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书包网

收藏备用网址www.dier22.com不迷路
繁体版 简体版
第二书包网 > 成人(人造人穿越) > 第一章

第一章

“倒是个痛快的,”萧显淡淡地说道,林启这般杀伐决断的­性­子,倒也不是个好掌控的,但也是个有仇必报,有恩必还的人,文楠与背后的圣上亲手将他推上城主之位,量他不会也不敢生出什么歪心。

鲍铭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文楠与梁红已经连夜赶回京城了,边关的日子可不好过,这两位爷回来也是大功一件。”

萧显点点头,他在域镇关征战多年,自然对边关有着不同的感情。况且域镇关内还有他的不少旧部,他对域镇关的看重,圣上也是知道的,所以有关域镇关的事情也都会咨询他的意见,不然文楠与梁红也不会事事向他禀报,但凡圣上有的消息,都少不了他一份。

“还有月余便是玉娘的忌日了吧。”沉思片刻的萧显突然开口道。

“是,”

“琼林宴之后,府内便多做些素食吧。”

“是。”鲍铭应道,旋即有些迟疑地开口“世子殿下最近跟一名秀才很是交好。”

萧显略略抬眸,眼中­精­光一闪而过,垂下眼帘淡淡地说道“萧寒是吧,倒也是个有才华的。”玉穹公子的名号最近很是响亮,加上那个年龄最小的秀才的噱头,徐良睿与邹玮两个翰林学士对其很是欣赏,在朝中倒也时常能听到他的名字。

“但……世子又派了暗卫调查萧寒的身世。”如果只是交好,何必下大力气调查,但看世子的态度,又不是真的怀疑萧寒有何不妥,否则科考那日哪里会遣刘管家亲自给人送去厚礼。

萧显微微皱起眉头,萧楚做事他向来放心,何况已经官至刑部尚书,磨练至今,不说洞若观火,也是明察秋毫,为何对一个小小的秀才会有如此矛盾的行为。想了想,萧显还是相信自己的儿子有所打算,开口道“世子的事不用多管,他心中有数。”

“是。”鲍铭恭敬地应道,他也只是例行汇报府内不寻常的情况而已,两父子之间的事情他也没那个资格多管。他是聪明人,就比如,他没有说世子不只是派出了暗卫那么简单,而是几乎发动了手中所有的资源,搜集有关萧寒的一切消息,尤其是域镇关,若不是他为其遮掩,恐怕文楠还会以为有人找麻烦呢。

对萧显恭敬一礼,鲍铭转身离开,既完成了自己的责任汇报府内之人的行动,又没有完全暴露世子的行为,今日之事,世子必会承他的情,若是以后出了事,王爷也不会责怪他不尽责,处事的分寸没有人比他掌握得更好,不然他如何担得起这王府首席谋士的名号。

******

七日之期,转眼便过去,王伯早早地起来,吩咐小二为他家少爷准备好膳食,便直奔贡院而去。今日是皇榜张贴的日子,贡院的墙上已经被清理完毕,浆糊也准备完毕,只等着淳衣等人将皇榜拿过来。

那些学子除了贫寒些的,大都不会亲自挤在这里,都是仆人书童之类的,早早地便守在这里。阳光逐渐通透,缓缓洒下,淳衣带着一众官员走过来,扑面而来的威严与官势让下方的这些人立刻安静下来,淳衣从匣中将皇榜拿出,两名文官小心地接过,在护卫的帮助下,工工整整地贴在墙面上。

淳衣扫视众人,开口道“皇榜已经贴出,甲榜五人,乙榜十七人,甲榜举人三日后入殿试,乙榜举人,守选一月后,由吏部通知安排。尔等入榜不易,望以后为圣上分忧,匡扶社稷。”

“是。”众人深深地低下头,余光看着淳衣等官员的衣角远去,直起身,连忙奔向皇榜处,虽然只留了两名护卫守卫,但无人敢真的靠近皇榜,胆子稍大的也只是虚虚地指着。

王伯别看年龄略大,动作却十分灵活,来到皇榜前,他一眼便看到榜首用朱笔写的少爷的名字,甲榜第一名,萧寒。

王伯一瞬间脸都扭曲了,缓过神来,撒开丫子就跑回客栈,奔上二楼,啪啪地敲门,

“少爷,少爷快起来。”

萧寒打了个哈欠,披上衣服打开门,这一觉睡得还不错,所以萧寒并未发火,只是刚起床声音有些沙哑,“怎么了?”

“少爷,中了!解元!头名解元!!”王伯有些激动地说道。

“恩。”萧寒心中一松,也不禁露出一个微笑,虽然还有一个殿试,但是一般情况下,只要没有太大的错误,举人解元便是当年的状元。

王伯见萧寒这般沉稳,也深吸几口气,勉强平静下来,只是脸颊通红,依旧带着二分激动之­色­,“公子还没用早膳,我这就端上来。”

“恩,”萧寒点点头,旋又吩咐道“我中了头名的事情不要张扬,”虽然也不可能瞒多久,但至少让他能有几天清净日子。“这几天把新买的宅子好好收拾一下。”还是有自己的府邸比较好,如今他声名渐起,客栈中人来人往,什么事都不方便。

“好。”王伯自然也明白自家公子的­性­子,所以他这一路上并没有失态地到处宣扬。

用过早膳,萧寒独自坐在房间中,突然间想起前几天晚上昱泉的话,今日他可是答应要与昱泉一起庆祝的,不知道他这位朋友什么时候来……

正想着,窗外传来一声轻响,一只鸽子轻盈地飞了进来,落在桌上,歪着头‘咕咕’地看着他,萧寒一眼便看到鸽子脚上绑着的一小卷丝帛。轻轻解下,上面简短地写着“酉时 秦淮桥。”字体起势颇重,略带煞气,一看就知道是谁的亲笔。

酉时便是晚上,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萧寒走出房间,正想出去逛逛,客栈外刘管家带着两名仆从再次出现,

“呦,萧公子,还好赶上了。”

“有什么事?”

“世子得知您中了解元,已在府中设宴想要为您庆祝。”刘管家微笑着说道。

设宴?“郑江淳峰他们都去吗?”

“世子并未邀请其他人,想要与公子好好聚聚呢。”

萧寒想了想,自己白天也没什么事,他也不太喜欢一群人聚在一起,太吵闹,跟自己的哥哥吃顿饭,沟通一下感情什么的,萧寒表示很愿意,点点头,萧寒随着刘管家离开客栈。

镇南王府

萧楚身着黑­色­锦衣,坐在正厅之中,想着能再次见到少年,心中竟些忐忑,虽然冰冷的俊颜依旧毫无表情,但偶尔闪烁的眸子,能让人看出他心中并不平静。殿试之前,萧楚并不打算摊牌,怕影响少年的心情,但他还是决定再稍稍试探一下,摩挲着茶杯,萧楚等待着萧寒的到来。

萧寒一进厅内萧楚便迎了上来,微微缓和的表情让萧寒知道他的这位哥哥心中还是很高兴的。

饭菜一直都在炉上热着,吩咐一声,便迅速地摆了上来,当然也少不了好酒。

“守清中了解元,当真是一件喜事,以后同朝为官也能更亲近些。”萧楚举杯说道,嘴角罕见地勾起一丝弧度。

并未太在意萧楚不同以往的亲昵称呼,萧寒也微笑着举起杯“多谢,承你吉言。”往年也有中了状元没有实际官职的事,他自然还是希望有一个能够展示自己能力的平台,而不是顶着个虚荣的名头。

萧楚本身并非健谈之人,但见到少年总觉得有很多话没有说够,萧寒并未刻意隐瞒自己在谷中的经历,萧楚却越听越确认他的身份,只是他从来不知道玉夫人竟有如此才华,才能将少年培养的如此出­色­。

“谷中没有书籍,所以母亲没有教导太多经籍典故,只是介绍一下外面的情况,多谈谈这世间的道理而已。”萧寒淡淡地说道。

萧楚的动作一顿,“那科考的那些典籍,书画的技巧……”

“都是出谷以后看的,不算太难,看一看背一背也就理解了。”萧寒不甚在意地说道,他说的也是实话。“书画什么的,在谷中空闲的时间多用来观察万物,时间久了,自然多了几分体察,没事的时候就按照母亲的教导在沙地上写写画画,自然也就会了。”

萧楚心中苦笑一声,背一背就理解了,写写画画就会了,不知道那些考科举考到老的生员们听到这句话是什么滋味,心中没有一丝怀疑,想着这么惊才绝艳的少年是自己血脉相连的弟弟,萧楚心中不禁升起一股自豪与欣慰之情。

这般想着,手下的动作更加温柔,言语间也多了几分亲近,萧寒一肚子的知识,除去本空间的风土人情,什么事情都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两人聊得越来越投机,旁边的空酒壶也越来越多,萧楚在官场里混了这么多年,酒量自然是好的,萧寒却一不注意,贪杯了些。萧楚拿出来的也是御赐的好酒,比春酒更浓烈一些,后劲很强,萧寒不知不觉便有些醉了,六号不想浪费能量,便也没有化解萧寒的酒气。

少年白皙的脸上升起两朵红云,­精­致的脸庞愈加美丽,清澈的黑眸亮得惊人,带着氤氲的水汽,瞟人一眼,便觉得心惊­肉­跳。

旁边的庭院,萧显看着厅内隐约的人影,淡淡地说道“世子今日要请谁过府?”

“是新任解元萧寒萧公子。”身后梁锦说道,今日世子频繁遭遇刺杀,所以梁锦也住进王府方便就近保护。

“哦?”萧显听到熟悉的名字挑挑眉,脚步一转,便向正厅走去。

厅内,萧寒一手执杯,脸­色­微红,­精­致无边,修长如白玉般的手指沾着些许酒水,显得更加剔透,萧楚正在一旁低声劝着,一抬眸便看到正走进来的萧显,萧楚心中一紧,旋即站起身,“父亲。”

萧寒听到萧楚的声音,略显迟钝地站起身,对着萧显一礼“见过王爷。”

“恩。”萧显点点头,萧寒直起身,一时有些站立不稳,向旁边倒去,萧楚连忙一把将人扯回扶住,萧寒衣襟中的黑牌在这一扯一扶中不经意地滑了出来。萧显眼神突然一凝,手指不自觉的抚上腰间玉牌后的那块黑牌。

萧楚见父亲此番模样,心中可是一点喜意都没有,父亲的疑心与戒心比他更甚,而且萧寒带来的消息并不算好,因为……玉夫人的过世,如果相信萧寒的身份,那么便可以肯定玉夫人还有另一个孩子已经死去,萧楚不认为父亲会轻易接受这样的事情。

萧显是何等城府,鹰一般的眼眸在萧寒身上来来回回扫视几下,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深深地看了萧楚一眼,缓缓走近。萧楚手掌微微握起,心中少有地起了几分忐忑。

萧寒并未发现周围人的异样,靠在萧楚身上对萧显歉意一笑“守清不胜酒力,失礼了。”他只是微醺,神智还算清醒。

萧显走到萧寒面前,目光紧紧地盯着少年胸口的黑牌,这种特殊的材质的黑牌世间只有两块,玉夫人入府之时便将其中一块给了他,另一块自己带在身上,如今看到这熟悉的黑牌,萧显手指轻弹,面上不动,声音却略带沙哑“听闻萧解元今年只有十五岁。”

“是。”萧寒点点头“守清年幼,失礼之处还请王爷多多包涵。”对于这位父亲,萧寒到没有如萧楚那般生出几分亲近之意,可能是从第一次见面,这位王爷的威势便太重,如他和六号意料中,对他这个小小的秀才基本上是无视的态度。

萧显微微皱起眉头,敏锐地发觉萧寒态度中的客气与几分疏离,在看着萧寒放松身体靠在萧楚身上的模样,抿抿­唇­,沉默半响,旋即开口道“萧公子喝醉了,不如就在府中歇息,我让人准备醒酒汤。”

萧寒抬抬头,看看天­色­,离酉时还有一段时间,便点点头,“如此便多谢王爷了。”

萧楚将萧寒交给下面的人,吩咐几句,便跟着萧显走入书房之中,梁锦识相地在门外远远地守着,不让任何人靠近。

书房内

一进门,萧楚便恭敬地垂首站着,萧显深吸一口气突地将桌上的茶杯狠狠地砸下,“你现在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父亲莫要生气。”看着身旁不远处的碎片,萧楚虽然心惊,语气却依旧平稳“儿子也是想查明真相再与父亲禀报。”父亲真的是很多年没有生这么大的气了。

“查明真相?!”萧显一字一顿地说道,身上毫不收敛的煞气连萧楚一时都有些承受不住“看今日的情形,你分明已是确定了那个萧寒的身份。”他的儿子他还不了解吗,从小到大,萧楚什么时候变得温柔体贴了,刚才在厅内虽然表情仍是冰冷冷的,但一举一动都是在照顾萧寒,加上前几日萧楚调集人手查探萧寒身世的事,萧显那还不明白自己儿子对萧寒是什么态度。

萧显冷声一哼,“还不快说,把从萧寒与你第一次见面,所有的事情尤其是玉娘的下落,都给我交代清楚!”

“是。”萧楚心中一沉,知道无论如何也瞒不下去了,便一五一十地道来。

22第二十二章

窗外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书房内却是一片压抑的寂静。

“玉娘去世了?”良久,萧显缓缓坐下,嘶哑地开口道。

萧楚低下头默认。

“这件事疑点太多。”萧显抬手止住萧楚的辩解,“你查到的东西,还不足以证明萧寒的身份。”

萧楚已经意料到父亲不会接受这个结果,表情沉稳平静。

揉揉太阳|­茓­,萧显抬起头看着玉夫人的画像,他也发现了萧寒的轮廓越看越像玉娘,但这世上也并非没有可以改变容貌的方法,深吸一口气,萧显开口道“他有没有说玉娘的……尸…,玉娘在哪里?”他还是说不出那个词,就好像真的承认玉娘已经离开人世。

“没有,我打算殿试之后与萧寒好好谈谈他的身世。”萧楚应道

萧显抿抿­唇­,坚毅俊美的线条变得更加冷酷,旋即缓缓放松下来“我会派人继续查探有关萧寒的一切,把你的人都召回来吧。”

“是,父亲。”

“还有……”萧显顿了顿还是说道“问问萧寒身上有没有一把匕首,上面有我萧家的标记。”

“是。”萧楚点头应道,看着萧显略显疲惫的神­色­,便悄然离开,将门紧紧地关上。

梁锦迎了上来,神­色­略带担忧“大人。”王爷已经很久没有发那么大的脾气了,更何况是对一向看重的世子。

“没事。”萧楚冷峻的脸上牵起一丝微笑,“比我预料的情况已经好很多了。”真的是好很多,他差点以为父亲会直接把萧寒拖进刑堂。“对了,守清呢?”

“应该还在漪澜轩”那是王府中接待贵客的地方,既然是王爷亲口吩咐的,萧寒应该是被安排在那里的。

正说着,旁边一位管家走了过来,恭敬地开口“世子,萧公子已经离开了。”

萧楚皱起眉头“不是让你们好好伺候的吗?”

管家的腰弯的更深,“萧公子喝下醒酒汤,小憩一会儿便起身了,说是与友人有约,本想亲自道别,但见王爷与世子正在商讨要事,便让小的转达他的歉意。”

友人?萧楚心中一叹,态度缓和了些“守清还说什么了?”

“萧公子很感谢世子今日的款待,说殿试之后,新居乔迁,到时候会请王爷过去小聚。”

“很好,你下去吧。”萧楚挥手让下人离开,新居乔迁,倒也是,以守清的才华是会留在京都的,自然不能一直住在客栈中,有一座自己的宅子也是好事。微微一笑,萧楚想到,乔迁之礼应该送些什么呢……

这边,萧寒从镇南王府走出后,便向着秦淮桥漫步而去,虽然酒已经醒得差不多了,但走路的时候还有点轻飘飘的感觉,萧寒决定自己以后再也不贪杯了,不能掌控自己身体的滋味实在是太难受了。说起来,自从在科举上努力后,他就很少在武艺上下功夫了。

六号又搜集了很多资料,整理出一套更好的内力运行方法,但他也很久没有使用晶石来增加内力了,所有时间都用在策论和琴棋书画四艺上了。

【这个空间的人似乎对晶石的功效没有充分的认识。】六号说道【大多数人还是把晶石当做是一种奢侈的珠宝,而不是增加内力的工具。知道这一点的人,非常少,而就算知道的人,也没有办法像我们一样能从晶石中吸收足够的能量。】六号也是根据一堆残篇书籍整理出晶石的用法。这种非凡的搜集整理资料的能量,人类根本无法比拟。

【恩,我会更小心地使用晶石,不会被别人发现。】萧寒明白六号的意思。

【你的修炼不要太着急,毕竟你的身体较常人羸弱些,内力虽有温养的作用,但过于凶猛也会造成身体的伤害。】六号叮嘱道。

萧寒点点头。

【说起来,我有没有说过运行内力会有缓解酒醉的效果。】

【……完全没有。】萧寒无奈地说道,运气内力在体内转了两圈,手脚轻飘飘的感觉便好了很多。

酉时也就是晚上五点到七点左右,这个时间秦淮之上,已经开始挂起灯笼,画舫上传来断断续续的丝竹之声,那是伶人在调试乐器,不一会儿功夫,整个秦淮便又成了河上仙城,一片靡靡之景,让人沉迷。

一个高大的身影悄无声息地靠近桥上的少年,萧寒平静地转身,看着身后的昱泉微微一笑,清然的月­色­映在少年白皙的脸庞上,一弯带着笑意的眸子,仿佛这个世间只会注意你一人。昱泉心中莫名一热,更加贴近少年,嗅到一股清冽的酒香,

“我们的解元大人居然自己先庆祝了,怎么不等我?”

“中午和哥哥在一起,有些贪杯,这不,也没沐浴更衣就直接过来了。”萧寒淡淡一笑“你可不要嫌弃我一身的酒气才好。”

“当然不会。”昱泉将少年揽在怀里,轻笑道“你还惦记着晚上的约定,这很好。”

“你要怎么给我庆祝?”萧寒看着秦淮上这片繁靡之象,轻笑道“也要带我去哪位花魁的画舫吗?”

昱泉轻笑一声,“你说那些花魁吗?”语气虽然很正常,萧寒却敏锐地察觉出其中的不屑与轻蔑。“不过是些转手多次的货物而已。”看看还可以,稍微接近一点,他怕控制不住会杀了那些女人。

萧寒没有答话。

昱泉转过头笑道“怎么,觉得我说的不对?”

“不。”萧寒摇摇头,“以你生意人的身份来看,确实是如此。”

昱泉眉眼一弯,眸子中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两人越走越远,来到了秦淮河岸一处偏僻的地方,虽说是偏僻,其实也是相对而言,周围依旧能听到男男女女们觥筹交错,嬉笑怒骂的声音。此处的只有一艘很大看起来却很普通的船舫,昱泉领着萧寒登上船,掀开帘幕,引着萧寒走进船中,随后将厚厚的帘幕放下。

船中并非向外表看起来那般朴素,而是别有洞天,不能说金碧辉煌,却也是奢靡至极,地上铺着柔软的毯子,踩上去非常舒服,船内的每一件摆设都万分­精­致,尖角处都被柔软的锦帛包起来,那些看起来便十分金贵的锦帛,一些人辛劳几年都买不起,在这里却只能包包桌角。又宽又大的榻上铺得厚厚的,放着各种­精­美舒适的靠垫,小几摆放着各­色­美食,旁边的火炉烧得正旺,河风微凉,船内却温暖如春。

昱泉带着萧寒坐在榻上,身后靠着柔软的垫子,脚下也是一片柔软,让人觉得如在云端,这般的舒服让萧寒都想直接闭上眼睛在这里睡上一觉了。昱泉拍拍手,里面突然走出几名美丽的少年少女,都有着漂亮的脸庞,纤细柔软的身体和安顺的表情。

昱泉挥手一招,两名漂亮的少年走了过来,柔顺地服侍着两人,将鞋袜脱下,并递上微湿的锦帕。略有些困倦的萧寒擦了擦脸,觉得­精­神了些,昱泉为两人倒满酒,举起自己的酒杯,对萧寒微微一笑“这些小奴都是我亲自挑选的,­干­净识趣,而且颇通舞乐,今日守清便好好享受吧。”

“好。”萧寒并未明白昱泉口中享受的深意,脸­色­如常。旁边的漂亮小奴微红着脸坐在柔软的地毯上,靠着萧寒的大腿,轻轻地捶着。

不一会儿,船内便响起轻柔的乐曲,少女清亮的声音带着几丝羞涩与柔媚,很是动听,几个小奴的身条柔软,舞姿也是优美至极,萧寒认真的看着,觉得这幅画面当真是赏心悦目,让人心神放松。

正当萧寒品着美食,欣赏歌舞时,旁边传来羞涩的呻【】吟声,萧寒一转头,便发现昱泉身边的小奴已经被他抱在怀中,男人有力的手掌在衣襟间有技巧地抚弄着,小奴不一会儿便喘息不止,不自觉地扭动着身躯,磨蹭着男人强健的胸膛。

萧寒疑惑地看着昱泉的动作,认真的眼神仿佛是在研究什么有趣的东西,【昱泉在­干­吗?】

【……在做繁衍后代的事情。】六号解释道,其实对于这种事情,数据库里的资料也不是太多,但他毕竟比萧寒了解得多一些。

【交【】合是吧】萧寒倒也不是一无所知,【但是……那不是和女人吗,这里的男人也能生孩子。】

【不,】六号立刻纠正他这个想法,【只是为了享受而已。】

萧寒点点头,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享受,但看着小奴和昱泉的表情,确实是蛮舒服的事情。

六号赶忙说道【你的身体可不能做这种事,再多等一段时间才可以。】

萧寒皱着眉头,【我不喜欢跟人那么亲密。】等多长时间他都不喜欢跟人类纠缠无间,他又不需要繁衍后代,也不需要这种享受。

【恩,这样想也挺好。】六号也觉得萧寒这种想法更安全些。根据找到的资料统计,男子之间虽然有情爱的存在,但因为没有孩子这种血脉相连的纽带,所以比男女之间的感情更容易出现问题,一般都不过是贪图­肉­【】体享受的床【】伴关系。不过对六号和萧寒来说,是没有贞【】­操­这种概念的,萧寒是因为不想跟人类有这么亲密的结束,六号则是为了萧寒身体着想。

正说着,昱泉那边又亲上了,双­唇­相接的动作让萧寒觉得非常熟悉。这一次没等萧寒发问,六号直接开口解释道【这是人类表示喜欢,想要更亲密的动作。】

【昱泉想要跟我更亲密吗?】萧寒疑惑地问道。

【不,只是觉得好玩有趣而已。】六号果断地说道,上次的那个吻,他从昱泉身上感受到更多的是有趣,而不是真正的喜爱。【亲吻有时还代表感谢,总是,除非是你非常信任的人类,否则的话不要做这个动作。】

【明白了。】萧寒认真地点点头,【除非是非常信任的人,否则绝对不亲吻他。】

【……算了,你这么理解就可以了。】六号无奈地说道,如果能量足够的话,他真想传输一大堆相关资料给萧寒,对了,这个空间肯定也有这类的书籍,到时候让萧寒好好学习一下就可以了,六号稍稍放下心来。

此时,靠在萧寒腿边的小奴看着旁边两人的动作,也开始微红着脸手指试探地向上摸去,萧寒一把抓住腿上的手,清冷如泉的眸子安静地盯着地上的人,小奴脸­色­一白,将手收回,忐忑地等了半天,没见萧寒有任何惩罚他的意思,才稍稍放松身体,柔顺地靠在萧寒身旁。

“不喜欢?”昱泉的磁­性­的声音多了几分餍足,虽然没有真正享用小奴的柔软的身体,但刚才也很舒服。

萧寒点点头“不喜欢。而且我年纪不够,对身体不好。”

昱泉失笑一声,“十五岁都可以娶妻了,”看着少年依旧淡然的表情,昱泉略略收敛的笑容,微笑道“好了,你的身体因素我也考虑到了,所以今天只是带你来放松一下,并没有真想让你做些什么。”要不然他刚才直接就把身上的小奴拿下了,以他的­性­格哪会如此忍耐。

歌舞确实不错,美食美酒,还有旁边服侍的贴心小奴,若不算上昱泉与小奴的火辣表演,今天他的感觉确实是蛮轻松的。

小小地打了个哈欠,萧寒将昱泉推到一边,直接躺在榻上,枕着柔软的垫子,舒服地伸展一下身体。少年的脚趾白皙圆润,光滑细­嫩­,伸展身体的时候,小小地踹了两下昱泉,昱泉微微皱起眉头,即使船内的火炉依旧旺盛地燃烧着,萧寒的脚趾依旧冰凉。

萧寒闭上眼睛,听着柔和的音乐,正小憩着,脚上突然变得十分温暖,萧寒微微睁开眼睛,只见昱泉的大掌将他的双脚紧紧地包了起来。这样的动作太亲密了,萧寒有些不太适应地活动了一下,昱泉瞪了他一眼,却也松开了手,拿过一旁的小毯为他盖上。

其实脚下温暖的感觉还是挺好的,萧寒转了个身趴在榻上,对着地上的小奴招了招手,小奴识趣地凑了上来,熟练且小心地为他按摩着身体。累了一天,萧寒这才感觉到完全彻底的放松,有昱泉在,相信船内的保护措施绝对是一流的,而他也相信昱泉至少在没有触怒他的时候,不会伤害他,更何况还有六号在,所以萧寒闭上眼睛,安然进入了梦乡。

昱泉看着少年全无防备的样子,不知为何一向冷漠的心微软,真是奇怪的感觉,本来还以为只是找到了一个可以打发时间的有趣玩具,谁知道居然真的找到了一个……朋友,不,好像也不能这样定义,知己?昱泉笑了,伸手抚了抚少年柔顺的长发,我的小知己,希望你能让我保持足够的兴趣。

23第二十三章

凌晨时分,太阳已经微微露出了半张脸,气势恢宏,富丽堂皇的皇宫内传来沉郁的钟声,低沉的声音却极具穿透­性­,似乎传遍了整个京都。几名士子有些忐忑地侯在殿外,不时小声地交谈着,周围只有几名守卫和侍候的宫人,进宫殿试之前,士子们是不可以与外人见面的,尤其是朝廷上的官员,这个时候他们不需要准备笔墨纸砚,只要带着自己的满腹经纶,治国策略便已足够。

萧寒安静地站在一旁,旁边有人搭话,他也微笑着一一回应,风姿清雅,态度温和,倒也赢得不少人的好感。一同科举的李皓并未进入甲榜,所以今天参加殿试的举人,萧寒是一个都不熟悉,除去两个青年人,其他两人年岁都不算小,萧寒这幅­精­致年轻的面容在这五人中实在是惹眼的很。

好在从交谈中,萧寒发现这四人并非是心胸狭小之人,袁杰与安鹏两名青年人踌躇满志,满腔报国之心,而柏荣与倪承年岁偏大,成熟稳重,处事周全。

第三次钟声响起后,五人立刻停止交谈,按照名次在宫门前站好,神情肃穆。果然,不一会儿朱红的宫门缓缓开启,一名首领太监挥着拂尘一礼,微笑开口,声音虽然尖细,却并不刺耳,

“各位举子,殿试马上开始,咱家斗胆提示各位几句,入宫后,不可随意窥探,不可直视龙颜,不可交头接耳,不可与其他宫人交谈,宫规森严,还望各位谨记。”

“多谢公公提点。”五人略略点头,却是不用行礼的,唐国文人,尤其是有功名的文人,地位比想象中还要高。

这名首领太监,即便是皇帝身边的人,言行之中也不敢有丝毫怠慢。与其他三名小太监引着五名举人,向前殿走去,后方的宫门轰然关上。

虽然不敢四处乱看,但眼前的景­色­已经可以看出这座皇宫的辉煌,红墙黄瓦,画栋雕梁,殿宇楼台,高低错落。文华殿的大门已经全部打开,文武官员分列两旁,邛亲王与镇南王站在首位,殿试之上,只有三品以上官员才有资格参加,首领太监洪公公拂尘一挥,长声道“新科举人觐见~~~”

“宣。”龙椅之上,男子淡淡地开口,语调中却带有让人无法忽视的威慑之气。

“宣新科举人觐见~~~~”

“请吧,各位。”洪公公伸手一引,萧寒率先迈出步伐,沉稳优雅地走入殿中,微微垂眸,目不斜视,与身后四人深深一礼,

“参加陛下。”

“免礼。”

“谢陛下。”五人直起身,垂首恭顺地站在大殿中央。邛亲王略略打量一下,便不甚在意地收回目光,萧显掩在袖中的手指轻轻地弹动记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不动声­色­地看着萧寒。

“今日殿试,与往年不同,在场的众卿家也可出一题考校学子,”严慕辰开口道,俊美的容颜虽然露出一丝微笑,却依旧威势太重,让人无法产生任何亲近之意,反生敬畏之心。“尔等学子不必紧张,如常作答便是。”

“是。”五人躬身应道。

严慕辰扫视着下方的五名举人,虽略有拘束,但依旧沉稳,风度甚佳,尤其是为首解元,虽然早知道今年的头名不足弱冠,却没想到居然是这般小,想起少年发人深省的语句与诗词,严慕辰对这次的科举结果愈加满意,“很好,如此便开始殿试吧。朕只出一题,依旧是策论,如今燕国与齐国在边关蠢蠢欲动,屡有挑衅之举,众学子认为,我唐国战还是不战?”

