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跃站在办公室落地窗前,俯瞰下面的甲壳虫一样的车流。
门被推开,闫秘书走进来,“婚礼定在那家酒店?”
“随便。”韩跃懒懒的答应一声,和闫秘书有气无力的声音相呼应。
“……”闫秘书欲言又止,那里有“随便”这样的酒店?既然不愿意,何必强求自己,又没有人拿着刀逼你!
对于韩跃的突然决定,他很是不理解,林清然多好的女孩儿,辛辛苦苦的就差一点儿就追到手了,干嘛半途而废?又拾起那个崔婉莹!
闫秘书这几天看婉莹看他的眼神就知道自己恐怕在这里呆不久了,不是未来的总裁夫人把他赶走,就是他被未来的总裁夫人吓走。
可是,这个婉莹在韩跃面前表演的滴水不漏,他怎么能看出她是什么人呢?
那天清然推到婉莹,他根本不相信清然会主动动手打她,但是,韩跃就相信了。
这些都是人家的家事,还轮不到他一个小秘书说话,他只能心里想想。
可是,不管他娶谁,婚礼的排场总得像样,韩跃却不闻不问,让两个女人说了算,既然不愿意,干嘛非要娶?
“你还是定一家吧。”闫秘书不得不说。
“我说了,随便!”韩跃头也没回,声音却大的惊人。
但闫秘书已经习惯了,这些天以来,他都是这样,不知在和谁生气,对谁都生气。他只好走了出去,心想着怎么去找一家随便的酒店。
走出办公室,出门去安排,在出口看到一个女孩儿正在和保安纠缠不清,他走过去,“怎么回事?”
保安报告,“这个女孩儿要找韩总,但她没有预约。”
“什么预约?他以为自己是什么重要人物啊!你去告诉他,如果再不见我,等清然死了有他后悔的!”
闫秘书猛地怔住了,“你说什么?”
“我要见韩跃,听清楚了吗?”含烟怒气冲冲。
“林清然怎么啦?”闫秘书关心的是这句,因为韩跃也关心这句。
“你是什么人?”含烟看他认识清然,不由多看了一眼。
“韩总的秘书。”
“好,快带我去见他。”含烟抓住他就走。
闫秘书被含烟拉着胳膊上了电梯,只好按下韩跃办公室的楼层,两个人直奔韩跃,闯进韩跃的办公室。
韩跃一愣,还从来没有人这么声势浩大的闯进来过,正要发怒,看到含烟,却没有开口。
“你还有功夫在这儿闲坐!”含烟看她悠闲的样子,更加生气,“清然快死了!”她说着两眼的泪突然就下来了,哗哗的泪流怎么也止不住。
从知道清然出事,到赶到医院,再到联系人,她一直精神紧绷,坚强的支撑着,却在看到这个负心的人悠闲的坐在这儿的时候,心中替清然不值。
含烟向外走,心想我已经通知到了,管你怎么办!
韩跃的脸色大变,他几步跨过办公桌,拉住要走的含烟,“她在哪儿?”
“医院。”含烟狠狠的说。
“那家医院?”闫秘书补充。
“人民医院。”
韩跃已经冲了出去,闫秘书想,他还没拿车钥匙,他匆匆的追到外面,把钥匙塞到韩跃手里,打开车门,车已经飞驰而去。
闫秘书看看表已经下午五点多钟,祈祷今天不要路太堵,否则,韩跃要疯了。
他反身看到走出来的含烟,走过去,“我送你吧。”
“出了什么事?”闫秘书一边开车一边问含烟。
含烟看身旁这个白净的小伙儿,温文尔雅,谦恭有礼,想起刚才自己的粗鲁,不由脸红,但想到清然生死未卜,不免又泪流满面,刚才她走出来的时候,听里面的人说韩跃要结婚了,当真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一块儿纸巾递过来,带着淡雅的香气。
她抬头看看,这个南方小伙儿眼里也是焦急的忧虑,不由有种天涯沦落人的感觉。
含烟是第二个知道清然出事的人,当时她在上班,段可为给她打来电话,她想这家伙又要请她们吃饭了,又想,清然的心思不在他的身上,他这样做也是白费。
段可为的口气很急,“清然出事了,你能来一下吗?”
