。”
杨晓芸咬咬牙:“天灵灵地灵灵一想发财你就灵!”
杨晓芸不敢看,举到夏琳面前:“夏琳,你还识字吗,替我念一念?”
夏琳清楚地念道:“谢谢你。”
杨晓芸把彩票扔到一边。
夏琳叹口气:“挣钱计划宣告破产!”
晓芸裂着嘴苦笑:“苦涩!不平衡!不高兴!太背了!”
“以后咱们改名叫老贝贝吧?”
两人走出来,一直走到街上。
杨晓芸回头看了一眼:“哎,夏琳,我不服!我们都是运气很坏的人吗?”
“我不信!杨晓芸,坏运气总会过去的,我觉得,我们现在是和以前完全不同的人。”
“只要我们努力,就会希望常在。”
“要不咱们去庙里烧个香吧?”
“那我明儿早上去烧第一炷香。”
“你求什么?”
“反正不求发我好男人了。”
“这样吧,咱俩儿一起求不劳而获吧!”
两人一齐大笑起来。
两人沿着马路走着,杨晓芸忽然坐到马路沿儿上,夏琳也坐过去,杨晓芸靠在夏琳肩上,两人一副迷茫的样子。
杨晓芸看一眼太阳,闭上眼睛:“我累了,想睡觉。”
夏琳也闭上眼睛:“我也是。”
“你醒来以后有什么决定?”
“我去报一个法语班。”
杨晓芸睁开眼睛:“你还想去法国?”
“是,我贼心不死,还想学设计!”
“那我辞职!”
“你辞职干什么?”
“我想自己开一个精品装饰店,这事儿我妈跟我说了好久了。”
夏琳再次抱住杨晓芸:“注意身体。”
“你也是。”
夏琳站起来:“我们都是不服输的人,所以就要更加努力。”
杨晓芸也站起来:“夏琳,我知道。”
“再见,我过马路打车。”
杨晓芸对夏琳招招手:“再见,没事儿打电话。”
妈,我想辞职
杨晓芸目送夏琳远去,忽然觉得自己有点空虚。太阳高悬,照着下面这个来来往往的世界,而自己则显得那么孤单,她想回家,又想到向南回来后一定惹她心烦,那么去哪里呢?
杨晓芸打了一辆车,来到家门口,上楼,敲门,门开了,何翠凤站在门口:“哟,今天怎么想起回家了?”
“妈,我想辞职,跟你一起做精品装饰店,新家装完以后的东西我全管。”杨晓芸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说出这么一些没头没脑的话来。
何翠凤听了却喜上眉梢儿:“真的,你想通了?”
杨晓芸走进门坐到沙发上:“想通了,白领儿又累又挣不到钱,还不如累一点,但能多挣一点钱。”
“晓芸啊,你这一改主意,妈可高兴啦,你脸色有点不好,等一下,妈给你盛碗绿豆汤吧,妈刚熬的。”
“妈,我不——”
何翠凤没听晓芸说完就风风火火地走了,一会儿回来,手里端着一碗绿豆汤:“晓芸,妈就加了一勺糖,怕你又说长肉,来,喝——”
晓芸接过绿豆汤,喝了一口,又用勺一口口喝。
“你小时候最爱喝了,至少两碗。”何翠看着她说。
杨晓芸接着喝,不知为什么,往日听不惯的声音,今天却让她感到出奇的温暖。
“晓芸,其实妈最近正发愁呢,妈找了一个新地儿,正要装修,还忙不过来,你来帮忙太好了。卖装饰用品也是越洋气越好,你当过白领儿,知道那些追求时尚的人喜欢什么,以后什么事儿就咱娘俩一商量就定了,我昨天还想着跟你商量商量呢,想了想又忍住了,怕你心高,看不上卖东西这事儿。”
杨晓芸的眼泪下来了,她头也不抬。
“哟,晓芸,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在外面有人欺负你了?”
杨晓芸把剩下的绿豆汤一口喝完,擦眼泪。
“到底怎么了?”
杨晓芸一把抱住何翠凤哭了起来。
“晓芸,跟妈说说,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杨晓芸抬起头:“没事儿,真的没事儿,我还想再喝一碗绿豆汤。”
何翠凤乐了:“那我给你盛去!”
