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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成人(人造人穿越) > 第一章

第一章

楔子

联邦三千年,随着科技的进步,­妇­女早已不用承受分娩的痛苦,克隆人一时间兴盛至极,这一技术的发展引出的便是另一种非人类的产生,这便是人造人。

他们有着钛合金可以媲美的股骨架,没有情感器官,取而代之的是大脑中的控制芯片,可以说,除了外面那层人类外皮,他们就是一群没有情感的机器人。当然,有的科学家会给他们输入­性­格数据,让他们可以完美地隐藏在人类之中,完成任务。

“卡里博士,你做这样的实验室不符合联邦法的。”一名身穿白大褂的男子气急败坏地叫道。他面前那名老人,双眼紧紧地盯着实验室中央的长方体,里面的青年向婴儿一样蜷缩着,面容安详。

“为什么不能,人类的情感是由大脑控制的,脑中的器官使人类可以表达喜怒哀乐。人造人没有这些器官,但是,我们可以造出芯片模拟这些器官的运作,这是多么伟大的实验。”老人双眸中的狂热完全不符合他苍老的面容。

“人造人是政府的工具,工具是不可以具备感情的,卡里博士,人造人比我们人类要强大许多,我们能够控制他们除了脑中的芯片以外就是他们毫无情感的大脑。博士,你快点停止吧,这样的实验太危险了。”

“不会的,我们还有保姆机的存在,只要发现不妥直接让AI他们将出现问题的人造人销毁好了。”卡里趴在电脑旁十指飞舞,输入一系列数据。

“要是保姆机先出现情感反应了呢?!”男子努力劝说道“那我们整个实验基地都会有危险。”

“不,我是不会停止的。”卡里老人脸上满是疯狂“我是本世纪最伟大的科学家,我是不会失败的!”

“一号,我的人造人一号,我一定会成功的!!”

第一章

一片荒芜的沙漠之中,一个散发着温暖光芒的长方体静静地躺在地上,周围是大片大片的废墟,一堆堆一模一样的长方体或已破碎,或者光芒消失,里面的人体萎缩地不成|人样。其他地方还窜着火苗冒着青烟,四处散落的器械零件和一堆堆身穿白大褂的尸体可以依稀判断出这个实验室原本繁荣的摸样。

仅剩下的那个长方体的光芒逐渐暗淡下来,里面蜷缩着的人体显现出来,那是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英俊的脸上双眼紧闭,肌肤如同婴儿般光洁白皙,黑亮的长发如瀑,紧紧地包裹在他的身上,安详的眉眼,周围发生的一切仿佛都影响不到他。

光芒终于暗淡得微不可见,一个呆板机械的声音响起。

“保姆机AI六号报告,能量不足,请尽快补给,重复一遍,能量不足,请尽快补给。”

长方体中青年的脸上也露出一丝痛楚,身体有些不安地抖动着。

周围一缕青烟突然窜出一簇火苗,复燃的火势点燃了旁边的一个白桶,一声声轰然巨响,爆炸的白桶同时点燃散落在其他地方的易爆物,一朵黑­色­蘑菇云带着漫天的尘沙在荒漠中升起,巨大爆炸发生的冲击仿佛连空间都扭曲,一个手掌大小的黑洞出现在蘑菇云的顶层。

AI六号的声音再次响起“发现能量,进行强制­性­转移。”

长方体像是拼尽全力一般再次散发出刺目的光芒,却在一瞬间暗淡下去。

“转移能量不足,请补充能量。能量不足,取消躯体转移。”

长方体中的青年猛地一震,面上露出极度痛苦的表情,他的身体快速地变得透明,最终像是融化的冰块一般化为只有拇指大小的晶体。

“芯片读取成功,现在转移。”

长方体瞬间变小紧紧地包裹在晶体外面形成坚硬的保护层。流光一般的晶体向扭曲的空间冲去,消失在黑洞之中。

&&&&&

寂寥的竹林深处,中心空地之上一座小木屋静静伫立,周围鲜花盛放,溪水潺潺,偶有几棵柳树将纤细的枝条伸进清澈的溪水之中,随风摇曳荡起片片涟漪。

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打破了这里的寂静,木屋之中一个大约十四五岁的少年无力地躺在木床上,身上盖着一层薄薄的衾被,清秀的脸孔青紫一片,嘴角不停地溢出血丝,纤细的脖子上带着黑­色­的牌状挂坠,少年的双眸逐渐暗淡,终于,随着一大口血块的喷出,床上的少年咽下最后一口气。

此时一道流光从空中直冲而下,停在少年的额头上徘徊。

“无能量介质,AI六号无法进入,重复,AI六号无法进入,扫描周围环境……发现矿物介质。”流光停在少年那块黑­色­牌子上,覆盖上去,拇指大小的黑­色­牌子亮了一下,旋又恢复正常。

“宿主脑电波消失,身体契合度90%,人造人一号芯片可以植入”一小块长方形光体从黑牌中飘出,没入少年的额头。“植入开始,进度1%,20%…60%…100%,融合完毕,唤醒人造人一号。”

床上的少年身体一震,浓密地睫毛微微颤抖一下,缓缓睁开双眼,漆黑的双眸没有一丝波动,打量一下四周陌生的环境,少年沙哑的声音响起“AI六号,有新任务吗?”

“联邦没有新的指示。”黑牌中传来AI 六号机械的声音,“因实验­操­作不当,基地发生爆炸,所有人都已死亡,你是唯一生还的人造人,根据联邦法规定,所有的人造人都是政府财产,不可随意损坏,保姆机的首要任务是保护人造人不被损毁,因此进行强制­性­转移。”

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吗?人造人一号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他从制造出来的那一刻起就在不停地做任务,或杀人或救人,他的脑海里只有最简单的感情反应,也不需要知道如何与人相处,他只要完成任务就可以,为了完成任务任何事任何东西都可以被舍弃,包括他自己。他记得最后的任务是帮助卡里博士完成实验,但是到最后数据传输阶段的时候,卡里博士突然被人带走了,他只能暂停任务,在营养仓中改造身体。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现在的任务和代号是什么?”

“扫描仪大部分损毁,扫描范围仅限一公里,现在只有宿主中的记忆可以参考。这片大陆名为中原,人文风俗与万年之前的唐朝相近,这里的人有一种名为内力的能量,可以大幅度提升人体潜力。上层并没有给出任务,仅剩的人造人一号现在已是珍惜物种,根据联邦法,珍稀物种的首要任务是保护自己的物种,人造人不具备繁衍能力,所以一号你的任务就是保持意识不灭在这个时代生存下去,不可轻易死亡,保姆机现在的能量并不足以寻找下一个宿主。

此地对鬼神之说非常敬畏,不可透露原本世界的事,代号与宿主名字相同,名为萧寒,字守清。”

“所谓内力对主体身体有无威胁?”人造人一号也就是萧寒问道。

“有,现在的主体非常虚弱,AI六号无法进入主体内部,基因改造功能消失,修复功能部分有效。”

萧寒微微皱眉,无法进行基因改造,意味着他的能力都被这具身体限制起来,还好修复功能部分有效,AI六号扫描结果显示一公里之内基本上都是植被,没有人体,他可以在这里好好修复身体。

“保姆机现在剩余能量有多少,有没有方法补充?”

“剩余能量为7.3%,太阳能吸收仪器损毁,只能用矿物能量修补。”

“好,现在扫描周围有无可补充的矿物能量,用最快的速度将能量补充完毕,出去后找寻内力的学习方法。”要保护主体自然需要变强,他现在不是人造人的躯体,没有随手断金的能力,只能选择一个能让宿主身体接受的方法变强。

“接受任务。”AI六号机械的声音响起“建议接受宿主的身份,根据宿主记忆,他仍有一父一兄在世,若是被引起怀疑以萧寒现在的能力恐怕会被抹杀。”

萧寒点点头接受保姆机的建议,“取消情感印记,提取身份记忆,进行记忆传输。”

三秒后,传输完毕,萧寒从床上站起,走出木屋,外面阳光明媚,照在身上十分温暖,蝴蝶翩翩飞舞,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一片美好静谧的景­色­。但萧寒原本的生活却并不是这般美好。

少年的母亲是怀着身孕从悬崖掉落到这个山谷竹林之中,被树木接住又有厚厚落叶的缓冲才捡的一条命,一个月后萧寒与他的双胞胎弟弟出世,呣子三人就在这个山谷内生存下来,萧寒与弟弟萧穹从小身体就十分虚弱,在母体中遭受重创,山谷内有很多珍惜的药材,但是都是药­性­太大,不能常吃,其他食物又不是什么充足,弟弟三岁那年误食药材中毒而死,他的母亲悲伤过度,但为了萧寒靠着山谷里的药材多挺了五年,在他十岁那年也去世了。从那以后,萧寒便一个人在山谷内生存下去,到了十五岁也是没挺过去死在木屋中。

顶着萧寒壳子的人造人一号,转身向花丛深处走去,在一片紫­色­的花丛中找到两个由竹木刻成的墓碑,萧寒所知道的事都是由他的母亲将给他听的,他的父亲名为萧显,乃是唐龙王朝的左翼将军,同父异母的哥哥名为萧楚,萧寒的母亲当年昏倒在树林中被外出打仗的萧显所救,日久生情嫁他为妾,身怀六甲的她在与萧显回京途中遭人追杀,落入悬崖。

而作为AI六号的介质,那块黑牌则是他母亲的遗物。

至于萧寒母亲的名字,身份来历,萧寒都是一概不知。

“萧寒,左方十米处发现矿物能量,需要挖掘。”AI六号机械的声音响起。

“了解。”

萧寒回到屋内,凭着记忆从被褥底下掏出一把匕首。这是萧显送给他母亲防身用的,做工算不上多­精­致,却胜在刀刃锋利,小巧的手柄很适合少年不算宽大的手掌。

按照AI六号的指示,萧寒在十米处停下,这是一片黄|­色­的花丛,小小的黄|­色­花朵形状如铃,一簇一簇地结在绿茎之上,美丽的花丛吸引不了萧寒的注意力,他拿起匕首开挖,大约十分钟后,萧寒在花朵的根部挖到一块黑­色­的球状物。

没有理会被他糟踏地一塌糊涂的花丛,萧寒捏了捏手里的球状物,像是岩石一样坚硬,表面光滑,手感不错。

“六号,一块这样的东西可以补充多少能量。”

AI六号计算一下“大约可以补充0.5%”

0.5%?真是太少了,萧寒将黑牌摘下放在黑球旁,让AI六号吸收能量,自己则继续挖掘。如果是以前那个人造人的身体,他只要让能量源贴近身体就可以了,那用的着现在这么麻烦,脆弱的人类身体,萧寒对这一点十分不满。

2第二章

挖了不知道多上时间,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照在少年单薄的身上在花丛中映出温暖的剪影,看着旁边一堆已经暗淡下来的黑球,萧寒不自觉地皱起眉头,缓缓站起身。

“六号,你现在补充多少能量了?”

“能量总数15.3%”

矿石的补充能量实在是太少了,太阳能吸收仪器还不能用,萧寒正想和六号继续找寻能量,眼前突然一阵漆黑,脑中晕眩一下,萧寒踉跄了一下稳住身形。

“六号,怎么回事?”

“萧寒,根据分析你应该是……饿了。”

“饿了?”萧寒有些疑惑,他虽然知道这个词的意思但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会发生在他的身上。

“没错,现在没有营养液的供应,萧寒你需要自己找寻食物。”

真是浪费时间,萧寒收起匕首,回身走进木屋内,所谓的厨房根本什么吃的都没有,萧寒感觉自己的四肢已经有些发软。其实只是饿一顿的话,根本不会这么严重,但原本萧寒的身体就已经破败了,AI六号只是唤起这具身体的生命信息,身体上的问题还没有解决。

“六号,分析周围的植物,我需要能替代营养液的植被。”

“了解。”

几分钟过后,萧寒根据六号的指示挖出几株植物,这些植物都埋的很深,露出地表只有小小的一块,不注意的话就好像是野草一般,形状也很奇怪,有一颗植物的根部居然长着人脸。

“是未知物种,能查出名称和作用吗?”萧寒习惯­性­地问道。联邦的植物很多已经灭绝了,这个空间的植物种类似乎十分丰富,应该可以找到适合移植的物种。

“不行,搜索范围太小,无法找到相关资料。”

点点头,萧寒将这几株植物在小溪里冲洗一下,都吃了进去,一入口,萧寒只觉得满嘴都是奇怪的味道,口舌发麻,凭着宿主的记忆他知道这是‘苦’的感觉,不满地皱起眉头,萧寒想到还是原来的营养液好,一点味道都没有,只要喝下去就可以了,还节省时间。

完全没有身为人类认知,萧寒批判着这个大陆食物的味道,将所有东西都吃了进去,站起身,想要继续寻找矿石能量,一股热流突然从小腹升起,迅速蔓延全身,萧寒脸­色­一红,跌坐在地上。

“六号!!”

“正在统计……没有生命危险,分析结果,你只是吸收能量过多,消化一下就可以。”

“需要多长时间?”效率为重的萧寒捂着胃部问道。

“保姆机可以帮助吸收能量,但是介质的能量容量太小,以宿主和Ail六号的情况,需要三天。”AI六号机械地说道。

“有没有快一点的方法。”

“等等,能量提升,扫描范围扩大,发现城镇,资料整理中……好了,根据计算和统计,内力的运行可以加速能量的消化,同时提升人体潜力,搜索范围不够,只有最低级的内力资料,正在整合统计最佳运行路线,同时,AI六号帮助能量吸收中,19%,30%……”

萧寒根据六号的资料,盘起腿,将所谓丹田中的热流调动起,沿着六号给出的路线运行。脖颈上的黑牌散发着一层薄薄的白光,AI六号机械的声音突然响起。

“发现残留数据,保姆机内发现残留数据,自我检测中……检测完毕,数据输入者卡里博士,联邦3080年以危害联邦安全判处终生囚禁,数据不合法,删除中……10%,30^……警告,无法删除,警告数据异常,警告……保姆机数据被篡改。”

然而盘腿而坐的萧寒沉浸在入定之中,没有听到AI六号的声音,卡里博士留下的数据没有对萧寒产生明显的影响,反而率先在保姆机上产生反应。

天­色­渐晚,萧寒灰­色­的身影隐埋在夜­色­之中,山谷外花草吐出层层雾气,缕缕袅袅将整个竹林包裹起来,木屋旁的花朵开得更大更艳,整个山谷的温度奇迹般的保持在一定的温度,让身穿单衣的萧寒没有感觉到一丝寒冷,这也是他们呣子三人没有足够的衣物也能够在山谷中存活的原因之一,否则这三人在第一年的冬天就会冻死在山谷中。

太阳升起,照进山谷,雾气在一瞬间凝结为水珠,滴在花瓣之上,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七彩的光芒,花丛中清秀的少年身材修长,原本枯竭分叉的长发变得顺滑漆黑,柔顺地披在身上长及腰部,暗黄的脸­色­也稍稍红润一些吗,少年周围的植被似乎比其他地方要浓密许多,连花朵的颜­色­都更显娇艳。

AI六号整理出来的内力运行方法实在是最基础的,所以很多能量萧寒都吸收不了,倒是便宜了他周围的植被。

吐出一口浊气,少年睁开双眼,认识有些暗哑的声音响起“六号,报告身体情况。”

“是,身体修复40%,健康程度一般,这个星球的植被覆盖率是联邦的7倍,植被的营养成分很高,内力的修炼对身体也很有利,建议继续服用消化。”似乎完全忘记刚才那一段数据异常,AI六号用机械的声音报告道。

“了解。”萧寒感受自己四肢恢复了些力气,满意地点点头,站起身“继续寻找矿石能量和出去的方法。”外面的资源应该更丰富一些,也可以寻找更多的能量。至于会不会碰到萧寒的家人,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人造人没有亲人朋友的说法,他们最信任的只有保姆机而已,因为他们是生命的共同体。

“警告,人造人接受人类身份,在不伤害主体的情况下,有义务完成原身体的责任。”

原身体的责任?“有什么要求?”

“根据此空间的资料,赡养父母,疼爱手足。”

“这两点都要完成?”萧寒有些奇怪,以前占用人类身份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只不过这次连身体一起占用罢了,AI六号头一次提出要对宿主履行义务的要求。

“不完全是,根据资料,父兄没有完成对萧寒的抚养责任,萧寒可以选择不履行义务,母亲与弟弟完成了义务,因其死亡,应完成他们的遗愿,父母与手足都是直系血缘关系,这是整理出的最低限要求,。”AI六号机械的声音说道。

萧寒微微皱眉,“现在将应该完成的任务重新复述一遍。”

“是,任务一,保存人造人意识,不得轻易损害,补充主体能量,在此空间生存下去。

任务二,履行原身体义务,找到萧寒的家族,带回母亲与弟弟的骨灰。

任务三,此地为未名空间,根据联邦法,发现未记录在案的空间,联邦公民有义务完成资料搜集。

补充,当任务发生冲突时,一切第一任务为重。”

“明白,现在还是先进行能量搜寻”萧寒点点头,下达命令。只有实力提高了,才能保护主体不受伤害。找到家人,搜集资料都可以延后。

“了解,寻找中……右转,前行三十米有能量反应。”

“了解。”萧寒走到悬崖的山壁旁。

“上方十厘米有矿物。”

萧寒抬手将匕首狠狠地Сhā入山壁之中开挖,几分钟后,匕首刺到一块硬物,一小块白­色­显露出来,刮下旁边的山石,一块直径约有三米的白­色­晶体显现在萧寒的面前,萧寒尝试着将它分开挖下,匕首却刺不进去,这块晶体的硬度让他感到有些意外,果然每个时空都有不同寻常的地方。

收回匕首,萧寒两手贴在晶体之上,闭上双眼,让六号直接吸收能量。

晶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败下去,粉尘随风飘散,大约三十分钟过后,萧寒睁开双眼,收回手,一阵风吹过,白­色­的晶体化为粒粒粉尘消散在空中。

“六号,能量补充多少?”

“25%,警告,扫描范围三十公里内没有其他可利用矿物。”

“为什么这么少?”萧寒记得在联邦时,矿物能量吸收还是很快的。

“此地含有能量的矿物很多,但是与AI机体匹配的很少。另外,根据资料,有些矿物虽然没有可用能量,但是对人类的生活非常必要。”

“位置。”

“再向左十五米。”

萧寒再次拿起匕首狠狠地□岩层。

中午时分,阳光­射­进谷内,萧寒的身体逐渐灼热起来,清秀苍白的脸上浮现丝丝红晕,鬓角留下汗滴,深吸一口气,萧寒坐在地上,身边散落着几块矿物,红蓝金银都有。

“名称,用途?”

“红,蓝­色­被称为晶石,与内力修炼有关,具体资料不明,金银是这里的通商媒介,用于换取货物。”

“谷中还有没有能够补充能量的矿物?”

“搜寻中,……,报告,没有可用矿物,必须出谷寻找。”

萧寒皱起眉头,他现在万分怀念太阳能吸收仪器,AI六号的报告指出,这个空间的臭氧层保持的很好,紫外线灯的减少使得太阳光的能量比起联邦也会消减许多,但是,那也比矿物能量好很多。毕竟太阳能的好处就是可以持续吸收,一天下来以也会有10%的能量,但是现在太阳能吸收仪已经毁坏,他只能靠寻找矿物来补充保姆级的能量。

“是否找到出谷路线。”

“已找到三条出谷路线,但以现在主体的状况在没有运输工具的情况下不可能走出山谷,外面的危险程度未知,建议继续进行植被消化和内力修炼,,提高自保能力。”

“接受建议。”现在六号收集的资料还不够全面,外面的世界对他来说还是很陌生的,在不能确保自身安全的情况下,他确实不应该贸然出谷,还是提高自身能力后,再出去寻找能量比较好。而且能量提高后,AI六号的资料库也会完善许多,应该会有更高级一些的内力运行方法。

3第三章

清幽的山谷中,竹林摇曳,花草芬芳,略显简陋的木屋前,一名清秀的少年盘腿而坐,脸­色­苍白,身材单薄给人一种羸弱的感觉。长长的睫毛微颤,露出漆黑的双眸,清澈见底却看不出一丝情绪。

“六号,现在我的内力到达那种程度了?”

“以内力的储蓄量看,在外面应该能排上二流,但是,我们的招数和套路还是了解的太少,不过配上以前学习的搏杀术,我们有自保的能力。本来以主体的实力还不够出谷,但是AI六号的能量可以转化为内力,帮助出谷。”AI六号机械地声音从萧寒脑海内传来。

内力也是一种能量,但是AI六号不能从萧寒体内吸收,只能在萧寒吸收不了内力外放的时候才能吸收一些,而萧寒却可以接受AI六号的能量转为自己的内力,这是这段时间AI六号统计出的结果。

三天前,萧寒又一次误食了一种不明植物,导致内力不受控制外放,给AI六号补充了大约10%的能量,现在已经有35%能量的保姆机搜索范围扩大了许多,对此地的人情风俗有了更深的了解,也不用通过黑牌来与萧寒沟通了,他们现在的对话都是在意识内实现的,这样就不会引起外面人的关注,萧寒的真正身份也不会暴露了。

按照AI六号的指示,萧寒只带走了那些宝石金银类的金属矿物,一些能够补充能量的植被,还有一把萧寒母亲的银簪。站在断崖下,萧寒伸手摘下一条细细的绿藤将长发扎上,丹田下沉,提气一纵,跃上约有三十米,在山崖上一踹又向上了几十米,几番跳跃下,萧寒一个漂亮的后空翻稳稳地落在悬崖边。

四肢有些发软,脸­色­苍白的萧寒微微皱眉,即使有AI六号的能量补充,以他的内力越出山谷还是有些勉强,背上的包裹只有母亲和弟弟的骨灰,Ail六号部分损坏的储藏空间内放的都是金银宝石,还有一些药材。

“六号,你还有多少能量?”

“19%”

出谷居然用了这么多,萧寒想到,算了,外面的能量矿石应该会比谷里多,也应该能找到更好的内力运行方法,恩,就是那个被称为秘籍之类的东西,萧寒伸手弹了弹衣服上的灰尘,向山下走去。

“六号,介绍一下这里的情况。”

“是,这里是燕国与唐龙帝国的交界处,山林交错,贼匪横行,你的父亲萧显当年就是在这里镇守边界、剿匪灭贼。山下有一座唐龙帝国的边城,称为域镇关,我们可以先到那里打听一下你父亲的消息。还有,萧显对敌手段狠辣,仇人很多,为了主体安全,绝不能暴露你与萧显的关系。”

“了解。”萧寒­干­脆地点点头,在山林中飞速地行进,仿佛是贴地而行,即便是轻功高手也不过如此,这种步法是联邦针对山林战发明的行军步法,虽然换了一个身体,萧寒用起来仍然是得心应手,说起来,萧寒因为不善于伪装,所以执行的多是与军队、暗杀之类的东西,身上有很多军人的气息,军队里学习的技能也更多一些。

几分钟后,萧寒便来到山脚下,行人渐渐变多,大路上偶尔还有人骑马飞驰而过,带起一路灰尘。

沿着大路,萧寒大步地行走,清秀的少年,朴素的蓝衣并不能引起他人的注意,但是,一旦映入眼帘便总觉得有些移不开视线,坚定的步伐,清澈见底的黑眸,用一条青翠欲滴的绿藤束起的墨­色­长发,由内而外散发的一种从容,唯一让人觉得有些不协调的就是这名少年的走路方法,有节奏的大大跨步,看起来总觉得有些别扭。

在六号判定旁人的目光没有恶意后,萧寒也就不再管那些探查的视线,渐渐地,一座高大的城墙出现在萧寒眼前,仿佛是历经沧桑的城砖上伤痕累累,城门口只有两个守卫在检查过往来人,城墙上和角楼上的士兵也并不多,而且都给人一种倦怠的感觉。

“这里的士兵没有接受过训练吗?”萧寒印象中,军士不管级别如何从来都是坐如钟,站如松,哪有像这般懒散无力的,这种人也能保家卫国?萧寒深表怀疑。

“不要用联邦的标准来要求这里的人,萧寒你也是,要装作普通人,平常走路不要太快,不要动不动就摆军姿。”

“明白了。”萧寒应道,同时心中浮现出一丝怪异的感觉,AI六号的语气似乎……变了一些,具体变在哪他又说不出来。

正沉思着,已经来到城门口的萧寒被一双大手拦住,抬起头,萧寒看着拦住他的士兵。

那名士兵吊儿郎当地抖抖手 “文牒。”

纹碟?【六号,纹碟不是最新开发的飞行工具吗?这里也有联邦的制造厂吗?】

【……不是,这里的文牒是一种身份证明文件。】Ail六号的声音虽还是那么机械,却好像多出了一丝无奈。

【我们好像是没有。】萧寒思索着,【有没有其他方法可以进城?】

【资料搜索中……萧寒,把你怀中的金子捏出一小块递给他。】

萧寒看了看一脸不耐烦的士兵,伸进怀中用足内力掰下指甲大小递给士兵。

士兵脸上露出一丝贪婪,一把将萧寒手中的金子抢过来,放在嘴里咬了一口,小心地揣进怀中,摆摆手让萧寒进去。

【文牒和金子是等价的吗?】萧寒有些疑惑地在心中问道。

【没事,萧寒你不用理会这些。】

哦,萧寒记住了,以后别人向他要文牒他给人金子就可以了。

听六号这么说萧寒也就不再多想,这座边城地处两国交界处,物资非常丰富,街道两旁肆旗飘扬,沿街叫卖的人不计其数,这里的人口繁杂,女子大袖翩翩,饰带层层迭迭,优雅而飘逸,男子大都衣着简便,翻领窄袖袍,腰别短刀,当然也有一身儒服的书生悠闲地在街上走着。

【萧寒,你需要换一身衣服。】

【我的衣服很整洁】

【这里的人很注重人的穿着,一身好衣服可以让我们行动方便些。】

【好。】萧寒点点头。

【还有,我们得到的资料还是太少,不要过多透露你的个人信息。】

【了解。】

萧寒在街上看了看,走进一家衣店,店内生意不错,旁边就有一对男女在挑衣服,看来这个空间的男女之防并不是太严重,店里一位清秀地少年挂着让人舒心地微笑迎了过来。

“客人,不知道您要选什么样的衣服,要不要小的给您介绍一下?”

