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知道了,他一定知道被他宠爱了十年的女子成了另一个男人的女人,那个男人还是毁了他的国他的一切的罪魁祸首。
肋
“为何要那么傻……为何还要来找我……是我负了你,是我……”
眼泪一道道的落不停,歉疚、愧疚轮番折磨着越圣雪,是她不该优柔寡断,是她应该在他第一次带走她的时候就让他知道,他们已经不可能在一起了。
“除了你,我还剩什么?”
耳边想起悲恸的低吟——滴答滴答,眼泪像断了线的珠串从越圣雪的眼眶中陨落,停不下哭泣,就像永远都停不下了……
缠着她的双臂是那么用力地将她搂紧,恍若不这么抱着她,她就会消失……
“雪,我的雪……还记不记得我们说好无论生死都要相携到老的?”
晋楚仁松开双臂扳过越圣雪的身子,双手抚上她的双颊轻柔得为她抹去道道泪痕,只是那泪水像潺潺的流水,抹去了还是在流……
该说负了情的人是他,是他不该“枉死”在沙场中,让她成为“陪葬品”下嫁蛮弩,是他不够强大没能保护好她,让她承受那畜生的侮辱。
“楚仁殿下,放下……仇恨,求你……求你不要……再做如此疯狂的事——雪儿……要的就只有你……平安无事,离开……求你离……”镬
越圣雪双唇翕动呜咽着终是言语不能,乌眸含泪模糊了眼前那张俊脸的轮廓,可为何她仍能看清他脸上的痛苦……
她也曾想平平凡凡的和他白头到老,但是命运弄人,她想要的已经不是她能选择的了。
伸出微颤的手覆住晋楚仁的手,她的掌心好暖,但从她眼眶滚动的泪顺着他的指尖滑落是那么的冰凉。
“雪,你还记不记得这个锦香袋?”
晋楚仁拉下越圣雪的手,另一手从自己的怀间拿出一个蓝色锦香袋——他知道她不想他有事,她只想一个人背负所有的伤痛,可他却不会再允许这份苦让她多承受一分一刻。
越圣雪看着那五彩线绣着荷塘莲花下,水中鱼儿游,莲花旁用银线绣着: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鱼儿下则用金线绣着:楚雪同心,至死不渝。
她怎么会忘记,这可是他们的定情信物,但记得还有何意义?
她的已经被帝天蛮剪破了,甚至留下的另一半都不在身边。
※※※※※※※※※※
“不记得了。”
清冷的几个字从唇间吐落的瞬间,越圣雪的心如同被一把剪子剪成了无数片的香袋,该断得还是现在就断得一清二楚吧!
趁着晋楚仁一怔,越圣雪推开他跑了起来——
雪,为何要对我撒谎,你的眼神明明已经出卖了你!
晋楚仁长腿迈进,三两步就追上了跑到了门边的越圣雪,猿臂一抬,一掌不偏不倚的落在她的脖子上,“呃嗯!楚仁……殿下……?”
羸弱的身子虚软了下来,晋楚仁蹲下身将她揽入怀,看着她晕厥过去的泪颜:“雪,对不起……原谅我做的一切,我早知道我们已无法相携到老,可我要你活下去,只要你活下去,我便死而足惜……”
凤眸泛起看透生死的暗光,他将越圣雪抱放倒草堆上后,一道黑影悄悄地靠近他的身后,“天下第一个美人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来人蒙着蒙面布,声音妖冶如妖,一双极美的金色眼瞳中倒映着越圣雪的睡容,越过晋楚仁蹲下身来,纤细如葱的指划过她的面颊轻轻扣起细细端倪。
“将她带走,永不让她再踏入汉与弩的土地!”
晋楚仁从怀间拿出一张花纹虎豹皮扔了过去,那人金眸扬起月牙儿的笑弧,敏捷的一个抬手接了过去随即收入怀中,“一定。”
说罢已将越圣雪扛上了肩头,步履轻盈地转瞬已跑至门边,回眸看了眼留恋不舍的晋楚仁,“永别了,我的朋友……”
戏谑的笑音传来,晋楚仁不屑地偏过头,这只是场交易,他用他命换取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
打开的门儿吹来一阵阵刺骨秋风,眼角的余光目送深爱的人就这么消失在眼帘之中——
雪,你的“重生”开始了,好好的活,再也不要为任何人、任何事所累了……
※※※※※※※※※※
天弩寺内惨叫不断,帝天蛮冲出火海直奔帝夜凌的寮房,自从那夜他警告他不准再靠近越圣雪后,他就将自己锁在房中,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夜凌!!夜凌!!”
帝天蛮狂拍着门,几个僧人跑了过来拉扯着他,“陛下,你怎么还在这儿,请你快离开!”
“放开我,夜凌还在里面!”
“不,夜凌殿下昨夜已经离开天弩寺了!!”
帝天蛮一脚踢开门,屋内果然空空如也,半个人影都没有,“他去哪儿了?为何没人通报本王?!”
怒然地一把拽起僧人的衣襟,僧人吓得面色煞白,身后是轰鸣不断的爆炸声,砖瓦就在头顶上凌乱飞过,现在根本就不是解释的时候。
旁边几个僧人赶快上来劝开帝天蛮,“陛下,夜凌殿下兴许已经回到宫内,请您快进入密道,现在可不能意气用事,天弩寺四下都被埋下了火药,指不定密道很快也会被炸,你是我们的王,你绝不能让自己有事!”
脚步是那么不情愿的迈开,帝天蛮不时回眸朝向那间空屋看去,他不信夜凌会是回了宫!
“本王还是不能走,本王要营救寺内的百姓!!”
跑到了密道口,一路听着百姓凄厉的哀嚎,帝天蛮突然又改变了主意,身为一国之君,他不能只求自保,“不!陛下,兵部已经派来了侍卫营救百姓,求你快离开!”
僧人们推着他跑入了密道,他被迫一直跑出了密道口,却在没有跑出不多远的地方,看到了街道上同样一片狼藉的摸样,还有那翻倒在地的马车——
“雪儿……雪儿……”
口中重复地念着越圣雪的名字,帝天蛮就像丢了魂一样冲了过去,他认出了这是宰相府的马车,马车上没有人,但是地上却是一滩滩的血迹。
雪儿的?
一个惊恐的念头在帝天蛮的脑海中炸开,他寻着血迹而去,护在他身边的僧人追了上去,“陛下,你去哪儿?!”
“啪啪啪!!”
血迹在一民宅大门前断开,帝天蛮发了狂地拍门,“开门、开门!!”
无论他怎么敲,民宅里都没有反应,一脚猛地提了上去,只见一位老妇人抱着头蹲在天井里浑身颤抖,“大娘,你怎么了?”
帝天蛮以为自己是吓着了她冲了上去将她扶了起来,这才发现天井里凌乱得到处是残砖破瓦,血迹隐隐约约地被掩在了其下。
心狠狠地捏住了,一定是雪儿出事了!!
直觉不容帝天蛮有所迟缓,示意身后的僧人过来扶稳老妇人,自个儿跟着血迹冲出了后门,没想才推开门,迎面的烟雾弥漫扑来,深处传来悉悉索索的女子呻吟——
“雪儿!!”
“雪儿!!”
他揪心的喊着跑了过去,“陛下,小心有诈!!”几个僧人喊着也跟了过去,“陛下……陛下……”
跑到深处,只听熟悉的声音虚弱地回应道。
帝天蛮脱下外袍挥开眼前烟雾,只见侍卫首领躺倒在地,他蹲下身将他扶坐起来,碰上他后肩的掌心感到一股湿润,一瞧竟是殷红的鲜血。
受伤的人是他?
“陛下,这个姑娘身中毒镖,气若玄思再不救她,她就要死了!!
身边忙着挥开烟雾的僧人忽然大喊,帝天蛮侧头看去,竟是——娜娜一身是血的躺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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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天蛮一把抱起娜娜,一只毒镖直Сhā她地胸口,鲜血横流,不难预料下手的人相当狠毒,想要一镖致命。
她的唇色已呈黑紫色,伸手摸了摸她的鼻息,所幸仍有一丝虚弱的气息,“快将她送去医馆!!”
“是!”肋
一个僧人将娜娜打横抱起,她的手无力地垂下,一封染了血的信就这么从她的袖口滑了出来——
帝天蛮捡了起来,摊开,上面清清楚楚的写两行字:楚雪同心,至死不渝;中秋相见,远走天涯。
曾经剪破越圣雪那个香袋的一幕从帝天蛮的眼前闪过,他清楚记得那上面就绣着这行字,难道——
“晋楚仁!!”
怒然地咆哮大吼,手中的信纸转瞬被帝天蛮捏成了一团,他一把拽起受伤的侍卫的衣襟,“娘娘呢!!”
侍卫不敢与他对视,满面的歉疚:“娘娘……娘娘……被人掳走了!”
“该死,一群废物!!”
帝天蛮甩开他,朝着十几个躺倒在地无力动弹的侍卫怒斥,难看死了!这还算是蛮弩最厉害的大内侍卫吗?竟然连个女人都保护不了!
“陛下,此地不宜久留,我们送你回宫!”
不敢冒然上前的僧人们小声道,帝天蛮没有应声,长腿迈开朝着巷子深处跑去,却没想一头撞上了什么人——镬
“陛下!”
听声音是慕容傲雪,帝天蛮退一步挥开眼前的烟雾,身前站着的的确是一袭白衣的慕容傲雪,“让开!”
他没有闲工夫和她说话,迈开腿就要走,慕容傲雪却他进一步她就档一步,估计挡在他的身前不让开,“慕容傲雪,你做什么?!”
她不语,眼朝他紧握拳头的手儿看去,趁着帝天蛮一愣的瞬间将那捏得褶皱的信纸夺了过来,“不许看!!”
帝天蛮伸手去抢,慕容傲雪一个箭步向后推开,愤怒与惊愕同时在她的瞳中炸开——
该死的,果然是晋楚仁!!他将越圣雪劫走了,他当真那么做了,就连一声告别都没有和她说,他就带着那个女人走了!
为何她的表情那么讶异,难道她知道些什么?!
帝天蛮从慕容傲雪震惊的表情里读出异样,他箭步迫近,双手握住她的双肩,“说!!晋楚仁的逃狱,是不是与你有关?!”
他早就怀疑她和晋楚仁的突然消失有关,现在看来果然不假!!
※※※※※※※※※※
慕容傲雪没有回答,放空的双瞳不知在想着什么,她根本就没有听到帝天蛮的斥责——
心口蔓延着一股痛,一股说不上是什么的痛,一刻不停的折磨着她。
该死的!!该死的!!
这出戏没有按照她想要的发展,一点儿都没有!
是她疏忽大意,看轻了晋楚仁。
是他道高一丈,竟能在天弩寺上埋下火药,甚至在蛮都中亦埋下火药,定是他趁乱劫走越圣雪,完美得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回答我,慕容傲雪,你是晋楚仁的同谋,对不对?!”
帝天蛮失去了耐性,朝着慕容傲雪狮子大吼,手上加重的力道痛得她回了神,“不……我不是!!”
慕容傲雪同帝天蛮一样愤怒地吼着——她眼中竟然有泪,帝天蛮怔怔地看着,不敢置信这总是笑里藏刀的女人竟会落泪,这一双迷人的水眸中闪烁着的亦是伤心。
“不要再对我撒谎了,慕容傲雪!!你定是晋国的奸细,是你营救了晋楚仁,回答我,那个杂碎把雪儿带去哪儿了!!回答我,一个字都不许——作假!!”
“他们定是去了密林中的密道,现在追去应该还来得及!”
慕容傲雪如实奉告,丝毫都没有为自己解释的意图,反倒拉着帝天蛮跑出了巷子,跟在身后的僧人们面面相觑,谁都没有听懂他们的对话,但不容迟缓地一路紧随。
※※※※※※※※※※
他们一定逃不远的!!
晋楚仁不可能带着越圣雪逃去有重兵守卫的弩人小镇,他故意制造混乱就是为了分散兵部的兵力,这样他才能带着越圣雪逃入她给了他密道图的密林密道。
慕容傲雪快步流星的跑着,脚步敏捷到帝天蛮深邃的眼神满是冷冽的杀意——她竟然知道密林中有一条离开蛮弩的密道。
该死的!
是他低估了她,是他顾及她救过他一命就疏忽了对她的警惕。
“慕容傲雪,雪儿要是少一根头发,本王定要你的命做陪葬!”
帝天蛮吼着,健步如飞地越过慕容傲雪,他心焦得似火在烧。
眼前闪现的是越圣雪与他别离的那一幕,她喊着他的名字,她的眼中有泪,她定是被迫被晋楚仁掳走的!!
“陛下!!陛下!!”
身后忽然传来群马奔腾的声音,帝天蛮停下脚步,只见一支侍卫队骑着马赶了过来,他们是兵部派来保护他回宫的。
“下马!”
他命令道,为首的侍卫立刻跃下了马,“把剑给本王!!”
“是!”
“陛下,你这是要去哪儿?!”没有回答,帝天蛮接过那把长剑,随即一把拽住慕容傲雪的胳臂将她拉上马,策马朝着密林跑去……
※※※※※※※※※※
来到密林,帝天蛮拽着慕容傲雪脚步如风地跑在最前面,没一会儿就将身后跟着的侍卫给远远地甩开。
跑到林间的深处,就瞧一块硕大的石头横倒在地上,那是打开密道石门的开关,常人根本推不动那块大石,但是帝天蛮转身一瞧,拱形石门已经大开着,定是有人跑了进去。
就在这时,慕容傲雪脱开帝天蛮钳制着她的手,先跑入了石门。
“慕容傲雪!”
帝天蛮喊着追了上去,却听她撕心裂肺的喊着“晋楚仁!”
她大吼着,一步步深入暗黑的密道,密道中水声潺潺,只因脚底下就是一条川流不息的小溪流。
“晋楚仁,你哪儿也逃不了的,停下,快给我停下!!”
慕容傲雪焦急地奔跑着,一个趔趄被小溪底的石头绊倒,跪倒在地,没想就在抬眸的一刹那,有道熟悉的身影就这么站在不远处——
“晋楚仁!!”
跟在她身后的帝天蛮认出了那个男人的身影,拔剑就冲了过去。
“磅、砰!!”
双剑碰撞的激烈摩擦声响回荡在密道之中,声声刺耳得袭向慕容傲雪,她扶着墙站起来,只瞧晋楚仁与帝天蛮厮打了起来。
一招一式难分上下,一招一式却都要置对方于死地——晋楚仁,你果然骗了我,你的身手早已恢复,甚至超越了过去。
“晋楚仁,你把雪儿藏在哪儿了!!”
“想知道她去了哪儿,就下地狱找她吧!”
帝天蛮吼着,没想晋楚仁的回答却教他一怔,手上挥剑的动作一顿给了晋楚仁趁势攻击的机会,一剑挥开他的剑,剑尖直Сhā他的右胸。
“呃嗯!该死的畜生!!”
帝天蛮一声高亢痛吟,生生握住了晋楚仁Сhā入他胸口的剑,鲜血自掌心横流,他就像感觉不到痛一般地吼:“你对雪儿做了什么?!!”
“她死了,被我亲手杀了!因为她背叛了我,所以她该死!!”
晋楚仁没有料想到帝天蛮会为越圣雪的“死”如此愤慨,却不容自己的眼中有所动摇。
这些谎话是他早已准备好的,他要帝天蛮彻底死心,他要他彻底忘记越圣雪,他要给越圣雪真正的重生,永远和这畜生生死不见!
“不会的!!你骗我!!”
帝天蛮握着直Сhā胸口的剑猛地拔出,咔呲一下,鲜血飞溅而起,剑身同时在他的掌心被折断两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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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半张鬼面·英雄愿为美人尽折腰(3000字+,求荷包,求月票,求鲜花~)
晋楚仁凤眸圆睁,手一松,帝天蛮染满血地手愕然勒住他的脖子将他抵上墙,“回答我,雪儿在那儿!!”
碧色眼眸猩红一片,晋楚仁很清楚,眼前的男人已经失去理智,他的回答稍有不慎就会死在他的手下。
肋
只是唇角扬起了起来,死有何惧?
“说了,她死了,下地狱了。”
字字咬字清楚,勒住脖子的力道就这么生生收紧,心跳呼吸一点点被抽离躯体,唇色泛白,唇角上的笑意却更深。
该死的,他真的杀了雪儿!!
被愤怒蒙蔽了双眼,帝天蛮的脑海里只有杀了晋楚仁这一个念头,另一只手也勒住了他的脖子,丝毫不在乎自己用力的同时胸口的血口流血得也随之猛烈。
“不要!!帝天蛮,你不可以杀死他!!”
慕容傲雪这时冲了上来,捡起地上的断剑朝帝天蛮的手臂划去,“呃嗯!!”手臂上喷出一道鲜血,帝天蛮本能地手一松,慕容傲雪趁势将他撞开,他跌跌撞撞地向后退开几步,脚步还没站稳就又要冲上来。
“咳咳咳!!”
差之被扼断了气的晋楚仁整个身子顺着墙跌坐下来,他不停地急喘着。
“还不快走!!”
慕容傲雪拽起他的衣襟推着他,他却纹丝不动的坐着,等着帝天蛮又再冲了上来,一把抓起他的衣襟,生生将他拽了起来。镬
“畜生!我要拿你的命祭奠雪儿!”
“哈哈哈……拿去吧,想拿就随你拿!!”
晋楚仁笑着,大笑着,那一声从帝天蛮口中吐出的“雪儿”让他听着扎耳,他没有资格那样叫他的雪,一辈子都没有!
一个胸口泛着鲜红的血流垂死都要杀了对方,一个没有求生意志甘愿被对方杀了一死了之——
慕容傲雪惊愕触目地看着眼前一幕,心中对越圣雪的嫉恨全然爆发,那个女人究竟有何魅力,可以让两个男人绝死斗争,死而无憾!
“够了!!帝天蛮,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慕容傲雪使劲地拍开着帝天蛮勒住晋楚仁衣襟的双手,“滚开!”帝天蛮单手一挥,才不管过多的失血已让他眼前逐渐模糊。
噗通!!慕容傲雪被推倒在了小溪流里,染着帝天蛮血液变红的溪水浸湿了她大半个身子,一袭白衣泛起了斑驳的红印……
“越圣雪没有死!!”
她忽地朝着帝天蛮大吼,一双已然勒住晋楚仁脖子的手顿地停下了发力的动作。
“晋楚仁此生最爱的女人就是越圣雪,既是死他也不会舍得伤她一分一毫,他是在激怒你,
他是把越圣雪藏了起来,想让你一辈子都找不到他!!”
晋楚仁错愕地凤眸倏然收紧,听着慕容傲雪的一言一语,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心思为何会被这个女人看透!
帝天蛮失去的理智也因为那席话渐渐收了回来,他将晋楚仁错愕的面色看得一清二楚,难道雪儿真的没有死……
※※※※※※※※※※
“晋楚仁……回答我,她说的都是不是真的?”
“不是。”
晋楚仁对着帝天蛮焦心的双眸,即便谎言已被拆穿了一半,他也是打死都不认,只是凤眸扫向帝天蛮的胸口——
看着那流血不断,他感觉不到痛吗?他不怕就这么流血下去,自己会死吗?
他不是痛恶汉人入骨的吗?
他不是将雪儿当做玩物蹂躏的吗?
那为何他此刻竟舍命都要先知道雪儿是否平安无事?
无数的疑惑在晋楚仁漂亮的凤眸中纠结,忽地只听帝天蛮捂着胸口大咳起来,“呃嗯……咳咳……”
高大挺拔的身子一点点往下沉,帝天蛮站不稳地一手扶着墙,“回……回答我……雪儿……还活着,对不对?”
俯着身,帝天蛮双眸死死地盯着晋楚仁,那绝望中期冀中希望的眼神震撼着他的心——不是
对深恶痛绝的人的眼神,那是对深爱的人的刻骨爱恋。
他……爱……雪儿?!
半开的唇差点就要说出雪儿没有死,“帝天蛮,你不要倔强了,这样下去,真的会死的!!”慕容傲雪这时跑了上来拉着帝天蛮将他按倒在地。
“滚开,无耻的叛徒!!”
帝天蛮愤恨地瞪着慕容傲雪,没想她一句话也没有说,那双迷人的水眸竟流露出难以用言语表达的悲恸,看得人心莫名地泛起一阵阵痛。
顿然,帝天蛮觉得她的眼好像越圣雪……
没想就在慕容傲雪拉下了蒙着自己面目的白纱,露出半张和越圣雪如出一辙的脸孔,惊愕得帝天蛮鹰眸圆睁,怔怔地吐出微颤的二字——
“雪……儿……?!”
就连晋楚仁都看傻了眼,她怎么会有着一张和雪儿一模一样的脸孔,只是另一半却是触目惊心的烧伤鬼面。
“你——究竟是谁?!”
帝天蛮与晋楚仁异口同声道。
四周顿然静得只能听到川流不息的水声,慕容傲雪抿唇扬起一抹似哭如笑的弧度,默默不语地撕开帝天蛮的衣衫,掏出怀间随身携带的止血药粉洒在那血口上,然后用手中的白纱为他包扎起来。
“陛下!!陛下!!”
一群侍卫终于追了上来,从石门跑了进来,一见帝天蛮胸口染血的躺倒在地,几十把利剑立刻对准了他身边的慕容傲雪和晋楚仁。
“将他们拿下收入天牢!”
“是!”
没有挣扎没有反抗,慕容傲雪和晋楚仁统统被侍卫带了下去,就在踏出石门的一瞬,他们听到身后扶着帝天蛮的侍卫发出一道道的悲鸣,“陛下,陛下!你醒醒,陛下……陛下!!”
※※※※※※※※※※
“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凤寰宫内,纱玛婆婆大呼小叫地跑进阡婉柔的寝屋,“纱玛婆婆,做什么一惊一乍的,吵死了!!”
阡婉柔不耐烦的从床上坐起身,她才刚睡下而已。
“皇后娘娘,你快起身,不得了了,陛下身受重伤,现在可是危在旦夕啊!”
“什么?!”
阡婉柔被吓得立刻前开被子,只穿着睡袍就差之跑出寝屋,纱玛婆婆拉住她,“娘娘,你先换上衣服,现在陛下正在养心殿,御医们纷纷为他止血疗伤中。”
“止血?陛下哪里受了重伤?!那慕容傲雪不在吗?”
“不在!听说她和另一个男人同时被侍卫拿下送去了天牢!”
“什么?!”
阡婉柔简直不相信自己耳朵听到了什么,换上了衣衫了后,跟着纱玛婆婆跑出了寝屋,没想还没跑出正殿就迎面撞上了一个侍卫,“皇后娘娘。”
男子单跪在地低声行礼,阡婉柔一瞧竟然是她派去暗杀娜娜的侍卫,立刻将他拉到暗角处,“该死的,你怎么敢在这个时候来本宫的凤寰宫。”
“小的是来通报皇后娘娘,小的已经完成了娘娘的交代——杀了那个小丫头,还在她的袖口里放了一封伪造的书信。”
“当真?!”
阡婉柔一听化怒为喜,“当真!小的按照娘娘的意思在那书信上留下晋楚仁要在中秋带走越圣雪的字句,结果今日越圣雪真的被人掳走了!”
“是谁?”
阡婉柔一手不觉抓紧侍卫的衣襟,如果上苍厚爱,真的是晋楚仁带走了越圣雪,那这下越圣雪就是百口也莫辩了!
“小的没能看清那人的面目——小的在天弩寺寻找下手机会时,天弩寺突然发生了爆炸,四下都被人埋了火药,陛下护着越圣雪离开,但是越圣雪和大内侍卫逃入一条巷子里时又发生了爆破,四下浓烟而起,烟雾有毒,小的不慎吸入,一时四肢麻痹,待能动弹之际,越圣雪已经不见了踪影,而小的就在这时对那小丫头下了手并在她袖口里放下了书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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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有没有亲眼目睹陛下看到了那封信?”
几乎将帝天蛮受了重伤地事搁在了脑海,阡婉柔只关心自己的栽赃嫁祸是否办得天衣无缝。
“小的下手后,身体依旧不能行动自如,所以一直躲在屋檐上,小的亲眼瞧见陛下很快就赶肋
了过来,还看到了那封书信,只是不知慕容傲雪为何也会突然出现,小的瞧见她和陛下一起
离开,策马不知奔去了哪儿!”
“皇后娘娘,现在不宜多说,陛下危在旦夕,咱们先去养心殿吧!”
纱玛婆婆这时提醒道,阡婉柔才恍然回了神,如果帝天蛮有个三长两短,那她的计谋就算是
得逞了也毫无意义。
“你先退下,没有本宫的口谕,不许再踏足蛮宫一步!”
“是,可……娘娘,小的,小的的酬……”
男子躬身似要离开,口中支支吾吾着,双眸却流露出贪婪的神色。
阡婉柔一听就知道他要的是什么,她向纱玛婆婆使了个眼神,纱玛婆婆从袖口里拿出一袋银
子扔了过去,“快滚!!”
“是!”
接住银袋子,男子转瞬消失了踪影……
※※※※※※※※※※
养心殿内,御医齐齐围在帝天蛮的床边,气氛相当凝重,阡婉柔赶到的时候,一群人退下跪地行礼,“皇后娘娘。”镬
“陛下!”
阡婉柔惊呼着跑到龙榻坐下,只见帝天蛮赤祼上身,手臂上和胸膛上都包裹着染血的白纱——
她一手握住帝天蛮的大手,好凉,好冰,就像没了心跳呼吸,还有体温……
怎么会受那么重的伤,简直如五年前被刺穿了心脏的一幕重现眼前。
阡婉柔倏然激动地拉着帝天蛮的手呼喊不断:“陛下!陛下!!求你醒来看看婉柔。”
御医们被她的举动吓得赶紧喊道:“皇后娘娘,陛下的伤口才被缝合,请不要这样摇晃陛下,陛下需要静养!”
阡婉柔厉眸立刻瞪了过去,说话的御医顿地不敢再出声。
“陛下是怎么受伤了?”
她转眸问向站在最外面的侍卫统领,“回皇后娘娘,天弩寺被火药焚烧,雪妃娘娘半途被人掳走,慕容医师同逃狱的晋国太子晋楚仁被擒,我们擒获他们时,陛下受了重伤,应是被他们所伤。”
“逃狱的晋国太子晋楚仁被擒?!!”
阡婉柔听着几乎从龙榻上跳了起来,疾步逼到侍卫首领的跟前——她还一心期冀着晋楚仁就是掳走越圣雪的人,可他既然被擒获了……
“那雪妃娘娘人呢?”
阡婉柔凶神恶煞地悄然一把拽住侍卫统领的衣襟,那紧张的摸样就如同她和越圣雪是至亲姐妹,可谁人都知皇后娘娘向来不待见任何妃子,又怎么可能关心一个越国来的汉人公主?
窃窃私语而起,阡婉柔不悦地掷去一眸,所有人都收了声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雪妃娘娘下落不明中……”
侍卫统领犹豫了片刻道,阡婉柔听着只觉脑海中轰鸣一片,松开衣襟的手儿生生愤恨的攥得好紧——该死的!难不成还有别的人趁乱掳走了她,掳走她的目的又是何在?
※※※※※※※※※※
“将慕容傲雪带上来……”
就在这时,帝天蛮睁开了双眸,低沉的声音从龙榻幽幽地传了过来。
阡婉柔第一个扑了过去,如同戏子一般眼泪一刹那就涌了出来,“陛下……陛下……你醒了,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婉柔有多担心你……”
她握着他的手贴在面颊上,泪水一道道顺着他的手背落下,帝天蛮的眼眸里却平静得看不到任何波澜。
“将慕容傲雪带上来!”他只是重复道,口气微微重了一些。
“是。”
侍卫首领领命退了下去,只听帝天蛮随即令道:“都退下!!”
“是!”
所有御医和奴婢应声都退了下去,只有阡婉柔仍坐在龙榻边,纱玛婆婆则站在不远处守着。
“你也退下。”
冷冷的几个字飘过来,犹若一把斧头砸上了阡婉柔的脑袋,“陛下?!”
她不敢相信刚才那一声“都退下”也包括了她,就连纱玛婆婆都吓了一跳,脚步不觉地往这边而来,阡婉柔立刻悄然动了手让她不要靠过来。
“陛下,你为何还要见那个叛贼?让婉柔留下陪你,好不好?”
阡婉柔柔声细语地哀求,握着帝天蛮的手好紧好紧,都没察觉自己握着的手正式帝天蛮受伤的左臂。
“放开……”
低低的两个字透着慑人的威迫,阡婉柔心随之一怔,七年来一直被他捧在手掌心,他从来……从来都没有用这么冰冷的声音对她说话过。
帝天蛮将手抽了回来,双手撑着坐了起来,跃下榻披上外袍,一个字儿都没有在和阡婉柔搭话。
无言的对持,冷鸷的气氛像是呆在了冰窖之内,阡婉柔冷得四周百骸都在咔呲咔呲作响——多年的夫妻,纵然从没有被他这样冷漠对待过,但她清楚他这是在无言的逼她离开。
※※※※※※※※※※
“臣妾告退。”
僵持了半晌,阡婉柔咬牙不甘愿地说道,起身离开。
纱玛婆婆跟在她的身后,“娘娘……”她想要说什么,却不想阡婉柔眼也不瞧她一眼,“闭嘴!”