杨晓芸把眼泪擦干:“妈,你怎么那么好啊!”
说完却又哭了起来。
哭完了,杨晓芸累了,她跑到卧室睡觉,正睡着,枕边的手机响起来。
杨晓芸迷迷糊糊抬手就给挂了,片刻,手机接着又响起来。
杨晓芸接:“喂。”
向南在家里打电话:“你在哪儿呢,这么晚了还不回家,连个电话也不打?”
“你嚷嚷什么!我回家跟我妈商量点儿事儿!”
“什么事儿?”
“我辞职了,跟我妈一起做精品装饰店。”
“你疯了吧你,这么大的事儿不跟我商量?哎,我问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哎呀,我困着呢,刚睡着,明儿再跟你说吧。”
“不行,你今天晚上就说清楚。”
“说不清楚——我累了一天,你就让我睡会儿吧。”
“你到底辞没辞职?”
“辞了。”
“你的意思是说,以后买车买房的月供就得我一个人扛着了是不是?”
“随你怎么想。”杨晓芸把手机挂了,手机又响起,她把手机关了。
床头柜上的有绳电话响了,她知道是向南打来的,于是把电话摘下来,扔到一边,蒙着头睡去。
电话里传出向南微弱的声音:“晓芸,晓芸,你说话呀,你干吗呢——”
行动
第二天一早,夏琳背着一个小包,来到第一外国语学院报名,参加了一个法语中级班。
而杨晓芸一醒来便去公司辞了职。
同一天晚上,在一个酒吧,向南、华子和陆涛三个人坐着喝酒。
“陆涛,说实话,远大给了你多少钱?”向南好奇地问。
“两千万。”
华子和向南相互看了一眼,同时喝下一整杯酒。
华子笑了:“怪不得和夏琳掰了呢——说说,有什么新打算?”
“这完全是两回事儿,我一点也不想跟夏琳分手。”
华子笑了:“陆涛,求求你让我说一句安慰你的话吧——”
“别别,我可不想再添堵了。”
“这句真是安慰的人话,叫兄弟我说出来吧!”华子说。
向南举手:“同意!”
“好吧,说!”
华子把酒杯往桌一顿:“陆涛,只要你不把钱花光了,夏琳早晚有一天会找你来的。”
“一边待着去!”陆涛笑了。
向南也笑:“不过陆涛,在夏琳回来之前,我们俩帮你花点怎么样?”
“行啊!”
华子一听乐了:“哥们儿还是哥们儿,来!干一杯。”
三个人又干了一杯。
“哎,我想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可得说真话。”陆涛喝完说。
“问吧,最好问一个严肃点儿的,要不显不出我们说真话的水平。”向南说。
“越严肃越好!”华子一拍桌子叫道。
陆涛小心地问:“咱相处这么多年,算知根儿知底儿了吧?”
华子和向南一起点头:“那当然。”
“那么,根据你们对我的了解——”陆涛发现向南和华子两人在不停地点头,但他仍把话说下去,“你们觉得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华子和向南彼此看了一眼。
向南一咬牙:“好人!”
华子点头:“朋友!”
陆涛问:“真的?”
华子和向南又彼此看了一眼。
向南低下头:“打住,这么可怕的话题,不能再往下说了!”
陆涛:“哎,我想听真话!真的!”
华子笑了:“回头把你说急了,那咱这么多年的友谊可就土崩瓦解了。”
向南也笑了:“是啊,到时候我们怎么办?”
陆涛:“你们这么吞吞吐吐的,那咱换一地儿说吧。”
三个人换到一个大大的豪华桑拿包房里,分头围着围巾在蒸桑拿。
陆涛看着华子和向南:“说。”
“这还真有点真诚相见的意思,不过太真诚了谁也受不了。”向南边说看华子。
陆涛也看华子:“我受得了——说说吧,华子,你先!”
华子提用手一摸头:“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这真是个问题。”
向南说:“真诚地说,你也就是一个人——正常人吧。”
华子跟上:“脑子比一般人好使点儿。”
陆涛不满意:“太简单了。”
向南急了:“你以为你有多复杂呀?”