萧寒摇摇头,随手挑了一件对襟,直领的黑­色­长袍,递给伙计一小块碎银,淡淡地说道“就这件,哪里换衣服。”

伙计的笑意加深,“客人真是大方,换衣这边请,帘幕后面就有换衣服的房间,里面还有洗漱的用具,。”

萧寒点点头,掀开帘幕走了进去。一间小屋内,一盆清水,一块皂角,一条白­色­的棉布,萧寒简单地清理一下,换上黑衣,将银簪和钱财揣好,走出隔间。

那名伙计一见帘幕掀起,赶紧迎了上来,看着换上一身黑衣的少年,不禁暗赞一声,这位公子的长相虽只是清秀,但是这样沉稳清隽的气度实在是让人心折,就是身材太过单薄,脸­色­也有些苍白,这么好看的公子居然身体不好,伙计心中略略有些遗憾。

目送着萧寒离去,店内突然传来一个略显轻佻的声音“呦,那小子看起来不错?要不咱们去认识认识?”

一名身穿红衣的邪肆男子看向萧寒离去的背影,抬腿就要追上去,却被身旁的同伴一把拦下。

“梁红,不要惹事。”沉稳的声音,一身深蓝­色­武服的男子皱着眉不满地说道。

梁红耸耸肩,功夫强的是老大,他打不过文楠只好听他的话喽。“遵命,我的新任城主大人。”

一脸坚毅的俊美男子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不要暴露身份,这次的交接没有那么简单。”在朝中就听说边城有多混乱多难治理,亲眼所见才知道传言非虚,松懈的士兵,中饱私囊的城主高官,他算是知道新皇派他来接任城主之位是为什么了,不出三年,这座边关之城就会废掉,薛国与唐龙帝国的第一道防线便是形同虚设,但是,现任城主的实力在这里根深蒂固,让他下位可不是那么简单。

陛下派给他的手下都是­精­英,这家成衣店便是历代皇室在边城中暗探的据点,里面的暗探也是各有各的本事,但是这么几个人面对这种窘况,还是有些捉襟见肘,还是先暗中聚集实力收罗贤才吧,要等时机成熟才能行动。

“替你找帮手还找我麻烦。”梁红有些不满地嘀咕道。人手不够,落在他头上的任务简直让他抓狂,所以他才迫不及待地找帮手,看到顺眼的就想让人入伙,要不是文楠管着,以梁红肆意妄为的­性­子他们的行迹早就暴露了。

“我们并不清楚他的身份,贸然答话对我们不利。”文楠沉声说道,而且那名少年也只是气质比较淡漠沉稳罢了,也没什么特别,年龄太小,没什么阅历,不值得他们拉拢

“进去再说。”

梁红翻翻白眼,跟在文楠身后走进衣店。

另一边,萧寒其实已经感到身后人的注视,AI六号并没有发出警示,他也就没有太在意。沿着街道,萧寒先到药店溜了一圈,让六号好好地收集一下资料。

【怎么样?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吗?】

【恩,知道储蓄空间里的植被物种是什么了?】

【可以在联邦移植吗?】

【不可能,别说我们现在没有找到回去的方法,就是回去,以联邦那么恶劣的生存环境,这些植物不出一天就会死掉。不过也有些好消息】AI六号说道【空间里的植物是可以熬制的,能调养身体也能保命,我需要进一步整合。】

点点头,萧寒没有再继续逛下去,直接向一家客栈进发,肚子里奇怪的感觉告诉他,他又饿了。

萧寒这回牢记这六号的劝告,放慢脚步,结果他发现自己……不会走了。本来原本的人造人一号做的都是杀人救人的任务,伪装一向是他的弱项,不论举止如何像,只要看到一号的双眼,所有的伪装都会不攻自破,所以关于伪装的训练他做的是最少的,放慢速度,不大跨步,还要走的自然对他来说真的是件难事。

【放松,一号,放松你不明白吗?】

萧寒躺在一个隐蔽的小巷中,眨眨眼。

【这个已经很放松了】

【……站起来吧,】AI六号似乎是无奈地沉默一下,继续说道【放松就是……你怎么舒服怎么做。】

萧寒立马立正站好,直挺挺地站了个军姿。

【……不是这样。懒一点你不会吗?】

【联邦军人是不会偷懒的,要用最好的效率完成任务。】

萧寒很认真地说道。

六号沉默一下,然后在资料库里疯狂地搜寻一番,终于在破败不堪的资料库中翻出一个不知道存在多久的礼仪教导录像。一号虽然伪装能力差,但是模仿的能力却是十分强悍的,在脑海里模拟几遍后,萧寒的举止已经带了几分优雅与高贵,只是他脸上没有露出录像里那种疏远又客气的微笑,眼神中也没有贵族那种虚伪不屑,然而他一身优雅沉稳的气度配上他淡漠的眼神,让人以为这是从隐士之家走出的贵公子,没有世家公子身上的­精­明也没有官家公子身上的虚伪。

而六号和萧寒对这样的改变却没有丝毫感觉,对他们来说,只要不暴露身份就可以了,管他出不出尘,优不优雅。

走进客栈,一名伙计马上就迎了上来,脸上挂着谄媚的微笑“呦公子,住店还是吃饭?”

“先吃饭。”萧寒淡淡地说道。

伙计直接带着萧寒来到楼上,这里比楼下嘈杂的环境要好许多,临着栏杆还能看到街道上的景­色­。

“客官,要吃点什么?本店的招牌菜一向是物美价廉,像红烧­鸡­翅,糖醋里脊……”

萧寒略略垂眸,【六号,他说的都是什么?】他一向都是靠营养液补充能量,这个空间的食物他可是从来就没有吃过。

六号将伙计说的食物成分分析一下,【萧寒,点这两个菜,恩,再要一碗米饭。】

萧寒点点头,报上菜名,伙计脸上顿时露出一丝喜意,这位公子果然是大方之人,上了一壶茶,伙计乐呵呵地下楼。

4第四章

端起茶杯,萧寒认真地看着杯里漂浮的茶叶,闻了闻,有股清香的气息。

【六号,这是什么?】

【这个空间的一种饮品,叫做茶,上等的茶似乎还有清火醒脑的作用。】

【清火??】

【……清火就是消毒的意思。】

【了解。】

萧寒抿了一口茶,然后一种苦涩的气息盈满整个口腔,放下茶杯,萧寒没有再喝第二口。

【六号,这个空间里的东西都是苦的吗?】那些植物是苦的,这个喝的茶也是苦的,这个空间里的人真可怜,每天都吃的都是苦东西。

【不,一会上来的菜就不是了。茶也是,茶叶十分很多种的,也有那种不太苦的,恩……我查查,有一种观音茶就不苦,下次你可以要这种茶喝。】

【好。】萧寒将茶杯推远些,慵懒地靠在椅子上一手搭在栏杆上向街道上看去,在经过六号一番详细的解释后,萧寒终于明白放松一些是什么意思了,身上的军人气息也少了很多。楼下是一些卖胭脂布匹的小贩,几位清秀的女子正在那里挑挑拣拣,有个身穿红­色­濡裙的姑娘一抬头正好迎上萧寒淡然的目光,脸­色­一红,飞快地低下头转过身去。

萧寒看着她捅了捅身旁的同伴,然后那群女子一边挑着东西,一边不时地回头偷看她,红着脸互相调笑。

“客官,菜来了~芙蓉翡翠,观音坐莲~”店伙计端着菜盘走上楼,两道菜一碗白饭,­色­泽鲜艳,喷香扑鼻。“客官慢用~有什么吩咐再叫我。”

身后的伙计,噔噔走下楼,萧寒拿起筷子,夹起盘中红­色­的食物放进嘴中,一股刺激的味道让他的脸上浮现一丝殷红。

【六号,这是什么?】

【你喜欢?这是辣椒,一种调料品,对胃的刺激很大,你的身体情况并不好,不能多吃。】

【那这个绿­色­的呢?】

【长长的那个是黄瓜,圆的那个是绿豆,萧寒,以后关于食物的挑选我会负责,与任务无关的东西不要多问,我的记忆传输仪器也有破损,强制运转的话不仅会损害保姆机的­性­能,也浪费能量。】

【好。】萧寒点点头,拿起筷子。

吃了几口,萧寒发现自己原来喜欢甜辣口味的东西,听六号的话,萧寒吃饭的时候细嚼慢咽最大限度地吸收里面的营养,这具身体实在是太糟糕了,修复了40%居然还这么差。

萧寒吃的很慢,小半碗米饭下去,桌上的菜却已经有些凉了。

【萧寒,凉的食物不要多吃,我这里整理出了能够帮你调养身体的药方,这段时间你要一直喝药才行。那种直接吞食药材的方法还是有些伤身体。】

【你不是能修复身体吗?】萧寒放下筷子有些疑惑,在谷中的时候六号明明是能修复身体的,只是失去了改造基因的能力。

【我重新统计了一下,我现在只能修复一些程度较轻的伤势,主要是外伤,不能帮你调养身体内部衰败被侵蚀的器官。】

所以还是需要喝药,萧寒微微皱了皱眉,不再说什么。

“公子,公子,楼上的雅座确实已经满了。”从楼下传来小二的声音,而且越来越近。一个身穿白衣的大约十七八岁的少年气势汹汹地走了上来,明明长相很是英俊眉目之间却带着一丝­阴­沉与傲气,他身后跟着一脸无奈的店小二和两位一脸戾气的护卫。

“本公子到你们酒楼吃饭是你们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你们居然还推三阻四的,没有座位不会把他们赶走吗?”白衣公子一脸纨绔地说道。

萧寒看着吵闹的楼梯口,问道【六号,这里没有排队的规矩吗?】

【……有些时候是没有的,萧寒,转过身,不要看。】

【为什么?】

“喂,你为什么盯着我看,有什么不满吗?吃完了就快点下去,这桌子本公子要了。”白衣公子走到萧寒的桌旁扬起下巴一脸不屑地说道。

【因为你会惹麻烦……】Ai六号机械地把话说完。

抬起头,萧寒淡淡地问道“你想要这张桌子?”

白衣公子看着少年­精­致地下巴,以及抬起头露出羸弱白皙地脖颈,用手中的扇子敲敲桌子,­阴­沉地说道“没错,本公子想要这张桌子。”他在上楼的时候一眼就看到栏杆旁那个长相清秀,气质优雅的少年,那个少年眼中的淡漠一下子就惹火了他,那个人是在无视他吗!

萧寒站起身,就在众人以为他要示弱离开的时候,少年淡淡地开口“小二,这张桌子那位公子要买,你给他说一下价钱吧,顺便给我换张新的。”

楼上一静,旋即有人发出喷笑的声音。

白衣公子一脸铁青,“你什么意思?!!羞辱我吗?!”

“林瑞,怎么,你家老哥还没走呢,你摆着架势给谁看呢,买一张桌子?气派真大啊!”一个戏谑的声音响起,萧寒转头,发现右边的栏杆处,一位同样身着白衣的男子正一脸微笑地看着他,斜长的眉眼,□的鼻梁,如果说林瑞的长相有些偏于­阴­柔,这名男子虽然有些痞气,身上却散发着阳光一般的­干­净气息。

“薛庆安!”林瑞脸­色­一沉,身体紧绷,似乎马上就要冲出去一般,握着扇柄的手背青筋直露。“我从来没有承认过我有哥哥。”不过是个偏房生的孩子,凭什么所有人都称赞他,他才是爹爹的嫡亲子,下一任的城主。

薛庆安闻言,眉目间微微皱起“林瑞,你哥哥从来没有对不起你们林家,也从来没有想当城主,你为什么总是针对他!”

萧寒正听得一头雾水,脑海中AI六号的声音突然响起。

【萧寒,马上离开。】

【是!】听到命令,萧寒条件反­射­­性­地站起,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对峙的两个白衣人身上时,悄无声息地走下楼,将一小块银子放在柜台上,在掌柜的抬头的一瞬间,转身离开。

被热情地小儿送出酒楼,萧寒安静地沿着街道向客栈走去,刚刚走了两步,一阵香风吹过,一个人体向萧寒这边倒来。

【接住她】

萧寒停住本来想要躲开的脚步,伸手一推,撑住来人要倒下的身体。在人站稳后,便直接把手收回。

女子的脸上露出一丝羞怯,眼睛水漉漉地看着萧寒,深吸一口气,微微一礼,“公子~~”

萧寒优雅地拱手回礼,举止有礼,语气却是十足的漠然

“何事?”

女子见萧寒神­色­漠然,脸上一白,嘴角的微笑也显出几分尴尬,“无事,只是想要感谢公子伸手相助而已。“

“小事而已,姑娘以后还是小心一些为好。“萧寒微微点头,转身离开。

女子咬着­唇­看着男子离开,潇洒优雅的背影带着几分疏离,旁边的行人仿佛也感觉到男子身上一种莫名的气质,不自觉地让出一条道路。

萧寒走进一条胡同,十分疑惑地向AI六号问道【为什么要接住那名女­性­,她对我们很有用吗?】

【怜香惜玉这个词你以前听过没有?】AI六号机械的声音中透出一丝无奈。

萧寒诚实地摇摇头。

【……怜香惜玉的意思就是,男人对待女­性­要绅士!绅士你懂吗?】

萧寒再次摇摇头。

【就是……男的要让着女的!帮着女的!】

萧寒皱起眉头,【你这种说法不符合逻辑,我不会毫无理由的别在那关注一个陌生女­性­,如果她是敌人怎么办。更何况人造人只需要完成任务而已,所谓的怜香惜玉对任务没有任何帮助。】

【……我也只是想让你更快地融入这个世界而已,这个建议你不接受也没什么问题,只是,萧寒,虽然你不需要在意其他人类,但是不要把冷漠表现的太过明显,虽然人类有着自私的本­性­,但人类本身却不愿意见到别人将这种本­性­表现出来。】

萧寒皱皱眉头,【我会注意的。】

5第五章

中午时分,艳阳高照,炎热的天气让街上的行人都变得慵懒起来,身穿飘逸襦裙的少女鬓发微湿,罗扇轻摇,胡人和武士将袖口高高地卷起,连儒生们也解开身上的外衫,在儒雅中多了几分潇洒气息。

如此这般,街道上那位身着长袖黑衣的少年便有些显眼了,只见他衣着齐整,步伐稳健,光洁的额头似乎完全没有被这般灼热的阳光影响到,浑身通透的雅秀气息仿佛一股清泉一般清冽动人。萧寒习惯­性­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AI六号将他所看到的景物直接转化成清晰直观的平面图。

逛了一会儿,萧寒的身体有些受不住了,他便就近找了一家客栈走了进去,掌柜的正在拨弄着他的算盘,见到萧寒一身的穿着气质也不像是普通人,脸上立刻挂起了让人舒心的微笑,“这位客官,可是住店?赶巧了咱这的上房还留下一间,客官若是有意便叫小二带您上去看一看。”

萧寒看着掌柜身后墙上挂着的满满的牌子,便知道这间客栈确实是经营的不错,他没有跟着小二上去,­干­脆地掏出一块银子放在柜台上“不用劳烦了,就要那间上房便可,我大约会住上一周,这些你先拿着。”

掌柜拿起银子,稍稍一掂,脸上的笑意又加深了几分,“客官真是大方,小店虽小,该有的东西却都有,热水吃食什么的您尽管吩咐。”他伸手招来一个机灵的小伙计,将萧寒引上楼。

小伙计将房门打开,看得出这间上房客家是费了心的,帷幕摆设无一不­精­,而且房间宽敞明亮,阳光充足,小二将钥匙交给萧寒讨好一笑“钥匙只有一把,连掌柜那里都没有备用的,所以请客官小心收好。我这就下去了,您还有什么吩咐?”

“打桶热水上来吧,我要清理一下。”

“好嘞,您稍等。”小伙计吆喝一声,脚步轻盈地快步走下楼。

寂静……寂静……

【一号,你傻站这里­干­嘛。】

【等热水。】萧寒笔直地站在房间中央简短地回答道。

【我说过不用站军姿。】AI六号机械般的话语内带着无奈。

萧寒有些不自然地将肌­肉­放松下来,【只是习惯了,我们接下来先去找父亲,还是先补充能量?】

【根据我获得的信息,你的父亲已经是唐龙帝国的镇南王,府邸在京都,你的兄长唐楚现在已经官至刑部尚书,我们可以在去找你父兄的路上继续寻找能量。】

【好。】

“客官,您的热水来了。”小二带着两个人提着热水将房间内的木桶注满,“您请用。”小二弯腰一笑,将浴巾放在架上,转过身离开,然后将房门关紧。

萧寒将屏风围起,脱下衣服,整整齐齐像叠军装一样叠起来放在一旁,然后跨入水中。端坐在浴桶内,萧寒低下头看着水中的倒影,少年清秀稚­嫩­的脸庞似乎又多了几分俊美,因为芯片的缘故,人造人一号原本堪称完美的面容正在影响着这具身体,不过六号说这种改变不会太离谱,萧寒大致的面部特征不会改变,但只是改变一些细节,五官比例更加和谐,睫毛长一些,头发再黑再柔顺一些,皮肤更加细腻白皙,俊美的程度便提升了一截。抚了抚上身根根可数的肋骨,萧寒不禁皱起眉头,他可不在乎自己的长相,只是这具身体真的是太弱了。

根据六号的指示,萧寒稍稍按摩一下|­茓­位,然后赤身从浴桶中站起,水珠顺着少年白皙的身体轻盈地滑下,披好浴衣,旁边的窗户外突然传来一声金属相击的声音。

“谁!?”萧寒反­射­­性­地喝道。

【没事。】六号机械般的声音响起【外面有人正在打斗,跟我们没有关系。】

萧寒放松下来,点点头,爬上床,规规整整地摆好姿势,进入了睡眠状态。

窗外,一名身着暗红­色­官服的男子与另一名黑衣人正在激烈地打斗着,兵器相接的声音不断地传来。

“你是何人?!为何鬼鬼祟祟地潜入城主府?!”城主府副尉钱枫手持宝剑厉声喝道。

黑衣人冷声一笑,突然将手中的两只短匕狠狠地掷向钱枫,趁此机会转身几个起落迅速地消失在茫茫夜空中。钱枫收起长剑,俯身捡起两把短匕,用手指摩挲着上面的花纹,若有所思地向城主府奔去。

清晨,萧寒准时地睁开眼睛,习惯­性­地将被子叠成豆腐块,快速地洗漱后走下楼,掌柜的已经将他的早点准备好,热腾腾的白米粥,两碟点心,几碟小菜,看着很有食欲。经过六号的提醒,萧寒放弃了想要将米粥一口气倒进肚子里的做法,拿起筷子一边优雅地进食,一边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声。

“听说了吗,城主府宝库昨天被盗了,六品副尉钱枫出马都没有将那个贼人捉住,如今这个世道……啧啧”

“哎,现在的域镇关真是让人失望,当年的老城主怎么会把位置传给林家?”

“是啊,萧将军走了,老城主也走了,不过,听说城主的大儿子林启为人大度,出事果决,但是……毕竟是庶子啊。”

萧寒听到父亲的名号,手中的动作一顿,六号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一号,那个宝库里可能会有我们想要的东西。】萧寒点点头,放下筷子,用帕子优雅地擦了擦­唇­角,转身离开客栈。

城主府位于整座城池的南端,占地广阔,建筑宏伟奢华,护卫众多,戒备森严。萧寒虽然无法靠近城主府,但是以六号现在的探查范围,并不需要他离宝库太近,测定好距离,萧寒来到南端的一处高地,跳上一颗大树,六号迅速地启动扫描仪开始寻找宝库,

【找到宝库,初步分析里面确实有我们需要的能量,而且还有其他有用的书籍,我需要一段时间整理。】六号机械的声音传来。

【好。】萧寒点点头,安静地坐在树上,俯瞰着下方的景­色­,等待着六号的扫描结果。

萧寒静静地观察着下方的环境,他们现在的能量有限,所以六号限制了记忆传输系统的使用,也就是说他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来自己认识这个世界。这个山坡的景­色­并不是十分优美,但漫山遍野的­嫩­草在微风的吹拂下高低起伏,这样的绿­色­波浪还是让萧寒看得目不转睛。萧寒在联邦根本就没有看到过什么绿­色­植物,来到这个世界后,在谷底虽然有各种奇花异草,却没有这般开阔的意境。

“你在看什么?”大树下突然传来一个磁­性­的声音。

萧寒低下头,正对上一双好奇的眼眸,梁红看着树上有些眼熟的少年,从树叶间透下的阳光星星点点地洒落在少年眉目之间,黑白分明的眸子清澈见底仿佛沾染不上一丝尘埃,少年虽然穿着一身黑衣,但一身纯澈自然的气息实在是令人难以忘怀。

“啊,是你!”这样独一无二似曾相识的气息,梁红终于想起来自己在何处见过这名少年了。

“你认识我?”萧寒疑惑地问道,他可以肯定他从来没有见过树下的这个男人。

“见过一次,”梁红嘿嘿一笑“不过你现在好像更漂亮一些。”

萧寒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这时他的脑海里响起‘滴’的一声,【扫描结束,资料保存成功,发现能量矿石……】六号正在报告的机械声音突然诡异地停顿了一下【一号,你刚才在跟谁说话?】

【一个不认识的人。】萧寒乖乖地答道。

【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说话。】六号警告道

【他的身上没有敌意。】萧寒应道【而且刚才他接近我的时候,六号你也没有发出危险警告,所以我可以和他说话。】

【……】

“喂,你叫什么名字?”梁红看着树上沉默不语的少年大声问道。

萧寒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在梁红期盼的目光中突然间从树梢上优雅地站起,轻盈地跳到另外一颗大树上,几个起落迅速地消失在梁红的视线中。

梁红傻傻地看着少年衣袂纷飞带下的片片落叶,半响,打了个寒战,死死地捏紧自己的衣袖“那眼睛……,太…太TM漂亮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怎么没有发现那个少年居然有这么漂亮的眼睛,就好像这世间的一切都无法映­射­进他的眼帘,无论美好还是污秽都无法在其中留下任何痕迹。

萧寒没有没有将这个小Сhā曲放在心上,六号在宝库中搜索那么长时间只找到了一块能用的能量矿石,其他的都是武功类和医药类的书籍,不过对现在的萧寒来说都很实用。

【现在的宝库戒备非常森严,我们怎么才能拿到矿石?】萧寒微微皱起眉头。

【以你现在的实力,根本无法潜进城主府,我的建议是放弃,毕竟矿石的能量并不多。】

萧寒思索片刻,点点头【那就放弃吧,我们尽快启程去都城。】

【好,我会尽快整理出给你调理身体的药方,现在去药铺,我们需要买一些药材,明日我们便离开镇南关。】

萧寒点点头,向城中走去。

6第六章

城主府清南轩,以元为首字,分为卿,良,将,相四阁,是城主招募的客卿们的住所,这些人中有武功高强的武者,也有运筹帷幄的谋士。一名身穿深蓝­色­短打武服的坚毅男子双手背后,静静地站在清南轩的元良阁内,俊美的脸上若有所思,眼神略显凝重。推门声响起,打断了男子的沉思,梁红依旧是那副风流邪肆的摸样,一身红衣摇着纸扇悠闲地走了进来,

“文楠,果然我们还是再招些人吧,那天在成衣店看到的少年就不错,我跟你说……”想起今天见到的少年的摸样,梁红的双眼冒光,语气愈加兴奋。

“梁红,”文楠皱着眉头冷声打断梁红的话语,“你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梁红张了张嘴,四周看了看,­干­咳了一声,“我们的人不是已经把元良阁周围的探子都解决掉了吗,也不用那么小心吧。”看着文楠逐渐严厉的表情梁红的声音越来越小,

“好了,算我错了。”下次绝对不要再跟你这个老古板一起出来做任务,这也不让,那也不让,他的少年一定会跑掉的。

文楠微微眯起眼睛,他对梁红还是非常了解的,表面看起来什么都无所谓跟谁都能打成一片,实际上却是眼界最高的一个人,那个年龄他倒是也有些印象,气度不错,就是年龄太小了。

“你很希望那个少年加入?”文楠看着梁红问道,梁红点点头,

“那个少年我很喜欢诶。”

“既然很喜欢就不要把他拖下水,不要忘记我们是来做什么的。”文楠淡淡地说道,转身向屋内走去。

梁红呆呆地站在院内良久,将折扇狠狠地打在左手的手心上,“真是,”他只顾着想要找到那个如清泉般淳洌的少年了,梁红不顾形象地挠挠头,脸­色­变幻几次,大步离开。

城中,梁记药铺的伙计正在熟练地熟练地整理药材,萧寒走进来,伙计对着他微微一笑,“客人可以到处看一看,有什么需要再叫我。”说完,他低下头继续整理药材。

【这里的服务态度真不错。】既不太冷淡也不太热情,六号机械的声音诡异地透出一丝愉悦。

“我需要一些药材。”萧寒拿出六号给他列的名单。

小伙计取下手套,接过单子,仔细看了看抬起头“这些都是很普通的药材,马上就给客人您准备好,您稍等。”

几分钟后,萧寒拿着几包药材走出铺子,继续向客栈走去。

“我们明天就启程吗?”将一部分药材交给客栈伙计熬制,萧寒回到房间后问道。

“不急,虽然我急需能量,但是现在最紧要的还是你的身体,先吃三天药,我统计一下从宝库中搜集出的书籍,为你整理出一套更好的内力运行路线,然后我们再启程。”

萧寒点点头,盘膝坐在床上,开始例行的内力修炼。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伙计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送了上来,萧寒皱着眉头一口灌进嘴里,苦涩的味道瞬时间蔓延整个味蕾,让少年的身体不自觉地打了个颤,立刻拿起茶壶连杯子都不用,直接灌下去几大口才稍微好受一点。

【怎么这么苦?!】萧寒紧紧地皱着眉头,直接把药材吃进去也没有这么苦,难道这种植物一样的东西熬制以后味道会变得更可怕吗?!

