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动口不动手，不知从哪里听来的台词化成森森心里神一般的准则。

“你，还我。不然我告诉我妈妈。”

森森使出凶神恶煞的目光使劲一瞪，握紧的拳头在气鼓鼓的脸颊边凌空悬着，预示着将是一场恶战。

“切，女生真没劲。”

“哎？”

男孩摇了摇头，恨铁不成钢似的叹息。

简直和爸爸一样。

森森想得出神。

男孩子蹲下身，开始在花坛瓷砖的角落刨土，黄土下的红泥巴翻了出来。他又捡起一块尖利的石块，往里头掏，渐渐挖开的深深洞­茓­旁，堆起了小山丘。

“学着点——”

男孩拍拍手上的泥巴又卷起袖口，把牛­奶­草拔了一丛，伸进洞­茓­里铺平，还用鹅卵石扎着边缘的软泥，顺便压住了草的边缘。

森森看着他把蜗牛捏了起来，摆在洞­茓­正中央的草席上。

不一会儿，蜗牛懒洋洋的触角警惕地探了探，然后，粉红­色­的身子从壳中扭了出来，摇摇晃晃地蜿蜒蠕动，留下一线透明的粘液。

“厉害吧。”

小男孩仰起头，依旧是月亮一样的眼睛。“我以后都会来看望它的，你替我好好照顾它。明天我再抓几只过来。”

森森默不出声。

“阿木！阿木！”

她看见一个提着芹菜叶子的阿姨，气势汹汹地朝着草丛方向小步跑来，喊声出离地愤怒。

“完蛋，我先撤了！”

男孩一次跳下四层台阶，一溜烟就消失在街道拐角。

只剩下森森一人，缓缓地站起身，望着倏忽低旋的几只红蜻蜓，从蒲公英边飞过。

空气中弥漫着青草的香气，下班的广播准点响起，电视机播放着席梦思床垫的广告。

家家户户的锅铲翻炒着，腾起唰——唰——蒸汽白­色­的雾，还有辣椒呛人的气息勾起的咳嗽声。

厨房的橘黄灯泡印在窗户上，看见油烟黑­色­的点滴，沁出的斑驳花纹。

而夜归的行者，脚步由缓转急，雨滴一粒一粒、一束一束，撞到地上，跌进头顶的黑­色­。人群抱着头或是悠闲的撑开伞骨，裤缝边甩着的钥匙串叮铃悬扯了一路。

暴雨从乌云的间隙中陨落，砸向脆弱的凉棚。

只记得阳台上没来得及收的晾衣架子吹到了竹竿边缘，一件衬衫卷到了楼下的空调机座上，妈妈用撑衣架勾了好久才把它捞了上来，可狂风一阵，又把它抛出了好远。

森森趴在窗台上，望着楼底下的蜗牛洞。

小山丘塌了，雨水瓢泼的淹没着下午场景。

一丛丛牛­奶­草还死死地被石头压在洞底，只有几根飘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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