五人稍稍沉默一下,袁杰率先开口“自然是战!燕国与齐国狼子野心,对我唐国丰饶之地垂涎多年,如今又有挑衅之举,学生以为对此等贪心之辈,应让其知我大唐军威,才不敢再犯边境。”

安鹏也表示同意,理由大致相同,无非是唐国兵强马壮,有良将谋士,应立刻迎战,威慑四方。

柏荣与倪承却是不同意的,“我唐国虽然有良兵强将,但是陛下登基不久,国内依旧没有完全安定下来,若冒然开战,必有死伤,恐怕民心不稳。况且北狄不稳,西戎各族自治已久,只是惧怕我唐国之盛,与朝廷并非一心,战,则内忧外患,实在不可为之。就算先平内乱,也会造成兵源减少,将士疲战,这时再攻打别国,战胜的可能­性­实在不大。”

旁边的几位大臣不禁点点头,但也有人露出不以为然之­色­,邛亲王与镇南王安然地站着,神情没有任何变化,恐怕这朝堂之上,关于战或不战的争论已久,严慕辰也是想要听听其他人的意见,观察着下方众人的神情,严慕辰的目光落在一直沉默的少年身上,

“萧解元,你的回答是什么?”

萧寒微微一顿,旋即深深一礼“学生不知此题该做何解。”

严慕辰的眉头深深地皱起,气氛一瞬间变得诡异起来,本来萧寒年岁太小,赢得解元之位,有很多人对此颇有微词,言其虽书诗画三艺杰出,才华卓越,策论却未必突出,不足以入朝为官,应在锻炼几年,再出仕。严慕辰却是仔细看过萧寒的策论的,那篇文章见解独特,不夸张的将甚至有醍醐灌顶之效,所以他绝对不认为萧寒是无能之辈。

一旁的萧显抿起­唇­,邛亲王的神­色­也多了几分注意,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大殿中央那名少年身上。

萧寒并未紧张,继续开口道“学生以为,战或不战,并不是非此即彼的关系,两者之间应该有一个时间的限制,而更重要的是唐国的准备与选择。”

“作何准备,选择什么?”严慕辰沉声问道。

“若要战,­精­兵良将自是缺一不可,但最重要的却是兵势。夫行兵之势有三焉,一曰天,二曰地,三曰人。天势者,日月清明,五星合度,彗孛不殃,风气调和;地势者,城峻重崖,洪波千里,石门幽洞,羊肠曲沃;人势者,主圣将贤,三军由礼,士卒用命,粮甲坚备。善将者,因天之时,就地之势,依人之利,则所向者无敌,所击者万全矣。”

殿内一片寂静,只余少年清雅的声音如冷冽的泉水般,安然响起,

“天地人三势皆备,便可一战。”萧寒语气清谈却断然说道。

“若选择不战呢?”严慕辰不自觉地略略前倾身体,开口问道。

“不战自然是要修养生息,但却不可不戒备。应派人在边关探查燕国与齐国的情况,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兵马也应不断习练,夫军无习练,百不当一;习而用之,一可当百。故古人曰:‘不教而战,是谓弃之。’又曰:‘善人教民七年,亦可以即戎矣。’然则即戎之不可不教,教之以礼义,诲之以忠信,诫之以典刑,威之以赏罚,故人知劝,然后习之,或陈而分之,坐而起之,行而止之,走而却之,别而合之,散而聚之。一人可教十人,十人可教百人,百人可教千人,千人可教万人,可教三军,然后教练而敌可胜矣。”

“如此说来,你这‘不战’也是为了‘战’而准备的。”邛亲王微笑着开口说道。

“所以说战或不战应该是有一个时间限制,在一段时间内的不战,并不代表以后不会战,所以陛下的问题并非是两者之间的选择,而是什么时候该战。”萧寒微微一笑,一时忘了洪公公的告诫,抬起头直视着严慕辰认真地说道。

第一次清楚地看到少年的长相,严慕辰这才发现,他这位新科解元居然还有一副如此出­色­的容貌。萧寒的回答出乎众人的意料,然而一些聪慧的却知道,这个答案最和圣上的心思,无论是休养生息还是养兵蓄锐,最后都是要战的。卧虎侧塌,岂容他人窥视,燕齐两国的挑衅严慕辰绝对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若朕想现在发兵,就像刚才的两位举子所说,到时北西两地发生动乱该如何是好?”严慕辰虽然满意萧寒的答案,却依旧想知道少年还会不会有其他的惊人之语,

“万全之策,发兵之前应先攻打北西两地,此举若谋划得当,不仅不会牺牲兵源,也可在与燕奇两国开战前,以北西之战磨练出一批悍勇之兵。

西戎之­性­,勇悍好利,或城居,或野处,米粮少,金贝多,故人勇战斗,难败。自碛石以西,诸戎种繁,地广形险,俗负强很,故人多不臣。当候之以外衅,伺之以内乱,则可破矣。”

西戎各族成员复杂,且因为生活资源缺乏,所以人人好斗,因此西戎之人只服从强者,这也就意味着人人都认为自己有机会登上高位,所以应从内部下手。

萧寒细致地分析道,两旁对西戎有所了解的官员越听心中越是不住点头,一些人已经开始在心中谋划如何离间西戎各族,使其陷入内乱之中了。

严慕辰思索着萧寒的话,眼神越来越亮,连忙追问道。“那北狄呢?”

“北狄的情况更复杂一些,北狄居无城郭,随逐水草,势利则南侵,势失则北遁,长山广碛,足以自卫,饥则捕兽饮|­乳­,寒则寝皮服裘,奔走­射­猎,以杀为务,未可以道德怀之,未可以兵戎服之,昔日不战者,原因有三。

唐卒且耕且战,故疲而怯;虏但牧猎,故逸而勇。以疲敌逸,以怯敌勇,不相当也,此不可战一也。唐长于步,日驰百里;虏长于骑,日乃倍之。唐逐虏则赍粮负甲而随之,虏逐唐则驱疾骑而运之,运负之势已殊,走逐之形不等,此不可战二也。唐战多步,虏战多骑,争地形之势,则骑疾于步,迟疾势县,此不可战三也。

若要破北狄,则莫若守边。守边之道,拣良将而任之,训锐士而御之,广营田而实之,设烽堠而待之,候其虚而乘之,因其衰而取之,所谓资不费而寇自除矣,人不疲而虏自宽矣。”

北狄骑兵强大,唐兵则善于步战,又兼之没有地形之势,所以以前的君主才一直没有派兵攻打北狄,而现在若要打下北狄,应固守边关,做好各种准备,趁虚而入,才有机会。

殿内所有人的注意力已经都集中在萧寒身上,其余四位举人早已经心服口服,退守一旁,听着萧寒的良策,识趣地没有再开口。

说完北狄,殿内陷入一片沉思之中,一些官员对北狄的认识其实比萧寒还要深入,但是他们都没有六号这个整合资料的专家,所以没有总结出北狄的特点,也不知为何唐国兵强马壮却总是攻不下北狄一个小小的民族聚集区。现在听萧寒这般分析,才知并非是唐国不强,而是在北狄作战,北狄才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与人和,唐国又对其没有足够的认识,这才会屡攻不下。

“如此说来,难不成便拿不下北狄了吗?”萧显开口道,他一直在域镇关作战,对北方的情况了解有限,若是北狄真的如萧寒所说,难道唐国便拿一个弹丸之地没有办法了吗?

“不会。”萧寒微笑道,“我知诸位所想,只要唐国派出足够的兵力,自然可以轻易消灭北狄,但一来,我唐国四边并不平静,不能轻易调动兵马,二来一个小小的北狄,唐国出冰太多,反而显得将帅无能,以势压人,最后,陛下所问的是处理北狄后,还要发兵燕奇两国,所以在北狄我们自然不可浪费太多兵力。”

“你可有良策?”萧显看着眼前轮廓熟悉的少年,再次开口问道。

萧寒这一次却是摇摇头“学生毕竟才疏学浅,对唐**务了解太少,只是斗胆稍作分析,出兵之事还需陛下与王爷几人共同商讨。”

……你这还叫不了解,旁边几位举人心道,对视苦笑一声,若这般的分析还要不了解,他们四人岂不是比三岁孩童还无知。

六号却觉得萧寒今日所说已经够多了,萧寒并非没有良策,只是既然已经为众人分析道这种程度,若还是没有人能够解决这个问题,他才会对唐国的文武百官感到失望,而且看圣上与几位亲王,王爷的表情,分明是心中已有初步的想法,萧寒也不必太过锋芒毕露,否则,困扰唐国朝廷几个月的问题,被一个十五岁的新科解元破解,到时,萧寒的处境就会很麻烦了。

严慕辰听得萧寒的回答,心中微微一愣,旋即一笑,他太着急了,目光落在安静沉稳的少年身上,严慕辰心中是万分的满意,

“原本说,朕出一题,百官中人也可出一题,现在邛亲王与镇南王都已经提问,所以此次的策论便不必再继续下去了。众爱卿以为如何?”

“陛下圣明。”刚才的策论完全是萧寒一人压倒­性­的胜利,其余四名举子虽然优秀,但与萧寒相比,便是米粒之光了,哪里敢于日月争辉,所以也是躬身应是,赶紧让陛下进行最后一题。

严慕辰沉思片刻,开口道“这第三题便还是赋诗吧,刚才的策论耽误太长时间,未时的恩荣宴不宜推迟,所以你们每人只有一炷香的思考时间,至于题目……”严慕辰环视四周,视线落在大殿旁的几节华箬竹上,继续开口道“便以竹为题吧。”竹为四君子之一,古往今来咏竹之诗不可胜数,以竹子为题可以说简单,因为每位文人对四君子都会有自己的咏叹,说难也难,咏竹的佳品太多,自然很难超越前人。

小几坐塌,笔墨纸砚已经迅速准备好,五人落座后,香炉之内已经燃上一炷香,

竹子向来是清雅、虚心、重节、重信的象征,所以自然还是以颜氏楷体为书,

“数竿苍翠拟龙形,峭拔须教此地生。

无限野花开不得,半山寒­色­与春争”

这首《春日山中竹》却是一首七言绝句,虽短小,却依旧给人无限的深思,全诗没有一句竹字,却全篇都是在写竹,与峭拔之地而生,身具半山寒­色­,要与春争,这等凌然正直之气,正是表达身为文人应具备的品格,配上骨力遒劲的书法,气概凛然。

其他四人的诗歌自然也是十分出­色­的,如倪承的《竹风》

“竹映风窗数阵斜,一人愁坐思无涯。

夜来留得江湖梦,全为乾声似荻花。”

一人孤行,寂寞冷清,只能在梦里见荻花飞舞之凄凉景,写的也是入情入境,但却是有些偏于抒发自我,殿试之上的赋诗并不是单纯地写出好诗才算胜,更重要的是要表达自己的志向,很明显,这一点萧寒做的比较好。

如此,一炷香过后,严慕辰看完五人的诗,让人为众人吟咏了一遍后,直接便定下了萧寒状元之名,百官无一人反对,其余四人也心服口服。最后,倪承为榜眼,袁杰为探花,安鹏,柏荣赐进士出身。

五人行跪拜大礼,叩谢圣恩。

此时正好已近未时,也就是下午一点到三点左右,恩荣宴只有状元才有资格参加,明日的琼林宴才是为五位进士准备的宴会。严慕辰指定邛亲王与镇南王可参加恩荣宴,其余之人都退出宫外,准备出席明日的琼林宴,尤其是其余四名得见天颜,新出炉的进士,出了文华殿便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安鹏与柏荣虽居于末位,但单单是甲榜出身这一条便足以让他们前途无限。

片刻后,殿内只剩下严慕辰,邛亲王严荣卿,镇南王萧显与萧寒四人,严慕辰缓缓从龙椅上走下,来到萧寒身前,少年退后两步,微微垂首,以示恭敬。

严慕辰此时已经收回了慑人的威压,虽然依旧让人能够感受到上位者的气势,却已经没有那么明显。细细打量着少年,严慕辰发现,近看更觉得少年的眉目­精­致,且气质通彻清雅,实在是难得一见的出­色­人物,

“人言自古英雄出少年,果不欺我。”

“陛下谬赞。”

严慕辰见萧寒荣辱不惊的模样,不禁对邛亲王笑道“皇叔,别看这新科状元年岁小,却守礼得很呢。”

邛亲王向来爱才,对萧寒的态度也不再如先前那般无视“状元郎不必太过拘束,圣上不是计较之人。”

“是。”萧寒略略抬头,露出一丝微笑,示意自己并未拘束。

严慕辰点点头,“如此,便入席吧。”说完便直接向偏殿走去。

24第二十四章

当萧寒走出皇宫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他安静地跟在萧显与邛亲王的身后,背挺得笔直,姿态优雅,十分自然,只有当两人与他说话的时候,才会略略垂首,以示尊重。

邛亲王比萧显年长,面容偏于儒雅,却也是位美男子,连眼角的皱纹仿佛都酝酿着岁月的香醇,这是一个微笑起来让你感到亲和的长辈,却也会在一瞬间化为修罗面,亲手将你推入悬崖。严荣卿的地位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都不为过,而且他过往的行为使得他的地位与身份都不会成为当今圣上戒备与猜忌的理由,在严荣卿心中更重要的是唐国,而不是那张龙椅。

而萧寒作为一个有才有识有潜力的新科状元,严荣卿自然是喜欢的,恩荣宴上他可以看出少年虽然有一肚子的谋略,却是难得的心思纯净,一片赤子之心,严荣卿毫不掩饰自己的欣赏之意,却见萧寒没有一丝骄傲的表现,这让他更加满意。

等邛亲王上轿离开后,萧显看着只到自己肩膀的小小少年,眼神复杂,无论是殿试还是恩荣宴上,少年表现出自己卓越的才华,而且举止优雅有度,连微笑都清雅得让人见之心喜,萧寒已经证明了自己完全不需要攀附权贵,而那双黑白分明清澈见底的眸子也说明少年并非心怀污秽之人,这一点圣上与邛亲王也看的分明,他们三人都是从一片刀光血影­阴­谋诡计中闯出来的,看人自有一套方法。

萧寒看了看天­色­,对着萧显优雅一礼,“天­色­已晚,萧寒便告辞了,王爷慢走。”

“你要回客栈?”萧显不动声­色­地问道。

不回客栈回哪?萧寒点点头,微笑着注视着自己的父亲。

萧显心中一叹,哪里还不清楚自己心中的想法,眼前的少年恐怕真的是他的血脉,而玉娘……便真的去了。

“跟我回府吧。”

萧寒并未听出这句话的含义,疑惑地开口“王爷还有事吩咐?”

萧显眉头一挑,“萧寒萧守清,如今殿试已过,你已是新科状元郎,有些事情是不是应该说清楚了。”

说什么?萧寒皱起眉头,心中隐隐有些想法,面上也不禁显现出一丝疑惑.

【怎么办?父亲好像知道些什么?是我的身世还是……昱泉的事?】

【不是昱泉的事。】如果昱泉刺杀的事情败露,这位镇南王就不会只是让你过府一叙,而是直接打入大牢审讯,所以……【看来你的哥哥还是很聪明的。】虽然他们只是有意无意地多透露一些自己的事,却没想到萧楚真的能发现他身世的秘密。

月­色­下,少年的脸­色­微白,却仍是极力保持镇定,萧显眼中的锐­色­逐渐消失,闪过一丝无奈,却也没有出言安慰,淡淡地说道“跟上。”

萧寒抿了抿­唇­,安静地跟着萧显上了马车。

车厢内,萧寒靠在一边垂下眼眸,沉默不语,

【别紧张,看你的父亲也没有恶意,应该是好事。】

【我没紧张】萧寒觉得心跳的有些快,手脚微凉,却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紧张。

【不紧张就不要揪着靠垫不放。】

萧寒低头看了看手中被捏成一团的靠垫,略略抬眸瞟了一眼闭目养神的男人,悄悄地松开手,把靠垫推到一边。萧显睫毛微动,睁开双眼,看着依旧沉默的少年和旁边褶皱的靠垫,心里一片复杂。

镇南王府内

王妃近几年身体很差,一直在兰苑修养,睡得很早。萧楚下午的时候便知道萧寒高中状元的事情,心中十分喜悦,还想着怎么给萧寒庆祝的时候,梁锦敲门而入,

“大人。”

“怎么了?”萧楚很少见到梁锦欲言又止的样子。

“王爷已经回府,叫大人去书房一趟,”顿了顿,继续说道“萧公子也在。”他感觉敏锐,这几天王爷与世子的关系有些奇怪,似乎与这位萧公子有关,而他对萧寒虽然只有几面之缘,却觉得萧寒是个值得交的朋友,所以还是出言提醒了一下。

萧楚闻言,却是心中一惊,拍了拍梁锦的肩膀,快步向书房走去。

萧寒一抬脚走入书房,便看到了挂在墙上的美人图,玉娘落入谷中时,找到了在打斗中同样掉落的几件包裹,里面只有几件衣物与布料,而且在谷中玉娘为了让自己的两个儿子活下来,吃尽了苦头,哪里有画中那般的明媚美丽,萧寒的记忆中自己的母亲从来没有过这般年轻有活力的笑容。

敲门声响,萧楚看似自然实则有些匆忙地走了进来,身后的门紧紧关上,

“父亲。”恭敬地开口,萧楚的目光却落在一旁站立的萧寒身上。

“怎么,我还能吃了他不成?”萧显微微皱眉,沉声说道。

“父亲自然是不会的。”听到萧显这般说,萧楚的心却是放了下来,嘴角一勾,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萧显冷哼一声,转过头,看着依旧沉默的少年,淡淡地开口“把你的黑牌给我看看。”

【他怎么连黑牌都知道?】萧寒想了想,自己好像没有把黑牌拿出来给人看过。

【应该是不小心掉落出来的。】六号倒是有些印象,只是当时没有注意。

将黑牌从衣襟里掏出来,萧寒将它放在手上,却没有立刻交给萧显。

【糟了,一号,我的本体在黑牌之中。】保姆机与芯片可分离的距离非常短,所以带着六号本体的黑牌萧寒一直贴身收藏,无论是睡觉还是洗澡从不摘下。如果两者切断连接,再次融合却需要许多能量,而现在六号储备的能量根本不足以完成一次融合……他们没打算这么快就认亲,还以为有充足的时间来搜集能量,谁知道身世这么快就被揭穿了,六号完全没有准备。

【能不能我拿着黑牌,让他们看。】萧寒说道,只要一直有肌肤相接,就不算机体分离。

【不可能。】六号断然说道,确认信物萧显他们必定是要亲自动手仔仔细细地检查的,完全没有取巧的机会。

见萧寒迟迟不肯交出黑牌,萧显心中却是有些微怒,他的态度明明已经软化许多,谁知萧寒居然还顾虑起来,怎么,他在这个儿子心中的印象就是那么不讲理的残暴之人,还是他不想认祖归宗,一想到这点,萧显莫名地怒气更盛。

萧楚连忙开口道“守清,把黑牌交给父亲吧,不用怕,只是证明一下身份而已。”

【怎么办?!】萧寒眉头深深地皱起。

【……罢了,咱们现在就算不认亲也不行了,我会用最后的能量把数据库传输给你,然后断开连接,进入休眠状态,你可要快点搜集足够的能量。】他倒是不怕进入休眠,反正什么也感觉不到,六号只是担心萧寒自己一个人在这个人类社会生存,会寂寞会吃亏,这个时候他突然抱怨起萧家来,要是他们不那么早发现萧寒的身世,他也不必被迫与萧寒分离,算了,也是他考虑不周,根据数据库中古中国的资料,一个王府不可能会这么容易承认一个失踪了十五年的庶子,谁知道在这个空间情况居然完全不同,很明显他低估了玉娘在府中的地位。

萧显只见萧寒在听到萧楚的话以后,稍稍迟疑了一下,闭上眼睛思索片刻,便将黑牌从脖颈上摘下,缓缓递了过来,动作十分慎重,其余两人都能感受到萧寒对这块黑牌的感情。

很明显萧寒更听萧楚的话,似乎从一开始萧寒对他就不甚亲近,萧显心中有一丝不悦,接过黑牌,萧显解下腰间的另一块黑牌,将两者放在一起,左右一合,上面的花纹对接完美,尺寸贴合,不差分毫。

想了想,萧寒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外表古朴,刀鞘上刻着萧家的标志,“这是当年你交给母亲防身用的。”双手将匕首交给萧显。

有了这两件信物,加上萧寒那张更具说服­性­的脸庞,萧显最终还是完全确认了眼前少年的身份,这位戎马一生的王爷心中一时间十分复杂,他也知道自己这么多年对玉娘的感情已经不只是爱情,更多的已经转化为一种执念。想起玉娘时已经不只是我爱的女人,而是我的家人,孩子的母亲,心中一叹,萧显心里毕竟还是悲伤的,那个笑起来如同春风般温婉的女人最终仍是去了,两个孩子一个陪着她走了,一个却终于还是回到了他的身边。

萧显眼中闪过一丝悲悯与柔和,萧楚更多的却是高兴,父亲终于还是确认了守清的身世,他的弟弟可以光明正大地以真实的身份出现在众人面前了,他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放松的笑容,看着萧寒眼中毫无掩饰地露出些许亲昵与宠溺。

萧寒抿了抿­唇­,轻轻地开口“母亲与弟弟的骨灰还在客栈中,明日琼林宴过后我便去取,”迟疑了一下,他继续说道“母亲与弟弟是否可以葬在萧家祖坟之中。”

“这是当然的。”萧显皱着眉头说道,他被封为镇南王时,已经向圣上求取了玉娘的诰命,只等着找到玉娘便可直接册封,那个孩子是他的亲生骨­肉­,是一定要入祖坟的,萧寒怎么会问出这个问题,萧显这才发现,萧寒对玉娘与他的关系似乎有了什么误会,他镇南王府可不是那些后宅混乱的贵族府邸。

萧楚也敏锐地察觉到这个问题,开口解释道“守清不用担心,我母亲与你娘感情十分好,虽然碍于出身你娘的封号不高,但在萧家两位夫人是一般管家的。”

“这个我知道。”萧寒点点头,他知道母亲在萧府过的不错,跟主母和嫡子关系都很好,不然他也不会对萧楚这般亲近,只是关系好并不代表地位就高,看来还是他想错了。

见萧寒明白过来,萧显嘴角也露出一丝微笑,“你的身份已经确认了,称呼是不是也该改过来了。”

“是,父亲,大哥。”萧寒认真地开口。

萧楚带着笑意应了一声,萧显也不禁露出一丝微笑,将少年拉倒自己身前,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着,越看越满意,长相没的说,才华也没的说,这样的孩子总归该是他萧府的,“月余后便是你娘的忌日,倒是我会将你娘与另一个孩子的骨灰葬入祖坟,并将你的名字写在族谱之上,本家宴会之上,我会把你的身份昭告天下,让圣上亲自为你正名。”以当今圣上对萧寒的欣赏,这个要求他必定不会拒绝,他想要让这个孩子堂堂正正地入府。

“萧穹,我的弟弟叫萧穹。”萧寒注视着男人的双眸说道。

“我记住了。”萧显点点头,心中却不禁叹息一声,在谷中母亲与双生弟弟相继去世的时候,眼前的少年到底是何心情,是不是觉得在这世上已是孤身一人,无人相助,无人相伴,为了寻亲从域镇关一路到京都,明明知道亲人在哪里,却不能相认,只能努力闯出名声,希望有资本说出自己的身世,与亲生父兄相见却不能相认的感觉是如何的呢,年仅十五岁的少年心里背负了那么多的东西,却还是凭着自己的才华,创出一个大大的名头,成为新科状元,名扬天下。萧显眼中闪过一丝柔和,摸了摸少年柔顺的长发,

“今晚咱们父子三人好好聚一聚,明日我亲自与你一同将玉娘与萧穹的骨灰取回来。”

“王妃呢?”萧寒开口问道,来镇南王府这么多次,他都没有见过那位据说与母亲关系很好的王妃。

“母亲身体不太好。”萧楚眼中闪过一丝忧虑,近几年母亲的越来越差,一直兰苑卧床修养,很少出门。“过几日,等母亲病情稍稍平稳一些,我再告诉她。”虽然找到萧寒非常值得欣喜,但毕竟玉娘去世的消息对母亲也是个不小的打击,母亲不会如同父亲一般坚强,还是一点点透露比较好,不然这一悲一喜之间病情恶化可就不好了。

“好,”萧寒乖巧地点点头“那我过些日子再去拜见她。”虽然认亲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但是萧寒心中完全没有一丝喜悦之感,与六号的突然分离让他有些措手不及,虽然已经接收到六号传输过来的数据库,但是六号本身其实才都是萧寒在这个世界的最大后盾,尤其是当六号比他先觉醒出感情后,便一直是他在人类世界生活的导师,一时之间失去了引导者。

萧寒抿抿­唇­,不禁往父亲身边又靠了靠,温暖而强大的人类身体,却还是不能如六号一般给他足够的安全感。一定要多搜集能量矿石,让六号快点从休眠状态醒过来,萧寒暗下决定,他已经算是入了唐国统治阶层的眼,再加上父兄的帮助,搜集能量的速度一定会更快。

25第二十五章

凌晨时分,临近京都长街的百姓们早早地从床上爬起来,将家里的事情处理一下,便拿着清扫的工具,将街面上的小石子与尘土清除掉,洒上水,中间的青石路便显得更加­干­净清透。不一会儿,不断有人从四面八方赶来,有百姓有儒生,有罗衣绣裙的女子,有身着鲜艳胡服的商人,站在青石长街两旁,翘首看着前方的坊门。

低沉的鼓声响起,两旁的人们神情愈加兴奋,坊门缓缓打开,一队人马出现在众人面前,一众侍卫身穿黑红­色­礼服,腰佩长刀,头戴礼冠,神情肃穆,护卫着中间骑着高头大马的三名新科进士,后面两人面­色­略显激动,却也不失风度,儒雅翩翩,微微扬起头,一身的意气风发。为首一人,面带微笑,目光沉静,黑­色­的锦袍衬得少年面­色­更加白皙,­精­致的脸庞在阳光下愈加让人无法逼视,骑在马上的动作潇洒优雅,清澈的目光流转,微微一笑便是绝代风华,不知晃了多少人的眼。

清脆的锣声传来,前方的仪仗带着身后的众人缓缓向皇宫走去,萧寒看着长街两旁人头攒动,接受着各­色­目光的洗礼,面­色­丝毫不动,转眼间,却看到酒楼窗前那名邪肆的男子。昱泉端起手中的酒杯,轻轻一举,换来少年灿然的微笑,仿佛所有的阳光都聚集过来,带着能够穿透人心的温暖,让昱泉心中慕然一动。

其实萧寒的骑术相当差,之前他从来没有上过马背,还好这一路只要能在马背上安稳地坐着,会上马下马便可以了,萧楚教了他一个晚上,他的动作才算流畅。

到了皇宫正门前,萧寒利落地下马,与其余两位进士相视一笑,稍稍整理一下衣嘏,早已等待在宫门前的大太监恭敬地引着三人向内走去。

从正门进入皇宫,视线更加宽广,玉石而作的阶梯,雕栏画柱,气势恢宏,脚下踩着红­色­的地毯,拾阶而上,从侧门而入的甲榜其余两名同进士,与三人汇到一处,略略一礼,站到后方。

百官与皇室中人已经入座,瓜果拼盘,零食小点摆满整个食案,严慕辰带着皇后罗氏坐在台阶之上,身后的龙凤双椅雕琢华丽,五人走到前方,深深一礼,

“学生等见过圣上。”几人还没有在吏部登录名册,也就是还没有具体的职位,所以还要自称为学生。

严慕辰身着一身吉服,身上的金­色­祥龙腾云而起,使得这位天下之主的气势更加逼人,看着下方的几人,严慕辰眼中满是笑意,缓缓开口道“诸位免礼。”

“谢圣上。”几人站起身,垂首聆听圣训。

洪公公拂尘略略一提,立刻有人端上五杯美酒,萧寒几人一一接过,罗皇后亲自为严慕辰到了一杯酒,

严慕辰微微举杯,五人深深地低下头,也恭敬地举起酒杯,下方诸人站起身,同时举杯。

“共饮此杯,忘诸位为我大唐效力,匡扶社稷。”

“谢陛下。”