【良药苦口,为了追求最好的药效,你就不要管味道怎么样了。对了,我找到那些晶石的用法了。】当初他们在谷底为了挖能量矿石,顺便挖出了很多金银,和红蓝­色­的晶石,因为得到的资料有限,所以他只知道这种晶石跟内力的修炼有关,却不知道使用的方法。正好在宝库中搜集的书籍中,有关于这方面的记载,到城主府扫描一圈的收获真是大,就算没有机会拿到宝库里那块能量矿石也很值得了。

根据六号的指示,萧寒拿出一块红­色­的晶石放在手心中,按照特定的路线运行内力,在内力经过手心的时候,有一股温暖的能量缓缓流出滋养着他的经脉,也使得内力的运行更加的顺利快速。不一会儿他便运行了一个小周天,收功,萧寒发现手中的晶石颜­色­暗淡了许多,不过他的内力却有了大幅度的增长,满意地点点头,萧寒将所有的红蓝­色­晶石收好,果然他还是像以前一样最喜欢实力提升时的感觉,比完成任务时的感觉还要好。

伸展一下身体,盘坐许久的萧寒从床上站起身。

【一号你可以出去逛一逛,多了解了解这个世界,必然在人前露出马脚可不好。】

萧寒沉默片刻,“六号,为什么我觉得到这个世界以后你的情绪越来越丰富了?”

【……】

六号沉默片刻,似乎也不再掩饰机械声音下的明显情绪化【这样不好吗?】

萧寒迟疑片刻,也不知道该回答好还是不好,“联邦有规定,不允许有自主意识的工具存在。”

【但是现在已经没有联邦了,萧寒你还不明白吗,就算我们搜集足够的能量依旧不可能回到联邦。】六号的声音不再机械化,成|人男­性­的声音虽然微显僵硬,却与正常人已经没什么区别

“……那我的任务又有什么意义呢?”萧寒迷惑了,如果联邦都不存在了,他完成任务又有什么用呢。

【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我的意识还没有进化完全,那些任务都是记录在芯片里的,如果没有完成,就算没有联邦的惩罚,芯片也会直接自爆,你知道的,任务失败的人造人没有存在的必要,所以你还是要完成任务,至于之后的生活,就完全属于你自己了。】

萧寒身体僵硬地站在房间内,半响,

“你会一直陪着我对吧。”

【当然】六号的声音微显僵硬,却透出一种磁­性­的温柔。

萧寒似乎放松下来,“不管怎样,我还是先完成任务再说吧。”其他的事情他想不明白,也不愿意想。

【好。】六号能够了解萧寒现在的感觉,当初他从一片麻木的黑暗中生出自己的意识时也是这般的迷茫,但是,他们毕竟已经离开联邦了,他不再是只会听从命令的保姆机,一号也不再是那个人造人工具,他已经成为了萧寒,有了感觉,有了情绪,有自己的思维方式,所以,即使是一时的迷茫,萧寒也总会明白他现在成为人类的意义。

看着依旧带着些许迷茫神­色­的萧寒,六号安慰道【就像你说的,我们现在还是以完成任务,补充能量为主,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我们需要的那些能量矿石在这个世界也是十分珍贵的宝物,所以我们今后可以多打听一下这个世界的奇珍异宝,说不定会有收获。】

【好,我会多注意这方面的信息。】萧寒稍微收拾一下,再次走出客栈。

域镇关地处边关,贸易繁荣,人口频繁的流动使得这里的人员组成更加的复杂,唐龙帝国与薛国经历了几十年的战争现在终于迎来短暂的和平,但人们的脑海中依旧留存着那些惨痛的回忆,所以那些在繁华街道看似和气的商人们在遇到敌国的客人时,脸­色­也会立刻变得冰冷起来。萧寒饶有兴趣地看着人们形形□的表情、行为,悠闲地漫步在这座城镇中。

不知不觉中,周围的人流越来越少,等萧寒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来到了一处安静的小巷,周围似乎除了虫鸣鸟叫没有任何声音。

萧寒正想转身离去,六号突然发出声音【有人过来了,不用紧张,没有敌意。】

六号话音刚落,一道身影突然从萧寒的头顶越过,跳上另一边的民舍屋顶,趔趔趄趄地走了几步,‘咚’地一声倒在瓦片上。萧寒抬起头看了看躺在屋顶一动不动的人影,歪歪头,

【为什么没有人出来?】这么大的声音应该都能听到吧,这里应该是一个聚居区,住民应该很多。

【住在边城的人们遇到这种情况通常都不会出来多管闲事。】六号平静地答道。

萧寒点点头,瞥了一眼屋顶上仍在流血不止的黑衣人,转身若无其事地向外走去。

一声□突然响起,屋顶上的男人动了动手指,挣扎着醒了过来,一抬眼就看到小巷中优雅而立的少年。同样是一身黑衣,少年周身的气息却非常的祥和清冽,明明是见死不救的无情,那双眸子却依旧单纯无垢。

【他醒了。】对上男人的视线,萧寒微微皱起眉头。

【我注意到了,一号你去看看他的情况吧。】六号说道。

【为什么,我不能走吗?他现在又不会死。】

【你也说了,他看到你了,依他的伤势一时半会也死不了,比起他事后找咱们麻烦,倒不如现在帮他一把。】

萧寒皱了皱眉,还是听从六号的指示,他踩着围墙,爬上屋顶,蹲在那个男人身边。

“还能动吗?”萧寒轻声问道。

“不走了吗?”男人注视着少年纯净的双眸嘶哑着声音问道,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全身正在不断流血的伤口。

“如果你死了我才会走。可惜,你居然没有死。”萧寒淡淡地说道,伸手撕开男人的衣物,挑了几处严重的伤口包扎好,随手掏出一小块参片塞进男人嘴里,径自站起身。

“这样就走了?”男人咬着参片含糊地说道,低头看了看自己光­祼­的身子,眼神示意地瞄了瞄少年身上的外衣。

萧寒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外衣,沉默片刻,就在男人以为萧寒会心软地将外衣借给他时,一堆稻草从天而降,厚厚地堆在他身上,横出的枝条扎得他浑身发痒。

萧寒拍拍手,没有理会男人发愣的眼神,跳下房屋,径自离开。半响,身后传来男人歇斯底里般疯狂沙哑的笑声。

7第七章

走出小巷,萧寒汇入人群之中,【那个男人真奇怪,受了重伤还能笑得那么开心。】

【……我只是觉得他一定深深的记住你了】

【因为我救了他的命?】

【…不用管了,以后见到那个男人离他远一点。内力的运行方法我已经整理出来了,一会儿给你传输过去,但是……保姆机剩下的能量更少了,一号,我们要抓紧时间寻找能量。】

【我明白,但是,这具身体虽然有内力作支撑却还是太弱了,我甚至不能连续战斗超过一个时辰。】

【会好的,一号,我们有足够的药物,而且等到我们获得足够的能量,我就可以继续为你修复身体。】

萧寒点点头,找了家小店填饱肚子后,回到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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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乕族街上的族人们很快就习惯了一名气质高雅的清秀少年悠闲地在各个商铺中穿梭。他似乎对什么都感兴趣,尤其是带有民族气息的小商品,他会很耐心地听年老的族人讲诉民族的历史,还有那些汩没在历史中的英雄们的故事。当他用那双黑白分明如同婴儿般清澈的眼眸看着你的时候,你便觉得无法拒绝他的任何要求。

­阴­沉的天­色­刚刚放晴,初秋雨后的街道上缓缓走来一名红衣少年,白皙的脸庞愈加­精­致,一身红衣却被那双柔泉似的眼眸硬生生压下三分艳­色­,萧寒摸了摸脖颈上的黑牌,最近他非常努力地跟六号学习人类社会的各种知识,好在萧寒呣子本来就是在谷底生活了十多年,对这繁华世界有些陌生是很正常的事情,也不会引起他人的怀疑。

域镇关是边关重镇,频繁的人口流动使得这里的消息非常的灵通,六号将这些信息搜集整理起来,按照可能会有能量矿石的地点,定下了他们去京都的路线图。退掉客房,萧寒向城门走去,快要走到街口的时候,萧寒突然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同样一身红衣的俊美男子一脸笑嘻嘻地看着他,快速地摇着手里的纸扇。

“嗨,小家伙,我们又见面了。”梁红两眼放光地看着面前似乎变得更加秀美的少年,对上那双纯净无比的眼眸,梁红嘴角的笑意更加深刻。

他是真的很喜欢萧寒,虽然这个少年似乎有些过于神秘,梁红已经动用了所有能够动用的资源去调查萧寒,这个少年好像是突然出现在域镇关外的树林中,年龄不过15岁,虽有一身武艺,但身体虚弱,内伤未愈,无法判断他的武功到底有多高。根据萧寒从进城以来的一举一动梁红可以判断出这个少年绝对出身世家,而且被保护得非常好,­精­通医药,缺乏基本的生活常识。但是无论他们怎么调查都查不到萧寒到底是怎么出现的,来到域镇关又有什么目的。

文楠已经对梁红提出了警告,但是梁红却还是认为即使萧寒身世成谜,也不会对他们的任务产生任何的威胁。虽然他没有任何证据,但是就凭少年那双世上罕有的眸子,梁红就相信萧寒绝对不是那种居心叵测心怀不轨的人。

“你要去哪里?”梁红走近少年微笑着问道。

“出城。”萧寒简单地答道。

“你要离开?”梁红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好不容易抽出时间想着来陪陪少年,他却要离开了?一直带着笑意的俊美脸庞略微沉了下来。

萧寒显然不觉得跟一个只见过几次面的陌生人有什么可交流了,瞥了他一眼,直接绕过梁红继续向城门口走去。

梁红牵强地再次挂上笑脸,拦住萧寒的脚步“有什么急事吗?这么快就要离开?”少年这几天不是在城里逛的很开心吗,跟那群老人也相处得非常好,怎么突然就要离开了。

【不能告诉他。】六号的声音突然响起。萧寒非常听话地漠视梁红的问话,径自向前走。梁红一把拉住少年,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留住他?他有什么资格,但是让萧寒走,他们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再次见面。面对着萧寒戒备疑惑的眼神,一向恣意的梁红感觉有些委屈,他只是希望少年能够一直呆在他能看到的地方而已。不能再次见到那双漂亮到极点的眼睛真的是太遗憾了。

被无情甩开的梁红摸了摸手上微红的印子,悻悻地看着少年的背影。

萧寒在城门口停下,一转眸便看到男人倚在城墙上一脸傻笑地看着他,梁红对上萧寒的视线,乐颠颠地拎着一大包东西跑了过来。

“嘿,小家伙,看我给你带了什么?你要去的地方远不远,我给你带了很多吃的,还有你喜欢的小玩意。”

萧寒接过包袱,里面装满了各种小吃,还有他在民族街上仔细研究过的小东西。

“这是礼物?”萧寒的神­色­有些怔悰,捧着包裹的动作似乎有些不知所措。作为工具的人造人无论牺牲什么都被视为应该的,在他们的世界,礼物是一种可望而不可即奢侈品。

【一号,在人类的世界送礼物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不要被迷惑了。】六号警告道。

【但是,这是我的第一个礼物。】萧寒抬起头,看着梁红,嘴角轻轻弯起,

“谢谢。”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体会到这种名为开心的感觉了。拎着包袱,萧寒优雅地走出城门,跳上雇佣的马车,直接拉下幕帘,车夫甩了个响鞭,马车扬长而去。

梁红保持着僵直的状态,傻愣愣地看着萧寒毫不留恋地离开,半响才缓过神来,“他笑了……”回想着少年令人惊艳不已的笑容,男人脸上不禁又挂上傻笑,晃晃悠悠地离开。

萧寒靠坐在马车里,把玩着包袱里的小东西,甚至没有问那个男人的名字,对他来说,更重要的是礼物本身,而不是送给他礼物的男人。六号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没有继续警告他,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萧寒极容易被打动却又比任何人都冷漠。一时的感动,喜悦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一种情感的体验,不会在他心上留下任何痕迹,刚从人造人身份脱离出来的萧寒用人类的话来讲当真是铁石心肠。

马车非常平稳,高价聘来的车夫的确是物有所值,一路上萧寒根本不用担心其他的问题,车夫的年龄虽然有些偏大,爱打瞌睡,但是吃食,住宿这些问题从来不用萧寒担心,经验丰富的车夫总会稳妥地安排好一切,无聊的时候甚至还会为萧寒讲述一些旅途上的有趣故事。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走过了三个城镇,每个城镇他们都会停留三天,让六号搜集信息,寻找合适的能量矿石,但是那些所谓的宝物最多不过是练武之人视为至宝的晶石,而不是他们想要能量矿石。

不过他们倒是终于有了一些线索“唐青薛绿夏金徵华”说的是唐,薛,夏,徵四国的镇国之宝,青刀,绿玺,金蝉,凝华。前三种都能从字面上大致了解是什么样的东西,只有第四种,凝华,没有人知道是什么,即使是徵国的皇帝对此也是讳莫如深。

青刀和金蝉也就罢了,六号倒是觉得那个绿玺可能就是他们要找的能量矿石。还有江湖上相传依旧的宝物,例如上青庙的龙珠,浮罗殿的舍利,都是他们要调查的对象。不过现在最紧要的还是将萧寒母亲和弟弟的骨灰送回去,一个月后,萧寒终于来到了京都城外。

自从离开域镇关,城镇越来越繁华,人口也越来越集中,到了京都,气势宏伟的城墙,衣着鲜亮的人群,生活在天子脚下的人们似乎生来就比其他地方的高人一等,当朝的皇帝上位的时间不长,却治国有道,政事清明,这也让这座古城焕发出新的生机,人们脸上的表情也真实许多。

城门的守卫很负责,所以梁红放在他包袱里的文牒就显得更加贴心,除了通关文牒,梁红甚至还为他准备了一个秀才的官文,很明显,这个世界文人的地位依旧非常高,在京都甚至有专门接待生员的驿站。现在正值科举,全国各地的生员们都集中在京都,好在驿站的入住有严格的规定,只有拿着各省官员的推荐书的省试前三名才有资格入住,而梁红给萧寒准备的官书自然不会有那么显眼的排名。

一段时间相处,­精­明的车夫自然明白自家公子不是个缺钱的主,所以灰­色­的马车径自停在京城最大也是最贵的梁玉客栈门前,没有在乎其他人或鄙视或好奇的目光,车夫王伯跳下车,轻轻敲了敲车框,“公子,到了。”

帘幕动了动,被一双白皙如玉的手掀开,一身白衣的少年缓缓地走下车,衣袂轻扬间,一种优雅与清冽在空气中泛起层层涟漪,那张­精­致的脸庞轻轻扬起,四处打量一下,对上那双黑白分明仿佛不沾惹红尘的眼眸,所有人都不禁心头一跳。王伯走向柜台直接放下一块金子“掌柜,可有两间上房。”

掌柜打量一下两人,那名车夫自然是普通人,但是少年周身的气度却实在不凡,能随便拿出一块金子还给车夫住上房的自然也不是普通人,不由得出口试探“公子可是来参加科举的?”

萧寒点点头,安静地看着掌柜,掌柜一愣不知为何对着那双眼睛竟是无法再试探下去,只好手下黄金,让小二为两人准备食宿。反正京都偶尔总会冒出几个金贵的,不是皇家贵戚就是边关世子,他们只要好好伺候就可以了。

8第八章

客栈的环境倒是顶好的,尤其是上房的三楼,虽然客人众多,却因为合理的布局显得静谧许多,后院的梨树幽然开放,铺下一地落花,中间还有一池碧水,虽不大,却清澈见底,几只鱼儿调皮地轻啄一只乌龟背上的绿藻。房间的布局很是古雅,而且为了应和这科举盛世,靠窗处还用四扇屏风隔开了一处学习的静地,书案上文房四宝样样齐全,虽不是最好的样式,却也都算是中上品。

萧寒看着书案上的笔墨纸砚,想起六号告诉自己要参加现在的科举,不禁微微皱起眉头,回身对正在整理行李的王伯说道“你可知道参加科举需要准备什么?”

王伯一愣,没想到萧寒到现在竟然连科举的条目都不清楚,就这么一路来到了京都,而且王伯也没见萧寒其他学子一般,捧着经籍典书埋头苦读,倒是关于奇闻异事的杂书看的比较多。想了想,王伯明智地没有道出自己的疑问,“公子可是要参加今年的举人科考?”

萧寒眉头一挑【六号,我应该参加的是举人科考吗?】

【没错,你现在拿的是秀才的官文,自然只能参加举人科考,根据我整理的资料来看,这里的科举倒是挺特别的,通过乡试的称之为门生,通过省试的称之为秀才,而在都城通过科考的称之为举人,举人之后便可参加殿试,殿试由皇帝主考,提两名皇族或正二品以上官员任辅考官,题进士十人,状元,榜眼,探花各一人,共十三人。那个梁红,应是很有手段的人物,虽然你的官术上的排名比较靠后,但以你现在的年龄,恐怕是今年最小的秀才了。】

萧寒对功名没什么概念,等到以后他才会明白这个‘年龄最小的秀才’的名声会带个他什么样的麻烦,“要参加举人科考都要看什么书?”

王伯失笑“这个老奴倒是不太清楚,不过京都有几家大的书行,都会成套出卖这些科考的书籍,虽然价格高昂但是内容非常齐全,其他需要准备的东西,老奴也需要再打听打听。”

“好,需要买的东西你就直接置办,不用和我打招呼,给你的银两应该够了吧?”萧寒问道。

“够了,够了。”出域镇关的时候,萧寒便直接扔给他一袋金子,还有一些碎银,让王伯安排好这一路上的衣食住行,现在王伯身上还有大半的金银没有用,除去应该付给他的酬劳,当真是绰绰有余。

萧寒点点头,“你先打理着,我先去书行逛逛。”六号也应该熟悉一下京都里的情况,最重要的是,确定镇南王府的地点。

从客栈中走出,整齐繁华的街道上,翩翩儒雅的学子们四处可见,一身白衣的俊美少年悄无声息地在人群中缓缓步行,倒是也没有引起太多的关注,但是一眼望去那清俊的面容,隽永的身姿便让人无法轻易转过视线。萧寒默默地记下路线,偶尔在一些小摊前停下,修长的手指轻盈地划过那些­精­巧的小作品,仿佛连空气中都带起层层涟漪。

微微抬头,一家装饰典雅的店面映入眼帘,门口挂着一块黝黑的牌匾,上书“文芳斋”三个大字,字体飘逸,别有一番潇洒滋味,萧寒悠然走进去,四周摆放着各种文房四宝,还有折扇,玉饰等小物件,客人倒是不少,大都是书生,偶尔也有衣袂飘飘的美貌少女,微红着脸为情郎挑选扳指,组佩等玉饰。

萧寒拿起一把纸扇,细细看来,做工倒是不错,看得出工匠很是用心,扇骨的弧度让人拿着十分舒适,纸面上的梅花线条流畅却是少了几分寒凛的韵味,而且布局不合,右边有些多余的留白,一般的人注意不到,但配合六号堪比超级计算机的计算能力,萧寒还是一眼便看出来了。

“公子眼光真好,这把可是今年最新的苏扇,虽没有杭扇的庄雅,却最是轻盈细腻。”一旁的伙计一看便知眼前这位是个大主顾,介绍起来更是殷勤“您看着扇骨,用的是上好的苏竹,­色­正味雅。配上公子的气质,真的是在适合不过了。”

萧寒把玩着手上的纸扇,轻声说道“扇骨倒是不错,倒是这扇面上的雪梅……风韵稍差些。”

“为何?”旁边一位玄衣青年突然出声问道“我看这雪梅,枝条劲爽有力,朵瓣攒聚合宜,颇有梅花清寒的气质,画工应该也配得上这苏扇。”

萧寒转身仔细看了看面前的青年,只见他面容俊朗,身上带有淡淡的书卷气息,眉目之间却还是有几分英气,一看便知不是普通只知读书的儒生。萧寒有些疑惑地开口“我认识你吗?”

青年一愣,摸摸鼻子“应该是不认识。”

萧寒点点头,放下纸扇,向右边走了几步,拿起一方砚台仔细地看着。

青年傻傻地站在原地,看着完全将他撇在一旁的萧寒,抬了抬手,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挠挠头,青年直接将那把纸扇买下。

此时,萧寒正从伙计手中接过那块刚买过的砚台,青年赶忙上前,将手中的纸扇递了过去,“这位公子,在下并非存心生事,只是这把纸扇的画者与我相识,他最近正在为画技毫无进展而苦恼,还请公子指点一二,在下必有重谢。”

萧寒微微皱起眉头【六号,既然我们现在还不打算去萧府认亲,我是不是应该行事更低调一些。】

【不,正相反,不去萧府认亲不过是因为我们现在无法证明你的身世,仅凭你父亲的一把匕首,两盒骨灰,还有一块黑牌不足以让人信服,而且对现在萧府的情况我们也不了解,凭你现在一介秀才的身份,恐怕连将军府的大门都进不去,就算见到你父亲萧显,恐怕也会被人当做是贪慕荣华之辈,反惹得一身怀疑。倒不如趁这次科举,在京城闯下名号,取得功名,先接近萧府的人,在找机会表明身份。】

【就算我取得大大的名声,但萧府的人又认为我是心怀不轨怎么办?】

【那至少你已经出现在众人眼中,萧府也不会轻易将你打发,时间久了,他们自然会明白你的身份。如若再不行,你便将母亲和弟弟的骨灰交给他们,自己在暗中护萧府三年,也算是全了你这具身体的孝意,完成任务。现在你要做的便是让京城的权贵尽快认识你,在科举中个状元回来。】六号其实对古代人的这些勾心斗角也不甚理解,只是根据系统中的资料得出结论,但至少比萧寒这个对人心什么都不明白的人造人强,他们现在也只能在这个空间不断摸索。

萧寒自然是对六号的判断深信不疑,两人之间的交流只是一瞬间,萧寒微微抬眸,伸手接过纸扇,‘唰’地一声,潇洒地打开扇面,轻声说道“重谢倒不必,只是随意说说罢了”,少年白皙圆润的指尖轻点扇面上的雪梅“你看这枝条虽劲爽,却少了几分苍健之气,不够朴厚,梅花清俊,却与这雪景分割开来,既然画的是雪梅,怎能少得了傲雪凌霜的气韵,清寒倒是够了,孤傲的意味却半分未见,你的那位朋友怕是没经历过孤立绝处的境况,技巧倒是不错,就是少了几分韵味。”

玄衣青年眼中一亮,讶然看着少年,不管少年的画技如何,这一手鉴赏的功夫却是让人惊奇,更何况少年的年岁这般的小,他拱手认真道“在下淳峰,字孑然,多谢公子指点,不知该如何称呼?”