含烟一下蒙了,清然出事?她能出什么事?遇上小偷了?她又没钱,遇上劫色的?好像没几个人是她的对手,难道是想韩跃想不开自杀……呸呸呸,她马上否定了这个想法,她丫就是个打不死的小强,这点儿事情算得了什么?
等她匆匆赶到医院时彻底明白了,跟她说什么娱乐界不是好混的,她偏不听,什么意外,哪有那么多意外。她才不信。
看着昏迷不醒的清然,含烟毫无主张,按理说是应该通知她的父母,但是,她真的不敢擅作主张。
为什么是段可为第一个赶到的?韩跃呢?她冒出这个念头。看向段可为。
原来段可为正好有事找清然,打电话过来,接电话的人却不是清然,说清然出事了正在医院。
亲人朋友一个也不在身边,段可为匆匆赶到时,清然的周围没几个人,除了急的团团转的林柳。
“清然,清然!”含烟摇着清然,却见她紧闭双眼一动不动。她想也没想,冲出医院就来找韩跃,一来除了父母,韩跃曾是清然最亲密的人,二来以韩跃的实力如果清然有救就不会耽误。
闫秘书看了看身旁这个美丽的女子,不似南方女子的婉约,却有北方女子的豪气,大大的眼睛犹然带着泪珠,脸上的神色却是如此的坚定,加上她对友谊的执着,让闫秘书刮目相看。
韩跃的来到让病房里的林柳一惊,“韩总?!”
韩跃的眼里此时只有病床上脸色苍白,奄奄一息的清然。“清然?”他轻轻的叫了一声,喉头却有些哽咽。
最后一次见面的情景犹在眼前,那时的她还生龙活虎的可以对他怒目而视,再次见面却是这样的情景!如果可以,他宁愿她永远对他生气,也不愿见到这样的她。
“伤到那里了?”他问医生。
“背部骨折,软组织擦伤,有些脑震荡。”医生简短的说。
“昏迷是应为脑震荡吗?”他问。
“目前看,应该是这样,CT显示后脑有一块儿阴影,不排除有淤血的情况。”医生分析到。
“需要怎么治疗?”韩跃心中烦躁,直接问结果。
“只能先观察,如果还不醒来,就只能手术。”
“如果不是淤血,那阴影会是什么?”韩跃担心的问,“淤血能用别的方法消除吗?”
“有可能是肿瘤,也可能是旧伤。”
“有生命危险吗?”韩跃最担心这一点儿。
“这个说不好,情况会随时发生变化,需要进一步观察。”医生说的模棱两可。
“把病人转到VIP病房,找最好的专家,不用担心费用。”韩跃对医生说。
医生看了看韩跃,点头出去办理。
韩跃坐在床前,脸上是痛悔的神情,为什么要生气,为什么要这么固执,即使是他的妹妹,他也不能失去她,不是吗?
可是,他却让她那样的离去,几个月不闻不问,宁愿苦苦的折磨自己。
如果不是自己的固执,哪能出现这种情况?
闫秘书和含烟赶到,看到医生们陆陆续续的进出,明显和以前的态度不一样了,含烟心中慨然。“要不要通知清然的父母?”她问韩跃,这是她第一时间就想到的问题。
“不要。”韩跃马上拒绝,这个时间通知,只能让二老徒添伤悲,他们来了起不到任何作用,他会尽心竭力的给她最好的治疗,如果他救不了她,那么别人都不可能。
清然被转到VIP病房,专家团队组织会诊,韩跃才有时间问及原因,他看着一旁站立很久的林柳,“怎么回事?”
林柳满心内疚,心里却很是诧异,这小丫头到底是何方神圣,一个小易已经很难对付,又来个韩跃,他还怎么活?
他详细的叙述了事情的经过,告诉韩跃,这只是个意外,在拍摄过程中规难免发生,虽然他心里怀疑,这个意外可从来没有发生过,但是,这只能在调查以后才能说。
“意外?”韩跃显然不信,“给你们那么多钱就是让意外发生的吗?还有,演员名单里有她吗?谁让你中途换人的?”