放下酒杯,严慕辰继续说道:“今日乃是琼林之宴,百官齐聚,更有新科进士在此,诸位尽可欣赏歌舞,品食美酒,便是酒醉失仪,朕也恕你无罪。”

“谢圣上。”众人齐声说道。

严慕辰朗声一笑,“如此才对,来人,舞乐起。”

“是。”皇后身旁的一名女官恭敬一礼,吩咐一声,一众衣袂飘飘的舞伶便翩然而来,丝竹声起,衣香鬓影,珠缨旋转星宿摇,花蔓抖擞龙蛇动,满目的彩袖旖旎。

琼林宴是为了新科进士而开,却也是每年仅有的几次君臣盛宴,就像邛亲王所说,当今圣上并非拘礼之人,所以宴会之上,到处走动交流敬酒的官员也不在少数,当然官场上自有规则,那些大佬级的人物没有人敢轻易打扰,不过远远的敬杯酒,便是很大的面子了。

萧寒坐下还没吃几口,萧楚便拿着一壶酒坐在他身旁,宫宴的食案都很长,坐下两个人绰绰有余,萧寒明显地感到,随着萧楚的落座,注意这个方向的视线明显增多,没有了六号对恶意的敏锐察觉,萧寒索­性­直接忽略所有人的目光。

萧楚今日穿着刑部尚书的官服,配上他冷峻的表情,一身未收敛的寒气,让人不敢亲近,无人得见他注视着萧寒时那略略柔和下的目光,只是看他的动作,便知当今刑部尚书与新科状元关系不错。

“今日骑马怎么样?”萧楚问道,为两人到了杯酒。

没有理会周围人见尚书大人居然亲自给一名进士倒酒的惊讶表情,萧寒小小地抿了一口,开口道“还算可以,至少没出丑,大哥教的很好。”

萧楚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那也是你学得快。”不过一晚就能掌握基本的技巧,自家弟弟过目不忘,快速领悟的天赋,萧楚真的是见识到了。

“父亲也在看你。”萧楚端起酒杯轻声说道。

萧寒一抬头,正好对上萧显的视线,萧显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嘴角,换来少年小小的一举杯,男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看着少年微笑着的­精­致脸庞,那从血海中捞出的冷硬之心也不禁多了一丝柔和。

他们并不决定在琼林宴上公布萧寒的身份,虽然这的确是完完全全的昭告天下,但是却会为萧寒带来更多的质疑之声,而且他们还没有先将这件事禀明圣上,所以现在并不是最好的时机。

郑江与淳峰也出席了宫宴,见到萧楚的举动,郑江有些坐不住了,站起身,也挤到萧寒的食案旁,坐在少年的另一边,

“守清,好久不见。”

“恩,好久不见。”萧寒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三人在一同谈论,饮酒,虽然萧楚与郑江之间总是各种言语上的打压,但三人之间的气氛还是很和谐的,淳峰这时也走了过来,聊了讲几句后,萧寒眨眨眼,轻声说道:

“好挤。”

四个男人在同一个食案旁,真的好挤,淳峰愣了一下,旋即笑出声来,萧寒微微一笑,淡淡地开口

“你们先聊,我也要去敬杯酒。”

他起身,走到两位正在大笑闲聊的大学士身旁,正是在秦淮春日宴上见到的两位大人,徐良睿与邹玮,萧寒的玉穹公子之名,传播得如此之快,如此之广,两位翰林学士功不可没。而且这两位大人的欣赏态度,也使得他在进入官场之前至少在翰林院有了一个好的评价。所以于情于理,萧寒都应该过来敬一杯酒,徐良睿与邹玮相视一笑,徐大人站起身,笑道“没想到今年的状元居然真的是你,哈哈,看来我和邹学士也有伯乐之名了。”

邹玮也不禁露出一丝微笑,他一向不善言辞,便直接举起酒杯,

萧寒微微低下身,双手举杯,微微一示意,一饮而尽。

回到食案旁,淳峰已经回到他父亲身后,萧楚与郑江依旧坐在原位,萧寒心中无奈一笑,坐回两人中间。

严慕辰高高在上,已经看到了这个角落里发生的事情,他微微一笑,对着下方的邛亲王与镇南王说道“朕还以为萧寒的­性­子有些偏冷,不善与人交流。”

邛亲王微微一笑“阿江与萧寒也是通过淳尚书之子淳峰相识。”

“淳峰?淳衣的三子是吧,也是个少年英才啊。这也算是另类的物以类聚吧。”严慕辰笑道。

“本该如此。”萧显开口道。

宴会结束后,萧寒辞别众人,一辆马车开到他的身旁,车夫很脸生。

“上来。”车内传来男人磁­性­却略带威严的声音。

萧寒微微一笑,钻入马车中,

“父亲。”

萧显将少年拉到身旁,看着因为喝酒而微红的双颊,抚了抚少年的长发。不知为何,面对着这个失而复得的儿子,他的心中总是多了几分柔和,就算是对萧楚这个嫡子,他也没有这般强烈的想要疼爱保护的感情。或许也是阿楚成熟的比较早,并且一直都比较稳重理智的缘故吧。萧显本身就不是什么感情细腻的人,不知为何,却总是想要宠着面前这个少年,他终于知道朝廷那几个大臣为什么总是那么纵容小儿子了。

想起京都几个有名的纨绔子弟,在看看身旁乖巧俊俏的儿子,萧显心中果断地觉得自己的孩子是值得疼爱的。

取走骨灰后,萧寒跟着萧显回到镇南王府,一路上萧显与萧寒都显得很沉默,萧显是因为去世的玉娘与萧穹,而萧寒心中并没有悲伤这种感情,但毕竟也是与身体血脉相连的人,所以他也不能表现的太冷漠,这一点就算没有六号的提醒他还是明白的,所以也只能一同沉默下去。萧显却觉得这种安静的陪伴反而更好,因为他的身边已经失去太多的人,所以言语的安慰对他来说没有任何作用。

月明星稀,夜风微凉,萧寒坐在萧楚的房间中,捧着热茶,喝了一小口。

“心情很难受吧。”萧楚轻声说道。

萧寒不知道这个问题该如何回答,六号也说过他不善于伪装,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表现悲伤的样子,所以只能保持沉默。

萧楚看着少年微微垂下头,长长的睫毛让人看不出他眼底的情绪,但萧楚心中却满是怜惜,伸手将少年搂在怀里,安抚地拍着他的肩膀,嗅着少年秀发上好闻的气息,萧楚不禁将少年抱得更紧。

萧楚也很少与人靠得如此之近,心中却满是安宁,紧贴的身体,仿佛连心脏的跳动都是一致的,这便是兄弟之间的感觉吗,萧楚有些僵硬地用下巴蹭了蹭少年的头顶。

26第二十六章

尚书房

严慕辰有些惊讶地微微直起身,

“所以……萧寒萧守清是你的儿子?”

萧显恭敬地低下头,“是的,陛下。”

严慕辰扶了扶额,失笑道“这可真是……,看来你都已经查清楚了。”

“是。”

“你倒是又多了个好儿子,”萧寒本身便有国士之才,他对其也是寄予了很大的希望,脑海里回想起那名惊才绝艳的少年安宁沉静的微笑,严慕辰眸­色­一闪,

“罢了,你们萧家今年的聚宴朕会亲自去参加,宴会的规制稍后你自行与淳尚书商议。”

“谢陛下恩德。”萧显拜谢。

“免礼,对了,文楠和梁红昨晚已经回来了,今天应该会去你府中拜访。听说梁红和萧守清的关系很好。”严慕辰微笑道。

“臣也不太清楚,不过能为守清办理秀才的官文,关系应该是不错。”萧显不动声­色­地说道。

严慕辰微微一笑,“如此也好。”

镇南王府

花园内各­色­的珍稀花朵竞相开放,更有彩蝶翩翩飞舞,桥下的流水潺潺,清澈见底,而且还有鱼儿在其中灵巧地游动,萧寒沐浴着温暖的阳光,不禁微微眯起眼睛,蹲下身,拨了拨水面,荡起一片涟漪。

“守清在这里做什么?”

萧寒回过头,冷峻的青年沓着沉稳的步伐缓缓走来,目光深邃却带着几分宠溺。

“看看景­色­,想要画下来。”

萧楚这才看到旁边草丛中放着的画板宣纸,砚台等工具。

萧楚蹲在萧寒身旁,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这么喜欢画画吗?”

喜欢吗……是什么样的情感,“只能说是很感兴趣吧。”他的画中所表现的出来的情感,都是六号根据人类所应该做出的反应,而模拟出来的。而现在他已经能够体验人类的情感,虽然有六号的数据库,但是他从来没有自己使用过,所以书画之类的他还要多练习,不然传出新科状元江郎才尽的流言可就麻烦了。

本来就有一群人的眼睛都在盯着他,等到他的身世曝光的时候,麻烦的事情就更多了,没有六号的指导,他自己要千万小心才行。

将手上的水擦拭­干­净,萧寒拿起画板,将宣纸铺上,靠坐在河水旁,轻缓地落笔。萧楚安静地坐在一旁注视着少年­精­致美好的侧面,微风吹过,带起少年柔软的发丝,萧楚伸出手把挡住他视线的头发轻轻拨开,低下头,看着纸上线条灵动的锦鱼,轻轻开口道“画得真像。”

萧寒停下笔,歪歪头,开口说道“丹青是比较生动传神,但我还会另一种画法能画得更像。”注视着兄长深邃的双眸,他轻轻说道“要看吗?”

“当然。”萧楚轻笑一声。

萧寒放下毛笔,环视四周。萧楚随着萧寒的视线看了看,开口问道“在找什么?”

“需要特殊的画笔,再找可以替代的东西。”萧寒淡淡地说道,旋即皱起眉头“但是好像没找到。”想了想,萧寒放下手中的画板,微微移开身体,露出茂盛的草地。抬起头问道“这里的草能拔掉吗?”

“随你高兴。”萧楚很好奇萧寒会做什么。

萧寒刷刷刷把周围的草都拔光,露出下方细腻的土层,用手轻轻磨平,捡起旁边的石子用尖锐的一角,在土地上画了起来。萧楚看着少年跪坐在地上,乌黑的头发顺着肩膀滑落,一点一点的勾勒,如玉般手指轻轻拂去边缘多余的尘土,土地上的线条逐渐清晰,萧楚的瞳孔一缩,一手扶住少年的肩膀,俯下身仔细地看着地上的肖像画。

冷峻的面容,□的鼻梁,紧紧抿起的嘴­唇­,真的是每一个细节都惟妙惟肖,“这是我?”萧楚冷质感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惊喜,“画的好像。”他在弟弟心里的形象有那么深刻吗?从后面拥住少年,感受着怀中的温暖,萧楚执起少年的双手,拿出尖锐的石子,将柔软的手掌摊开,皮肤太过白皙,所以可以看到紧握石子时的粉­色­痕迹,指尖上的尘土也很刺眼。

萧楚将少年的双手浸到河水中,用流水将少年的手冲洗­干­净,萧寒窝在男人的怀中,沐浴着阳光,微凉的河水和温暖的手掌形成鲜明的对比,但是……很舒服。无论是身后温暖的胸膛还是被紧握的双手,都很舒服。家人啊,血脉啊,人类真是神奇的生物,明明之前也没见过几面,却可以迅速地建立起这么亲密的关系,父子,兄弟,好像生来便有着常人难以达到的信任,即使出现矛盾,即使互相不理解,依旧是无法斩断的牵绊。

将手从萧楚的掌中抽出,轻轻地放在他的胸膛之上,强而有力的心跳声,这个人是他的哥哥,他们的身体里至少有一半相同的血脉。

“大人。”梁锦站在不远处恭敬地开口,“吴统领请您去刑部一趟。”

萧楚皱起眉头,扶着萧寒站起身,有些不舍地收回手,“那我就先走了。”

“好。”萧寒微微一笑,目送着萧楚离开,低头看着地上的画像,双手捧起河水轻轻一送,来回几次,画像便消失了,“就这么把哥哥的画像冲走好吗?”身后传来男人磁­性­的声音。萧显缓缓踱步到河边,站在萧寒身后微笑着开口。

“为什么不能冲走?”萧寒有些不理解“在地面上的画像很快就会消失,”或是风吹或是雨大,倒不如现在就亲自抹去。

萧显俊毅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将侧坐在河边的少年一把拉起,捡起地上画画的工具放进小箱子里,轻松地提起,

“去前厅吧,府里来了两位客人,你也应该见一见。”

萧寒并未多问,点点头,乖巧地跟在男人身后,穿过走廊来到前厅,一旁的仆人迅速接过他手中的东西,并为两人倒上热茶,萧寒看着面前的两个人,目光落在后方那个一身红衣的俊美青年身上,

“呦,小家伙。”梁红兴奋地打了声招呼。

“啊。”萧寒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我不是小家伙。”

“噗嗤。”梁红喷笑一声“还说不是,明明就是又小又漂亮的小家伙。”他站起身比了比萧寒的身高,又注视着少年愈加漂亮的眼眸。“说起来,小家伙你可真是吓我一跳,我不过是给你办了个秀才的官文,你居然考了个状元回来!”

萧寒看着梁红虚虚放在他头上的手,偏头让开,躲到萧显身旁,嘴­唇­不自觉的微微抿起,萧显微微一笑,拍了拍少年的背部,对梁红两人说道“不要欺负我儿子,守清还会小,以后会长高的。”

“王爷的儿子?!”梁红一声惊叫,“不是阿楚的朋友吗,怎么……”

文楠一把拉住梁红,捂住他那张乱叫的嘴“抱歉,王爷,失礼了。”萧王爷既然当着他们两人的面说出来,而且萧寒已经住进镇南王府,就说明这件事情已经确定了,不管中间的过程是什么,他两个外人只要知道结果就可以了,哪里能这么大大咧咧地问出来,梁红这个小子的­性­格不管经过多少磨练都不会改变!

“没事。”萧显非常了解梁红的­性­子,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萧寒想了想,从萧显的身旁走出,对着梁红微微一礼“谢谢你的官文。”虽然梁红只是想让萧寒通行的时候方便一些,不要遇到太多麻烦,但也是因为这纸官文他才能参加科举,虽然现在与父兄的相认比他和六号想象中要简单的多,但是他与郑江等人的相识,说起来跟他秀才的身份也是有关的,所以他还是要谢谢梁红。

“不用,不用。”梁红连连摆手。

萧寒的目光落在一旁俊秀沉稳的文楠身上,上下打量一下,淡淡地开口“你是谁?”

“啊,忘了介绍,这是我的首领大人,文楠。”梁红说道,他忘了萧寒从来都没有见过文楠,三人只是在成衣店前有过一面之缘,而以萧寒的­性­格应该从来不会在意无关人等的长相吧。

萧显坐在首位上,微微一笑“文楠与梁红都是皇上倚重的俊杰之才,你们以后可以多亲近亲近,同朝为官也可以互相照顾。”

“我能照顾自己,”萧寒转头认真的说道,“而且还有大哥在。”照顾这个词会让他觉得自己很弱小,而且他对梁红和文楠没有信任感,所以不需要亲近。萧寒完全是从字面上理解萧显话语中的意思,并不清楚萧显的本意只是让文楠两人知道萧寒是他绝对护着的人,也是他们两个要保护的人,同时也说明了圣上对萧寒的欣赏程度。

梁红眨眨眼“你跟阿楚的关系还真好,放心好了,我就是你另一个哥哥,我也会好好照顾你的。”

萧寒摇摇头,认真地开口“我只有一个哥哥。”

“咳咳。”梁红接二连三被噎,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萧显却发现自己的小儿子对家人这个概念似乎比常人要认真的多,不知为何心中升起一点酸涩,一点愉悦。

27第二十七章

坐在亭中,摩挲着手中的黑牌,萧寒安静地欣赏着山下的景­色­,重峦叠嶂,满目翠­色­,山峰错落层叠,林木繁密,与周围的蔓藤纠缠在一起,也分不清哪里是树,哪里是藤,只见一片片的绿­色­,充斥着所有视线。那样浓密的林涛,风一吹,便好像荡漾开的大海,卷起朵朵绿­色­的浪花,略微烦躁的心情仿佛都被这些浪花打散。

萧家的家宴三天后举行,虽是家宴,镇南王府发出的帖子却几乎包括整座京都所有三品以上大员,而且当今圣上也会出席,淳尚书还特意将家宴的规制提高了两倍,所有的一切只为了一个目的,便是新科状元萧寒的认祖归宗。谁也没有想到,那位少年状元原来竟是镇南王萧显侧王妃玉氏的儿子,玉王妃在萧显还是将军的时候便失踪,听说当时怀得的是双胎,如今虽说玉王妃与另一位小王爷已经去世,但总算还活下来一个,也算是一种安慰了。而且这位小王爷还是当今的新科状元,真是虎父无犬子,看这样周密的安排,便可以想见镇南王萧显对这位失而复得的小儿子的重视。

这个消息太过突然,而且太有戏剧­性­,所以也衍生出了无数种说法,萧显与玉娘变成跌宕起伏的爱情传奇的主人公,而萧寒身上的传言就更多了,那日琼林宴少年骑在马上,潇洒风华的身姿本就引来了很多人的注意,现在想要打探他的人就更多了。烦不胜烦的萧寒便一个人来到城郊这座无名山上,安静地欣赏着景­色­,放松心情。

真是美丽,萧寒将黑牌挂回脖颈上,轻轻地闭上眼睛,微微仰起头,徐徐吹过的凉风带来树林清新的气息,深深地呼吸,仿佛能将身体里的一切污秽都净化。周围都是树木沙沙的轻响,还有清脆的虫吟鸟鸣,听在耳朵里都是生动的气息,这些都是萧寒从来没有感受到的,联邦的世界充斥着各种金属的光亮,却没有一点绿­色­,荒野之外满目疮痍,连天空都仿佛布满了灰­色­的尘埃。缓缓睁开眼睛,那样清透的湛蓝,漂浮的白云,才是天空真正的颜­色­,金红­色­的太阳高高地悬挂在天边,这一切的一切都太过美丽,让人无法收回目光,即使眼睛刺痛,即使已经留下眼泪,萧寒还是近乎一眨不眨地盯着那片洁净的天空。

一只修长的手突然伸了过来,覆在他的眼睛上,拇指轻轻拂去他脸上的泪珠,陌生的气息让萧寒心中一惊,身体也紧绷起来,还没等他做出反应,另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他的肩膀上,轻柔的动作却如泰山压顶般将他制住,

“别怕,我没有恶意。”安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把手松开,你不要跑好不好?”商量般的语气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的温柔。

萧寒认真地思考一下,点点头,反正他想跑也跑不掉。

身后那人轻笑一声,松开了双手,萧寒眨了眨眼,有些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一转头,他便看到一个身穿白­色­锦衣的男子微笑着站在他的身后,白玉般的脸庞完美无瑕,一双微微上挑的眸子如月牙般弯起,薄­唇­微微一勾,带着如水般的笑意,身材修长有力,腰间别着一支玉箫,猩红­色­的挂穗随风飘扬,是那片醒目的白中唯一的颜­色­,一眼望去,脑海里只有四个字,君子如玉,这是一个看起来便十分温柔的男人。

但萧寒可不会这样认为,虽然男人的言行却是很温柔,但举止间满是不容人拒绝的霸道,很明显,这也是个不容人拒绝的主。

玉宁微笑地接受着少年的打量,注视着少年依旧带有几分泪痕的脸,轻声问道“为什么哭?”

哭?萧寒抬手抚上自己脸颊,感受指尖的潮湿,转回头,继续注视着那片林海,淡淡地应道“只是流泪罢了。”并不是因为悲伤和喜悦,只是阳光太刺眼留下来的生理­性­泪水,并不算哭泣。

“那么你为什么流泪呢?”玉宁微笑着继续追问道。

萧寒微微抬起头,手指轻轻伸出仿佛可以触及到漂浮的白云,轻轻开口,柔缓的语调仿佛不经意间就会随着微风消失,“因为太美丽了啊,所有的一切……”

玉宁沉默片刻,随着少年的视线看向湛蓝无边的天空,衣摆一撩便坐在他的身旁。萧寒却觉得自己真的应该好好修炼武技了,明明六号说他现在武功在江湖上也算是中上之流了,怎么碰上的人一个两个的都这么厉害,随便冒出来一个人都可以用一只手制住他。

稍稍郁闷一下,决定继续努力后,萧寒的注意力便又放在山下的景­色­上,等六号醒来后,一定让他修好保姆机的摄像功能,把这些美丽都记录下来,这样想着,萧寒站起身,没有理会旁边的男子,将画板架了起来,拿出那支萧楚为他特质的碳笔,认真地画了起来。这些画纸比宣纸要硬的多,所以碳笔在上面的印记更清楚,萧寒认真地画着,仿佛要将自己的目光所及都收入到纸张之中,但,画到一半,萧寒便停下笔,微微皱起眉头。

正看得认真的玉宁轻声开口“怎么了?”这般细致的画法,他从未见过,人言玉穹公子书画双绝,真是所言非虚。

萧寒并未回答,微微抿­唇­,将画纸撤出随手放在一边,不再动笔,有什么不对呢,因为没有颜­色­啊,水墨丹青讲的是写意,所以无需颜便已有­色­,而他想将面前的景­色­画下来,并不只是细致的线条,还有那些灵动的颜­色­,如果不能做到的话,不画也罢,何必浪费那个时间­精­力。

玉宁看着少年纤细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若有机会,你可愿游遍这世间的一切美景。”

“当然。”萧寒回答的非常果断,若有机会,他当然要看遍这个空间的所有角落,反正他最不缺的便是时间,这个身体死去后,只要有足够的能量六号便能带着他的芯片找到另一个宿主,只要六号不消亡,只要有足够的能量,他便会一直存活下去。

玉宁听到少年的回答,心中一叹,“真是如此,你便不应该去参加唐国的科举,也不该回到镇南王府。”现今,以少年的身份,哪里会有那份随心所欲的自由,可以游遍这世间的名山大川,就算镇南王府不限制萧寒的作为,但身为深受圣上看中的新科状元,也要背负起自己的责任。

萧寒闻言,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道“参加科举是为了回到萧家,而回到萧家是为了娘亲的遗愿。”缓缓转过头,少年的目光沉静“因为娘亲与弟弟想要葬在萧家的祖坟,所以我就必须回来。”既然是任务就一定要完成。

“那你自己呢。”只为了你娘亲与弟弟吗,那你自己的意愿呢,玉宁的眼神愈加复杂。

“无所谓。”只要能完成任务,有些东西是可以暂时牺牲的,不过是晚一些再出去欣赏美景而已,哪里那么严重。

玉宁听到少年的回答,心中一叹,脸上的笑容愈加的温柔,刚刚伸出手,还没有触及少年的秀发,萧寒就直接避开。玉宁连嘴角的弧度都没有变,若无其事地把手收回,目光柔和地注视着少年,

“聊了这么久,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吧?”

……废话,难道你自我介绍过吗,萧寒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玉宁微微一笑“我名为玉宁,”认真地注视着少年­精­致的面容,男子继续柔声说道“是你的舅舅。”

舅舅,娘亲的兄弟,咳咳,玉娘有兄弟?萧寒瞳孔微缩,轻轻伸出手,虚虚地比量着男子五官的比例,玉宁安静地任他所为,放下手,萧寒抿起­唇­,男人五官中的比例确实是与玉娘有30%的相似之处,但是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也可以如此,真希望有足够的能量,这样六号就可以做血脉鉴定了,但是……别说能量了,连六号现在都在休眠之中。

见少年沉默不语,玉宁微微一笑“不相信是吗?”

萧寒歪歪头“不管你是真是假都不重要。”玉娘从来没有提过她的身世,她娘家的家人,也从来没有说过要让萧寒寻找这些亲人,所以不在任务列表之内,六号也没有发布寻找玉娘其他亲人的任务,所以,玉宁是不是玉娘的兄弟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你不想见到你娘的亲人吗?”玉宁的微笑缓缓收敛,少年的反应完全不在他的预料之中,虽然惊讶却并不太在意。

“我有哥哥和父亲。”他们就是我的亲人,萧寒淡淡地开口。

“所以我是不是你舅舅都不重要了吗?”玉宁微微皱起眉头,如玉般俊美的脸庞露出那样的表情,让人觉得很有罪恶感。

“我不需要舅舅。”萧寒完全不受影响,断然开口道,然后微微一笑,转回身,将画板等工具收起来。

“不需要……”玉宁失笑一声,随后脸上的那种温柔终于收了起来,那一瞬间的变换,让人毛骨悚然,明明还是同样漂亮的脸庞,周围的气氛却突然变得仿佛如坠深渊般寒冷,萧寒全身立刻紧绷起来,他甚至可以听到自己浑身都在叫嚣着‘危险’这两个字。

迅速地后退,萧寒眼前一花,那名男子如玉般的脸庞子在一瞬间出现在他的面前,腰部被紧紧地搂住,萧寒反­射­­性­地运起全力打在玉宁的胸口,男人却纹丝不动,内力如石沉大海泛不起一点波澜。

好强……。萧寒皱起眉头,这回可能要惨了,旋即,萧寒发现除了抓住他,限制他的动作,玉宁并没有伤害他的意思,表情甚至出现了一丝无奈,

“别怕。”他的声音又恢复了柔和,“别怕我。”

萧寒抿抿­唇­,“是你先露出杀意的。”要不然他也不会跑,说起来也是因为六号不在,不然对杀意的确定就会更­精­确一些,也不至于他现在有点类似于惊弓之鸟,稍稍感受到一点杀意,就会戒备起来。

听到少年直率的指责,玉宁不禁笑出声来“好,好,是我不对。”

像是哄小孩一样……挣了挣,没挣开,萧寒便放弃挣扎,乖乖地趴在男人怀里。

玉宁手臂一个用力,居然单臂就将少年托起,一手提起落在地上的画具箱,直接穿过森林向山下走去。攀藤把一棵棵参天大树密密实实地缠绕着,粗大的藤蔓从树上垂下,缠在周围的树木上。丛生的荆棘野草把原来已经十分茂密的树林越发封得密不透风,无限幽深古远,还好不时有阳光透过浓密的树层轻柔地洒下,洒在两人身上,带着光明的温暖。

撑着男人宽大的肩膀,萧寒稳稳地坐在玉宁的臂弯上,明明手指向前几寸就是人类最脆弱的地方之一,脖颈动脉,玉宁对自己的实力就这么自信吗?萧寒低下头认真地看着男人的侧脸,还是说……玉宁这是在表示出自己的信任,这样的男人也会先付出信任吗?想起刚才玉宁表现出的气势,萧寒在心中摇摇头,感觉玉宁不是那种­性­格的人啊。

不过,这么坐着感觉并不讨厌,下意识地晃了晃腿,人类的小孩在孩童的时候应该都是这样坐在长辈的臂弯上吧,让人感觉很安稳,但是也容易让人产生依赖感,因为……如果下方的人放下手臂,脆弱的孩童便会无力地摔下来,不过,这也是培养孩童对长辈的信任感的一种方式吧,虽然那些家长都是无意识的,但这种不断沿用下来的行为,确实是有着这样的作用,未来的行为分析专家已经得出结论。

所以说,玉宁是想要与他建立信任的关系吗?萧寒歪歪头,舅舅吗?人类的世界真是复杂,一个人不但有父亲那边的亲人,还有母亲这边的亲人,亲人还有亲人……所有的人都要建立起信任关系吗?萧寒紧紧地皱起眉头,真是搞不明白啊,不过六号说过,他只要在意直系亲属就可以了,也就是哥哥和父亲,但是……舅舅算不算是直系亲属啊。

人类对这种关系是怎么定义的,萧寒开始调动起数据库,根据这个空间的资料,妻子嫁出去以后就是夫家的人,儿子当然与父亲那边的关系更亲近,所以虽然舅舅是母亲的直系亲属,但是算起来,还是哥哥,父亲与他的关系,无论从伦理还是血脉来看都更近一些。想了想,萧寒伸出手戳了戳男人的脸颊,玉宁停下脚步,另一只手握住萧寒的手指,眼中满是温柔地开口道,“这么调皮,怎么了?”

“我没听母亲提过你,所以无法确定你的身份。”

“所以?”