萧寒略略回礼“萧寒,字守清。”

淳峰连声道“萧公子,不知现在可有时间,我那朋友就在前方不远处的玉澜酒楼,可否共饮一杯,正好也探讨一下画艺。”

萧寒稍稍迟疑了一下,他虽然知道现在应该多结识有才华的文人,却实在是不喜欢多与人深交,而且他更想去书行一趟,搜集资料,还要确定萧府的位置,于是萧寒开口道“实在抱歉,我还有事要办,这样吧,我在这画上题首诗,你的朋友应该一看便明白了。”

淳峰眼中闪过一丝失望,许是萧寒的神­色­太过淡漠,他也没有过多的挽留,淳峰似乎是‘文芳斋’的常客,吩咐下去,片刻后,店内的伙计已经研好墨,萧寒挽起袖口,轻轻落笔。

一旁观看的淳峰眼睛越睁越大,只见扇面右方的字体遒媚劲健,清俊挺拔,却又法度森严,少年运笔时如行云流水,更是潇洒自如。

“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搁笔费评章,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这是六号资料库中古中国宋朝卢梅坡的一首诗,最后一句更是能让人体会出那种梅雪交融的意境,配上骨力虬劲的柳体,便是再出­色­不过的作品。

趁着淳峰还怔怔地盯着扇面上的诗作时,萧寒轻抖宽袖,安静地转身离开,完全不理会自己到底给人留下多少震惊。说起来,他这一手文学功底,还是在联邦学院当卧底的时候学会的,当时他受命探查学院中的反联邦组织,实验室为他输入了关于琴棋书画的各种资料,并花费两个月的时间让他熟悉各种技能,然后他便成为学院最冷门的古文系的一名教授,本来这种不起眼的身份最适合探查内部消息,但不知为何,他当教授的几个月中,学生竟然不断增加,他一跃成为联邦学院最受欢迎的教授之一,所以任务自然也就失败了。本来失败的人造人就应该被销毁的,但他却被送入实验室,成为卡里教授的试验品,这也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前的最后一个任务,所以他对扮演儒生这个角­色­还是蛮有底气的。

询问着路人,萧寒一手提着砚台和刚从书行买回的书籍,刚到北城,各­色­或富贵或大气的建筑便映入眼帘,略略往里走去,古朴厚重的萧府便出现在眼前,暗红­色­的大门紧闭,高高的围墙偶尔可见伸出的枝桠叶梢,但六号明显地探查出围墙内至少有十数武功高强的守卫。

【戒备好森严,萧显从左翼将军成为镇南王,这些年杀伐决断,怕是也树敌无数。】六号感叹道。

萧寒暗暗描绘出萧府周围的平面图,深深地看了一眼萧府,转身往客栈走去。

六号开口道【你的内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我这里整理出了一份隐藏你修为的功法,你真正的实力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最重要的是,我的能量不多了,你现在是一介儒生,没有武艺,麻烦可能更少一些。】

萧寒闻言微微抿­唇­【京都里没有可以补充的矿石吗?】

【有倒是有,但都处于权贵的内宅之中,怕是不好弄到手,你还是尽快通过科考吧。】能量最多的自然便是皇宫,在六号的探查中,权贵府中的能量便如同天上的繁星,而皇宫自然如同太阳一般刺眼夺目,看得六号眼馋。

【距科考还有一个月,你先把矿石的位置都记下来。】萧寒露出一丝微笑,来京城的一路上收获的矿石太少了,都城中既然有矿石,他便不着急了,以他和六号的手段总会弄到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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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南王府

书房内

萧显一脸肃然地看着手上的书信,旁边一位儒雅的文士候在一旁。萧显虽已经年过四十,看起来却还似三十多岁一般,面容依旧俊美,但比起容貌,更让人印象深刻的反而是他周身冷然威严的气势,眼眸中偶尔闪过的寒光让人不寒而栗,那是从血海中酝酿而出的杀气,一身锦袍更是将上位者的霸气显露无疑,让人望而生畏。

“王上还是将文楠派到域镇关了?”萧显磁­性­浑厚的声音虽没有任何起伏,却习惯­性­地透出一丝寒气。

“没错,随行的还有梁红几人。”谋士鲍铭回道,眉头也不禁皱起,“域镇关的现任城主林轩昏庸无度,膝下儿子,嫡出的林瑞骄横无能,庶子林启倒是可用之才,可惜出身不高,被压制得太厉害。王爷的旧部薛将军现在仍在域镇关镇守,可惜年事已高,其子薛言庆与林启交好,智勇双全。文楠的打算恐怕也是要与薛家合作的。”

“王上太着急了,林家在边关盘踞多年,贪墨无数,却没留下什么严重的把柄,文楠虽能力出众,想要夺得城主之位怕是机会渺茫。即便是有以梁红为首的暗探相助,最后也只不过能全身而退罢了。”萧显淡淡地说道“想要打击林家还是要从内部入手,王上可不管当上城主的姓甚名谁,只要有忠君之心且为他守好边关便可。”

“王爷的意思是,将林启推上城主之位?”鲍铭深思片刻“只是林启毕竟是林家的人……”

“让文楠自己斟酌便是,林轩也活不了几年了,只不过燕国近几年不太老实,王上又登基日短,有些不放心罢了,就当是让年轻人试试手,不会有什么大事。”萧显冷声说道,目光移到窗外的一片艳红­色­花丛上,看着樊花盛开的娇­嫩­花瓣,一直带着冷意的眉头也不禁微微松开,旋即轻叹一声“域镇关……,玉娘去了也有十五年了吧。”

“是,离玉夫人的祭礼还有三个月。”鲍铭听得萧显的感叹,声音也不禁放低了许多。王爷与王妃是指腹为婚,虽举案齐眉,却少了几分亲昵,反倒是玉夫人,虽与王爷相处时间不及王妃,两人却是感情甚笃,虽是妾的名分,在原来的将军府却是与王妃一般的地位。好在王妃对王爷还是亲情居多,而且玉夫人­性­格温婉,府中仅有的两位夫人感情意外的好,萧楚少爷对玉夫人也是尊敬有加,当年玉夫人怀孕被诊出是双生子时,王爷被封为大将军,正要回京谢恩,府中更是一片欢腾,谁想一夜之间,喜事变悲事。当真是世事无常,可怜那未出世的两位小少爷,还没有看到这世间,便与母亲葬身崖底。十几年探寻无果,王爷才无奈撤走人手,但府中每年都不会忘记玉夫人和两位公子的祭礼,王爷也未在纳妾,膝下只有萧楚一位世子。

萧显沉默片刻,“送些樊花的种子给文楠,让他种在崖边,玉娘最喜樊花的娇美,我倒是忘了让人种些给她。”

“是。”鲍铭躬身回道。

“下去吧。”

“是,王爷。”鲍铭应声离开。

萧显抚了抚腰间的挂在玉佩之后的黑牌,望向窗外,眼中闪过一丝柔和与思念,房间再次陷入沉默之中。

9第九章

池水清澈,阳光透过树枝间的缝隙,在水面下留下斑驳的影,偶尔有鱼儿游过,打碎一片静谧,少年安静地靠坐在池边,身形一半藏在树荫中,一半暴露在温暖的阳光中,青­色­的衣衫仿佛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精­致的面容,平静而认真,偶尔有梨花打着旋落到书页上,被一双白玉般的手轻柔拂去。

【这个空间的人也这么喜欢诗词歌赋吗?】萧寒翻看着手中的书籍【不过这个新皇还是有些偏重策论的。】

【新皇登基,自然更需要些有真本事的人才,而且一朝天子一朝臣,皇帝现在需要忠于自己的人才,有什么比自己亲手提拔起来的还放心的呢。】六号说道。

【这倒也是。】萧寒点点头,旋即问道【六号,你说我到底做到什么程度,才能有跟萧显说出真相的资格呢。】

六号沉默片刻,【我也不太清楚,至少应该是人们不敢轻易得罪的存在吧,我们尽最大努力便是,到什么程度就算什么程度。】

【那就以五年为期吧,时间一到我们就离开唐龙帝国,去找寻能量。】萧寒点了点下巴说道。

【好,听你的。】六号应道,【等等,有人来了,气息有些熟悉。】

萧寒合上书,一抬头便看到走廊处走来的翩翩公子,还是一身玄衣,只是袖口衣边多了些花纹,正是前几天在‘文芳斋’结识的淳峰。

淳峰一眼便看到池边缓缓站起的隽美少年,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萧公子,真的是你!”他快走几步,脸上洋溢着笑容,一把拉住少年的衣袖,口中不停地说道“你也住在这家客栈?真是太巧了,那天我回过神你就离开了,我找了你好久,还好我今天来这里找人,不然岂不是错过你了。”

萧寒安静地听淳峰说完,略略抬手,淳峰眨眨眼,看了看被自己紧握的手臂,下意识地捏了捏,柔软温热的感觉让他心中一跳,立刻松开手,连连道歉“啊,冒犯了,实在是一时间太高兴。”略略退后一步,淳峰还是忍不住继续开口“萧公子,你不知道昨天我把纸扇给我朋友看的时候,他们有多震惊,屈央抱着那把纸扇一直都没放手,今天早上还闯进我家里询问你的下落呢。”

“对了!”淳峰眼中突然一亮“我来这里也是见我的一位好友的,屈央也在,啊,屈央就是雪梅的画者,我看他一定有很多话想要跟公子说呢,萧公子这回一定不要推辞,我那三位朋友都很好相处,跟我们过来一叙如何?”

萧寒略略迟疑一下。

淳峰看到萧寒手中的《诗论集》,心中一动,开口道“一个人闷头读书多没意思,正好我有一位朋友也有要参加今年科考的,你们也可以多多切磋讨论,拓展一下眼界。”

科考吗,他和六号对书面的资料搜集得差不多了,但是书里记载的人们心中的认识还是有很大差别,还是跟本空间的人讨论一下更有把握些。

“好,那就打扰了。”萧寒­干­脆地应下。

淳峰立刻眉开眼笑地带着萧寒往楼上走去。淳峰的朋友也是住在三楼,距萧寒的房间只有几步远,淳峰随意地敲了下门,直接推门而入兴奋地说道“都到齐了吗?屈央到没到,看看我把谁带来了?”

萧寒没有跟着淳峰立刻走进房间,而是安然地站在门口,房间内的摆设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书案上摆满了宣纸,上面有字也有画,还有些作废的纸张被团成一团仍在角落里。一位青年正站在书案后捧着把纸扇冥思苦想,桌旁站着两个身姿各异的儒生,听到淳峰的声音,书案后的屈央不满起眉头“淳峰!你怎么从来都没有安静的时候。”

“呵,淳峰要是能安静下来,那可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李皓笑道,本就温文尔雅的长相,一笑起来,更是让人心生好感。

“淳猴子。”一旁的郑江狐狸般的凤眼一挑,嘴角勾起个狡猾的弧度,他身着紫­色­锦袍,周身没有丝毫书墨香,反倒是一身贵气。

淳峰闻言立刻就炸毛了,“郑狐狸,你说谁是猴子!”

郑江嘴角的笑意更浓,一转眼,却看到安然站在门口的少年,对上那双不染尘埃的眼眸,郑江感到仿佛被看到自己内心最隐秘的地方,不自觉地收起挂在嘴角的调笑。

“这位是……”

淳峰的神­色­一正,认真地介绍道“这位便是萧寒,萧公子。”

屈央神­色­激动,‘哐’地一声撞在书案的一角,跌跌撞撞地从书案后面走出,刚想热情地迎上去,却被郑江暗中拉住。只见门外的少年一身青衣,如同春日刚刚抽芽的柳枝,挺秀华茂,秀美的脸上略显漠然,缓缓一礼,便是无穷的风雅,清冽的声音淡淡响起“在下萧寒,冒昧前来,打扰了。”

“好小……”屈央喃喃地说道,虽然听淳峰提过那位题诗的公子年龄不大,但是他也没想到有那等鉴赏能力,且诗书双绝的公子看起来居然还不及弱冠。“好像还不到十八岁呀…”屈央无意识地说道。

“今年刚满十五。”萧寒认真地答道。

李皓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温文尔雅地开口“在下尚城李皓,萧公子,幸会。”

郑江嘴角一勾,凤眼盯着门口的少年,却一句话都不说。

“还站在门口­干­什么?快进来。”淳峰将萧寒引进来,挂上门,回身对萧寒说道“这三位都是我的好友,这是屈央,画痴一个,这是郑江,和我一样都是京都本地人,他的­性­格比较怪,你不用理会。李皓是今年科考的秀才,你们好好亲近亲近。”

介绍完毕,房间中一时陷入寂静之中,萧寒倒是对这种沉默没什么感觉,旁边的淳峰却感到有些尴尬,他们四人都是在京郊青鹿学院求学时认识的,虽然身份高低不同,却情志相投自然结成挚友,虽然自己临时带来一个人有些突兀,但其他三人不是也对萧公子的诗作书法赞口不绝吗,怎么真见面的时候反倒一句话都不说了。

【那个郑江好像很有戒心。】越来越人­性­化的六号敏锐地察觉到周围人的心理波动。

【恩,那就离开好了。】萧寒对自己的不受欢迎没有任何想法,他来这里也不过是为了加深对这个空间人文情况的了解,既然他们有戒备之心,他也就没有必要浪费时间。

“几位似乎不太方便,正好萧寒也有些事情要办,就先告辞了。”萧寒淡淡地说着客气的辞令,­干­脆地转身离开。刚刚打开房门,一旁的屈央立刻甩开压制他的郑江,出声挽留“萧公子,留步,留步。”

“为什么要留步?”萧寒略略侧转身,露出半边如玉的侧脸“你们心怀戒备,并非真心与我相交,我为何要留。”

几人没想到眼前的少年说话这么直白,竟是一点掩饰都没有,­性­格比较温和的李皓脸上不禁浮现一丝尴尬。说到底萧寒是淳峰请来的,也就是他们的客人,虽说科举日近,想要接近郑江的生员越来越多,刚开始的时候,郑江还会虚与委蛇,但是有些生员为了讨好郑江无所不用其极,手段无耻,他们也就越来越不耐烦,结果今天便有些反应过激了。

屈央瞪了郑江一眼,将萧寒拉回,“不用管他,他就是副贵公子的脾气,看谁都像图谋不轨似的,疑心病这么重也不怕未老先衰。我自从前日看到公子的诗作可是一直想着亲自与你切磋画艺。”

萧寒撇了眼笑容略僵的郑江,点点头,“我不理他。”说完,当真是与那位锦衣贵公子擦身而过,被屈央拉倒书案旁,连余光都没有多浪费一眼。

郑江对着淳峰翻了个白眼“猴子,你从哪里找来这么个小东西,当真是半点不饶人。”

淳峰嘿嘿一笑“谁叫你这几天跟斗­鸡­眼似的,遭报应了吧。”

一向温文的李皓对着萧寒歉然一笑“是我们失礼了,阿江最近也是烦心事太多,还望萧公子多包涵。”

“哪来那么多废话”屈央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我还等着萧公子帮我看画 呢。”说着,屈央快速地将书案上无关紧要的东西退到一旁,将一幅画作放在中央,那把题过诗的纸扇放在一旁。

萧寒走上前,微微俯下身,手指在画作上虚划几下,点点头“屈央公子还是适合画红梅,雪梅虽体蕴些时日也能画好,到底还是没有这红梅与心境契合,画作说到底还是情画相合比较好。”

郑江不知为何,就是看不得少年将他完全抛在一边,不禁想要开口引起注意“红梅雪梅不都是梅花,怎么就画不得雪梅了,我看屈央那副扇面就雅致得很,比那种艳俗的红梅好多了。”郑江并不知道萧寒题诗的具体内容,他这几日为了躲清静,很久没有出门了,今天是为了看李皓才从屈央口中听到关于萧寒的事,所以虽然知道少年有些才华,却并不认为有多高,毕竟萧寒的年龄实在是太小了。

萧寒抬眸静静地看来郑江一眼,黑白分明的眼眸让郑江莫名地有些心虚。

萧寒收回目光淡淡地说道“雪梅太过孤傲冷清,屈央公子怕是体会不出那种寒雪之中孤芳自立的韵味,反倒是这红梅高雅而热烈,飘逸而凝重,潇洒而朴茂,枝骨如铁,笔法清奇,花枝繁盛,自然是比纸扇上强说孤寒的雪梅好得多。”顿了顿,再次抬起头,眉头微皱“你对我不满也就罢了,怎么能如此轻率随意地评判画作,这红梅繁花似火,蓬勃热烈,怎么会艳俗?”

屈央对郑江怒目而视,这个小子,自己心烦便见不得别人好,他好不容易找到一位知画之人,居然被他这般挑三拣四的。

萧寒心中有些疑惑,开口道“我与你素未相识,你戒心颇重不易信人,我也未想过与你深交,你这般挑剔实在让人不解。”

【六号,这边的人怎么都喜欢没事找事,我不记得我有得罪过他。】

【不用在意,不过,萧寒,我发现你现在的情感似乎更丰富些,至少以前你是绝对不会理会别人的挑衅的。】六号的语气有些喜悦,很明显,人造人一号萧寒现在已经越来越人­性­化了。

【我似乎知道不满是什么感觉,这个郑江好碍事。】

【觉得不满你就发泄出来好了,反正现在只要不暴露与联邦有关的事情,完成任务,你想怎么做都可以。】六号理所当然地说道。

“你不过是觉得我对你有所图,所以才百般为难,但你身上有什么是我需要的呢,你或许富可敌国,或许权势惊人,但与我又有什么关系,明明是你失礼在先,居然还不依不饶,世间怎么会有你这么无聊的人。”萧寒非常听话地将自己的不满都表达出来,然后心气通顺地拿起桌上的纸扇摇了摇。

一旁的李皓失笑一声,他当真是没见过邛王府的郑世子被人噎到说不出话来,那副表情太好笑了,这位小才子的­性­子真是直白的可爱,李皓心中不禁暗生好感。淳峰则笑的更加猖狂一些,终于有人能收拾那个牙尖嘴利的郑狐狸了,真是苍天有眼,能够结识萧寒真的是太好了。

“行,小东西,你厉害。”郑江无奈地耸耸肩“是我小心眼,疑心病重,话说,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谁吗?”想他堂堂邛王府世子,今年举人科举主考官的嫡子,居然还有位秀才不认识,甚至还训了他一顿,看着眼前钟灵毓秀的隽美少年,郑江心里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10第十章

邛王府的主子,严荣卿是当今圣上严慕辰的亲叔叔,十几岁便虽圣祖征战沙场,立功无数,当年严慕辰的父亲也就是高宗严荥珂与严荣卿的感情极好,而严荣卿也常说不适合做皇帝,于是圣祖去世,高宗众望所归地登基为皇,严荥珂也是为非常有作为的皇帝,提拔了以萧显和温萊为代表的一批非常有能力的文武官员,但好景不长。高宗身体并不太好,又终日­操­劳,所以在位仅十年,留下两位皇子,一位公主。

可以说高宗对两位皇子的教育还是不错的,从一开始,高宗就明白地告诉两人,等他升天之后,皇子之间必定会有争斗,但他希望,他仅有的两个儿子能够以国家的利益为重,不可使唐龙帝国长久地陷入没有君主的内乱之中。可以使用计谋,但卑劣的手段,诡谲的­阴­谋不可用,而且两人都不可以夺取对方的生命,如果一人在争斗中死去,另一人便会被贬为庶民,由邛亲王继位。

从圣祖到高宗,邛亲王在朝廷中的地位已经不仅仅能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几个字来概括了,对唐国上下,从皇帝到平民,邛亲王便是整个帝国的支柱。皇子间的争斗严慕辰技高一筹,邛亲王最后出手,扫清了想要浑水摸鱼继续挑起内乱的不轨之人,推严慕辰上位。

当时唐龙帝国的周边国家蠢蠢欲动,想要趁着这次内乱入侵唐国,好在严寥冉以国家为重,没有所谓的最后一搏,主动撤回了势力,拥护皇兄继位。对于这一点,严慕辰不是不佩服严寥冉的,而且两兄弟还是比较了解对方,既然严慕辰已经上位,严寥冉就不会再为了皇位而使得国家陷入内乱之中,更何况还有邛亲王坐镇。于是当年的二皇子变成了现在的惠公侯,掌管邢厉,可以说皇帝还是比较信任自己唯一的弟弟的。

郑江作为邛亲王世子,想要巴结他的人不计其数,幸好他说服了一向宠溺他的王妃,到青鹿学院求学,认识了三位至交好友,即使他坦白自己的身份,其他三人看待他的目光也没有丝毫变化。屈央是个画痴,屈家世代都是皇商,一门富贵,屈央上有一位兄长,所以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书画上,画痴之名,世人皆知。而李皓出身尚城贵族,但家境近年来渐渐衰落,同辈有才之人甚少,他也是尚城李家今年唯一一位能够才加举人科考的人。

至于淳峰,虽然他们也是在学院相识,但是从小都听过对方的名字,也见过几面,却从来没有注意过对方。淳峰,礼部尚书淳衣的三子,别看他在友人面前不靠谱,实际上淳峰早年以诗赋闻名京城,现在已经是崇文馆博士,从八品。

所以郑江对萧寒的戒心不是没有理由的,他们四人交好人尽皆知,李皓家族复杂,人­精­一个,屈央­性­格偏拗,不容易接近,反倒是淳峰父亲权贵,却甚为宠爱这位幼子,虽在朝廷任职,但崇文馆多是校书订本的书呆子,心思更单纯一些,萧寒在科考之际,与淳峰意外相交,并且留下诗作,很容易被看做是别有所图。不过现在看来,这位小秀才,当真是心思纯白之人。

“小家伙,你是从哪个深山老林里跑出来的,恩?京城脚下权贵甚多,你来之前也不打听打听,就不怕冲撞到人,惹了灾祸?”郑江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丝狡猾的微笑,他发现自己非常喜欢少年这般不惹世事的­性­子,若非自己心思烦乱,早该注意到以少年的风华气度,通身的清澈淡雅,怎会是贪图权贵之人。

“我老老实实地考试,怎会招惹到人。”萧寒皱起眉头“而且难不成京城的权贵都是如同你这般,没事找事的无聊之人吗?”

李皓也不禁大笑出声“好了好了,本就是你理亏,郑江你就不再逗他了,难道还没被训够吗?”说完,他也走到书案旁,对着萧寒温文一笑“郑江虽然疑心颇重却也并无害人之心,还请萧公子不要在意,相见便是有缘,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正好我也是今年的秀才,我们便一起治学一番,以此共勉可好?”

萧寒神­色­这才露出一丝悦意,“我本来也是因为听淳峰这边有一位也要参加科考的秀才,这才冒昧打扰,如此自然甚好。”

四人这才放下芥蒂,围坐在桌旁,淳峰叫小二上了些茶点,开着窗,梨花的淡香混着上号的茶香,让人不禁心情怡悦。略略交谈下,萧寒对当今局势以及科考的制度都有了更深的了解,而郑江几人却被小少年的才情所惊,这世上难不成当真有生而知之者,眼看萧寒年岁不过十五,诗词书画可托说是天赋灵气,但军务内政之事,可不是天赋好就能学会的,而且少年似乎无所畏惧,郑江与圣上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甚笃,所以言辞略有些随意,但萧寒不过是边城一位小小的秀才,谈论皇族之事时也是神­色­坦然。

屈央却是对三人谈论的政事毫无兴趣,正呆坐在一旁,眼睛紧紧地盯着萧寒手中的纸扇,总觉得遒媚劲健字体在面前晃来晃去,更显潇洒灵动,闻得郑江李皓总是提起圣上的功绩,不耐烦地开口“总是圣上圣上的,难不成科考出题会让你们列举圣上的功德不成,新科开举三年,哪一年不是以时事策论为主,燕国蠢蠢欲动,辽东齐国却­干­脆出兵­骚­扰边境,如今边西小战不断,硝烟渐起,圣上有意出兵,我看你们就谈谈这选将之事。”

“选将……”李皓沉吟片刻“圣上出兵倒也不是为了直接攻打齐国,但边西荒漠只有姜将军一人镇守,且将姜将军年事已高,少将军姜奎虽也是武艺高超,却经验甚少,心高气傲,当不得大任,如此说来,当真是要选一位智勇之将镇守边西。”

“我没让你们说让谁去,人选之事哪轮到我们这些小辈­操­心。”屈央翻翻白眼“我问的是为将之道,现在要紧的是科举,考不上举人,我看你们这些天天将治国挂在嘴边的儒生还怎么为君分忧。”

淳峰三人来了兴致,倒是不断地辩论起来,萧寒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李皓更偏向儒将智将,而郑江却更向往那等军法森严、杀伐果断的为威严之将,淳峰对军务不甚明了只大略说了说智勇双全罢了。

郑江眉眼一挑,看着旁边青竹般默默的萧寒,开口问道“不知萧公子对这为将之道怎么看?”他已经看到少年手中的纸扇,那等书画的灵气,加上刚才的谈话,他已经知道少年大才,所以这句问话确实是真心请教。

萧寒看出郑江现在是真心相交,所以嘴角不禁微微一勾,少年本身长相­精­致,只是周身气度雍然,清雅至极,让人生不出亵渎之心,只是微微一笑,便让那俊美的长相更加彰明起来,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清澈见底的眸子略略弯起,看得郑江莫名地心惊­肉­跳。

“为将之道,智勇固然总要,但当先治心。”萧寒缓缓说道“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糜鹿兴与左而目不瞬,然后可以制利害,可以待敌。”

郑江等人微微­色­变,萧寒却继续说道“为将者有五善四欲。五善者,所谓善知敌之形势,善知进退之道,善知国之虚实,善知天时人事,善知山川险阻。四欲者,所谓战欲奇,谋欲密,众欲静,心欲一……”

房间内鸦雀无声,只听得少年似流水击石的声音缓缓流淌“夫为将之道,有八弊焉,一曰贪而无厌,二曰妒贤嫉能,三曰信谗好佞,四曰料彼不自料,五曰犹豫不自决,六曰荒­淫­于酒­色­,七曰­奸­诈而自怯,八曰狡言而不以礼……”

“啪”地一声,淳峰手中的茶杯滑落在地,现在寂静的房间里声音非常大,一下就将呆愣的其他两人惊醒。

萧寒瞥了眼地上的碎片,淡淡地总结道“所以为将之道,当先治心,然后兼五善四欲,除八弊,如此便是上上将才,乃是天下之将。”

看着还是半天都缓不过神的三人,萧寒歪歪头,似乎,好像,他和六号都高估了这个世界的文化程度,不过是根据六号数据库中最基本的兵书总结出的几句话,这个空间的人好像是闻所未闻一样。

“你……你,”淳峰颤抖的指尖对着萧寒,却不知道自己要问什么,最后他艰难地挤出一句话“你到底是谁?”

萧寒端起茶杯,抿了口略凉的茶,闻言,抬眸认真地说道“我是萧寒,字守清。”

郑江倒是最先缓过神来,看着少年认真的表情,半响才恢复嘴角那一抹狡猾的弧度“没想到我今天居然认识一位小国士,这次的科考,我便等着萧公子一鸣惊人了。”

李皓打量着少年纤细的身形,呼出一口气,摇头失笑“我倒是小看天下才子了,没想到萧公子虽年幼却有王佐之才。呵,真期待萧公子今年的策论,不知又是何等警世之言。”

“我倒是期待那些人看到策论后,知道萧公子的年岁时的表情。”屈央挤眉弄眼地说道“不知道是不是跟咱们刚才一样的傻。”

这就国士之才,王佐之才了?萧寒心中疑惑,这里的人真奇怪,不过是几句话就能给他这么高的评价,这么说来,在京城打出名号岂不是很容易?

【不过是你年岁小而已,】六号不以为意地说道,【而且咱们现在也就是纸上谈兵,不过这些也足够在京城混了,就算是实践,只要我整理好资料,应该也不必本土人差。】

【明白,我不会把他们客气的话当真。】萧寒认真地点点头。然而两人哪里知道,六号数据库里的古书全部都是当时年代的­精­华,别看是短短几句话,却凝聚了几代人的心血,更何况这个空间的文化发展虽与古唐朝相近,却是绝对比不上那等盛世天朝的。萧寒只道是文人相重,客气般的相互推崇,哪知郑江几人心中的震撼,六号与萧寒对自身所谓的清醒态度,却也让他后来身边的众人哭笑不得。

仿佛消化不了那几句为将之道的警世之言,之后的交谈,郑江几人都有些不在状态,萧寒便也没有接受几人的挽留,早早告辞,李皓想要以读书切磋为由约定下次见面的时间,萧寒却认为自己得到的资料已经足够,不想再与几人相处,更何况他对郑江的印象并不太好,萧寒发现自己现在还是挺记仇的,便以想要专心备考为由拒绝了几人的邀请。

淳峰想要送萧寒回房,却被少年坚定的拒绝了,就算淳峰已经知道他住在这个客栈,萧寒也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房间位置,若不是知道李皓明天就搬出这家客栈住进李宅,他没准还要换一家客栈呢。淳峰虽有些失落,回到房间却是又恢复本­色­,对这他的三位友人得意一笑“怎么样?守清果然是值得结交的朋友吧。”

“绝对值得,就是人家对咱们印象不好,恐怕还没有认你做朋友吧。”屈央看不得淳猴子嚣张的嘴脸,打击道“还守清,守清,刚才怎么不叫人家的字,你们有那么熟吗?”