“这,”林柳有口难辩,事情往往就是这样,如果干好了,任何的改变都会锦上添花,如果出了差错,那就会成了败事的缘由。“那个女主角确实不行,我看林清然适合,就……”
“适合,她适合的事情多了,”韩跃生气,“马上去查出原因。该负责的谁都别想逃!”如果谁敢在这上面做手脚,别说是清然,换做别人受伤,他也决不姑息。
林柳火气再大,也大不过财神爷,何况,他工作的山水已经被韩跃收购了,他憋着气走出来,回到拍摄现场,马上让人去找相关负责人,却被告知,那个工作人员已经跑了。
清然刚来剧组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待人亲和有礼,人又热情,除了……
林柳突然知道是谁了,他一拍脑袋,后悔不已……
韩跃坐在床边,看着清然的床头上各种仪器闪闪烁烁,不停的变幻着数据,脸色阴沉痛楚,明明是日日思念,却为什么能忍耐这么久都不见面?他现在想,自己肯定是疯了。
含烟和闫秘书,还有段可为也在病房内,各自站着,谁也不理谁,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清然。
那样一个活蹦乱跳的人,巧笑嫣然,一下子就这样毫无生机的躺在哪儿,每个人看着都揪心。如果她的父母看见了,还不疯了,含烟觉得自己终于做对了一件事情。
韩跃的手机响起,在空荡荡,静悄悄的病房中显得格外的刺耳,他看也没看就把手机关掉。
闫秘书不由握住自己的手机,平常都是这样,韩跃的手机一打不通,马上他的手机就会想起,果然,他的手机响了,他拿起一看,却是无法处置,“婉莹小姐,韩总现在没空,……这个,我……”
韩跃拿过来,“婚礼取消,以后别再给我提什么婚礼!”他把手机递给闫秘书。
含烟盯着闫秘书,悄悄的拉过一边,一路相处下来,她仿佛已经和这个南方小伙很熟络了,“怎么回事?”
“就是他说的,婚礼取消。”闫秘书也悄声说道,他的心里挺高兴,想自己的工作终于不用换了。
“什么婚礼,谁和谁的婚礼?”含烟还是没明白。
闫秘书抬眼看了看病床上的清然,眼里又是黯然,“当然是我们总裁的。”
好啊,含烟立马就怒了,怨不得清然独自心伤,原来这家伙已经喜新厌旧,另结新欢了,自己还巴巴的赶去通知他,现在看来真是多此一举。
“你回去举行你的婚礼吧,这儿不需要你了。”含烟走上前,冷对韩跃。
韩跃不耐的看了看闫秘书,后者赶忙上前拉她,“你不明白情况就不要添乱了。”
“什么不了解情况!清然这些天的痛苦你们谁比我了解?要不是他,清然能辞职吗?能去当那个什么破演员吗?能受伤吗?”含烟越说越气,“就是因为他,以前的清然是多乐观的一个人,你们知道吗?要不是因为伤心走神,她能毫无防备的被撞上吗?”
段可为走上前,“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再大叫又有什么用。”
含烟看到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还真是镇静,你不是也爱清然吗?为了她连婚都离了,却不敢上前对她负责,你们这些男人,还算是男人吗?”
闫秘书看段可为清白的脸上变了变颜色,心里却觉得痛快,就是,他也觉得韩跃在这件事情上怎么就那么的让他憋屈。
一个护士在外面听到吵闹走进来,“病房不许吵闹,会影响病人休息。”
“休息,影响?”含烟冷笑,“你们医院就知道这一点是不是,她连知觉都没有了,怎么影响?你给我影响影响,让她醒来呀倒是?”
“你们都回去。”韩跃冷冷的说,回头看了眼段可为,后者神色苍凉,一脸无奈。
闫秘书使劲把含烟拉出来,含烟挣扎着,“干什么拉我,你把韩跃一个人丢在里面,他会把她害死的,害死了清然,他正好娶他的亲,结他的婚!”