从帝天蛮哪里受的怨气全数咋了过去,纱玛婆婆身子一个畏缩不再敢出声。
只是跟着阡婉柔刚要迈出殿时,一个身着染血白衣的女子跟在侍卫统领的身后从她们的身边擦身而过——
“慕容傲雪?!”
阡婉柔猛地蹲下脚步,纱玛婆婆垂着头不巧一头撞到她的后背,“娘娘?”
她惊呼道,生怕阡婉柔会劈头盖脸的对她又是一通臭骂。
谁料阡婉柔竟是一脸见了鬼的神色看向——纱玛婆婆顺着她惊愕的眼神看去,那个被称为“慕容傲雪”的白衣女子竟没有戴着常年蒙面的白纱,而她的脸……
听到阡婉柔的惊呼时,侍卫统领就停下了脚步,慕容傲雪知道阡婉柔在看着她,却没有停下脚步越过侍卫统领步入殿内。
“娘娘,娘娘!!那个女子真的是慕容傲雪吗?她的脸怎么会和越圣雪一摸样?”
见侍卫统领跟在慕容傲雪后一起步入殿内,纱玛婆婆才敢大声地问道身边的阡婉柔。
阡婉柔是一脸的震惊久久不能平复,其实她一点都不能肯定那个人究竟是不是慕容傲雪,她只是在看到一袭眼熟的白衣时脱口而出,以为她就是……可——
那侧脸和越圣雪实在太像了,她究竟是谁?是谁?!
※※※※※※※※※※
帝天蛮听到缓步而来的脚步声,背着身朝侍卫统领令道:“将她留下,你先退下。”
“是。”
待侍卫统领退下,只听慕容傲雪嗤鼻一笑,“陛下只留我一个人,不怕我会伤你吗?”
嗙当!
帝天蛮抓起挂在墙上的一把剑仍在了慕容傲雪的脚边,“你要本王的命,拿起剑刺过来就成!!”
没等慕容傲雪反应过来,帝天蛮旋过身就健步如飞地逼过来,如魔嗜血的双眸怔得她冷不丁向后退了好几步,“我要的不是你的命!”
“那你要的是谁的?”
“越圣雪的!!”
惊恐会迫使人说出真话,慕容傲雪吼道,帝天蛮能看到这双清澈如水的乌眸满是杀意的仇恨,一把抓住她的手臂,“这张脸是怎么回事?!”
足以震破人耳膜的吼着,他的雪儿究竟是被他们藏在了哪儿!!
这张如同她一摸样的面孔迫近眼前,教帝天蛮抑不住心头的挂念,若非另一半被烧伤的鬼面,他定会将她当做是他的雪儿紧紧搂在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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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慕容傲雪低声失笑,笑得是那么悲恸刺心,半张同越圣雪一摸样地颜面美得惊心动魄,另一半烧伤的鬼面却怵目惊心得可怕。
两张天差地别的脸孔交融在同一张脸上,衬着从眼眶中陨落的泪珠,是那么的可怜楚楚。肋
“雪儿究竟与你有何仇怨,你要置她于死地?”
帝天蛮却没有多余的怜悯施舍给她,握住她的手臂更凑近自己几分,慕容傲雪唇角的笑被泪淹没,“你爱上……她了?”
一怔,帝天蛮猛地甩开她,她浑身虚软地跌坐在地,“为什么,为什么所有的男人都只要她?!她究竟与我有何不同?!”
慕容傲雪仰头咆哮,她好恨,恨天、恨地、恨世间万物,恨自她出世就抛弃她的双亲,最恨与她同生却备受万千人宠爱的双生妹妹——越圣雪!!
她时怒时笑还伴着泪,就像得了失心疯,帝天蛮似是听懂了什么,又一知半解的,他走到她的身前,“你与她是双生姐妹?”
他冷冷地问,阴鸷的眼神打在慕容傲雪半张狰狞的鬼面上,慕容傲雪愕然停止哭泣,傻呵呵地笑,“你是不是在想,这张脸只配她拥有?”
慕容傲雪故意用美颜的一面冲着帝天蛮,鬼面一侧的唇角泛着嘲弄的笑。镬
帝天蛮没有出声,他的确是这么想的,那张绝色倾城的脸的确不该被她这样心肠毒蝎的女人拥有。
他偏过头去,不让自己去看慕容傲雪那半张和雪儿一摸样的面孔,因为它在落着泪,就如雪儿在哭泣,无形间撩痛着他的心!
“晋楚仁究竟把雪儿藏在了哪儿?”
他岔开话题,他想要知道的就这有这个,慕容傲雪笑得更加猖狂,“不知。呵呵呵……陛下,你知不知道,一个男人看着自己最爱的女人被另一个男人强占在身下的滋味?”
帝天蛮猛地回过头来,眼前恍然浮现雨夜凉亭的那日,难道晋楚仁他——
“把话说清楚!”
“凉亭中……晋楚仁可是将陛下占有越圣雪的一幕幕全都看在了眼里——呵呵呵……陛下,你说晋楚仁会不会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因为痛恶越圣雪的背叛,所以就——杀、了、她。”
慕容傲雪故意放慢最后三个字,欣赏着帝天蛮双眸勃然猩红。
“好啊!既然你说雪儿已被晋楚仁杀死,那明日正午,就是你和晋楚仁处斩之时!”
帝天蛮没有上套,从慕容傲雪舍命保护晋楚仁的那一刻开始,他就猜到她对他有不一样的情愫。
“不,不要杀了晋楚仁!如果你杀了他,你就一辈子都见不到越圣雪了!!”
果然,慕容傲雪一听晋楚仁会死,爬了过来双手死命的拽着他的裤腿儿。
※※※※※※※※※※
慕容傲雪激动得情绪难平,帝天蛮冷漠地双眸凝视,“即便你是雪儿的双生姐妹也休以为本王不会拿你怎么样!说!!把你知道的统统交待清楚!”
帝天蛮咆哮着,咆哮的同时胸口才缝合的伤口猛烈作痛,他捂着胸口,喘息徒然急促。
慕容傲雪松开了双手,泪水在眼眶里凝结,哭已经毫无意义……悲伤也罢,落泪也罢,谁都不会怜惜的看她一眼给她一丁点儿的暖情。
“我的确是越圣雪的双生姐妹,这张脸本该和她一摸样,只是……”
慕容傲雪抚上被烧毁的半张鬼面,指腹触过如蛇攀爬的伤疤,心刺痛,百骸似被人生生折断,耳边又听到了自己还是婴孩时的凄厉哭泣。
“越晋远抛弃了我——我们出生的那日,大殿着了火,他只救走了越圣雪,留着我生生被火吞噬。”
明明是任谁听了都揪痛心扉的言语,说者却淡漠得像是在说着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儿。
慕容傲雪的唇上还噙着淡淡的笑靥,帝天蛮忽然有点同情她,他预想到她也许真是雪儿的双生姐妹,却没有料想到那半张被毁的容颜会是拜越晋远所赐——
俗话说虎毒不食子,即使他冷血无情的残杀弩人,但他怎么能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也下次毒手?!
“你撒谎!林氏当年只诞下一女,越晋远还杀尽在场所有的下人,不管是产婆还是奴婢。”
帝天蛮故意使着激将法,慕容傲雪蓦然激动,“既然他杀尽所有人,那又有谁能证明林氏只生下一个女儿?”
“可他为何对亲生女儿的你见死不救?”
“因为天国寺神僧说越圣雪是降世神女,只有她能助他一统天下,而我是多余的一个,我会毁了他的大业之梦,因为我的背后生有‘地狱之花’!!”
慕容傲雪吼着,地狱之花四个字教帝天蛮恍然想起他曾在越圣雪的背后看到那朵妖冶的花。
联想探子回报的野史,莫不是越晋远当初救错了孩子?其实真正降世神女是眼前容貌被毁的慕容傲雪?!
※※※※※※※※※※
“你的背后并没有‘地狱之花。”
帝天蛮一语一出,慕容傲雪微微一怔——是的,她的背后根本就没有那该死的“地狱之花”,真正的灾星降世是越圣雪。
从她惊异的神色里,帝天蛮已经得到了答案。
“因为越晋远救错了孩子,所以你故意让这个错误一错再错下去,你要他得到报应——你救了本王,向本王许愿讨要他的首级是假,换取本王的信任是真,你一直留在本王的身边,是寻机救走晋楚仁,因为你知道迟早本王会攻下晋国,越晋远也会送来越圣雪,你给晋楚仁缔造带走越圣雪的机会,就为了最后借本王的手杀了他们两个!”
帝天蛮茅塞顿开,曾经慕容傲雪说过,她有个会算卦的师傅,而那位老者也曾教过她占卜巫术,很多战役开始之前,她都会为他算上一卦。
即使他从不信这些迷信神鬼之说,可她的每一卦都从来没有错过。
所以她应该早已预算到,在救了他的五年后,蛮弩会发生什么,只是她错算了一样东西,“慕容傲雪,你师傅不是曾对你说——对不该用情的人用情只会两败俱伤。看来她早你一步算出你会犯那样的错!”
口吻冷鸷,夹杂着无尽的轻蔑,慕容傲雪一个字都没有反驳,因为帝天蛮说对了,他说的每一个字都直戳她的心底——
她慕容傲雪碰了这辈子都不该碰的——爱。
还爱上了不该爱的那个男人。
“够了,慕容傲雪!不要再对本王耗时间,本王对你的身世毫无兴趣,本王想要知道的就只有晋楚仁将雪儿藏到了哪儿!”
“我不知……”
“慕容傲雪!!”
帝天蛮差之伸手拽起瘫坐在地的她,只是目光触礁上那半张和越圣雪一摸样的面孔,他便又下不了手。
慕容傲雪看透他的不舍,心中所有积累的怨恨一刹吼出——
“陛下即使对我吼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傲雪还是不知!!晋楚仁背叛了我,就如陛下所嗤笑的那般,傲雪爱错了人,他连我都骗了,骗得天衣无缝——因为他爱越圣雪成疯,他不会把她藏在蛮弩,而是将她送出了蛮弩!他早就知道我会出卖他,所以他宁愿用自己的性命换取她的自由,他先在天弩寺上埋下火药分散兵部势力,后在蛮都制造混乱,借用百姓分散陛下的注意力,最后挡在陛下的身前,说他杀了越圣雪,一切的一切都只为了拖延时间为保她平安出逃,还能让陛下死了心不再纠缠她。”
“胡说,蛮弩守卫森严,即使天弩寺被他毁尽,蛮都被他炸破一脚,也没人能带着雪儿离开!”
“是吗?那如果有人在他被陛下擒获之前,就已经带着越圣雪从密道逃出了呢?”
慕容傲雪一语道破,一刹那帝天蛮只觉心口的跳动漏了好几拍——他设想过很多,独独没有想到这个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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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儿有了本王地骨肉,她定不会抛本王而去!”
帝天蛮长袖一挥背过身去,他不信越圣雪会在晋楚仁做掩护的同时从密道跑出去,她答应过他会永远都会在他的身边,她绝不会食言!
“呵!陛下就这么肯定?”肋
慕容傲雪冷笑着,撑着虚软的身子站了起来,帝天蛮旋过身看着她越渐诡异的笑,一手不知觉地握住她的手臂,“你想说什么?”
瞧这张俊美非凡的脸上写满的紧张和混乱,其实他一点都不自信,有点都不能肯定,所以他的心在动摇,在畏惧的逃避——
慕容傲雪就像看到了一丝光明,一丝能让她的阴谋再次死活复燃的契机,狡黠的精光悄然在深邃的眼底滋生。
“傲雪想说的是——越圣雪从没有过身孕。”
该在这个时候让他知道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了!
简单一句话果真犹若一道霹雷正中帝天蛮的胸口,“撒谎!!你撒谎!!”另一手也握住了她的手臂,帝天蛮用力之大,十指简直就要没入慕容傲雪的肌肤。
骨头被捏得声声作响,慕容傲雪痛得没有皱眉一下,反倒隐隐地在笑,“陛下为何不信呢?难道陛下以为越圣雪会爱上你吗?”
挑衅,就像一把冷剑抵在喉咙,慕容傲雪却不怕死的迎上去。镬
帝天蛮怒目瞪着她,反驳的话语竟生生卡在喉咙,雪儿曾说会留在他的身边,但却从没有说过她爱他。
捏着慕容傲雪的双手因怒气而生生颤抖——帝天蛮的心绪凌乱一片,他不能相信雪儿就从来都没有怀上过他的骨肉。
“雪儿没有理由这么做,她不会笨到假装怀孕,那迟早会被本王拆穿!”
“为何没有?她根本厌恶陛下的触碰,所以想好了这个借口来拒绝陛下,至于拆穿……呵呵,陛下还记不记在娜娜身上落下的那封血书?她可是同晋楚仁早就说好中秋私奔了!”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帝天蛮的反驳吼得是那么的无力——该死的!!该死的,他真想缝上这女人的嘴巴,他不想再听她说一个字了。
※※※※※※※※※※
可惜不是他不想听,慕容傲雪就不会再说——
“娜娜向来和越圣雪情同姐妹,可为何在越圣雪被晋楚仁劫走的时候,她却遭人毒手迫害?缘由就在于她知道了太多,所以越圣雪逃走之前,杀了她灭口!!”
她不甘示弱地加油添醋,其实她猜得到娜娜的死根本就与越圣雪和晋楚仁无关,倒是有可能是阡婉柔派人下的手,因为她曾那样教过她。
“不!本王不会信你的话,雪儿绝不是那种残酷冷血的女子!”
帝天蛮吼着狠狠甩开慕容傲雪,他的心彻底乱了,脑海中不断回闪着越圣雪与他分开时,揪心的那一声嘶喊,那不是假的,但不是她在做戏,可——
“陛下怎么能忘了她可是害死了蛮弩万千生灵的越晋远的女儿,她是他一手抚养成|人的,有其父必有其女,伪装根本就是她的拿手好戏!所谓物以类聚,她和晋楚仁一样都是睿智过人的人中龙凤,他们早就暗中私通好了,只是到最后晋楚仁都被她利用了,她为求完全出逃,迷惑了晋楚仁给她做掩护!!”
“不!你胡说,不要再说了!!都是胡说!!”
“磅!!”
“磅!!”
将所有的罪责都顺理成章的套在了越圣雪的头上,慕容傲雪看着帝天蛮发狂的打烂屋中所有的东西,她知道自己的每一句都刻入了这个男人的心骨——
他信了,他恨了……
呵呵,晋楚仁,你以为你护着越圣雪离开,她就真的能一生无忧了吗?
不会的,这个魔鬼般的男人不会放过她了,就算她去天涯海角,他也会把她挖出来,只是这一次,拜你所赐,他不会再疼惜她一丝一毫了!!
慕容傲雪眼底的恨露骨地不停闪烁,可惜帝天蛮已被她蛊惑的话打乱了心智,眼底只有对越圣雪欺骗了他的恨……
※※※※※※※※※※
当夜,帝天蛮就派人从密道出蛮弩,朝向所有可能逃亡的道路追击越圣雪。
当夜,帝天蛮派人入天牢对晋楚仁严刑逼供,势要他交待出越圣雪的下落。
一个月后。
追击的侍卫队全数无功而返;晋楚仁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却始终没说一个字……
帝天蛮盛怒之下,颁令给所有蛮弩边界外的小城小国发布缉捕文书,文书上附着越圣雪的画像,只是十多日过去还是杳无回音。
※※※※※※※※※※
边界之城,莺燕春风楼
“嗯……嗯……”
凤凰阁第一号房内,一张奢华的红木床中发出一道微弱的嘤咛声,立刻引来七八个容颜娇美的女子围坐窗前,她们一个个神情专注地瞧着躺在床上的人儿——
“嘤……嗯……”
眨动着沉重的眼皮,越圣雪就像沉睡了千百年一般费了好久才睁开了眼,只是一睁眼,“哇,她醒了、她醒了!!”
“瞧她的眼好美——果然是乌黑的!”
一群围着她的女子嬉笑地喊了起来,越圣雪看着一张张陌生的脸孔,撑着好像生了锈的身子半坐起来:“请问……这里是哪儿?”
她问着,刚才还围坐她床边的女子们竟一个个站了起来都已围到了桌边,根本没听见她轻若蚊蝇的问话。
那个刚才说她眼睛好美,身形娇小的女子被其他几个女子簇拥在正中,她得意得扇着扇子妖娆地笑着喊:“呀!你们输了,给钱给钱!!”
她伸着手讨要银子,其他女子一个个掏出钱袋将银子给了她,一边嘀咕道:“真是倒霉,还以为她的眼瞳是蓝色的呢。”
“是啊!是啊!瞧她长得那么美,还以为定不是汉人!”
这算是怎么回事?
她们在拿她眼瞳的颜色赌钱?!
越圣雪看得傻了眼,听得更是心口郁塞,这里到底是哪里?
她环顾四周,陌生的屋子,陌生的摆设,眼前七八个女子没有一个是面熟的,所有的一切都像是突然到了另一个国度,又或者只是在……做梦?
“姑娘们——上堂啦!!”
“来啦!!”
忽地,大开的大门外传来一道从底下传来的尖声叫唤,输了钱的女子们纷纷一涌而出,只剩那个身形娇小的女子还在数着银子,一两两的放入自己的钱袋。
越圣雪不顾身子动弹不变,掀开被子下床跑了过去,趁那个女子正要走之前拉住了她的手,“姑娘,请问这里是哪里?”
女子一个皱眉,眼神不悦地落在越圣雪拉住她的手上,只听底下又传来一道叫唤:“蕊儿快下来!!”
“喂!还不放开,没听见柳妈妈在喊我了,要是害我迟了,看我不拔了你的皮!”
毒辣的警告,不善的眸光,越圣雪错愕得看着眼前的小美人——她就像会变脸一样,这副冷傲的模样和方才赞她眼睛漂亮时的天真可人简直判若两人。
呀!这丫的不会是被她的那句话给吓傻了吧?宋小蕊狐疑地上下扫着越圣雪错杂的表情,最后视线落在她握着她怎么都不松开的手上。
“蕊儿,怎么还不下来?郑老板点名等着你呢!!”
底下传来的叫唤简直让宋小蕊急得心如焚烧,“喂!喂!回魂啦,放开,快放开!!”
她使劲得甩着手,没想不费劲就甩开了越圣雪的钳制,傲慢地冲她冷哼一声,旋身快步迈出了屋子,站在楼道上娇媚得招手朝下应道;“我来了,郑老板……”
越圣雪被那一声娇媚的声音叫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悄悄地跟到门边朝下望去,没想这竟是一座四楼高的大酒楼,底楼几十桌宾客齐齐,高台上歌舞升平,好不热闹。
只是每桌客人的身边都伴着三三两两的娇艳女子,瞧她们的打扮抑或言谈举止都透着一股浓烈的风尘味,就好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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妓子?
这个念头一旦在脑海里炸开,越圣雪不禁浑身打了个哆嗦,脚步仓惶地往后退了几步,猛地将大开地大门关了起来。
她怎么会来到这等地方?
她只记得被楚仁殿下打晕后,有人扛着她如风般的疾走,她醒过几次但每次醒来都有人喂她喝下一种汤药,令她迷迷糊糊的昏睡不断。肋
她还记得那汤药飘着淡淡的薄荷香,眼前就这么恍惚闪过一张半开的绛唇小口,越圣雪纤细的长指点在唇上,只觉唇上泛起一股莫名的灼热。
浑浑噩噩间,依稀感觉到那人是口对口的喂她喝下汤药的,只是那人却好似并非楚仁殿下……
“砰!!”
关上的大门突然被人从外推开,一个红妆艳抹的中年女子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五六个身形魁梧的壮汉。
“你们是谁?”
越圣雪当即警戒地看着他们,双脚一步步地向后退着,只瞧那女子扇着扇子掩嘴一笑,风尘味十足道:“这小妞儿,瞧你紧张的,这春风楼上上下下,谁人不知我‘柳妈妈’。”
“柳妈妈?”
越圣雪皱眉低语复述,想起刚才把那些姑娘都叫下去的那道尖俏声音,难怪会觉得耳熟,她就是那个柳妈妈。
乌眸悄然扫过她一身红绿相间的光鲜衣衫,想起曾经游走民间无意路过的一家青/楼,那站在楼外招揽客人的老/鸨就是这样的打扮,难不成——镬
刚才炸开在脑海里的念头骤然又跳了出来,这里果真也是?
“不要靠过来!!我可不是……”
惊色铺面,越圣雪看着柳妈妈大步流星的靠过来,忽然大声呼喝,“不是什么?!”
柳妈妈脚步一顿,俏眉一挑,色色的眼神绕着她的身子转,“哟,不会还是个雏儿吧?!”
精光在狭长的小眼睛里绽开,越圣雪被问得一脸通红——可恶,到底是谁把她带到了这么个鬼地方!!
“请你们出去,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强制自己冷静下来,越圣雪躲站在偌大的桌后,眼神既警惕又戒备地看着那一个壮汉,只听柳妈妈阴嗖嗖的笑,“错没错,验一下就知道了。”
“什么?”
越圣雪显然没有听懂那句话的意思,柳妈妈趁她一愣之际,凌空一个响指,“把那小妞按到床上,验明真身!”
语毕,身后五六个壮汉一拥而上向越圣雪扑去。
※※※※※※※※※※
“救命啊!!不要!!”
即使屋子再大,越圣雪也抵不过五六个壮汉的围追阻截,其中一个大汉抓住她的胳臂就将扛上了肩头,大步流星地迈到床边就是一扔。
“呃嗯!!”
越圣雪被摔得柳腰就像是折了一般的疼,可来不及喊痛,几个大汉已齐齐涌到床边,乌压压地一道黑影拢着身子,他们是想要——
“不要啊!!天蛮,救我!!”
失身的惊恐如猛浪张开吞噬的大口,越圣雪失声叫出帝天蛮的名字,清泪滴答滴答地道道陨落。
她撑着身子爬到床角,双手换胸死死捂着衣襟,抵死不从的瞪着那一群豺狼虎豹——
“啪!”
就听一声清脆的声响,越圣雪不敢相信柳妈妈火烧火燎地冲到床边抬手就是一巴掌挥在那摔了她的壮汉脸上,“蠢货,一点儿都不知道怜香惜玉,摔坏了老娘的宝贝,看我不剁了你的脑袋!”
“柳妈妈饶命、柳妈妈饶命!!”
大汉竟被吓得当即跪地,畏惧得浑身都在颤抖,磕着头一声声的求饶。
“废物!都给我退下。”
“是。”
几个壮汉灰溜溜地一眨眼就退出了屋子。
屋内顿然平静得就像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过,柳妈妈坐到床边,向着越圣雪伸出手儿,“小妞儿,快过来!瞧瞧那几个蠢东西,都把你吓成什么样了!”
她这是唱的哪一出?扮玩了白脸,唱红脸?
她不记得就是她亲口唆使那些壮汉对她“验明真身”的了?
瞧着她的手就要碰上自己,越圣雪嫌恶的猛力拍开她,“啪”的一声响得清脆又可怕,“别碰我!我可不是什么雏儿!”
“呵呵呵……瞧你这害怕的摸样,不是雏儿,难道还是个有经验的主儿?”
明明手背都被越圣雪打出了一道红印,柳妈妈倒是好脾气地从床边站起,还煞有兴致地调侃了她一句。
越圣雪恍然地想:莫不是她刚才故意利用那些壮汉来吓她,看她是作何反应?
如若不从那就是雏儿?!
※※※※※※※※※※
真是荒诞!!
越圣雪怎么想都觉得不可理喻,这世上就算是破了身的女子也不会遭遇到这种事甘愿顺从的!!
“好了好了,小妞儿,你也消消气,刚才都怪柳妈妈不好,吓坏了你。日后柳妈妈定会好好待你的。”
柳妈妈衬着和颜悦色的笑,越圣雪始终窝在床角里不愿挪一下——什么叫做待她好?她宁死都不会做浪荡风尘的妓子!
许是睨出了越圣雪叛乱的心思,柳妈妈顿地收住笑容,一双精锐的小眼睛凝着她——
“小妞儿,别怪柳妈妈没先告诫你,既然身处这春风楼就别想着还有逃跑的可能,柳妈妈我可是花了大笔银子在你身上,你若敢逃,哪只脚迈出去,我就打断哪只!”
狠毒的话儿丝毫不参假,越圣雪想起方才那壮汉跪在她脚边抖颤,要说一个健壮的大汉都怕她成那样,她又怎会一点儿都不畏惧,可——
“那你最好时刻看紧我,兴许一个转身,我就会悬梁自缢!”
“好一张伶牙俐齿,够胆!老娘就喜欢你这烈性子!”
柳妈妈一个压腿扑上床,一手捏起越圣雪的下巴,“真是蠢丫头,你以为柳妈妈会逼你卖/身?呵!这边界之城里,女子若是处子的话可是价值连城,瞧你这倾城的姿色,定能卖个旷世绝后的好价钱,柳妈妈我可绝不会轻易让人‘偷吃’了你!”
“边界之城?!”
越圣雪一怔,她曾经耳闻过这座城,听说它地界不明,处在蛮弩、波斯、新罗之间,百年来都无人管辖,所以诸多国家被通缉的亡命之徒都会携带大笔金银财宝逃亡到这儿避难。
久而久之,这里“自成一国”还有了个“亡命之城”的别称。
“呵呵……小妞儿,你是汉人吧?”
柳妈妈瞅着越圣雪一张小脸时而蹙眉时而焦灼,突然岔开了话题。
“是又怎样?”
“是的话,柳妈妈就算放你出这边界之城,你也回不了那汉土之上,要知道所有通往汉族大国的途径都得通过蛮弩,那蛮弩可是全民上下痛恶汉人到底,你要去了哪儿,还不被大卸成八块!”
柳妈妈松开了手,从床边站起了身,一副全然放下警戒的样子,踱步朝门边走去。
蛮弩……
曾经何时光是听那二字都会教越圣雪闻之厌恶,可现在却莫名地让她思念,手儿下意识地抚在小腹上——她就这么稀里糊涂地人带出了蛮弩,帝天蛮会不会正派人四下找她?!
而楚仁殿下又是去了哪儿,他为何要如何打晕他,她又是被什么人带到了这儿?
一顿混乱的问题在越圣雪脑海里翻搅着,只听——
“小妞儿,既然老天作弄让你带了这儿,你就好生的在我这春风楼当个头牌花魁,只要你乖乖的,柳妈妈我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还能呼风唤雨!”
柳妈妈说罢就迈了出去,却一个旋身将两扇大门合了起来,就听锁链刺啦刺啦碰撞的声响,越圣雪警觉地快步跑了过去使劲儿地拉着门,可门怎么也打不开——“小妞儿,别徒劳费力了,这扇门呢,你哪日打消了逃跑的念头,哪日就会给你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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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被软禁没有两样,整整三日,越圣雪被锁在屋子里,每当听到锁链声响时,便有人将饭菜从狭隘地门缝里塞进来。
只是她从没有下咽过一口,一堆的碗碟都堵在了门口。
一大清早,柳妈妈悄悄地松开锁链打开一条门缝朝里儿看了过去,只瞧越圣雪面色憔悴的坐在窗边目光涣散地望着天际,不禁眼中浮起一丝担忧,嘴里低念了声:真是个倔丫头!肋
她悄然地又将锁链锁紧,踱步走下了楼,从春风楼的后门走了出去。
她步履轻盈,绕过一片花草丛生的花园,走过一条幽幽小径,在后走入了一座幽静宜人的山水宅。
才踏入中庭就听到小桥流水的潺潺水声,再迈进几步便能听到悦耳灵动的袅袅琴音。
柳妈妈的脚步停留在一间古韵古香的屋子外,“主子。”她轻声道,只瞧两个容颜娇俏的女子从里将紧闭的屋门打了开来。
“柳妈妈,请……”
她们恭敬地躬身道,柳妈妈欠身走了进去,透着一道绣着繁缛龙纹的大屏风,隐约可见偌大的床榻上侧躺着一个人——
纤细如葱的左手拿着一只金银色长烟斗,半起的垂帘遮挡住大半张脸孔,一头及腰如绸般的长发丝丝缕缕地垂于脸孔的两侧、似有若无的耷拉在肩上。
镬
身着一袭淡紫色似裙似袍的长衫,微微敞开的衣襟露出一片白洁如雪的肌肤,一个呼吸的起伏,吐出氤氲缥缈的灰烟,生生吸附住人的双瞳。
“主子。”
柳妈妈跪在地上恭敬道,两个方才为她打开的女子一左一右的站在她的身边。
“有何事?”