“不是,我不是这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这样吧,你自己说说,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华子说。
“对,自己说说,我们给你评价一下。”
陆涛想了想:“什么样的人——我怎么着也算一个无害的人吧?”
华子向南相互看一眼,然后都慢慢摇摇头。
陆涛急了:“我连一个无害的人都不是?”
华子说:“我举一反例,米莱就被你害得对生活缺乏信心,到现在还没男朋友。”
向南也说:“我们家杨晓芸老是无意中拿我和你比,受到过深深的伤害——她要知道你现在有两千万——这事儿别告诉她啊!”
华子一推向南:“你们家杨晓芸那事儿不算,是她自己瞎攀比。”
陆涛:“夏琳说我是个自我的人,你们说——”
华子不客气地说:“什么自我的人!直接说吧,就是自私的人。”
“哎,那,那你们说我是一个自私的人吗?”
“这话说谁都行,谁不是自私啊?”向南说。
“我哪儿自私啦?我怎么觉得我全是为了夏琳啊?”
“陆涛,我问你,刚认识夏琳的时候,她是不是想去法国学设计?”华子接过话茬儿。
“是啊!”
向南心领神会,也跟着问:“后来呢?”
陆涛迷茫地望向两人。
华子笑了:“你全是为了她——她怎么没从法国学成归来,却当上广告公司的业务员了?”
陆涛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
向南说:“陆涛,我一直不太喜欢夏琳,劲儿劲儿的——”
华子笑了:“向南,夏琳要对你和蔼可亲一点儿,你的观点立马儿就会改变——”
“华子你让我把话说完——”向南说罢转向陆涛,“不过说句比较公道的话,陆涛,人家夏琳为你做的,可比你为人家做的多——夏琳那么骄傲一人儿,现在混成这样儿,嘴上不说,心里不委屈才怪呢!”
“可现在我完全有能力帮她实现她的梦想啊——”
华子反问:“陆涛,人徐志森帮你实现你的梦想,你买人家账了吗?”
向南一语道破:“陆涛,你根本就不是真爱夏琳,你就是想通过人家证明你自己的能力及魅力!”
华子立刻接上:“还有啊,你的观念太土鳖了,还想玩那种你挣钱人家花夫唱妇随的封建手法,告诉你,过时了!现在有能力的姑娘不要你给人家买这买那,人家要的是你真心对人家好,要的是理解,要的是帮助人家也去实现自我——你呢,老想把人家搁你光芒后面,这也太反潮流了!”
“你觉得这种小螳螂挡车的手法儿合适吗?”向南笑嘻嘻地问。
陆涛对着向南和华子各看了一眼:“哎,哎,哎,兄弟们,我,我有那么丑恶吗我?”
华子对向南摆摆手:“好了好了,咱这批判会的技术含量太高了,陆涛呢,这一时半会儿的也消化不了,就点到为止吧,再说下去,他非开始怀疑人生不可——明话儿告诉你,我们提心吊胆地对你说出这些肺腑之言,可全是为你好啊。”
“剩下的时间——老陆,你好好回味回味我们这两三知己对你的免费分析,有什么人生感悟,及时向我们汇报,啊!”向南拍拍陆涛。
“陆涛,良药苦口,不过,治病要紧,散了吧,明儿我还得蛋糕店盯一天呢。”
陆涛拉住华子:“等等,哎,叫你们这么一说,我怎么觉得我完全是一个坏人啊?”
向南和华子点着头笑了。
向南长叹一声:“终于承认了!”
华子也笑:“陆涛,这下我们终于找到了一个新的共同点,咱们大家总算是又平等啦!”
陆涛长叹一声。
“哎,华子,我觉得今儿有点不对!”
“怎么了?”
“咱说了半天陆涛,他怎么一点儿也不拧巴呀?这太不像他了!”
华子看陆涛:“是啊——陆涛,怎么回事儿?你怎么不顶嘴啊?这一点也不像是我校辩论比赛第一名啊?”