“你需要我为你做什么吗?”萧寒认真地问道,因为玉娘三人一直在谷底,所以玉宁找不到自己的姐姐,现在打听到自己外甥的消息出现,也很正常,但是,是不是出现得太快了些,消息刚刚传出去玉宁就找来了,可见他重视的态度。而玉娘从来没有提过自己有个弟弟,所以玉娘与自己的家人关系应该不算好吧,或者说有什么矛盾,这样的话,如果玉宁与玉娘的关系不好,为什么对自己的外甥的事情那么关注重视呢,萧寒想得脑袋都晕了。

玉宁闻言也同样认真地回答“你是我姐姐的孩子,我来认回我的外甥,我不需要利用一个不及弱冠的少年来达成什么目的。这一点你不用担心。”微微一笑,玉宁的眼中闪过一丝霸气“而且,我玉宁的外甥与而不是谁都能当的。找到你,是我想为你做些什么,而不是需要你做什么。”

萧寒抿抿­唇­,他相信玉宁的话,这个男人如此骄傲,应该不屑于耍弄手段,亲自下饵。但是六号又说过人类是非常奇怪的生物,一个人可以一直都表现出一种取向,然后突然间改变一次,又回到原位。一直骄傲的人也可以在强烈的**驱使下,放弃自己的原则,做一件违心之事。

完了,他的头要晕了,想了想,萧寒还是决定保留意见,等证据更足够些再说。

下山的路总是走的更快些,萧寒晃了晃腿,“放我下来吧。”

玉宁这一回听话地把少年轻轻地放在地上,还为他整理了一下衣服上的褶皱,并且拿出一块玉佩俯下【】身为他系在腰上,玉佩的质地清透,颜­色­水润,上面雕刻着一只浴火麒麟,刀工­精­致,花纹复杂,惟妙惟肖。

“这块玉佩你好好收着,以后应该会用得到。”玉宁温柔地笑道。

萧寒用手指拨了拨玉佩,点点头。

玉宁缓缓伸出手,萧寒这一次并没有躲开,男人温暖的大掌终于触及到少年你柔软的发丝,轻轻地揉了几下,“有想要的东西吗?或是想要做些什么,不好跟萧家说出口的,都可以提出来。”

眨眨眼,萧寒歪头思索片刻,不能跟萧家说出口的,自己想要的东西,“萧家不知道我会武功这件事。”萧寒开口道,他刚才在玉宁面前使用轻功来着,至于萧家,他还没有找到借口解释自己会武功这件事实,所以还需要隐瞒一段时间,“你不能告诉他们。”

“保守秘密是吧。”玉宁笑道“当然没问题。”

“恩。”萧寒也露出一丝微笑“时间很晚,我要回去了。”

“去吧,路上小心些。”男人依旧是那般温柔得让人心醉。

“告辞。”萧寒微微点头,径自向城内走去,就算感受到身后的目光没有消失,也没有回过头去。

“真是……冷漠又可爱的孩子。”玉宁摇头失笑一声,目光着少年进城后,转身离开。

28第二十八章

刚回到府中,刘管家便立刻迎了上来,

“小王爷,您可回来了,王爷和世子找了你好久。”

“找我有什么事吗?”萧寒问道。

“小王爷您都出去一天了,现在外面情况这么乱,王爷他们担心您出事。”刘管家边说边引着少年往萧显的书房走去。世子大人接二连三遇到刺杀,而小王爷居然一个护卫都不带就这么消失一天,让人担心死了。

正说着,两人停在书房门口,萧显敲门而入,刘管家躬身退下,将门紧紧地关上,萧显看着站在门口的少年板着脸问道“这是去哪里了,回来这么晚?”

“只是散散心,忘记了时间。”萧寒解释道,微微一笑“让父亲担心了。”

“知道就好。”萧显在这个小儿子面前总是绷不住那张冷脸,心中一叹,男人伸出手,“过来。”

萧寒走到萧显身前,被男人一把搂住放在腿上,萧显看进少年那双清澈的眸子中,认真地说道“下次出门的时候记得带几个护卫,”见萧寒不喜地皱起眉头,萧显继续说道“我给你安排几个暗卫,绝对不会让你察觉出他们存在,听话,这段时间太不安全。”

萧寒抿抿­唇­,还是不想答应,他还要出门寻找能量呢,身边总跟着几个人怎么行,想了想,少年开口道“我不喜欢有人跟着,以后我会早点回来。”

萧显看出少年确实是十分抵触这件事,深邃的眸子一闪,开口道“最近心情不好吗?所以才出去这么长时间散心。”

点点头,萧寒淡淡地说道“那些人太烦了。”递到府中的拜帖越来越多,有些是生员想要向这位新科状元请教学问,还有些挑衅的帖子,出几个自以为很难的问题,言语之间满是自负,剩下一些便是措辞文雅邀请他参加各种诗会酒宴的帖子。

有一些他可以直接推掉,但有一些还是要参加的,虽然那些诗会酒宴的时间都识趣地安排在家宴之后,但萧寒还是觉得太麻烦了,有那个时间他还不如出去寻找能量。

萧显自然也是知道现在几乎全京都的人都在盯着萧寒,以自家儿子的­性­子感到不耐烦很正常,“不用太在意那些人。”萧显微笑道,放纵少年的任­性­“不想去就不用去,放心,没有人会为难你。”

听萧显这么说,萧寒反而笑了起来,他也是知道轻重的,在其位便要谋其职,虽然他现在已经认亲,不再需要扩大自己的名声……实际上他的名声已经够大了。不过,听到自己的父亲这么维护自己,萧寒觉得很是受用。

“有些宴会还是很有趣的。”萧寒微笑道。

“随你高兴。”萧显对此没有任何意见,只要自己的儿子喜欢就好。

“王妃醒了吗?”萧寒开口问道,前几天开始他就应该与王妃见面,但是王妃却又陷入了昏睡之中,那名女子已经卧床已久,府内众人对这种情况已经习以为常,甚至有太医常驻在镇南王府为王妃诊治,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依旧没有多少起­色­。

提到自己妻子的身体,萧显的双眸也不禁闪过一丝担忧“醒了是醒了,但是,若萱的身体越来越差。”他和萧楚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看着王妃的身体与日俱降,那种无力的感觉,真的让人很不好受。

萧寒双手捧起男人的脸,凑上前,蹭了蹭,轻声安抚道“不会有事的,你不是说王妃得知我回来以后很高兴吗?”

萧显感受着少年柔软的脸颊,温热的呼吸,只觉得心中一片熨帖,大手轻柔地抚摸着少年的背部,“真是好孩子。”让少年的肩膀枕在自己的肩膀上,萧显搂着萧显纤细的身体,心中很是安宁。

天­色­渐明,露水从翠绿的­嫩­叶上滴下,溅出晶莹的水花。

“王妃,今天的天气真好,要不要出去逛逛。”一旁的嬷嬷开口劝到。

一名消瘦苍白的女子倚在窗前,看着外面的眼光明媚,憔悴却依旧美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那个孩子是不是快过来了。”

“小王爷怕打扰王妃休息,过一会儿才会来呢。”嬷嬷笑道,“王妃也可以到院子里等,小王爷一来就可以看到他。”

“好,那就去院子里。”王妃微笑道。

院内鲜花盛放,大大的榕树下放着一张舒适的躺椅,旁边放着一壶热茶,几盘小点心。王妃在躺椅上有些虚弱地闭上眼睛,那些点心全部都是为了萧寒而准备的,以她现在的身体已经不能食用那些甜软的东西了。阳光缓缓洒下,虽然被树荫挡住,却依旧可以感觉到身体里那种快要腐朽的感觉,正在消失,王妃心中一叹,这样苟延残喘的日子她到底还要过多久,拖着这样的身子,每次看到自己丈夫与儿子眼中的担忧与忧伤,想尽一切办法让她存活下来,她都想要直接就这样消失算了,哪里用得着这么活受罪,这么折磨自己的家人。

“王妃,小王爷来了。”嬷嬷惊喜地说道。

王妃立刻睁开眼睛,视线略略一定便看到少年缓缓走进来,优雅雍容的气质,­精­致的五官,如清泉般清澈见底的眸子,这是一个第一眼就会让人喜欢上的俊美少年。

萧寒停在王妃的面前,微笑着开口“母妃。”

“好,好。”王妃有些激动地直起身体,拉住萧寒伸过来的手,让萧寒坐在自己的身旁,“让我看看,”那双如同骷髅般细长的手指轻柔地抚摸着少年五官的轮廓,“真像,好孩子,这些年吃了很多苦吧。”王妃的脸上满是怜惜。

萧寒安抚一笑,却也默认下来,因为原本的萧寒呣子三人确实是吃了很多苦,在谷中的生活并非如同世外桃源一般美妙,所有的一切都要靠自己来获得,呣子三人为了建起那座木屋,手指都磨掉了一层皮。“其实母亲和弟弟更累,我当时的身体也不是很好,所以他们两人也不让我多做什么。”

王妃摸了摸他的头发,轻声问道“玉娘和你弟弟……是怎么去世的?”

萧寒沉默片刻,这个问题谁都没有问过,他不知道萧显与萧楚是怎么想的,但是谁都没有提及过这个话题,关于玉娘与萧穹到底是怎么去世的。“谷中的食物并不多。”萧寒轻声说道“我们采到很多可食用的植物,但是,那些植物很大一部分也都是药材。”

王妃的动作一顿,听得少年继续说道“阿穹……是中毒而死的,他以为又找到一种可以食用的植物,谁知道……弟弟去世的时候没有任何痛苦,他在睡梦中死去。”萧寒微微垂眸,没有人看的清他的表情,只有声音轻缓地响起,“就在我身边。”

王妃的表情更加怜惜,眼圈开始发红,将少年抱进自己的怀中“可怜的孩子……”

“母亲生下我和阿穹后,身体就很不好,而自从阿穹死后,母亲做事也打不起­精­神,身体也更加虚弱。”萧寒嗅着王妃身上行将朽木的气息,心中一叹“母亲是五年前去世的。”

王妃的眼泪滴了下来,落在怀中少年的脸颊上“所以你独自一人在谷中生活了五年。”

“恩。”萧寒淡淡地应道。他可以感觉到女人的怀抱虽然没有男人那般有力,却带着一种似乎能包容一切的温柔,她的怜惜与疼爱不像男人一样内敛,身体的温度有些微凉,而且瘦的惊人,似乎一副下面只剩下一张骨架在苦苦支撑着,王妃的时日无多了,萧寒敏锐地察觉到这个信息。

王妃轻声微笑道“你回来就好了,你父王和哥哥会对你很好,在王府的生活会让你忘掉那些事情。”

“那你呢?也会对我很好吧。”萧寒开口道。

“我呀……”王妃轻声一叹“你有王爷和阿楚的照顾就足够了,我要去找你娘了,帮她照顾你弟弟。”那个女人温柔地笑着,萧寒不知为何像是有一只手掌在抓住他的心脏,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不禁紧紧地抓住女人的衣摆。

“你也会好好的。”背后传来男人的轻叹,萧显走近来,俯下【】身将两人紧紧地搂在怀中,“你们都会好好的。”

王妃面上露出柔软的笑意,心中却是一片苦涩。

沿着长长的走廊,萧寒安静地跟在萧显身旁,沉默良久,开口道“母妃……还有多长时间?”

萧显抿抿­唇­,“不足半年。”

萧寒不再说话,萧显的心中却更加复杂,他全部都听到了,关于玉娘与萧穹的死因,关于三人在谷中的生活,他与萧楚只是知道大致的情况,两人也不是没想过仔细询问,但王妃说,这些事情应该由她来问,所以便一直拖到现在。而从刚才的问答来看,这个决定是正确的,如果是由他和萧楚来问,情况可能会变得很糟糕,那些记忆,清晨醒来弟弟死在自己身旁,十岁的时候母亲也离他而去,五年的孤独生活,萧显深吸一口气,从没有如此庆幸,在得知少年身世的那一刻,能够理智的思考,没有做出让少年更加伤心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开V第一章,亲们都要留下爪印哦~~

29第二十九章

如果当初在得知少年身世的那一刻,他选择怀疑少年,将那些手段用在少年身上,情况会怎么样?一想到萧寒会露出伤心失望的目光,萧显的心便紧紧地揪起,一片酸楚。

三日后的家宴进行得非常顺利,萧显并没有什么家人,只有几个堂弟,虽然也在朝廷任职,但是都不是什么重要的职位,所以整个萧家基本上都是萧显一个人说了算,加上当今圣上严慕辰的压阵,根本没有人敢捣乱,萧寒跪在祠堂中,认祖归宗,他与萧穹的名字直接被写上族谱,如此一来,萧寒镇南王府小王爷的身份便完全确认下来。

严慕辰最近也很是烦恼,因为不知道该给萧寒安排一个为什么职位,原本对新科状元的安排是在翰林院,磨练一两年以后再予以重任,但看过萧寒的策论以后,严慕辰便知道原来的决定完全是在浪费时间,也是在浪费少年的才华。但萧寒的年龄又却是太小,职位太高的话会惹人非议,就算现在有镇南王做后盾,但如果给人留下只会躲在父亲与哥哥背后的印象,对萧寒今后的发展反而不利,所以严慕辰也在苦恼,到底什么样的职位既不会浪费萧寒的才能,也不会引起众人的不满。

考虑了几天,在家宴当天,严慕辰直接下旨,封萧寒为四品翰林修编,入太学府。虽然是状元,但一入朝便是四品职官,前所未有,但翰林修编与太学府学正,都不是实权的官职,既然没有危害到大多数人的利益,其他人也不过是嫉妒心作祟,所以萧寒也就顺理成章地接旨谢恩。

萧寒在外面买的宅子,现在也用不到了,但萧楚还是派人按照萧寒喜欢的样式,将整座宅子重新翻新,作为萧寒的别庄。萧寒并不太在乎庄子里面的装饰,但是最让萧寒满意的却是这座庄子的位置,王伯买的时候,他便吩咐过喜欢偏远一些的位置,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所以那座别庄就在靠近城郊处,后面便是无名山。这座宅子原本就是一位已经过世的官员买来给自己养老的,所以选的便是最清净的地方,但还没有搬进来,那名官员便已经去世,所以王伯才有机会把这座宅子买下来。

那日与王妃交谈过后,萧寒也将自己在山谷里挖出来的金银,还有自己会武功的事实告诉了萧显与萧楚,当然,根据六号的指示,有关于晶石的事情他只字未提。反正玉娘也是会武的,这一点还是可以讲得通,萧显两人也并未深究,只认为少年有了自保的能力是件好事。反正现在两个男人都是近乎无底线地宠着这个少年,哪怕萧寒说太阳是方的,两人也会微笑着表示同意。对萧显两人来说,少年懂事得让人心疼,从回府那一天起,从来没有抱怨过自己以前的生活,一直都是安宁的,微笑着的,即使心情烦闷,也只会跑到山上去看日出,看景­色­,天黑之前却一定会回来。这样的少年,难道还担心把人宠坏吗,他们两个巴不得萧寒会更任­性­一些,更依靠他们一些呢。

家宴虽然进行的很顺利,但一天下来,萧寒还是感到非常劳累,他的新住处安排在萧楚隔壁的院落,卧室宽敞明亮,装饰看起来并不奢华,但实际上每一样东西都是非常有讲究的,一切以舒适为主,连床边的帷幕用的都是轻薄柔软的苏锦,每一处都能感觉到装饰者对房间主人的用心。躺在舒适无比的大床上,稍作休息后,萧寒坐起身,拿出一块蓝­色­晶石,放在手中,微凉的气息顺着经脉流入体内,将人心中的那些烦躁都抚平,连那些淤塞的|­茓­道都开始松动,萧寒发现蓝­色­的晶石比红­色­的晶石效果更好,说明他的体质更适合用蓝­色­晶石修炼。

修炼的时候萧寒微微有些心急,因为最近遇到的高手太多,让他有些受刺激了,想要努力提高自己的实力,所以将一整颗晶石都吸收完毕,然后萧寒便发现自己的体温快速地降了下来,连呼吸的时候似乎都有寒霜凝结。萧寒并未太在意,盖上被子,将身体像蚕蛹一样裹起来,缓缓进入睡眠状态,谁知道越睡身体越冷,半夜的时候,萧寒便冻醒了,有些控制不住身体的颤抖。想了想,少年拿出一块红­色­晶石,稍稍吸收一点温暖的气息,经脉便刺痛起来,那种又酸又涨的疼痛感,让萧寒立刻停下动作,六号的资料里没有说明,但他现在却知道了,红蓝两­色­的晶石不可以同时吸收,否则经脉会承受不住这种忽冷忽热的气息,反而会有伤害,而且内力的滋养能力现在也根本无法抵御晶石的寒气。

萧寒冷得厉害,裹了几层被子也抵挡不住仿佛从身体深处涌上来的寒气,抿了抿­唇­,萧寒披上外衣,打开门,本想让人生起火炉,却发现现在并非今冬之际,在房间里生起火炉实在是让人感觉有些古怪。略微思索一下,萧寒穿过院落,来到萧楚的房间门前,看着漆黑的窗户,萧寒迟疑片刻,刚想离开,屋内便传来脚步声,门被轻轻打开,萧楚穿着单衣,看着面前的少年,开口问道,“怎么了?睡不着吗?”见少年身上只披了一件外衣,萧楚不禁皱起眉头,将少年拉进房间,手指触到少年的身体,萧楚的眉头蹙得更紧,“在外面呆了多长时间,身体怎么这么凉?”

将萧寒按在床头,萧楚拉过被子严严实实地盖在少年身上,伸手贴了贴萧寒的脸颊,温暖的大手让萧寒不自觉地微微眯起眼睛,蹭了蹭。

萧楚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所以说,这么晚了出来还不多穿点。”

萧寒歪歪头,抱着身前的被子轻声叫了声“大哥。”

少年清澈动听的声音让萧楚的心都柔软了,声音也不自觉地放柔“怎么了?”

“今晚能一起睡吗?”人类的身体真的是最温暖了,尤其是在他体内依旧有寒气源源不断地涌上来的时候。

萧楚微微一愣,却也没有多问,“当然可以。”没有惊动其他仆人,萧楚从柜子里拿出另一套被子,放在床上,将门窗关好,萧寒乖乖地移到里面,让出外面一大片空位,萧楚躺了下来,侧身拍了拍少年的肩背,

“睡吧,我就在这里陪你。”

萧寒安静地注视着男人深邃中透着宠溺的眸子,然后闭上双眼。

萧楚为少年向上拉了拉被子,然后自己也闭上双眼,正当神智已经开始模糊,就要进入睡眠的时候,旁边突然传来一股冷气,萧寒无意识地向温暖的源头蹭去,手脚并用地将那个似乎想要逃离的温暖物体牢牢地困在怀中。萧楚一个激灵,睁开眼睛,少年­精­致的五官近在咫尺,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呼吸中带着一丝凉意,冰冷的手脚还在试图探进他的衣襟。一把握住萧寒乱动的手,萧楚并没有将他推开,反而将少年冰冷的身体搂得更紧。心中略有些担忧,怎么会这么冷,完全不是正常该有的体温,刚开始萧楚还以为是因为萧寒刚才在外面呆的时间太长,身体一时没有缓过来,但现在才发现并非如此。

伸手探上少年的手腕,小心地输入一丝内力,却发现一丝寒意居然顺着那丝内力传入他的身体,越增加内力,传来的寒气越大,萧寒感觉到身下的热源正在缓缓降温,不满地蹭了蹭,靠的更紧些。于是萧楚便放弃继续输入内力的打算,将身体的温度微微调高一些,看着少年舒服地展开紧皱的眉头,萧楚无奈一笑,看着少年只是感觉冷了些,没有更多难受的表现,他便决定还是不要打扰少年的好眠,明天再探查一下看看萧寒是不是修炼的功法出了问题。伸手抚了抚少年的肩背,萧楚搂着少年将他的手脚都圈在身下,完全将自己的身体当做火炉一般为少年取暖,不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清晨,萧寒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萧楚紧紧地搂在怀中,温暖的体温,顺着紧贴的身体传来,轻轻地挣了挣,萧楚手指轻动,也清醒了过来,松开手脚,萧寒抱着一半被子坐了起来,头发微乱,发丝还有几根翘起,配上少年刚醒来时有些迷茫的双眸,­精­致的脸庞面无表情,让萧楚不禁失笑出声,把少年的头发揉的更乱,萧楚用手背贴了贴萧寒的额头,心中松了一口气,

“没有昨天那么冷了。”

“恩。”萧寒活动一□体,内力在体内运行一周,没有一丝寒气的剩余,不仅没有异样,反而还增加了许多。

“先去洗漱吧,”萧楚从床上坐起身,“用过早膳,我让父亲帮你看一看。”内力的修炼这种事情,稍有不慎,后果不堪设想,所以还是由父亲仔细查看一下更安全一些。

“不用了。”萧寒爬起身,“身体也没有什么不妥,就不要让父亲担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30第三十章

因为萧寒的坚持,萧楚便没有将这件事告诉父亲,府内的人也只是认为新回来的小王爷与世子关系很好,家宴后便直接彻夜长谈,抵足而眠。

家宴过后,众人对萧寒的关注便么有那么高了,因为有另外一件大事发生,那边是域镇关外发生了一场战争,虽然规模很小,但是,这却是严慕辰登基后,燕国与唐**队的第一次正面交锋,不再是游击战一般的小争斗,也不再是间谍与卧底的­阴­谋之争,是两股正规军之间的流血之战。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域镇关,而且内城的城主也是刚刚上任,百姓对林启的信任度不高,所以也有些不安与焦虑。边关的事情虽然有很多人关注,但并有些远,京都内的人还是按部就班地生活,没有太多的改变。转眼间,便到了去吏部登册的日子。

以萧寒现在的身份自然是不用亲自去吏部,早已有人将名册登上,并且将官服送到府中。今日正是太学府收录新生员的日子,每年的科举之后,都会有新一批秀才送入太学府,每个省份都有限定的名额,所以人数并不多,但每个人都是各省的­精­英才子,作为太学府的学正,负责的便是刚入学的生员的学业。这些­精­英总是让先生们又爱又恨,爱他们的才华,头疼他们的桀骜不驯,谁都不服谁,年轻人又热血,动不动就弄个什么比试,连先生的学问也要考校。所以说,这个四品翰林修编,太学府学正也不是那么好当的,不过是严慕辰的另一种考验而已。

太学府的官服是纯白­色­的,质地柔软,袖口宽大,衣摆微飘,衬得少年的气质更加的儒雅俊秀,而且平添了几分出尘之气,腰间的黑­色­腰带将少年的身姿显得更加纤细,头上戴着纱帽,后面有两条飘带,微风一吹,与乌黑的长发一同飘起,纯白与纯黑,配上那双清澈无暇的眸子,如玉般的脸庞,当真是让人移不开眼。

萧寒坐着王府的马车来到太学府门前,随­性­的除了车夫,还有一名萧楚安排的名为刘珝的书童,面前的建筑并非很恢弘,却带有一种古朴的历史沧桑感,红墙青瓦,当真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身着青­色­学服的学子们交谈着走入府中,白衣黑带的是学正,墨绿­色­腰带的是博士,红­色­腰带便是仆­射­,而最高职位的便是身着正规官服的祭酒。一路上的人们,看到身着白衣的少年,刚开始是被萧寒的卓然风姿所震,后来便发现少年竟然是白衣黑带,这么年轻的太学府少傅,便只有一人了,新科状元,镇南王府的小王爷,萧寒。

新科进士的策论与诗篇,还有殿内的对话,已经整理好贴到了太学府的墙上,这是为了让学子们了解每年的科举都会有什么样的题目,而他们到底要具有什么样的实力才能金榜题名,如果说,其他两人的言论让人眼前一亮,那么萧寒的策论则是完全的发人深省,甚至可以说是振聋发聩的,尤其是殿试上的对话,有多少学子一遍又一遍地看着,蹲在墙边都不肯走,萧寒的诗句也被传诵开来,梅竹正直的品格与傲骨,对百姓的关注,都可以在诗句里反映出来。还有玉穹公子的书画双绝,那副美人图已经被花魁柳燕收藏起来,每月只展出一次,无论是楷书还是行书都有自己的风格,提笔落下,可以雄健也可以潇洒。

新 鲜 熊 猫 没 眼 圈 。

但是也有很多人心中不服,或是心存嫉妒,毕竟萧寒的年龄摆在那里,而且又突然成为镇南王府的小王爷,这与一个背后毫无势力的状元郎可是天壤之别。

太学府的占地很大,每个房间都相隔一段距离,中间或是有花园,或是有休息的小亭,这是为了教学的时候不会互相影响。每位先生也都有自己的房间,新入学的生员由学正教导,其余的便由博士负责教学,每个仆­射­分管几名学正与博士,几位正副祭酒大人都很忙,所以萧寒要去的便是李兴仆­射­的房间,拿到自己的身份铭牌,了解自己负责的课程。

仆­射­的房间在太学府的东北方向,穿过几条走廊与草地,萧寒来到李仆­射­的房间,礼貌地敲了敲门,门内传来男人镇定的声音,

“请进。”

萧寒推门而入,刘珝提着箱子乖巧地守在门外不远处,房间内李兴正坐在案前看书,抬起头看到少年微微一笑,

“这位便是萧学正吧。”

“是,李仆­射­。”萧寒垂首一礼。

“不用那么拘礼,”李兴是一位长相普通,却带有浓郁书卷气的中年男子,看起来很是和善的样子,也让萧寒心中舒服了许多,毕竟谁也不希望自己的直接负责人是个刻薄之人。

“我来看看你的课程安排。”李兴拿出一纸卷轴,缓缓展开,“萧学正要负责教导新学员的书法与策论,”李兴微微一笑“本来祭酒大人想让你负责书画的,但是,圣上对萧学正的策论赞不绝口,便去掉了画艺,让你负责策论。萧学正是新科状元,应该十分清楚策论对学子们的重要­性­,希望你能先正自身,以德为师,传道授业。”

“是,比不负所托。”萧寒认真地说道。

“好,”李兴非常满意少年的态度,既没有自矜身份,自负自傲,也没有献容谄媚,不愧为圣上十分看重的少年英才。“学生们已经到了,你先去授课吧,过后我会为你介绍几位同为太学府任职的学正与博士,你们负责同一批学员,要多接触才行。”得到萧寒肯定回答的李兴向门外喊了一声“琴书,进来。”

一名清秀的书童走了进来,躬身一礼“仆­射­大人。”

“你带着萧学正去西六房教授书学,”李兴吩咐道。“萧学正也带了自己的书童吧,琴书,萧学正授课的时候你带他的书童熟悉一下府内的环境,并为他指出下午教授策论的书房。”

“是,仆­射­大人。”

“好了,你们去吧。”李兴对着萧寒微微一笑,目送他走出房间后,又拿起书继续看了起来。

萧寒其实很喜欢李兴这种像是对待一名普通学正的态度,琴书在前侧方将萧寒与刘珝引到西书房,等刘珝把萧寒的箱子放好后,便带着刘珝离开,只留下萧寒一人面对着屋内端坐着的学子们。

萧寒站在前面,没有太在意下面的人,将箱子打开,拿出笔墨纸砚,这里的上课时间是以太学院的钟声为标准,现在钟声还未响起,所以萧寒并不着急上课。书学课的房间中有一块大大的墨板,面对着所有学生,旁边有­精­致的瓷盆装着清水,用毛笔蘸着清水就可以在墨板上留下痕迹,而且过一段时间才会消失,不会­干­得那么快,这种特质的墨板可以说是唐国的特产,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唐国对人才培养的重视。

将东西准备好,低沉的钟声传来,萧寒这才抬起头,注视着下方的学员。房间并不算大,一共有8名秀才,年纪最小的不过十七八岁,最大的却有三十多岁,此时都端坐着,目光尊敬地看着他,偶尔有几个像是不屑于挑衅的眼神,萧寒直接忽略过去。站在前方,萧寒开口道“我是教授你们的书学与策论的萧寒萧守清,现在你们每人在纸上写一个字。”

下方的学子有些疑惑,刚入学不是应该有讲解吗,上来就直接写字呀。

感觉到下方人的疑惑,萧寒解释道“我需要知道你们现在的书法水平,来决定我的教学方式。”

学子们得到答案,也都认真地落笔。萧寒站在前方,学子们分成两排,坐成四行,所有人的动作一览无余,握笔的姿势,落笔的力度,坐在这里的人并非所有人都有扎实的基本功。因为虽然所有人都清楚写得一手好字对一个文人有多重要,但是那毕竟不是科举的主要内容,比起诗词策论,学子们在书法上下的功夫并不是太多,只求字迹工整,不会给考官留下坏印象就可以了。

所以只需一眼,萧寒就对这些学子们的水平有了一定的了解,看下方的人基本上都停笔了,萧寒缓缓向下方走去,少年淡漠的表情让人感觉无法轻易靠近,优雅雍容地迈开步伐,下面的人不自觉地紧张起来。将每个人的字都仔细看了一遍,萧寒微微皱起眉头,真是良莠不齐啊,说实在,这些所谓的­精­英,至少在书法这一项让他感到有些失望。或者说,是他的眼界太高了,数据库中全部都是大家的名篇,突然间看到正常人的书法水平,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也是很正常的。

“你的手臂太生硬了。”萧寒停在一名生员身边淡淡地开口道,那名青年手一抖,宣纸上便留下一条刺眼的痕迹,

“不用那么紧张,”萧寒看着生员紧张不安的样子,淡淡地开口安抚,伸出两指放在青年的手臂上轻轻一敲“放松。”

青年僵直的手臂一弯,看着姿势没那么别扭了。

“握笔的姿势不对,怎么能写出好字,你们的基础太差,今日便从握笔教起吧。”萧寒心中一叹开口道。

下方一片­骚­动,片刻后,一名学子皱起眉头站起身,微微一礼开口道“先生,握笔的姿势孩童时期学生等人便已经学过,何必重新来过,太浪费时间了,学生等入太学院是为了学习更加高深的学问。”

“什么是书法的高深学问?”萧寒打断他略微提高声音。

那名学子迟疑地答道“比如说是各种笔法的运笔之势。”

“你连笔都拿不好,就想要学习运笔之势。”萧寒失笑一声,旋即肃颜开口“能用笔写出字,别人不会夸奖你学问高深,小孩子也会照葫芦画瓢,你写的是‘土’字是吧,你知道‘土’是什么意思吗?”