床上人呼了口烟,柔若流水,苍劲如剑的声音飘了过来,“这几日蛮弩的官兵到处在散发越圣雪的缉捕文书。”
柳妈妈从怀间拿出一张,右边的女子拿了过去走过屏风将缉捕文书交给了床上人。
哼!只听桀骜不驯的一道冷哼:“从今个儿起密切跟踪所有从蛮弩而来的生人,不得让他们靠近春风楼一步。”
“是。”
柳妈妈恭敬地说罢起身离开,可走了几步又旋过身折了回来:“主子,那丫头倔强得很,已经有三日没有进食了。”
“由她。”
清冷的两个人透着无形的威慑,听得出床上人对自己说的话毫无兴趣,还夹杂着不耐烦,柳妈妈瞥了眼那两个女子,只瞧她们走到了床边正在放下床纱。
她锐眸一转,识趣地没有再多话为他们关上屋门转身离开。
脚步还没迈出几步远就听见屋中传来幽幽不断的旖旎娇吟。
※※※※※※※※※※
她家主子这究竟是在想些什么?
虽然他向来行踪神秘,神龙见首不见尾,可留下口信就突然失踪整整三个月还是头一遭。
而三日前突然回到边界之城时竟带着一个绝色女子,打听之下竟是那白土之上被称为“第一美人”的越国公主。
要说她可是下嫁给了蛮弩大帝·帝天蛮,听说一个多月前蛮弩发生内乱,有人趁此劫走了她,所以这些天蛮弩派来不少人进城分发缉捕文书,一副找不到人就绝不会离开的样子。
而她主子就是那个劫人的人,他还吃了秤砣铁了心的要和帝天蛮作对到底,绝不放人!
莫不是他喜欢上了那越圣雪,才会甘愿冒着会惹上一身腥的危险将她带回来?
可她身为他的|乳娘,从小看着他长大,女人对他来说不过都是寻欢作乐所用的玩物,就从来没见过他对任何女子动过真情。
越圣雪倒是第一个他交待她定要好生照顾着的女子,可他自个儿从不见她,还故意将她放在春风楼,要她当个卖艺不卖身的花魁。
若真的喜欢的话,又怎么会将她放在青楼里任别的男人欣赏?
柳妈妈百思不得其解,摇了摇头走出了山水宅……
回到春风楼时,下人们正在准备给越圣雪送早膳,柳妈妈走到厨房门外将送饭的下人给拦下,“给我吧。”
她说道,下人一愣,但还是乖乖地将手中的托盘给了她——
既然主子要她好生照顾着那小丫头,要是任凭她一直不吃东西,万一要是病了,那不是有违主子的交待。
柳妈妈思量着一步步迈上楼梯,回想初会越圣雪时她的倔强不屈。
哎,只怕她亲自送去,那小丫头也不会乖乖吃下的吧……
担忧着,柳妈妈一路摇头叹息,没想走到四楼的时候,宋小蕊却站在楼道口转着套在食指上的钱袋子,笑脸呵呵伸过手来:“柳妈妈,让我送去吧。”
“你?”
柳妈妈狐疑地看着她,她就像是一早等在了这儿——要说平日这只认钱不认人的鬼丫头睡到日上三竿都不会起来的,今个儿是怎么了?
“嘻嘻……好歹我也是汉人,那丫头现在是在反抗柳妈妈你,我去劝她吃下,总应该好过柳妈妈你去劝见效吧?”
宋小蕊蹭着柳妈妈的臂膀,讨巧得就像只乖巧的小猫,柳妈妈犹豫了片刻还是将手中的饭菜给了她,然后把打开锁链的钥匙也交给了她,“那就看你的了。”
“是。”
柳妈妈一个转身下楼,宋小蕊立刻媚眼一弯,唇角泛起一抹诡笑。
低头张望着柳妈妈走到了楼底回了房,她才缓步来到越圣雪的屋子前,先将饭菜放在地上,随即将锁链打开松开少许的又再锁上,推开一条门缝将饭菜给塞进去。
然后坐在门的正对面,故意将钱袋子里的银子撒了一地坐在那儿数。
※※※※※※※※※※
哐哐当当!哐哐当当!
屋内,越圣雪坐在窗边只听门边传来碗筷作响的声音,漠然地朝那里瞥了一眼。
以为是下人们又来送的早膳,随即就挪开了双眸,却听——
“呀,以为绝食,柳妈妈就会放了你吗?”
熟悉的话音从门缝外传了过来,那嘲弄的口气就好像是——
“是你?!”
越圣雪缓步来到门边,透着门缝诧异地看着宋小蕊坐靠在楼道上兴致盎然地数着摊了一地的碎银子。
她一两两的将银子放入钱袋里,脸上似笑非笑着。
睨了眼脚边刚被塞进来的饭菜,越圣雪想不明白今日怎会是她来送的饭?
要说这些粗活都是吩咐下人做的,下人送完饭也会立刻将锁链紧锁起来。
而她却像是故意敞开着条门缝让她和她说话似的。
灵机一动,越圣雪挪开推在门里的一堆碗筷,紧挨着门缝瞥了下四周,楼道里安静得除了她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身影。
“呀,在看什么?!想趁没人就溜之大吉?”
宋小蕊媚眼一抬,扬唇坏笑地直直地对上越圣雪的双眸。
她笑着一把收紧钱袋子的绳带,站起身走了过来,隔着条门缝在她的跟前蹲了下来。
瞧那得意嗤笑的小脸,越圣雪有种不好的预感,“如果我说是,你一定会去向柳妈妈高密的,对不对?”
“呵!告不告密可得看你是不是真逃了。”
宋小蕊媚眼微嗔,听那似真半假的口气像是故意挑唆着越圣雪快逃,而她定会大发慈悲地不会去告发她。
越圣雪没有应她,要说被锁在屋里的这三日,她虽两耳不闻窗外事,可每夜从楼下传来宾客们的酒醉欢吟,抑或是走过门外女子们的窃窃私语,都让她知晓了不少春风楼内的事儿—
比如这眼前的小丫头名叫“宋小蕊”,是这春风楼五大花魁之一,宾客们的心头好,却在一班妓子间臭名昭著,因为曾有个妓子出逃,她去了区区几两赏银就向柳妈妈告了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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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出越圣雪在防备着自己,可她眼中明明就酝酿着逃走地念头,宋小蕊故意摇摆着手中的锁链钥匙诱惑着她,“想要这个吧?”
一手差点就伸了出去,越圣雪一个激灵立刻收住,这小丫头绝不会那么好心。
“呀!你说我会不会一个不小心就把它给掉了?”肋
宋小蕊狐媚的笑说着站起了身,还真将手中的钥匙就这么掉在地上,不近不远……刚刚好足以伸手勾到。
乌眸激起一抹警戒的光,越圣雪诧异地睨着她,她当真是故意给她机会让她逃?!
“哎呀呀,该怎么办?柳妈妈让我来送饭,我却把钥匙给弄丢了,人要是跑了该怎么办?”
宋小蕊佯装忧虑的娇嗔道,满面却是挑衅的笑,就怕越圣雪不会去捡那钥匙似的。
她忽地背过身去面朝着南,边走边道:“哟,这春风楼大白天的守卫怎么那么松懈,瞧那南面的后门都无人看守,人要是从那儿跑了一定追不回来!”
她说话的声音不响却刚刚好让越圣雪听得一清二楚,说罢之际人已经走到了楼梯口,一步步
渐行渐远……
她会就这么毫无条件的放她走?!
越圣雪看着眼皮子底下的钥匙,手儿伸了出去却没敢马上抓住,她睨着四周,生怕抓住的一刹那就会有一群壮汉跳出来将她抓个正着,可——镬
啪嗒!
还是一把抓了起来,管他是不是真的是个陷阱,先逃出这里才有希望回到蛮弩!
越圣雪动作利索将锁链打了开来,轻轻推开门跑了出去,三两步后又折了回来,沉着冷静地将门给关了起来还故意又上了锁,看上去就好像她还被关在屋里一样……
她跑得很快,可刚跑下了楼,就听几个下人的声音传了过来,吓得她一个快步躲在角落里,捂着嘴不让自己出丁点儿的声音。
就见几个下人走了过去,走向了厨房,越圣雪这才长舒了口气,眼睛下意识地朝宋小蕊暗示的南面看去——
好像那里真的没有人……
扫了一眼楼底,见没人再走动,越圣雪立刻朝那边跑了过去,果不其然顺着一条小道跑了过去,大开的后门真的没有守卫。
不容自己迟疑,她大步垮了出去,只是没想外面连着竟是一座花草丛生的大花园,她一边跑着一边张望着身后有没有人追来,没一会儿就迷失了方向。
彷徨地看着四周一摸样的景致,该怎么办?要是给绊在了这儿,一旦被柳妈妈发现她不见了,还不立刻就能将她给抓回去!
※※※※※※※※※※
这么想着,脚步立马变得更加焦灼起来,越圣雪不停地向前走着,但是走来走去都好像在原地绕着圈。
咕噜咕噜……
肚子唱起了空城计,越圣雪饿得捂着肚子整个身子虚软无力,她蹲坐在了草地上,额上冒出细细的虚汗,早知道真应该吃点东西才逃跑,现在是迷了路又跑不动……
真是祸不单行,难道注定逃不了了吗……
“啾啾啾……啾啾啾……”
只听上空传来一阵悦耳的鸟鸣,抬眸望了过去——
只见几只小鸟自由自在的飞在花园间,若是能像它们一样飞翔该有多好,越圣雪万般无奈的假想,视线无意识地尾随其后,竟因此发现了一条隐秘的幽径儿——
就像陷在了黑暗中摸瞎很久,终于看见了一道黎明的曙光乍现,拖着软绵无力的身子立马兴奋地朝那边跑了过去……
可许是高兴过了头,她跑着跑着没有留心竟直接跑入了与幽径相连的那座山水宅。
眼前的景致豁然开朗,可脚下的步子是怎么跑都见不到个头。
这里到底是哪里?
肚子饿得一阵晕眩又冒了上来,越圣雪忽然觉得头好晕,也不知道自己已然走到了庭院里的荷塘边,无力地蹲下身,却不想脚下一个打滑,身子一个倾斜就滚了下去——
“啊!!”
噗通!!沿着泥泞的斜坡,越圣雪狼狈地坠入了荷塘之中,“救!救命!!”她惊恐地大喊,两手使劲地扑腾着水面不让自己往下沉去,可水底就好像有着数十双手在揪扯着她——
“救!咕嘟咕嘟——救……呜……咕嘟咕嘟……”
身子在水面上上上下下的浮动,越圣雪一边求救一边被水呛了好几口——
不行了!!
水好凉,冻得她本就无力的身子越来越使不上劲儿了,身子在往下沉……就要……就要……
“唔唔……呃……楚仁……楚仁殿下……救我!!”
用尽所有的力气吼出最后一道求救,越圣雪拍打着水面的双手顿然没了动作,水儿如沼泽一点点的淹没了她——
※※※※※※※※※※
楚仁殿下……
楚仁殿下……
为什么你还不来救雪儿……
身子全然没入水中,越圣雪绝望地紧闭双眸,水就像是嗜血猛兽,不断地涌入她的口中、耳中……
眼前恍若出现三岁那年失足堕入御花园荷塘时的一幕,小小的她在水下挣扎,是楚仁殿下不假思索地就跳入河中将她紧紧揽住救了起来。
只是这一次再也没有人发现她了,再也……
“越圣雪!!”
荷塘边凌空冒出一道淡紫色的身影,那高挑的身姿果断的一跃,在半空中画出优美的弧度,扑通一声跳入了河中。
咚咚!!
只听水面上传来一道剧烈的声响。
越圣雪微微睁开眼,被水模糊的视野里竟看到一条淡紫色的“人鱼”正向着她游来,“楚……咳咳……楚……”
当那有力的臂膀揽住她的腰际,她只觉是晋楚仁又回到了她的身边……
※※※※※※※※※※
“嗯……嘤……”
古韵古香的屋子里,垂帘后,静躺着的越圣雪发出细微的嘤咛声,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这里是……
她侧动着身子,环顾四周,这屋子里的摆设简约却不能看出每一样都名贵不已。
她记得自己是坠入了荷塘,恍惚中是有人跳入河中将她救了起来,是他抱她来的这里……这屋子的主人应该就是他吧……
越圣雪试着坐起身才发现身子像被马车碾过一般的疼,她大口大口的低喘着半靠着床头,后腰贴着床架,一阵微凉的感觉映入肌肤教她蓦然想起那人在水下紧紧揽住她腰际的一刹。
那感觉……那感觉仿若和记忆中楚仁殿下救她时的重叠了……
只是他定不会是楚仁殿下吧……
莫名伤感染上了心头,就在这时,咔嚓一声,有人推开了门走了进来。
“姑娘,你醒了?”
先闻其声不见其人,来人的声音清清脆脆,犹若流水轻敲着石头,煞是很好听……
越圣雪抬手捋开垂帘望去,只见一道妖娆多姿的身影渐行渐近地倒映在偌大的屏风后,心口的跳动莫名地乱了节奏。
莫不是救了她的人是个女子?
越圣雪岔了神的想着,殊不知来人已经越过屏风来到床边坐下,一只纤指如葱,软玉温香的手儿伸去,点在她垂低的下颚轻轻一抬——
眨眼刹那,一双金眸落入眼帘,就如盛着一汪映着晚霞落幕的海般璀璨夺目……
这世上怎会有人拥有此等妖冶的金眸?
衬着那肤如凝脂、眉似新月、瑰姿艳逸的绝色脸孔,简直美得都让人分不清他是男是女……
“请问,姑——”
越圣雪一时口差点以“姑娘”称呼那人,但脱口之际才察觉他微微敞开的衣襟是平坦的一片如玉莹彻冰肌——扑通扑通,心口的跳动忽地涟漪四起,似若怦然心动……
“姑娘,是想问我什么?”
他笑声如莺道,扣着越圣雪微红的小脸凑近他的唇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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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那张娇艳欲滴地映日绛唇在眼前放大——一股熟悉的感觉勾起心口的跳动越发猛烈,好像……好像……嗬!!
这唇不就是在她浑浑噩噩时为她喝下汤药的……
“请问,公子,你姓谁名甚?!”
肋
就在双唇就要触礁上的一刹,越圣雪猛然地双手抵在妖冶男子的心口,她双眉紧皱,口吻迫切,男子下意识地金眸一沉,似是不悦到手的“宝物”就这么脱手而逃。
“旓——玲——珑……”
他翕动着美唇,口中一股淡淡的薄荷香扑向越圣雪的鼻前,这味道……乌眸骤然圆睁,恍地想起口对口喂药时的香味——
浑身冷战四起,难道那不是汤药味,而是他的口香?!
“你究竟是什么人?!”
越圣雪突地激动地攥住他的衣襟,她没有听过他名字,从来都没有!
旓玲珑欣赏着美人焦灼的每一个表情,唇角妖冶的一勾,唇上铺满妖冶夺目的笑靥直直射向越圣雪。
他在看什么?!
看得人心陡然一颤,微垂下视线才发现自己的唇几乎触上他的唇,越圣雪厌恶地松开他衣襟正要使力推开他时,他竟快一步一双手扼住她的双腕,力道之大与他看似纤弱的摸样大相径庭——
那张绝色风华的俊脸强势迫近,越圣雪一颗心跳得凌乱无序,扭过头拼死挣扎,不愿让他的唇碰上她半寸肌——镬
“姑娘,这是在以怨报德吗?”
玲珑如水的声音好听得像是妖孽的蛊惑,他口中温暖气息全数扑在她的面颊上,“你究竟是什么人,是你将我绑到这儿的,对不对?!”
难道还想要她感谢他吗?!
越圣雪一脸的愤然,她记起了,什么都记起了,就是他将她带到了这该死的鬼地方!
讪笑如花,朵朵盛放在旓玲珑迷惑众生的俏脸上——
看来他是低估了这个女人,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就被她识破了身份,不过看那娇羞绯红的面颊,她是想到了“什么”才会那么肯定的呢?
金眸深邃的眼底浮起一道妖娆的精光,一手如蛇迅猛地“咬”住她的下颚扳正她的脸,“你要做什——唔唔……”
越圣雪惊得大呼,最后一个字却淹没在了旓玲珑的口中,他的舌滑入她的口中,舔着她的舌而过,“呃嗯!!”
一声痛吟,是越圣雪用力一咬,旓玲珑猛地推开她,一个巴掌清脆的落在她的面上,“表子还想装清纯!”
他怒然地从床边站起,一手抹去从唇角滑落的鲜血。
越圣雪被打得伏在床上,眼中含泪地怒瞪着他,有那么一刹,帝天蛮的脸孔浮现眼前,曾经初会时他看着她的眼神,就如此刻这个男人看着她的一般。
※※※※※※※※※※
“卑贱的小人!!”越圣雪痛骂,“肮脏的——唔!!”又再开口的一刹,旓玲珑一手过来勒住她的脖子,将她伏着的身子拽了起来。
就像被人生生割断了呼吸,越圣雪面色骤然煞白,眼中的愤怒却依旧倔强地投向旓玲珑,即使喉咙发不出半点声响,她的心也还在咒骂着他,一遍又一遍!
“该死的蠢女人!”
旓玲珑低沉一喝,狠力地一甩手,越圣雪被推到在床上,手捂着心口一边轻咳一边喘着气。
“哼!”一道冷哼刺了过来,“别以为装柔弱对我会有用,是你自己天堂有路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要怪只能怪你自找苦吃!”
旓玲珑恶毒的谩骂着,回想刚才他要是没那么巧正在荷塘边,这女人八成就那么死在了池塘里也没人知道。
该死的,为何就不乖乖的呆在春风楼里!
他是受人所托才会照顾她,但他可没想过要将她捧在手掌心里疼爱一辈子,就像那个傻男人一般,为了保护她,宁愿牺牲自己的性命。
“我究竟与你有何仇怨,你凭何将我带到边界之城,还把我扔在春风楼里,你居心何在?!”
越圣雪拖着虚软无力的身子从床上跃下逼到旓玲珑的跟前,丝毫不畏他会再一次勒住她的脖子——她要弄清楚,她要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和这个从来都没有见过的男人究竟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想知道理由吗?在这里活到老死,兴许我会大发慈悲告诉你!”
旓玲珑夹着怒火的讪笑,和她多说一句都是浪费,从她被晋楚仁交托给他之后,她的人生就掌握在他的手心里,他要她生就生,要她死就死!
“你认识楚仁殿下?”
越圣雪骤然凝着旓玲珑的眼,一手不知觉地攥住他的衣襟,那恍然大悟的眼神教旓玲珑惊奇,难道她能看透他的心思,她能看穿他的眼在想着什么?
“回答我!是楚仁殿下让你将我带来这儿的,对不对?!”
他的不语让她更加确信,旓玲珑眸中波澜四起,内心惊涛打着骇浪,他一手拉开她的手,“是又怎样!”
※※※※※※※※※※
“楚仁殿下在哪儿?他在哪儿?!”
越圣雪不屈地粘上来,双手更紧地攥住旓玲珑的衣襟——她就知道楚仁殿下不会平白无故得打晕她,可他为何要将她托付给眼前这个品恶的男人。
“他在哪儿?呵!他还会在哪儿?”
旓玲珑阴鸷的冷笑,张狂的笑眼让人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那染着绝望的口吻就好象在说……
越圣雪双手开始发颤,“回答我……回答……楚仁殿下他……”
“真的需要我开口告诉你吗?你那么聪慧过人,应该已经猜到了吧。”
旓玲珑扣起越圣雪的下颚,没想眨眼刹那,晶莹刺目的清泪无声地陨落下来,生生震撼着他的心——她是真的碎了心……?
另一手不受控的抬起,当旓玲珑猛然意识到自己是想要为她拭去泪时,愕然一惊,拉开她的双手将她一推,自己蓦地背过身去——
该死的,自己是怎么了,竟被一个女人的几滴泪就搅乱了心智。
“楚仁殿下留在了蛮弩,是不是?”
“……”
“楚仁殿下为了让我逃出蛮弩,所以用自己的性命为我掩护,是不是?”
“……”
“楚仁殿下……”
死死凝着旓玲珑不为所动的背影,越圣雪一步步逼近过去,当她的脚步停留在他的身后,一步绕至他的跟前,“够了!!闭上你的嘴,停下这该死的泪!”
双手握住越圣雪纤细的双臂,怒然的咒骂着震动得她的身一同颤动不已,“收起你狐狸的眼泪,要不是你迷惑他这么做,他又怎么会用命来换你的自由!”
“我没有……我没有……”
越圣雪抽泣着跌坐地上,她猜得一切都是对的,怎么会是这样……
楚仁殿下,你为何要这样做……
“我要回蛮弩,我要救楚仁殿下!!”
越圣雪忽然站起身,失神地念念有词,像只无头苍蝇一般往外跑,旓玲珑一步追上拉住她,“你谁也救不了,他已经死了、死了!!”
“不会的,不会的……楚仁殿下不会死的……不会的……”
越圣雪眼神涣散,身子虚软地往下坠,旓玲珑猛地蹲下身揽腰抱住她,靠着他的心口,她的泪滴滴浸湿了他的衣衫。
那湿凉的泪仿佛能渗入他的肌肤,滴答滴答地打着他的心——该死的,真是个累赘!
“你给我冷静一点,兴许他好彩能躲过一劫!”
不知这算不算是安抚她,旓玲珑紧揽着越圣雪的肩,说罢才诧异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就好似在试图平息她的哭泣一般。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心里崩塌,从没有女人的泪能勾起他的怜悯,她也绝不会是……对,他只是厌恶她的泪打湿他的心口才会这样做的。
只是她的泪明明仍不停地落着,泪水也一下下的戳着他的心,他却为何没能放开揽紧她的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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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地,如果楚仁殿下被天蛮捉拿下,他一定不会放过他——我要回蛮弩……我要立刻回蛮弩……”
旓玲珑的“安慰”起了反效果,越圣雪忽地停下哭泣,从他的怀中站起身,脚步急促得往外走。
“你哪儿也不能去!”肋
旓玲珑追上她挡在她的身前将两扇门关了起来,那突然被阻隔的道路仿佛让越圣雪看到自己的人生不再有前行之路,“你没有资格阻止我!”
“从晋楚仁将你的人生交托给我,你的人生主宰就是我!”
听惯了帝天蛮蛮狠专制的命令,可眼前这个男人竟比帝天蛮更加狂妄、只手遮天的口气让人听着无比窝火。
什么叫做楚仁殿下将她交托给了他?
越圣雪不信,她绝不信楚仁殿下会将自己交托这么个将她绑到边界之城,又将她扔在风尘青楼里不闻不问的卑鄙小人!
“你——让开!!我不属于谁!我不能让楚仁殿下有事,我也不会让他因我有事!”
眼中有着骤然而生的坚强与倔强,越圣雪拉扯着抵在门前的旓玲珑,即使她用尽里力气他还是纹丝不动地靠着门板,“让开、让开!!”
越圣雪郁塞的大呼,推不动他的双手捶打着他的胸膛——可恶,为什么她的人生要一个陌生人来Сhā手!镬
被捶痛的胸膛令旓玲珑恼火地冷眉皱起,一把交叉抓住她乱动的双手,“怎么?那么想要回蛮弩,究竟是想要救晋楚仁,还是放不下那个帝天蛮?”
咔嚓……
像是某根被隐藏起来的心弦却人无情的用剪子一剪为二,越圣雪突然说不上话来,吼间一阵无法言语的干涩,生生地咽着口水,“你没有资格问我任何问题!”
“是我没有资格,还是你根本答不上来?!”
旓玲珑的问咄咄逼人,越圣雪蓦地放开拉扯他的手,“就算要我答,该听的那个也不会是你!”
向后退开一步,越圣雪眼中像是有条不容他逾越的鸿沟,旓玲珑看着相当恼火。
听说她是那白土之上的第一美人,所有男人见了她都会被迷得神魂颠倒,甘愿为她赴汤蹈火,初见时他还一笑了事,她不过就是个有几分姿色的美人,可这一会儿,他忽然觉得她的身上的确有些与别的女人与众不同的东西。
※※※※※※※※※※
旓玲珑的沉默给了越圣雪冷静的机会。
她强制着自己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失去理智,她要的目的就只有离开这个鬼地方!
而眼前的这个男人肯放不放人就是关键,一双乌瞳一转,“你说楚仁殿下将我交托给你,那你们一定是至交吧?既然你愿意冒死帮他将我带出蛮弩,现在他有难,你怎么可以视他的生死于不顾?!”
“我和他不是朋友!”
没打一个咯噔,旓玲珑就吼了过来,那凶狠的表情看起来一点都作假,甚至感觉他与楚仁殿下有着什么深仇大恨。
越圣雪是被搞糊涂了,茫然自失地睨着他,这个男人就像个矛盾体,他说的、做的都教人不可理解。
“如果你不肯救他,就不要阻拦我!”
多说无用,越圣雪又再扯着他的衣衫,谁然那件敞开的淡紫色长袍不禁一双素手折腾,突然就这么从旓玲珑的双肩滑下——
赤祼的半身经营白洁得像一座通透的玉雕。
一股红潮猛地冲上脸孔,越圣雪浑身骤然紧绷,仍攥着他衣衫的双手不知怎么松开,僵硬的动着指关节要放开时,却被旓玲珑抓住了双腕,羸弱的身子猛地被拉入他的怀中——
虽然他身形精瘦,包裹着她娇小的身躯却显得是那样高大……
越圣雪被迫耳贴着他的胸膛,噗通噗通听着他心口传来的震动,曾几何时,她曾这样听过帝天蛮的心跳,即使每一次都是被迫的,但他是她的丈夫——
“放开我!!放开我!!”
一股燥热从脚底窜了上来,红透了越圣雪的脸,不是因为羞而是辱——不管帝天蛮是不是爱她,她嫁给了他就是他的妻,她不该这样靠在另一个男人赤祼的怀中!
“怎么,在害羞?!”
旓玲珑顽劣的问,妖冶的俊脸俯了下来,唇似有若无地摩挲着越圣雪的面颊,她扭动着脸,“做梦!!像你这种无耻的人也不配做楚仁殿下的朋友!!”
不配二字令旓玲珑眉宇狰狞了一下,随之蹙起一抹不悦,一手握住她的双腕,腾出的一手绕至她的后颈没入她的发中狠力地一抓,“呃嗯!!”越圣雪痛得低吟,扭开的脸不得不面对他。
他的鼻尖抵着她的鼻尖,他的唇一点点压下,越圣雪一颗心像被什么东西用力的捏紧,在就要被捏碎之前,“别碰我!!你要是敢吻我,我就咬断你的舌!!”
动作一顿,唇停在几乎没有空隙的距离上,眉宇间的不悦汇入金色眼瞳中,却见他扬起唇鬼魅笑开,“有本事就咬咬看……”
※※※※※※※※※※
说罢,一个转身将越圣雪压在门上,双手攥住越圣雪来不及动的双腕于她的背后牢牢桎梏,因为分心挣脱双手,越圣雪讶异半开的小口被旓玲珑轻易的攻入——
他的舌如一条猛蛇,勾着她的舌在她试图咬他的时候一勾,“唔唔!!”越圣雪一声痛吟,狠命咬下的齿错咬了自己的舌,而旓玲珑敏捷抽回舌,松开她的唇,得意地任鬼魅的笑靥绽开在他俊美脸上的每一处。
“这是还你的!”
他桀骜不驯地笑道,越圣雪伸手抹去唇角的鲜血,“无耻!”
“这也算无耻?我现在开始才是来——‘真的’!”
旓玲珑说着一把打横抱起越圣雪,“你要做什么?!”大呼着,身子已被旓玲珑扔上了床,他一手解开袍绳,耷拉在腰间长袍就这么顺着光洁的肌肤滑落地上——
视线不觉地向下看去,他下身竟然什么也没有穿?!!
越圣雪倒抽口凉气,一脸红潮泛滥,扭开头,一手抓起床上的薄被扔了过去,“疯子,穿上,穿上!!”
旓玲珑一个压腿上床,薄被不偏不倚地打在他的小腹上,他一个俯身将越圣雪压在身下,隔着薄被她能感觉到有样灼热的硬物抵着她——
恶心!!
“你妄为君子,枉费楚仁殿下对你的一片信任!!”
“信任?既然他将你交托给我,要我照顾你一生一世,那你就是我的,我想对你做什么都可以!”
旓玲珑两手扣着越圣雪的双腕压在床褥上,微微支着上身,邪魅撩人的笑道。
“肮脏的小人,你欺凌弱小,不是男人!!”
越圣雪焦灼地眼神晃动,这么下去她只怕——
“不是男人?呵!我这就会让让你知道我是不是‘男人’……”
旓玲珑说着,紧压着越圣雪的下身故意一磨。
好恶心!!
一股恶心从胃里犯了上来,“呕……呕……走……开!呕……呕……”
见她一副要吐的摸样,旓玲珑怔了一下,“你别给我——”
装字还来不及说,越圣雪就吐了,他猛地一个跳起身,看着她趴在床边呕吐起来……
越圣雪不断地吐着,吐得好难受,撑着身子的右手一动不小心打翻了床边的什么东西,只听一声绝响——
“主子,主子!!”
“主子,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屋外立刻传来两道娇俏的妙音。
是女子?
越圣雪无瑕顾及,呕吐还是不断,她吐了一地的酸水,一股恶臭扑鼻而来,旓玲珑嫌恶地退开几步,只瞧两个妙龄女子跑了过来,而他竟这么祼着身子丝毫没有捡起地上衣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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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你没事吧?”
“我去给你端杯茶水过来……”
两个妙龄女子关切地跑到床边,一个扶起越圣雪,一个跑到桌边给她端来一杯茶水,越圣雪却狐疑地看着水杯,“怕茶里有毒吗?”