陆涛拍拍华子和向南的肩膀,长叹一声:“我觉得你们这回蒙对了。”
分析
三个人从桑拿鱼贯而出,陆涛一手拉一个,不让华子和向南走:“哎,哎,别散啊,你们走了哥们儿怎么办啊?”
向南说:“你不是挺坚强的嘛,失恋了扛到现在才跟我们说——接着扛吧!”
“你孤胆英雄啊你!”华子说。
“再扛我抑郁症又犯了,谢谢朋友,求你们帮我分担分担——要不咱切台球去吧?”
“你现在水平太差了,我们都不爱跟你打了。”华子说。
“是啊,为了事业,一点儿不顾老朋友的幽怨——”向南说。
“连续一年不参加集体活动!”华子接上,说着,两人分头奔向自己的车。
“再见!”
“再见!”
“我错了,我错了,我改!”陆涛追上两人,“要不,要不你们一起看看我的新房,大四居呢。”
向南和华子站住,相互看了一眼。
向南眼珠一转:“看看就看看!半夜三更的,感受一下腐败的魅力,也——行!”
华子笑着跑回来一把抱住陆涛:“哎,陆涛,我们的新据点儿在哪儿呢?”
三个人进了陆涛的新家,华子和向南都看傻了。
陆涛把灯打开,向南和华子在门口儿脱鞋。陆涛没脱就往里走,两人一看,又相互看一眼,连忙把鞋重新穿上,跟着他往里走。
陆涛把所有的灯都打开,华子和向南看了一个又一个房间。
华子转进一个房间自言自语道:“陆涛,你行啊!”
向南追到陆涛身后:“绝对不能让杨晓芸看见!我告诉你,她从这儿出去以后,肯定觉得我们住的地儿是狗窝!”
华子走回来,一拍陆涛的肩膀:“没什么可说的——陆涛,你抄上了!”
“可我怎么一点也不高兴啊。”
向南一听急了:“陆涛,把这句无耻的伤人话收回去吧!你都这样了,还不高兴,那我们还有什么盼头儿?”
“可我确实不高兴。”
“华子,你别理他,他的意思是,如果夏琳在这儿,天天夸他,说他多有才华,多优秀,那他才高兴,咱俩说的不算——重色轻友!”
“我有那么矫情吗?”
向南和华子同时使劲点点头。
陆涛翻了翻白眼儿,长叹一声。
华子对向南:“这就叫失去自我。”
向南点点头:“咱以后得记取他的教训,人啊——知足长乐。”
“向南,我不同意你那颓废的人生观,完全是一种变相的失败论——有一点你得向陆涛学,叫做永不知足!”
向南不服:“永不知足的人弄不好就永不高兴,我敢学吗?不过话说回来,华子,你说我这种知足长乐的人怎么也不太高兴啊——”
“你自己反思去吧!”华子说着,再次走到陆涛身边,“你和夏琳就是在这儿分手的吧?”
陆涛点点头,沉痛地说:“分手现场之一。”
华子也沉痛地说:“估计夏琳被你气疯了。”
陆涛一把拉住华子:“你怎么知道?”
“这还用说?”
“为什么?”
“你想啊,你是一设计师,她也是,你是高材生,她也是,你帅哥,人美女,起步儿差不多吧?怎么毕业几年以后,你就买下这样的房子,她怎么买不起?”
“没错儿!陆涛,你这一步走得也太错了,激起了她的仇富心理,愤怒加上自怜,不跟你翻脸才怪呢!”向南跟着说。
“可我是为了她才买的!”
“等会儿等会儿,陆涛,你别忘了,人夏琳最早跟你好,可不是为了享受你的胜利成果,那会儿你连儿胜利的影子还没见着呢!”华子说。
“那她想什么?”
华子加重了语气:“我推测,人家跟你好,是因为见到一个好对手,惺惺相惜,是因为跟你一起混更有挑战性,这好比人家打算和你一起去跑人生,谁知道刚一起跑,你伸脚把人家绊一跤,然后你”刷刷刷“地跑没影了。人家在后面奋力追你吧,你非但不拉人家一把,还时不常地回过头来向人家炫耀你跑得多快,跑步姿势多好看,你说人家能怎么样?”
向南点点头:“人家不追你了,退出比赛,不玩了!”