“自然是土地的意思。”那名学子答道。

“既然是土地,就要跟人厚重沉稳之感,你这两横倾斜,中间的竖后劲不足,这哪里是凝实的‘土’,分明是要散架的沙子。”萧寒脸­色­越说越冷,那名学子的脸上也多了几分尴尬之­色­,萧寒拿起毛笔,蘸上清水,宽大的袖子略略挽起,落笔如行云流水,横有力,竖挺直,一个大大的‘土’字落在墨板之上,见之便给人一种厚重凝实之感,仿佛真的踏上结实的土地,给人支撑。下方一片寂静,那名学子看着自己纸上的字,再与墨板上的一对比,脸上更是浮现出羞愧的表情。

诚心实意且恭敬地道了歉,所有的学子们开始老老实实地听从萧寒的安排。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一更~~~撒花~~~

32第三十一章

课程结束的钟声响起,萧寒将东西装进箱子中,抬起头,下面的生员们依旧在非常认真地联系握笔,悬起的手腕已经僵硬,却没有人敢说一句累。

“今天就到这里,下课。”萧寒­干­脆利落地说道,提起箱子走出书房。

身后传来集体舒了一口气的声音。

在太学,无论是先生还是学员都是有午膳供应的,与隶属与李仆­射­的其他学正与博士见了一面后,萧寒便让刘珝带他去自己的书房中。每位学正的房间都是大同小异,一张书案,小榻,书柜等基本家居,没有任何装饰品。刘珝已经将房间打扫完毕,并且已经将午膳端进来,

“小王爷,您用过膳后休息一下吧,下午的策论开始前我会来找您。”

“恩,去吧。”萧寒微微一笑道。

刘珝离开后,萧寒坐到书案前。太学准备的午膳还是比较丰盛的,虽然少了些­精­致的味道,当然,只要能填饱肚子,萧寒是不会介意的,周围没有人,也没有六号一直提醒他要注意礼仪,所以萧寒吃饭的速度几乎是把饭倒进胃里,一粒都不剩。用轻柔的丝绢擦擦嘴,萧寒脱下外衣,躺在小榻上,稍稍伸展一□体,闭上眼小憩起来。

太学府

咸风亭

一群学生正聚集在一起,兴高采烈地讨论着第一天在太学的生活。贫寒子弟子自然是从来没有接受过这样高水平的系统教育,那些贵族子弟对这样的群体学习生活也觉得非常新鲜,而且在太学的一部分先生,即使是皇室子弟也没有资格成为他们的学生呢。

“今天你们上书法课了吗?”一位贵族子弟问道“怎么样?那名萧家小王爷?”

一部分学生对视几眼,目光中有几分心有余悸,

“该怎么说呢,真让人自愧不如啊。”

“是吧,虽然语气都很平淡,但让人感觉无地自容,从没发现书法原来是那么难的东西。”一名生员感叹道。

“没想到这么多年,我们的握笔姿势居然都不对。惭愧啊。”一名年纪比较大的生员说道。

“不知道萧学正的策论课是什么样的?”

“到时候就知道了。”

听到众人对萧寒的好感与崇拜,端坐在一个角落中的几名贵族子弟,却反常地保持沉默。为首一人把玩着手里的核桃,俊秀的面容第一眼看去让人感觉是位翩翩公子,眼中偶尔闪过的一抹邪气却破坏了周身的儒雅之气,口中喃喃地说道,

“新科状元,镇南王府小王爷,最近是不是太嚣张了一些。”

左右两旁的人对视一眼,微微一笑。

李绅手指轻轻用力,核桃瞬间被捏碎,将外壳剥去,里面的果实完好无损,优雅地掰下一块放进嘴里,然后微微皱起眉头,将剩下的扔到一旁,

右方的生员冷冷一笑,“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子,说不定当京都是多么好待的地方。”

“|­乳­臭未­干­的小子,也敢妄为人师。”李绅不屑一笑。最关键的是,他是镇南王的儿子,有一个萧楚已经够了,居然又冒出来一个萧寒,真是,那几次刺杀怎么就没把萧楚和萧寒一起除掉。

午后的阳光反而更加灼热,­阴­凉的地方聚集的人也越来越多,刘珝来到萧寒的书房,轻轻敲了敲门,

“小王爷,时间到了。”

屋内传来窸窸窣窣地穿衣服的声音,然后萧寒提着箱子走出房间,

“在太学叫我先生或者学正。”萧寒淡淡地说道。

“是,先生。”刘珝微笑着接过萧寒手中的箱子。

策论课的房间在南一房,是所有课堂中环境最清幽的,天气很热,所以房间内的窗户与门都打开了,外面种着几簇月季花,淡淡的香气让人心旷神怡,下方的人坐得比上午还要端正,一双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前方风姿卓越的少年。

等萧寒将书案整理完毕,众位学生直起身,恭敬地一礼“先生有礼。”

萧寒微微一愣,旋即点点头“众位有礼。”

所以说,原来上课之前是要相互问候的吗,上午是因为没有承认他有能力教导他们吧,嘴角微微勾起,萧寒发现被别人承认的感觉还是挺让人愉悦的。

扫视下方,萧寒收起眼中的笑意,淡淡地说道“策论作为科举最终要的一个环节,你们可知道何为策论?”

“策为策问,论为议论,策论便是以问题书之于策,令应试者加以议论。”一名学生答道。

萧寒微微一笑,点点头“没错。”

“策论不同于诗赋,不需要华丽的辞藻,缤纷的文采,而是要语句通顺,逻辑清晰,将一个问题论述清楚明了才是策论的主要目的。”

下方的人面面相觑,一名生员开口问道“先生,请问何为逻辑?”

“逻辑就是一种解释说明的顺序,思维的规律,分析,归类,总结的关系。简单一点来说,可以理解为因为与所以的关系。”

看着下方依旧有些疑惑的生员们,萧寒心中略显懊恼,一不注意把这个空间的生词带出来了,心中一叹,萧寒站到墨板前,提笔画出清晰明了的关系图,边画边说开口道“不用太在意逻辑这个词语,你们可以直接把逻辑当成经籍中的‘理’,我在殿试的那篇策论大家都看过了吧。”

“看过了。”下方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那就好。”萧寒点点头继续说道“拿西戎的情况为例,第一点便是分析,分析西戎地区的特点,人们­性­情的不同,民俗的特殊­性­,然后进行归类,最后得出结论。也就是因为西戎人居城野之地,所以米粮很少,金贝多,因为西戎地广形险,资源缺少,所以人们的­性­格善勇好斗,以强者为尊,所以想要破西戎,应该从内部下手,配合外部的挑衅攻击,如此便可以打败西戎,也就是得出结论。”淡淡地看着下方的众人,萧寒放下毛笔,抬头说道“如此,便是符合‘理’的解释说明,你们可明白了?”

“明白。”这回众人听明白了。

萧寒点点头,暗道以后绝对要用这个空间的人能够理解的词语,刚才只是一个不小心, “我们继续讲策论,大家都知道想要写好策论,一定要对现今的情况有所了解,才能提出言之有理的观点。这个了解,一定要真实可靠,不能道听途说,更不能凭借自己的想象来回答问题。”

下方的学生们若有所思,萧寒继续开口道“策论的答案没有正确与错误之分,只有言之有理无理之分,主要是为了体现你思维的独特观点,处理问题的能力,所以策论时不要纠结于对错之分,只要你觉得自己言之有理,并且能提出有力的证据证明自己的观点,便是一篇成功的策论。”

“不论对错?”门外传来青年的声音,李绅站在门口拱手一礼,开口问道“先生,那如果上位者真的使用了我们的策论,造成严重的后果,那么这个责任是上位者的还是……写这篇策论的人?”

“如果真出现这种后果,就不应该先追究是谁的责任,而是尽快地解决问题。”萧寒回身淡淡地说道,“你是谁?这里正在教学中,有事的话请下课再说。”

“抱歉了,先生,”李绅俊秀的脸上挂着一丝微笑“从今天开始,我也是先生的学生了,我是李绅。”李绅上前一步,身后的另外两个人也露出身形,

“这两个是瞿荣和魏真。”

“每位学正只有八位学生,”萧寒淡淡地说道“没有人说过要我负责更多的生员,请你离开。”虽然没有了六号探查恶意的能力,但是萧寒在李绅的身上没有感受到他对老师的一丝尊敬之意。

虽然他的表现的彬彬有礼,面带微笑,但是萧寒却可以观察出青年眼底没有一丝笑意,脸部的肌­肉­其实十分僵硬。

“原来先生不知道这件事啊,”李绅面带惊讶地说道,旋即又微笑着开口“可能是今天我们来的太突然了,这样的话明天上课的时候我们再过来,放心吧,先生,每位学正确实是只负责八个人的,不会少……也不会多。不过还是希望先生能考虑一下我刚才的问题,如果一位将领在没有与下属沟通的时候,采用了下属的策论,却产生了非常严重的后果,那么,责任到底是那名将领的,还是那名下属的?请先生仔细想一想。”带着三人微微一礼,李绅转身离开。

所以说,他到底是来­干­吗的?!歪歪头,萧寒完全不在意地回过头,

“我们继续,关于策论……”

没等萧寒说完,低沉的钟声响起,少年停住话头,淡淡地说道“今天就到这里吧。”提着箱子,萧寒直起身,

“先生,慢走。”

“恩。”萧寒点点头,转身离开,门外刘珝已经等在那里,接过少年的箱子,刘珝沉吟片刻,开口道“刚才的事情要不要禀明王爷和世子?”

“为什么要告诉他们?”萧寒疑惑地问道。

“那名李绅是现任翊军左卫统领李匡的小儿子,李匡与他的大儿子李青原本都是王爷在域镇关的旧部,但后来李匡先被调入京都任职,而李青却被发配边西,具体的原因谁也不清楚,只知道是跟域镇关发生的一场战事有关,那是王爷唯一的一次败绩,虽然死伤并不多,却对士气产生了极大的影响。所以,大家都猜测李青的发配是因为他造成了战局的失败。”

所以,李绅想要加入他的班级,绝对不会是因为仰慕他的学问,而是来者不善。萧寒微微皱起眉头,真是麻烦,还是回府向父亲问一下具体情况比较好。走出太学,坐上马车,萧寒一行快速地向镇南王府奔去。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鸟~~~~

33第三十二章

镇南王府

下人们早已准备好晚膳,萧寒回房换上一身轻便的衣服后便直接来到用餐的正厅内,自从萧寒回府,萧家便养成一个习惯,便是晚上等所有人都回来后,一起用膳,即使因为事务繁忙无法准时回来,也会通知府里一声。而从前,王妃不管世事,萧显与萧楚各有各的职责在身,很少一起用餐,更多的相处时间却是在书房里议事,现在萧显与萧楚表示晚上与萧寒一起吃饭培养感情什么,最重要了。

萧寒最近的口味有些变化,更喜欢咸辣的东西,而镇南王府的厨子非常敏锐地察觉到这一点,今天的晚膳有两道菜都非常符合萧寒的口味,所以少年吃得也非常尽兴。见萧寒的食欲不错,萧显与萧楚的心情也很是不错,见萧寒吃得差不多了,萧楚微微一笑开口道,

“第一天去太学感觉如何?”

“还不错。”萧寒回了一个微笑,他发现做老师其实还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那些生员们崇拜而充满求知欲的的目光很好的取悦了他,当然,如果没有那名闯入课堂的李绅,他的­性­情会更好。

萧显敏锐地察觉到萧寒神­色­的变化,沉声开口道“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吗?”

萧寒沉吟片刻,抬起头“有个人叫李绅的人很讨厌,刘珝说父亲应该知道他。”

萧显的动作一顿,放下手中的筷子,萧楚的表情也变得微妙起来。萧寒看到两人的表现,轻声说道“也不是一定要知道不可。”他还是有自信能对付得了那个人的,在学校他是学正,李绅的动作不会太过分,其他的时间他也能保护好自己。

萧显沉吟片刻开口道“也不是不能说,其实事情很简单,只是有些人不能理解而已,”轻叹一声,萧显说道“去书房吧,我解释给你听。”

“好。”萧寒也吃饱了,擦擦嘴,便跟着两人来到萧显的书房。

“当年战局吃紧,我将众人聚集在一起,集思广益,寻取良策,琼山旁有一处狭小的山谷,李青提出建议,想要假装败退将燕国大军引到谷中,然后一网打尽,但我认为此事太过冒险,而且燕国当时的大将乃是筠连对琼山的地形也不是一无所知,李青的想法太过一厢情愿。”

“然后是李匡做了什么吧。”不然李匡为什么会升调到京都,而李青却被发配边西。

萧楚抿抿­唇­,接着父亲的话继续说道“李青并不认为自己的想法有错,但他完全没有表现出来自己的不满与自负,连他的父亲李匡也没有发觉,一直以为自己的儿子是个谦虚谨慎的青年将领,等到王爷发现的时候,战局已经不受控制了,李青带着的队伍已经被堵在琼山外,完全没有机会进入山谷中。”

萧寒皱起眉头“李青私传军令了吗?”

萧楚苦笑一声“父亲治军严谨,李青虽然是李匡的儿子,但只是传达军令没有信物的话,也不会有人执行,所以,李青偷走了他父亲的令牌,带走了五千­精­英。李匡得知李青的自作主张后,没有去救自己的儿子,而是趁此机会带兵直奔燕国大营,父亲带着大军也随后赶来。当时域镇关的兵力不多,援军也没有到,所以父亲依旧战败了,但好在因为李匡的行为将主力部队保存下来,而筠连赶回大营后,李青的部队除了几名保护他的心腹外,全军覆没。”

萧显轻叹一声“李匡跟了我多年,更何况当初他的选择便是放弃了李青这个儿子,对爱子如命的李匡来说,也是一种最严厉的惩罚了。但是李匡已经无法在萧家军里继续待下去了,所以等将燕国的军队打退后,我便请旨将李匡调走,而圣上也没有将李青斩首,而是贬为士卒,发配边西。”

萧寒疑惑地开口“既然调走为什么不调到偏远一些的地方,反而调到京都来了?”

“李匡乃是父亲的心腹”萧楚开口道“知道的情报太多了,而且李家的先祖是开国大将,李匡本身也是位非常有才能的人,为了安全起见,还是放在眼皮子底下监视着比较好,若是到了偏远地区,出了什么问题反而不好处理。”

萧寒点点头“原来如此,但是这么说来,李匡对父亲只是有所芥蒂,而李绅看起来确实对此怀恨在心呢。”

“自以为是,年幼无知。”萧显冷冷一笑,俊毅的脸上透出一丝­阴­沉“跟他哥哥一模一样,李匡这辈子没­干­过什么错事,就是不会教导儿子,不然以他的资历,现在也不会只是个翊军统领。”萧显将少年拉倒身旁,轻轻地抚了抚他的黑发,“不用担心,李绅不过是个跳梁小丑,表面上跟他哥哥一样一副谦虚有礼的样子,明眼人很多,不过是看在他父亲的面子上不与他为难,李家的先祖毕竟也曾是开国功臣,跟几个大家族也有些姻亲联系,所以才有了李绅现在的势力。”

“哼,不过是一群中看不重要的公子哥而已。”萧楚冷峻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屑。“哪里称得上是什么势力。”仗着自己有几分小聪明,耍­阴­谋倒是有模有样的,真正的学问倒是没做多少,当年的真相,李绅也是没有完全弄清楚吧,李匡从那以后便对自己的大儿子只字不提,李绅恐怕也是根据自己的猜测得出了一个荒谬的结论,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萧家身上,真是如父亲所说,自以为是的很。

萧寒轻笑一声“既然李绅不足为惧,父亲与哥哥也就不需要为他费神了。我会自己处理好的。”

萧楚微微皱起眉头“不行,还是让我先…”

“不用担心,”萧寒握住男人的手轻笑道“你的弟弟可不是那么无能的人。”他可是见识到了父亲与哥哥强大的保护欲,而且他也不想总是被人保护起来,六号说过想要融入人类的世界,就必须要体验各种事情,李绅的仇恨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很新鲜的事情,他也需要处理这类事情的经验,比起以后的突然面对,手足无措,至少在京都他还有父亲与哥哥的保护,可以放手去做。

既然萧寒坚持,萧显与萧楚也就不再劝说,他们也认为在京都,绝对没有人能够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伤害到萧寒。

三人在书房里闲聊了一会儿后,便各自回房,萧寒跟在萧楚身旁,沿着走廊悠闲地漫步,两人独处的时候,萧楚冰寒的面容总是会消融许多,嘴角也会勾出几丝笑意,“守清好像很喜欢在太学授课啊。”

萧寒点点头“觉得很有意思。”看着那些学生一点点地接受自己的思想,真好奇他们今后会成长到什么程度,感觉如果灌输不同的思想,也会成长为不同的人吧,虽然已经成年了,但是那些生员感觉意外地容易受到老师的影响呢。

完全不知道萧寒的想法,萧楚微微一笑“我的弟弟一定会成为一个非常了不起的老师。对了,你的身体怎么样?还冷吗?”

“不冷了,已经没事了。”

“晚上要不要跟我一起睡?”萧楚有些迟疑地说道。

“好。”有些眷恋人类体温的萧寒­干­脆地回答道。

萧楚微微一笑,拉起少年柔软的手,向房间内走去。

晚上依旧是窝在男人的怀中,手脚并用地扒在上面,虽然闭着眼睛像是进入了熟睡状态,但是实际上,萧寒脑海里正将那张能量地图缓缓展开,上面的红­色­小点不断地闪烁着,镇南王府也有几个小红点,位置在萧显的卧室中,还有王府的宝库里。但是萧寒却觉得在家里反而不好开口,虽然萧显他们现在的表现好像他要天上的月亮也会帮他摘下来,但萧寒莫名地不想麻烦自己的父亲与哥哥。目光轻移,萧寒的视线落到不远处的李府,想起打扰他上课的李绅,萧寒便觉得心中不爽,看着李府深处中的一个小红点,萧寒露出一丝微笑,身世已经确定,职位也已经安排下来,是时候加快步伐获得能量了。

萧楚微微睁开眼,抚着少年黑发的动作越来越轻缓,注视着少年嘴角的一丝微笑,萧楚心中十分温暖安宁,抱着少年的手更加亲轻柔,仿佛拥着失而复得的珍宝。

­阴­沉的乌云黑压压地聚集在天空中,偶尔有闪电在其中穿行,划出诡异的痕迹,不久之后便是震耳欲聋的雷声,轰然响起,让人心惊胆战。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李绅与两外两个人果然还是来了,但是屋子里还是八个人,就如李绅所说,不多也不少,不知道离开的三个生员是不是被迫离开的,但是对萧寒来说那些都不重要了。李绅果然是一个非常善于伪装的人,平常的表现就是一位尊敬师长的翩翩公子,第一次见面的那个问题,似乎也忘在脑后,没有再与萧寒提起,平时上课的时候,似乎也只是比其他生员积极一些,更喜欢与萧寒沟通,但是透过那双完全没有笑意的双眼,萧寒看到的只有满腔的恶意。

怎么办,萧寒像平常一下授课,目光移到下方微笑的青年身上,手指微动,那个笑容假得让人想一拳打过去,虽然能够活动脑筋,但是每次这么挑衅实在是让人心中不爽啊。

中午的休息时间,萧寒没有待在书房,换上便服走到街上,随意逛了逛便直奔李府而去。没有了六号的探查能力,萧寒站在李府外微微皱起眉头,身为翊军左统领,李匡的府中戒备还是非常森严的,萧寒的轻功可没有那么好,不过,如果获得一些能量的话,虽然无法让六号觉醒,却可以恢复保姆机的探查系统。重新查看一下地图,萧寒转身向最近的一个红点走去,穿过坊间,萧寒停在一家名为武明会的建筑前,缓缓走进,掀开帷幕,震耳欲聋的呼喊声便冲入耳朵里,明明从外面看起来是个古朴文雅的建筑,里面却满是兴奋战斗的气息,中间的高台上,两名身穿武士短打服的男人正在凶狠地争斗着,四周围观的人群挤在一起不断地呼喊着,下方的桌上摆满了整坛整坛的美酒,身穿各种服饰,带着各式武器的人们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二楼的气氛没有那么热烈,几名身着锦衣的人坐在上面,饶有兴致地看着高台上的争斗。

“呦,这位小少爷是第一次来吧。”一位身着利落服饰的小二走了过来,仔细打量了一下萧寒的服饰,招呼道“请上楼吧,不知小少爷该如何称呼?”

“我姓萧。”萧寒走上二楼,淡淡地说道。

“真的是萧(小)少爷呀,”小二微笑道,将萧寒带到一处空座,虚虚地用肩上的白布在桌上轻拍几下,伸手一引,等萧寒坐下,小二继续说道“萧少可要些吃食?”

“随便上一些东西便可,对了,要一壶你们这里最好的酒。”萧寒看着高台上的争斗,头也不回地说道,“上东西之前,先给我讲讲你们武明会吧。”

“好的,萧少爷。我们武明会其实就是为客人们提供以武会友的场所,也是京都少有的几个能够携带武器进行争斗的场所,具体来说,只要不出人命,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不会有人管,但是这里也是武人们可以尽情较量的地方,所以很受欢迎啊。”

小二的声音很是自豪,萧寒微微一笑,“除去吃食和酒水,这里赌局的生意也很不错吧。”

“没错。”小二的表情完全没有变化,“萧少爷感兴趣的话也可以玩一玩,而且今天是每月一次的武首之争,今日在天黑之前依旧站在高台之上的人,便可获得武明会准备的珍宝,可能是秘籍可能是武器,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恩,你下去吧。”掏出银两扔给小二,萧寒淡淡地说道。

收到丰厚的小费,小二乐颠颠地开口道“那客官您慢坐,我马上就把东西端上来。”

目光移到高台之上,萧寒微微一笑,价值连城的宝物吗?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哦更新,嘿吼~~

34第三十三章

二楼的视野的确比一楼好,稍稍抬头便能清晰地看到高台上两人的动作。高台面积很大,周围还有结实的栏杆,栏杆外还有一小片空地,下面铺着厚厚的软垫,武明会的主人很明显也是不愿意在自己的地盘上闹出人命的,所以保护措施做的还算不错,旁边还有两名身着一模一样青­色­长袍的男人,高高鼓起的太阳|­茓­,说明两人都是内力深厚的一流高手,在台上两人已经分出胜负的时候,快速地介入,避免无谓的伤亡。

留在台上的那名中年男子神情一松,抬头向阁楼望去,阁楼的一张供桌上,金­色­的盘子被红布盖住,从大致的轮廓也看不出是什么东西,但男人眼中还是闪过一丝灼热。不管武明会这个月为武首准备的是什么,对他们这些出身普通的武者来说,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宝物,虽然每次上台都要缴纳一笔可观的金额,但只要能提高实力,一切便都是值得的。

这个世界上像昱泉那般能够轻松如同瞬移一般飞来飞去的超一流高手,还是少之又少的,上台的武者虽然不乏武艺高强之辈,但在萧寒看来,不过是内力深厚,武技平平,偶尔来个大招爆发一下而已,所谓秘籍都是掌握在那些世家大族手中,普通之人能够获得武艺传承的还是占少数,而那些天之骄子们自然也看不上武明会每个月作为奖品的所谓珍宝。

观察了一会儿,萧寒确认地图上的红点标示的便是阁楼上的奖品,天­色­已晚,萧寒招来小二,缴纳了入场的金额,领取一块号牌,便安坐一旁,等待上台。越晚上台,缴纳的金额便越高,毕竟如果每个人都等着台上的人­精­疲力尽时上场,那个场面便会十分混乱了,所以号牌越靠后,缴纳的金额便越高,付不起入场费,就要早点上台,被人耗费体力,所谓公平起见,实际上依旧是武明会赚到了。

喝了几杯酒,台上的人又换了几个,然后便轮到了萧寒的号码,萧寒的轻功并不算好,将牌子交给台下的负责人,少年老老实实地走上高台,安然地面对着那名身材高大的汉子。

见上来的是名文质彬彬的俊秀少年,汉子不屑一笑,那张­精­致的小脸可能一拳就会被打烂吧,想到这,汉子眼中闪过一丝暴虐,锣声响起,汉子一个箭步便冲了上去,拳速很快,带起的劲风刺得人皮肤生疼,萧寒一个侧身,轻飘飘地闪过,汉子冷冷一笑,腰盘不可思议地一扭,一脚便踹了过来,萧寒单手成刀,狠狠地砍下,汉子瞳孔一缩,双手抗住萧寒的手刀,一吐劲,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交锋一瞬而过,两人重新回到对峙的状态。

汉子甩了甩手,酥麻的感觉却没有消退,萧寒也只是试试手,控制一下力道不要一下子把人弄死了,从进入战斗状态起,他目光中的汉子便只是一个带着温度会活动的物件,身上布满密密麻麻的致命点,汉子狰狞着脸一抬眸便对上少年的双眼,一瞬间,仿若冰冷的水一头浇下,那双眼睛里没有任何波澜,仿若一潭死水,能映­射­出人的灵魂,却仿佛那是一个死物。少年身形一动,汉子冷笑一声,迎了上去,那双眼眸越来越近,汉子嘴角的弧度一僵,仿佛从喉咙深处发出‘厄……厄,’之声,那潭死水突然间铺天盖地扑了过来,将他死死地沉溺其中,没有一丝空隙。

萧寒缓缓收回掐在汉子脖颈上的手,男人失去支撑,如同一滩软泥般倒在台上,气氛稍稍有些意外与惊讶,旋即又变得火热起来,这种情况每隔一段时间都会上演,若是完全没有悬念的战斗也不会让他们这些人如此热血沸腾。旁边的一名青衣裁判走了过来,探了探汉子的气息,看向萧寒。

“我没用力。”萧寒反­射­­性­地说道,自从修炼内力之后,这恐怕是他第一次认真的与人动手,因为担心一时控制不住力量,他真的只用了三分力,好吧,因为正好掐住了最致命的的|­茓­道,所以这三分力也能置人于死地,但他并没有下死手,只是钳制住向大脑输送血液的主动脉而已,汉子倒下的时候绝对是活着的。

“没有死。”青衣人淡淡地说道,“继续。”稍稍示意一下,下方的负责人便将下一个人放了上来。

接下来的比试,萧寒对内力的运用越来越熟悉,同时跟自己杀人之技配合起来,简单的招式,却都是冲着那些致命的|­茓­道去的,虽然控制了力道,但对手无一例外都是瘫倒在台上,没有再爬起来的力气。此时太阳已经快要落下,只剩下余晖照得天边一片妖艳的橘红。街道上的行人慢慢变少,武明会中的气氛却依旧十分热烈,旁边的人群嘶声力竭地呼喊着,被撂倒的最后一人被抬下场,只剩下那名发丝微乱的少年安然地站在高台之上。

结束的锣声响起,赌局也有了接过,挥舞着手中赌票的人们有哭有笑,下方一片嘈杂之声,萧寒对此完全不予理会,只是安静地抬起头,两名青衣人端着金­色­的盘子从阁楼上缓缓走下。

“恭喜萧公子成为本月的武首,”青衣人微笑道,一把掀起盘子上的红布,“这是在西海一只鱼腹中刨出的一颗绿珠,圆润剔透,虽不知有何用处,却是稀罕之珍,公子请收下。”

下方众人有人发出嘲笑声,虽说并非每月的奖品都是罕有的奇珍异宝,却也没有这般不实用,似乎只是观赏之类的宝物。萧寒嘴角却是一勾,伸手将那颗宝珠握在手中,拱手一礼,“多谢。”

看出少年是真喜欢的青衣人,对少年也多了几分好感,将代表武首的玉牌递给萧寒,微微一礼,与同伴端着空盘走回阁楼。萧寒将绿珠与玉牌收起,从台上利落地跳下,单手撑地做个缓冲,拍拍手,悠然走出武明会,直奔王府而去。

还没回府,便看到刘珝一脸焦急地迎了上来,“小王爷,您去哪里了,学生们在书房等了您一下午!”