旓玲珑嘲弄地说道,越圣雪不快地瞥过去,就见他动作悠闲地捡起地上的长袍——真是个不知廉耻的男人!肋
煞白的面色被害得猛地涌上一股红潮——
“姑娘,你的脸好烫,是不是感染了风寒?”
夏烟伸手抚上越圣雪的额头,她尴尬的一愣,初蓝也摸了下她的面颊,向旓玲珑道:“主子,要不要给这姑娘请个大夫来?”
“不用了!我只是……”
越圣雪急急打断道,差之又瞥向旓玲珑的视线立刻收了起来,她说不出她是看了不该看的才会面通红,一手接过女子手中的茶杯道:“我只是需要……喝点水……”
说罢,咕噜咕噜地咽下几口茶,脑海里盘旋着却是怎么才能支开旓玲珑,却没想那道流水般好听的声音就在这时传了过来——
“照看好她,不许她离开屋子半步,要是人不见了,就拿你们的人头来填数!”
“是。”
夏烟、初蓝闻之不敢怠慢,当即跪地应道。
瞧那口吻和架势,当他自己是一国之君吗?镬
透着大屏风,越圣雪看着旓玲珑迈出了屋子,蓦然间发现两个女子向他行礼的方式和宫礼如出一辙,莫不是——
他当真是这边界之城的“王”?
“两位姑娘,我有些累想要歇息,还请你们先出去吧……”
管他是不是真的是这边界之城的王,既然他不在,那她就一定要趁此机会溜!
越圣雪佯装疲倦地躺下,谁然,夏烟起身站到床边,淡淡道:“姑娘,你应该就是三日前被我家主子从蛮弩救来的越国公主吧?”
越圣雪一个诧异,双眸澄圆的瞪着看着她,就像在问:你怎么会知道的?
“越姑娘,既然你被我们家主子带回这里,那你就千万不要再想逃跑的事儿了。”
初蓝起身也站到夏烟的身边,两人就像会读心术一样,用相同告诫的眸光睨着越圣雪,如同她既是否认也是多余。
心口就像被块大石头给猛地压住,看来想要支开她们趁机溜走是行不通了——
“如果怕我会跑,那你们就守在门外好了,我真的累了……”
说罢,捡起地上的薄被,负气背过身拉着薄被盖过头顶。
“那越姑娘好生休息,有事就叫我们——我叫:夏烟,她叫:初蓝。”
越圣雪没有应声,只听她们清扫着地上的脏污,扫完后就走出了屋子,不一会儿传来咔嚓一道关门声,她拉下薄被看了过去——
她们还真给站在了门外。
※※※※※※※※※※
哎……越圣雪一口闷气堵在心口,侧躺向外地扫着四周,寻思着还有什么可以溜走的途径,一瞧床头边正巧有扇窗,立刻坐起了身,可眩晕猛地袭来,胃里又是一股恶心泛起,“呕……呕……”
她打着恶心,跃下床蹲在地上,死死地捂着嘴,生怕有一丁点儿的声音传出去。
怎么回事?
刚才是因为恶心那个人的触碰才会作呕的,现在怎么又来了?
只听肚子叽里咕噜得叫起来,莫不是是饿过了头?
看着近在咫尺的窗户,越圣雪心想现在的状况,就算是逃走了也肯定很快就被抓回来的。
看了眼站在门外的夏烟和初蓝,她重新躺上床,要跑也要吃饱了再跑、要跑也要等她们松懈了警惕时再跑。
想罢,她想门外轻唤了一声将她们叫了过来,然后说是饿了请她们拿来一些吃的……
夜色旖旎,越圣雪吃饱喝足后就一直躺在床上养精蓄锐,而夏烟和初蓝就一直守在门外,见她们纷纷累得坐下了身靠着门,越圣雪起身悄悄地走到窗边,刚推开,只不过迎面吹了口风,“呕……呕……”
恶心又犯了上来。
越圣雪顺着心口,明明已经吃饱了,为什么还是不间断的恶心。
“呕……呕……”
越是想忍就越是想吐,越圣雪难受得扒着窗蹲下身——可恶,这个样子要怎么跑?
可不趁这个时候就没机会跑了,下着狠心抬腿跃出窗,又将窗合了起来,摸索着走入了一条幽径,才走了没几步,额头上就开始冒虚汗。
就像一大早迷路在那花园里一样,越圣雪留心记着走来时的方向,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又迷失了方向,可身子真的不争气,恶心无时不刻得折腾着她——
“呕……呕……”
“呕……咳……咳……”
她蹲在地上都没法走了,而一道脚步声不急不缓地向她靠近,茭白的月色打在幽径两边的高树上,一阵夜风吹起,透着密密麻麻的竹叶星星缕缕地洒下来……
越圣雪猛地感觉身后一股诡异的阴气逼近,站起转过身去,“你——?”
※※※※※※※※※※
银亮的月光勾勒得旓玲珑的俊脸更加绝情冷冽,越圣雪向后退着,他也不追就这么一步步靠上来,扬着唇角似有若无的笑。
“想逃,是不是?”
“想逃,你会放了我吗?”
越圣雪知道自己在劫难逃,没想旓玲珑一个箭步逼至她的跟前,手指点在她的下颚轻轻一抬,一张俊脸俯了下来,“求我啊,要不吻我一下就放你走……”
冰凉的气息萦绕在唇前,越圣雪手一抬,一巴掌挥在旓玲珑的脸上,“做梦!”
“主子!!”
“主子!!”
两道惊呼跟在后传来,夏烟和初蓝都被吓傻了眼,这边界之城上上下下,就算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没人敢动她家主子一下,这姑娘竟——
只瞧旓玲珑顿地的黑下脸,俊美无比的脸孔狰狞得像是丑陋的魔鬼,越圣雪浑身一个哆嗦就跑了起来,可旓玲珑猿臂一伸就将她拉扯入怀——
“放——呕……呕……”
来不及惊呼,恶心又冒了上来,越圣雪靠着旓玲珑的肩头顿地就晕了过去,“该死的女人,我的触碰就那么让你厌恶吗?”
旓玲珑一个打横将她抱了起来,夏烟和初蓝迎了上来,只听他冷怒地吼道:“快请大夫来。”
“是。”
应道,初蓝不敢迟疑立刻快步跑出了宅子,夏烟则跟在旓玲珑的身后走向屋子,谁都没有发现不远处有道娇小的身影躲在树下偷看——
瞧着旓玲珑抱着越圣雪渐行渐远的背影,宋小蕊气得直跺脚,低声咒骂:该死的妖精!
她今早就是故意放越圣雪出去,还让她故意往南跑,好让她被主子逮个正着,扒了她的皮抽了她的筋——
可她期许的结局却变了样,既是看着她逃跑,主子竟还把她当做掌心瑰宝似的疼爱?!
好不甘心,宋小蕊悄悄地跑到了屋外,悄悄推开一条窗缝看来进去——
旓玲珑将越圣雪放倒在床上,将垂帘放了下来,那紧张关切的摸样教宋小蕊嫉妒得发疯,就连站在他身后的夏烟也感到诧异,他家主子从不会对任何女人露出如此柔情的一面。
“主子,大夫带到。”
不消片刻,初蓝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进来。”
大夫跟在她之后走了进来,一根红线绑在越圣雪的腕上,大夫坐在床边仔细的为她诊脉,可等了很久都没有听大夫说一句话。
“她是怎么了,为什么不停作呕,还突然晕了过去?”
见大夫一直拧着眉头,旓玲珑第一次品味着心焦的滋味,没想大夫忽然扯开一抹笑,“旓公子,恭喜——这位姑娘是有了身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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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一语既出,屋内三人都露出相同惊诧地表情。
窗外的宋小蕊更是气得差之冲进屋,所有人都理所当然的将旓玲珑当做了越圣雪腹中骨肉的亲生父亲。
“旓公子,无需太过担心——这位姑娘是因气弱体虚才动了胎气,让初蓝姑娘随我回医馆抓一盅安胎药,回来熬给这位姑娘服下即可……”肋
大夫有礼地说着站起身,旓玲珑僵硬地扯出一抹干笑,朝初蓝道:“跟大夫去。”声音莫名有些暗哑,初蓝一愣,“呃,是。”
语毕跟在大夫的身后走了出去,却满面错杂的悄然看了眼床上扔昏睡的越圣雪,暗沉的眼底浮起缕缕万般无奈的失落……
“还愣在这里做什么,快去打点温水来。”
旓玲珑坐在床边,口气不好地朝愣在床边的夏烟道,只听她声音似若哽咽的应了声后就跑出了屋子。
漂亮的小脸上,失落的表情比起初蓝有过之而无不及——她们侍奉主子多年都没能怀上孩子,而那越姑娘竟……
主子那一心凝视越圣雪的眼神直教人过目难忘,当初主子无缘无故的消失三个月,回来时带着从蛮弩劫回来的她,她们就猜他们之间的关系一定非比寻常,可千料万料还是错漏的没有想到主子对那女子竟已爱慕成灾……
纵然失魂落魄,心里像被凿出了大坑,夏烟还是很快端来了温水,不可思议的一幕就这么上演。镬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旓玲珑竟绞着布巾为越圣雪擦着满额的薄汗,那神情专注的样子教躲在窗外偷瞧的宋小蕊心痛得双手绞着握着拳,一下下打着粗粝的外墙,即使破了学流着血也感觉不到痛——
“该死、该死!!”
宋小蕊背倚着墙滑坐在地,她不能再看旓玲珑用那样的眼神看着越圣雪了——
女人的直觉总是出奇的灵验,她暗恋主子多年,任凭他身边的女人换过一个有一个,可从来没有一个像越圣雪这样,初见就教她嫉妒得想要她死。
那夜主子刚将她带来春风楼,她就躲在屋外偷听了柳妈妈和他的对话,才知那女人竟是白土之上的第一美女,曾让诸多男人趋之若鹜得追逐。
呵!可真是个不简单的角色,难怪身为那蛮弩大帝的侧妃,也可以迷惑得主子将她劫走,原来是有了主子的骨血……
※※※※※※※※※※
屋内的气氛很静,只能听到旓玲珑不断地绞着布巾的水声,他为越圣雪拭去额上、颈上的汗水,动作轻柔得像是怕重些许都会伤到她,可汗水还是不停地渗出来……
“主子,还是我来吧。”
夏烟站在旓玲珑的身后才抬步靠过来,旓玲珑就抬手示意让她不要出声,就像她的说话很吵,会吵到越圣雪休息。
心又不觉得像挨了一下刀子,夏烟安静地往后推开,落寞地撇开眸子,不去看旓玲珑细心地为越圣雪继续拭汗的动作。
“嗯……嘤……嗯嗯……”
只觉额上,颈上都传来温润的感觉,昏睡中的越圣雪一点点睁开眼,“你醒了?!”旓玲珑紧张的一俯身,一张放大的俊脸赫然扑入眼帘——
“啪!”
越圣雪猛地拍开旓玲珑手中正好抹在她颈上的手,她错以为他是趁她昏睡对她,一个激灵猛地坐起身,蜷缩起双腿,双手紧捂着胸口,“趁人之危,你这个肮脏的卑鄙小人!!”
“越姑娘,你误会了!”
夏烟喊着跑了过来,“出去!!”旓玲珑竟冷怒地冲她呵斥,她脚步一顿,傻傻地站在他的身侧,不敢相信主子竟投来阴鸷冷然的一眸,如同她不该呆在这里,若不赶紧离开,他定会毫无留情的要了她的命。
“夏烟,告退……”
越圣雪眼角的余光瞥着夏烟神色受伤的退了下去,如若刚才自己昏睡时夏烟也在的话,他应该不会自己做过什么不轨的事吧?
用全副戒备的眸光盯着仍坐在床边的旓玲珑,屋内就剩自己和他两个人,气氛紧绷得让越圣雪放松不下。
“那么紧张做什么,以为我对你做了什么?”
瞅着越圣雪绷紧的脸上没有一丝欢迎他靠近的表请,旓玲珑的心口像被人猛捶了一下,他好心照顾她,换来的却是一桶冰水从头淋下来。
那孤傲不屑的口气听着让人莫名气愤,越圣雪将身子更往床脚里退,“做了什么你心里清楚,像你这种人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哦?
她这话说的算是已经对他了若指掌了吗?旓玲珑猿臂一伸抓住越圣雪的胳臂,不准她再往床里挪一丁点儿——他不喜欢她离他那么远,也不允许!
从来都是女人趋之若鹜的讨好她,她却是第一个他追她就逃的——
该死的!心里筑起的敖冷高墙在被她无情摧毁,自负的心也如被天狗咬出了个缺口,他定要她好生负责!
※※※※※※※※※※
“我这种事的确什么都做得出来,比如你晕倒了后是我一直在照顾你,为你拭汗却被你一掌无情打开!”
“鬼才信!”
越圣雪没咯噔一下就驳了过去,可眼角却扫到被拍落在地上的布巾,床头还真的放着一飘着氤氲的洗脸盆
想起自己方才拍开旓玲珑的一刹,难道……真的是她误会了他?!
瞪着旓玲珑的乌眸浮起些许茫然和歉意,然而视线落到他握住她胳臂的手上时,眸光有冷却了下来,“你弄痛我了,放开!”
她轻挪着肩膀,气氛悄然改变,变得有些暧昧不清。
旓玲珑起初不放,犹虑了片刻还是松了开来,自尊心是又再被伤了一次,他不容自己再拉下脸面,好像求着她靠近一样。
微微俯下的身子坐直了起来,金眸似若有意犹若无心地瞥向越圣雪的小腹——
那里留下的骨血是晋楚仁的……还是帝天蛮的……?
想着,旓玲珑冷眉一皱,面朝着门外,他不懂自己为何要苦恼这个问题,自从大夫说她有了身孕之后,他的脑海里就不停盘旋着这个问题,而他的心是这么不舒服,相当的不舒服……
时间就像静止了一般。
他为什么突然不说话?
也不粗鲁的暴行相待?
越圣雪半是疑惑半时警惕地凝着旓玲珑的侧脸,她想要从他的表情里寻找出蛛丝马迹,可那一张精巧的容颜——
细润如脂,粉光若腻,金眸流盼,挺直高鼻,配上皓齿红唇,完美无缺得教人望而入神。
毋庸置疑,他应该是此生她见过最美的一个男子,如果他们不是现在这般交恶的关系,兴许她也能和他成为朋友吧……
“谢谢……”
良久,越圣雪轻轻地吐出二字,旓玲珑诧异地蓦然回头——她向他道谢,难道是他听错了?!
※※※※※※※※※※
厨房内,初蓝忙活着将从医馆拿回的安胎药熬成汤,只听有人来到门外身子倚在门上,回过头去看了眼倒映的身影,她就知道是夏烟。
放下手中扇子走了过去,只瞧夏烟一脸消沉,憔悴得半刻不见就消瘦了好一大圈。
“主子,好像真的喜欢上越姑娘了……”
夏烟说着,眸光忧伤地看了眼走到身边的初蓝,没想她的表情和她如出一辙,却强扯着笑意:“若是主子找到真爱,那我们也该为他高兴啊……”
轻笑一声,夹杂了诸多无奈,夏烟没有应声,初蓝则轻拍着她的肩,殊不知一抹身影趁着她们伤感地时候溜入了厨房,悄悄地在沸腾的汤药里撒下了一袋白色粉末……
一会儿,初蓝端着安胎药走入屋子,只瞧旓玲珑倾着身子似是在问越圣雪什么,见她走了过来,“喝下吧,你刚才晕倒了,我请了大夫给你看了看,这是大夫吩咐你喝下的药。”
越圣雪没有抗拒,接过初蓝手中的汤碗就放到了唇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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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嚓一声巨响!
桌上地瓷玉杯竟无端摔落在地,刺耳的声音震响整座御书房。
正回来踱着步子的帝天蛮猛地停下脚步,错愕的看着一地碎裂的碎片,越发心神不宁——莫名碎物绝非吉兆。
冷眉一皱,怒然抓起桌上一堆无用的奏折甩手一扔,砰咚一声砸在门上,正巧来到御书房外的阡子默心里咯噔了一下,推门而入,“陛下……”肋
“有越圣雪的消息了吗?”
只听其声,帝天蛮就焦急地冲了过去,一手不觉地握住阡子默的胳臂,但瞧他那黯淡的表情,“没用的东西!”
甩开手,帝天蛮气煞得背过身去,双拳紧捏却无处宣泄——该死!!都整整一个半月过去了,派出去那么多追兵竟然连半个人影都没有找到。
越圣雪,本王绝不信你能凭空消失!
“陛下,请稍安勿躁——单凭一己之力,雪妃娘娘一凌弱女子绝无可能逃走,定是有内应将她带出蛮弩,而从密道出去的道路能逃亡的地方只有波斯和新罗,我蛮弩与他们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如若没有却准的消息就排遣大批官兵进入搜查,必当引起不必要的事端,为臣以为处于三国之间的‘边界之城’最有嫌疑,所以已经下令下去,派遣官兵潜入其中搜查,不过那里人口密集,个个身世背景复杂,找到雪妃娘娘还需一定时间。”镬
“你就那么肯定她定在那里?!”
帝天蛮转过身来,一脸阴鸷地问道,两人四目对视,阡子默眸中的眼神却不如帝天蛮期冀的肯定,才消下去一点点的怒火又冲了上来——
“本王要的不是什么空口白话,什么狗屁事端!本王一点都不在乎,给本王勒令下去——立刻追派官兵去波斯和新罗,一日找不见人就一日不准归朝!”
“可陛下,蛮都的兵力已经调遣了三分之一去追查雪妃娘娘的下落,另有三分之一正在帮着天弩寺重新复原,若是再将三分之一派去波斯和新罗,蛮宫就会呈无人护驾之势——”
“那就调遣其他城乡的兵力。”
“陛下,请冷静!若果调遣其他城乡的兵力,一旦此时外敌来袭,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楚流云已经抵达越国,不知道他们几时就会联手攻打蛮弩——为臣知道找寻雪妃娘娘自是重要,可蛮弩上下百姓的安危也绝不可以当做玩笑。”
阡子默半跪在地,恳求帝天蛮收回成命。
帝天蛮没有应声,其实他说的那些他自然知道——
蛮弩现在可谓内忧外患,那日天弩寺被埋下火药被炸得七零八落,城内几处又遭埋伏,导致共有多达上千的百姓无辜受伤。
而他随即派下大批官兵追踪越圣雪的一事风声走漏民间,招致百姓们的不满,纷纷在说她是祸害,都是因为她,蛮都才会遭此一劫。
越圣雪,你究竟有何魔力可以让本王为你如此疯狂?!
帝天蛮沉默了片刻,胸口愤然的起伏足以证明他怒气仍未消,但他清楚知道为了一个女人而冒着毁国的危险是多么的愚蠢,何况她还是个待罪的妖孽!
“那你有何良策?”
“其实我们只需问一个人就可以准确的知道雪妃娘娘的下落。”
阡子默抬起头,只消一个对视,帝天蛮就知道他言下指的是谁……
※※※※※※※※※※
潮湿阴暗的天牢中,两道脚步声声声颤动的往最深处的牢狱中去。
晋楚仁被锁链绑在十字铁架上,面容消瘦,双眸紧闭,血白相间的脸孔就如死了一般。
他衣衫破陋,破陋处清晰可见道道血痕,有的已经结疤,有的仍泛着血丝,怵目惊心得教人揪心……
泼刺!!
一桶加了盐的冰寒冷水无情地从头淋向晋楚仁——“呃嗯!!”晕厥中猛地醒来,一道钻心的痛吟,晋楚仁狰狞着睁开一条眼缝,只瞧帝天蛮同阡子默站在身前。
“呵……”
瞅着帝天蛮冷鸷阴霾的脸,晋楚仁竟扬唇讪笑,惹得帝天蛮一把勒住他的脖子,“笑什么?!”
还敢若无其事的挑衅他?
勒住他的力道恨不得当下掐死他。
“再用力……一点,再用力……一点,就看不到……我如何笑……你了。呵呵呵……呵呵呵……”
晋楚仁无力地耷拉着眼皮,声音暗哑地挑拨着帝天蛮——
死有何惧?
整整一个多月来,他分不清日夜黑白的被狱卒挥鞭折磨,甚至被利器生生割破血肉,他知道这些都是帝天蛮下的指令,只为逼他交待出雪儿的下落,可惜,就算是杀了他,他也不会说漏一个字。
今日瞧他竟亲自出马,可想而知,他们定没有找寻到雪儿的踪迹。
满足的笑张狂的铺满整张气若玄思的俊脸,却刺目得蛰痛着帝天蛮的心,死到临头还敢不要命的倔强,这该死的脾气简直与越圣雪如出一辙。
“想死没那么容易——说,你将越圣雪藏到了哪儿?!”
帝天蛮抵着晋楚仁的喉咙的手猛地一用力,一口气就像被他生生扼断,晋楚仁的笑声已经发不出,唇角上的弧度却仍得意地扬在那儿。
※※※※※※※※※※
本就煞白的脸色更加血色全无,阡子默惊晋楚仁会就这么被帝天蛮勒死,一个箭步上千拉开他,“陛下,冷静点——给他一点时间!!”
“咳咳……咳咳……”
晋楚仁轻咳出声,“那么想死的话为何不咬舌自缢?!”帝天蛮怒火难定,怒骂着又再冲上去,索性阡子默挡在身前奋力拦着他——
“陛下,冷静!雪妃娘娘的下落都维系在他的生死上。”
阡子默附耳低声地劝服帝天蛮,只听一声冷哼,帝天蛮强制自己压下怒火背身而站。
可那背影依旧冒着消不去的怒意——
他恨不得当即掐死他,那张脸让他深恶痛绝,看一眼都会教他想起越圣雪曾为他与他顶撞的种种。
该死的!
为什么不在慕容傲雪将他从狱中救出后就识趣离开,他以为自己是谁,他帝天蛮的女人也是他可以妄想夺走的吗?!
奋力才能睁开眼,晋楚仁看着帝天蛮狂躁暴怒的摸样,上扬的唇角终是染上了一抹凄凉。
他倒是想死,只是现在就连咬断舌头的力气,他都没有了……
“晋楚仁,其实你早已知道自己这一生绝不能再同雪妃娘娘白首到老,你为她做出这一切,甚至为了掩护她丢弃自己的性命,都是为了保她平安逃出蛮弩,因为你怕她留在蛮弩,会因为汉人对弩人犯下的错,而被陛下嗜杀。”
阡子默来到晋楚仁的跟前,心平气和的话像把冷剑直戳他的心头,有点痛有点伤。
他没有回应,只听阡子默继续道,“可你知不知道她已经有了陛下的骨血,她亦答应了陛下会平安的生下他——我敢保证在你劫走雪妃娘娘时,定没有问过她是怎么想的,纵然你从小同她是青梅竹马,但不管你信不信,雪妃娘娘的心早已倾慕上了陛下,而你却在不当的时候做了不当的事——生生将他们拆散。”
雪儿有了帝天蛮的种?!
晋楚仁内心狂澜四起,凤眸猛然圆睁,似是被嫉妒的魔鬼瞬间吞噬了心智。
子默这是在胡说什么,她越圣雪从未说过倾慕他帝天蛮!
帝天蛮听不明地转过身来,正一步上前之际,只瞧阡子默悄然做了手势示意他不要打断他们。
子默难道是故意使着激将法软化晋楚仁的抵抗,他在打乱他的阵脚,在他的身上施加下罪恶感,诱使他交待出藏匿越圣雪的下落……?
“那我……交代出雪儿的下落……就能弥补我的错了吗?”缄默半晌,晋楚仁竟真的软下了口风。
“只要你说出来,本王就饶你一条性命!”
帝天蛮激动地按耐不住,箭步冲了过来,一手抓起他的衣襟,谁料他唇角扬起的弧度眼熟得刺目——
“呵!帝天蛮,你真当我是三岁的娃儿,那些愚蠢的话留着骗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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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蛮登场啦,楚仁殿下遭虐啦,雪雪的宝宝生死未卜中~尽情关注下一章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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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楚仁眼中地自信如皮鞭抽打着帝天蛮孤傲的心,想起慕容傲雪说越圣雪假装有孕在身是因为厌恶他的触碰——
“那你现在就去做鬼吧!”
帝天蛮勒住晋楚仁的脖子猛然发力,只听咔嚓一声,似若后颈生生被折断,阡子默来不及阻止,身后火速响起一道刺耳尖叫,“放开他,我知道越圣雪在哪儿!”肋
慕容傲雪撕心裂肺的喊着冲了进来,用了七分巧劲趁帝天蛮一怔之际打在他手臂的伤处,“呃!”手一松,一记闷哼,“慕容傲雪!!”帝天蛮勃然大怒。
慕容傲雪丝毫不畏,娇小的身子挡在了差之被勒死的晋楚仁身前,“不可以杀了他,如果他死了,越圣雪就一辈子都不会现身!”
“慕容傲雪,你别以为本王留你一条性命,你就可以任意妄为,以为随便扯个借口,想要保谁就可以保得住谁!”
“我没有!我只是刚收到师傅捎来的口信,我知道劫走越圣雪的人是谁。”
“是谁?!”
帝天蛮猛地鹰眸微嗔,一手抓住慕容傲雪的胳臂,那冷鸷的眼神如同在警告,她若是敢说一句大话,他一定会拧断了她的头再拧断晋楚仁的头,教他们统统都下地狱!
“波斯四皇子年少时曾作为质子被送往晋国,晋王曾暗中派人杀害他,晋楚仁却在生死关头救了他,并悄悄放他走,多年来他逃亡‘边界之城’,一直隐匿在那儿,现在已是操控着那里所有人生死的鬼面之君。”镬
晋楚仁游离的神智猛地因慕容傲雪的话紧绷起来,淋着水的发挡在眼前,挡住了眨眼铺满他整张脸孔的惊恐,她竟会知道这些,她的师傅究竟是何人……
帝天蛮察觉晋楚仁的声息仿佛愕然停止了一般,他推开慕容傲雪,抓着他的衣襟迫使他抬起头来,那来不及抹去的惊恐之色清晰不漏的落入他的眼眸。
“果然是真的。”
简单五个字瞬息挖空晋楚仁的心,他知道自己处心积虑掩埋的秘密就要被识破了。
“那波斯四皇子姓谁名甚?”
帝天蛮甩开手,看向慕容傲雪。
“姓旓名玲珑。”
“你确定就是他带走越圣雪的?”
“陛下请不要忘记那人是帮着晋楚仁来蛮弩劫人的,有谁敢冒着与蛮弩为敌,又冒着自己性命之忧而来?除了欠了晋楚仁一条命的他之外,波斯与新罗一向与蛮弩不相往来,绝不会冒着起事端的危险收纳来历不明者,而他却是一手执掌‘边界之城’,要给越圣雪一个安生之所,绝非难事!”
慕容傲雪头头是道的分析无法让人不信服,帝天蛮讪笑着走回晋楚仁的身前,“你以为你可以瞒天过海,是不是?本王会让你知道自己有多愚蠢!”
旓玲珑!
帝天蛮想着那个名字,一手握成拳,所有和他作对的人下场就只有死——
一声令下,帝天蛮命令阡子默集中所有派遣出去的官兵七日内就算降“边界之城”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到越圣雪,不然统统人头落地!
※※※※※※※※※※
待帝天蛮同阡子默离开天牢,牢房中只剩慕容傲雪和晋楚仁两个人。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晋楚仁暗哑的声音含着数不尽的愤慨——
当初她救了他,他就隐约感觉到她对雪儿的恨意,所以他才会在最后的关头请求旓玲珑帮他,因为他知道密林中的密道是唯一出逃有胜算的途径,而若是往那里逃,慕容傲雪肯定会通知帝天蛮追捕,所以他宁愿牺牲自己的性命,也要保全旓玲珑将雪儿带出蛮弩给她真正的一生安平,可到头来,一切还是都毁在了这个女人……
“你很想知道理由吗?”
背着身的慕容傲雪旋过身来,将包裹在面上的白纱放了下来,一双满是恨意的凤眸因此惊愕。
半张毁了容的鬼面和半张与雪儿一摸样的倾城之颜……
“你——?”
“越圣雪是我的双生妹妹……”
慕容傲雪淡然道,平静的面目像是一场暴风雨来临之前,“我从不知雪儿还有个双生姐姐……”
晋楚仁无法从那一番说辞的震撼中拨出来,从雪儿三岁那年开始,她就入住他的太子殿,她若是有个双生姐姐,他不可能不知道,但——
眼神始终诧异地凝着慕容傲雪半张和越圣雪一模一样的脸孔,只听慕容冷笑一声,“呵!别说你不知,也许就连那个傻丫头也不知自己有我这个姐姐。”
哀伤的眼底有着恨,触动着晋楚仁的心,“既是雪儿不知你的存在,你又怎下得了狠心伤她?”
他这一生不算斥责的斥责问的慕容傲雪的心生生拧了起来,心痛的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被允许落下——他什么也不知道却仍选择站在越圣雪那一边,只要是为了她,他就可以残忍的将她的心撕成一片片。
慕容傲雪在泪就要忍不住之际,背过身去,“就是因为她不知,她才更该死!”