陆涛急了:“夏琳哪儿至于呀?”
向南也急了:“你傻啊你,要换杨晓芸没准儿就不至于,夏琳肯定至于!你以为天下的自大狂就你一个啊,夏琳这种付出型的姑娘,她恨不得亲手给你买这么一套房才高兴。我告诉你,当她没有东西可付出的时候,她就不自信了,因为她觉得自己对你不重要了,你那么强,只能让她自卑压抑,最后只好一走了之。”
陆涛一跺脚:“有道理!”
华子一指向南:“接着说!”
向南来劲了:“对夏琳这样儿的,你得支持她,给她一个发展空间,让她有机会实现自我,这样她才有东西向你付出,最好什么都让她控制着,这样,她待在你身边儿才舒服。”
陆涛看着向南笑了:“有道理。”
华子也笑了。
向南诧异地问:“你们笑什么?”
“分析得斩钉截铁、头头是道儿——不过向南,说谁呢?夏琳还是你?”华子坏笑着说。
“看着你把自己内心深处最强烈的诉求都呼吁出来了,我们能不笑嘛——”陆涛也说。
华子踢了向南一脚:“哎,向南,真没看出来啊,你对哥们儿这么抠门儿,悄悄摸摸还付出型的呐?”
陆涛一拍向南肩膀:“看来,你对自己认识挺清楚的嘛——不是人家杨晓芸欲壑难填,而是你自己两手空空啊!”
“这么年轻就敢结婚,挑上家庭重担——哎,向南,人家是雪上加霜,你是寒酸外加辛酸,唉!怎一个酸字了得!”华子冲向南挤眼睛。
向南倒吸一口凉气,结结巴巴说:“你们俩太孙子了,趁哥们儿对你们一腔热血的时候,反过来分析哥们儿——这也太孙子了!”
陆涛和华子哈哈大笑起来。
连续聚
陆涛新居地下车库,三个人说着话走向自己的车,依次打开门钻进去。
向南惊叫起来:“哎,陆涛,送到这儿就得了。”
陆涛冲两人摆摆手:“我饿了,宵夜去吧,反正现在我对自己的伟大幻想也土崩瓦解了,就和你们同流合污算了——”
华子也一摆手:“同意!哎,跟我们说说,你以前把自己想得有多牛?”
陆涛大喊:“不说!”
“别啊,说出来让我们嘲笑嘲笑嘛!”向南说。
“你们在后面跟着我!”陆涛说罢钻入车内。
三辆车开到东直门的一个火锅夜店,依次停下,三个人依次下车,钻进夜店吃火锅。
陆涛用筷子敲着桌子:“先说好了啊,这火锅吃完了谁也不许走,谁走我跟谁回家,反正我不想一个人待着。你们不是把哥们儿的自私都给分析清楚了吗?正好我趁这机会展示一下自私的力量!”
“哎哎,陆涛,我这事业还在初级阶段呢,我得回家舔舔伤口好干事业啊!”华子说。
向南也说:“是啊,等我们事业有成,有闲工夫的时候,再听你说说你的高级烦恼。”
“不行——都不许走!”
“说你自私吧,你还非要卖弄卖弄——”华子说。
“那不管!今儿咱们一聊,我全明白了,要真是我一个人儿,钻在牛角尖儿里,且想不清楚呢——帮人帮到底,再帮哥们儿分析分析。”
向南瞟一眼陆涛:“这话说到底,你不就是想与众不同嘛,不就是想比别人都高明吗?”
“承认吗,陆涛?”华子问。
陆涛点点头:“承认!”
华子说:“以后别这样儿了,全上学的时候惯的,样样都想最好,最好又怎么了?”
陆涛不同意了:“可不最好又能怎么样?我总得有点儿追求吧?”
向南吃了一块从锅中捞起的牛肉:“该追追你的。”
“这不行,你们不能把人家房子拆了就走人。”
“陆涛,这新房得你自己盖,谁知道你想住什么地儿啊。”
“是啊是啊。”向南说。
华子站起来:“我走了,再见。”
“我后天儿还得去潍坊出差,真得走了。”向南说罢也站了起来。
“胡说。”陆涛一把拉住向南。
向南从包里掏出一张机票:“你看,真的!”