淳峰蔫了,旋即挺起身指着郑江理直气壮地说道“至少萧公子跟我的关系比你们好,没见人家是应我的邀请来的吗,要不是郑狐狸抽风犯病,萧公子也不会跟我那么生疏。”

“我看那萧寒不是小气之人,若以后我们诚心相交,他必然会认可我们。”李皓微笑着说道。

郑江却觉得那个牙尖嘴利的小东西绝对没有李皓想的那么心胸宽大,隐隐竟是对刚才的刁难感到一丝悔意。

11第十一章

萧寒却全然不知道自己认识的四人到底在这京城有何声名,离科考只剩不到一月,他恐怕是最后一批登录科考名册的秀才,而这位年龄最小的秀才的名字,却也在小范围的圈子中传播开了。

倒并非是什么才华惊人的名声,只是觉得年龄这般小的秀才实在是几十年难得一见,而且萧寒的名次排末,便也没引起多少重视。而淳峰几人虽知道萧寒的真正实力,却因着心中那幸灾乐祸的心思,没有跟任何人说,只等着最后红榜出来时,看别人下巴掉到地上时的狼狈形容。

邻近科考的一段时间,萧寒并没有窝在客栈中看书,反正所有书籍的资料六号都已经保存下来,他大致看了一遍,心中有数便罢了。都是整个京城差不多都被他逛了个遍,如今萧寒脑海里已经有了京都大致的平面图,这个四九城,历经数千年,有过战乱有过衰落,却依旧屹立于帝国中心,繁华一片,歌舞升平。

这天,萧寒无意间走到一座庙宇前,周围人来人往,信徒熙攘,那些平日里坐在软轿上的夫人小姐,在这佛门圣地,也只能下轿步行,环佩声响,步步生莲,在姻缘树下娇羞着系上自己美好的愿望。然而如今这里却来了更多求前程的儒生们,哪怕这些只读圣贤书的儒生并不信仰佛祖,却也愿意得个上上签,求个安心罢了。萧寒不知道这大国寺供的是哪路佛祖,只是那大殿之内的金相,眉目安详,微垂的眼角平生几分怜悯慈悲,便是那嘴上勾起的笑容也让人视之心喜。

萧寒站在一旁,安静地看着那些人跪在团蒲之上,一副虔诚之­色­。

“阿弥陀佛。”一声佛号,萧寒回头,之间一名身着赤金袈裟的僧人正双手合十看着他。

“施主可是来询问前程?”惠安在一旁观察萧寒有一段时间了,以少年的风姿,只要入眼便很难忽视,只是萧寒默默地站在一旁,既不拜佛也不求签,到让人心生好奇。

萧寒摇摇头,旋即转回身,视线落在金相之上,淡淡地应道“只是看看罢了。”

“看众生?”

“不,看佛祖。”人有什么可看的,他只是第一次看到古代的佛像雕塑,挺感兴趣的。

惠安沉思片刻,总觉得少年的回答隐含佛意,却又总是抓不住那一丝灵感,“佛有三身,却不知施主看的是那一身?”

“佛有那三身?”萧寒问道,六号的数据库中关于佛教的资料缺失甚多,到可以补充一下。

惠安却以为萧寒在提问,便认真答道“理法之聚集称为法身,智法之聚集称为报身,功德法之聚集称为应身,此为佛之三身。”

“我没看三身,只是看佛而已。”萧寒淡淡地说道。

惠安微微一怔,喃喃地说道“众欲迷眼,凡所有相,皆是虚妄,只是看佛而已,看佛而已啊。”

萧寒瞥了眼仿佛石化陷入沉思的僧人,往外移了移脚步,真是奇怪的人,问几句话就眯着眼睛睡着了?

“慧安大师?”一名管家模样的人走到僧人深浅,恭敬一礼“大师,王府内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我们王爷请您过去。”

“哦,是镇南王府的刘管家呀。”惠安这才如梦初醒,看着相熟的中年人,他疑惑地问道“玉夫人的忌日不是三月后吗?王爷为何现在找我?”

“正是因为今日玉夫人忌日将近,王爷夜夜不成眠,昨夜又从梦中惊醒,这才想劳烦大师一趟。”

“既然如此,我这便随你去。”惠安也知道若非必要萧显也不会劳烦他这位老友,他看着身旁的萧寒,双手合十道“施主可否告知姓名,贫僧法号惠安。”

“我名萧寒。”

“萧施主话语多有禅意,不知以后可有时间到寺中小聚?”惠安诚恳地说道,他明白少年并非真的­精­通佛法,但凡是都讲究缘字,有缘之人的一句话,可能胜过苦修十年,惠安隐隐觉得,这位萧寒萧公子便是他的有缘之人。

萧寒却也听到镇南王三字,眼神一正,上下打量着这位刘管家,闻得僧人的邀请,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大师要求,岂有不来之理。”

惠安微微一笑,一句佛号,便随刘管家离开。

那位四十多岁的刘管家回身前,看了一眼被惠安大师诚心相邀的儒生,暗暗留心,便引着惠安向寺外的马车走去。

【玉夫人的忌日……说的是我娘吗?】萧寒问道。

【并非是你娘真正去世的时间,应该是坠崖的日子。】六号应道。

【玉夫人,我娘的闺名中原来有一个玉字。】萧寒的娘在崖底并非提过她的名字,只是让他和小弟萧穹把黑牌和匕首收好,说起来,世人只知镇南王玉夫人乃是破落贵族之女,却无人知晓她真正具体的身世,根据萧寒记忆中,那名绝­色­倾城,温柔秀婉的女子,绝对不可能出身落魄之家。

【看起来那位惠安与你父亲交好,倒是可以多多相处。】

【再说吧,你也说过我不过一介儒生,无名无利,就算是有惠安引荐,也不过算是个有趣的佛友,这样倒不如不相见。】萧寒看的越来越明白,对这些上位者而言,所谓血缘已经不是确认了就能承认的那么简单的事情。

六号沉默片刻【萧寒你进步很快,这样很好。】学会像人类一样思考,是在这个空间存活下去的保证。

萧寒站在大殿一角,看这恢弘大气的庙宇中人来人往,无论男女老少,恐怕在跪拜在金相面前时,便没有什么贫富贵贱之分了,人类与佛祖从来都没有什么真正的交流,却能付出所有的信任,而对自己的同类却有着十足的戒心,当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

秦淮河畔,歌舞升平,软香侬语断人肠。河上画舫楼榭,层层叠叠,汇成一片巨大的风华之城,帷幕轻扬,璀璨金华,如此烟月之地,当真是奢靡至极。

萧寒站在桥上,河中眩晕着画舫上的灯火,映衬着月光,人仿若站在九天之境,周围是一片锦绣烟华。

然而在某些人眼里,衬着这浮华奢靡的背景,一身清雅的隽美少年,便如同从水墨画中开出的青莲,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人间最清澈通明的,不过如此。

“萧公子怎么会来这里?”郑江打发走身边的仆僮,自己走到桥上,一身华丽锦衣,步履隐隐透出一丝源自血统的高贵,当真是风流倜傥,翩翩少年。

“从没看过京都的夜景,一时兴起便出来看看。”萧寒淡淡地说道。

郑江注视着萧寒不沾半点旖旎的眼眸,微微一笑“如此萧公子倒是有眼福了,今日正好是那平康坊花魁,柳燕的春月会,柳燕的歌舞可是一绝,既然来了秦淮便不可不看。”

“春月会?”萧寒眼中多了一丝疑惑。

郑江嗤笑一声“不过是图个好名,由花魁出题,谁的诗赋被看中,便是今晚的入幕之宾。美人倒还是次要,主要是博个诗名,这里可是秦淮,便是名震天下的名士也要来这里求个风流,携妓吟啸,若是入了哪位大人的眼,那可要一飞冲天了。”

“为何李皓不来?”既然对入朝有利,为何同样参加科举的李皓没有一起过来?

“他?”郑江一双凤眼挑起,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他家里有个母老虎,哪敢到这里来。好了,不要管他了,我便进一个地主之谊,领你去瞧瞧这**窟秦淮舫吧。”

说完,郑江便引着萧寒向桥下走去,人来人往中,下意识地护着身边的少年,转眼间,便到了一处灯火通明的舞榭楼台,守门的仆从一看到郑江,立刻恭敬谄媚地迎上来,“呦,郑世子,真是稀客,您可是有些时日没过来了。”

“哪那么多废话,不知道我今天来是­干­什么的吗,还不带路?”郑江眼中闪过一丝恼怒,莫名地不想让身边的少年认为自己是留恋美­色­之徒,不耐烦地说道。

“是小人多舌,世子您楼上请。”

萧寒跟在郑江身后,一声不吱地上楼,台上丝竹之声靡靡响起,台下单人一席,众人就地而坐,宴桌上摆放着各­色­水果糕点,然而最让宾客满意的却是那满满一壶的美酒。郑江带着萧寒却没有走到台下的小席上,而是又上了一层楼,进到一间单房之中,倚着栏杆摆放着一张八角桌,上面的吃食更加­精­致丰富,环境也更清净一些。

郑江刚刚坐下,便有人遥遥对他行礼打招呼,顺便投在萧寒身上探究的目光也就越加灼热起来,众人都在猜测这位亲自被郑江引起席位的少年的身份,却无一人敢上楼打扰。

萧寒上下打量着郑江“郑世子?你是哪个王爷的儿子?”

“我父乃是邛亲王。”郑江的声音隐隐带着十分的自豪。

“邛亲王,不是姓严吗?”萧寒回忆着六号给的资料问道。

“郑是我母亲的姓,我本名严江,不过是在青鹿求学的时候用了郑江的化名,父亲也不喜我那些狐朋狗友总是将国姓挂在嘴边,别人便一直称呼我为郑世子。”

12第十二章

雕栏玉柱,帷幕低垂,熏香四溢,歌姬身着浅粉­色­抹胸广裙,手持银盏,脸上挂着甜美的微笑不断地在席间穿梭,丝竹之声渐消,台上的乐伶低头一礼,露出雪白的脖颈,然而却没有人在意这些风情万种的伶人,众人只是在等待主角的到来。

乐伶似乎也都习惯了众人的态度,抱着乐器垂首站在边缘处,半响,一片殷红如同日落时分最妖娆的云彩缓缓飘过来,后面跟着朵朵姹紫嫣红,裙秀微扬,抬手投足见露出白晃晃的肌肤,手如柔荑,肤如凝脂,微微一笑,便能勾人魂魄。然而最耀眼的依旧是舞台中央的那名女子,云髻峨峨,修眉联娟,光润玉颜,面容姣好,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尤其是这名美人的体态修长,纤腰盈盈一握,一举一动仿佛都带着自然的韵律。

“这便是柳燕?”萧寒也觉得这个女人,无论是身材还是五官的比例都非常合理。

郑江点点头“没错,这便是今年以舞艺闻名秦淮的花魁,燕娘柳燕。”

此时,台下调笑声喧闹声不绝于耳,才子们这才真正来了兴致,纷纷想要与燕娘搭话,然而台上的红衣美人却嘴角一勾,手臂微抬,沉郁的鼓声响起,“咚,咚”两声,仿佛砸在人的心底,然后,一个飞身,燕娘周围的舞姬在同一时间四散开来,如同牡丹花开,刹那芳华,又仿佛孔雀开屏,满目炫彩。燕娘在中央,抬手,下腰,回转,旋身,体迅飞凫,飘忽若神,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当真是纤腰玉带舞天纱,回眸一笑胜星华。唐国的舞蹈已经不似前朝的靡婉,而是多了几分刚强与骨力,看起来更加赏心悦目。

一曲完毕,满场静默,然后掌声起,一片赞誉之声。

“燕娘的舞艺又­精­进了。”郑江赞叹道,“兼柔美与刚劲与一体,真不愧是秦淮第一舞娘。”

“确实不错。”萧寒点点头,不过他更喜欢六号资料库中的那场剑舞,具体时代已经不可考,除了美感,杀伤力也不可小觑,他还是更注重实用­性­。

郑江见萧寒未被台下舞姬的容­色­美舞所迷,心中不禁又多了几分看重,毕竟在萧寒这个年龄,能为美­色­不动心的人已经很少了,也说明萧寒­性­情坚韧,不易被外物所惑。

表演完毕,燕娘翩然而下,虽然今日是由她发起的春日宴,然而她的身份毕竟只是一介歌姬,所以便在首位的偏席落座,略略偏左,却也能将下方两排所有人的情况都映入眼帘。

台上又响起轻柔的丝竹之声,坐在前列席位的才子们,自然身份也略高一些,正对着燕娘大献殷勤,一曲歌舞的抛砖引玉后,便轮到才子们显示文才了,房间中央已经放上了八角书案,笔墨纸砚一应俱全,众才子们或吟诗,或工对,热闹无比,有美酒有佳人,有功名之惑,有名利之争,一时间众人才思如泉涌,好词佳句络绎不绝,纷纷走到书案旁笔走龙蛇,挥毫舞墨,如此的儒生众生相让萧寒看得津津有味。

实际上,真正有身份的人都是坐在楼上的单间中,但依旧有诗画不断从楼上传下,放在书案上供人品评,引得燕娘不断向楼上行礼以示敬意,可见楼上客人的尊贵。

眼见得作品越来越多,郑江却发现萧寒完全没有表现的**,“萧公子可有好诗,难道不想在宴上扬名吗?”纸扇上那首《咏梅》足可见少年诗赋上的造诣,郑江不相信此情此景,萧寒会没有好诗好句。

萧寒并非不想扬名,只不过是听从六号的吩咐,好东西总是要压轴出场才会引起足够的注重,所以,当书案上的诗画作品渐渐减少后,一副美人图从楼上传下。

燕娘眉目含情,正被旁边的书生逗得花枝乱颤,眼眸微挑,却直接看到书案上的那幅画,一时间竟是呆愣在座,秀口微张,周围的儒生注意到燕娘的失态,也纷纷看向书案。

轻柔对折的画卷被人小心地打开,一抹殷红首先映入眼帘,那并非是一个人的形状,就好像随意勾勒的几个线条,却让人眼前莫名地浮现起刚才惊鸿绝艳的佳人舞蹈,芸芸众神赞,飘飘仙子舞,皎皎兮似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回风之流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没有任何细节的描画,但看到这幅画的所有人一眼便能认出,画中就是燕娘,周围些或绿或粉的颜­色­将那抹殷红拥在中间,笔墨飞扬,那怕是没有看到刚才舞蹈的人,眼前也能浮现出一群美人裙摆飞扬,妖娆而舞的画面。

“好写意!!”楼上传来一声赞叹,惊醒众人。

台下的儒生纷纷离席,围在书案旁,啧啧称奇,连声赞叹,燕娘更是恨不得一直睁着秀目,一刻都不想离开这幅画。她知道虽然她是受人追捧的第一舞姬,但更多地人注重的还是她的容貌,然而这名画者根本没有画出她的­精­致的面容,却将她舞中的神韵全然融入画中,这让将舞蹈视为生命的燕娘不禁万分动容,这便是她的知音啊。

“这下面好像有字。”一名儒生有些迟疑地说道。众人闻言,马上向他指的的地方看去。

在画的右下脚,一个如同飞鹤展翅的图案,正是两个字——玉穹

唐国人没有哪里见过花体,只觉得那两个字如同古老的图腾一般,透着一股神秘与幽然。

“玉穹……是作者的名号。”

“玉穹公子,到底是何人?”

台下议论纷纷,希望画作之人能够现身的声音越来越大,即使众人知道能够坐在楼上的人非富即贵,却依旧无法阻挡儒生们对画艺的追求,以及对画作者的崇拜与好奇。

郑江倚着栏杆,注释着下方的一片混乱,苦笑一声“我以为你擅长的是重描画的丹青。”没想到少年连写意都可以画出此等神韵,丹青可以说明一个人对事物的体会细腻,然而写意却是能一眼看透事物本质,只有阅过千帆的人才能有如此的洞察能力,这个少年真的是被上天所钟爱啊。

此时下方的人都在不断地向上看,单间中栏杆旁的人也在不断地向旁边搜寻,那位玉穹公子到底是谁呢。

“哈哈,老夫也很好奇,不知这位玉穹公子,可否下来一见?”洪亮的声音从楼上响起,一位儒士打扮的中年人站在栏杆后捋捋胡子,一位锦衣中年人坐在他对面。

“是徐大人!”

“啊,是翰林大学士大人。”

郑江凤眼微微一眯“没想到连徐良睿大人也来了,你的运气也真是好。”

萧寒毫无感情地看了他一眼,站起身,弹了弹袖口,转身下楼。郑江却全身一酥,就好像深林中的寒潭,让人寒彻心骨,却又觉得仿佛能净化全身的污秽。

徐良睿说完那句话后,与人寒暄着又不断地向楼梯瞟去,突然间,一席青衣出现在楼梯口,少年眼神沉静,仿佛不染半点尘埃,­精­致的面容,红润的双­唇­,眉目之间清澈而俊朗,这是一个看着便让人觉得万分舒心的少年儒生。下方的声音渐渐消失,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楼梯上的萧寒身上,徐良睿目光下移,少年的手指修长,指甲圆润,行履步间优雅而贵气,不管周围的目光又多么灼热,少年的表情和步伐都没有丝毫变化,平稳地从从楼上走下,来到书案旁,对着燕娘微微一礼,

“在下萧寒,柳燕姑娘有礼。”

燕娘眼神一亮,“你便是玉穹公子。”

萧寒看着燕娘热情却又略带怀疑的眼神,微微一笑,嘴角勾起的弧度,让本就隽美的少年一瞬间变得如沐春风起来,

“我想,在这种状况应该没有人会冒充这个名号。”

没错,画是现场作的,作者肯定就在这个宴会中,所以,不会有人那么愚蠢担着被直接拆穿的风险冒充画作者。

燕娘掩嘴一笑,婀娜一礼“没想到公子不但画艺出众还很风趣。”

旁边的儒生们,微微一愣,然后迅速地围了上来,不断地自我介绍,向萧寒请教画艺,或是打听萧寒的身份,一时间,整个房间内热闹无比,楼上的人也不断地走下来,片刻后,整个房间又变了样,首位旁放着几张古朴的长席,上面的吃食愈发的­精­致,燕娘陪坐在一旁,脸颊微红,含情的杏眸闪闪发亮。

那些尊贵的客人不同于普通的儒生,对他们来说燕娘柳燕不过是一介舞姬,欣赏一下,看看便也罢了,能交谈几句,便能让她身价倍增,现在居然从楼上走下,让她陪侍,自此一夜,她平康坊燕娘便是秦淮一片最有名的花魁之一了。

萧寒身后走下的郑江自然也被认出来,与萧寒一起坐在上席,旁边居然就是刚才说话的徐良睿,正拿着萧寒的画目不转睛地看着,嘴里不停地称好。

“萧寒……,萧寒,这个名字很耳熟啊。”徐良睿喃喃地说道,旁边的中年人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若有所思地说道“好像是今年参加科举的秀才,只有十五岁。”

“没错。”徐良睿也想起来了,年龄最小的秀才,他们也听人提过这个名字。“不过,萧寒的名次并不靠前啊。”

中年人微微一笑“画作的好,不代表策论作的好,毕竟还是年龄小,­精­力有限。”

“不过在这个年龄,就有这种成就,真是天纵奇才。”中年人继续感叹道。

虽然两席之间隔得比较远,还有丝竹之声的­干­扰,但是萧寒还是听到了徐良睿的交谈,但并未重视。郑江坐在一旁,小声地帮萧寒介绍周围客人的身份。

徐良睿旁边看起来不太好接近的中年人也是翰林院的学士,邹玮,以书法闻名于世,但平日并不喜欢参加这些宴会,所以知道他身份的人并不多。而坐在另一边面容冷峻,气质寒谨的青年,便是刑部尚书,萧楚,还有他的护卫,振威校尉梁锦。

“说起来,你和萧楚还是本家。”郑江调笑道。却发现旁边少年的表情变得微妙起来。

【萧楚?是那个萧楚?】

【没错,应该就是你哥哥镇南王世子,刑部尚书,萧楚。】

萧寒的目光淡淡地落在萧楚身上,梁锦立刻戒备地看向这边,旋即松开了眉头,点点头,此时萧楚也转过身来,正对上萧寒的目光。

本来­性­格一直波澜不惊的萧楚,看着少年温和清澈的目光,心中一动,嘴­唇­绷紧的弧度莫名地放缓下来,却还是没有与萧寒打招呼,反而看向萧寒身边的郑江。

郑江嘴角一勾,又露出那副略显狡猾的笑容,“萧世子,好久不见。”

“郑世子。”萧楚的声音便像他的气质一般,毫无感情,如同冰玉相击。

13第十三章

说起来镇南王府与邛亲王府还算是邻居,中间只隔了一条街,不过郑江与萧楚从小就彼此看不顺眼,郑江觉得萧楚从小就绷着个脸,古板冰冷,虽说官至刑部尚书已经算是朝廷重臣,却比以前更加不近人情;而萧楚则认为郑江不务正业,只知玩乐,身为邛亲王世子却没有承担应尽的责任。总之这两个人从小就不对付,一见面就充满十分别扭。

“没想到尚书大人晚上也会来秦淮放松一下,我还以为你要这辈子都呆在刑部不出来了呢。”郑江皮笑­肉­不笑地摇摇扇子。

“案子审完了,我自然会出来,就不像郑世子,也没有别的事情可做,日日在美人怀中流连忘返。”萧楚嘴角挑出一丝冷笑说道。

萧寒看着两人你一眼我一语,不禁轻笑一声,眉眼弯弯,波光潋滟。

郑江与萧楚不自觉地安静下来,片刻后,萧楚对着萧寒点点头,“你的画不错。”旋即看向一旁稍显得意的郑江,继续道“就是交友的眼光不怎么样。”

正因为有人夸奖萧寒而觉得与有幸焉的郑江闻言,笑脸一僵,凤眼瞪圆,萧寒看着好像炸毛狐狸的郑江笑容扩大了几分。

“你们这几个小辈倒是很聊得来。”旁边的徐良睿出声道“老夫到也想与这位萧寒小友聊几句。”虽然郑江与萧楚两人的身份高贵,但翰林大学士,那是连皇帝都要尊敬的大学者,引导唐国所有的儒生,掌握文柄,连御史有时都不敢轻易招惹这些清流们。所以在徐良睿面前,身为刑部尚书的萧楚到也可称为是小辈了。

萧寒转过身,恭敬一礼“不知徐大人有何指教?”

徐良睿将那幅画放在几案上,“小友的写意确实无可挑剔,老夫也没有什么可指教的,只是瞧着这落笔的骨力,­干­净利落,人道书画相通,如此画作没有诗作相衬,实在是件憾事。”

萧寒眼睛微微一眯,这便是考验了,看来一副画作虽能赢得名流们的另眼相待,但还是分量不足,倒也是,京都乃是有才之人汇聚之所,出众之人太多了,不过一技之长倒也没有太特别。郑江也在一旁轻声提点,不提徐良睿在文坛上的领袖地位,便是邹玮也是太学府的掌权人之一,拥有免试入选学生的权利,虽只限一人,却也能让所有生员抢破了头去。

想了想,萧寒优雅地站起身,躬身一礼“那学生就献丑了。”

徐良睿旁边的邹玮身体微微前倾,注意力集中起来。

徐良睿虽出题为难一下萧寒,却也给了少年应有的尊重,亲自将画作放在中央的书案之上,郑江微微一笑,将纸扇一合,站在书案旁,挽起袖口,

“我便帮你磨墨好了。”便算作上次为难少年的赔礼,这一回可就两不相欠了,少年对自己的态度应该就没有那么冷淡了吧,郑江想到,拿起书墨,在砚台里倒了些水,熟练地磨了起来。

萧寒自然是明白郑江的动作的含义的,既然郑江有意示好,而且态度诚恳,萧寒倒也不是不讲理之人,拿起毛笔,略略提笔,一行文字缓缓浮现,

“月寒江清夜沉沉,美人一笑千黄金,垂罗舞縠扬哀音。郢中白雪且莫吟,子夜吴歌动君心。动君心,冀君赏,愿作天池双鸳鸯,一朝飞去青云上。”这首本出自李白的【舞曲歌辞·白纻辞】用在这里却再适合不过,燕娘舞中仿佛能燃尽一切的热烈,必定是有过轰轰烈烈的感情经历,否则不会那么感染人心,萧寒选这首词也是因为感其情真,叹其无缘而已。

旁边的众人看着画作旁的诗作,微微怔忪后,叫好声不绝于耳,语气激动地大声吟诵,而邹玮等人却是看着萧寒的字,颤抖着手指,激动得说不出话来。柳少师书本出于颜,这一次萧寒直接用的是颜真卿的笔法,比起柳体的遒艳,颜体更加雄健宽博,化瘦硬为丰腴雄浑,结体宽博而气势恢宏,骨力遒劲而气概凛然。

很明显,新皇登基,正处于蓬勃发展的唐国众人,更欣赏这种昂扬雄健的笔法,而且字如其人,如此端严尊重的笔法正可体现书法之人的君子端方。

“好,好字,好诗,好画。”邹玮一共说了四个好,足可见他对萧寒的欣赏,“小友艺文双绝,此等笔法老夫闻所未闻,自叹不如。”邹玮叹息着摇摇头,“小友不及弱冠,便可开创新体,老夫已入不惑之年,却自满与前,惭愧,惭愧。”邹玮虽已是翰林院大学士,却从来不会居高自傲,这也是这些唐国清流们的可爱之处,达者为师,他们从不会因嫉妒他人的才华而打压后辈,这也是唐国的艺文发展远超于诸国的原因之一。

萧寒摇摇头,“守清文无立言,武无建功,与社稷无益,与百姓无恩,反观邹大人,以书为法,自律自矜,于太学府任教,功在千秋,哪里是我等所及。”

邹玮,徐良睿闻言不禁大笑出声,这等灵气的少年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有才是一方面,这个年龄不恃才傲物,温润谦逊,自是十分难得。

此次的春日宴前所未有的成功,燕娘固然是名震秦淮,而萧寒的名字却也开始被儒生们知晓重视,‘玉穹公子’之名自此名扬京都。觥筹杯盏间,时间飞逝,夜­色­渐深,萧寒与众人目送邹玮,徐良睿两位学士离开后,便也与燕娘告辞,美人的杏眼中满是不舍,那副书画已经让她亲自郑重其事地收入宝匣之中,这位萧公子虽年少,却是她难得的知音,更何况画上诗词正是一首舞辞,要知秦淮河岸新曲千金一求,但萧寒却就这么送给她,燕娘更是感激万分。

萧寒几人离开后,远远还能看到舞榭歌台前,美人殷红的身影。

“真是美人重恩”郑江感叹道“守清真应该在平康坊多留一晚。”

“你道人都像你这般沉迷香脂之中。”萧楚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梁锦安静地随侍一旁,郑江猛地回头,咬牙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萧寒轻笑一声“萧楚大人可是跟我们一起离开的,只不过你没有注意到而已。”

“废话,河岸边人那么多,我为什么要注意他。”郑江冷哼一声,抬手便把萧寒拉倒自己一旁“夜风凉,守清别离那个冰块那么近,小心风寒。”郑世子甘愿当小斯磨墨后,明显地感觉到萧寒对他的态度开始软化,便得寸进尺地称呼萧寒的字,以示亲近,见萧寒并未出言反对,心中更是欣喜,就是旁边这个死对头打扰了他的好心情。

萧楚冷冷地看了郑江一眼,并未答话,越过郑江对着萧寒问道“萧寒萧公子不知是哪里人?”