“若是晋楚仁欠你的,你该报复的绝不该是雪儿!”
“你知道些什么?”
慕容傲雪蓦然转过身,殊不知自己脸上已清泪横流,而晋楚仁第一次对着她流露出疼惜她的表情——
“慕容傲雪……看清你自己的心,看清你自己究竟要什么,不要再用歹毒来掩藏真正的你,现在还来得及,还来得及……”
恍然想起,晋国百年国宴上那痴女的妄言——
晋楚仁曾派人在民间打听过有关背后生有“地狱之花”的女子的由来,却因此听到有关越晋远曾有两个女儿的传言,因为没有确实证据,雪儿的背后也得以验证并没有地狱之花,所以他也就将那传闻埋葬在了心里。
晋楚仁的话像母亲温暖的怀抱紧紧地包裹着慕容傲雪,多年来,她就如活在一座没有请没有爱的冰窖里,她期冀的就是有人能如太阳的暖光一点点融化裹着她的冰层……
“晋楚仁,我已经回不了头了——那是晋楚仁欠我的,所以我只能从他的女儿身上讨回来!”
慕容傲雪转过身去向外走,“慕容傲雪……不要再一错再错了,就算你救我的性命百次千次,我仍会为了雪儿将它弃之!”
慕容傲雪脚步一顿,原来他都知道她是有心救了他一次又一次。
“你的命既是越圣雪而生,为何不等着她回来,由她定夺你该生还是该死……”
说罢,如风般消失在晋楚仁的眼帘……
※※※※※※※※※※
边界之城,山水宅。
越圣雪端着汤药放到唇下,正要饮下时,倏然闻到药中有股奇怪的气味,那是——
啪嚓!!
她手一甩将汤碗拍在地上,旓玲珑为之大怒,“你做什么,越圣——!”
“啪!”
又一个巴掌不偏不倚地打在那旷世绝美的脸上,“药里有毒,旓玲珑,你这个卑鄙小人!”越圣雪的咒骂教旓玲珑看向地上——
扑哧扑哧,打翻一地的汤药竟然冒出一个个可怕的白色气泡,褐色的地砖生生被染成了一片焦灼的黑色……
的确有毒!
“初蓝!!”旓玲珑冷怒呵斥,箭步冲到初蓝的跟前,一手攥住她的胳臂,“你在药里下了什么?!”
“没有,主子,我没有!”
初蓝被冤枉得心里委屈,她抽泣着跪倒在地,“主子,请相信我,初蓝真的没有在药里做过任何手脚……真的没有……”
哭吟潺潺,旓玲珑金眸一眯,只瞧窗外骤然晃过一道黑影——“谁?!”
三两步跑到窗边,猛地将窗推了开来,那抹闪着粉色的身影快步窜入茂密的林下,“小蕊……?”旓玲珑低声轻念……
“主子?”
夏烟听到声响推门而入,跑了进来,只见一地诡异的气泡,哭泣的初蓝拉着她的裙摆,“夏烟姐姐给初蓝做个证儿,主子说初蓝在给越姑娘的药里下了毒,我没有啊……没有……”
“夏烟,留在这儿照顾越姑娘,一步都不可以离开她,捎上门窗,绝不可以让任何人进这间屋子!”
旓玲珑交待道跃出窗,敏捷的身影转瞬消失在了夜色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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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奇怪的药味·腹中的跳动,她不想要这个孩子(3000字+,求荷包,求月票,求鲜花~)
旓玲珑如风似地消失,越圣雪坐在床上惊魂未定,若是方才她全然放下警惕又或者一点儿都不识医术,那她不是已经一命呜呼?
她瞅了一眼跟前靠在夏烟怀里哭泣的初蓝,看这形势,若不是旓玲珑下的毒,也不是她的话……肋
想着,越圣雪看着地上仍冒着泡的汤药,忽地跃下床,她蹲在那撒了一地的药汤边,用手在其上扇了扇,除了毒药的气味外,她还闻到另一种药的气味,那好像是……
安胎……药?!
嗅觉灵敏得立刻闻出具有安胎作用的苏梗的味道……
难道是自己搞错了?
她只是晕了而已,大夫怎么会给她配含有苏梗的药剂,莫不是……
乌眸顿地眸光黯淡,茫然自失的放空。
越圣雪右手不知觉地握上左手的手腕,摸着脉动的指尖不过轻轻一按才感觉到一下强而有力的跳动就立刻送了开来——
她竟不敢为自己把脉,因为她怕……
“越姑娘?”
夏烟轻拍着初蓝的肩头,眼神一刻不离地盯着越圣雪,她突兀的举止实在让人担心,“方才大夫……大夫说了……我是什么……病?”
越圣雪想问又不敢问,断断续续地说时的表情令夏烟一时不敢如实相告。
单凭女人的直觉,她就觉得其实她已经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她不愿相信,也并不愿知道——难道她并不是心甘情愿怀上主子的骨肉的?镬
夏烟狐疑地微微皱眉,松开怀中的初蓝,来到越圣雪的身边将她扶拉起来,“越姑娘,那药里有毒,还是不要靠这么近为宜,你先上床休息会儿,一切待主子回来后再议。”
她委婉地岔开话题,因为她生怕自己会说错,所以不敢多说一句。
待旓玲珑回来再议?
这言语这口气,无一不让人更加的怀疑她是……越圣雪被扶坐到床边,心口的跳动一下又一下的不安起来。
骤然凝重的气氛教初蓝也渐渐停止了哭泣,她睨着越圣雪眉宇紧蹙、忧心忡忡的表情,和夏烟对视一眼,眼中冒出了和夏烟一样的怀疑——她并不想要那腹中的骨血?
已经不在意身前站着两个女子在看着自己,越圣雪躺上床拉上薄被盖住身子,像被掏空了灵魂的布娃娃,脸上一点点没了表情,她向里侧躺去,掩在薄被内的右手手掌摊开一直握着左手腕。
心在犹豫,心在煎熬……
要想知道大夫为何给她配了安胎药,她只需要自己为自己把脉确定即可,可……
※※※※※※※※※※
忽地,紧闭的双眼前闪过帝天蛮的脸孔,从未有过的清晰,却不是他冷漠相待的那张俊脸,而是他温柔呵护时的笑脸……
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越圣雪握着左手腕的右手缓缓抚上平坦的小腹,噗通噗通……她好像感觉到身子里有了另一道跳动,很微弱,却真真切切的存在……
不,不会的!
越圣雪烦躁得拉着薄被将头也蒙在了里面,有个念头在她的心里炸开,不停地不停地折磨着她,那是她不想要知道的,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的。
“越姑娘,你这样会闷坏身子的。”
夏烟小心翼翼地出声道,一手轻柔地将薄被拉下,却不想越圣雪眼眶湿润,她是在……哭?
初蓝也瞧见了她的泪,悄悄地拉拉夏烟的衣袖,附耳对她说:“越姑娘,莫不是被主子强……”
“嘘,主子的事,不该我们多嘴。”
猜到初蓝想说是主子强占了越圣雪,夏烟立刻伸出食指做着噤声的动作——
即使有些怜悯越圣雪,可身为下人的她们,毫无资格Сhā手主子的事。
不管她是不是心甘情愿的怀上,事实终究已经摆在眼前,怀上了就是怀上了……
咔嚓一声!
旓玲珑推门而入,只听一道娇嗔的喊声刺耳地打破整间静谧的屋子,“放开我,放开我,我绝不和那个女人道歉!”
那声音怎么那么像……
夏烟和初蓝惊诧地转过身看着绕过大屏风、那被主子抓着后衣襟而来的女子——“宋小蕊?!”两人异口同声道,难道她就是方才在药里下毒的那个幕后黑手?!
“叫那么大声做什么,小心我割断你们的舌头!”
宋小蕊嚣张跋扈得冲她们大吼,丝毫没有丁点儿认错的态度,旓玲珑猛地拉起她的后衣襟,差之没让她一口气接不上来。
“主子!!”
她苦楚的一声哀求,旓玲珑松开了手,却推了下她的后肩,她一个趔趄面向床跪倒在地,“给我向越姑娘道歉!”旓玲珑喝道。
“我不!”
宋小蕊倔强地驳回去,想要起身却听,“敢起来就打断你的腿!”
没有分毫的玩笑,旓玲珑站在宋小蕊的身后,高大的黑影笼着她,压迫而来的威慑感令她再也不敢冒然动弹——这次,主子是当真的……
※※※※※※※※※※
宋小蕊不再吵闹,屋内顿地恢复平静。
然而而夏烟和初蓝却诧异的看向床上的越圣雪,她竟从始至终都没有一点儿反应,就像一点都没有察觉到方才宋小蕊的吵闹似的。
察觉到气氛不对,旓玲珑当下眉头一锁,不悦地看向夏烟,像是在责怪她没有在他不在的时候照顾好她。
心里有点委屈,却又不知如何解释。
初蓝看着夏烟,就如方才自己被冤的一幕又再上演,可她也不知道该如何为她说话……
“越圣雪!!”
倒是安静了才一小会儿的宋小蕊又不安生起来,她向着床大吼,“谁?!”越圣雪这才听到声响,一个激灵坐起了身,可她从眼眶悄然陨落的泪教旓玲珑心口猛地收紧——
“你怎么了?”
他越过宋小蕊,坐到床边,一手自然而然地揽过越圣雪的肩头让她靠入他的怀中,深情呵护的摸样惊诧床前三个女人。
“主子!!”
看不得旓玲珑就在自己的眼前对别的女人温柔,宋小蕊恨不得冲上去掐住越圣雪的脖子,没想她的大吼教那一双放空的乌眸倏然与她四眸相视,“怎么会是你?”
“因为我就是在你药里下毒的人!”
宋小蕊直言不讳,被旓玲珑追上的那一刹,她就知道狡辩是毫无用处的。
“是你……?”越圣雪狞着眉头,骤然激动了起来,她不解:“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你要这么做?”
“因为我不许你生下主子的孩子,你不配!”
“小蕊!”
旓玲珑怒然呵斥,却不难听出那口吻对她的呵斥与对夏烟、初蓝的有些不同,含着点解释不清的宠溺却又恨之入骨……
越圣雪又杵了,就这么睨着宋小蕊愤愤不平的小脸,没了反应——脑海里乱作一团,她咒骂她不配生下旓玲珑的孩子,那这么说她真的是……
一手抚上小腹,这里……这里真的有了帝天蛮的骨血……
越圣雪蓦然黯然神伤,纵然她不敢为自己把脉,可该来的还是来了。
她一头无力地垂靠在旓玲珑的肩上,那动作就如一个妻子在寻求夫君的疼惜,宋小蕊犹若遭了当头一棒,再也按耐不住,张牙舞爪地冲上来——“夏烟!”
旓玲珑声快一步,夏烟和初蓝立刻拉住了宋小蕊,“压她下去,交给柳妈妈看顾起来!”
“是。”
“越圣雪,我不会放过你的,你若是敢生下来,我定会弄死你们两呣子!”
被拖出房内之前,宋小蕊恶毒的诅咒响彻整间屋子……
“不要怕,如果你想要这个孩子,我定会保护你平安生下。”旓玲珑感觉到怀中的娇躯在颤抖,他违背心意的说着,却听——
“那如果我不要这个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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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耳聋了一般,旓玲珑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扣起越圣雪地下巴,“你是怕我保护不到这个孩子?”
越圣雪挪了挪下巴垂下头,微微皱眉,满面的黯然神伤,“我好累……让我安静一会儿……”
她不想回答,她不想思考,说着就向里躺了下去,那俏丽的背影就像要与世人隔绝。肋
究竟是怎么了?
莫不是怀上这个孩子让她痛苦难堪,因为孩子的父亲就是……
“是晋楚仁的吗?”
旓玲珑身子俯下,低沉的声音紧贴耳边,只瞧那娇小的身子微微一颤——她不是在害怕他的靠近,而是——
“你怕孩子生下后没有父亲,你在责怪我见死不救?”
“我……”
越圣雪说着回过头,两双绝美的眸子四目相视,“我……”她想解释她怀的并不是楚仁殿下的孩子,可犹豫不决间,她发现旓玲珑俊脸上的表情似若歉疚,忽地灵光一现——
“如果我说‘是’,你会让我回蛮弩吗?”
旓玲珑一顿,“你那么想救晋楚仁,就算赔上你和孩子的性命也要那么做?!”
从未有过的真挚,全然和想要轻薄她时的他不同,越圣雪不解他的突然转变,可始终立场坚定:
“既是死,我也要和楚仁殿下在一起。”镬
这世上真的有甘愿为爱牺牲的女人……
金眸涟漪四起,深邃的眼底藏着错杂不清的芒光,越圣雪坚定的眸光,坚定的言语,无意不震撼着旓玲珑向来冷漠的心——
十年来一直被埋藏在心里的那张脸孔又被挖了出来……
母妃……我曾以为这个世界上所有女人都和你一样水性杨花……
心间有种痛在隐隐疼楚,旓玲珑从未忘记过自己的母妃曾是父王最爱的妃子,可她却不甘寂寞得背着父王寻欢作乐,结果招致杀身之祸,也波及他这个曾受父王最宠爱的皇子一夜贬为质子,小小年纪被送去了晋国。
呵!
从十三岁开始从天堂刹那堕入地狱,一切都是拜他那水性杨花的母妃所赐,回想在晋国每一个是人非人的日子,所有的折磨和伤痛都无形间加剧他对女人的仇恨。
他因此在还不懂爱情是何物的时候,不再相信这个世上有所爱的真爱……
为什么用这么忧郁的眼神看着她?
那隐隐透着悲恸的表情一点都不似狂傲的他,越圣雪凝着旓玲珑眉头深锁的俊脸,心莫名地感觉到一股解释不清的凄楚……
两人四眸紧紧相视,就仿佛曾经也这般对视过……
“越圣雪,晋楚仁交托我,要给你一世的安平、自由,让你快乐,还要给你幸福……”
“……”
金眸浑浊不清的眸光渐渐清晰,清澈的能瞧见那眼底流淌着一条明净的溪流——越圣雪静静地听着,细细地看着,就如此刻俯身环住她的男子就是楚仁殿下……
他好傻,他默默地为她勾勒好了未来,可他却不知,没有他,她的人生便是毫无意义。
※※※※※※※※※※
乌亮迷蒙的眼渐渐汇集着莹润的泪……
若非用心的爱着,她怎会闻之哭泣……
旓玲珑冷硬的心墙再次被生生挖出一个空洞,“你知道我为何会答应他吗?”
越圣雪摇摇头。
“因为七年前我欠了他一条命和一份人情,这是我迟早该还的,可你知不知道,我一点都不在乎你是否快乐,更不在意你是否能拥有幸福,我给的就只有自由和安平。”
双臂撑在越圣雪的身两侧,俯下的身子更往下倾了几分,两张绝世惊艳的脸孔几乎相贴,越圣雪的心一怔,不知是害怕这危险的距离,还是怕他话语间传递出来的讯息——
他只负责救她,绝对不会再冒着危险将她送回去。
“求……”
越圣雪心焦得立刻想要恳求,但几乎同时,旓玲珑先声夺人,“我曾不明白晋楚仁为何可以为你做尽一切,甚至不要命也要忠诚于对你的爱,但我现在开始明白了……男人真的会为挚爱的女人
什么都不要……”
心儿激荡的颤动,因为他的话,因为他的口吻,因为他的眼神……
不一样,好不一样的旓玲珑,即使她从未真正了解过她,越圣雪凝着他的眼,却一望到底看到了他敞开了从不曾对任何敞开的心……
眸光璀璨如夜色下的鬼魅——他们是不是曾在哪里见过,越圣雪恍如隔世的被这句感觉侵袭了所有的感知,就瞧旓玲珑忽地坐起身,“好好休息,明天我会给你个结果……”
说罢,为她盖好薄被,起身离开。
“旓玲珑!”
越圣雪喊着坐起身,他的身影却已消失在了紧闭的门外——明天给她一个结果,这么说,他是在考虑送不送她会蛮弩?!
心头一喜,越圣雪坐靠在床头倏然松了口气,可笑意只是刹那就又消失在了唇角。
手儿不知觉地抚上小腹,摊开的掌心能感觉到似有如无的跳动,“楚仁殿下,对不起……对不起……雪儿今生无缘与你一起再白首到老了……”
※※※※※※※※※※
隔着门,旓玲珑瞧见越圣雪抱膝落泪的剪影:能与晋楚仁重逢,真的既是死,你也甘心情愿……?
金眸一沉,像是有了某种觉悟,只瞧夏烟和初蓝从春风楼回来,旓玲珑走过她们的身边交待道,“看着越姑娘,让她好生休息,谁都不可以打搅她。”
“是。”
说罢,身影朝着春风楼而去,有些事必须在临走前交待清楚——
砰咚!!啪嚓!!
旓玲珑一脸凝重的来到春风楼时就见一堆女子拥堵在柳妈妈的屋外看热闹,只听屋内传来道道杂
碎物的巨响,还有宋小蕊歇斯底里的大吼。
“瞧那死丫头发那么大脾气,一定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客人,都被柳妈妈给关了起来了呢!”
“肯定是,没心没肺,就知道认钱不认人,活该被柳妈妈罚!”
女子们刻薄的言语不绝于耳,旓玲珑脸色微嗔,轻咳出声,一群女子回头望来,个个立刻畏怯地
躬身行礼,“主子!”
“都退下!”
“是。”
一声令下,十数个人女子一消而散。
“我的小姑奶奶啊!快放下那个花瓶!”
推门就见宋小蕊举着一个名贵的花瓶,不顾柳妈妈的阻拦啪嚓一下,摔碎在地——碎片飞弹四溅,嚓的一声,一片轻擦过旓玲珑毫无瑕疵的脸,一道血痕就这么显现了出来。
“主子!!”
柳妈妈惊呼道冲了过来,宋小蕊则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丝毫没注意旓玲珑走了进来,又举起了另一只名贵花瓶,“放下!!敢再胡闹就送你回波斯!!”
啪嚓!
不是摔,而是手一松,花瓶打碎在地,宋小蕊娇小的身子也应声软做在地,尖锐的碎片磕入她的膝头,她却不知痛的落泪,倒是把柳妈妈吓得跑到她的身边将她扶到床边——
今个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蕊这丫头虽然不招人待见,却是主子最心疼的一个,纵然她骄纵跋扈,但主子从不会在旁人的面前对她吼半句。
“柳妈妈,明日我会离开边界之城,若是我不能再回来,这里的一切都交由你掌管。”
从未严谨的口吻,旓玲珑就像在交待生后事一般,柳妈妈的心一紧,“主子,你这是要去哪儿?!”
“蛮弩。”
冷冷的两个字像火药在宋小蕊的心里炸开,她拖着被血痕染红的双腿跑过来拉住旓玲珑的袖口,“我不准你去,为什么还要回去?为什么……为什么为了她,你可以不顾一切?!”
“因为我喜欢她。”
“那我呢?”
“你是我的妹妹——我可以疼你一世却永不能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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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
养心殿
帝天蛮焦躁不安地坐在桌边,一手端着茶杯问向站在身后地阡子默,“发出去的飞鸽传书有没有捎信回来?”
不过才一日而已,从慕容傲雪的口中得知,越圣雪十成十就在“边界之城”,他的心就像无时不刻的在被火烧,恨不得自己有双翅膀能一日间飞抵那里,亲手将她押回来。肋
“陛下请稍安勿躁,既是身在‘边界之城’的官兵统领已经收到传书,要等到他捎来的回信,应该还需一两日的时间。”
“哼……”
低低一声冷哼,其实阡子默的回答,帝天蛮早已料到,他很清楚,现在自己出了等待还是只有等待,只是他的心是这么的郁塞,烦躁得一刻都不能安闲下来。
“既然不是来禀告追踪的事宜,那还有别的事吗?”
将杯中苦茶一饮而尽,帝天蛮的口气是那么的不乐意,就像除却找到越圣雪的事之外,其他的任何事都不值得他现在动脑去想。
“是有关娜娜的伤势,为臣说过定要保她一条性命,待她醒来和雪妃娘娘对质……”
阡子默说着,帝天蛮一直背着的脸旋了过来——
他记得他那么说过,他还记得一个半月前,娜娜在中秋夜造伏击之后,他立刻命僧人将其送去了医馆,原本并不在乎娜娜是生是死,但阡子默却对他说,定要保住娜娜的性命,才能在找回越圣雪的时候定她的罪。镬
他说得有理他便听之,只是他一直不明白,为何子默要对外宣称娜娜已死,而事实上她一直被藏匿在医馆中接受诊治。
“她现在如何了,醒来没?”
“情况并不是那么乐观,但娜娜的求生意志很坚强,御医暂时控制了她体内毒素的扩散,但是现在仍是昏睡不醒。”
“砰!”
帝天蛮一拳砸在桌上,桌面上的茶具发出啪嚓啪嚓的震动声响,“一群没用的废物!”冷眉紧皱,眉宇间蹙着清晰可见的恼怒。
“陛下切勿动气,你的伤还没有完全好。至于娜娜,为臣听说白土之上有个神医叫做‘段无洛’,他医术了得,能救人于起死回生,为臣已经暗中派人去找寻他了。”
阡子默忧心地望了眼帝天蛮胸口的伤,帝天蛮大手抚上胸口,要不是子默的提醒,他都快忘了他收了晋楚仁那畜生的一剑。
要说,这一个月来,他将慕容傲雪软禁在宫中,多亏得她每日用特制的药,这伤势才会恢复得那么快。
“既然你那么希望让娜娜早日醒来,为何不让慕容傲雪救她?”
帝天蛮不解地问,阡子默立刻迈进一步,表情相当严肃,“陛下绝不可以让她知道娜娜还没有死。”
“为何?”
“因为为臣不能相信慕容傲雪。”
“此话何意?”
“难道陛下还能十分十的相信她?她可是背叛了陛下,又护着晋楚仁的叛贼。”
“……”
帝天蛮没有说话,他当然不会再如当初一样对她信任有加,只是他没有料想到子默的反应会那么大。
自从那日慕容傲雪对他坦白的所有事,他都告诉了他之后,他对她的看法就相当的鄙夷。
※※※※※※※※※※
“一个心肠歹毒到伤害无辜胞妹的女子不值得他人再信她。”
阡子默一语表明自己的立场,“为臣认为她既然恨雪妃娘娘入骨,又没能如愿借陛下的手杀了雪妃娘娘,那难保她会借机利用陛下伤害雪妃娘娘第二次。”
听出那番话中真正隐含的话里玄机,帝天蛮站了起来,“所以你留着娜娜的一命,不是为了治越圣雪的罪,而是为了帮越圣雪平反?”
眉一挑,冰冷的脸孔泛着股迫人的气息,“事实摆在眼前,她跟着一个陌生男人逃跑已是不争的事实,就算无需娜娜,本王也可以定她死罪!”
恼怒的口吻充斥着膨胀的妒火。
为什么所有男人都对她怜惜有加?!
就算她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都为她设想好了脱身的后路?!
“可陛下有没有想过,也许雪妃娘娘是被迫无奈,她只是个弱小女子,而那旓玲珑是个堂堂七尺男儿,她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能敌得过?”
阡子默骤然激动,生死一线的事绝不能如此草率做下决定,那日在天弩寺,他亲眼目睹百姓对越圣雪的爱戴,还有她对百姓的关心,如此心善的一个女子,他断不信她会是慕容傲雪说的那样心机重重。
“……”
又一次语塞,就像什么东西塞在了喉咙口,生生吞噬了帝天蛮所有的愤怒。
的确,他一直处在被越圣雪欺骗怀有身孕的事上,忽略了自己兴许又踩入了一个慕容傲雪的圈套。
帝天蛮细细地冷静的回想那一日,说来慕容傲雪坦白自己就是越圣雪双生姐姐,她设想那么多圈套想要害她时,她的眼中当真丝毫没有任何的忏悔,相反她却一直在竭尽全力的让他陷进憎恨越圣雪的情绪中……
“陛下,慕容傲雪爱慕晋楚仁才是不争的事实,而晋楚仁爱慕雪妃娘娘成灾,这无疑加剧了她对雪妃娘娘的仇恨,虽然为臣不敢妄言,但为臣不得不怀疑她在陛下盛怒的情况下,借此在雪妃娘娘头上按了一宗假孕的罪。”
※※※※※※※※※※
阡子默竭力地为越圣雪辩解,帝天蛮则忽地冷眸微嗔,半眯起来的眸光露出一抹慑人的精光,仿佛在迷惑着什么,又或是怀疑着什么。
“对于一个汉人的生死,为何你如此关心?”
“因为既是汉人,弩人也不该用强加罪名的手段施以迫害——难道陛下当初知道雪妃娘娘有了身孕时对她的怜惜和疼爱都是作假的吗?”
阡子默察觉出帝天蛮的怒意似是掺着醋意,他斗胆一问,只瞧帝天蛮一掌打在桌沿,整张桌子便腾空而起,一坠断成了两半。
“退下!”
帝天蛮勃然大怒,他容不得再有人提及那对她宠爱有加的一段,他可以相信她是被迫无奈才被人带出蛮弩,但是他怎样都说服不了自己,她和晋楚仁之间是清白的。
如狮子般冷冽的双眸,透着杀人于无形的冷光。
都说伴君如伴虎,此话果然不假,阡子默清楚知道自己若再说半个字,兴许多年来的兄弟情也无补于事,帝天蛮定会当下要了他的人头。
“为臣告退。”
旋过身快步离开,阡子默却没想在踏出殿外之际碰上了迎面而来的阡婉柔,她手端着一盘热腾腾的糖糕。
“哥哥?”
阡婉柔顿下脚步,眼神狐疑地看着一脸灰的阡子默,沉闷的气氛教她不自主的眼角余光瞥向帝天蛮的寝屋,“哥哥莫不是和陛下起了什么争执?”
问着,眼神里隐隐浮起些许期待,阡子默知道这个好事的幺妹定是在等着听什么好消息,比如越圣雪死在关外,又或是陛下一道令下要嗜夺下越圣雪的命。
“今日陛下心情不好,你还是先回凤寰宫吧……”
阡子默打发道,阡婉柔却偏是不走,这一个多月来,终于借着天意弄走了那越圣雪,她当然不能错漏每一个能对帝天蛮殷勤献好的机会——
奈何陛下近日总是欠缺性质未同她欢好过一次,而她的肚子不争气地一点动静都没有,所以她花了一个午后的时间整了此刻手中端着的糖糕,就是为了能讨好陛下的欢心,兴许今夜就能如愿怀上龙胎……
“陛下和哥哥起了争执,就算是气也是气哥哥,绝不会拒绝婉柔的。”
说着,阡婉柔就白了阡子默一眼从他的身边走过,谁料阡子默一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听哥哥的,回凤寰宫。”
“我不!!”
阡婉柔是和阡子默扛上了,只听两个人争执的火烧火燎,帝天蛮的声音却从里赫然传了过来,“让婉柔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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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床弟之事·臣服在本王身/下娇/喘(3000字+,求荷包,求月票,求鲜花~)
“还不放手吗?”
阡婉柔冷眼打在阡子默紧握着她地手上,“婉柔,听为兄一句——绝不要在陛下跟前任意妄言。”
阡子默善意提醒,阡婉柔却甩开他的手,“任意妄言的那个是哥哥吧,哥哥管好自己就成,婉柔的事,以后都不需要哥哥来Сhā手。”肋
“婉柔!”
任凭阡子默怎么喊,阡婉柔头都不回一下,走入帝天蛮的寝屋就故意重重的将门合了起来——
她要让那个刻板的哥哥知道她也会反抗,她受够了他总是和她对着干,虽说她是他妹妹,但她亦是这蛮弩的一国之后,她无需听任何人的指令。
果不其然,屋外不再传来任何声响,阡婉柔媚眼一闪,转身之际换上一副温婉娇美的表情,端着手中的糖糕走向桌边,却赫然发现桌子被摔成两半,茶具七零八落的碎得一地都是。
“陛下……”
阡婉柔掩饰不了脸上因此堂皇的神色,小心翼翼地缓步来到帝天蛮的跟前,“陛下……婉柔亲手做了些糖糕,你尝下?”
说着拿起一块糖糕放到帝天蛮的唇边,他脸上没有是喜或是怒的表情,让人猜不到他的心情是好还是坏,但帝天蛮伸手接过那块糖糕,他没有吃又放回了盘子中——哥哥当真惹恼了他,今天他又会拒绝她?镬
“陛——”
阡婉柔生怕帝天蛮会赶她走,焦急地正想要说什么,没想帝天蛮却是牵住她的手,“不要说话……”将她带到了龙榻边坐下,大手拿过她手中的盘子放在了地上。
“陛下?”
阡婉柔傻傻地看着帝天蛮,他这是在做什么,“不要说话……”帝天蛮又再复述着那四个字,一双大手转而捧住她的脸庞,随即倾下吻住她的唇,压着她倒入龙榻之中……
“陛下……”
一声声暧昧撩人的娇吟萦绕床间,阡婉柔一脸娇羞,搂着正撕咬般吻在她脖颈间的帝天蛮,她内心雀跃得不可言喻,她是怎样都没有料想到,帝天蛮会那么突然地的要她。
曾几何时,因为越圣雪的出现,让她备受了数月的冷漠,果然只有除却她,她便又重夺回帝天蛮心中最重要的位置……
“陛下……”
“陛下……”
“陛下……”
阡婉柔管不住自己的嘴,一声声的妩媚娇吟,但那一声声却搅乱着帝天蛮的心——
“不许说话!”