陆涛看了一眼:“那我陪你去吧,路上也好有个伴儿?”
“咱两男的去有什么意思啊?”向南说。
“那我帮你找一女的,杨晓芸的加强版,你保证喜欢。”
向南笑了:“那你明儿订机票去吧,三天后有直飞的班机,我这可是最后一张。”
陆涛一下子把机票撕了,扔到地上:“坐什么飞机呀,咱开我的车去!咱们一起《在路上》!”
向南连忙蹲地上去捡:“别啊,这机票我还报销呢!”
杨晓芸今天忙了一天,心里出奇地满足了。她和母亲一起定了一个门市,准备做装饰精品店。她的满足的另一个来源是,何翠凤原打算做一个装修公司的,杨晓芸一句话就给否了,并且得意对何翠凤说:“回头找货源的时候,我把真本事亮出来给你看看。妈我告诉你,在服装学院上学的时候,我们班找材料就我最厉害,他们谁都比不过我!”
而同一时间,陆涛在新居接到米莱的一个电话,约他到一个酒吧说说话。陆涛犹豫了一下,听到米莱在电话那一头小心地问:“你说话方便吗?”
“方便,怎么了?”
“今天上午,我跟我们家人去上坟,忽然想起你。”
“你够会想的,又不是给我上坟。”
“你怎么样了?”
“我还行——”
“听声音你一点儿都不行!”
酒吧里,米莱的目光一直盯在陆涛脸上。
“发生了什么?”米莱问。
“很多事。”
“什么事?”
“我从远大出来了。”陆涛的声音犹如梦幻。
“啊——这是为什么?”
“他们把我的项目卖了。”
“这事儿我已经知道了,可你为什么要出来呢?”
“我不想跟他们合作了——你爸怎么样了?”
“我爸基本恢复了。”
“你们家——你们的楼现在怎么样?”
“我们被伟信骗走了点钱,不过现在楼市还可以,生意上的事儿大概问题不大,我就是想问问你怎么样了?”
“我还行。”
“你——你和夏琳怎么样?”
陆涛叹了口气:“我和夏琳分手了。”
“不会吧——”
陆涛直愣神儿,忽然再次叹了口气。
米莱拿起手机给他拍了一张照片,把陆涛愁眉苦脸的样子给定格了。
陆涛杨起眉毛,米莱移开手机,笑了:“陆涛,这是你最真实的时刻!看!”
米莱把手机反转过来,让陆涛看。
在酒吧两人各喝了一杯咖啡和一小瓶啤酒,陆涛送米莱回家。
米莱侧坐在前座上,抱着双膝,后背靠着车门,手里拿着一筒可乐,仍用眼睛看着陆涛。她惊奇地发现,当陆涛不高兴的时候,她的内心却充满了一种奇异的快乐。
“不是我安慰你啊,我估计,这是吵架,不是分手——你们要分早分了。”
“这事儿,唉——”
“该不会是——因为我吧?”
“跟你没关系。”
“那是为什么?”
“唉,米莱,我正好儿有事儿想问你——”
“你说。”
“你要说实话。”
“我特想跟你说实话。”
“你觉得——你现在过得好吗?”
“还可以吧。”
“如果没有遇到我,你觉得你会过得更好吗?”
“我觉得你害死我了!”
陆涛看了米莱一眼。
“你干吗这么看我呀?”
“看来他们说对了。”
“他们说什么?”
“没事儿。”
“说说,到底什么事儿?”
“简单地说吧,昨天晚上之前,我还觉得自己挺好的,没想到一夜之间就变成了一个坏人。”
米莱笑了起来:“那你还不改邪归正?”
陆涛使劲点头:“我改,我改,我改改改!”
粗心
杨晓芸从父母家回到家,推门进来,屋里黑着灯,她一直走到电脑前:“向南!”
没有回音,向南不在。
杨晓芸自己坐在电脑前,开始上网看装修,一直看到夜里一点,她想设计的装饰店已经有点眉目了,于是站起来,想喝水,发现杯子空了,到冰箱里找饮料,发现什么也没有,只好烧了一壶热水。
门开了,向南进来:“我回来啦!”