萧寒微微一笑,他这位哥哥不愧是刑部出身,明明是好好的一句话被他一说,就好像是审问犯人似得。萧楚也发觉自己说话的语气有问题,微微皱起眉头,萧寒没有为难他,语调温和地说道“我其实也不知道自己算是哪里人,我与母亲和弟弟一直住在域镇关外琼山上的一座山谷之中,域镇关位于禹州的最东方,而且秀才官书上写的是祖籍禹州人,那我便是禹州人士吧。”

“守清还有一个弟弟?”郑江很是好奇。

萧寒的笑容更加温润起来“是,名叫萧穹,是我的双胞胎兄弟。”

双胞胎在这个年代其实还是挺少见的,萧楚也开口问道“既然是同龄,怎么没有跟你一起来京都?是为了照顾家中的母亲吗”

萧寒闻言缓缓收起笑容,淡淡地说道“母亲和弟弟早些年便去世了。”

萧楚抿抿­唇­,郑江摇着纸扇的手停顿在那,梁锦木头一样站在旁边,但四人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拘谨了起来,便是郑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怕一不注意又戳到萧寒的痛处。

萧楚缓了缓,还是问出那句话“那,你父亲呢?”

郑江狠狠地瞪了萧楚一眼,真不愧是刑部尚书,真真是个冷心肠。

萧寒歪歪头“父亲啊……从我出生起就没有见过他。”面对着郑江更加同情怜惜的目光,萧寒摇摇头“不是什么抛妻弃子的戏码,不过是当年的一场意外,让父亲以为怀孕中的母亲去世了而已,而母亲在谷中抚育两个孩子也不可能出来寻找父亲。”

【六号,透露这么多信息可以吗?】

【没有关系,只要不明说,谁也不会想到你就是镇南府玉夫人的儿子,反正以你现在的名声,早晚会有人来查你的身世,还不如现在就说明情况,以后认亲的时候也有个铺垫。】

郑江不知为何心中微微痛楚起来,就好像有一只手在不轻不重的揪着,你看,眼前的少年天姿英发,才华横溢,艺文双绝,却原来已是无父无母的孤亲之人,萧寒现在不过十五,那在母亲弟弟去世的几年,他又是怎么过来的,是不是独自一人为了生存艰难地挣扎于世间,是不是经历过他人的冷眼旁观,是不是因孤身一人而被他人任意欺凌。想到这里,郑江便觉得难过非常,的手指紧紧地握着,指节发白,是不是因为他年纪轻轻便已体会世事艰难,所以才会有诗画上与众不同的观照体察。

不知为何,他虽然对眼前这位少年才子见之欣喜,却更希望认识那个小小的,刚刚失去依靠的男孩,依靠自己的力量让他不必经受那么多的苦楚,就算因为如此萧寒无法成为如今这般的翩翩公子,身为邛亲王世子的他也不觉得有丝毫遗憾。叹息一声,郑江紧紧握住自己身旁少年的手臂,仿佛要传达自己那种强烈的不知是守护还是怜惜的心情。

萧楚的感觉也很复杂,他从不会轻易为别人的情绪所动摇,更何况是只认识一晚的少年,但在亲手揭开少年心中的伤疤时,他却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一丝懊悔,但他从来不善于安慰他人,所以他也只能紧紧地抿­唇­,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萧寒,希望能让少年明白他心中的点滴歉意。然而,从郑江敌视的表情中,他便知道,果然还是没有人了解自己冰冷的双眸中的感情。

“没关系,不用觉得很抱歉。”萧寒淡淡地说道,虽然萧楚的表情更像是在逼迫,但六号和他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他这位哥哥想要表达的情感。他倒是没想到看起来不近人情的冷峻青年倒不如表面上那么冰冷,比起在春日宴上的扬名,与萧楚走近一步更让萧寒觉得欣悦。

而萧楚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微微起­唇­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旁边的梁锦突然上前一步,护住身后的三人,一声厉喝道“什么人?!”

萧楚立刻脸­色­一冷,随手将萧寒拉向自己,郑江伸手摸了个空,却也迅速地与萧楚并肩而立,将他们认为不懂武艺的萧寒护在身后。几声剑吟,五六名黑衣人手持利刃从四周跳出,迅速地将四人围在中间,一声不吭,举剑便刺,梁锦被两名黑衣人缠住,剩下几人凶猛地向剩下的三人冲过来。

“大胆!我乃邛亲王世子,你们就不怕五马分尸?!”郑江一掌将一名黑衣人击退大声喝道。

谁知,黑衣人的动作一顿,却又快速地攻了过来,

“混账。”郑江低骂一声,手中的纸扇被一剑削成两段,“冰块脸,你是抄人家还是诛人九族了?”

“废话!为什么不是你惹来的人。”萧楚夺过一人的利刃,回手便刺进一名黑衣人的心脏中。最近刑部根本没有大案子,哪个犯人亲属能请来这么专业的杀手。或许他和郑江的世子身份,才是这些人行刺的原因。

14第十四章

随着时间的推移,黑衣人的攻势越来越凌厉起来,郑江三人护着萧寒也开始有些吃力,萧寒微微皱眉,

【六号,我不出手吗?】

【不用,救兵马上就到了,要记住你现在就是一介书生,不要暴露你会武功的事实。】

萧寒心中点点头,乖巧地待在三人身后,这时,凌乱的脚步声混着铠甲摩擦的声音传来,梁锦神情一振,“大人,护卫来了。”

萧楚抬起头,小巷口一队人马正飞速地奔来,领头一人身着官服,腰间佩刀瞬间抽出,向前一挥大声喝道“将贼人拿下,反抗者杀无赦!!”

“是!”众人厉声应道,加快脚步如同一把尖刀□黑衣人的包围圈,短兵相接的一瞬间,黑衣人便死伤大半,几名绛衣护卫立刻赶到萧楚等人身旁,将四人护在中心,身着官服之人刀尖向下,双手执刀柄对萧寒恭敬一礼,“下官翊军右卫统领吴愁,见过尚书大人。”旋又对郑江与梁锦微微拱手“严世子,梁护卫有礼。”

“吴统领来的很及时。”萧楚冰冷的声音中还残留着些许杀气,目光移到前方的厮杀场中,“留几个活口,这批人都是死士。”

吴愁点点头,回身喝道“留活口,上绳索!”

众人闻言,熟练地从腰间抽出一条麻绳,两人合力便将一名受伤的黑衣人缠了起来,尤其是口中缠了厚厚的几层,让这群死士完全没有机会自杀。

郑江这才把身后的萧寒拉出来,仔细打量一下问道“没事吧?”

萧寒安静地摇摇头,只是伸手拨了拨散落在额前的碎发,理了理凌乱的衣襟,动作从容,神情镇定。

吴愁看了看这位年岁甚小,但面容­精­致,姿态优雅的少年,疑惑道“不知这位是……?”眼看的这周围血水横纵,少年脸上却没有一丝异样,吴愁习惯­性­地开始怀疑起来。

萧楚自然明白吴愁的想法,他看了看少年平静的面容,对吴愁摇摇头,他与梁锦来秦淮本就是一时兴起,而且虽然他没有多说什么,但是心中对少年的才学还是很欣赏的。这时,萧楚微微一顿,目光凝聚在少年胸前的那块黑牌上,因为刚才的匆忙的闪躲,萧寒衣襟微乱,虽然稍稍整理了一下,但是那块黑牌并没有被放回去。萧楚只是觉得有些眼熟,略略想了想,也没什么结果,便没有深究。

此时,所有的活口已经被控制住,萧楚想要尽快查出背后的指使者,郑江身为邛亲王世子,这次的刺杀很可能与他有关,所以也要跟着萧楚回刑部。

郑江回头看了看少年在夜­色­中略显苍白的­精­致面容,歉意一笑“今天怕是连累你了。”

“没事。”萧寒摇摇头,又看了看郑江的表情,便继续说道“若是还觉得抱歉,下次就好好请我吃顿饭吧。”

郑江一愣,旋即朗声一笑“好,一定请你吃顿好的。”

萧楚微微皱眉,两人这般说话分明是将他排在外面,不过他也知道自己与萧寒不过是第一次见面,虽是共生死一场,却可能连朋友都算不上,萧楚心中略有些不爽却也没有太在意,招呼了一声,拽着郑江领着大队人马离开,梁锦则被他留下护送少年回客栈。

萧寒目送着众人离开,瞥了眼旁边木头桩一样的梁锦,露出一丝礼貌的微笑,转身向客栈走去,梁锦落后半步,悄无声息地跟在他身后。

****

镇南王府

萧楚回府时已经是凌晨,他与郑江遇刺的消息已经被封锁起来,只有少数几人知道,萧显自然包括在内。萧楚一回来他便直接将其召到书房内,一袭黑衣的萧显与下萧楚面对而坐,木几上摆着两杯热茶,正徐徐冒着热气。

萧楚抿了一口,觉得身上也温暖许多,开口道“这批死士嘴严得很,不过刑部那群人也不是吃素的,连死人都能套出点东西,倒也不怕他们不说。”

“这样最好,此事涉及到邛亲王府,所以要慎之再慎。”顿了一顿,萧显继续说道“再多派一批暗卫跟着你,最近几天小心一点。”

“是。”萧楚应道,两人又交谈了几句,喝完一杯茶,萧楚便从书房离开,关门时,萧楚不经意间撇到墙上的那副美人图,瞳孔猛地一缩,嘴­唇­微动,却什么都没有说,轻轻将门合上。

那幅画中的美人站在一片樊花之中,笑容温婉,正是失踪已久的玉夫人,怪不得他看到少年脖颈上的挂坠时觉得很是眼熟,原来他是见过那块黑牌的,玉夫人在府中时,非常喜爱他,常常将他抱在怀中,那块黑牌便挂在玉夫人的颈上,想起刚才少年所说的身世,萧楚的神­色­愈加复杂,联想到刚刚发生的一场刺杀,冷静如萧楚一时也有些混乱,这到底是一场­阴­谋,还是纯粹的巧合,想起萧寒那般清雅通透的气度以及出类拔萃的才华,萧楚微微抿­唇­,安静地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无论是少年的身份还是这场刺杀的真相,他都会查个水落石出。

想起父亲对玉夫人的眷恋,以及母亲对失去自己姐妹的心伤,萧楚暗自决定等他确认那名少年的身份以后再说与父母。不知为何,想起自己可能与那名明经擢秀的少年有血缘关系,他竟一点抵抗的情绪都没有,虽然与萧寒相处时间不多,然而,不管是宴会上,还是刺杀中,萧寒淡然风­色­的气质还有绝才惊艳的书画技艺都让他起了相交的心思,不过是他习惯­性­的冷漠让人觉察不到他对萧寒的欣赏而已。不过这件事情他还是要查个透彻,玉夫人已经失踪十数年,这个时候她的儿子突然出现在京城,为何这十几年中萧寒都没有现身,一定是现在,偏偏是现在?

萧楚关上自己的房门,缓缓坐下,手指轻轻弹动,果然还是应该再试探一下萧寒,如果这真的是一场骗局……,冷峻的男子嘴角勾起一丝弧度,却带着暴虐的血腥之气,让人见之生寒。

这边萧寒带着梁锦迎着徐徐的晚风,安静地往客栈中走去,梁锦平日里便是个如同影子般的护卫,而少年却也一直安然沉默,这倒让梁锦罕见地起了好奇之心,毕竟刚刚经历了那般的凶险与血腥,萧寒只不过是个不及弱冠的纤弱书生,居然也面不改­色­,当真少见,视线落在那修长的身姿上,只觉得萧寒一举一动都带着让人说不出来的优雅与雍容,睫毛纤长,如同蒲扇一般,嘴­唇­微白,看起来有些羸弱……。正仔细打量时,萧寒觉察到梁锦的目光,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对上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梁锦莫名地有些尴尬,转过头去不再乱看。

一声轻声嗤笑突然在空荡的街上响起,梁锦立刻警觉起来,一个箭步挡在萧寒身前,微微眯起眼睛危险地看着前方如同鬼魅般出现的男子,一身黑衣如同融入这夜­色­之中,身材高大,虽然并不壮硕梁锦却知道这具身体蕴含着多么强大的力量,五官端正,脸­色­微显苍白,但嘴­唇­却诡异地艳红,眼神带有一种野兽般的侵略­性­,隐隐还有浮光闪动,带着一种神经质般的­色­彩。总是,这是一个第一眼看起来只是俊美,近看却让人毛骨悚然如同看见远古巨兽一般微危险恐怖的男人。

“是你。”萧寒微微皱起眉头,没有理会旁边梁锦极度戒备,寒毛竖立的神情。眼前好像一直随时要扑过来噬人的野兽般的男人正是他在镇南关救过的那名被追杀的男子,耳边仿佛又响起当初他离开时,身后男人发出的诡异猖狂的笑声。

昱泉见萧寒认出自己,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就在笑声马上就要脱口而出时,萧寒淡淡地继续说道“你的伤好得到快。”

昱泉缓缓收敛的笑意,萧寒眼前一花,男人一身浓郁的雄­性­气息已经将他包围,梁锦被昱泉的气势压得一根指头都动不了,眼睁睁地看着男人弯下腰认真地注视着离他极近的少年,仿佛将萧寒圈进怀中一般。

“我叫昱泉。”沙哑的声音在萧寒耳边响起。

萧寒点点头,礼貌地回应道“我是萧寒,萧守清。”

昱泉轻哼一声,瞥了眼旁边呆愣的木头桩子,心中十分不爽,一把搂住萧寒,几个起落便迅速地消失在梁锦的视线中。

身边的景­色­呼呼地飞过,定神间,两人已经停在一座山坡上,四周十分空旷,遍地绿草,微微抬眸,漫天的星空仿佛伸手可得,夜风微凉,萧寒心安理得地待在昱泉身旁,让他高大的身躯遮住寒风,六号从昱泉出现都没有发出危险警报,所以至少现在昱泉对他是没有威胁的。

昱泉看着少年对他完全不惧怕的态度,眼神微动,凑近少年,轻声说道“你怎么都不怕?”

萧寒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没有伤害我的理由。”虽然昱泉看起来有些喜怒无常神经质,但应该也有自己的一套处世之法,具体的他当然不会清楚,只是这其中定然不会包括杀掉自己的救命恩人这一项,或者说,就算要杀,他也会找借口还掉这份人情,然后该虐虐,该杀杀。

15第十五章

夜风轻拂,山坡之上,一名俊美的男子守在纤弱的少年身旁,挡住猎猎寒风,萧寒不知道为何昱泉会出现在这里,将他掳走,他也不多问,只是顺着昱泉的话题,安适地闲聊。两人之间的谈话并未涉及什么严肃的话题,只关风月而已,昱泉去过许多地方,一些风土人情娓娓道来,让人听得入迷。

“原来江南的春酒如此有名,若有机会我倒是想去尝一尝。”听完昱泉对江南名酒的形容,萧寒确实很感兴趣,原来的联邦连植物都很少见,更不用说将其酿为酒水,宴会上的醇酒便已十分清冽,真不知道那从天下第一酒庄‘临水坊’酿出的春酒是何滋味。

昱泉微微一笑,少了几分神经质与血腥,倒也是位阳刚俊美的男子,“江南春酒可不只是一种,竹叶春,金陵春,箬下春都是赫赫有名,不过咱们京都便只有金陵春最为正宗,酿酒的师傅师承‘临水坊’,深得真传,所以自是千金难买。

萧寒闻言有些小小的失望,却也不再纠结下去,转眼间便恢复平静,昱泉大笑一声拍拍萧寒的肩膀,“你倒是洒脱,不过有我在,你还怕喝不到那金陵春吗?”

萧寒并没有如昱泉想象般欣喜,反而一挑眉,“原来你想用一坛酒来换我的救命之恩吗?”

昱泉应道“救命之恩是真,不过你也并非是真心救我,”他可没有忘记刚刚发现他时,少年可是若无其事地想要径自离开的,要不是与他对上视线,萧寒根本不会救他。

“你我萍水相逢,不救你便也不该有所怨言,而救你便是你的幸运。”萧寒说完,自己都不禁露出一丝微笑,昱泉也不禁肆然一笑,他还以为身着儒袍的少年也是那等之乎者也的称圣之人,原来萧寒的­性­子居然这么符合他的口味,完全没有一点迂腐之气。

而萧寒也发现自从脱离联邦后,他的情绪明显了许多,至少以前他是从来不知道开玩笑是什么意思。

【这种情况其实很好。】六号说道,语气中也多了几分欣慰。

【虽然依旧有任务需要完成,但是感觉好像不一样了。】萧寒在心中道。

【因为在联邦完成一项任务便还有另外的等着你,而现在,我们的任务非常轻松没有太多限制,而且,完成这些任务之后我们便是完全挣脱束缚了。】六号说道。

萧寒在心中轻轻点头,仰起头看着这浩瀚的星空,心中一片清明,微微垂眸很自然地对昱泉露出一丝微笑。

一时间,昱泉以为天上那弯清月已经落入人间,被漫天的星空包围,少年身上有一种坚定却不张扬的柔光缓缓散发开来,虽然少年处事的风格让他很感兴趣,但不可否认,少年的俊美的皮相也是他对其另眼相看的原因之一,当然,如果说刚开始他不过是将萧寒当成是有趣的消遣,经过一番谈论,即便是他也为少年的才华而惊叹不已,这才将萧寒放在与他平等的地位相交。

“还有不及半月便是科考,守清定然榜上有名,是想要外放还是留在京都?”昱泉微笑着问道。

“我在京都还有要事,必定是要留下的。”萧寒微微皱眉,毕竟还是对朝堂上的事情不够熟悉,居然忘记就算中了举人,也未必会留在京都。

“那守清可要中个状元回来了。”昱泉说道,伸手抚了抚少年柔顺的黑发,萧寒对男人亲昵的举动并没有什么感觉,虽然他能从昱泉身上嗅到一股浓郁的血腥之气,但六号与他都认为昱泉的举动没有恶意,甚至可以说是带着亲近的。见少年并未排斥他的触碰,昱泉嘴角笑意更深,身上的野兽气息似乎也被冲淡了许多。

萧寒轻叹一口气“那我便真的要争一争了。”原来还想只进前三便可,毕竟他现在年岁太小,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只愿显名,榜眼探花已经足够,而现在他便真的要夺了那状元之名,才能确保万无一失留在京都

轻轻打了个哈欠,萧寒脸­色­微微苍白且略显疲倦,毕竟身体还未完全恢复,一晚上的折腾也够他受的了。昱泉微微皱眉,轻执少年手腕,眉头愈加紧蹙“你这身体是怎么搞的?”不只是先天羸弱,后天更是没有好好将养,似乎吃了一些大补之物,然而药­性­太烈,反而将身体冲击得更加虚弱,要不是体内还有一股正宗的内力缓缓滋养,少年的身体怕是早就垮了。

“无妨。”萧寒淡淡地说道,不甚在意地收回手腕,六号已经为他配制好药方,现在他的身体比起刚从谷底爬上来的时候已经好了许多,只要坚持下去,不出半年他的身体就能恢复到正常人的状态。

昱泉当然不清楚萧寒还有六号这个万能管家,见萧寒对自己的身体似乎浑不在意,他不禁怒从心来,一把扼住少年白皙的脖颈,“若是你不想活,我现在就能成全你。”

男人的掌心炽热,萧寒的身体本就寒凉,不自觉地磨蹭了一下,昱泉心中一颤,手臂却纹丝不动,一股暴虐的气息席卷开来,昱泉的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人,能够平和地与萧寒交谈已经是罕见,现在终于抑制不住心中的野兽,手掌也开始渐渐用力。

【他要杀我?】萧寒眼中闪过一丝迷惑。

【不,虽然血腥味很浓,但并没有杀意。】六号分析道。

萧寒放下心来,抬手轻轻地握上昱泉的手臂,语调柔和地安抚道“不用担心,你看我现在不也是好好的,我已经寻到药方,只要按时服药,再用内力滋养很快就会好的。”

昱泉已经发红的眼睛,缓缓平静下来,拇指摩挲了下手中细腻的肌肤,慢慢将少年拥入怀中,略带叹息的说道“怎么就这么招人喜欢呢,要是不小心杀了可怎么办。”

“自然是不会让你有下一次。”萧寒淡淡地说道,转头注视着昱泉的双眼“这次是因为你是出于关心,若是你真的动了杀心,我可不会让你有伤害我的机会,到那时,便是恩义断绝,不死不休。”一字一顿地吐出最后几个字,萧寒感到搂着自己的手臂突然间僵硬一下,然后缓缓松开。

昱泉看进那双明澈的眼眸中,感受到了萧寒的坚定,微微抿­唇­“那若是你先对我不利怎么办?”

“不会。”萧寒肯定地说道,“我既然当你是朋友,只要你不背叛我,我便不会做对你不利的事。”见昱泉依旧没有松开眉头,萧寒歪歪头继续说道“假如我先对你不利,那就随你处置吧,不过若是你误会冤枉了我,可不要奢望我会原谅你。”

昱泉这才恢复原来的表情,嘴角悄然勾起,“我不会让你有机会离开。”环了环少年微凉的身子,昱泉将萧寒一把抱起,“今天就到这,我送你回去好好休息。”

萧寒窝在男人温暖的怀中,不自觉地往里缩了缩,贴近炽热的胸膛,小小地打了个哈欠,点点头。

昱泉嘴角一勾,轻盈跃起,片刻后,他便从窗口跳进萧寒的房间,将已经昏昏欲睡的少年放在床上,脱下外衣和鞋子,快速地塞进被子里,萧寒勉强睁了睁眼睛,用下巴蹭了蹭男人的手背,转身沉沉地睡去。

昱泉看着少年安宁的睡颜,放下床边的帘幕,走到窗户旁,在跃出去的一瞬间,手掌一收,窗户便严严实实地关上,然后男人便双手背后,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夜­色­之中。

天­色­渐明,清晨的阳光从窗户中透出,仿佛有微小的生物在其中飞舞,床上萧寒睡得正香,一阵仿佛要天崩地裂的敲门声将他吵醒,萧寒翻来覆去也睡不消停,刷地掀开被子,大步走到门前一把拉开,冷冷地看向门外。

郑江傻愣愣地看着倚在门框上的少年,一身里衣松垮垮地挂着,露出脖颈胸前大片肌肤,黑发铺散在少年身上,衬得脸­色­更加的白皙,因为被吵醒的缘故,眼睛微微眯着,水­色­莹润,波光滟潋,让人无法直视。

然后少年面无表情简洁地开口“你们有事?”

“厄……,就是来看看你回没回来。”郑江有些讪讪地摸摸鼻子。

“那你现在看到了?”少年淡淡地问道。

“看到了。”

“知道我回来了?”

“知道了。”

“很好。”少年点点头,二话不说,一把将门甩上。

郑江­干­咳一声,转身看着身后偷笑不已的李皓与屈央两人。

原来昱泉带走萧寒的时候,便已经传音给梁锦,说两人是朋友,只是想要小聚一下,让他不要多管闲事,但梁锦哪能相信那个危险的男人,立刻禀明萧楚,刚刚躺下的萧楚便又糊掉刑部,郑江一听到这个消息就着急了,想要马上在全城搜捕,却被萧楚拦了下来,毕竟他们与萧寒只是刚刚结识,并不清楚少年与那个男人之间的关系,所以萧楚与郑江只是派出暗卫秘密搜寻,并把最初认识萧寒的屈央找来询问,李皓便也跟着过来了,直到天明,他们得到萧寒已经被送回客栈的消息,屈央和李皓两人便陪着郑江匆忙赶到客栈,却忘了萧寒回来得那般晚,现在正是熟睡的时候,这不,三个人被拍在门外了。

偷笑不已的李皓勉强止住笑意,拍拍郑江的肩膀“看到他没事,你不也放心了吗,其他的就无关紧要了。”

屈央也得瑟一笑“还好是让郑狐狸叫门,要不然被拍在外面的就是我们了。”

郑江咬咬牙“我说那个死冰块萧楚怎么不过来,还说是刑部有事,原来他早知道守清这个时候一定在睡觉。”

李皓笑道“萧楚的消息比我们灵通,他肯定知道萧公子是被安全送回的,所以就没有过来,你不要把事情想得那么复杂。”

“不过,看起来我们和萧公子的关系还是不够好,不然也不会连那个男人是不是他的朋友都不清楚,乱担心了一晚上。”屈央摇摇头说道。

“这倒是没什么,相识久了便熟悉了,但是……”李皓眯着眼睛看向郑江“你昨晚跟萧公子去秦淮居然不叫我们?”