“放心吧,如果可以,他会拿自己的命去换她的命的。”闫秘书轻轻的说。
漫漫长夜,韩跃坐在床前,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清然,大手握着她冰凉的小手,怎么总是这么冰凉?床前仪器数据显示一切正常,头顶液体滴滴嗒嗒的流入静脉,可她就是连睫毛都不愿眨一下。
“清清,醒来吧。”韩跃在她耳边低低的说,“如果你真的不愿见我,等你醒来以后,我就从此消失,再也不会打扰你。”
难道真的是自己的出现,给她造成了那么多的负担?她的每一个工作,都是因为他的出现而告终,因为他,她一次次的逃离,难道,自己就那么让她讨厌?
韩跃一阵阵的难过。原来爱,真的是一种伤害。
傍晚时分,清然被推去做了全方位的脑检查,专家会诊的结果也已经出来了,脑部的阴影排除了淤血的可能,专家说,主要受力的部位不在头上,而在背部,而且,面积很大,所以受力平均开来,伤势并不算太严重。
脑部的阴影应该是以前受伤留下的,韩跃突然想起清然的父亲曾说过她小时候有一次伤到了后脑。以至把以前的事情都忘记了。
“那为什么不醒来呢?”韩跃想,会不会这一次,也会像那次一样,把所有的事情全部忘记?他不由心寒,如果那样的话,他要不要重新开始?
“一方面是头脑也受到了震荡,第二,和情志有很大的关系,她由于某些事情,有些逃避现实,导致大脑久久不愿苏醒。”专家从心里的角度解释。
逃避,她是在逃避他吗?从工作的逃避,到心里的逃避,现在连清醒都不愿意了?
韩跃痛苦的心都在绞。
他头放在清然的身旁,呼吸着她的气息,手握着她的手,无法想象没有她的日子,自己怎么度过。
护士轻轻的走过来,“该给病人化验了。”
韩跃抬头,天光已经大亮,他竟然就这样呆了一夜,支起身子,手臂发麻,韩跃揉了揉眼睛,帮助护士把清然的手腕从被窝里取出,看着护士把针头伸进清然的皮肉,然后,细细的血线沿着针管缓缓上升。
一切完毕,护士端起盘子正要离开。
“等等。”韩跃叫住了护士,伸出胳膊,“给我们做个DNA。”
护士看了看,犹豫了一下,“我去准备一下。”
不一会儿,换了个人来,帮韩跃和清然取了血样,走了。
“如果你真的在意这个,我会给你证明,我妈说的不是真的。”韩跃在清然耳边说,能为她做到的,就只有这个了,虽然她一直拒绝,他知道她是怕事情一旦如韩母所说,她怎么能面对和自己亲生哥哥相爱的事实。
门被轻轻的推开了,韩跃以为是护士,没有回头。
来人慢慢走进,“她怎么了?”
韩跃回头,是婉莹,“你来干什么?”
昨天婉莹打电话打的不是时候,在电话里听到韩跃的咆哮,她再一次从欢乐的巅峰直跌下来,“韩跃,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她咬牙切齿的自言自语,第一个想法就是,清然又去纠缠他了。
她跑到公司,看到两个保安在叽叽咕咕什么。“你们总裁在吗?”
保安都认识婉莹,“总裁出去了,被一个女……”保安发现自己说漏了嘴,赶忙停住。
婉莹冷笑,“已经说出来了,能收的回去吗?”
另一个机灵,赶忙说,“一个叫清然的人出事了,总裁去医院了。”
“出事,出什么事?”婉莹一怔。
“好像挺严重,说是快要死了。”保安如实禀报。
“哼,”婉莹心中一喜,“死了才好。”她给闫秘书打电话,“林清然在那个医院?”
看着床上脸色惨白的清然,婉莹脸上凄然的神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韩跃不想解释,“没事,你回去吧。”
“这还叫没事吗?我看看都不行?在怎么说,她也是你的妹妹,你怎么能这么无动于衷?”婉莹责备韩跃。
韩跃一怒,“谁说她是我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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