“长本事了,学会夜不归宿了啊!”
“我明儿出差,今儿把一些公司的杂事儿给办了——哎,你怎么对我那么放心呀,连个电话都不打。”
“就你那点儿魅力,要是出去混能有成果,我发你奖金!”
“哎,杨晓芸,你好像完全忘了我找你的时候所展示的男性魅力了吧?”
“呸!”
“哎,那你当时小脸绯红,一副五迷三道的样子,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我问你,那是什么意思?”
“鄙视你的意思呗!”
向南抱住杨晓芸:“那你再鄙视我一个。”
杨晓芸抬起头:“滚,松手,你把我以前买的杂志放哪儿了?”
“原来堆得哪儿哪儿都是,昨天晚上正好一收破烂儿的在窗户下面喊,我就把他给叫上来了——”
杨晓芸气得把他推到一边儿:“讨厌!”
“你刚才吃什么了?火气这么大?”
“废话!我找了半天,正生气呢!”
“那有什么可看的?”
“那里面有好多是《时尚家居》什么的,我装修一店面儿,要用。你手怎么这么欠呢,就一晚上工夫——”
“你怎么说话呢!趁你不在我收拾收拾屋子,你不表扬我就得了,跟我瞎嚷嚷什么?”
“你怎么不放把火收拾收拾啊,我——”忽然,杨晓芸捂住肚子,坐在地上,脸上出了一层汗。
“晓芸,你怎么了?”
杨晓芸往下一摸,手上是血。
“血?怎么回事儿,要不要去医院?”
“没事儿,我倒霉了。累,你起来点儿,我要躺床上去。”
向南扶着杨晓芸躺到床上去。
“我给你倒杯热水吧?”向南问。
“牛奶还有吗?”
“昨儿还剩一袋儿,让我给喝了,我这就出去买——”
杨晓芸趴过身来:“算了,倒杯热水吧,刚才我烧了水,现在差不多了。”
“你脸色怎么这么白?”
“累的呗,跟我妈一起在装修城走了一天。”
“哎,你真辞职了?”
杨晓芸使劲推向南:“你先把水端来。”
现在,我们也可以是朋友
夏琳在外文书店逛了一下午,买了十来本法语书回家,走到楼下,忽然对面的车灯闪了一下,车门开了,米莱走了出来:“夏琳。”
“是你啊,怎么在这儿?”
“我一直在等你,有话跟你说。”
米莱拉开车门,夏琳犹豫了一下,钻进车内。
在车里,两人默默无言,米莱把夏琳带到一个咖啡吧,两个曾经的好朋友各要了一杯咖啡,然后就相对而坐,谁都不知该说什么。
两杯咖啡端上来了,夏琳用勺子轻轻搅动着,她在心里提醒自己,就不说,什么都不说。
“最近在干什么,夏琳?”米莱绷不住了。
“学法语。”
“学法语?”
“是,准备留学。”
“学什么?”
“学设计。”
“学校找到了吗?”
“我正在提出申请。”
“什么时候办完?”
“再过两三个月吧。”
“这么快?”
“再快,也没有事情的变化快。”夏琳意味深长地说。
米莱被噎了一下,她的脸一下子红了:“夏琳,我想向你解释一些事。”
不料夏琳却说:“其实是应该我向你解释才对。”
“听说,你跟陆涛分手了?”