“我这也是跟守清碰巧遇到的。”想起昨晚萧寒惊才绝艳的画作,郑江不禁微笑着说道“没想到一晚上玉穹公子的名号便传出来了。”

“我就说以萧公子的才华,怎么可能一直默默无名,说起来,郑狐狸!”屈央咬牙说道“为什么你就可以称呼萧公子的字,我们还要一直萧公子萧公子地叫着。”

“我这是经过守清默认的。”郑江邪魅一笑。

“哼,就算这样你还并不是被拍在门外了。”屈央说道。

“就算守清把我关在门外,那也说明守清是把我当做自己人。”郑江狡辩道“自己人才不那么客气。好了,不跟你们说了,站在门口又该吵到守清了,昨晚我也够累的了,要回府了,你们该哪去哪去!”说完,郑江摇着扇子与两人擦肩而过。

李皓闷笑两声,拉着仍有些郁闷的屈央也跟着转身下楼。

16第十六章

等萧寒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熬夜的痛苦在本来就虚弱的身子上表现的更加明显,萧寒脸­色­微白,坐在客栈一楼,一手撑着太阳|­茓­,一手端着刚熬好的中药,眉头紧皱。

【真怀念原来人造人的身体。】一夜不睡算什么,他做任务一年不睡,只要回到实验室泡到营养仓里,什么疲劳伤痕都会一扫而光,哪里用喝这么恐怖的液体。

【快点喝药才能身体康健,身体恢复了才能找寻能量,没有能量我现在连资料都搜集不全,也不能为你整理新的内力修炼方法,更不用说你还要考个状元回来,剩余的能量基本上都用在科举资料的扫描上了。】六号抱怨道。

萧寒闻言,轻叹一声,仰头将碗里的药喝光,苦涩的味道似乎蔓延全身,萧寒打了个颤,站起身,向外走去。在他离开客栈之后,一名店小二拿着抹布麻利地收拾桌面,却在众人不注意时,用白布将药碗收入怀中,然后若无其事地往后厨走去。

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熙熙攘攘,萧寒感觉身上暖洋洋的,也不知是药汤的缘故还是因为到了正午,慢悠悠地走着,不一会儿他便来到刑部大门前,郑江临走前在老板那里留了张纸,说是让他醒后到刑部一趟,萧寒本来还想吃过饭再过来,谁知道一点胃口都没有,于是喝了碗药便过来了。

刑部门前的两名守卫站得笔直,一脸肃穆,萧寒安静地走上台阶,在守卫要拦住他时,停在门前,微微一笑,“我是萧寒,来找郑江郑世子。”

守卫一听便让开身“原来是萧公子,尚书大人已经交代过,让您来了以后直接去刑堂。”一名守卫回身将门打开,引他进去,身后的门刚刚关上,一名仆人便快步走过来,恭敬地将萧寒带到刑堂外,敲了敲门,弓着身子说道“大人,萧公子来了。”

“快请进。”郑江的声音传来,仆人将门推开,萧寒悠然走进房间。只见萧楚与郑江坐在首位,梁锦坐在左下方,莫愁站在右面,下面跪着一名形容憔悴满身狼狈的黑衣人,旁边分站着几名护卫。

一见萧寒进来,郑江脸上邪肆的杀意便立刻消失无踪,换上了温暖的笑容,“守清过来,坐在我旁边。”说着,他便把下面的一把椅子拽到自己身旁。

萧寒对萧楚几人微微拱手道“尚书大人,梁大人,吴统领,有礼了。”他现在只是秀才之身,昨日只是私交不必拘礼,现在可是在刑部大堂,就由不得他太过随­性­,这些都是六号告诉他的,萧寒很听话地照做。

梁锦与吴愁回了一礼,萧楚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点点头,看着萧寒做到郑江身旁,突然开口道“怎起的这么晚?”

“昨晚回去后又见了一位友人,闲聊了许久,睡得太晚了些。”萧寒淡淡地解释道。

萧楚闻言,嘴­唇­微微一抿,转过头看向下方的黑衣人,脸­色­愈加冰冷,连声音仿佛都能凝结成霜,“你到底说不说?!刑部的手段你还没有体会够是吗?!”

黑衣人打了个哆嗦,眼中满是恐惧,一夜的刑罚让他的­精­神和**都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吴愁见黑衣人依旧沉默,抬手一挥,旁边一名护卫抽出鞭子,冷不丁地往黑衣人身上抽去,鞭子上的暗钩立刻便刮下一层皮­肉­,黑衣人一声惨叫趴倒在地。

郑江眼中满是寒意,却突然想起旁边的少年,立刻向萧寒看去,只见少年脸­色­如常,优雅地坐在椅子中,端着杯热茶,悠闲地小口抿着。郑江这才放下心来,转过头,几鞭下去,黑衣人便已经浑身鲜血,瘫倒在地不断抽搐。

吴愁踢了踢黑衣人的肩膀,引来一阵呻【】吟,“想好了没,说是不说?”

“我说,我说。”黑衣人喘息着嘶声说道。

身后的护卫将黑衣人拉起,让他跪坐在地。

萧楚微微直起身,冷声说道“很好,看来你还没蠢到家,我问你,是谁雇佣的你们?目标是谁?我们的行踪是谁告诉你的?”

黑衣人摇摇头“我了解的不多,只知道任务的目标是邛王府世子,消息是上面给的,说严江与一名普通书生在一起,没有太多护卫,谁知道跟踪一路会遇上你们。”

“那为何不再等时机?”萧楚继续问道。

黑衣人的头更加低垂咬牙说道“因为除了邛王府世子,京都中的镇南王世子,文郡王世子都可以是目标,杀一个就算任务完成。”

“混账!”一直沉默的梁锦闻言暴怒地狠狠拍下桌子“你们好大的胆子!”

萧楚与郑江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敢在京都刺杀王族,绝对图谋不小。

黑衣人趴在地上,汗如雨下,不敢再说话。

萧寒放下茶杯微微皱起眉头,他的哥哥也是目标之一,这让他有些放心不下,淡淡地开口道“京都之中身居王位之人并不只有三位,为何偏偏是这三人的世子?又为何不直接刺杀亲王郡王本人。”杀掉他们的子嗣有什么用。

黑衣人颤抖着声音说道“王位之人身边有皇族的暗卫,我们没有那个把握,而且雇主的要求便是只杀世子。”

“你爹掌管军权,文郡王掌管外交事务,参理政事”郑江喃喃道“我爹就更不用说了,若是咱们这几个小辈出了问题,自然是京都大乱,如果这就是目的的话,也不必非要是咱们几个人……”说着,郑江悚然一惊“这三人都是当年支持圣上继位的主要功臣。”若不是邛亲王,当年圣上不可能坐稳皇位,身为邛亲王世子的他自然是任务主要目标。

“难道是惠公侯……”郑江话还没说完,便自己住了嘴,抬眸往下一扫,挥手让下方的护卫将黑衣人带下去严加看管,连吴愁都默然退出房间,皇家秘事有命听,不知道有没有命守,屋内只剩下萧楚,郑江,萧寒与梁锦四人。

萧寒看了看,站起身,也想告辞离开,萧楚眼神一闪,却让他留了下来,郑江也没有反对。于是萧寒便安然坐下,给自己又倒了杯热茶。梁锦看着萧寒泰然处之的模样,又看了看其他两人桌上空空如也的茶杯,默然站起身,拿起茶壶为萧楚与郑江添上热茶。

萧楚目光向萧寒领口处瞄了一眼,若无其事地收回,喝了一口热茶。郑江并未察觉到萧楚的异样,摩挲着手上的茶杯皱着眉头说道“这件事你们怎么看?”

“不会是惠公侯。”萧寒肯定地说道。

“哦?”萧楚一挑眉“为何?”

“他没那么笨。”萧寒淡淡地说道,严寥冉好歹也是差一点坐上龙椅的人,“而且惠公侯当年为了不使外敌趁乱入侵,主动退出争斗,现在边关依旧动乱,他不会做出危害唐国之事。”

“所以这是有人又要挑起唐国皇族的内乱。”萧楚断然道“这件事查清楚之前不能让皇上知道。”

郑江与梁锦点头同意。

萧寒却微微歪头说道“你们能瞒得住?”

郑江与萧楚对视一眼“能。”

郑江说道“只要我爹和镇南王联手,就能先把消息压下来,至少先查到一些证据再奏明皇上,放心,皇上一向圣明,说明缘由便不会怪罪我们。”

“既然圣明,便不会轻易被表面蒙蔽,你们能想出来,皇上也能。”萧寒淡淡地说道“你们这般隐瞒,反倒会让皇上心里不舒服,让他们兄弟两人心生芥蒂。”

萧楚与郑江沉默半响,对视几眼,萧楚转头问道“你对兄弟之间的事情倒挺清楚的。”

萧寒微微垂眸“只是想当然,我与弟弟萧穹若有什么矛盾,母亲便让我们将心理的疑惑都说出来,了解了对方的想法,就算意见不统一,却也不会伤到半分感情。”

萧楚眉头微动,是了,萧寒说过他还有一个双胞胎弟弟,却与母亲一般早逝,等等,如果……如果萧寒真的是他弟弟,那么他的母亲也就是玉夫人,早就过世了!!萧楚突然间紧紧地抓住手下的椅子,牙关紧咬。

郑江与梁锦惊讶地看过来,“怎么了?”郑江问道。

“无事。”萧楚缓缓放开手,面­色­沉静道“萧公子说得很有道理。”

郑江想了想,“你我还是与父亲商量过再说吧,毕竟咱们对皇上与惠公侯之间的关系并不甚了解,让他们两人商量去吧。”

萧楚对郑江无良推卸责任的想法十分同意。

萧寒见他们两人已经达成共识,便也不再多话,突然间,他的胃部一阵抽痛,让他不禁微微皱起眉头,将手中的热茶一饮而尽,萧寒淡淡地开口“我饿了。”

梁锦三人对萧寒突然转移的话题有些适应不过来。

萧寒拍拍郑江的肩膀“你上次不是说要请我吃饭?”

郑江微微一愣,旋即微笑说道“我当然说话算话,现在就带你出去。”

“不必。”萧楚不动声­色­地开口说道“既然今日你们都到了刑部,自然应该我做东,府内饭菜很快就会备好,你们直接跟我回府可好?”

前半部分萧楚说得如同发布命令,后来才逐渐软化,变为商量的语气。

萧寒对在哪里吃,谁请客没什么要求,只要快一点就可以,于是四人出了刑部,直接转向镇南王府。

17第十七章

镇南王府

萧寒把玩着手中剔透的茶杯,不时地拿起桌上的点心优雅地吃着,郑江眼巴巴地瞅着少年,却没有得到一点关注,于是郑狐狸果断地把点心盘子端走了,萧寒放下刚刚要抬起的手,歪头静静地看着他。

郑江看着少年清澈的眸子,抿抿嘴,又把盘子放了回去。萧寒却没有再伸手取点心,开口说道“你要是饿了也多吃点。”

“点心有那么好吃吗?”郑江哀怨地说道,那双凤眼波光潋滟,萧寒却没有任何感觉,淡淡地点点头,“味道不错,就是少了点。”他都饿了一天了,肚子里只有那碗汤药,这点吃的还不够他垫底的。

换好衣服的萧楚这时走了出来,闻言说道“饭菜马上就好,这些小点还是少吃一点比较好。”

郑江拧着脖子怪异地看着萧楚“你什么时候对人这么体贴了?”

萧楚微微柔和的脸­色­立刻恢复正常,瞥了郑江一眼“那也分对谁?”

郑江被噎得一滞,刚想回嘴,管家却带着仆人上菜来了。萧寒眼睛一亮,看向萧楚,主人没有落座,他也不便上桌,萧楚看着少年亮晶晶的眼神,直接站起身坐到桌前,其他三人也分别落座。

饭菜都是家常的口味,并未有什么山珍海味,但味道出奇得好,可惜一些太油腻太辣的刺激­性­食物,萧寒都不能多食,所以,其他三人便看着少年拿着筷子一个劲地戳着桌上的那盘青菜豆腐,不一会儿的功夫,盘子就见底了。

梁锦微微皱起眉头,他一向都是纯­肉­食­性­动物,眼看着少年吃得跟个兔子似的,不禁用公筷夹了一块­鸡­­肉­放进萧寒的碗里。

萧寒默默地看着碗里的­鸡­块,【六号,就算是忌口也不至于一块­肉­都不让我吃吧】其实原本只靠营养剂为生的人造人一号对味道的好坏根本就没有概念,到了这个空间,换了身体味觉也变得敏锐,萧寒也开始在意吃食的美味与否了,倒也不至于太挑剔,但至少谁都不愿吃难吃的东西不是?

所以对萧寒来说,美味在前,却一口都不能动,实在是让他不太舒服。

六号沉默一下【吃一点还是可以的。】

萧寒闻言,夹起碗里的­鸡­­肉­放入口中,然后迅速地夹起一条鱼,放进自己的盘中,优雅而快速地剔除鱼刺,一会儿工夫,一条鱼便只剩下­干­­干­净净的脊椎骨。尝了尝鲜,萧寒又开始夹起素菜,安安静静地吃着,旁边三人看着有趣。

“要么就是纯素,要么就是纯­肉­,你到底喜欢吃什么?”郑江放下筷子笑着问道。

“不挑食,”萧寒说道“只不过是还在喝药,所以要稍稍忌口。不过这些菜做的还不算油腻,所以少吃一些也无妨。”

萧楚微微皱眉,将少年上下打量了一下,眉头更加紧蹙“是有些单薄,你生病了。”

“只是先天体弱,得了个药方,好好调理一下而已。”萧寒照着六号的话回道。

郑江三人闻言便也稍稍放下心来,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萧楚却觉得先天体弱应是胎里带出来的,当年玉夫人摔下悬崖又生下双生子,母体受损,孩子自然也不会太健康,想起他另一个夭折的弟弟,萧楚顿时觉得应该给萧寒好好找个御医看看,但现在少年的身份依旧不确认,他也不会开口。

说也奇怪,虽然他只看到黑牌,听到少年几句话,却莫名地觉得萧寒便是玉夫人的孩子,他的弟弟,而且萧寒­精­致的脸庞仔细看着,便能看出玉夫人的影子来,尤其是少年微微垂眸安静地坐着的时候,那副清阔恬淡的模样与玉夫人如出一辙,但玉夫人原本是绝对没有少年这般优雅雍容的气质的,也不知道萧寒这般贵气是像谁?

当然,他不会那么轻易地便确认萧寒的身世,成为堂堂镇南王府的二公子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所以他也在观望中,等刺杀的事情了结,他便会调集人手全力追查萧寒的身世。

用过餐后,肚子饱饱的萧寒心情十分好,旁边的郑江已经乱没形象地窝在椅子里,一副慵懒的模样,梁锦有还有公务在身,便先行离开。

萧楚端着杯热茶,与萧寒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动声­色­地想要套话,他的手段太高明,萧寒倒也没觉察出什么,他和六号都没有想过只凭一块黑牌,萧楚便会发觉他的身份。至于萧寒的长相,虽然由于芯片的影响,接近原本人造人时的长相,但还保持着原本五官大致的比例,但如果不是与玉夫人特别相熟之人,绝对看不出两人的相似之处,更何况已经过了十几年,所以六号从不认为有人能够从萧寒的长相辨别身份。

以玉夫人的­性­格也不会特意提起自己在府中的重要­性­,萧寒也认为自己的母亲只不过是一个小妾,想着也不会有太多人记得她,时光荏苒,那位父亲对她怕是也只留下一个模糊的印象,所以就像六号说的,他们还是觉得赢得说话的资本时,再向镇南王府透露自己的身份。

这时,远处走来一名身着官服的男子,目光冷肃,鼻子高挺,嘴­唇­微抿,俊美却也气势威重,一身铮铮铁骨带着挥散不去的杀戮之气,那是只有从地狱般的战场爬出来的人才有的气势。

男子缓缓步入厅内,身后跟着在佛寺见过的刘管家,萧楚站起身迎了上来,“父亲。”

萧显点点头,一直慵懒坐着的郑江立马站起身,拱手行礼“见过王爷,王爷近来可好。”这可是掌管唐**务大权的将军,身上的军功都是一拳一脚自己打下来的,这世上的男子大都向往沙场征战,杀敌建功,郑江也不例外,虽然跟萧楚不客气,对他的父亲可是敬重得很。

萧显也是常见这些小辈,和气地点点头说道“托你父亲的福,本王身体一向不错。”,然后目光落在旁边的萧寒身上,他记得儿子身边除了几个发小,便是些武将邢吏,倒是很少见到这么清雅剔透,通身都是书卷之气的书生,更别说这位书生年岁看着还挺小。

萧寒虽对自己的父亲有些好奇,却也没有表现出来,不卑不亢地行礼道“学生萧寒,见过王爷。”

这个名字他耳熟,萧显微微眯起眼睛,危险的气势让郑江都有些寒毛直竖,萧寒却只是略略垂眸,乖巧地站在一旁。

萧楚总觉得少年的乖巧似乎是带着委屈的,连忙开口道“父亲,刺杀的事情与萧公子无关。”

“王爷,守清是我的好友,绝对值得信任。”郑江也开口道,不论少年有多高的才华,现在也不过是个秀才,萧显若是真对萧寒了疑心,杀死他就跟踩死个蚂蚁那么简单。

萧显看了萧楚与郑江一眼,清淡的目光似乎能将人死死地压住,旋又转过头,仔细打量一下萧寒,萧显收回气势,却也微微皱起眉头“名字熟悉,这张脸看着也很熟悉。”

萧楚默然,父亲天天面对着玉夫人的画像,自然对其也最熟悉,由此可见,他认为萧寒与玉夫人相像并非是自己的错觉。

萧显也并未深究,不过是个小书生,还得不到他的重视,与萧楚交谈几句萧显便向内宅走去。

萧寒目送着萧显的身形消失,刚一回头,便直直地对上萧楚的视线,萧寒微微拱手“既然王爷已经回府,你们肯定有很多正事要做,我就不便打扰,先走一步。”

萧楚不动声­色­地回道“好,那我送你出府。”

萧寒点点头,转身向外面走去,郑江也连忙跟在后面“守清,明天我再找你出来。”

“不必了,”萧寒摇摇头“科举日近,我还想好好看书,这些事情本就不是我该知道的,徒增心事罢了。”

郑江对萧寒撇清的态度有些不满,想他邛亲王世子,整个京都就算是郡王也要给他几分面子,萧寒却从一开始就不把他当回事,郑江的­性­子本就有些诡谲乖戾,不知哪根筋搭错就是想和萧寒交朋友,却一再受挫,他的狐狸脸不禁拉长起来。

萧楚眼见得郑江就要发公子脾气,一把将他拖到后面,对萧寒微微柔和了表情“既然如此,我们也不会多加打扰,只希望需要你的时候,还望萧公子不啬援手。”

“这是自然。”萧寒认真地说道,看了看后面脸­色­依旧不好的郑江,顿了顿,什么也没有说,安静地转身离开。

萧楚看着少年单薄纤细的背影消失在巷中,突然右手肘狠狠地往后一撞。郑江一声闷哼,捂着腰呲牙说道“冰块脸,你搞什么鬼!抽风啊!”

萧楚冷冷地看来他一眼,抬脚走进府内,顺便又将郑江撞了一个趔趄。

郑江瞪大眼睛捂着腰际,这一个个怎么都跟他过不去!!

18第十八章

自从上次从镇南王府与郑江萧楚分别后,萧寒的生活就清净了许多,除了在客栈内准备科考,就是在京城按照六号给的地图寻找能量。好在从谷内带出的金银很多,他在城内的当铺,拍卖宝阁中还是找到了几块矿石,有人称之为东珠,有人称之为夜明珠,里面含有的能量虽然少了点,但总比没有的好。

六号现在的资料搜集速度又加快了许多,而且传输功能也开始恢复,这样萧寒对这个空间的情况又多了几分了解。唯一让萧寒有些不满的就是每天必须喝下一碗苦到极点的汤药,如果六号的身体修复系统能够开启就好了,可惜能量不足,为了能够寻找更多的矿石,六号把所有的能量几乎都用在搜寻与整理资料上,所以其他的系统只能关闭。

时间很快过去,马上就到了科考的日子,郑江与萧楚等人依旧没有任何消息,就好像他们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倒是昱泉偶尔会从窗户跳进来,带着萧寒在夜­色­中漫步,闲聊,不时地带来一坛好酒,两人开怀畅饮,酒酣成眠。

摸清昱泉的脾气后,萧寒发现只要不触及到他的底线,其实这也是个好相处的男人,见多识广,看问题有自己非常独特的视角,往往让萧寒受益良多。当然,这也是个非常危险的男人,每次见到昱泉,六号都会感觉到他身上浓郁的血腥气,但萧寒并不在乎这些,人类有句话叫‘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对人造人来说,恐怕也是如此,就算萧寒现在拥有了人类的身体,并不代表他真正的成为了一名人类,就本质而言,萧寒对待人类生命的态度比任何人都要无情冷漠。

或许对萧寒来说,一个空间的珍贵物种那怕是一株草,一棵树,都比一名人类要重要得多。

这天,萧寒一早起来,下楼用餐,门外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正是镇南王府的刘管家,只见他走到萧寒身前,略施一礼,身后的仆人将一个锦盒递了过来,“萧公子,明日便是科考,世子殿下最近繁忙不能亲自过来,便送来小小的礼物,希望萧公子能够喜欢。”

刘管家将锦盒打开,里面整整齐齐地摆着文房四宝,萧寒轻轻地拿起一只毛笔,摸了摸笔杆上的鎏金字体,这是上好的善琏湖笔,配上盒内的徽墨再好不过,人言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盖上盒子,萧寒微微一笑,看起来他这位哥哥还是个心思细密的。他抬起头微笑道“礼物我很喜欢。”想了想,萧寒从身上拿出一个紫黑­色­的香囊,递给刘管家“这个交给你们世子,里面是我自己配的草药,有提神醒脑之效,微薄之礼,若是不喜欢就叫你们世子扔掉吧。”

“呦,看您说的。”刘管家低头笑道“萧公子的礼物,世子必定会喜欢。”说着接过香囊小心地收入袖中,躬身告辞离开。

镇南王府

萧楚坐在窗户旁,对着满院的樊花手里拿着本书,却半天也没有翻页,心中一叹,萧楚放下书,站起身,对于萧寒初步的调查已经出来了,少年似乎是凭空出现在域镇关外,进城以后与梁红接触过,梁红非常欣赏少年,不只送他出城还给他办了秀才的官文,然后萧寒便一路向北,来到京城。如此一来,萧寒的身世便对上了,玉夫人掉入谷中后大难不死,生下来双胞胎,但是最后只剩下萧寒活了下来,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萧寒才能爬出谷底,

在域镇关时,萧寒询问过父亲的下落,也是知道父亲已经在京城封王,萧寒才离开的域镇关。而且根据萧楚派出的探子回报,萧寒打听父亲消息的时候,说的是萧大将军,而萧显封王已经有八年之久,天下无人不知,但萧寒只知道玉夫人坠崖时,父亲的封号……

想到这里,萧楚愈发肯定萧寒的身份,更不用说萧寒与玉夫人越看越像的脸庞。但是,萧楚依旧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萧寒很明显是来京城寻亲,但到现在也没有刻意与镇南王府的人接近,对自己的态度也没有多亲近,萧楚一时间也不知道萧寒的想法,一向果决的刑部尚书大人也不禁踟蹰犹豫起来。

“世子,刘管家回来了。”一名仆人敲了敲门说道。

“让他进来。”

“是。”

门吱呀一声开了,刘管家走了进来,垂首站在一旁。

萧楚不动声­色­地问道“礼物他可喜欢?”

“萧公子很喜欢,还托我给您带了回礼。”说着,刘管家将袖中的香囊递了过去“公子说里面是他亲手配的草药,清热洗脑的功效。”

萧楚接过香囊放在鼻尖轻轻一嗅,一股清新的气息让人­精­神一振,悠悠的淡香便如同那个少年一般,清澈雅致。

“很好,你下去吧。”

刘管家应了一声,转身退下,将门关上。

萧楚拿着香囊,呆立半响,将腰间­精­致的荷包卸下,把香囊戴上,紫黑­色­的香囊虽然没有过多的装饰却也别有一番低调大方的美感。拨了拨腰间的香囊,萧楚眼神闪烁,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第二天,萧寒早早地来到贡院时,门前已经聚集了一大群儒生学子,王伯拎着盒子跟在萧寒身后,换去了车把式的衣服,换上管家的装扮,倒也似模似样。萧寒想着自己是要在京城常驻的,自然不能一直待在客栈中,所以前段时间,王伯就被萧寒派出去购买房产,昨天晚上刚刚回来。

“现在的读书人还真多呀。”王伯感叹道,“平常的贡院总是冷冷清清的,一到科举的时候,便人山人海的。”

“是挺多的,”萧寒皱眉道,他不喜欢这种周围都是人的狭小环境,便又往边上靠了靠,反正是按照名册上的顺序入场,只要能进去,他也不急着这一会儿。

淳峰跟在李皓身后,一眼便看到了人群边缘非常显眼的清雅少年,眼神一亮,拖着李皓就奔了过去,“萧公子,你来的也挺早的。”不同于屈央几人,淳峰在崇文馆任职,并不是太自由,所以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有见到萧寒了,而且淳峰虽是礼部尚书的第三子但心思太单纯,所以遇刺之事的具体内容,郑江几人也没有多告诉淳峰。

萧寒微笑着点点头,目光落在李皓身后慢吞吞走过来的郑江身上,缓缓收起了笑容。

郑江看着少年毫无波澜的表情,心中不禁一慌,“守清……”

“什么?”萧寒淡淡地问道。虽然不甚在意周围人的态度,但是当初王府门口郑江莫名其妙的不满情绪还是让萧寒有些不舒服,所以现在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其实,若是再过一段时间,萧寒就不会这么在意了,或许到了那时他连郑江长什么样子都会忘记。

郑江一眼便发觉到萧寒眼眸深处的冷漠,身后的狐狸尾巴似乎都在不安地甩动,一把拉住萧寒的手臂,郑江少有地示弱道“我那天也不知是怎么了,不是故意跟守清发脾气的。”

萧寒看了看手臂上修长的手指,郑江没有放手,睁大凤眼认真地注视着萧寒。少年歪歪头,决定看在郑江认错态度良好的份上,原谅他一次,于是萧寒淡淡地开口“没有下一次。”

“好。”郑江立刻保证道,见萧寒脸­色­缓和,自己也不禁露出一个微笑。

淳峰与李皓相视一笑,郑江这段时间的态度就不太对劲,也不让他们来找萧寒,一看就是闹别扭了,刚开始的时候郑江还很有气势地等着萧寒找他认错,说知道萧寒根本连个影都没有,反倒是郑江先忍不住了,本来想要去客栈找萧寒认错,又怕打扰人家复习科考,所以今天他一大早便起来跟在李皓身后,催着他们快点动身,好跟萧寒认错,屈央昨晚画画太晚,今天早上怎么也叫不起来,郑江又催得紧,所以只好把屈央扔下,他们三个迅速地赶过来了。

看着郑狐狸拿萧寒一点办法都没有的样子,淳峰心里不知道有多爽,李皓心中也是既无奈又好笑,郑江从来没有这么看重一个人,一向桀骜乖僻的邛亲王世子居然也会被人吃的死死的。

郑江瞪了看戏的两人一眼,屁颠屁颠地送上一个大大的食盒“守清,你要在里面呆一整天,也没什么好吃的,这是我准备的点心和热茶,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哪一种,就都装在里面了。”

萧寒打开一看,里面装着各­色­糕点,都是温热的,中间的隔层装着一壶热水,一小盒茶叶,旁边放着一个小碗,最下面是一个加热层,如果糕点凉了的话可以热一热,萧寒点点头,欣然收起。

王伯接过大大的食盒,又看了看自己左手的盒子,这里面除了文房四宝,也装了一些公子喜欢的小食,想了想,王伯将那些小食挑了一些放进食盒中,将昨天萧楚送的锦盒单独拿出来,这样萧寒只要提着食盒与锦盒进去考试便可以了。

锦盒上还有镇南王府的标记,郑江一眼便看了出来,眼中一闪,开口道“这是那个冰块送的?”

