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镇长和警官在一间废弃的车棚下焦急的讨论着什么。ww
森森环顾着着倒塌的小镇。
满目全是灰色的砖墟,一辆公交车从断桥上直接栽下来,半身Сhā进值班厅里,截成两段。
从中间裂开的三层民居,向南的阳台重叠成楼梯状,像是垂死的蟒蛇蜷缩着信子,而向北的那一侧还屹立不倒,保持着壮士不屈的尊严,背后祼露的一层层肌理,喷溅着水的管道轻易被扭曲成琐屑的骨架,粘连着厨房汤锅里倾泄的汤汁,一滴,一滴地打在粉碎的陶瓷碟,书架上的花瓶,青花凋零在阴沟边的木桌夹缝里,妖冶的海报出卖着地下场所污浊的黑暗秘密。
小镇没了。
存在的年份没有记载,古老的岁月里,繁衍了一代又一代的居民,不清楚它的来历,也不声不响的默默生存着,像是一队队勤劳的蚂蚁群,只会低头搬运着米粒食材,从来不会抬头望视周围的动静。
只要保护住种群的安宁,一切的焦躁变故都会引来众口非议。
他们害怕改变,害怕新鲜的事物改变谱系,那些变异的凶猛的力量一旦被唤醒,恐惧的离散力将会毁了这安逸的族群。
不过,他们不愿改变,却愿意在思想中私下撺掇着流言。
让别人相信,让整个小镇沉溺在一片虚无的想象力中。
编织出的流言在巷弄流淌,口耳相传地化成亦真亦假的传说。
小孩子们相信,等他们变成了老人,还是矢志不渝的相信。
封闭的旧事,少了考证,被支起的茶馆,或是在说书先生系着红绳的快板敲击声下,余香阵阵。青石板砖,躺在水缸边栖息的大黄狗,随处可见的听书的人。
森森的小时候就是在茶馆麻将桌边晃影流窜。
不过,带着眼睛的先生总是会意犹未尽的说下回分解,陈年积压的桥段被鲜活的书本杂志摊没收,生意一年不如一年,门庭冷落,不被人待见。
而奶奶的故事,却是没有人听过的美妙,只属于森森一个人。
正是因为没有人复制,稀缺的情节越是让人着迷。
几百遍地叙述,也不会腻得让耳朵起茧。
秋末冬初的季节,森森都会乖巧地搬把小板凳,跟在奶奶身后,帮她支毛线圈。
退休后的奶奶闲暇时在附近的花场当起了护工,森森没事就喜欢陪在她身边,听她慢慢讲述的故事。
有时候还会绘声绘色地演起故事里的主人公,不管是哭的笑的还是暴躁的,森森都会无比认真的进入角色,逗得奶奶哈哈大笑。
碎成星点的阳光落满奶奶的发梢,在几束眼角的皱纹边泛起银光。
森森两只小手悬着的棕色毛线,一缕一缕的被卷走。收线人的手臂流转,悠长而古老的传说就这样被牵扯了出来,在森森的记忆里,周而复始。
“奶奶,再给我说一说那个小镇的故事好不好?”
“哈哈。。。听了多少回了啊你?”
“我要听,再讲一遍嘛。”
森森缠着奶奶,时光染尘,记忆复苏。
好像故事中一个个鲜活的生命都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一样。
奶奶的故事古老得比历史还老。
“小镇原来还不是这样,它的模样比古老的城墙还古老一筹。
布局就像鱼骨,在一条小道旁边,房屋一落落地向后延伸。相邻的两排屋子间丈出半米间隙,只容一个人走进。
主道左右细细看,是夸张的招牌,杉木、乌木雕花的牌匾高高的悬挂,都是从附近的深林采集扛来。
金黄火红的旗帜,工笔彩绘的灯笼随意地系在栏杆上,拥挤的热闹劲儿从熙熙攘攘的人群看出来。
前头是店铺,后头是马厩和作坊。伙计们在前头招徕客人,老板们坐在狭长小径后的厢房里抽着烟斗,喝着茶。
这是掌握着民间失传手艺的老街,工匠们挑着器具,天南海北聚集此地,等待有眼光的伯乐青睐,将秘密的手艺传承下来。
但是,小镇突然遭了一场毫无预兆的大屠杀。
繁盛的小镇阴云笼罩,一夜倾颓。
日子在一片悲凉的呜咽中踽踽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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