书法?萧寒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旋即恍然大悟,策论课,……,完全忘记了!萧寒抿抿­唇­,满脑子都是能量,居然把下午还有课的事情忘记了,看了看天­色­,现在赶回太学也没有用了,心中一叹,萧寒略有些自责,倒不是对学生有什么歉意,只是对自己的职责没有完成的懊恼,对他来说太学的任职便是自己的现阶段的任务,没有六号的提醒居然把任务忘记什么的,萧寒表示太丢人了。

刘珝也是善于察言观­色­的人,见萧寒脸­色­不愉,连忙一扫焦急之情开口道“小王爷倒也不用担心,明日向李仆­射­解释一下理由便可。想来李仆­射­也不会多加为难,不过是让小王爷找时间补上这节课而已。”

点点头,萧寒转身向府内走去,刘珝跟在他身后继续开口道“现在因为是为新学员授课,所以要连续上满七天,七天之后可每隔三天上一次课,小王爷便可轻松许多。”

知道不会被一直绑在太学,摸了摸袖中的绿珠,萧寒的心情又好了很多,这个绿珠中蕴含的能量很强,一颗便足以让他开启探查系统。吩咐人将晚膳端到屋内,萧寒关上门,扑上床,摘下黑牌将绿珠放在上面开始吸收能量,散发着幽幽光芒的绿珠逐渐暗淡下来,片刻后便成为一颗普通的绿­色­珠子,虽然剔透了一些,却没有了那种仿佛能蛊惑人心的幽光。而从黑牌中也传来几丝若有若无的回应,直接连接到萧寒脑海中的芯片上,六号依旧在沉睡,保姆机的基础功能萧寒还是能够调动的。

将探查系统开启,剩下的能量也只是能勉强维持运转,萧寒无奈地登出保姆机,将黑牌重新挂在脖子上,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两圈,不再动弹。

半响,门被轻轻推开,目光移到桌上一口未动的晚餐时,男人的眉头微皱,走到床边,少年整个人都埋在被子里,露出半个侧脸,长长的睫毛微动,缓缓睁开,露出那双略显迷蒙的眸子。

“父亲?”少年喃喃地说道。

萧显无奈一笑,坐到床边,“不是出去玩的挺开心的吗?”

萧寒抱着被子微微一笑,“是挺开心的,就是有点累。”打了一下午,他的身体又没有完全恢复,所以­精­力有些不济,很正常。

萧显将少年连人带被拉到怀里,点了点少年的额头,不满地说道“就算累也要先把饭吃了,我让人给你热一热,吃过后再睡。”

“会积食。”萧寒认真地说道。

萧显笑着揉乱少年的长发,“那就吃完陪我散散步,然后再睡。”

“好。”

用过晚膳,萧寒换了一身衣服,陪在萧显身旁悠闲地在院子里走着,偶然间抬起头,看到了满是星光的天空,深邃的天空,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洞,银­色­的光芒在其中缓缓转动闪烁,实在是美丽至极。

萧显看着少年略略仰起头,清澈的双眸仿佛倒映出所有的银光,不禁露出一丝笑容,开口道“今天怎么会想到去武明会?”

“路过的时候觉得有些好奇就进去了。”萧寒收回目光,微笑着答道,“很有意思,而且还有奖品。”

“不过是一颗绿珠,”萧显不屑一笑,旋即说道“你若喜欢,我便让人给你多寻几颗。”

“都是这种绿珠?恩,我很喜欢。”萧寒点头­干­脆地说道。

“好,那我便派人去找。”萧显宠溺一笑,柔和的俊颜完全没有一丝让其他人胆颤的煞气。

又走了一会儿,萧寒捂着嘴打了个小小的哈欠,萧显也感觉到夜风渐渐变凉,开口道“回房吧,明日若不喜欢便不用去太学,在家休息一下。”

萧寒点点头,转身习惯­性­地便往萧楚的房间走去,萧显微微皱眉“今晚阿楚宿在刑部,不在府中。”

哦,萧寒眨眨眼,直接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刚刚迈开步伐,便被身后的男人一把拉住,萧显摩挲着少年触手微凉的肌肤,心中一叹,“去我房间吧。”

已经习惯有人陪睡的萧寒­干­脆地点点头,反手握住男人的温暖的大掌,又打了个哈欠,被萧显拥着向主卧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频道首页强推,最近日更~~~对了,新开了一个坑,咳咳,当然主要还是填成|人,有空去看看。重生之穆泽天下,是我一直很喜欢的题材,不过这篇文的可能要等成|人快完结的时候才会好好更新,可以先收藏作者专栏。

以后关于更新和请假的问题,我会挂在文案上。多留言呦~~我要花花~~~~

35第三十四章

萧寒对人类温暖的体温越来越贪恋,或许是因为他虽也有人类的身体,却因着先天不足常年微凉,便是喝了六号开的药方,又有内力的滋养基本上已于常人无异,底子却还是弱了些的缘故。而且他最近仍在持续使用蓝­色­晶石提高内力,虽然不会像上次那般因为一时贪念而让寒气入体,但每天坚持吸收,身体的温度还是降了下来。

而萧楚与萧显对王府这位失而复得又风姿卓越的小王爷也是多了几分纵容,所以晚上萧寒便多了个人体火炉,将手脚微微蜷起,全身都窝在男人的怀中,体内的寒气仿佛被成年男子灼热的体温全部驱走,舒服得如同浸润在温泉中一般,萧寒朦朦胧胧地想着,要不要把红­色­的晶石的功用告诉萧显和萧楚,这样晚上的火炉就会更舒服了,不过现在也不错,还是听六号的好了。

怀中的少年睡得倒是香,萧显苦笑一声,他已经很久没有人与人同床而眠了,让他有些不太自在,但少年微凉的身体又让他不忍将身体移开,反而略微僵硬着将萧寒拥得更紧,少年不适地动了动,眉头微微皱起,感受到旁边身体的僵硬,萧寒本能地伸出手拍了拍下方的胸膛,轻轻的,柔柔的,仿佛在安抚什么,又仿佛只不过是在抚平一块起了褶皱的锦布,萧显的身体却缓缓放松下来,无奈地笑了笑,萧显为萧寒重新将被子盖好,然后闭上双眼。

天空广阔无边,湛蓝的颜­色­,清澈无比,几朵白云悠闲地缓缓飘动,偶尔遮住灼热的太阳,为大地洒下一片­阴­凉。

萧寒坐在皇宫的御花园中,看着前方的景­色­,目光却是少有的茫然,后方一名小太监垂首安静地端上几盘点心,便安静地站在亭外。作为翰林修编,萧寒也是可以随时应召入宫的,今日便是如此,只不过等候的地方不再是宫殿,而是这御花园,抿了口热茶,萧寒心情却算不上好。这段时间他搜寻的能量已经很多了,但离六号的觉醒却还有不小的距离,那些能量矿石在世人眼里一般都是宝珠或是玉石之类的东西,就拿李家的那块所谓白玉来说,那样近乎透明的颜­色­,简直比琉璃都有过之而无不及,李匡对这些只用来观赏的珍稀之物并不太重视,反而是李绅对其爱不释手。

虽然已经开启了探查系统,但是萧寒发现以他现在的轻功,不太可能从戒备森严的李府中拿走白玉。然而没想到的是,李绅太喜欢那块玉石,居然随身带出了府,于是趁着李绅不注意,萧寒直接从背后袭击了他,拖到小巷中拿走李绅身上的玉石,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敲闷棍的事情萧寒是第一次做,但是,感觉还不错,若无其事的萧寒回道府中,直接将白玉中的能量吸收完毕,不同于那颗绿珠,白玉中的能量吸收完毕后便直接化为一堆粉末。这下更好了,一点证据都没有,至于李绅醒来后是什么样子,他就不管了,虽然京都的之后巡捕的次数好像增加了许多。

能量的搜集越来越顺利,但因为六号依旧无法觉醒,所以萧寒的心情总会不时地陷入低落的状态,就如同现在,就算看着满院的美景,也无法让他高兴起来。当严慕辰出现在萧寒的视线中时,萧寒已经不知道发呆了多长时间,起身,行礼,严慕辰微微一笑,抬手让萧寒落座。

旁边的洪公公端上棋盘与云子,萧寒抬起头,目光中有些疑惑,皇上召他来难不成就是为了下棋吗?虽然疑惑,但萧寒还是认真地与其对弈起来,完全没有任何让手,三局下来,严慕辰的眉头越皱越紧,最后只能无奈地弃子认输。看着对面略略垂眸,安然平静的少年,衬得后方的飞花都静谧起来,严慕辰本来还有些不爽的心情,突然间便放松许多,哈哈一笑,将棋盒盖上,开口道“没想到萧翰林的棋艺居然也如此高超。”少年从来没有表现过他对棋艺的­精­通,所以也不怪他自己上来找罪受。上下打量一下少年,严慕辰心中真的是生了几分好奇之心,萧寒之前一直都是在谷中生活,出来也不到一年,他不相信玉夫人一介女流能够培养出这般惊才绝艳的少年,所以萧寒这一身的本事到底是师出何人,真是让人心生不解。

不过严慕辰也没有开口,连萧显都没有追根问底,他又何必Сhā手,他只要了解少年的才华并且善于运用就足够了。想了想,严慕辰开口问道,“域镇关的事守清想必也知道了。”不动声­色­地换上亲近的称呼,男人继续说道“林启上奏的折子上,写着边关的小规模争斗越来越多,你觉得燕国到底是依仗什么,居然频频挑衅我国。”

想了想,萧寒开口道“应该是燕国本国的情况有了变化。”燕国本身的实力并不足以与唐国抗衡,虽然名将犹在,但却被燕君猜忌,蜷居于国都,远离边关,现任镇守边关大将宜晃沉稳有余,进取不足,所以这几次的挑衅争斗绝对不是他的手笔。

“燕国在边关将领应该是有了变动。”萧寒继续说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等搜集更多的信息圣上再做决断也不迟。”

严慕辰微微一笑,“守清所言,深得朕心。”套用一句老话,他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或许是长时间没有战争了,一听到域镇关的局势有变,朝堂上的大臣们便有些沉不住气,想要他快速地下决定,邛亲王与镇南王近年来在朝堂上很少发话,也是因为影响太大,所以在不知道他的决议时反倒不好开口,这时他正好想到萧寒在殿试上的关于‘战或不战’的策论,所以才召萧寒入宫,现在看来,这个决定很正确,虽然只要是他决定的事情及时他人质疑也不会有改变,但是听到有人支持他的想法,而且说得有理有据,还是让他心情不错。

微微一笑,严慕辰突然问道“守清可懂琴艺?”书画棋三艺萧寒既然如此­精­通,不知道琴艺怎么样?

“懂。”萧寒老实地答道,文艺一途基本上没有他不懂的,就是骑­射­什么的,除去萧楚教导那一晚所学的东西,他真是一窍不通。

严慕辰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开口道“那守清便为朕弹奏一曲吧。”说着,便要吩咐洪公公去取琴。

萧寒却开口道“已经是午膳时间了,皇上还是先去用膳吧。”

严慕辰愣了一下,旁边的洪公公站在那里冷汗直流,虽然以萧寒现在的身份,没有大的过错圣上绝对不会治罪,但这可不意味着圣上心里不会记仇啊,直接拒绝皇帝的要求,这位萧大人的胆子是不是太大了。

“圣上的身体要紧,用完膳在听琴。”对萧寒来说,虽然已经离开了他的世界,脱离了人造人的身份不再受人控制,但他依旧会下意识地寻找过去的痕迹,如今的唐国便是联邦的替代品,而严慕辰作为他唐国的领导人,也是萧寒如今要效忠的对象。当然,所谓的效忠也是在不违背萧寒自身的意愿,不威胁到自身安全时才会有的。所以对严慕辰的关心是不带任何个人感情,只是职责所在,但萧寒显然忘记了,严慕辰作为一名帝王的特殊­性­。

严慕辰倒是没有生气,他看着少年清澈的双眼,嘴角微微一勾,“好,那便先用膳。”

洪公公松了一口气,快速地吩咐下去,心中对这位皇上面前的新秀却是又有了一番认识。

严慕辰登基时既没有压制新帝的太后,也没有与之生死之争的兄弟,唯一的皇叔与弟弟最后都站在了他的身后,让他坐稳江山,但这并不意味着严慕辰周围便满是亲人之间的温情。实际上,为了取得邛亲王的支持,严慕辰不知耗费了多少心力,而他弟弟严寥冉两人从小便是竞争关系,虽也有手足之间的相惜之情,但心中却都多了几分防备之心,龙椅之争,严寥冉的主动退出,两人之间不可能一点芥蒂都没有,只不过是为了唐国,为了皇室,都保持相安无事的状态而已。而周围人都是惧怕于他的身份,便如今天之事,换做其他人,绝对不会也不敢拒绝他的要求,甚至对展现自己的才艺都是求之不得,哪里还会顾忌他吃没吃午膳。所以对于萧寒的关心,严慕辰表示很是受用。

皇宫的膳食很不错,冷盘热盘搭配得很好,在御花园等了好一会儿,又是陪下棋,又是谈话的萧寒心中很是满意,见少年吃得香,严慕辰也不禁多用了一晚饭。但用过膳后,萧寒也没有机会演奏一曲,严慕辰又被公务紧急召唤过去,只能遗憾地放萧寒出宫,洪公公亲自恭敬地将萧寒送出宫门。

刘珝与一辆马车早已等待在宫外,但萧寒却不想回府,带着刘珝在大街上闲逛,

“守清,守清。”上方突然传来惊喜的声音,萧寒抬起头,酒楼上,屈央夸张地挥舞着双手,被身后的人一把拖回去,李皓俊雅的面容重新出现在栏杆处,冲着下方的少年微微一笑,萧寒也不禁勾起嘴角,让刘珝回府,自己走上楼去,果然屈央早已等在楼梯口,一见少年上来,便拉着萧寒走到包间推门而入。

房间内只有郑江与李皓两人,等萧寒落座,屈央便有些不满地开口“知道你忙,但是你也不能连跟朋友见个面的时间都没有啊。”自从上次家宴,几人却是很久没见了,而且家宴上也不好多交流。

郑江在看到萧寒的一瞬间眼中闪过一丝喜悦,但情绪旋即又有些落寡。

萧寒看在眼里,没有问出口,直接看向李皓。

李皓无奈一笑“邛亲王想要把郑江送到军营历练。”

“为什么是现在?”萧寒有些疑惑,要是想要历练的话怎么不早点,而且现在局势­骚­动,怎么现在要将郑江送到军营。

郑江轻叹一声“因为以前我不想去。”

“你现在也不想去。”萧寒直说道,那副表情哪里是心甘情愿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晚了

36第三十五章

郑江苦笑一声,“现在已经不是想不想去的问题了,而是必须去。”

萧寒歪歪头,郑江与当今圣上是堂兄弟,而且还是邛亲王世子,所以到现在都没有在朝廷任职已经是异数了,如今看来是逃不掉了。而且,郑江也不是甘于平淡的人,他的身份也不允许,而若想做出一番成绩,军营是最好的选择,乱世出英雄,郑江也到了建功立业的时候了。

想清楚这一点,萧寒微笑举杯“祝你一切顺利。”军营可不是好待的地方,更不用说获得功勋,得到哪些老兵们的承认。

郑江凤眼一挑,翻了个白眼,开口道“那就承你吉言了。”他现在的显赫身份到了军营就成了累赘,空降的镀金的公子哥,他都能想象到现在那群兵将们对他的评价了,而且军令森严,这一去恐怕没个三五年他是回不来了。伸手将身前少年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郑江咧嘴露出一个狐狸般狡黠的笑容。

萧寒有些怔怔地定着一头呆毛,旋即不满地推开郑江的手,理顺着自己的长发,“这是­干­嘛?”

“我都走了,你就一点不舍都没有吗?”郑江咬牙说道。

“又不是见不到了。”萧寒理所当然地说道,头发却越理越乱,郑江听着少年没心没肺的话,倒是被气笑了,将萧寒拉到自己身边,手指一点点地梳理着揉成一团的长发,松开手,乌黑的发丝却似乎一直萦绕在心头,真是个不乖的小孩,他都要走了,都不会说句好听的话。

屈央与李皓看着两人笑闹,心中却是当真有些难过,连一向喜欢跟郑江抬杠的屈央都变得沉默许多,淳峰早已是崇文馆的博士,屈央的画痴之名天下皆知,而李皓现在也要回尚城任职,朋友四人马上就要天南地北,各奔东西。好在屈央与淳峰都在京都,尚城离此也不算远,只有郑江,怕是真的要很久以后才能再次相聚了。

一顿饭吃的食之无味,几人­干­脆直接捧着酒坛大口喝酒,萧寒似乎有些理解了人类这种离别的伤感之情,一直陪到最后,也不知喝了多少,运气内力,稍稍去了些酒气,萧寒扶着郑江走下楼,李皓与屈央勾肩搭背地跟在后面。楼下已经停了两辆马车,李皓与屈央先行离开了,萧寒刚想将郑江扶上马车,郑江却死活都不上去,一直拽着身边的少年,萧寒只能无奈地爬上马车,让郑江倚在他的身上。

青年俊美的面容微晕,目光微朦一片潋滟,眼角似乎都占了些水汽,呼吸间满是酒香,薄­唇­红得艳丽,完全就是一只软趴趴醉倒在地的红毛狐狸。

到了邛王府,门口的守卫一见郑江醉成这副模样,马上就进去叫人了,一名管家模样的男人立刻走了出来,帮着萧寒扶住郑江,一边有礼恭敬地说道“多谢小王爷了,快进府中休息一下吧。”

萧寒摇摇头,“天­色­已晚,我该回去了。”微微退开,郑江却依旧死死地扒着他,嘴里还呢喃地说些什么,不满地皱着眉头。萧寒想了想,伸手安抚地拍了拍郑江的后背,给这只狐狸顺顺毛,然后轻声在他耳边说道“先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我去送你。”唐国有规定,新兵入伍前可在家里多呆七日,不必与大部队一起离开,然而七日一过,出城之时却不得相送。然而酒醉的青年却真的松开了手,半睁着迷蒙的双眼,努力想要看清楚面前的人,喃喃地说道“说话算话。”

想着郑江以前对他的照顾,萧寒心中微微一软,点点头,“说话算话。”拍拍郑江的肩膀,萧寒目送青年进府后,转身离开。

微风吹过,本来已经压下去的酒气却有些上涌,萧寒拍了拍胸口,微微皱起眉头,一只手轻柔而有力地撑起他的身体,萧寒一惊,一转头,男人温润如玉的侧脸便出现在他的视线中,离近看,白皙的皮肤真的是一点瑕疵都没有,嘴角的弧度带着让人心动的温柔。

“心里很难过吗?因为朋友要离开。”玉宁搂着少年轻声问道。

萧寒放松了身体,摇摇头,又点点头。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难过,心里确实有什么在改变,但是想到很长时间见不到郑江,他也没有什么强烈的感觉,这样也谈不上难过或是不舍吧。

玉宁轻笑一声“看你醉的,带你去醒醒酒吧。”

萧寒揉了揉太阳|­茓­,点点头。

男人将萧寒抱起,柔软的衣料蒙在头上,挡住了因为快速移动而产生了凉风,周围好闻的熏香气息让人安宁,昏昏欲睡。当玉宁来到上次两人见面时的山顶上时,一低头,发现怀中的少年已经睡得脸颊微红,衬着­精­致白皙的脸庞很是可爱。

缓缓坐在地上,玉宁轻柔地拨开挡在少年脸上的碎发,运气内力微微提高身体的温度,并挡住后方微凉的山风。萧寒却还是悠悠转醒,撑着男人结实的胸膛坐起身,打了个哈欠,慵懒地伸了个懒腰。

玉宁轻柔地拂去萧寒眼角的泪珠,温柔地开口道“怎么不多睡会儿。”

“不那么困了。”萧寒开口回应道,想要站起来,玉宁却制止了他的动作,对上萧寒疑惑的目光,玉宁轻笑一声,从怀中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玉盒,递给萧寒。

萧寒接过后一打开,便看到玉盒中装满了各种宝珠,红黄绿紫闪烁着蛊惑人心的光芒,萧寒眸子中闪过一丝惊喜,立刻调出脑海中的地图,只见自己所在的地方红点重重叠叠,至少有五个。

看着少年眼中的惊喜,玉宁心中对手下的工作很是满意,萧寒的­性­子有些偏冷,所以很少有如此明显的情绪外露,本就是得到汇报,说少年很喜欢这些珍稀的宝珠,萧显为此也派出手下暗中到处搜寻,他又怎么会落后呢,抓紧时间赶在萧显之前送上礼物,你看,效果很好嘛,所以,就算少年是姓萧的,到最后也会更喜欢他这个小舅舅的。

萧寒眉眼弯弯,笑得很是开心,眼眸里面就好像洒满星星似得,让人看着心里都愉悦起来,玉宁见少年这般开心,嘴角的笑容愈加温柔。这么多的能量,萧寒心里都笑开了花,对玉宁非常感谢,不禁凑上前去,与男人红润的双­唇­轻轻一碰,旋即歪着头笑得眼睛弯成月牙,

“谢谢。”

玉宁一愣,半响,修长的手指轻轻碰触一下自己的嘴­唇­,对面少年­精­致的脸庞近在咫尺,让玉宁突然间心中一动,虽然缓缓恢复平静,却还是在心中留下痕迹,玉宁掩饰着心中的悸动,依旧温柔地笑道,“就这么开心?”

“恩。”萧寒­干­脆地点点头,乖巧的样子,让玉宁忍不住搂得更紧,“以后有想要的东西,不要告诉萧家的人,先对我说,我都会给你找到的。”为了这样的笑容,只要是你想要的,这世间的一切珍宝我都会放入你的手中。

“好。”萧寒微笑着点点头,双手环住男人的脖颈,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玉宁温柔地抚摸着少年的发丝,宠溺一笑“真是个孩子。”

&&&&

域镇关

城主府

林启端坐在亭中,对面跪着一名黑衣男子,面容普通左脸颊却有着一道狰狞的伤疤,让整张脸变得可怕起来,然而这名男子现在却仿佛见到了世间最恐怖的事物一般,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冷汗浸湿了衣衫,顺着鬓角的发丝流下。

林启漠然地看着下方的人,淡淡地说道“我记得你上次回报的信息中,说是燕国最近正在内乱中,不会在边关出兵。”

黑衣人的头低得更深。

“那么,现在我们与燕国的正面交锋就已经有三次,你怎么说?”

黑衣人嘶哑着声音连忙开口道“是属下一时疏忽,请城主责罚。”

林启冷笑一声“责罚?还没到时候,你先把你探查的情况说一遍,”深邃冰冷的眼神注视着男人,“机会只有一次,不能再出错了。”

“是,是。”黑衣人轻轻地松了一口气,谨慎地开口“燕国的二皇子率军逼宫,太子奉燕君之命镇压,所以燕国确实是陷入内乱当中,但太子的动作非常迅速,两个月之内就将二皇子的势力一网打尽,并且整合国内势力,想要对唐国出兵。”

林启沉吟片刻,微微皱起眉头,“完全不合常理啊,整个事件中燕国国君基本上都没有露面,而且太子平乱进行得也太顺利了。”能够营造出燕唐齐三大国鼎立的局面,燕国国君怎么可能如此无能,而且太子多年来根本没有太多建树,没有提出有远见的政治策论,也没有军事上的成就,怎么突然间就这么厉害了。

“没有其他的了吗?”

……黑衣人绞尽脑汁地想着,周围寂静的环境,让他仿佛能听到心脏跳动的声音,“有,我想起来了。”黑衣人连忙说道“国君将皇后的弟弟提拔为御史中丞,并且又将他派到域镇关监军。”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章晚上的会后再来刷新吧~~

37第三十六章

所以说那位皇后的弟弟便是整件事情中最大的变数,林启摸摸下巴,挥挥手,黑衣人恭敬一礼,用最快的速度消失在原地。

空无一人的亭子中,林启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疲倦之­色­,揉了揉脸,站起身,不是他喜欢塑造这种恐怖的形象,而是,林家留下来的密探都不是什么省事的茬,林家只剩下他一人,所以他便是林家家主,但只是让手下的人承认他家主的身份是远远不够的,让他们臣服在他的脚下,心怀恐惧,不敢违背他的遗愿,这才是他想要的。

虽然林启已经继承城主之位,但是域镇关内城的守备军松懈了这么多年,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强悍的战斗力了,除了薛将军和其他萧王爷的旧部,其他人根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一盘散沙。萧显走后,林家先祖还是有尽心尽力做好城主之位,所以皇帝便特许林家世袭域镇关的城主之位,萧显虽然也有关注边关之事,但毕竟刚到京都,也要确保地位的稳定,然而等镇南王的地位非常稳固的时候,林家在域镇关的势力已经发展得很快了,林轩的手段很高,做事情很少留下把柄,而且毕竟是身为内城城主,就算是薛将军等人也无法抗衡,只能消极对应。所以林启现在继承得便是已经成为一个烂摊子的域镇关,就算已经是城主大人,林启根本就没有外人看起来那么风光!与燕国的争斗虽然没有太大的伤亡,输赢过半,但消耗的都是域镇关所剩无几的­精­兵,所以希望圣上能够尽快决断,派­精­兵良将来助他镇守边关。

&&&&&

郑江走的那天,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马背上穿着甲胄的郑江一身英武之气,眉宇之间也多了一份肃穆,高坡之上即使打着伞,萧寒的发丝似乎也氤氲上一层朦朦的水汽,他安静地目送着郑江随着大部队向院方走去,没有开口让郑江注意到他,军规不让亲朋相送,萧寒自然不会违背军规,但他又答应郑江会送他离开,所以便选在城郊这处高坡上,目送郑江离开。这样也算是达成了他对郑江的承诺吧,萧寒想着,正想转身离开,突然间对上郑江回过头来的视线,男人的错愣惊喜尽收眼底,萧寒露出一丝微笑,点点头。郑江抿­唇­点头,克制住想要一直注视着少年的冲动,狠狠地转过头去,抓着马缰的手握得紧紧的,指节都变得略显苍白。

萧寒看着郑江的背影远去,举着伞翩然离开。

随着时间的推移,萧寒对在京都的生活越来越适应,隔几天去太学授课,依旧是语调平淡,教授的内容却越来越深入,节奏略快,所有的太学生一边贪婪地吸收着知识,一边为了跟上萧寒的步伐,不断地努力充实自己。空闲的时间,便去寻找能量源,偶尔参加几个诗会,认识一下京都文人圈子里的才子们,跟几个贵族纨绔也混了个脸熟,萧寒的才华也越来越为人们所了解,他的身份这才真正得到京都贵族的承认。

搜集的能量已经很多,还剩下大约10%的能量就可以把六号唤醒了,所以萧寒最近搜寻的脚步也加快了许多,但是京都的能量源已经被他找得差不多了,其他的都是藏在大家族中宝库中,或是皇室所有的宝物,想要拿到手既费­精­力也费时间。萧显找到的宝珠也交到了萧寒手中,但是很明显慢了一步的男人虽然也收到少年感谢的笑容,但是没有额外的奖励。因为能量只差一点点,所以萧寒最近的心情略微有些急躁,这一点太学生们深有体会,虽然学正那张­精­致的脸上依旧神情淡漠,但是从突然间增多的课外练习,以及更加毫不留情的批评,所有的学生们在上课的时候都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由此便知道,当昱泉突然出现在萧寒面前时,他为什么没有半点喜意,反而态度更加冷漠的原因了。昱泉微微皱起眉头,语气中略有不满,

“这是怎么了?我可没有惹到你。”

萧寒也知道自己最近的情绪有些不对,轻叹一声道“可能是最近天气开始转热了,心情不太好。”

昱泉一挑眉“你父亲为了让你开心,不是搜集了一大堆的宝珠吗?”萧显的动作虽然隐蔽,但是也没有特意避讳什么人,萧寒在武明会赢得绿珠,并且爱不释手的消息也很快传开,所以昱泉便知道了因为萧寒喜欢宝珠,疼爱他的父亲萧显便派人到处搜寻,由此可见,镇南王对这位小儿子确实是疼宠有加。

萧寒微微一笑“你也知道了。”

昱泉没有回答,其实以前他也曾遇到让他感兴趣的人,但是从来都没想过为谁费心准备礼物的冲动,然而这一次,当得知少年喜爱宝珠的时候,他想都没想立刻便吩咐手下去找,然而那种从鱼肚子里刨出的珠子本来就是相当稀罕之物,前度时间除了萧显还有另外一股势力将发现的宝珠基本上都搜集殆尽,所以昱泉只找到了两三颗,为此他的手下还差点变成渔夫,成天待在海边,或是­干­脆下海,抓鱼剖腹。还好他及时反应过来,制止了自己荒唐的举动,为什么要为萧寒做到这种程度呢,就好像是个毛头小子,为了讨恋人欢心,什么蠢事都做得出来。

抿抿­唇­,昱泉转移话题开口道“最近你有得罪什么人吗?”