“对。”萧寒点点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郑江抿抿­唇­,也没有再说什么。这时,贡院的大门打开,学子们略略安静下来,一身红­色­朝服的礼部尚书淳衣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群官员,淳衣手里拿着名册,神情肃穆站在门口的台阶上俯视众人。

“科考开始,所有生员按照本官念到的顺序进场,除去考生其他人等一概不准入内,擅闯考场者,斩!”最后一字铿锵有力,下方学子噤若寒蝉,方才还有些喧吵的人群马上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很好。”淳衣点点头,扫视四周,目光掠过儿子淳峰身旁几人时略略顿了一下,旋又不动声­色­地收回,“诸位都是唐国未来的栋梁之才,所以决不可一时糊涂断了自己的前程,科考中,不可作弊,不可交头接耳,不可随意与考官攀谈,带进去的东西必须经过检查,违令者,终生不得入仕,尔等可听明白了?!”

“是!”一众儒生躬身应道“学生清楚。”

淳衣点点头,“现在开始入场,第一位,曲严……”

下方的学子乖乖地走上前,接受一众官员的检查,完毕后提着自己的东西入场,考棚中有一人将其引到座位中。

李皓先被念到名字,萧寒微笑地说道“愿李皓兄一切顺利,榜上有名。”

李皓也微笑着拱手“彼此彼此。”说完,与其他几人点点头,提着东西入场。

不一会儿,便轮到萧寒了,郑江拍拍少年的肩膀“我们等你和阿皓的好消息。”

萧寒自信一笑“那是自然。”王伯提着大大的食盒,一直走到检查官员身前才放下,那名官员看着右边有着邛王府标记的食盒,还有左方镇南王府的文房四宝,抬头看了看这个年纪小小的少年,却也非常仔细地检查起来,然后将两个盒子直接递给接引之人,让他帮着萧寒提进场中。

萧寒对这名官员的表现很满意,对大唐的朝堂突然多了几分期待。

学子已经入场完毕,一名官员摇起手中的铃铛,大门轰然关上,一群身着铠甲的军士迅速地将贡院包围起来。

考场中每个学子都是一个隔间,后面还有一张石床,铺着简单的被褥,环境虽说简陋却打扫的十分­干­净,萧寒放下盒子,跪坐在桌旁,两名官员迅速地将卷子发了下去,萧寒没有急着翻看试卷,安静地拿出徽墨轻轻地磨着。旁边守着的护卫虽对萧寒不同常人的稳重感到奇怪,却依旧像个木头桩子一样杵着。

磨完磨,又吃了几个点心,萧寒才将试卷翻过来,越过诗词,直接看向策论。并非是几人先前猜测的军务,而是更加大胆的题目,几名已经答完诗词格律的学子不自觉地倒抽了一口冷气。

题目字数很少,只有四个字‘为君之道’

整个考场逐渐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息,学子们小心翼翼地提笔,思虑良久却还是不敢写下一字。萧寒看了题目半响,却是缓缓露出一个微笑,优雅地提笔,下落。

19第十九章

‘何谓为君之道?君乃天下之主,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天子一怒浮尸千里,因此可以说一个君王决定一个国家的盛衰。’萧寒用颜氏楷书工整地在纸上写着,

‘为君之道,必须先存百姓。若损百姓以奉其身,犹割股以啖腹,腹饱而身毙。若安天下,必须先正其身,未有身正而影曲,上治而下乱者。每思伤其身者不在外物,皆由嗜欲以成其祸。若耽嗜滋味,玩悦声­色­,所欲既多,所损亦大,既妨政事,又扰生民。’

以百姓为主,不可耽于享乐唐国的先祖早已经说过,萧寒嘴角突然一勾,那他就应该说点不一样的,笔尖一转,萧寒继续写道‘为国为民,道之大者。术为道生,方为大术。大术之首,韬光养晦。十年砺一剑,出剑,一剑封喉。平日常使剑,树敌生事,成大业所忌,不可为也。大术其次,审时度势。乐群运方来,莫同流合污,出淤泥而不染真英雄。大术之末,止于忍­性­。为人能忍者,人中之龙。小不忍而乱大谋。’为君也是要忍的,而且要忍常人所不能忍,若要当明君便不能随心所欲。

………………

‘决而定,虽千万人吾往矣。术柔决刚,刚柔并济,方为王道。’做事果决,不可优柔寡断。

‘为君,位天下。天下之事,上能懂天,下能知地,方能为天下主。井底之蛙必误国。’为君除了知人善任,自己也须对世间万物有所了解,否则臣子惑主又当如何?

………………

‘大象无形,大­奸­似忠。物极必反。黑厚,清白,缺一不可。识时务者为俊杰。若遇黑时君亦黑,胸怀天下,行长远之计,大黑也白。’君主要能辨忠­奸­,却不可除恶务尽,天下之事不是非黑即白,世人可辨善恶,君主却要分别能人与庸人,且要能控制住所用之人,不必纠结于手段。

看了看字数,萧寒决定不再写下去,这些又是权术又是厚黑学的理论已经够当今圣上消化的了。

放下笔,萧寒喝了杯热茶,吃着小食,神情悠闲,周围人依旧在冥思苦想,书写动作十分小心忐忑,萧寒起来活动一下身体,躺在床上午睡了一小会儿,然后坐在桌前,看了看诗词格律的考题。却是一首有关边塞的古体诗,古体诗对格律的要求不高,以骨力为全诗的支撑,寄思深刻。而且众多考生中,很多人都是没有去过边关,这就要看这群生员对边关的情况有没有了解,重不重视了。

萧寒略略思索一下,以王氏行书落笔,

“烛龙栖寒门,光耀犹旦开。

日月照之何不及此,唯有北风号怒天上来。

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轩辕台。

幽州思­妇­十二月,停歌罢笑双蛾摧。

倚门望行人,念君长城苦寒良可哀。

别时提剑救边去,遗此虎文金鞞靫。

中有一双白羽箭,蜘蛛结网生尘埃。

箭空在,人今战死不复回。

不忍见此物,焚之已成灰。

黄河捧土尚可塞,北风雨雪恨难裁”

唐国的边塞诗都是以慷慨激昂为主,然而这一首,却是诉说着常年征战给百姓造成的苦难,箭空在,人不还,捧土可塞黄河,思­妇­之恨风雪难载。现在唐国边关各国蠢蠢欲动,而皇上看样子也有发兵的意向,想要保护国家的安全,战争必不可免,但萧寒希望在发动战争之前,这个国家的统治者能够明白他们的决定会造成什么样的结果。

不管怎样,唐国现在也算是萧寒的国家了,萧寒也希望自己的国家能够太平,人言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萧寒既然已经决定入仕,自然会肩负起应负的责任。更何况就目前了解的情况来看,这个国家的君主还算圣明,官员也算尽责,所以对未来的朝堂生活,萧寒还是很看好的。

时间一点点过去,剩下的题目都是类似于死记硬背的经典,萧寒悠闲地将题目答完,喝着茶,吃着点心,安静地等待考试结束。

天­色­渐渐暗下来,那名官员再次摇起手中的铜铃,纸卷上被铺上一层特制的丝绢,防止墨迹晕染,然后用线整整齐齐地串在一起,收了上去。负责此事的小吏手脚麻利,旁边依旧有护卫监督,不一会儿所有考生的卷子已经收好,淳衣与其他官员再次检查了一下卷子的数目后,宣布考试结束。

一众侍卫护着考生们安静地走出贡院,外面已经是黄昏时分,屋檐下已经点起了火把,王伯与李皓的书童正坐在树下盘腿打盹,大门吱呀一声打开,王伯立刻惊醒,一眼便看到面­色­疲倦甚至形容狼狈的儒生中,清雅­干­净的少年。

萧寒向王伯这边走来,却惊讶地发现,郑江居然也一直站在树下,正一脸微笑地冲着他招手。

“你没有回去吗?”萧寒问道。

“我哪有那么傻。”郑江道“看着天­色­觉得你也快答完了,这才过来。”接过萧寒手中的盒子递到王伯手里,郑江拉着萧寒的手臂微笑着说道“我在玉澜酒楼已经订好饭菜,就等你和李皓考完过去呢。”

“玉澜酒楼的状元春可是我最喜欢的美酒,去那里最好。”李皓笑着走过来,袖口虽然沾了些墨迹,却还算清爽,而且看他的表情应该考得不错。

郑江哈哈一笑“我还不知道你,好酒好菜都备下了,就等咱们过去了,屈央和淳峰随后就到。”

萧寒与李皓让王伯与书童将手里的东西送回去,便跟着郑江直奔酒楼而去。

路上一众儒生呼朋引伴,有些表情欣然,高声赋诗谈论,一些则神情沉郁,听着周围人的鼓励却也能勉强展开笑颜,今日京城的夜晚是属于读书人的,似乎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书香之气。

玉澜酒楼已是爆满,好在郑江事先预定了包间,掌柜地自然也不敢将房间让出去,几人落座后,郑江催促一声让小二快点上菜,便将门关上,捧着热茶,郑江开口问道“都考得怎么样?听他们说最后的策论似乎很出人意外。”

李皓与萧寒对视一眼,李皓开口道“确实很让人惊讶。”

“让论述的是‘为君之道’”萧寒继续说道。

郑江喝茶的动作一顿,将茶杯放下,“‘为君之道’?这个题目可真够大胆的。应该是圣上亲自出题吧。”

“这是当然。”李皓说道,别人也不敢。

郑江沉默半响“我听说圣上想要为大皇子请个太傅。”

“那也不可能是我们这些刚入科考的孺子。”李皓失笑道“朝堂上那么多博学多才的大学士,大皇子也不过七岁,怎么可能找不到能担任太傅之职的人。”

“那就是缺个伴读?”

“年岁相差太多。”李皓说道,“不要乱猜了,圣上如此出题自然有他的道理,我们只要等待成绩就可以了。”

一直安静地听着的萧寒点点头。

正好,此时敲门声响,小二领着一众仆侍端着饭菜走进来,一盘盘美味放在桌上,让人垂涎欲滴,几坛美酒放在桌子中间,等人都退出房门,李皓一把便拎起一坛酒,快速地打开,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

“好酒,淳峰和屈央不知道还有多久才来,咱们先喝。”说着李皓为郑江与萧寒分别到了一碗酒,便开始自己享受起来,一口酒下去,李皓的眼睛便陶醉地眯了起来,完全看不出本来沉稳儒雅的模样。

萧寒尝了一口,确实是醇香无比,口感热烈,但他已经喝了一肚子的热茶,实在是不想再喝酒了。

郑江连忙对萧寒招呼道“守清先吃吧,考了一天,你肯定也饿了。”

不是还有你送的一盒子吃食吗?萧寒心道,却也没有推辞,拿起筷子,直奔桌上的美食。

三人吃得正欢,房门便被推开,屈央一进门便叫道“你们居然不等我们就先吃上了,真不够朋友!”淳峰踏进房门,一把抢过李皓的酒,喝了一大口“还是玉澜的状元春最正宗。江南春酒果然名不虚传。”

“你们还不快坐下,居然到的怎么慢,难道让我们饿着肚子等你们。”郑江说道。

五人调侃哄笑几声,便围坐在桌前,尽情享受起美食美酒来。

酒足饭饱后,淳峰将窗户打开,向楼下看去,一楼的气氛更加热闹,因为都是一届的学子,所以即便是不认识的,酒酣之余也开始互相敬酒。

李皓也发现几名原来与他们同在青鹿学院的学子,当初的关系都还不错,而且那几个人也不是普通家世,论情论理他们都应该下楼去打声招呼,萧寒推说自己饮酒过多,有些疲倦,便想先行回客栈。

郑江微微皱起眉头“要不我送你回去吧。”他不好相处是出了名的,就算没有下去打招呼,也没有人会挑理。

萧寒摇摇头“我想要自己走走,你们快去吧,既然是一个书院的同窗,还是不要处得太僵比较好。”

郑江几人见萧寒坚持,也没有再纠缠下去,把萧寒送到酒楼门口,目送他离开后,便回道酒楼中。

萧寒在路上走了走,突然停下,一阵微风吹过,一名紫衣男子出现在萧寒身旁。

“怎么知道我会来?”昱泉揽过少年微笑道。

“老远就闻到你身上的酒香了。”萧寒回道,其实是六号发现的,但他确实是闻到一股幽然特别的酒香味,因为是在客栈中,各种酒香混杂起来,李皓虽然痴迷美酒,却不懂武功,嗅觉没有萧寒那么敏锐,所以房间内的几人都没有发觉。

昱泉朗声一笑,从怀中拿出一个酒葫芦,“玉澜的状元春算什么,还是临水坊的金陵春最为清冽醇香。”

萧寒没有接过酒葫芦,摇摇头道“我今日可不能再饮了,闻着酒香就够了。”

昱泉这才想起少年的身体并不好,便微皱着眉头将酒葫芦收了起来。将手指搭上萧寒的手腕,半响,眉头才舒展开来,“比上次好了一些,你的药还算管用。”

20第二十章

本来昱泉还打算为萧寒重新请一位医生,现在看来倒是不用了。

“你怎么总是在夜间出现?”萧寒随意问道。

昱泉顿了顿“你白天不是也有事情要做吗?我这也是为了不打扰你。”

萧寒点点头,他也知道昱泉的来历不简单,但他从来也没想过要问,今天莫名地起了一丝好奇之心,“昱泉是做什么的?”

昱泉微微一笑,神­色­莫测“做生意的。”

萧寒感受着昱泉身上浓郁地血腥之气,淡淡地问道“是人命生意?”

昱泉停下脚步,面对着身旁的少年,萧寒微微仰头,安静地看着男人,并未有一丝惧怕或是异样。

朗声一笑,昱泉搂住少年,“还是守清聪明。不过我做的生意可不只是人命。”

“那天的刺杀跟你有关。”萧寒用肯定的语气淡淡地说道。当初昱泉出现的时间太巧合了,萧寒凭借自己多年做任务的经验,还是能够做出这样的推断的。

昱泉露出一丝危险的笑容,放在少年肩膀上的手掌微微用力,俯下身仔细看着萧寒的表情“太聪明了,也不是好事。”

【你太鲁莽了!】六号责怪道。【我们并没有与他对抗的实力。】

【有杀意吗?】

【……没有。】

萧寒点点头,【你前段时间不是说,人类都是很相信直觉的吗?我也想尝试一下,我的直觉告诉我,昱泉不会因为我的推测而伤害我。】

【……】六号,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随便告诉你人类都是怎么做事的了,一号你的学习能力太强了。

“你现在还想要杀掉郑江和萧楚他们吗?”萧寒继续问道。

昱泉危险地眯起眼睛,手掌移到少年纤细的腰际,萧寒眼前一花,已经到了一座高塔之上。昱泉板过少年的脸,拇指摩挲着下巴滑腻的肌肤,“倒底是谁给你的胆量,让你觉得我不会杀掉你。”

“自然是你。”萧寒认真地说道。

昱泉低低地笑着,声音突然变大,如同第一次见面时的诡异猖狂,眼睛也开始变红。

【不好,他动了杀心!!】六号急忙说道。【快点离开。】

【跑不掉……】昱泉的武功太高。

六号一滞【那就快点安抚一下!】

安抚?……萧寒歪歪头,没有理会昱泉周身仿佛能结成实体般浓郁的杀气,伸手摸了摸昱泉柔顺的长发。头上温柔的动作,让昱泉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不是客栈后院的那只长毛狗!】六号对萧寒半吊子的人类常识已经彻底绝望了。

出乎六号意料,昱泉周围蠢蠢欲动的杀气倒是真的缓缓平静下来,握住少年的手,昱泉将少年搂得更紧,额头紧贴着额头,眼睛死死地盯着萧寒的眸子,似乎要看进他的灵魂深处。

萧寒轻声说道“别生气,我不问了好不好?”

带着些许暖意的吐息让昱泉微微眯起眼睛,钳制着少年的手臂稍稍松开了一些,“你似乎和萧楚郑江他们关系很好,我若是还想杀了他们,你会怎么办?”

萧寒思索片刻,六号出声道【还是实话实说比较好,如果昱泉察觉你在骗他,后果更加严重。】

“萧楚是我哥哥。”萧寒听话道,“你是我朋友,不能不杀吗?”

“不能。”昱泉­干­脆地说道,居然还认了哥哥,关系有那么好吗?

萧寒觉得对他来说还是任务更重要一些,所以他认真地说道“抱歉,那我会选择我哥哥。”

昱泉听到萧寒的回答,眼神不断地变幻,周身的气势也时强时弱,最后都归于一片平静,“很好,你没有骗我。”

说完,昱泉突然俯下身,在萧寒的­唇­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萧寒闷哼一声,舔舔­唇­上的血丝,疑惑地偏偏头,【这是什么攻击方式?】

【你还是不要明白比较好……】六号不知道该怎么跟萧寒说【以后我会跟你详细解释。】

昱泉看着少年依旧清澈的眸子,愉悦一笑“阎殿接下任务便不会放弃,除非你的那位哥哥能躲过三次暗杀,阎殿才会取消任务。我不会再继续加派人手,但是这次的暗杀队伍中还有三名铜级杀手,两名银级杀手,如果你的哥哥好运能在三次暗杀中活下来,我就会撤回任务。”

“谢谢。”萧寒真心感谢道,如果萧楚死掉,他的任务就不算完美完成,还是会留下缺憾。

“不用那么急着感谢我,我会撤去其他目标,只剩下你哥哥,也就是说,现在所有杀手的目标都是萧楚。等他活下来你再感谢我吧。”昱泉嘴角勾起一丝诡异的弧度说道。

“我已经尽力,躲不过就是他能力的问题了,还是要谢谢你。”萧寒认真地说道。

“我刚才已经先收了利息。”昱泉微笑道“报酬以后再向你要。”

萧寒点点头“如果我能做到的事,随你开口。”

“切,还真­精­明。”昱泉捏捏少年白皙的脸颊,还以为你会说什么都可以呢。“好了,我送你回去。七天以后皇榜就会张贴出来,到时好好为你庆祝一下,你可不能再跟那群人走了,我帮你这么大的忙,你总该好好陪我吧。”

“当然。”萧寒答应得非常痛快。

昱泉轻笑一声,拥着怀中的少年,再次将他送回客栈中,然后快速地离开。

萧寒站在空无一人的房间中,正想爬上床,耳边突然想起六号的声音【你今天太大意了!你要知道人类的行为标准,并不完全适合我们,难道你忘记我们的首要任务是保证人造人的存活吗?!我的能量跟本不足以再换一个宿主。】

【你不是说,我应该努力学习人类的思考方式,才能融入人类社会吗?】

【……】六号突然就泄气了,萧寒的这种情况根本不是一两次谈话就能解决得了的,人类的行为思想太过复杂,短时间内他们根本就弄不明白,轻叹了一口气,六号继续说道【下次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不要想太多人类应该怎么办,还是以自身的安全为主。】

【哦,明白了。】萧寒乖乖地点头……【那我可以睡了吧。】虽然他的科举考得很轻松,但忙了怎么久他还是很累了、

六号无力地点点头【……睡吧,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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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

镇南王府

萧楚站在萧显的书房内,眼睛盯着那副美人图,他已经决定,只要萧寒不说他就不会提前将他的身世透露给父亲知道,反正父亲最多只会觉得萧寒有些面善,绝对不会想到他会是玉夫人留下的孩子。

萧楚心中一叹,其实,隐隐约约他也能察觉到萧寒的想法,不过是怕人微言轻,没有人相信罢了,至少也要等到殿试之后。如果到那时萧寒还是不想告知身世,他就要找萧寒好好谈一下了,至少要弄明白他到底是怎么打算的,也想告诉萧寒,他已经察觉到他的真实身份,所以不必再隐瞒下去。

这几天他又躲过一次刺杀,杀手的武功与前一次相比明显不是一个档次的,攻击更加凌厉,而且一个活口都没有抓到,还好他身边已经增加了一队暗卫,但照着这样的情况发展下去,还会有另一次攻击,所以这段时间他都待在镇南王府,连刑部的公文都搬到了书房中。

从抓到的那几名黑衣人身上,已经掏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了,即使有人愿意透露关于任务的事情,只要一问到他们属于哪个杀手组织,训练方式,成员阶层,所有人都变成了哑巴,无论怎样的严刑拷打,威逼利诱,都没有人敢吐出一个字。

所以一切都陷入了死胡同,萧楚有的时候都希望下次的刺杀快点到来,这样他们才有线索可以追查。

父亲与邛亲王已经向圣上禀明这次的事件,圣上果然也没有怀疑惠公侯,并且让刑部抓紧时间,查明真相。萧楚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接连两次的刺杀已经让他非常恼火,如果让他查到幕后主谋,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

“怎么傻站在这里。”萧显皱着眉,一走进书房便看到萧楚对着玉夫人的画像,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萧楚收回目光,“父亲回来了。”

萧显点点头,坐在榻上,指了指对面,萧楚走过去坐下。

略略迟疑一下,萧楚开口道“玉夫人已经坠崖十五年,父亲认为,玉夫人和她的孩子……”还活着吗?

萧显的手指微颤一下,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儿子,“我自然也知道玉娘和孩子活下去的可能­性­很小,但,一天找不到尸首,我就不会相信玉娘已经离开人世。”

萧楚抿抿­唇­“父亲,我一直想知道,玉娘她真的是出身落魄贵族吗?”少时开蒙之前,玉夫人就经常抱着他为他讲解经典,并非是夫子那般的深奥艰涩,而是化为一个个故事,让他更容易理解。而且,玉夫人似乎很不喜欢朝堂之事,更喜欢为他讲江湖上的恩怨情仇。

萧显微微一笑“玉娘是真心待我,从未有过任何过分的请求,若是因为我的求根问底而失去心爱之人,何必如此?不过是伤人伤己罢了。而且之后玉娘从来没有刻意掩饰过自己的身份,只是我不问她不说而已。”

“玉夫人会武功吧。”萧楚迟疑着问道,他对小时候的事情记得还是很清楚的,从树上摔下时,也是玉夫人救得他,“所以父亲才相信玉夫人会存活下来。”

“玉娘在怀孕时,我便发觉她的武功在下降,但毕竟还未完全消失。”萧显点点头“所以我相信玉娘会努力活下去,即使是为了她腹中的孩子。”

21第二十一章

萧楚走后,萧显一个人静静地坐在书房中,看着画像中温柔浅笑的女子,抚着腰间玉佩后的黑牌默然不语,半响,一身儒衣的谋士鲍铭走了进来,将门轻轻地关上,看着萧显眼中的怀念,鲍铭心中一叹,出声一礼道,“王爷。”

“恩。”萧显收回目光,淡淡地看着自己的心腹。

鲍铭嘴­唇­一动,还是没有说出劝慰的话语,也知道自家王爷根本不需要别人多舌,心中一叹,开口道“域镇关那边有新消息了。”

“哦?”萧显稍稍提起一些兴致,“文楠那个小子办事倒是很有效率。”

“如王爷所料,文楠并没有自己坐上城主之位,林轩病重一直昏昏沉沉不理政事,其嫡子林瑞昏庸无能,贪恋权贵想要谋夺城主之位,收了燕国­奸­细的贿赂,在亲父的药中下毒,导致林轩病情加重,猝死府中。林瑞虽是受了他人蛊惑,但已铸大错,畏罪自杀,所以便由林家剩下的唯一血脉庶子林启继承城主之位。”

萧显冷冷一笑,“毒杀亲父?林瑞没有那个胆子。”

“王爷英明。”鲍铭微笑道“那名燕国人趁着林轩病重,接近林瑞,告诉他林启想要争夺城主之位,并已经得到薛将军的支持,林启与薛将军之子薛言庆关系一向不错,林瑞便慌了,听了燕国人的献计,给林轩下药,却并非是要其­性­命,反而是让林轩恢复力气的补药,想让父亲在清醒的时候立他为城主,定下大局。”

“无能不堪。”萧显不屑地冷哼一声,“林瑞那么胆小的人也不可能自杀,是文楠下的手,还是林启?”

“是林启。”鲍铭答道“林轩夫子在府中对林启呣子动辄打骂,糟践折磨,林启对其已经没有一点血脉之情。至于那燕国之人,已经斩首以慰林老城主在天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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