“我们不合适,早就应该分手。”
“也许,你们之间有些误会。”
“误会?我们俩在一起本身就是误会。”
“如果——夏琳,你听我说句真心话——如果你觉得这事儿与我有关,那么,现在,我向你保证,从今以后,我绝对不会跟陆涛有任何来往,以前的事,不管是什么,我现在道歉——”
“米莱,你不必感到内疚,其实真要道歉的是我——好啦,以前的事不提了,我们扯平了,现在我们都得从头开始。陆涛打断了我的生活,却没有让我对生活更有信心。以前我以为自己为爱而生活,后来发现自己只不过为陆涛而生活,我现在才知,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必须扔掉,不然就会叫自己永远不知所措。”
米莱:“夏琳,我知道你很倔,作出决定很难更改,你是我见过的最有个性的人,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我像你一样,最讨厌的,就是觉得自己欠别人一点什么,我不喜欢在内疚中生活。”
“米莱,公平一点说,也许你比我对陆涛更有感情,我看得出来。”
“如果没有陆涛,我们一定还是朋友。”米莱说到这里哭了,夏琳知道,她是在真哭。
“现在,我们也可以是朋友。”夏琳伸出手去,米莱连犹豫都没有,就握住了。
两人用眼睛相互看着,她们都哭了。
无息助学贷款
夏琳和米莱就像两块相互碰在一起的伤口,尽管同情对方,却无法保全自己,她们很快就没话说了,米莱把夏琳送到家,然后两人告别。
夏琳一走进家门,母亲周梅玉就对她说:“刚才陆涛来过。”
夏琳转过身,蹲下换拖鞋,故意装作语气平淡的样子问:“他来干什么?”
“他进来叫我一声阿姨,我给他倒了一杯水喝,他问我你在干什么,我说你在学法语,准备留学,他问我,能不能在你的房间里待一会儿?你们俩儿的事儿,我又不便说什么,就说行,他就进去了,关上门,一个人在里面待了半天才走,看上去神情恍惚的,我有点不放心,要不你给他打个电话?”
夏琳只“噢”了一声,便走进自己的房间,她坐到床上,定了定神,拿起电话,拨通陆涛的电话:“喂,陆涛,我是夏琳。”
此时,陆涛正在一24小时路边夜店里买速冻食品,他一手拿着手机一边快步走出店外,服务员示意他把购物筐放下,他半天才反应过来。
夏琳的电话里传出陆涛急切的声音:“你好,你怎么样?”
“我挺好的——你呢?”
“我——我和向南正打算开车去山东玩。”
“噢,那希望你们玩得好。”
此刻,陆涛已走到店外的门边,他一只手扶着墙,尽量压抑着内心的激动,他只是想跟夏琳多说几句:“没问题——听说你准备去找法国帅哥啦?”
“我不喜欢外国人。”
“现在是这么说,不过到了法国就可能改主意——告诉你,法国男人可小气啦!”
“你胡说什么!”
“我可是好心——听不听随你。”
“那就这样了。”
“好吧。”
“再见。”
“再见。”
夏琳挂了电话,呆坐在床头,她躺下,头放在枕头上,发现枕头下面鼓鼓的,翻开一看,是平平整整两摞美元,上面一张小条儿上写着:无息助学贷款。
夏琳重新把枕头盖上,叹了一口气。
你就知道玩
第二天一早,陆涛把车开到青年家园楼下,给向南打了一个电话,此时,他正在收拾东西,杨晓芸坐在床上边看电视边数落着他:“你就知道玩!”
向南接了:“到了吗?”
“在你们家楼下。”
“我马上下去——哎,要不要上来坐会儿?”
“算了,在车里等你吧。”
向南放下电话对杨晓芸叫道:“我不是跟你说了嘛,不是玩,是陪陆涛散散心。他失恋了,我是他朋友,你说我该怎么办?”
“陆涛整个儿一个金领儿,他有什么心好散?还不是你想玩!”
“你管呢,我天天做牛做马的工作,挣钱还贷,过几年刚还完了房子,你再生一孩子,我这辈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利用出差和朋友一起开车转一转你就有意见,还叫不叫人活啦?”
杨晓芸愣了一下,想说什么,却忍住了:“滚滚滚——快点,别叫人家在楼下等你!”
向南把包一背:“走了啊!”
“滚。”
“亲我一下我再走。”
“亲什么亲,滚!”
“不亲是不是?我要出车祸了就赖你啊——”
“呸呸呸!我告儿你啊,把车开慢点儿!我坐你的破奥拓还心跳呢,这下开奥迪,你不定疯成什么样呢!”
“说对了,加十分!反正不是我的车,还上着全险呢!回头我把速度拉到二百以后,再告诉你奥迪和奥拓的区别吧,我走了——”说着,向南忽然扑过去,猛地亲了一下杨晓芸,提着箱子跑出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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