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兄不想活了,我还不想死呢!你抬头看看,我们是在人家枪口监视之下,自由是有限的。”
苏祝周抬眼四望,大洼两侧山坡上都有新四军骑兵,因有山林遮障,看不真切,人家枪口当然指向他。尽管他思想混乱,也不是白痴,他不乱来,对方不会主动开枪。他刚把手缩回去,就听一个童音未尽的男音喝叫:
“叫你们走就走!还等什么?”
苏祝周一转脸,原来是一位少年骑士在下令逐人。这骑士,年少俊美,也是头戴钢盔,足登马靴,腰Сhā驳壳枪,手推刀柄,倒有一派威风。苏祝周仔细打量一下这少年,认出来了:“这不是小保子么?我是你表叔呀!”
“本人姓梅名复生,新四军的战士!”小保子用左手拇指,点点自己鼻尖,“指挥员已经把话说明,你是来伏击我们的,是短路贼,我们出手,是为了救你们下层官兵。本人并不认识你,我梅家是爱国世家,不会有你这种晦气亲戚。”说罢也放马跑走了。
苏祝周急促地喘息,像是得了哮喘病。他们一同向北看去,里许之外一道矮岭上正在过兵,步队、炮队、马队,过了一队又一队,不知有几许人马。李士良叹口气:
“他妈的!顾祝同吹大牛,新四军何曾被消灭?”
“你我怎么办?”苏祝周喘得更厉害。
李士良回答的话,多为苏祝周不曾想到的:“你苏老兄谁也弄不拢,在哪里也不受欢迎,就凭###和杀老子两笔老本吃饭。我现在正式告诉你,你老子是小原打死了故意让你拖尸回苏家圩作乱的,因为你老子有一笔财产,人又失去利用价值。我到江南,另有打算,谁知让军统局缠上了,任务就是监视你,发现你有投汪或投奔其他反蒋势力企图就干掉你。戴笠秉性你清楚,干掉你,我也该归天了,他口头说的是坚持###,自有官当。###么?经过今天这一仗,老实讲,我寒心了。姓关的领兵打仗,胜过你我百倍,若不是日寇Сhā这一杆子,我们必然全军覆没,我俩早已人头落地。他妈的!人家炮火那样强,冲击那样狠,虽然打的是日本人,我现在越想越后怕。如今冷小鬼进了班房,他的摊子散了,我们摊子也散了,我同你的事也就到此结束,你老兄哪方有财哪方去,恕不奉陪!”
苏祝周一把揪住李士良衣领,眼睛红的要滴血:“你说,你说!抗战以后,国共两党谁胜?我当然不愿共产党胜,国民党胜对我又有什么好处?你要干掉我没那么容易,可是戴笠为什么要布这一着,蒋又为什么那么信任他,我这样混下还有什么意思?你说,你说!”
李士良推开他:“我说个屁!”
苏祝周不喘了,跑到一株树下,走来走去,显得很烦躁,忽然,他拔出手枪,枪口对准自己太阳|茓……
“叭!”枪响了,同时就从近坡林中冲出来一匹蒙古大马,马上人正是天保。
苏祝周手枪已被击落,木然看着天保发呆。
天保勒住马,只说一句话:“犯不着这样。”
“天保老弟!”李士良跑过去,脱下军帽,深躬大礼,“往事足下统已明白,我虽非主犯,罪恶不也不小,我正式向你赔罪!今次我们来是不怀好意的,而足下不念旧恶,给我解了围,我们更要感谢救命之恩。”
“都用不着。”天保态度很随和,“我本不想和二位见面,刚才祝娟没说清楚,我只好出面了结一下。她恨你们,是你们自己造成的,她所以还能饶恕你们,是因为国仇第一,个人恩怨当得几何?抗战胜利以后,国运由民意定,不是某党某派定。不管将来怎样,二位也并非就没有出路了,只要你们洗去特别警察恶习,为国家民族做些有益的事,顺潮而行,就不会被历史抛弃。”
李士良又一个深鞠躬:“谨受教!不过令舅兄曾多次谋害你,难道足下真的毫无怨恨?”
天保淡然一笑:“你们太不了解我的为人了,那些事有它一定的历史背景,只要苏祝周先生能把枪口对着日寇,我可以放下私怨,因为我毕竟亲历了南京国难,毕竟比他读的书多些。刻下我的队伍是新四军南援纵队一部分,又有半独立性,本人也是个司令,只知为中华民族总体利益而战。南援纵队来,只是显示新四军之强大,并非来打内战。好了,以后我们也许还能见面。”他说罢,也催马向北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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