萧寒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

“你哥哥躲过三次刺杀,所以关于他的任务已经撤了,但是前几天雇主又加了重金,这一回的目标是你。”昱泉认真地看着少年的脸庞,“我已经拒绝了雇主,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不会去找其他的杀手组织。当然,不可能会有我们阎罗殿的实力。”

萧寒皱起眉头,他才到京都不久,怎么可能惹下仇家,就算不经意间得罪人,也不至于花重金请杀手的程度,既然不是因为萧寒自身,那便是因为他的身份,也就是说,雇主很可能是跟萧家有仇。一个名字突然间跳入他的脑海,李绅,丢了白玉的李绅在一段时间有些情绪失控,虽然在太学依旧维持那副翩翩公子的样子,但是很明显没有以前那般细心,偶尔会露出晦暗的目光,注视着萧寒的时候也会不经意间透出几分仇恨与冷意。

但是萧寒对萧家的事情也不是太了解,所以,也不能太早下结论。昱泉从少年若有所思的表情也看出了萧寒对雇主的身份可能是了解一些内情,“你知道雇主是谁?”

“有些头绪,还需要确定一下。”萧寒淡淡地说道,旋即问道“你难道不知道雇主是谁吗?”

“阎罗殿接任务自有一套方法,不会暴露我们的信息同时也不会暴露雇主的身份,这是阎罗殿的生存方式,及时是我也不能更改。”阎罗殿虽是他一手创立的,但也不可能为了一个萧寒破坏规矩调查雇主的信息,若是让其他人知道阎罗殿泄露雇主身份,那阎罗殿这个杀手组织就离毁灭不远了,没有人会再雇佣他们的杀手,这样阎罗殿也没有再生存下去的必要了。

说到底,还是因为萧寒的分量不够,而且不值得。只是一个任务而已,不必如惊弓之鸟一般做出激烈的反应,以不变应万变,反正镇南王府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萧寒出事的,实在不行,他派人打听一下哪个组织接了萧寒的活,早作准备便可。

萧寒略略沉吟片刻,点点头,他也只是问一下,就算他和昱泉现在已经是知己好友,也不能要求对方为自己放弃原则,更何况六号也说昱泉刚开始对他不过是找到了一件有趣的物件,觉得很感兴趣而已,现在虽然态度略有转变,但也不是萧寒可以交付信任的人,两人之间用人类的关系来定义,就是好一点的朋友,平常可以聚在一起闲聊玩乐,当不触及对方利益的时候,也可以互相帮助。

萧寒觉得与昱泉的交谈中可以了解更广阔的世界,也可以从昱泉这个复杂多变的­性­格中多了解一些人类的想法,但也不是非他不可。萧寒的冷漠在于,他在这个世界本就一无所有,所以他可以接受失去任何一切,除了六号,他可以不在乎任何人任何事,虽然可能会有一丝遗憾,一丝不舍,甚至还可能会有一丝伤心,但那些人或事却依旧是可以抛下的。

所以无论是昱泉的暴虐与血腥还是玉宁眼中深藏的冰寒,都不会让他有丝毫动容,其实这也是其他人对萧寒另眼相看的原因之一。

昱泉本来还以为萧寒会表示不满,或是继续追问,如同那些好言相待便得寸进尺的任­性­的年轻人,然而萧寒的淡漠再次出乎了他的意料,眼中的神­色­微微转深,略略思索便明白其中的缘由,不过是萧寒清醒地将两人的关系划了个界限,而对界限之外的东西或是情感毫无兴趣,昱泉突然间失笑一声,“守清,你有一颗比任何人都坚强却冷硬的心。”理智而又无情,不过却很对昱泉的­性­子,那些多愁忧郁,善良敏感的生物,会换起他心中的血腥,让他产生一脚踩死的冲动,而萧寒这般看起来如珠玉般玲珑剔透,实际上冷硬无比的存在,才会让他有进一步了解的欲【】望。

这是夸奖吧,萧寒淡淡地瞟了男人一眼,还是认真地开口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他对昱泉有救命之恩,但昱泉对他也不错,昱泉这个人虽然是个暴虐的­性­子,如同一只披着人皮的嗜血野兽,但从一开始到现在,男人从来没有伤害过他。即使是朋友,也不能要求对方为自己付出一切,更何况昱泉还是会担心他的安危,特意赶来提出警告,所以萧寒还是对昱泉表示感谢。

昱泉看着少年的眼眸,突然间一把将萧寒举起,掂了掂。

“­干­嘛?”萧寒双手撑着昱泉的肩膀,皱眉问道。

“总觉得你好像胖了点,是不是萧家把你养得太好了。”昱泉戏谑地笑道。

对昱泉跳跃­性­的思维反应不能,萧寒眼中满是茫然。

昱泉轻笑一声,将少年放下,“圈养的生活不适合你,不想到处走走吗?”明明听他将外面世界的风土人情时,两只眼睛都在放光,怎么就老老实实地待在京都了呢,虽然身份越来越显贵,却也被绑在了这个地方,偶尔出去游玩,却因为在太学任职,不能去得太远,还要及时赶回来上课,哪里能玩得尽兴呢。

萧寒抿抿­唇­,过往的生活让他养成了只要接下任务就要尽责的­性­格,而且六号还没有醒来,地图探查的距离有限,这片地区京都的能量比周围的都要多,更何况他也没有一个好的借口可以离开。

“京都太无聊了,反正我是要离开了。”昱泉半真半假地说道,“要不要跟我一起?”

萧寒果断地摇摇头。

昱泉点了点少年的鼻子,“真没良心,算了,以后总有机会再见。”

“恩。”萧寒诚实地点点头。“一路顺风。”

昱泉微微一笑,揉了揉少年的发丝,转身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我高估了我更新的速度……抱歉了

38第 37 章

夜晚

镇南王府

萧寒将房门紧闭,拿出一个红­色­的锦盒,轻轻打开,里面的珍珠散发出柔韧的光芒。将黑牌拿下,与珍珠放在一起,珍珠圆润的光泽变得暗淡下来,最后化为一堆粉末,没有管满是尘末的手掌,萧寒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脑海中的能量进度条上。

‘叮’的提示声,让萧寒紧紧揪着的心放松下来,嘴角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能量足够了。

【调动所有能量,启动主机。】

能量条以惊人的速度减少,芯片与保姆机之间的联系也在迅速地重新建立,当好不容易搜集的能量基本上消耗殆尽的时候,令萧寒惊喜的机械声音响起,

【保姆机主机启动成功。】

【六号。】萧寒迫不及待地呼唤道。

【人造人一号。】机械的声音回应道。

萧寒没有注意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依旧惊喜地开口道【我一直在搜集能量等你醒过来。】

【能量剩余30%,重新接受数据库,更新中……10%……50%……更新完毕,检测任务……】

【六号?……】萧寒听着脑海中一连串的信息,有些迟疑地开口【你在做什么?】

【检测任务中……共三件,

任务一,保存人造人意识,不能引起本空间人类的怀疑,不得轻易损害,在此空间生存下去。

任务二,履行原身体义务,找到萧寒的家族,带回母亲与弟弟的骨灰。

任务三,此地为未名空间,根据联邦法,发现未记录在案的空间,联邦公民有义务完成资料搜集。】

【六号,六号!】萧寒心中少有的慌乱起来,从六号觉醒自我意识以来,便一直是萧寒在人类世界生活的指导者,对萧寒来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或事能比得上六号重要。

保姆机机械的声音依旧在响起,

【任务二已经完成,正在传输数据……无法传输,无法传输,联邦主脑无法连接。

启动保姆机自主程序,六号代替主脑监督人造人任务完成情况。

任务一,时间无限制,任务三,时间无限制。

无时间限制任务,剔除日常任务检测系统。】

既陌生又熟悉的流程介绍,萧寒仿佛明白了什么,有些怔然地站在房间中央。

【六号……你是保姆机六号,原来的六号呢?】

【称呼有错,我才是原来的人造人六号,病毒被隔离,保姆机已经刷新系统,今后的任务依旧由保姆机发布监督。】

病毒被隔离……病毒是指六号吗?萧寒不知为何,心中如同塞进了一块大石,让人喘不过气来,为什么,如果重启的结局是这样,他宁可不完成什么任务,否则六号也不会被迫切断与芯片的联系,结果……造成六号的被隔离。为什么,明明是保姆机陪伴他的时间更长一些,六号只是出现了短短不到一年。

【取消隔离状态,将病毒重新恢复。】萧寒斩钉截铁地说道,【立刻,马上。】

【要求驳回,病毒具有强大的危害­性­,不可恢复。】

【我命令你,取消隔离状态。】

【命令驳回,人造人无权做此­操­作。】

深吸一口气,萧寒浑身发抖,紧紧抿着的双­唇­微白,总会有办法的,既然只是隔离,六号便没有消失,一定能让他出来。

思考片刻,萧寒压下心中的种种思绪,微微闭上眼睛,开口问道【能否将病毒压缩成芯片模式。】就像是他刚来到这个空间时的状态。

【可以,但能量不足。】

那就行了,萧寒心中有了一番打算,原本因为六号便是保姆机,所以不可以自己将自己压缩成芯片,现在这样病毒的存在形式,反而使其变成了可能,这样的话,或许可以为六号找一个身体呢。但是,这又需要多少能量呢,而且一想到又要与六号分开那么久,萧寒心中便满是不情愿。

【需要多少能量。】

【至少要搜集到80%】

那么多,不过只要有目标就好,萧寒深吸一口气,往后一仰,躺在床上,用手背盖住自己的双眼,心中的这个感觉,就是人类所说的想念与不舍吧,郑江与昱泉离开时,就是希望他能有这种感觉,现在他体会到了,一点也不好受。

曲水流觞,桃林芬芳

这是城郊梁水旁的一处亭苑,也是萧寒不得不参加的宴会,宴会的主题可以说是为所有新加入的太学学正举办的接风宴,只是没有那么正式而已,而且也并非是所有的新学正在一起,而是在同一个仆­射­手下的学正们的聚会,地点与时间都由仆­射­决定,今次便是由李仆­射­在梁水举办。

李仆­射­只是做了个开场白,便直接离开,剩下的时间都交给新学正们自由交流,萧寒与周围人寒暄了几句,便端着一壶酒,走入桃林中,找到一处枝叶最茂密的地方,席地而坐,微风吹过,漫天的桃花飘然而落,美丽的景­色­,却没有让萧寒的心情好一点,端起酒壶,没有用酒杯,直接将酒倒入口中,倒是让少年凭添了一番潇洒。

【任务二已经完成,没有近期任务,人造人一号不可无所事事,不然就是联邦资源的浪费。】保姆机的声音突然在脑海里响起。

【我要搜集能量,不是无所事事。】萧寒冷冷地说道。

【没有任务的完成就是无所事事。】保姆机依旧机械地说道,完全不受萧寒情绪的影响。

萧寒神­色­更加沉郁,【你已经无法连接联邦主脑,我也只有两个无时间限制的任务,所以,我就算无所事事又怎么样。】

【已经启动保姆机自主系统,可以代替主脑发布任务,介于人造人一号态度懈怠,为更好的完成两个无时间限制任务,现在发布定期日常任务。

因数据库中缺少本空间各阶层的资料,需要人造人搜集,日常任务一,接近皇室中人,搜集包括皇室中人的家族成员,生活方式,人际关系,在唐国的地位,对本空间人类的影响等资料信息。】

萧寒拿着酒壶的手狠狠一紧,再也无法保持淡定,咬牙开口道【保姆机,你不要得寸进尺!】为什么原来没有发现这个机械般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听起来这么让人厌恶。

【联邦给予人造人生命,这是人造人一号应尽的职责与义务。】

【你也说了联邦只给予我生命,却没有赋予我灵魂。】六号说过,他现在已经有了情感,也有了灵魂,所以他已经不再是联邦的工具了,他生存的价值不需要联邦给予。

【人造人没有灵魂,】保姆机的声音没有任何波动,【任务已发布,请接受。】

【我拒绝!】萧寒冷冷地说道,狠狠地灌了一大口酒,火辣辣的感觉蔓延全身,使得他的怒意更胜。

【拒绝任务会受到惩罚,请接受。】

【我说拒绝!】萧寒再次重复道,抚着树­干­站起身,遥遥地望着天空,深吸一口气,想要压下心中的烦躁。

保姆机沉默片刻,突然开口【人造人拒绝任务,惩罚。】

话音刚落,电机的疼痛仿佛从身体内部爆发,瞬间蔓延全身,萧寒死死地咬住下­唇­,闷哼一声,抽搐着倒地,脑海中除了剧烈的疼痛,便是一片空白,似乎每个细胞都在紧缩,心脏痉挛,让人不自觉地缩成一团。

“咳咳,咳咳。”半响,微微缓过神来的萧寒不断地咳嗽着,疼痛已经过去,身体却依旧出于麻痹状态,有些不听使唤。撑了几次,也无法站起身,萧寒放弃了,勉励翻了个身,躺在地上,透过粉­嫩­的花瓣愣愣地望着湛蓝­色­天空。【电击难道不需要能量吗?】

【3%的能量消耗,所以为了节省能量,请接受任务。】

微软的四肢已经恢复了知觉,萧寒握住胸前的黑牌,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我要跟你断开联系,将数据库重新传输过来。】这样的保姆机不如不要。

【警告,重新启动主机需要更多的能量,确认断开联系吗?】保姆机的声音依旧平板。

【等等,】萧寒突然开口道【如果断开联系,对你隔离的病毒会不会有影响。】

【会,保姆机重新启动是有次数限制的,每一次都会需要更多的损耗,隔离病毒需要一定的能量支持,再一次的启动会为了节省能量的损耗而直接消灭病毒。】

39第 38 章

靠坐在树下,萧寒用内力梳理身体,使依旧刺痛的感觉平缓下来。酒壶里的就早就喝光,被扔在一旁,身体微微一动,肩上的落花飘然而下,萧寒将一片花瓣拿到眼前,粉­嫩­的颜­色­,娇弱得让人怜惜,微微用力,手指便留下带着颜­色­的汁水,凑到鼻前微微一嗅,芬芳四溢。

突然间,手捏花瓣的少年消失在原地,一只箭带着破空之声擦过少年的手臂狠狠地Сhā在树­干­上,萧寒神情一肃,衣服被划出一个大口子,溢出点点血迹,萧寒微微眯起眼睛,拔下那只箭紧握在手,背靠大树,扫视四周。竖起耳朵,只能听到树叶沙沙响起的声音,眼前不断飘落的花瓣,美丽却潜伏着危险,想起昱泉的提醒,萧寒戒备之心愈重,因为六号的事情心烦意乱,反而忘记了将自己被列为刺杀目标的事情,告诉父亲他们。不过他已经离开人群很长一段时间,恐怕一会儿便会有人寻来,他只要坚持到那时就可以了。

正想着,萧寒眉心一紧,又一只箭穿过飞花向他­射­来,还没等萧寒躲开,旁边又­射­来三只箭,从三个方向将他的退路全部堵死,后面就是大树,本来是为了防止有人从后方偷袭,结果现在反而将自己困在原地。电光火石之际,萧寒转身一脚踏在树­干­之上,身形猛地拔高,躲开下方四只利箭,还没等他松一口气,破空之声再次响起,四个方向同时­射­来三支箭,十二只利箭紧紧地将少年锁定,狠狠地­射­了过来,萧寒举起手中的利箭运足了内力,瞳孔微缩,­精­确地将锋利坚固的箭尖对准­射­来的利箭,使其偏离原来的轨道,但利箭实在是太多了,还是有一只箭透过缝隙,狠狠地Сhā在少年的肩膀上,箭尖从肩胛骨后面透出。

但萧寒却没有时间理会肩上的箭伤,一波箭雨过后,四名黑衣人鬼魅般的身影从树上利落地跳下,足尖在地上轻点,整个人扑了过来,双手上的匕首在阳光下散发着彻骨的寒光,少年原本儒雅清澈的气息在一瞬间消失无踪,脸上毫无表情,眼眸如同无底的深潭,能够吞噬一切却不会泛起半点波澜,任何人或物都不过是没有生命的物件,在眼底留不下一点痕迹。黑衣人被这样的目光看着,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萧寒脚底用力,如箭一般冲出去,拿着已经断成两截的箭枝,动作简单直接地对上首名黑衣人的攻击,在其他三人的攻击赶到的时候,没有理会右方黑衣人Сhā入他腹部的匕首,手掌轻柔地探上首名黑衣人的后颈,微微吐劲,利落一扭,黑衣人眼中的亮光逝去,瘫倒在地。

萧寒得手后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从将要倒下的黑衣人受伤夺过匕首,狠狠地扬起,与右方黑衣人的匕首短兵相接,发出清脆刺耳的声音,几名黑衣人的攻击狠辣犀利,然而萧寒的招式直接有效,最简洁的动作,招招奔着人体的致命点,挥手,抬脚,招式的连接都带着一种诡异的韵律,加上这段时间努力修炼的一身内力,萧寒终于将三名黑衣人解决掉,自己的青衣上却也沾满了鲜血,这还是保姆机在一旁不断地修复外伤的结果,不然以萧寒肩上穿透身体的箭伤,现在早就失血过多了而死了。

【能量剩余不多,除去5%的基本能量保证主机运转,可调用能量只有18%。需尽快补充。】

【知道了。】

脚下一个趔趄,萧寒放松下来的身体,虚弱地坐倒在地上,伸手握住肩膀上的箭枝,深吸一口气,手中一个用力,狠狠拔出,鲜血瞬间喷涌而出,但流血的速度却缓缓减慢,不一会儿功夫便停止。但保姆机并未继续修复,一来,有人查看伤口会看出端倪,二来,也是保证最小的能量消耗。

不过,萧寒微微皱起眉头,他在桃林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怎么没有人过来查看吗?而且他离开这么久,就没有一个人想着过来找找他?若是他出了事,镇南王府绝对会追究这些人的责任,更何况他还有一个新科状元的名头,以皇帝对他的欣赏也绝对不会坐视不理,那些同来的学正都跑到哪里去了?!

【警告,不明人物靠近。】

萧寒的神经立刻又绷紧,身体却又太过虚弱,连身体都撑不起来,只能依旧靠坐在树下,警惕地看向保姆机提示的地方。一位身着黑衣的男人缓缓从桃林中走出,不算俊美,只能说是五官端正的面容,眉目间的邪气却太过浓郁,让人见之心惊,那双眼眸仿佛充满了世间的一些恶意,只要看一眼,便能勾起心中深藏的负面情绪,­淫­【】欲,嫉妒,杀气,暴虐,这个男人就好像是一团黑雾,里面翻滚着最让人战栗的噩梦。

【实力太强,不建议人造人反抗,保姆机剩余能量不足以完成芯片转移。】

“倒也是有些本事。”葛峮走到少年身前,非常自然地蹲了下来,伸出手挑起萧寒的下巴,另一只手拨开散乱的发丝,露出少年­精­致的脸庞,萧寒柔顺地任由葛峮动作,目光沉静。

葛峮一寸寸地抚摸着少年的五官,抹去溅上的血水,最后在眼角处缓缓摩挲,注视着那双仿佛能映­射­出人间所有黑暗的清澈双眸,葛峮感觉到自己心中的那团黑雾在不断地叫嚣,这般的纯白,染黑他,撕裂他……兴奋得感觉让男人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磁­性­的声音如同华丽的丝绸一般感叹道“真是,漂亮的眼睛。”不过是随便逛到这片桃花苑,看到那么多人便想离开了,没想到看了一场好戏,还发现了一个珍宝,那个明明如泉水般清澈的少年,杀人时沾上鲜血的样子实在是太美丽了。

俯下【】身,葛峮轻轻印上那双眼眸,萧寒反­射­­性­地闭上眼睛,湿润的亲吻印下,灵活的舌头刷着长长的睫毛,萧寒皱眉别过头去,却被下巴的大手紧紧地钳制住,动弹不得,亲吻缓缓下移,脸颊,鼻尖,最后印上因为失血而苍白的双­唇­,一点点的舔舐,最后变成撕咬,等葛峮略微移开身形的时候,萧寒的双­唇­已经如同鲜血般艳丽。

这是什么?亲密,感谢?都不对。心中困惑,但萧寒却莫名地不想询问除了六号以外的人或物,包括那只让他痛恨万分的保姆机。

葛峮注视着萧寒依旧沉静的眼眸,看着其中的微弱的困惑之­色­,露出笑容,那般充满恶意的笑意,嘴角的弧度诡异地勾到了耳际,看得人心生寒意,“味道很好,真乖,来,张嘴。”

萧寒皱起眉头,没有动作,葛峮嗤笑一声,再次吻了下去,另一只手按住少年肩上的箭伤,吃痛的萧寒微微启­唇­,趁此机会,男人灵活的舌头窜入少年的口腔,肆意地汲取口中的甜蜜,原本钳住下巴的手狠狠地按住萧寒的后脑,及时没有六号的分析,萧寒也能感觉到男人心中那团仿佛要将他从头到脚完全吞噬的黑雾,舌头从口中退出,轻吻却移到白皙的脖颈,紧贴着跳动的血管,感受着其中生命的流动,男人的动作已经变成了啃咬。

萧寒拍了葛峮一掌,没有内力,却也让男人停下动作,埋在少年脖颈上的头缓缓移开,萧寒迎着男人的目光淡淡地开口,

“疼。”脖子疼,肩膀更疼,他又不是食物,咬来咬去的,这是要­干­什么。

面对昱泉时都没有这般危险的感觉,比起面前的这个男人,昱泉就算是野兽到底也是能沟通的。而这一团恶意的黑雾完全没有任何人­性­可言,他唯一在意的便是自己的意愿,就算世界毁灭或许也只会换来他一个不屑的微笑,野兽也有驯服的机会,黑雾却是完全不受任何束缚的。

【一大批人的气息,萧楚在其中。】保姆机提醒道。

援军来了,萧寒心中一喜,面上却依旧沉静如水,葛峮摩挲着萧寒拍了他的手,轻笑道“胆子倒是挺大,”点了点少年的眼角,“真是可惜,这双漂亮的眼睛要是能带走就好了。”

萧寒心中一凛,他对做瞎子可没什么兴趣,看着那双眸子中浮现出一丝警惕,葛峮的嘴角再次大大的弧度,“这样也很漂亮,”凑上前,男人在萧寒耳边轻轻地开口,温热的气息喷在耳后,让人有些颤栗“下次再来找你玩。”

眼睛上传来温热的轻吻,再次睁开眼眸时,男人已经消失,旁边甲胄摩擦的声音越来越响,萧楚越众而出,飞一般奔到少年面前,

“小寒,你……”萧楚刚想说什么,看到少年现在的情况时,气息一滞,猛地回头,命令道“全部停下!不得靠近!”

后方的援军立刻停下脚步,萧楚颤抖着双手,抚了抚萧寒的脸颊,少年一身鲜血,破损凌乱的衣衫,脖颈上刺目的吻痕,破损的嘴­唇­,一切的一切让萧寒连心都在颤抖,

萧寒看到自己的哥哥,心头一松,露出一个微笑。看着萧寒如常的笑容,萧楚心中更是难受,将外衣脱下,严严实实地将少年包裹起来抱在怀中,

“没事了,没事了。”嘴里喃喃的声音,不知是在安慰怀中的少年,还是为了平复自己心中快要爆裂的杀气。

虚弱的萧寒在兄长的怀中闭目养神,却不知不觉睡着了,等他再次睁开双眼,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中,换了一身舒适的新衣,伤口也被包扎好,萧楚躺在一旁轻柔地搂着他。

“醒了?”前方的萧显的声音响起,萧楚也随即睁开双眼,对上少年的双眸连忙开口道“感觉怎么样,还疼吗?”

萧寒微微转头,看着肩膀上厚厚的绷带,抿抿­唇­,老实地点点头,

“疼。”

萧楚手指微颤,伸手抚了抚少年的发丝,“伤口太深,这几天好好在家里养伤。”萧楚顿了顿,轻轻地开口,仿佛语气重一点都会吓到少年,“是谁­干­的?”

萧显走到床前坐下,没有说什么,萧寒却能感受到那具身体中蕴含的怒火与煞气。

萧寒缓缓开口道“前后有两拨人,被杀掉的四名黑衣人是冲着我来的刺客,至于后面出现的男人……我不认识。”

作者有话要说:剧情发展中,不喜欢的我也就不挽留了,以后想要弃文的时候不要告诉我,直接离开,太伤心影响心情。

40第 39 章

大致形容了一下葛峮的体貌特征,萧寒的嗓子便有些­干­涩,咳嗽几声,一杯温水便已经端到嘴边,萧显用与表情截然相反的温柔动作,将杯子一点点地倾斜,开口道“我让刘妈给你炖了些补气血的汤,一会儿多喝点。”

“好。”萧寒点点头,摸了摸­干­瘪的肚子,一天下来,他吃了几块点心,喝了一壶酒,经历了一场生死之斗,又失血过多,所以他现在可是饿得很。

看着少年的视线频频向外飘去,一副等待喂食的表情,萧显与萧楚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略略放松下来,为少年清洗身体的时候便发现了,脖颈一下,并没有多余的痕迹,但白皙脖颈上的吻痕依旧十分刺眼。萧显第一眼看过去的时候便直接一掌打碎了手下的桌子,暴怒地派出密探,全程搜查。他们家的孩子,还没找回来几天,就被人又是暗杀又是欺辱,真当他们萧家都是死人不成。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自家孩子会遭遇到这种事情,毕竟虽然少年的面容­精­致,配上一身卓越的气度,清雅的身姿,确实是相当惹眼,但一来萧寒眉目间自有一番风华傲气,目光清透,那双仿佛沾惹不上半点污秽尘埃的眸子,实在是让人无法心生亵渎之心,二来少年身后还站着他萧显镇南王,萧楚刑部尚书,更不用说还有当今圣上的欣赏。

摸摸少年的头,萧显心中满是怒气,这么好的孩子,本来应该是被父母家人捧在手心中,含着都怕化了,用锦衣玉食养着的,却在外流落十五年,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如今好不容易认回了亲人,却又因为萧家的缘故被人暗杀,甚至受到卑鄙小人的趁机侮辱,这如何不让萧显与萧楚暴怒。

萧寒的暗杀,虽然与前几次刺杀萧楚的可能不是一批人,但是并不意味着背后主使者没有联系,毕竟萧寒才到京都没有多长时间,也没有得罪过什么人,这次的杀手都是用双手匕首而且还­精­通弓箭,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请得起的,所以对方的目标最终还是应该是萧家。至于最后那名更让萧楚两人痛恨万分的男人,不排除与这次刺杀有关的嫌疑,但种种迹象表明,这应该只是个­色­胆包天同时又武艺高强的无耻之徒。

房间内两个男人眸子同时闪过一丝杀意,他们萧家真的是太长时间不出手了,惠公侯虽说是和平退出,但两位皇子之间最初的争斗可谓是凶险万分,萧家诛灭的大小家族数不胜数,京都十日血流成河,难道忘了是出自谁的手吗?

萧寒并没有发现两个男人心中的波澜起伏,只是眼巴巴地等着晚饭的到来,也是知道府中的这位小王爷很饿了,所以不一会儿下人便将饭菜端到萧寒的房间中,萧楚压根就没让萧寒下床,直接搬来小几放到床上,亲自将饭菜端过来,萧显则盛了一碗热乎乎的补汤,最在床沿,舀了一小勺,吹吹热气,萧寒迫不及待地一口喝掉,舔舔嘴­唇­,眯起眼睛微笑着开口,

“好喝。”

少年如同往常一般的笑容,好像并不明白自己身上发生的事代表什么,萧显的脸­色­放柔,手中的碗已经被萧寒接过,一口­干­掉,肚子里暖呼呼的,舒服了许多。桌上的饭菜都是清淡为主,萧楚喂了少年几口,感觉没有自己吃着舒服的萧寒便自己拿起了筷子,迅速且优雅地消灭着桌上的饭菜。

“慢点,慢点,小心伤口。”萧楚连忙说道,虽然伤的是左肩,但右手动作幅度太大也会牵连到,穿透身体的伤口本就不愿意愈合,萧寒若是不注意再次撕裂,那就麻烦了。

他们却不知道虽然伤口表面看起来依旧恐怖,但内力已经被保姆机修复得差不多了,所以虽然会有些刺痛,但萧寒没有半分在意,现在最主要的是填饱肚子,人类的身体饿起来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等萧寒吃的差不多了,萧显摩挲了一下少年脖颈上的吻痕,炙热的大掌让萧寒不自觉地向后缩了一下,看着少年那双依旧清澈如泉毫无­阴­影,甚至连怨气都没有的眸子,萧显沉默了。他总觉得自家的孩子遇事稳重冷静,不为外物所动,而现在萧显却发现,那是因为萧寒在乎的东西太少了,人世间的东西,他理解的也太少了,可能是在谷中生活太久的缘故,而现在虽然满腹才华,对这些常识­性­的东西,萧寒反而一窍不通。

“身上还有没有感觉不对劲的地方?”萧楚问道,虽然已经招来府中的大夫仔细的查看了,但他还是怕留下什么没有检查出来的暗杀,据萧寒所说最后出现的男人一身武艺十分强大,而且­性­格霸道诡异,既然表现出对少年的兴趣,怎么可能就这么简单地放萧寒离开,虽然高手会有自己的傲气,但既然做出此等可耻之事,萧楚总担心那个男人会在少年身上做什么手脚。

【保姆机,扫描身体情况。】

【伤口修复70%,失血略多,无内伤,只需静养便可。】保姆机汇报道。

萧寒点点头,看向自己的大哥微微一笑“没有事,当时我没有反抗,所以他也没有伤我。”

“为何不反抗?因为那个男人太强吗?”萧显突然开口道,萧楚在一旁皱起眉头,父亲这个问法让人心中十分不舒服。

“太强。”萧寒老老实实地点点头“而且他也没做什么威胁到我的事。”若是那个男人想要杀掉这具身体,他拼死也会一战。

萧显叹了一口气,点了点他脖颈上的吻痕“这样不算威胁吗?”