他以吻封缄她的口,他不想要听到任何的声音,耳边却总是浮起那一声撕心裂肺的“天蛮!!”
越圣雪……
你有没有背着我也曾像婉柔这样躺在晋楚仁的身下喘/息?
※※※※※※※※※※
该死!
得不到答案的假设折磨着帝天蛮粗野的撕开阡婉柔的衣衫,他如凶猛野禽般吻着她的每一寸肌肤。
糖糕的香味萦绕四周,曾几何时,无论他迎娶了多少绝美艳丽的侧妃,而她始终姿色平庸,他的眼中也只有她,可……
越圣雪,为何只有她一旦出现在他的生命里就再也抹不去她的痕迹——
他忘不了她的脸孔,忘不了她的一笑一颦,忘不了拥她在怀的温暖,更忘不了与她肌肤紧贴的那份灼热……
她的娇喘与任何女子都不同,可她却厌恶他的触碰!
为何要骗我,越圣雪,你是不是真的如慕容傲雪所说,用假有身孕来拒绝本王的索求?
——
“难道陛下当初知道雪妃娘娘有了身孕时对她的怜惜和疼爱都是作假的吗?”
“陛下,虽然为臣不敢妄言,但为臣不得不怀疑她在陛下盛怒的情况下,借此在雪妃娘娘头上按了一宗假孕的罪。”
阡子默的话一遍遍的回绕在帝天蛮的耳边,软化着他对越圣雪的恨,可他亦不停的想起这一个多月来,慕容傲雪对他说早在中秋之前,越圣雪就曾私底下与晋楚仁见面……
只要想到晋楚仁甘愿为了她宁愿自己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也不泄露出她下落的摸样。
他就不能相信他们之间清纯得什么也没发生过,这世上不会有男人连碰都没碰过一个女人就可以对她甘愿付诸性命,他不信、不信!
脑海里就这么勾勒出一副越圣雪与晋楚仁赤/祼交/欢的画卷,逼得他嫉妒得发狂。
任由恼怒就这么冲垮他的理智——
他恨有人给他一个希望,但最后却告诉他,一切都是假的。
阡子默的话也罢,慕容傲雪的话也罢,他已经傻过一次,不会再让自己傻第二次!!
撑开阡婉柔白洁的双腿,帝天蛮一个挺身贯穿,只听一道满足的高吟穿入耳中,“陛下……嗯……呃……陛下……啊!”
随着越发激烈的抽递动作,阡婉柔忘乎所以的呻/吟不断,她的双腿紧紧地缠在帝天蛮的腰间。
她的热情反应是所有男人期许的,只是一阵宣泄后,帝天蛮的心却像被人生生凿出了一个洞:雪儿,为何你要骗我,为何……
※※※※※※※※※※
啪嚓!
一大早起来,越圣雪就无心摔碎了一只茶杯,为何这样心神不宁,她坐在桌边,一手托腮一脸的疲倦。
昨夜她辗转反侧、噩梦连连……
她梦见了帝天蛮,梦见了他知道她欺骗了他,所以他比从前更加冷酷无情的对待他,任凭她哭干了眼泪嘶哑了喉咙,他却是冷然的笑,嗜血的笑。
——
“我就是要你的肚子里孕/育上我的种,我还要剥开你的肚子从里取出这条性命!”
梦里她听到了他曾对她咒骂过的那句话,而她亦看见自己临盆之际,鲜血染红了她整个身躯,她没有听到婴孩的哭啼声,是被帝天蛮亲手扼杀了吗?
浑身冷战四起,越圣雪趴在桌上心跳惶然得让她焦躁不安,这个梦太过现实,现实得让她畏惧这个梦也许有朝一日会变为现实,“孩子……娘亲,究竟该怎么做……”
一手爱怜款款地摩挲在腹间,越圣雪陷在矛盾不已中进退两难,她知她应该回到蛮弩,可她又不能自主地害怕回到蛮弩是个错误的决定。
眸光愣愣地看着地上杯子的碎片,她刚才只是想喝杯水,但是手儿竟会软绵无力的一打滑将杯子摔在地上——
儿时母后曾对她说过,莫名打碎物绝非吉兆。
越圣雪忘不了自己醒来时冷汗弄湿了她一身。
梦里的一切如走马灯似地在她眼前闪过,她想了好多,担心着好多——
如果她不曾离开蛮弩,她的谎言非但不会被帝天蛮拆穿,她还会相信他会笑着面对这个孩子的出世,只是她被旓玲珑劫走了那么久,如若回去,他还会欣然接受吗?
记忆中与帝天蛮相处的种种令越圣雪什么也不敢决定。
他的多疑,他的喜怒无偿无意不令她害怕。
何况楚仁殿下若是没有遭受迫害,那他一定知道了她和楚仁殿下私通要一起出逃,所以她要该怎么解释离开的这段日子里发生了什么,她又该拿什么要求他放了楚仁殿下,而他若是因此不再信这个孩子是他的……
好乱,脑海里乱作一团——
“呕……呕……咳咳……”
忽地,一阵挡不住的恶心冒了上来。
越圣雪苦楚不堪地捂着肚子,只因小腹痛得不能自已,“孩子……是不是连你也在哀求娘亲不要回去呢?”
母性使然,纵然自己并非情愿的怀上这孩子,但一夜相对,她感觉着他的跳动,呣子相连,她知自己已经无法割舍这个小生命了。
泪水划过苍白的脸颊:“该怎么办……娘亲,一定要回去救救了娘亲的恩人,可娘亲却不愿拿你当赌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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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追兵来袭·伤你者,杀无赦!
“越姑娘,你还好吧?”
夏烟推门而入,走到越圣雪的身边,见她满面泪水,立刻将手中端着的早膳放在桌上,蹲下身来,双手抚上她的面颊为她拭去眼泪。
“我没事……我没事……”越圣雪坐起身抹着眼泪,强扯出几抹笑容,夏烟猜她一定有事,视线自然而然地滑落她的小腹——肋
今早听柳妈妈说,主子昨夜交待要带着越圣雪回蛮弩,所以宋小蕊一气之下拿着刀子割腕自杀,索性被主子及时拦下,却好像因此弄伤了主子的手。
“越姑娘,那么晚了,你一定肚子饿了,先吃点早膳吧……”
夏烟看向放在桌上的早膳说道,越圣雪只是淡笑着瞥了一眼就向门外张望,“知道旓公子在哪儿吗?”
口吻不难听出焦急,一夜难眠,除了担心帝天蛮的事,还忧心着旓玲珑的答复。
“我家主子他……”
“夏烟,退下。”
夏烟正想说旓玲珑不在宅中,旓玲珑就走了进来,他的右手包着白色纱布,掌心处泛红——“主子……?!”
夏烟迎了上去,心疼地看着他的手,“退下……”旓玲珑只是淡淡复述着两个字就从她的身边越过,来到越圣雪的身前。
她也注意到他的手了,“旓公子,你的手……”越圣雪说着不觉站起身,两手轻轻包合着他的右手,那哀怜的眼神、温暖包裹的掌心莫名触动旓玲珑的心,他专注地凝着她——她是在关心他?镬
察觉身后夏烟还杵在那儿,旓玲珑悄然一个回眸,犀利的眼神一掷,夏烟立刻垂眸退了下去,还为他们合上了门。
“我的手没事……”
旓玲珑左手捧起越圣雪的小脸,大拇指在她的面颊上摩挲而去。
能瞧见他的唇角噙着淡淡的笑,越圣雪忽然有种倍感亲切的感觉,曾经自己偷偷哭泣时,总是楚仁殿下第一个发现她,然后用他温柔的大手捧着她的脸,以拇指轻轻拭去她的泪。
“旓公子,你已经有了决定了吗?”
此时此刻下,温情的气氛多少因越圣雪的这一问骤然冷却,她只是关心他放不放她回蛮弩,才会假意佯装关心他的吧……
旓玲珑将仍被她扔握住的右手抽了出来,他向后微微挪了一步,这动作像极了预示答案是否定的,越圣雪的心蓦地一收紧,却听他道:“今日午时我们就起程。”
“你答应放我回去了?”
越圣雪难掩高兴,方才她的心差之就这么堕入深渊,可等一下,他说的是“我们起程”,难道他要陪她一起回蛮弩?
“旓公子,你只要将我送去边界之城,我就可以自己回去!”
“不可以!”
旓玲珑一口回绝,那气势是不容许越圣雪有所异议的,可她并不愿牵连无辜,若是让他将她送回去,帝天蛮定不会放过他。
“旓公子……”
她还是忍不住开口劝阻,旓玲珑却骤然冷面下来:“若是不让我陪你回去,我就一辈子都不放你回去。”
“旓公子,你何苦要赔上自己的性命陪我回去?”
“我答应过晋楚仁,要保你一世安平。”
旓玲珑说的是那样坚定,越圣雪却不认为那是值得他博上性命的理由,他分明那么讨厌自己……
越圣雪越过他的身边,背对着他,“你会后悔的……”
“我旓玲珑的人生从没有‘后悔’二字。”
善意的警告是无用的,旓玲珑身上透出的霸气教越圣雪似曾相识,是不是拥有那种气势的男人决定的事便是任谁都不可改变的……
“等下我会让初蓝为你打点行行装,午时一到我就带你出城。”
“好。”
※※※※※※※※※※
如旓玲珑所说,午时一到他就准时出现在屋外等着,越圣雪拿上初蓝为她整理好的包袱来到他的身边。
“可以了。”
“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脚步迈开,恭送的夏烟和初蓝同时喊道:“主子……”
旓玲珑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没有开口没有停留继续迈开步子,越圣雪回眸看去,只瞧两张精巧的脸孔露出如出一辙的悲伤之色,气氛凝重得让人感伤……
“越圣雪!”
旓玲珑在前面催促道,她加紧脚步跟上,心里油然而生着一份愧疚——如果这一次她害得旓玲珑不能再回边界之城,那她身上不就又多了一条罪无可恕的孽债……
走出山水宅,越圣雪跟着旓玲珑走入春风楼,照理平日午时底楼都没什么人,可此刻底楼三三两两的站着不少人,有男有女,他们齐刷刷的看着没有脚步没有停留的旓玲珑,那一个个不舍的表情就像都是来为他送行的。
越圣雪不觉地慢下脚步,总觉得那些人们的视线落到她的身上时,是带着无尽埋怨和憎恶的。
“跟上。”
“是。”
旓玲珑又再催促道,脚步已经走到了春风楼的出口,越圣雪很快跟了上去,却不想当踏出春风楼,满大街竟站满了密密麻麻的人潮,却都自觉得为旓玲珑让开一条道,那画面壮观得无法言喻——
越圣雪顿然感悟旓玲珑就是这边界之城的灵魂、无可或缺的主宰。
“旓公子,这里的百姓需要你,请你留下。”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越圣雪一语既出,便能感觉到百姓们的躁动,他们的脸上立刻浮起殷切的期盼,她知道他们谁都不舍让旓玲珑随她离开,可——
“让开、统统都让开!!”
突然一道粗粝的声音打破了街道上的宁静,一群身穿蛮弩兵服的官兵蛮狠地推着百姓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们站成一排站在街正中——
统领摸样的男子手拿一张缉捕文书,双眼冷锐的直直看向就站在他对面的越圣雪。
那一定是帝天蛮派来的追兵!
心口咯噔一下,越圣雪直觉不祥,瞥向身边的旓玲珑却见他一脸悠然,唇角竟还微扬着一缕笑靥,就像在等待他们的出现一般。
※※※※※※※※※※
旓玲珑今早就收到风声,说是城中蛮弩而来的那帮官兵成群结队的到处搜查,抓到人就问有没有见过缉捕文书上的女子,像是找不到人就要将边界之城翻个底朝天。
官兵统领一直比对着缉捕文书上的女子,半天终于认出越圣雪就是画像上的人,突然指着她身边的旓玲珑怒吼:“大胆贼人,竟敢劫持我蛮弩王妃!”
喊着,手一抬示意身后的官兵一起冲了过来,谁料街道上的百姓反而快他们一步一拥而上,大有你们这群官兵敢碰旓玲珑一下,他们就群起攻之的架势。
所有官兵蓦然护在统领的身周,半抽出佩在腰间的长剑——
虽时面对手无寸铁的百姓,可毕竟他们人多势众,见势不妙附耳对统领说:“统领,我们寡不敌众,胜算渺茫!”
统领没有答,他自当知道情势对他们不利,但找了好多天的雪妃娘娘就在眼前,要是不把人带回去,陛下同样不会绕过他们。
就在进退两难之际,被百姓们护着的旓玲珑扬起邪魅笑靥,一字未语,抬起手示意他们统统都退下——
百姓们遵从的让开一条道,旓玲珑走了过去,如同一位倨傲的君王,浑身散射而出的霸气生生震慑的官兵们握着长剑的手儿微微发颤……
就连统领也有意识地向后退开几步,虽说陛下飞鸽传书而来,令道必须将劫走雪妃娘娘的贼人一同押回,可要制服眼下这个威严凛凛的男人,只怕定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谁然——
旓玲珑站定表情错杂的统领的跟前,笑盈盈道:“我跟你们回去,但谁都不许动这姑娘一下,违者——剁下他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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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 正文 吻痕·白夜下的索欢!
一语吓坏了拥堵整条街的百姓,他们纷纷涌了上来,异口同声地恳求道:“主子!不要走!!”
旓玲珑骤然手一抬抬示意他们不要再靠上来,冷峻的背影威慑凛然教人不敢不遵从。
他的态度决绝,为什么可以让自己全身而退的机会摆在眼前却要往火坑里跳?肋
越圣雪拉拉他的衣袖,焦急地附耳轻语:“旓公子,请再考虑一下,这里的百姓需要你。”
“可你——需要我。”
心口悸动微颤,旓玲珑看着越圣雪的眼神坚定不催,有那么一刹,教她错以为站在身前的人就是楚仁殿下。
说不清的感动,消不去的忧虑,他知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有多愚蠢?
越圣雪皱着的眉头蹙着“为什么”三个大字,旓玲珑却笑若夏花,璀璨如阳,修长的手指爱怜地轻刮了下她的面颊——
“是你自己想要回去的,能不能摆出点笑脸?跟条苦瓜一样,呵……好丑!”
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
旓玲珑鬼魅的邪笑,笑得让越圣雪一点儿都笑不出,默默看着他下令让百姓退散开来,为官兵们打开一条通行的路。
他则护在她的身前,跟走在官兵统领的身后,而他们的身后是一群官兵看护着。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镬
为什么你要为我这么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堵上自己的性命?
注视着旓玲珑气势凌人的背影,每走一步,越圣雪的心就越加沉重,以百姓对他敬仰敬重的态度不难猜出,他定是操控着整座边界之城生死的人,可他却甘愿抛下这一切同她共赴生死?
是他太过自负,还是太过意义?难道他以为拥有区区一座边界之城,就足以与拥有一国的帝天蛮为之抗衡……
走步不停的走着,他们一路走到城门,百姓一路跟从,纷纷堵在了打开的城门下,跪在地上又一次请求旓玲珑不要离开。
那雄壮的气势怔得一群官兵又再打起了冷战,见惯大场面的官兵统领也堂皇得进退两难,回头看向旓玲珑。
“挡路者杀无赦!”
旓玲珑俊脸突变,犹若魔君再世,低沉的一吼教百姓们落着泪挪开脚步,眼看着官兵们将他和越圣雪带出了城门——
当城门紧合上的一刹,数十个官兵齐齐抽出腰间的长剑朝向旓玲珑,锋锐的剑锋闪着嗜杀的光芒,越圣雪心吊到了嗓子眼,一个箭步娇小的身子挡在了旓玲珑的身上——“谁都不许伤他!”
※※※※※※※※※※
“雪妃娘娘,你放开!陛下有令,定要拿下这劫走你的大胆贼人!来人,用锁链将那贼人捆绑起
来!”
官兵统领喝道,只瞧旓玲珑悠然自得地笑,仿佛他的话不过是耳旁一阵杂风,他一手握住越圣雪
的胳臂轻拉入怀,“我说了,谁要是敢伤她一下,我就剁下他的人头!”
哗嚓一声,旓玲珑伸出另一手动作快到眼睛跟不上,眨眼功夫折断了身侧的一把长剑,夹着断片
的两指一甩,只听一个官兵凄厉得大叫起来,捂着被断片刺中的右臂倒在了地上——
官兵统领跑了过去扶起那个受伤的官兵,愤恨地瞪着旓玲珑,“谁要是再敢拔剑相向,下一个就是——人头落地!”
他笑盈盈地说,冷冽如麻的眼神吓得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得往后推开,一个个暗自察言观色,最后不得不收回了手中的长剑。
生来的帝王之象,越圣雪躲在旓玲珑的怀中看着一切,忽然觉得有他在身边是那样的安定。
“走……”
搂在她背后的大手轻轻握住她的小手,旓玲珑就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般,牵着她走了起来,仿佛他们只是出城踏青罢了。
那游刃有余不可一世的态度教身后一群官兵气得牙痒痒,但他只要回头投去犀利一眸,就足以把
他们吓得敢怒不敢言。
“呵!搭顺风船,不费盘缠,还能衣食无忧,又有一群护卫保护着,走这一遭真是比我辛辛苦苦扛着你回来有意思多了!”
旓玲珑一路没心没肺的大笑,迷人的笑容顽劣得像个没有长大的孩子。
“亏你还笑得出,有意思?!等你回到蛮弩,会知道什么更有‘意思”!”
越圣雪朝他白眼,他没心没肺的笑声却更毫无收敛,“怎么,不知不觉喜欢上我了?”
“瞎说什么!!”
越圣雪堂皇得乌眸圆睁,旓玲珑邪笑迷人:“那为什么那么关心我的生死?!”
“……”
竟然在不该沉默的时候答不上话,只听旓玲珑得意道:“人不会平白无故的做任何事,所有的事都处于一种情绪——爱、恨、怨、恩……你对我是属于哪一种呢?”
旓玲珑笑眼里没了玩笑的痕迹,越圣雪却还是没能答上来,傻傻地凝着他的眼,看着一抹失落从那一双绝美的金眸眸底划过……
爱、恨、怨、恩……
难道人做任何事真的都处于一种情绪,那她对楚仁殿下的是什么,对帝天蛮是什么,而对他又是……什么呢……
※※※※※※※※※※
五日后
养心殿,阡子默刚收到官兵统领捎回来的飞鸽传书就为帝天蛮送了过来,只是他寝屋大门紧锁,“陛下!为臣求见。”
他唤了一声,只听屋内竟传来教人闻之脸红的娇吟,“陛下……嗯……慢一点……”
那声音?!
阡子默骤然冷得一身薄汗,他听出那声音的主人正是他的幺妹阡婉柔——听说那日之后,她夜夜陪伴陛下左右,可现在这大白天的……
脚步犹豫不决后,还是决定先行离开,但是就在他才挪开一步时,“子默?!”
帝天蛮磁性低沉的声音从垂下的床纱中传去,阡子默刚才的一声唤他早已听见,他冷眉一簇,一个挺身宣泄后,毫不留恋的从阡婉柔的身子里退了出来,拿起床边长袍披上身下了床。
“陛下?!”
满面通红,喘息未定,脖颈上斑驳的红痕,还沉浸在欢爱里的阡婉柔迷离地叫着他,刚才还好好的,就突然离开了?
帝天蛮脚步未停,来到门边将门一打开,差之拉开床纱下床的阡婉柔一瞧竟是兄长,惊得只好乖乖呆在床上,什么声都不敢发出来——可哥哥这个时候来找陛下做什么?
“有何事?”
大开着门,帝天蛮口气不悦地问着阡子默。
莫不是陛下在责怪他的突来来临坏了他的兴致?阡子默退开一步,垂着眸不去向屋内看一眼,“是官兵统领稍回飞鸽传书了。”
“书信在哪儿?!”
帝天蛮立刻激动起来,几乎是一把躲过阡子默怀中拿出的书信——等了整整七日,这封早该来临的信终于是到了他的手上。
“雪妃娘娘已找到,贼人已收押,一个月内必返蛮都。”
简单几个字仿佛带着魔力能一解相思之苦——越圣雪,你终是逃不过本王的手心。
帝天蛮攥着手中的书信捏成团,要说今日本是他下令追捕期限的最后一日,其实就在方才,他已做下了一个决定,若是那旓玲珑敢不放人,他定亲自领兵北下,铲平边界之城!!
“陛下,若无他事,微臣就先行告退了。”
阡子默出声道,躬身行着礼,没听帝天蛮不准就迈开了脚步,可——“吩咐下去,备好马,陪本王北下漠城。”
帝天蛮突然令下,阡子默先是一愣——那漠城是蛮弩最北边边界的小城,与蛮都相距半个月的路程,为何陛下突然要去哪儿?
阡子默看了眼屋内,后知后觉,也许方才陛下的不悦并非他打搅了他的好兴致,而是等待了多日却一直等不到他想要的消息……
而现在,视线看向握在帝天蛮手中的书信,不解的心就这么茅塞顿开,返回蛮都的官兵必当先回到漠城,陛下定是想早一点见到雪妃娘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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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李纯爱看的鲜花~
正文 重逢·越圣雪,你当本王是死的!
啪嚓!
砰磅!
凤寰宫久日不曾上演的砸物大戏又再重演,静谧的黑夜被搅得不得安宁,寝屋中嘶吼连天,阡婉柔抓起什么就摔什么——
今日一早哥哥来了养心殿,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陛下竟扔下她就突然起程去漠城。肋
她百思不得其解,结果没想大嫂向初芹来到宫中同她聊家常,让她知道原来陛下一直没有放弃寻找越圣雪的下落,去漠城也是因为追兵已经找到了她。
“该死的,该死的!!越圣雪,天下每天死那么多人,为什么你不死!”
阡婉柔打开从天竺殿里抢来的珠宝,怎么瞧怎么碍眼,她抓起一条翡翠珠链就要扔,“我的皇后娘娘,快放下!快放下!”
纱玛婆婆跑进屋来,拦着她夺下她手中的珠链。
“放开我,我要砸光这些东西!陛下还是想着她,念着她,为什么她不死,不死啊!!”
阡婉柔气结得手一松,拍着桌怒气冲冲得坐了下来,手一挥将桌面上的茶具都打翻在地,“我要这些珠宝做什么?如果连陛下都保不住,要这些做什么?”
“娘娘,你冷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阡夫人对你说了什么?”
纱玛婆婆站在阡婉柔的身后抚着她的后背,试图让她冷静下来,她却是趴在桌上呜咽起来。镬
“越圣雪被陛下的追兵找到了,陛下为了去见她,已经起程去了漠城……该怎么办……纱玛婆婆,我怎么办……”
阡婉柔哭着旋过身抱住纱玛婆婆,这几日来,她日日与帝天蛮欢好,就如同回到了越圣雪嫁过来
之前的日子,她以为他的眼中就只有她,他抱她是为了让她怀上龙胎,可今日却一梦初醒——
回想帝天蛮从哥哥手中拿过书信时的紧张摸样,单凭女人的直觉,阡婉柔就肯定越圣雪绝对是个危险的存在,她若是平安跟着帝天蛮回来,那她头上的这顶后冠迟早定会保不住!
“皇后娘娘,你先冷静下来……陛下找越圣雪的下落本是理所当然的事,您忘了她跟晋楚仁私奔,可是犯了逃宫大罪!”
纱玛婆婆冷厉地说着,阡婉柔愕然停止哭泣,她抬起头,泪眼汪汪地看着她——
“真的?可我瞧陛下那摸样,不……我很不安……好不安……纱玛婆婆,不是的,陛下一定对越圣雪有什么,你知不知道向初芹还和我说,越圣雪在宫外的时候,陛下很宠她很爱她,还暗示我,她应是有了身孕。”
※※※※※※※※※※
“身孕?!那贱人真的有了陛下的龙胎?”
纱玛婆婆突然激动了起来,若是有了龙胎那就另当别论了,要是让那女人抢在皇后娘娘的先诞下陛下的血脉,就算陛下虽恨汉人入骨,可弩人也向来重情重义,绝不会嗜杀自己的血脉。
“我不知道……向初芹说一句留一句,像是有心瞒着什么,她露出越圣雪怀有身孕的口风也是我再三逼问下才说出来的……”
“娘娘,你先别乱,别慌!就算是真的有了又怎么样?她被陛下带回来那是更好!”
纱玛婆婆在她的身侧坐下,双手紧握着她冰冷的双手,阡婉柔傻傻地看着她,听不懂,她听不懂她为什么这么说。
“回来?她要是回来,我还有站脚的地儿吗?”阡婉柔突然死命地拍打着自己的肚子,“这里啊,这里一点儿都不争气,都两个月了连一点消息都没有!!那越圣雪真的有了,我拿什么和她争啊!!”
“让她没了孩子,不就成了!”
纱玛婆婆眼放冷光,一语惊醒梦中人,阡婉柔激动地攥紧她的手,“要她怎么没了孩子?!”
“有的法子很多,只要她回来,婆婆为了娘娘你,一定让她没了孩子!”
反握住阡婉柔的手,所谓最毒妇人心,纱玛婆婆眼中的冷光泛着夺命的血红,预示着一场悲剧就要上演……
※※※※※※※※※※
漠城
赶了半个月的路,越圣雪一到落脚的客栈客房就腿脚乏力得坐在床边,“呕……呕……咳咳……”
这几天害羞都特别的厉害,她干呕着,头靠在床柱子上,“喝杯温水吧……是不是肚子饿了?”
旓玲珑走了进来,端着水杯递到越圣雪的唇边,她扯出淡淡的笑喝了一口,“我没什么胃口,不想吃什么。”
“可是你不吃,这个小家伙也要吃啊。”
旓玲珑调皮得蹲在越圣雪的身前,笑呵呵地大手抚在她的小腹上,虽说男女授受不亲,但半个月来,她已经习惯了他的“骚扰”。
说来也奇怪,这孩子好像特别喜欢他,只要他的大掌抚着她的小腹,身子就会好一些,不难受了。
“雪妃娘娘……”
官兵统领敲了敲门走了进来,恭敬得站在离她三步之远外,不屑地白了一个起身坐在越圣雪身边的旓玲珑。
瞧他们卿卿我我的摸样半个月,要说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只怕瞎子也不会信,不过碍于与越圣雪身份悬殊,那旓玲珑的武艺又高超,他只好忍气吞声。
可现在的问题是他刚接到县官那传来的消息,说是陛下随时将至漠城,要亲自接雪妃娘娘回宫,
但要是被陛下看到,所谓收押的贼人竟堂而皇之得陪伴雪妃娘娘左右,那他的人头还不是要搬家了——
必须得在陛下来到之前拿下这个贼人!
“有何事?”
“属下见雪妃娘娘这么多日来都身子欠央,所以刚才特地吩咐人去请了大夫来为娘娘看看。”
官兵统领说道,越圣雪下意识地看了旓玲珑一眼——
她有了身孕的事可是没有的对任何人说,所以旓玲珑更加确信不疑她是因为她怀了晋楚仁的孩子才不敢让旁人知道,还一直有心帮着她一起隐瞒。
“不用了,我没事。”
越圣雪思前想后还是一口拒绝了,可这一拒绝教官兵统领愣是一怔,那旓玲珑天天和雪妃娘娘黏在一起,若是暗算他指不定伤到雪妃娘娘。
所以这次他可是想好了趁大夫给雪妃娘娘诊脉的时候,一举将他拿下!
※※※※※※※※※※
“怎么了,还有别的事吗?”
见官兵统领愣在原地不动,越圣雪狐疑地一皱眉,他灵机一动,“娘娘既然不想看大夫,可总是肚饿了吧,我们昨日干了一夜的路,我刚才吩咐了店家准备了些吃的,下来一起先吃点吧?”
“不用……”
越圣雪刚要拒绝,旓玲珑却站起了身,“我下去给你拿点吧,不吃可不行呢!”
一听他这么一说,官兵统领立刻背过身去暗自窃笑,他就料到他对雪妃娘娘爱护有加,一定不舍得她身子欠央还跑上跑下。
“旓公子,请这边请。”
官兵统领相当的殷切,旓玲珑瞅了他一眼,随即笑眼弯弯地将视线落回越圣雪的小腹上,冲她一笑,“乖乖等我。”
莞尔一笑,越圣雪知道他是为了腹中的孩子才定要她多吃点东西,她点点头后,就看着他走了出去。
噼里啪啦!
噼里啪啦!
还没个眨眼的功夫,屋外就传来刀剑相向,震耳欲聋的声响,越圣雪一个激灵就跑了出去,谁想门怎么也推不开,似是有人堵在了门外——
“玲珑!!”
情急下,越圣雪直呼旓玲珑的名字,可外面却是战火连天的厮杀吼叫,她直觉不妙,跑到窗边猛地将窗户推开——
只瞧一群官兵有的手持长剑、有的手持锁链,将手无寸铁的旓玲珑围在中心,“你们要是敢伤他一下,我就死在你们的面前!”
越圣雪大喊,一把抽下发中的发钗抵在吼间,雪白的肌肤被钗尖划开了条口子,统领被吓得立刻勒令众人停手。
“越圣雪,快放下你手中的发钗!”
旓玲珑也被她吓得面色犯青,她却是撞开门不改姿势,跑了过去,以身挡在他的身前,“谁要是敢伤她,我就死在这儿!”
她喊着,却不知就在此时,有道英姿挺拔的身影就站在客栈的门口,一双碧色鹰眸将一切尽收眼底,盛怒得泛起一片猩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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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浑身是血·错伤呣子俩
“越——圣——雪!”
另一道声音响起,越圣雪的手倏然一软,手中的发钗啪嚓落在地上,她回过身去,“天……蛮……?”
一双乌眸倒映着帝天蛮冷鸷阴沉的脸,眼泪刷地涌落眼眶,毫不理由的,分不清是畏怯还是想念……肋
“越圣雪?”
旓玲珑讶异低念着她的名字,贴近一步站在她的身后,一手无意识地轻握住她的胳臂——帝天蛮剑眉紧皱,冷如剑鞘的眼神不悦地落在他的手上。
他一个字都不说,步步逼近而来,一群官兵吓得个个面色犯青,慌张地个个甩开手中的武器,跪地行礼,为首的统领道:“恭迎,陛下!属下有失远迎,望陛下赎罪!”
越过他们,帝天蛮在与越圣雪只有一步相差的距离停下脚步,“天……”越圣雪双眸圆睁,还未吐出“蛮”字就赫然察觉到——他讨厌她这么亲昵的叫他!
“呵!”
如此冰洁的气氛下,旓玲珑竟金眸一眯冷笑一声,帝天蛮碧眸微颤,拨出腰间冷剑,动作快得眼睛都跟不上,划空发出一道“嗖”的声响,长剑就已不偏不倚地架在了旓玲珑的脖颈上——
手腕随即不过一动一下,锋利的剑身就在那细嫩白玉的脖颈上划开一条血口,“啊!!不要,陛下!!”
镬
越圣雪吓得失声尖叫,脚步冲上前,娇小的一双小手紧紧握住帝天蛮的右手,她在颤抖着,却也使劲全力地推开他——
该死的,你果然利用晋楚仁和这男人一起出逃!
怒火烧着心,帝天蛮努力保持的冷静被一瞬吞噬,眸光锋利如麻地瞪着越圣雪,“你有何资格保他?!”
他不分昼夜,数日未眠的快马加鞭来见她,第一幕见到的竟是她为了保护另一个男人而不顾性命。
“陛下,我——”
“将越圣雪拿下!”
什么?!
不等越圣雪解释,帝天蛮一声令下,生生搅碎了她的心,也震慑得一般官兵茫然自失,他们站起身有的手持锁链,有的长剑,一个两个靠过来——
“想要伤她就踏着我的尸体过去!”
啪嚓一声!
旓玲珑趁帝天蛮双眸死死擒着越圣雪的空隙,手指以巧劲一弹将划破脖颈的长剑打开。
一个旋身一手边搂在越圣雪的腰间,敏锐的双眸落在一把被官兵仍在地上的长剑,脚跟踩着剑柄,长剑随之弹起,一个凌空伸手将长剑握在手中——
※※※※※※※※※※
“放开她!!”
帝天蛮怒喝,像一头盛怒的狮子,手中握紧被旓玲珑摊开的长剑,剑身不消片刻竟泛起殷红的血色,可怕得像有生命的鬼剑。
“不、放!”
※※※※※※※※※※
“放开她!!”
帝天蛮怒喝,像一头盛怒的狮子,手中握紧被旓玲珑摊开的长剑,剑身不消片刻竟泛起殷红的血色,可怕得像有生命的鬼剑。
“不、放!”
咬字精准,声音威赫,旓玲珑金眸泛着股盛气凌人的杀气,他从不听任何人的指令,也没有任何人能教他畏惧!
正所谓两强相搏,必当两败俱伤!
“陛下,请听我雪儿解释!”
越圣雪焦急得开口大呼,她不想看到帝天蛮与旓玲珑浴血厮杀,可帝天蛮一个字都不想听,“收口——给本王拉开王妃,将那贼人拿下,违者杀无赦!”
“是!”
嘶喊着,统领率着一群官兵冲了上去,以一敌众,旓玲珑一手搂着越圣雪护在怀中,只听剑器碰撞的声响不绝耳欲的响着,声声震颤着越圣雪的心。
“呕……呕……”
跟着旓玲珑躲闪,几个圈子下来,越圣雪眩晕得作呕泛起,耳边一阵轰鸣,身子不住地往下坠——
“越圣雪?!”
旓玲珑察觉到不对劲,眼前是一群逼近的官兵,顾不上生死,一把将手中冷剑一横甩去,吓得官兵个个抱头蹲了下来,他则趁此双手揽住越圣雪紧抱住她,不想身子背对着那一群人,给了看到空隙的统领有机可趁,悄然持着长剑悄然冲过来——
“旓……?”
越圣雪一靠在旓玲珑的肩头,眼一睁就见统领手中的长剑就要刺穿他的身,命悬一线之际!虚软的双脚使劲一动,带着整个身子转了过去——
“雪儿!!”
“啊!!”
痛吟刺心冲天,统领手中的剑就这么刺向越圣雪,一道鲜血飞溅而起,帝天蛮撕心裂肺的大吼,冲了过去一把从旓玲珑的怀中接住身子往下沉的越圣雪,他单腿跪地紧紧揽住越圣雪,心仿佛被利刃切断两半。
“陛下……不要……不要伤旓公子,求你……他是……我的……我的……救命恩人……”
越圣雪急喘着,断断续续地哀求罢,眼一合昏厥了过去,“雪儿!!雪儿!!”帝天蛮鹰眸惊愕圆睁,摊开揽住越圣雪的左手掌心——都是血,触目惊心的血……
“快传大夫!!”
※※※※※※※※※※
客房里拥挤得水泄不通,全漠城的大夫都被召集而来,帝天蛮令下越圣雪若是性命不保,所有人的脑袋就是陪葬品。
一群人吓得跪地哀呼饶命,放下床纱,一位女大夫坐在床边剪开越圣雪的长袖,鲜血染红了她整条左臂,隔着纱帘,帝天蛮心疼得双拳紧握。
索性这被划开的血口并不深亦有幸的没有伤及胫骨,敷上止血药便止住了血,见大夫为她包扎上了纱布,帝天蛮急切地拉开床纱,坐到床边,一手握住越圣雪冰凉的右手,看着她痛得满额薄汗,挽起袖子为她轻轻拭去。
“呵!假惺惺。”
不屑那关爱的动作,旓玲珑抱胸站在床头倚着床柱子嗤鼻一声冷笑,整间屋里的人闻之个个吓得变成化石,此人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怎敢在这个时候嘲笑盛怒中的当今圣上?
“统统都退下!”
帝天蛮骤然冷喝,所有人都跟逃难似得赶紧退了下去,惟独旓玲珑依旧倚在那儿动都不动一下。
是在挑衅,亦或不甘?
帝天蛮锐眸掷去,不快的视线正巧与旓玲珑垂下的双眸四目相撞,他盈盈笑着,帝天蛮却能瞧出那金眸里闪着的不悦,如同自己一样,他看着越圣雪的眼神不同……
“还不走?!”
声调听不出是喜是怒的情绪,却暗自透着一股威慑教人不能掉以轻心。
“呵!刚才还要打要杀的,现在倒那么大方放我走?‘雪儿’伤得可真是不值!”
旓玲珑故意加重“雪儿”二字,看着帝天蛮双眉狰狞,“不许叫她‘雪儿’!”
“那你又凭何教的这么亲密?那么心疼她就不该毫不顾忌伤及她的性命——混账!!你知不知道她有了你的骨血!”
旓玲珑不畏架在脖子上的利刃划破喉咙,激动地双手猛地攥起帝天蛮的衣襟,暴怒大吼——
其实他早就猜到越圣雪腹中所怀的孩子绝非晋楚仁的,说不上理由,仅仅单凭一种直觉,而他一直没有戳穿她假装怀有晋楚仁骨肉的谎言,是因为他相信她那么做一定有她的理由。
有了他的骨血?
怎么会这样……帝天蛮茫然自失的手一松,冷剑啪嗒一声落在地上,惊扰得陷入沉睡的越圣雪周身一怔,缓缓睁开眼,泪水不知为何夺眶而出,与帝天蛮就这么四眸相汇——
“雪……儿?!”
帝天蛮蓦然坐在她的身边,声音沙哑得好像所有的声音都卡在了喉咙口,眼神是那样的歉疚——果然子默的猜测都是真的,是慕容傲雪从中作梗,雪儿从未骗过他,她是真的有了他的骨血!
“你是被迫被晋楚仁带走的,对不对?”
帝天蛮问,越圣雪心儿颤,凝着那殷切的眼神,微白的唇翕动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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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榻上拥吻·天地之间只有你和我
“这还用问吗?哪有能亲眼目睹自己心爱的女人被人折磨而不为所动的?”
旓玲珑抢在越圣雪之前答道,帝天蛮冷眸瞪了过去——他究竟算什么东西,凭何总是一副护着雪儿,还理所当然的样子?!
见帝天蛮就要发怒,越圣雪右手立刻拉住他的手,轻轻摇摇头示意求他不要责怪旓玲珑。肋
“陛下……这些日子以来都是旓公子在照顾我,他只是欠了楚仁殿下的人情才会带我走,所谓不知者无罪,请不要降罪于他。”
哀怜楚楚的恳求,帝天蛮眼神滑向越圣雪的小腹——她的意思是,他根本不知道她越圣雪是他帝天蛮的王妃,他只是稀里糊涂得将她带走?
“哼!”
帝天蛮冷哼一声,当他是三岁的娃儿任人糊弄不成?!
虽是不信,但顾及到越圣雪有伤在身,他不想因此烦扰了她的休息,“退下!”帝天蛮难得仁慈的收起杀意,却不料旓玲珑一点都不领情,“雪儿让我离开,我才离开!”
他得意的挑着眉一再挑衅帝天蛮——为什么就不走呢?!
眼瞅着帝天蛮暴怒在即,越圣雪心急地赶紧喊了一声,“旓公子,我需要好好休息,你先回屋吧。”
对上越圣雪投来的那凄楚哀求的双眸,旓玲珑本不想离开的脚步还是迈了开来,“好好休息,若是有人欺负你,就喊我!”镬
什么叫做“有人”欺负她就喊他?!
他算什么,他凭什么?!帝天蛮强压的怒火被激得又冲了上来,越圣雪立刻死死握住他的手,不巧左臂上传来一阵痛,惹人心疼的嘤咛纷扰了帝天蛮的注意力。
“别动,雪儿……”
他按住半腾起身的越圣雪,旓玲珑脚步停留在门边,金眸浮起失落的涟漪,转瞬被醋意的冷光覆盖迈出了屋子。
“陛下,求你不要伤旓公子,他真的是无辜的。”
越圣雪才躺下就又为旓玲珑开口求情,她单纯得仅仅是不想牵累无辜,但帝天蛮却是一脸的阴霾,她的眼中为何总是只有别的男人,她看不见他有多在意她吗?
“越圣雪,你真是一点自觉都没有!你不知道自己根本就不会撒谎吗?有本事,看着本王的眼睛,再说一次他是无辜的,他当真不知道你是本王的妻子!”
帝天蛮压低着嗓音喊着,身子俯了下去,“妻……子?”
越圣雪傻傻地复述,虽说她确是他的妻子,但是从他的口中说出那个称谓,心儿好似被一条暖流紧紧地包裹着,撩动着她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
“不许哭!”
一见越圣雪的泪,帝天蛮心一疼管不住自己的口就喝了起来,见越圣雪面色一僵,半张的小口双唇微颤,“不是的……不要哭……”
说着,帝天蛮吻住从越圣雪眼眶划过面颊的泪,顶天立地的铮铮男儿竟为了一个恨之入骨的女子心疼?
越圣雪右手楼上他的腰,“天……蛮……?”她小心翼翼地低唤,生怕他不喜欢似地,双唇却立刻被他封缄上——
“唔唔……嗯……”
唇瓣上传来阵阵苏苏麻麻,曾经教她厌恶的吻再度降临,越圣雪竟缓缓闭上眼,微微张开唇令帝天蛮长舌袭入她的口中——
她是怎么了?
他的吻竟让她感到连绵不绝的温暖,无法言喻又不可抗拒。
那强健有力的双臂抱在她的腰间,紧紧地再紧紧地将她拥住,她搂在他腰间的手也越发得用力不舍松开……
她就想漂浮在茫茫大海之上,拼命地呼救却无人知晓,就在快要沉溺的时候,是他将她救起,用着温暖的怀抱温暖她冷却的身与心。
依恋……
想念……
“嗯……唔……嗯……”
越圣雪被吻得无法思考,她只知道她放不开帝天蛮,明明回来之前,她担心过很多很多,她真的好怕他不听她的解释,她还拍连累肚中无辜的孩子会惨遭毒手。
但她怎么也没有料想到他仍会那么的爱护她,当她被长剑所伤晕厥了过去,陷入昏迷的一片黑暗中时,她听见了他揪心嘶吼着她的名字,原来他并不舍伤她……
而在天弩寺的那两日就这么一直在她的脑海里闪烁,他对她的柔情都不是作假的,他绝不会伤害她和孩子的……
孩子……
情迷间,越圣雪猛然察觉到帝天蛮的手游走到她的衣襟,“陛下……不可以!”
右手推搡着,帝天蛮松开她的唇,碧色鹰眸凝着越圣雪被吻得微红的粉唇,浮起似若受伤的眸光——她明明没有抗拒他的吻,为何却仍不愿他碰她?!
“小心孩子……”
一语惊醒梦中人,越圣雪娇羞地低念,帝天蛮这才恍然想起,她有了身孕啊!
“对不起,是我太心急……”
大手哀怜地抚在越圣雪的小腹上——他竟对她说“对不起”,他还放下帝王的身家,用“我”自称?
越圣雪倏然眼眶又润湿了起来,他在乎她的孩子,是这么这么的在乎……
“天蛮……天蛮……”
右手抚上他俊美的脸庞,越圣雪一声声念着他的名字,唇角挂着从未对他展露过的甜盈笑靥……
※※※※※※※※※※
“不许再消失!雪儿,我不会再让你消失在我的怀里……”
她竟用这样甜美的笑“诱惑”他,帝天蛮激动地一把拥住越圣雪,这个娇小的身子他想念了整整两个月,一直以来他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等待的是什么——
他想要的就是她亲口告诉他,她不是和晋楚仁私奔;他等待的就是她会紧紧地搂着他,用身子告诉他,她和他一样都思念着对方!
而这一切都如愿实现了,如果可以他愿意就这么一辈子拥着她不放开,永不放开……
“笃笃笃……”
房外突然传来敲门声,帝天蛮不悦地眉头一皱,不会又是那是半男不女的家伙?!
越圣雪见帝天蛮面色一沉,也害怕不会是旓玲珑又来了,正想说什么时,只听阡子默的声音传了进来,“陛下,雪妃娘娘是否安平无事?”
“阡大人,我没事!”
越圣雪先帝天蛮一步答道,她只是非常高兴又在听到曾经一直萦绕她身边的声音,靠着右手撑起身子坐起,看着阡子默推开门儿走了进来。
“雪妃娘娘,你的手……”
阡子默站定在床前,双眼惊愕地停留在越圣雪包裹着纱布的手臂,一直没出声的帝天蛮倏然放下了床纱,他怎么给忘了雪儿的袖口被剪开,他怎么可以容许别的男人看到她白璧无瑕的肌肤。
“天蛮,这……?”
越圣雪一楞,只瞧帝天蛮非但放下了床纱,还站了起来挡在阡子默的身前——这是在做什么?!乌眸泛着纯真无暇的疑惑神光,阡子默却低低笑出声。
“雪妃娘娘,陛下可是吃醋了呢……”
笑音袅袅,说得越圣雪顿地一脸通红,帝天蛮亦赫然怒喝:“阡子默!!”
却不想那浮起在俊脸上的一抹红就这么落入越圣雪的双眸,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大男人脸红,忽然发现帝天蛮竟有如此可爱之处,莺莺笑音从床纱下传来……
竟然被笑了!
帝天蛮俊脸更是红得可怕,“恼羞成怒”地冲着阡子默冷喝道:“还有何事?!”
“没事……没事,见到雪妃娘娘平安无事的归来就好,这下陛下就不用每日为了挂念雪妃娘娘而废寝忘食,人形消瘦了……”
“子默,你!!”
阡子默没正经的调侃着,帝天蛮逼近一步低声警告,不想床纱下的笑音愕然停止,帝天蛮心一惊,“雪儿?!”
喊着捋开床纱,竟见越圣雪笑着……落着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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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夜色鬼魅·越圣雪,我爱你
“做什么哭?”
帝天蛮坐到越圣雪的身边,一手将她揽入怀中一手为她抹着泪,靠着他的肩她带笑摇摇头,“没事儿……雪儿不会再让陛下担心了……对不起……”
“傻瓜……”
帝天蛮爱怜的吻着越圣雪的发,他从不设想这么匹倔强的小野马也会在他的怀中变成一只温润的小羊,但这种感觉很好,真的很好……肋
搂着自己的怀抱是如此温暖,不可言喻得令人眷恋。
越圣雪一手搭在帝天蛮的腰间,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自然得让人忘记了恨与怨,甚至差一点忘了自己回来的目的——
“既然雪妃娘娘有伤在身,那我们就迟几日再起程返蛮都吧。”
阡子默说道,帝天蛮点着头,越圣雪却忽然Сhā话道,“不用了,我没事了,明日就起程吧。”
表情有点迫切,为什么那么急?
帝天蛮双眉微微一蹙,不解地看着越圣雪,“你非但有伤在身,还有孕在身,一路舟车劳顿才回到蛮弩,从这漠城回到蛮都需半个月,本王不想你连日辛劳,保险起见还是再多待几日吧。”
凝着帝天蛮不容拒绝又深情款款的双眼,越圣雪想要反驳可又一时找不出完美的借口。
她不得不点了点头,“好吧,那就再等几日吧。”镬
仍靠在帝天蛮的肩头,神情却是心事重重,她不能忘了自己回来是为了救出楚仁殿下,他若是被帝天蛮拿下的话,现在定是关押在了蛮都的天牢……
可她好乱,走到这一步她才恍然惊觉她什么都没有想好,脑中一片混乱,根本就不知道有什么好法子能将楚仁殿下救出来。
※※※※※※※※※※
立冬将至,晚风萧瑟,吹起旓玲珑一袭似袍似裙的长衫,他躺在越圣雪客房的屋顶上望着满空的夜星,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狗尾巴草。
屋中帝天蛮和越圣雪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再过几日就返蛮都的话,那到时他就该功成身退了吧?
可越圣雪,你是想要怎么救晋楚仁?
用你腹中的孩子作为要挟?呵!只怕那帝天蛮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范的男人……
笑着,落寞无奈的笑弥散在旓玲珑妩媚诱人的唇际,其实他不懂自己为什么要淌这浑水,他本就不该护送她回来,但……
往日的记忆总是浮现他的眼前——
十二年前,才十三岁的他被送到晋国当质子时,是晋楚仁的贴身侍童。
他还记得那时自己因为恨水性杨花的母妃而恨尽天下所有的女子,包括那个才三岁就被送来太子殿的越国公主——
起初他以为她和自己一样是质子,事后才知道她是与晋楚仁定下娃娃亲的太子妃。
所有人都在传她是神女转世,娶到她的男人便是将来一统天下的王。
还说她自出生便美得惊人,只要闻之她容貌的人都会痴迷跟随。
哼!听着那些匪夷所思的传闻,他只是嗤鼻冷笑,才不信一个三岁小娃儿拥有让人鬼迷心窍的魔力。
可初见她的那一眸,那张精致得旷世美颜不得不教他折服,远远地在庭院对面看着她走到晋楚仁的身前,她精致得仿佛就是一座会走动的白瓷娃娃。
上至晋王、王妃,下至侍女、侍从,整个皇宫,没有一个人不喜欢她的,个个将她捧在掌心呵护爱戴。
独独他讨厌她,每每亲眼目睹着同样十三岁的晋楚仁对她宠爱有加,就警告女子是祸水,日后必当受这小娃儿的苦。
可晋楚仁总是不怒也不气,温柔如水的笑说:他这一生只会爱这一女子……
所以见她落水的时候,他分明不会游水还傻傻地跳入了池塘,那时自己一跃而下将他救了起来,他却撕心裂肺地哀求他快去救她……
是不是爱上了就会如飞蛾赴火奋不顾身?
可自己为何要被迫去救那个厌恶的小娃儿呢?
旓玲珑冷冷一笑,他忘不了自己将那个小娃儿救起的时候,晋楚仁紧张地将她抱了起来,当她睁开眼喊:楚仁殿下,谢谢你的时候,退到角落、浑身湿透的他心儿竟……有点痛。
他曾将这份奇怪的痛楚深藏了十二年,直到命里注定的再度重遇,他才明白那时候的心痛是为什么……
※※※※※※※※※※
旓玲珑坐起身吐掉口中咬烂的狗尾巴草,垂眸看着屋顶的砖瓦——越圣雪,是你更让让我痛恶女人,却也是你让我懂得男人为何会为了爱的女人,甘愿付诸性命。
我该就这么安静的走开,还是让你知道十二年前救了你的人是我?
笑越发的清冷,带着点酸涩和无奈。
旓玲珑从屋顶一跃而下,那么巧撞上从屋内走出来的阡子默,两人相视一眼,旓玲珑从阡子默的身边走过,“四皇子殿下?”
阡子默喊道,旓玲珑回过身,金眸闪着鬼魅的光,“身为弩人,用‘四皇子殿下’尊称我,是不是不合适?”
“在情在理,子默唤得都没有错,毕竟你是雪妃娘娘的救命恩人,是你将她平安送了回来。”
“呵!堂堂蛮弩宰相不会愚蠢到看不出那只是那个小丫头为我编织的谎言?”
旓玲珑耸耸肩,一点都不在乎被人拆穿他是晋楚仁的同盟,甚至隐隐感觉到他似乎在期许能激怒帝天蛮,那这样兴许他会被押回蛮都,而他就有了继续跟着越圣雪的理由。
“不论是不是谎言,既然雪妃娘娘不追究,就不会有人追究——四皇子,若是再无他事,不妨明日就起程返‘边界之城’吧。”
阡子默道,他言语中的好意相劝,旓玲珑怎会听不懂,只是他的行踪向来不听任何的摆布,既是站在不属于他的国土上也是一样。
“呵!”
只是一声敖冷的笑,旓玲珑没有搭话,转身身影渐行渐远,末了消失在了走道的尽头……
又是一个为越圣雪甘愿痴迷不悔的男子吗?
阡子默轻轻摇摇头,想起天牢中半死半残的晋楚仁,还有下落不明的夜凌殿下,加之眼前那个波斯皇子……
会不会有朝一日只怕连自己也会难免深陷这份情难,呵!莞尔一笑,阡子默敲敲自己的脑袋:在想什么呢?若是被初芹知道了,一定会扯下自己的耳朵吧……
※※※※※※※※※※
旓玲珑靠在拐弯的角落,听着阡子默走开的脚步声又走了出来,来到越圣雪的屋外,伸出手差之推开门却听到帝天蛮的低喘——
心口狠狠地抽痛起来。
越圣雪,你真的甘愿为了救出晋楚仁,呆在这个不爱的男人身边?
呵!你知不知道,当我知晋楚仁战败亡国,你却嫁给他的仇敌帝天蛮时,我真的将你看做这个世上比我母妃更下贱的女子;
而当我收到晋楚仁的传书,求我帮他带你逃离蛮弩时,我真的有想过在半途中杀了你这个祸害,以免再毒害其他的男人。
可为何我会迟迟下不了手,到头来反被你的泪触动。
原来你也有你的苦衷,你想爱不能爱,想逃不能逃……还被迫怀上了不爱的人的孩子,一生只能被这么束缚住……
我开始咒骂自己的残忍无情,原来一直蛮不讲理、不懂爱与情的人是我自己……
我没有分清楚男人们为你付出的痴迷,不是你的迷惑,而是他们的心甘情愿。
就如现在的自己,如果我说我也爱上了你,你说会不会太可笑了?!
凄楚的笑弥漫开,旓玲珑收回脚步,忽然转身向着客栈外走——既是心口又再隐隐作痛起来,可还是到了该离别的时候了,若是上天怜爱,又若是你我有缘,也许还会再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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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原来你爱她·我只是代孕的工具
隔天,旓玲珑不见了的消息就传入了越圣雪的耳,她有些担心又有些放心,如果他再继续跟着她,难保帝天蛮不会连他也押入天牢。
还是离开为好,边界之城的百姓们都需要他,知道他平安回去了定会喜笑颜开的啊……肋
想着,越圣雪释怀一笑,没有察觉到有道脚步悄然已来到她的身后,“有什么事让雪妃娘娘笑得那么开心?”
回过头,原来是阡子默。
越圣雪微微收起脸上的笑,“没什么,只是感激上苍让我平安回来蛮弩,再过两日我们就能起程返蛮都了吧?”
“雪妃娘娘是真心期待回蛮都的吗?回了蛮都入了蛮宫,只怕想要再离开就难了。”
阡子默问着,视线落在越圣雪的小腹上,教她的心莫名一下咯噔,他脸上的笑有点奇怪,问的话更是话外有音。
是自己表现的太过积极让他起疑了吗?
“为何要离开呢?我永远都不会离开的……”
越圣雪坚定道,眼神却下意识地挪开,不敢与阡子默对视——正如帝天蛮所说,她真的不善谎言,这样心虚的样子,会不会已被阡子默识破了?
“看来是我多心了,雪妃娘娘若是想要离开又怎么会回来?不过雪妃娘娘嫌我烦,子默也要说一句——若是雪妃娘娘下定了决心就再也不可以反悔了哟。”镬
阡子默说着,轻轻拍了下越圣雪的肩,她看了一眼,忽然觉得这一下好重,就像一座大山压在身上教她喘不过气。
“我知道……我已经下定了决心,绝不会后悔的。”
越圣雪情不禁地一手抚上小腹,精巧的小脸上露出慈母的笑,既然这里有了帝天蛮的骨血,如果这就是她的命,那她已经无处可逃了,不是吗?
“那就好,不过现在雪妃娘娘有孕在身,回到蛮宫的话一定会遭到其他妃子的嫉妒,你可要处处小心。”
阡子默说着,眼神落向她的小腹,脑海里划过的是幺妹阡婉柔暴怒的脸,他真的不敢设想若是被她知道,后果会怎样……
听得出他言下之意指的是谁,越圣雪倏然有点害怕,昨日她沉溺在帝天蛮的一片柔情中,夜晚他紧紧地搂着她入睡,靠在他的怀抱里让她忘记了在蛮宫里还有个他深爱的女子——阡婉柔……
抚着小腹的手微微发颤,越圣雪越过阡子默,一脸神伤,眸光凌乱……
这个孩子,当初也是为了替阡婉柔受罪,帝天蛮才会让她怀上的……
胸口突然有点闷,“我知道了,多谢阡大人提醒。”越圣雪走了回来,向着阡子默有礼言谢,却忽地头好晕站不住脚,“小心啊,娘娘!”
阡子默喊着,一把臂膀揽在了越圣雪的腰后,此情此景偏不巧被回屋的帝天蛮见到,“雪儿?!”
※※※※※※※※※※
“天蛮……?”
越圣雪靠着阡子默的肩头,声音低低地唤,帝天蛮从阡子默的怀中将她抱了过来,扶着她来到床边坐下,“是哪里不舒服——快召大夫来!”
见越圣雪面色微白,帝天蛮立刻冲阡子默令道,“不用了,坐一会儿就好了。”越圣雪握住帝天蛮的手,靠着他的肩头道。
他的掌心好暖,暖得让她乱动的心渐渐平复下来——她好像就这么问他,他对她的温柔是不是仅仅都因为这个孩子,她仍旧只是个代孕的工具?
可话到嘴边,越圣雪却还是吞了回去。
说来也奇怪,当初和亲而来,面对嗜血冷情的他,即使知道会被责难,她也从不畏惧,一次次的顶撞,可自从有了身孕,她却总是优柔寡欢,倔强的烈性子变得柔和了不少,也不敢轻易得和他起冲突……
悄然低叹了口气,摆在她面前的路真的昏暗茫茫,一边是要想法子救出楚仁殿下,一边还要防着阡婉柔暗中伤害……
这是这么了?
一副自怨自艾的摸样,帝天蛮伸手抚了抚越圣雪的额头,索性没有感染风寒,可刚才他离开屋的时候,她还好好的,怎么一个转身就难受成这样?
想着,帝天蛮不悦地一蹙眉,向阡子默投去一眼,犀利的眼神像是在责怪他是不是和雪儿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微臣先行告退……”
阡子默没有解释,躬身行礼后退了出去。
屋里突然好静,静得能听到他的心跳声,越圣雪窝在帝天蛮的怀中,一手紧紧搂在他的腰间,眼眶渐渐有些润湿,“天蛮……即使你不爱我,也请不要伤害我们的孩子。”
颤颤巍巍的话像根尖锐的刺扎痛着帝天蛮的心,他立刻扣起越圣雪的下颚,表情夹杂着疼惜和不悦的凝着她,“刚才子默究竟是和你说了什么?!”