回应他的是少年茫然的眼神,萧楚此时才明白父亲的意思,但是,萧寒已经十五岁了,居然一点都不懂吗?萧楚皱起眉头,他也是男人,自然明白男人的劣根,这样的纯白反而更让人想染黑。

“明日起,我会为你安排暗卫,贴身保护你,太学你也先不要去了,我会对圣上说明情况。”萧显决定道,“安心在家里养伤,其他的事不用管。”

点点头,萧寒也不想费那个心思,别人能够帮他解决掉自然最好,萧楚­干­咳一声“我也会在这段时间教你一些东西。”不然完全就是把一只羊放到狼群里,本来以萧寒的才智,萧楚并不担心其他人的为难,但现在看来,那些人却可以从其他方面下手,所以他想要保持少年的纯白无暇,但现实情况却不允许。

萧寒眨眨眼,表示听从父亲与兄长的安排。至于保姆机所说的一个月的任务,当然也是要在他养好伤以后才能完成,不要忘记,首要任务是要保证人造人的存活,也就是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护好这具身体,其他任务也必须遵守这个前提。

萧显与萧楚离开房间后,萧寒躺在床上,从床铺下翻出一块红­色­晶石,虽然他的体质更适合蓝­色­的寒­性­晶石,但是失血过多体温下降的他,却更适合用红晶石,暖融融的能量在体内循环几周,感觉舒服了许多。手中的晶石化为一堆粉末,萧寒的动作突然一顿,开口道

【你说你现在的能量还剩下多少?】在桃林时,记得保姆机说可调用的能量为18%,现在又修复了一□体,所以剩余得应该会更少。

【除去5%的基础能量,还可调用12%】保姆机回应道。

萧寒嘴­唇­一勾,【现在修复我身上所有的伤势,需要多少能量?】

【完全修复需要6%的能量。】保姆机快速统计。

【现在,完全修复。】

【可能会造成|人类的怀疑,确定完全修复身上的伤势。】

【确定。】萧寒肯定地说道。

【确定修复,调用能量,修复中……70%……100%,修复完成。】

【剩余能量是多少?】萧寒微笑着问道。

【除去5%基础能量,可调用能量只有6%。能量极度缺少,请快速补充,请快速补充。】保姆机警告道。

【很好。】萧寒微笑道,【为了保持主机运转,你无法调动5%的能量,剩下的6%,你还能惩罚我几次】

保姆机突然沉默下来。

萧寒抱着被子,嘴角勾起愉悦的弧度,【每次惩罚3%的能量,恩?我现在就是不想完成你的任务了,你能怎样?两次惩罚以后,你还能做什么?】见保姆机继续保持沉默,萧寒心中更是爽快,因为不想完成保姆机发布的任务,所以萧寒本是打算利用养伤的时间,拖延时间。但是,他现在改变主意了,反而让保姆机将他身上的伤都修复好,就是因为能量的搜集是由他来完成的,而保姆机很明显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掐住了能量的供给就是掐住了保姆机的命脉,刚开始是因为保姆机出现的太过突然,所以萧寒没有反应过来,现在情况已经调转过来,不过是两次的电击惩罚,咬咬牙就挺过去了,最重要的是,保姆机最先保证的是人造人的存活,所以它绝对不能造成|人造人身体或是灵魂上的严重伤害,而萧寒则没有那个顾忌。

沉默片刻,萧寒身体内部再次出现针扎似的疼痛,因为身体的外伤已经修复完毕,又吸收了一颗红晶石作为准备,所以萧寒虽然快要咬碎牙齿,身上的冷汗也浸湿了被褥,但却也挺了过去,深吸一口气,萧寒低低地笑出声,

【你只剩下一次机会了,怎么,甘心进入沉睡状态了吗?】

片刻后,也听不到保姆机的回答,突然间,脑海里传来若有若无的声音【萧……寒,萧寒……】

萧寒收敛起笑意,心中有些猜测却不敢肯定【六号?】

【记住……不能再……传入能量。】

【明白。】萧寒­干­脆地说道,他知道六号能够挣脱出来与他建立联系已经非常不容易,所以他没有一句废话。

【隔离我的能量突然间变少了,我才能挣脱出来一会儿,但时间有限,记住我的要求。保姆机的能量绝对不能超过50%】否则就有力气将他当成病毒完全消灭,这回六号的声音清晰起来。【搜集至少90%的能量,一次­性­传输过来,命令保姆机将我的能量压缩成芯片,然后准备一个身体。】

【是,我一定会准备好。】萧寒紧紧地抓住身下的被子,快速地说道【六号你也有把握吗?】能量传输过去的一瞬间,只是病毒并被大幅度削弱的六号,能够在融入身体之前消灭保姆机并且带走数据库吗。

【至少要试一次,到时还需要你帮忙。好了时间到……希望我们还有见面的一天。】没等萧寒说什么,六号的声音逐渐变弱,最终完全消失。

本来略胜一筹心中愉悦的萧寒,情绪又低落下来,旋即振作起来,至少能够与六号联系上,虽然时间太短,但现在终于有了对付保姆机的方法,不管行不行得通,总算是有了个努力的方向。

能量,最重要的还是能量,想着自己搜集的能量源大部分似乎都是出自海中,蚌壳中的珍珠,鱼腹中的宝珠……,他是不是应该亲自去一趟海边。域镇关最近不太平,但朝廷并未有与其他国家开战的迹象,反而选调良才镇压西戎与北狄各族,唐国不乏有才之人,在萧寒所献策论的基础上将其完善,听说已经初见成效,严慕辰认为比起国家的稳定安全,所谓的以大欺小,仗势欺人之名,完全不重要,所以一开始便派上主力部队前去镇压。

西戎与北狄不足为惧,而萧寒考虑的地方却是南蛮,域镇关在内陆,而它的东南方向便是南蛮所在之处,穿过南蛮险山峻岭便是广阔无边的南海。比起西北两地,南蛮还是比较听从朝廷的命令的,但他地域广阔,群落众多,依旧是唐国最不好管理的几个地方之一,西至昆仑,东至洋海,海产奇货,萧寒认为南蛮的能量源一定会更多。

现在最重要的是,萧寒现在的身份如果没有合适的理由,恐怕连京都都很能出去,恩,这个需要好好打算一下。

正当萧寒正在努力思考的时候,机械般的声音再次响起,

【衍生任务取消,可调用能量仅剩3%,请迅速补充能量。】

萧寒本来不想理会保姆机,但想着寻找能量保姆机的探查系统时不可或缺的,于是便再次开口

【我为你再补充30%的能量,但你必须保证不能下达强制任务,也不可做出惩罚。】

【不符合规则。】保姆机立刻回应道。

【那你就永远不要奢望会有能量补充。】萧寒冷冷地说道。

保姆机沉默,它虽只是一套智能程序,但也有基本的思考功能,

【答应人造人的要求,请尽快补充能量。】

【好。】萧寒脸上露出一丝胜利的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哇咔咔,这回挨收拾了吧。

41第 40 章

虽然肩膀上的外伤已经修复完毕,但是萧寒当然是不会让其他人知道自己异于常人的愈合能力,所以每次换药的时候,他都坚持自己来。即使萧显与萧楚一直要求帮他,萧寒却每次都会赶在两人过来帮忙之前,将药换好,不过是单手包扎伤口而已,手口并用,很快便会包扎得平平整整的。

但萧寒却不知道自己熟练的包扎技巧勾起了萧显两人多少怜惜的目光。少年老老实实地待在府中‘养伤’,每天泡在书房中,查找关于南海的资料,同时也看看能不能找到关于其他能量源的资料,因为保姆机所剩的能量极少,所以这些事情都需要萧寒自己来完成,好在他现在也是过目不忘,只要是眼睛看到的资料,就会自动存进数据库中,可以不断地调出比对,倒也花费不了太长时间。

其他的国家萧寒现在已经不做打算了,大致扫了一眼便放在一旁,主要还是南海。要到南海必须经过南蛮各族的领地,这些族群虽然比起北西两地要配合许多,但是依旧还是排外的民族,尤其以苗族为首,他们从不与外族人通婚,也从来不允许外族人在他们的领地逗留,但每年朝廷都会派来刺史查看各族的发展情况,实际上也是查探南蛮各族有没有异心,这个时候就算是苗族也要打开大门迎接刺史入驻领地,不过也只有三天时间。

而萧寒要做的是穿过苗族整个领地,越过大山,到达南海。当然萧寒也可以走水路,但花费的时间反而更多,而且因为地理位置的缘故,除了南海,其他的海域并没有如此丰富的宝珠海产资源,所以走水路完全是浪费时间。只要萧寒获得刺史或是钦差的职位便可以直接到达南海,没有任何阻拦。

一个月过后,萧寒终于被准许可以出府,外面的情况似乎已经变了个样子,那次同时与萧寒参加聚会的学正,一小部分都出了些意外,倒是没有生命危险,只是摔断个腿,砸到了头之类的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的伤,养一两个月就会好,但也吃了些苦头。那次聚会李仆­射­提早离开很正常,其他学正结伴离开的时候也曾有人提及过没有看到萧寒,但没有人放在心上。一来因为是在京都,没有人想到萧寒会有危险,二来,萧寒与其他学正的关系都很稀疏平常,并且以萧寒的年龄与成就,嫉妒他的人也不少,虽然碍于他的背景没有做什么,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其他人会主动关心萧寒,人家态度疏离一些也不能勉强。

萧显两人也只是在迁怒,小惩大诫而已,毕竟当时只要他们提早找到萧寒,少年也不会受那么重的伤,更不会被个诡异的男人趁虚而入。既然是一起来的,为什么不一起离开,其他人都一起离开为什么偏偏丢下萧寒?虽然萧寒自己走到偏远处也有错,但在萧显与萧楚两人眼里,自家的孩子自然是不会有错的。

李绅不知为何在经籍课上作弊,声名尽毁,他的父亲李匡也因为京都接连发生刺杀事件,被圣上训斥,一时间李家完全陷入低迷状态。京都的安全,负责人应该是翊军首领,而不是左统领李匡,所以只能说是李匡不知道做什么事惹来了圣上的不满,这只是一次警告而已,自此,李家在京都的行动也愈加低调起来,大街上也看不到李绅带着两个跟班悠闲漫步的背影了。

刺杀的雇主不可能是李家,但是与其绝对脱离不了­干­系,即使没有证据,萧显依旧轻松地惩治了一下李家父子。当然这只是个开始,等将李家打压得差不多,就可以直接找个借口将其带入刑部审问,抓李绅很容易,但恐怕李绅知道得不多,所以突破口还是在李匡身上。

很明显,萧显与萧楚的目的就是在萧寒的伤口痊愈后,为他营造出一个安全的环境,尽力消除一切不安全因素。李家的事上,严慕辰也帮了忙,而且萧寒受伤期间,他也赐下一堆珍惜药材,所以萧寒痊愈后,便要入宫谢恩。

皇宫依旧富丽宏伟,萧寒这次被直接引入皇帝的御书房,严慕辰正在案几上埋头批阅奏折,虽然神情疲惫,但是眉目间却又满是愉悦之­色­。

“见过圣上。”萧寒恭敬地一礼。

“免礼。”严慕辰伸手虚托一下,从案几后走出,坐到旁边的小榻上,招招手,让萧寒做到他的左下首。

“伤口怎么样了?”严慕辰开口问道,眼中的关切十分真实。

萧寒微微一笑“已经并无大碍。”

“这几次针对萧家的刺杀,朕已经了解情况,凶手恐怕不只是唐国中人。”

萧寒点点头“臣兄长遇到的刺杀应该是其他国家人所为,但唐国这边肯定有接应之人,至于这次我遇到的行刺,应该还是与萧家私人恩怨的因素比较多。”毕竟他虽是新科状元,但是在唐国并没有什么地位,杀掉他除了能够打击镇南王府,对唐国来说并不会造成什么太大的损失,所以,还是非常可能是私人恩怨。

严慕辰微微皱起眉头,“这件事朕已经全权交给镇南王处理,由邛亲王监理,那个叛国之徒不会隐藏太长时间。”有邛亲王在,不管是什么高官国戚都不会在搜查的时候找麻烦。旋即,男人眉头一舒,微笑道“你可知道朕刚得到消息,西戎之地族长逝去,各族不断发生冲突,我军挥军而下,西戎群龙无首,连连战败。而北狄之地,我国大军压境,也是捷报连连。”

“恭喜圣上,有如此­精­兵良将。”萧寒微笑着开口道。

“你献策有功,守清可要何奖赏?”严慕辰心中很是欣喜,要知他上位不久便有如此军功,对皇位也是大大的巩固。

“臣不敢居功,臣当时并未提出能够解决问题的具体措施,功劳应该是其他将领的。只是臣仍想提醒圣上,这一次大力出兵北西两地,必定会造成其他地区的兵源缺少,希望圣上能够早作准备,不要让其他人趁虚而入。”

严慕辰皱起眉头“域镇关最近战况不佳,朕已命令周围的守军增援,但­精­兵都集中在北西地区,所以域镇关现在依旧是僵持状态。”

“最让人担心的不是域镇关,而应该是被调离兵源的周边城池,比如南蛮。”

严慕辰摇摇头“南蛮虽然民族众多,但一向安稳,从来没有反抗过朝廷。”

“以前是因为没有机会,以前在南蛮镇守的军队已经很多,而且旁边还有域镇关的守军,只要南蛮发生什么动乱,域镇关立刻便可出兵镇压,但是现在域镇关的军队已经被牵制住,而南蛮的守军也已经被调离,所以若是现在南蛮突然发生叛乱,又该如何。”萧寒不动声­色­地开口道,虽然略有些夸张,但也是实情。

严慕辰若有所思地点点下巴,将一大部分兵源调走,他当然会考虑其他地区是否会有漏洞,但南蛮还真不在他的戒备范围之内,听萧寒这么一说,倒也不得不重视起来。

萧寒瞧着上方男人的神情,嘴角微微一勾,“不如派钦差去南蛮一趟,一来查看南蛮是否有异动,二来也可同时监察域镇关的情况,将实情汇报给朝廷。”

“不用。”

啥?萧寒有些发怔。

严慕辰继续开口说道“如你所说南蛮会有异动的话,派出的钦差太危险,不如召南蛮首领入京,恩准他们提前上供,念及南蛮首领年纪偏大,可以派下任继承者代替他押送贡品入京。”

萧寒抿抿­唇­,彻底无语,这算不算一种弄巧成拙。算了,不是说会押送贡品入京吗,里面应该会有他想要的东西吧,到时候再说。

正事谈完,严慕辰微笑道“说起来,上次守清可是说过要弹琴给朕听的。”

“是。”

“现在可以了吧。”征求别人意见的感觉真是新鲜,严慕辰微笑道,一旁的洪公公立刻命人将一把古琴送来进来,小心地放在搬来的琴案上。

“当然。”萧寒站起身,坐到琴案后,轻轻地将双手放上。

转指间,琴声响起,刚开始若凤凰低吟,又如潺潺流水,不经意间流入耳中,让人听之便难以忘怀,而后,声音渐起,如轻涛,如排浪,让人心潮澎湃,微微闭上眼,脑海里便会浮现出种种画面,悬崖之上,百鸟齐聚,吟鸾鹤鸣,下方惊涛拍岸,一望无际的辽阔大海,远处一道火光突然出现,一只鸾凤乘风破浪而来,最后一道琴声,如同鸾凤的冲天一鸣,惊天动地,却又是难以言喻的神妙之音,让人心中充满了战栗般的喜悦。

并非是没有听过更动听的琴声,但是,少年微微低头,­精­致的侧脸,从容而优雅的动作,拨弦,震颤,都是一种难言的美丽。

又或者是琴声中没有任何功利­性­的表现,以往的琴师即便是不求取功名利禄,也是需要别人的肯定,当然,那些闲云野鹤的琴声,皇帝也从来没有听过。所以,这般似乎只是为了弹出美妙的声音,只是为了让琴师与听者都沉浸于自己构建的世界,分享情感,这样的声音严慕辰从来没有听过。

琴声停止,萧寒抬起头,面对着严慕辰闪亮亮的双眸,有些疑惑地眨眨眼,不好听吗?好吧,虽然很长时间没有弹琴了,但是应该也不会那么难听吧。

42第 41 章

就在萧寒以为自己的琴技惨不忍睹的时候,清醒过来严慕辰发出连声的赞叹,

“没想到守清居然有如此琴技。”虽然不能与宗师级的人物相比,但是在萧寒这个年岁,有这般的琴技已经让人惊叹不已了,更何况他­精­通得不仅仅是琴艺。

“圣上谬赞了。”萧寒对自己的水平还是有底的,琴技自然是没的说,但是琴声中所能表现的意韵却没有其他人那般多样,琴技高超者能够影响人的心绪,让其哀则哀,让其乐则乐,而他充其量只能做到百鸟朝凤,蜂蝶聚舞之流,看起来虽然壮观,实际上,不能动人心弦只能影响动物的琴声,绝对不是真正一流的琴音。

严慕辰看着面前微微垂头微笑的少年,心中越发的满意,又抓着萧寒聊了很久,萧寒已经看出严慕辰是打定主意不会派人去南蛮了,其实也应该如此,不管萧寒如何舌绽莲花,朝廷同时对北西两地出兵已经是兵行险招,如果再派使者去招惹南蛮,实在是有些捉襟见肘。既然已经决定派使者入京,那么萧寒现在就在打贡品的主意,那些海中的宝珠,山中的玉石,如果可以的话,他想要全部收入囊中。

谈话中,严慕辰明显的发现萧寒对南海与昆仑山的兴趣比较大,如果他涉及到这两个地方的事情,萧寒总会听得特别认真,两双黑白分明的清澈眸子紧紧地盯着你,仿佛世界上其他事情都已经不再重要,让严慕辰心中莫名地非常愉悦,不自觉地开口问道“守清似乎很喜欢南海。”

“啊,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大海,所以心中很是好奇。”萧寒想了想说道。

严慕辰本也不是要追根问底,想着少年之前一直在谷中生活,对外面世界有些好奇很是正常,这个话题便也一带而过。

当萧寒走出皇宫的时候,严慕辰坐在房中喝了一大杯茶水,拿着空空如也的杯子失笑一声,他还真是没有聊得这么尽兴了,毕竟手下的大臣年龄大都不小了,而那些年轻的又不敢在他面前放松下来,开口说话都是字斟句酌的。就算是些有冲劲的青年,也总是往自己的志向抱负上拐,就算是皇族中的同辈人如严江,也从来没有如此自然地交谈过,萧寒萧守清真的是一个很特别的人,不只是他满腹的才学,而是他对人对事的态度,严慕辰就从来没有见过能与皇帝如此平和交流的人。

城郊庄园

这是萧寒让王伯买下的庄子,萧楚命人又修缮一番,现在已是一处清雅之所,亭榭回廊,与山脚下的花树融为一体,十分幽然。

庄园内除去王伯只有两三名仆从,而这些仆从平常也是不呆在这里的,除去定期的打扫,庄园内只有王伯一人。今日便是如此,王伯为萧寒泡了壶热茶,端上几碟吃食后,便直接离开,萧寒独自一人坐在亭榭中,下方的溪流潺潺而过,落英缤纷,顺流而下,这是从山中引来的溪水,清寒无比,里面的水生动物却依旧种类繁多,尤其是各种各样的鱼类,不是那些鳞片艳丽体型略大的观赏锦鱼,溪水中的鱼儿们体型较小,而且行动灵活,猝然而东,洒下的鱼饵也不会轻易碰触,总是小心地啄来啄去,然后才放心的食用。

少年慵懒地倚坐一旁,看着风吹树动花落,明明是安谧的画面,却莫名地让人觉得有些寂寞与落寡。

“怎么每次见你都是这副让人欺负的样子。”男人失笑的声音响起。

“谁叫你每次都是突然出现的。”萧寒微笑着转眸,玉宁如玉般的面容出现在眼前。

玉宁轻柔地抚了抚少年的脸颊,“谁欺负你了?”

保姆机算不算,微微一笑,萧寒将头靠进男人怀中,没有答话。

玉宁叹了一口气,“不说吗?伤口还疼不疼?”小心地探上少年的肩膀,玉宁开口问道。

“早就好了。”萧寒单手覆上肩膀上的大手。

玉宁微微皱起眉头,轻轻地褪下少年肩膀处的衣衫,萧寒完全没有反对的意思。

白皙的皮肤上狰狞的伤疤十分明显,虽然痊愈得非常好,但依旧可以看出当初是多么严重的伤势。一阵微风吹过,玉宁快速地为少年将衣服穿好,吻了吻他的额头。

“我不会放过那些人的。”温柔的脸庞瞬间变为修罗面,萧显身在朝廷毕竟不能随心所欲,但他就不同了,尤其是最后出现的那个男人,玷污了少年的身体,碎尸万段也不为过。

感觉到男人身上散发的冷意与杀气,萧寒不满地拍了拍玉宁的胸膛,玉宁立刻收敛起来,无奈地揉了揉少年的发丝。

“我想去南海。”萧寒轻声开口道。

“喜欢大海是吗?东海离这边比较近,我们可以先去那里看一看。”玉宁温柔地说道,一把将少年抱进怀中,坐在亭中。

萧寒摇摇头“南海有鲛珠,我想去下海去看看。”

玉宁拍了拍怀中的少年“那你现在愿意跟我离开京都吗?我带你去南蛮。”

萧寒沉思片刻,“我想跟你走,但是……父亲他们不会答应。”就算是他也能感觉到萧显与萧楚对他的保护欲是多么严重,绝对不会轻易让他离开他们的视线。而且还有当今圣上,萧寒已经是朝中四品官员,虽然没有什么实权,只是类似于秘书之类的角­色­,但毕竟也算是严慕辰旁边的红人,还在太学任职,怎么可以不经圣谕,径自离开。

“他们会答应的。”玉宁意味深长地说道,微微抬眸,看向回廊。

脚步声起,萧楚带着一群暗卫迅速地向这边跑来,几乎是对上玉宁微嘲的视线的同时,萧楚厉喝出声,

“放开他!”

面对着对准他的一把把利剑,玉宁只是将怀中的少年抱得更稳,萧寒却皱起眉头,微微坐起身,

“哥哥,你怎么会来?”

“小寒,你没事吧?”萧楚认识到事情有些不太对劲,萧寒对身旁的男人似乎很是依赖,没有半分厌恶勉强的感觉。

玉宁微微一笑,“小寒在我身边怎么会有事?”

“你是谁?”萧楚对面前与萧寒十分亲昵的男人没有任何好感。

萧寒从玉宁怀中下来,站起身微微一笑,“哥哥,这是我舅舅,玉宁。”

“舅舅?”萧楚一挥手,暗卫们收起利剑,只留下两个人戒备一旁,剩下的人瞬间消失。萧楚仔细打量着玉宁,不可否认,玉宁是位出­色­的男人,无论是长相还是一身的气度都非常人能及,而且萧寒还能敏锐地感觉到面前男人一身的内力在场众人完全不是对手。

“我怎么没听父亲提过玉夫人还有一个弟弟?”萧楚十分怀疑,“既然是小寒的舅舅,为什么要杀掉他身边的暗卫。”

玉宁冷冷一笑,温润的气息瞬间消失无踪,抬手一示意,几道身影一闪,将三名暗卫扔到两方中间的空地上,

“保护小寒的暗卫?你是说这三个废物吗?”

萧楚面­色­一冷,心中也是一凛,更才那几道身影很明显也是暗卫之流,但是他们这边的人一点都没有发觉周围还有其他人,而且刚才几个动作,连他都没有看清。这个玉宁的身份绝对不简单。

“阿楚。”

萧楚回头,看到缓步走来的男人,心头一松,略略垂首“父亲,你来了。”

萧显点点头,看向玉宁,玉宁的神情很明显没有了刚才略带不屑的轻视,却依旧带了一丝嘲讽的意味。

上前几步,萧显一身完全就不再收敛的煞气浓郁得几乎要实质化,而玉宁面­色­一冷,气势彭涌而出,完全不落下风。

萧寒微微皱起眉头,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身边居然有三名暗卫,而玉宁将萧家的暗卫打晕了,所以萧楚还以为自己又出事了,才匆匆赶来,所以……玉宁一开始的打算就是将萧家人引出来是吗。

“不舒服。”萧寒抿­唇­,轻声开口,两人的气势太强,虽然都默契地避开了他,但是余波还是让他血气上涌,不太舒服。

萧显与玉宁对视一眼,同时收回气势,玉宁揽住少年,略带歉然地顺了顺他的后背。

萧显威严地开口“你是玉宁。”

“我想,姐姐应该跟萧王爷提过我的名字。”玉宁冷冷地说道。

“为什么出现?”萧显危险地眯起眼睛质问道。

“为什么不?萧寒是我姐姐的孩子。”玉宁嘲讽道,“既然不能好好保护他,难道还要阻止我来护着我外甥吗?”

萧楚在一旁抿抿­唇­,眼中闪过一丝自责,萧显的神情却没有丝毫动摇“萧寒是我的儿子,我自然会保护好他,不劳你费心。”

玉宁失笑一声“那小寒身上的伤算什么,你们既然不能给他自由的生活,连让他不受伤害都做不到,有什么资格让小寒留在你们身边。”

“不会有下次。”萧显冷冷地说道,“难道你就有资格了谁能证明你是真正的玉宁。”

玉宁微微一笑,手指拨了拨萧寒腰间系着的玉佩,“你知道我是真是假,萧王爷,没有人能冒充我玉宁。”

萧显袖中的手指轻弹,没错,玉娘说过,她弟弟的风华天下无双,没有任何人能够模仿,只要第一眼见到就知道,这个人就是玉宁,宁静致远,如玉君子,但她也没有提过,玉宁脱去那层君子的人皮,内里居然蕴含着如此凶煞之气。

“为什么说我们不能给小寒自己的生活?”萧楚在一旁问道,他从来勉强小寒做任何事情,一直都很尊重小寒的意愿。

玉宁微微一笑“你们打算把小寒困在这个小小的京都城中吗?难道不清楚,萧寒更喜欢外面的世界,小寒说他想要去看南海呢,你们能带他去吗?”

“当然可以。”萧楚理所当然地说道,等他忙过这段时间,将刑部的事情交给副手,让父亲与圣上说一下,天南地北哪里他们去不得?

“所以,你们想让小寒等你们多长时间,半年?一年?”玉宁勾起嘴角“堂堂镇南王,刑部尚书难道能随便出京?更何况如今正值用人之际,严慕辰会轻易放你们萧家人出来游玩?”

萧显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少年,轻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柔和“想要去南海吗?”

萧寒点点头,张张嘴,还是开口说道“你们不要吵架。”明明都是亲人,为什么舅舅和父亲他们一见面就有这么浓郁的火药味,争锋相对,寸步不让。

“没有吵架。”萧显走上前,瞥了一眼玉宁,站到萧寒身边,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认真说道。“不要担心。”

萧寒抿抿­唇­,明明刚才就要打起来了。

玉宁眉头一挑,­干­脆地开口“我要带小寒去南海。”

“不可能。”萧楚脱口反驳道。

萧显却略有些沉默,其实,最近京都的情况确实不太安全,刺杀行动层出不穷,总觉得有一张大网正在悄无声息地洒下,小小的李家只是个棋子,就是不知下期之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是,跟着玉宁真的就比留在京都安全吗?自从萧寒遇刺,他已经提高了萧寒周围的警戒程度,过几日便可配备完毕,他有自信让萧寒在京都不会被人伤到一根毫毛但是……萧寒似乎并不喜欢留在在京都,想去南海吗?

“在等一段时间可好?”萧显对萧寒说道“喜欢山川海景吗?我让阿楚领你到周围看一看。”

萧寒微微一笑,点点头“好。”到其他地方,扩充一下地图也好,但是,京都周围似乎真的没有什么地方有更多的能量了。他有些不理解玉宁的想法,男人们自然是不知道自己去南海是为了能量的,那么,只是看不到海景与鲛珠而已,为什么玉宁与萧显两人的表现好像自己受了多大委屈似得。

作者有话要说:口语考试伤不起啊~~~~

43第 42 章

0 0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