口气莫名的有些重,越圣雪眼中的泪不能自抑地落了下来——好没出息,什么时候她成了爱哭鬼?
只因帝天蛮一个小小发怒的表情就教她倍感委屈,“生下这个孩子,你就不会要我了,对不对?”
※※※※※※※※※※
帝天蛮被越圣雪的泪震撼,更是被她的话撩痛了心。
该死的,子默那小子到底是和雪儿说了什么,让她这么胡思乱想,“谁说我会不要你?谁要是敢伤害你和孩子,我定要了他的命!”
“那如果想要伤害我的人是阡婉柔呢?”
时间就这么顿然静止……
待泪风干在脸颊之上,越圣雪都没有听到帝天蛮的回答,而抱着她的怀抱开始渐渐变凉,不再温暖如初……
还是不该问出口的,对不对?
帝天蛮松开越圣雪的身子从床边站起,“婉柔不会伤害你和孩子的……”一句话教越圣雪的心凉透了一大半。
他背着身,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越圣雪却清楚知道,他是不舍阡婉柔的。
若真的有她伤了她的事发生,他定不会忍心伤害追究阡婉柔一分一毫的……
“陛下爱皇后娘娘,对不对?”
一声问教帝天蛮的心狠狠的痛了起来,竟是那么疏离的口吻,她不再亲昵的唤他“天蛮”,她是生气他的心里有别的女人?
帝天蛮心烦意乱,他不曾想她会问他这样的问题,因为他们之间只有仇恨,她虽身为他的妻在他一眼却一直是他的奴,她不应该也没有资格与他牵扯到爱与不爱之上。
可此时此刻他的心为何会如此备受煎熬?
她问了,他却丝毫没有动怒,反而如此错杂不堪。
他甚至都不敢回过身看她的脸,生怕她在落泪会搅乱他的心。
越圣雪,为何你要出这道难题为难我?
末了,帝天蛮终是没有回答,却不知自己的沉默反而令越圣雪更为心碎——
果真她就只是个替阡婉柔尝尽临盆之苦的工具……
惨淡的笑零零星星的弥散在越圣雪憔悴的小脸上,她倚着床头,问自己为何要突然在意他心里最爱谁呢?!
她希望他爱她吗?
多么可笑啊……自己也只是迫于无奈才留在他的身边,不是吗?
她是为汉人赎罪,她是不想越国与蛮弩开战,现在更是为了腹中胎儿,不得不留在他的身边。
即使会被伤害又怎样呢?
她很早之前就有了觉悟,迟早有一天他会不要她,丢弃她,甚至毫不留情地赐她一死。
只是自己为什么还那么蠢一定要捅破那道网呢?
“陛下,我有些累了,想再躺一会儿……”
半晌,越圣雪说着侧躺了下来,身子却向里侧去,帝天蛮旋过身看着她背对着他的娇小身影,好像就这儿上前拥住她,可是双脚像被拴上了千斤重的枷锁——
越圣雪,我什么都可以给你,惟独最爱的那个位置,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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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动了胎气·一尸两命
两日后,一行人起程返蛮都。
坐在马车上,帝天蛮与越圣雪并肩而坐,她一直偏着头望着窗外,身子有意无意地向着窗户挪去,两人之间的距离一点点被拉大。
帝天蛮看着她不愿与自己挨着近的样子,悄然一道低声喟叹。肋
自从那日过后,这份疏离感就持续到现在,她刻意不与他对视,他问什么她就答什么,除此之外她从不会主动和他搭话。
“雪儿……”
帝天蛮唤了她一声,越圣雪没有回过头,眼角的余光瞥了过去,“有何事?”
“放下帘子吧,这么吹风会让身子着凉的。”
帝天蛮声音轻柔,就像温暖的阳光足以融化一切,他一手放下车帘子,一手搂过越圣雪的肩头,将她搂入自己的怀中。
既然不爱她,又为何对她这么好?
呵!只是因为这腹中的骨血……
越圣雪没有挣扎也没有拒绝,就这么靠着他的胸膛,素手抚在小腹上唇角划过一抹苦涩的笑,静静地一句话都不说。
如果在生他的气,为何不骂他不打他?
帝天蛮将越圣雪搂得好紧,曾几何时他希望她学会对他服从,但现在她越是“温顺”就越是让他的心难过,如此冷淡的不理不理真的快把他逼疯了。
“雪儿……”镬
帝天蛮又再低唤了一声,谁想马车正巧一阵颠簸,越圣雪顿地恶心犯了上来,“呕……呕……!!”她捂着嘴推开帝天蛮趴到窗边。
“快停下!!”
立刻一声大喝,马车猛地停了下来,“雪儿!!”帝天蛮扑了过来,越圣雪却一手推着他不让他靠近,“呕……呕……咳咳……呕……”
呕吐不止,那声音可怜楚楚的听得帝天蛮心里好不心疼。
虽以前也曾见过婉柔害喜,但却不如雪儿这般辛苦,这几天她害喜得特别厉害,也没有胃口吃下什么东西,人消瘦了不少,面色也憔悴……
“陛下,发生什么事了?”
跟在后面的阡子默跃马下来跑到帝天蛮一侧的窗边,只听越圣雪作呕的声音,“雪妃娘娘身子不适的话,就先停一下,找见客栈再多休息几日再起程吧?”
“好。”
帝天蛮想都没有想就答应了下来,越圣雪却忽地抹着嘴,回过身激动道:“不要!!我……没事……继续……继续赶路吧。”
她捂着心口,强忍着一股股不停翻涌的恶心道,眼瞅着帝天蛮,似是在哀求他不要停下!
因为不可以再耽误了,她要尽早回到蛮弩,不能再让楚仁殿下白白受苦了……
※※※※※※※※※※
“起程。”
帝天蛮声音暗哑的吐出两个字,随即停下的马车再度跑了起来。
马车内依旧颠簸,越圣雪再难受也不得不强忍着,帝天蛮见她难受得面色泛白,猿臂忽地一伸将她搂入怀中,“陛下,别这样……搂着我,若是……吐在你的身上……好脏……的……”
“想吐就吐,不许难为自己!”
口吻带着不容拒绝的霸气,眼神含着不可抗拒的柔情,越圣雪看着他的眼顿然无言以对,“呕……呕……”
恶心就这么蓦地没忍住,吐了帝天蛮一身,他却真的丝毫都没有恼怒,还抚手为自己抹着唇——他不嫌她脏?!
越圣雪感动得眼眶有点湿润,将头埋在他的怀中不让他看到——
帝天蛮,求你不要对我那么好,不爱我的话,就不要对我这么好……
赶了一天一夜的路,最后马队不得不在一家客栈停下稍作停留。
因为越圣雪一整日不间断的害喜呕吐,也没能吃下什么东西,所以体力不支得呈半醒半晕,帝天蛮心疼得不能自已。
立刻为她找来大夫,却始终听着她迷迷糊糊得嘤咛着“不要停下。”
越圣雪,究竟有什么事比你自己的身子更重要,你要这么迫切的回蛮都?!
帝天蛮一直守在她的床边,亲手端着大夫开的安胎药喂她服下。
“公子,你妻子害喜得厉害,不得再这么辛劳赶路,这次虽是小小动了胎气,但若是不多加休养很可能会落胎,而她年纪小又是初胎,落胎不慎可是会一尸两命。”
不识得帝天蛮的大夫站在床纱外好心提醒道——
帝天蛮端着碗的手一抖,面色僵硬得凝着靠在怀中迷迷糊糊吞下药汤的越圣雪。
年纪小又是初胎,若是落胎将一尸两命?!
“多谢大夫。”
良久,声音沙哑得吐出几个字,帝天蛮说罢向着站在床头的阡子默使了个眼色,阡子默随即给了大夫一袋银子,将他送了出去,谁想那位老大夫脚步在门边又顿了下来——
“公子,老夫还有一事想问,请问公子是不是不想要这孩子?”
大夫突兀的一问,教刚将越圣雪放倒下来的帝天蛮捋开床纱快步走了过来,“此话何意?”
“其实老夫刚才为夫人把脉时,发现夫人曾有严重的落胎迹象,若不是曾错服过什么药,就是刻意被人下过药想要谋害夫人腹中的孩子……”
“什么?!”
帝天蛮激动地一把抓住大夫的胳臂,暴怒地大喝:“你是说是我下了药想要她落胎?!”
“公子请息怒!女子怀上孩子若非自己不要,又怎么会服下落胎红这样的堕胎药?”
“……”
手顿然一松开,帝天蛮茫然自失的回过头去,碧色眼眸闪着错杂的暗光看着躺在床上的越圣雪,心口一阵阵的绞痛——
越圣雪,莫不是你曾想要落掉这个孩子?
※※※※※※※※※※
越圣雪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清早,她看着身周陌生的一切,如果没有猜错这里定是一家客栈,她依稀记得是帝天蛮将自己抱入这间屋子的,只是……
坐在床上看了眼身侧……空空无人,若那不是梦,他怎么会不在她的身边?
越圣雪跃下床披上放在床头的一件长袍,走到门边推开张望了下外面,客栈里静静的都不见什么人影,脚步又这么折回到桌边,却听“嗖”的一声——一只飞镖从窗外射来直Сhā在墙壁之上。
“谁?!”
恍然想起曾在天弩寺时收到过楚仁殿下的镖书,越圣雪惊得花容失色,立刻跑到窗边张望却不见人,转而又跑到墙边拿下那只飞镖——
“小心身边人,小心腹中胎。”
看着镖书上简短的两行字,越圣雪的心忽地一抖,一手颤抖得抚上小腹,莫不是她昨日坚持要赶路,害得腹中的孩子……没了?
“雪妃娘娘,怎么那么早起来了,大夫说你动了胎气要好好休息!”
身后传来阡子默的声音,背着身的越圣雪下意识地将飞镖和镖书都收入腰间,转过身扯开一抹淡笑,“我没事……”
“真的没事?昨夜可是把陛下吓坏了,雪妃娘娘你半醒半晕,陛下真的怕你和孩子出事。”
“那孩子没事吧?!”
越圣雪焦急地Сhā问道,阡子默一怔,随即扬着招牌式的笑:“没事,大夫开了安胎药,陛下喂你服了下去,多加休息就可以了。”
顿地松了口气,越圣雪在桌边坐下,手儿爱怜地在小腹上来回摩挲:孩子没事就好……
瞧那怜惜不舍的表情绝不像是在做戏给旁人看的——
阡子默一直瞅着越圣雪的脸,心里不觉打消了她曾有心落掉孩子的念头,只是陛下应该还在怀疑吧?
自从昨夜大夫说了那样的话后,他就一直郁郁寡欢,一大早也不见人,“雪妃娘娘,你有见到陛下吗?”
“没有……我刚起身就没有见着陛下,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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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落胎药·对不起……
越圣雪眨眼一双无辜的大眼看着阡子默,他像是有话问自己又犹豫不决得没有问,“是不是有什么事?昨夜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女人的直觉总是出奇的准,越圣雪起身走到阡子默的身前,他仍犹豫得双唇翕动却不出声。肋
“是不是和这个孩子有关?”
越圣雪问着,阡子默的表情有所动——果然那封镖书不会是平白无故而来,定有人想要伤害她的孩子,“是陛下不要这个孩子了吗?”
等不到回答,越圣雪索性反客为主地逼问,双手情不禁地抓住阡子默的胳臂,倒是把阡子默吓了一跳,“当然不是!反倒是雪妃娘娘,是你不想要这个孩子,对不对?”
“什么?!”
越圣雪呆若木鸡,握着阡子默的胳臂愣是一用力,“把话说清楚,我从没有想过伤害这个孩子!以前不曾,现在不会,将来也不可能!”
越圣雪激动难抑,想起这几天来与帝天蛮不温不火的僵持,她真的好后悔那日不该逼问他最爱的是谁。
她还记得向初芹曾说过,纵然他有几十位妃子,但是他只准许阡婉柔生下他的孩子。
他虽让她怀上了,但难保他突然变心,到头来还是想要阡婉柔为他生下孩子的话,那她现在怀上的孩子不就成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镬
“雪妃娘娘,你冷静点!若不是你的话,难道曾有人想要害你落胎吗?!”
阡子默反握住越圣雪的手,她顿然怔住了,他则继续道:“雪妃娘娘,你知不知道昨夜陛下为你找来一位大夫,那位大夫说你曾服下过落胎药,所以陛下怀疑你曾不想要这个孩子。”
“大夫说我曾服下过落胎药?”
简直不可理喻,越圣雪双眉紧皱问着,阡子默肯定得点点头,她却百思不得其解,“不会的……我从来就没有……”
她低低得念着,脑海里不停回忆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
她知道自己有了身孕时,初蓝的确端来了一碗下了毒药的汤药,但是被她闻出异端就立刻打翻在地,而且隔天就和旓玲珑上路了。
即使这一路上她都有进食但没有一样东西让她起过疑心,难道是知道自己怀上就被人下过药?
这么想着,越圣雪恍然想起天弩寺的那几日——
“是慕容傲雪!”
蓦然,越圣雪惊愕地喊了起来,“那碗安胎药!!”
※※※※※※※※※※
“雪妃娘娘,你怎么了?你是想起什么了,是慕容傲雪下过药害你?!”
阡子默紧张地追问,无意识地拥住她,只觉她浑身都在颤抖,好似在畏怯着什么。
“她……她……我记得那日,娜娜端来一碗汤药,说是慕容傲雪吩咐她端来的,我并没有闻出那汤药有何不对,所以就喝了下去,可现在想来也许是我放低了警惕——只是……她为何要害我?”
越圣雪靠着阡子默的胸膛,神色恍惚,心神不定,她越说越不能肯定,因为她想不明白慕容傲雪与她无冤无仇为何要这么害她。
她最憎恶的就是平白地连累无辜,可现在想来,真的是除了她之外,还有谁能下了药可以叫人浑然不知的?
“如果是慕容傲雪的话……我想答案已经有了。”
忽地,帝天蛮低怒的声音从门边传来,他眼神不快地看着拥着越圣雪的阡子默。
阡子默一怔后知后觉自己竟拥着越圣雪,赶紧松开了双臂,只见帝天蛮快步而来将越圣雪拉向自己的怀中,爱怜款款地扶着她的发,“对不起……雪儿……我不该怀疑是你想要伤害孩子……”
“对不起……我也不该是你不要这个孩子……”
越圣雪拥着帝天蛮,她是这么想念这个怀抱,紧紧地温暖地,靠在他结实的胸膛是这样的安全,仿佛一切的苦难他都会为她挡开。
“原来一直撒谎的人是慕容傲雪——她曾在你被旓玲珑掳走后对我说,你是假装怀有身孕来欺骗我,实则早有预谋已答应和晋楚仁双双出逃。那是我恼羞成怒,真的信以为真,但现在想来,她根本是趁我盛怒而故意在你头上按莫须有的罪名,其实是她暗中下药害你落胎!”
帝天蛮愤慨的吼着,只要想到一直以来自己就跟个傻瓜一样任慕容傲雪摆布,差点还帮着她一起伤了雪儿和他的孩子,他就怒火烧心——
等着吧!
等回到蛮宫,他一定要扒了她的皮抽了她的筋!
感受着帝天蛮的怒气,越圣雪却顿地没了声,她突然很想就这么将一切的实情都告诉他——其实那个时候她的确是有心假装怀孕的,可……
越圣雪抬起头看着帝天蛮,四目一刹相汇,凝着他眼中闪着对自己爱怜不舍的光……
喉咙突然沙哑得发不出声……
她不敢说,她不可以说,若是说穿了,只怕只会击碎他现在对她的宠溺,还会伤到腹中孩子……
※※※※※※※※※※
让自己冷静了半晌,越圣雪还是颤颤巍巍地开来口,有些事她必须弄清楚,“陛下,我不懂慕容傲雪为何要这么做?她伤我们的孩子?”
帝天蛮没有答,先是看了眼仍站在身前的阡子默,“微臣先行告退。”只怕有些事帝天蛮不想让自己听见,阡子默识趣地走出了屋子。
听着门儿合上的声音,帝天蛮将越圣雪扶到了床边坐下,一手搂着她一手握着她的小手,“究竟是什么原因?”
越圣雪不觉地紧张起来,帝天蛮的表情凝重得让人不能放松呼吸。
“你知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双胞胎姐姐?!”
“怎么会?母后只得我一个女儿……”
越圣雪被问得很是莫名,别说是姐姐了,就连兄长她也是没有!
虽说倒是有几个妹妹,但也都是父王的侧妃们所生,母后这一辈子就只生有自己这一个女儿……
“莫不是?”
越圣雪忽地乌眸圆睁惊愕地凝着帝天蛮的双眸,想起初见慕容傲雪的时候,她觉得她的眼睛和自己出奇得像,所以——
“慕容傲雪亲口说她是你的双生姐姐。”
帝天蛮知道越圣雪已经猜到了,谁然此话一出,越圣雪脑海里一阵兵荒马乱,“怎么可能……怎么会呢……”
不敢相信,一点都不能信,既是她这么猜想,可是答案摆在面前,越圣雪却一点都不愿相信。
“她若是我双生姐姐的话,为何要这么对我?!不会的,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眼眶湿了,越圣雪两手攥着帝天蛮的衣襟,“冷静点儿,雪儿!因为她从出生的那一日就被你父王丢弃在燃着大火的圣殿里,所以她恨他也恨你!”
“燃着大火的圣殿?”
越圣雪失神地复述着,她记得……她一直做梦梦见的……那场火好可怕,可怕得像要吞噬所有,她听到两道婴儿的啼哭,一道是她的,那另一道……
“怎么会……”
这么说慕容傲雪真的是她的双生姐姐?
越圣雪不敢相信父王那么残忍得丢弃自己的亲生女儿,她松开手,从床边站了起来,眼神放空,茫然得不知道自己想要往哪边走。
“雪儿!”
她慌乱的摸样让人害怕,帝天蛮跟着过去从后抱住她,“别这样,没事的……我不会再让她伤害到你了……”
泪水一道道陨落了下来,不是因为害怕慕容傲雪再害自己,“她一直都蒙着面,她的脸……是不是她的脸……”
越圣雪旋过身,泪眼朦胧得睨着帝天蛮,他读懂了她眼中的疑惑,也知道她想要知道的是什么,“是的……她的半张容颜已毁……”
心就这么坠入了万丈深渊,眼泪道道落不停,“父王为何没有救她?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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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炙热紧拥下的杀机
帝天蛮凝着越圣雪激动地攥着他衣襟的双手,生怕如实告诉她会让她倍受打击,可——“因为越晋远将她和你弄错了。”
说罢已经将她拥入了怀中,他感觉着她的颤抖,那自责的哭吟从怀间传来,“父王……父王以为她才是灾星降世,所以才没有救她……原本该死的是我……是我……”肋
“不是的!谁都不该死,冷血不仁的越晋远!”
帝天蛮吻着越圣雪发,怒然的低喝令她闻之一怔,娇小的身子僵硬得一动不动——她听得出他仍恨父王,比她离开蛮弩前更深更重。
“陛下……”
越圣雪轻柔地唤着,微微推开帝天蛮的紧拥,她凝着他的眼,口吻哀切:“陛下……我们赶快起程,好不好?我想早一些回到蛮都,我想见慕容傲雪。”
“不可以!大夫说了你的身子虚弱,需多加休息,连夜赶路会惊扰你动胎气,我不准你和孩子有事!”
虽然冷怒的低斥,一手却温柔得捧着越圣雪的脸——
不准她和孩子有事?
他在乎的不仅仅是孩子,他也在乎她?
越圣雪傻傻地陷入不能言喻的感动中,她一手抚上帝天蛮捧着她脸庞的手,她的脸在他的掌心摩挲,泪滴答滴答地落下,帝天蛮另一手伸来为她轻轻拭去,“傻瓜……不许再哭了……”镬
扣起越圣雪的下颚,霸道的言语却是爱怜的口气,泪中含起了笑——
就算那话是哄她的也好,就算这温柔也是一时的假象,至少现在拥有这一切的人是她……
※※※※※※※※※※
五日后,马队再度启程,经过整整半个月回到蛮都,然而蛮都城门下竟站着众多的百姓,以至于兵部不得不排除成百上千的官兵沿路保护马队回到蛮宫。
“外面怎么那么吵?!”
一直靠在帝天蛮怀中熟睡的越圣雪睁开眼,伸手欲捋开车帘子,帝天蛮立刻拉住她的手,双臂紧紧将她裹在怀中,“没事……再一会儿就到蛮宫了。”
口气有点急像是故意不让她看窗外,越圣雪心有起疑却顺从的应了声,“嗯。”
马车外却始终喧闹,依稀间越圣雪听到百姓们大声的议论——
“喂喂!那马车里的是谁?”
“当然是陛下了!”
“废话,我是说马车里的另一个人——没听说吗?那个从越国嫁过来的公主逃宫,陛下派了好多人去追捕,只怕现在是把她带回来了!”
“那不过是大伙儿的瞎传,要是那汉人逃宫,陛下还不将她押在囚车里回来,怎么可能让她还呆在那马车里?”
“可不是,大家都在说陛下迷恋上那个汉人了!”
“我不信,陛下是我们的王,对汉人深痛恶觉,他曾亲口在城门上对我们这群百姓发誓——将来定在城门之上吊死那个女人,血祭枉死的弩人天灵!”
羸弱的身子就这么在帝天蛮的怀中一抖,越圣雪乌眸圆睁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百姓们说了什么。
“怎么了,雪儿?”
帝天蛮感觉到她的身子突然不停打颤,关切地问道,她却迟疑了半晌才声音沙哑地吐出几个字,“我……没事。”
※※※※※※※※※※
跟着马车的颠簸,听着百姓一路不变的恶毒言语,越圣雪的心好乱,她躲在帝天蛮的怀中始终默默不语。
帝天蛮却没有察觉她的不对劲,他被马车外的吵杂吵得心烦意乱,并没有留心去听百姓究竟是在议论着什么,直到就在接近蛮宫的最后一条大街上——
“祸害蛮弩的妖精该死!”
“害得百姓受难的妖精该死!!”
“该死的妖精!都是你害的天弩寺被毁,你该死!”
街道上突然传来一道又大过一道的咒骂,帝天蛮听到了,他下意识地赶紧捂住越圣雪的耳朵,“子默!!”
暴怒的一声怒喝,只听跟在后面的阡子默摔官兵朝暴动的方向而去,很快马车外面再也听不到任何的咒骂。
为什么还要为了她伤害百姓?
还是他怕百姓泄露了他心里对她从未消去过的杀意?!
马队平安顺利的进入蛮宫,高高的宫门轰隆关起,帝天蛮扶着越圣雪从马车上下来,她的耳边却一直能听见百姓们对她群起攻之的民愤。
眼角的余光扫过越圣雪神色黯然、心绪低落的小脸,帝天蛮不顾身边恭迎而来的一般奴婢侍从的视线,大手始终紧紧握着越圣雪的小手。
跟着帝天蛮走着、走着,越圣雪恍惚的抬起头看着周遭很是陌生的景物,脸色畏怯地拉住帝天蛮,“陛下,天竺殿不是往这里走。”
她的眼中有戒备,更是有惊恐。
帝天蛮能感觉到她在害怕他会伤她,因为百姓的那些话让她害怕了……
“今日起,你与本王同住‘养心殿’。”
此话一出,跟在身后的一班奴婢侍从个个露出不可思议的惊色——就算是七年来最受宠的皇后娘娘都从来没有搬入养心殿和陛下同住过……
※※※※※※※※※※
“不要!我要回天竺殿,有娜娜照顾我就好。”
越圣雪竟是拒绝,脚步怎么都不愿再跟着帝天蛮多迈一步。
娜娜?
帝天蛮看着越圣雪,若是她不提起,他都要将那个半死不活的小丫头忘记了——
子默曾说过要留着她一条命,这样才能知道那日究竟是越圣雪与晋楚仁串通逃宫,还是晋楚仁私自劫人。
可她现在应该还昏迷在医馆中……
“她乡下的父母年迈体虚,本王特许她返乡了。”
帝天蛮信口说罢,就拉着越圣雪继续走了起来。
只是……
返乡?
越圣雪寻思着——不对,娜娜照顾她那么久,待她如亲姐姐什么话都和她说,她曾和她说过她家人早已在十年前的那场变故中离开,她根本没有家乡可以返去!
帝天蛮,你究竟为何要撒这样的谎来骗我?!
※※※※※※※※※※
凤寰宫
越圣雪得帝天蛮恩宠入住养心殿的事很快就传入了阡婉柔的耳朵,一张涂抹得艳丽的脸狰狞了起来,自从几日前收到风声,说是帝天蛮带着越圣雪返蛮都,她就坐入针毡,度日如年——
这些天她故意派人去民间撒播帝天蛮宠溺越圣雪成魔,为了她痴迷不顾百姓与朝政的流言。
结果虽是引起民愤,却仍不能阻挡帝天蛮将越圣雪捧在掌心的疼爱!
“该死的!!”
阡婉柔捏起桌上的一只瓷茶杯就摔碎在地,“皇后娘娘,请息怒……”
纱玛婆婆迎了上来,轻抚着她的后背给她顺顺气,“又有什么坏消息?”阡婉柔没好气地问过去,纱玛婆婆摇摇头,“现在一班奴婢侍从正将越圣雪的东西从天竺殿搬入养心殿。”
“该死!为什么不让我派人再半路就杀了那个女人!你瞧瞧,现在她回来,陛下竟将她接入养心殿同住,预备着时刻保护她身边,我还哪有下手机会?”
阡婉柔怒得一手握成拳,咬牙切齿得面目狰狞,早在几日前她就无法淡定,差之派那个黑衣男人却暗杀越圣雪,可是那时却被纱玛婆婆拦下了。
“娘娘,你稍安勿躁啊……不过就是个小小的侧妃能奈皇后娘娘你何?”
“说得轻巧,你是瞎了吗?看不出陛下现在有多怜惜她吗?!”
“怜惜她好呀!陛下接她入养心殿让她备受宠爱更是好!”
纱玛婆婆奸笑着说着,阡婉柔不可思议地瞅着她,“婆婆,你是不是被气傻了?”
她神秘兮兮的笑,“是皇后娘娘定要沉下气,相信婆婆,陛下现在越是宠那贱人将来折磨她才能让她尝尽从天国堕入地狱的滋味呀!”
“此话何意?”
“皇后娘娘莫不是忘了一直来深藏陛下心中的那个女子?”
正文 吻你到死
“为何突然提起那个女子?”
阡婉柔在桌边坐下,眉宇间流露出些许不悦,纱玛婆婆给她揉着骨——
“难道皇后娘娘已经忘记了十年前的事了?当初陛下和夜凌殿下兄弟两落难是受了皇后娘娘一家的揪住,阡大人和陛下情同手足,所以告诉了你陛下曾被一包糖糕所救,之后你亲手做了糖糕给陛下,你还记得陛下当时看你的眼神吗?”肋
“当然记得,陛下那是已是英俊初见的铮铮男儿,多少女子都爱慕与他,但是他从不会凝注任何一个女子,但是从我做了糖糕给他后,他的眼中就只有我。”
阡婉柔说着,不禁怀念七年前的种种,她暗恋了帝天蛮整整三年,他倨傲不屑,无论再美的女子都不放在眼里,却惟独对她……
“那就是了!陛下的眼中根本就只有皇后娘娘你,兴许起初他将你当做了那个女子,但是多么年下来,皇后娘娘时刻陪伴在陛下的身边,无形间你早已替代了那个女子的位置。”
“可……那个越圣雪……”
“那个贱人根本不为所惧,要知道陛下向来重情重义,而那贱人怎么也无法改变身为汉人的现实,老奴可是听说了——陛下曾在城门之上对百姓发誓有朝一日定要吊死那女人。”
“真的?”
阡婉柔突然激动了起来,拉住纱玛婆婆揉着骨的手,眼神迫切的睨着她,只瞧她笑得得意、笑得肯定,“当然!”镬
“所以老奴刚才才说陛下越是宠溺她越好,说不定陛下就是在想着如何让她尝尽宠溺再推她入地狱——要知道天弩寺被毁一事,可是激起了不少民怨,陛下一向爱民如子,又恨汉人入骨,他那么睿智过人怎么可能为了区区一个女子放下十年来对汉人的仇怨!”
“如此说来也无不道理,但是婆婆……我还是不能安下心来,我不喜欢揣测陛下在想些什么,我只想尽快除掉那个贱人,我讨厌她,恨她,只要想到陛下时刻伴在她的身边,温柔如水的看着她,守着她,我就一刻一时都忍不下去!”
阡婉柔好不容易镇定下来的情绪又激动了起来,纱玛婆婆立刻给她拍着背。
“将来这天下都是皇后娘娘你的,如此心浮气躁怎么可以?那个贱人不过就是有点姿色罢了,可哪个男人不为美色所动?陛下既是现在喜欢,也不过是过眼云烟,皇后娘娘佯装大方,反而会更得陛下的喜,他会认定你就是这个天下的后,他唯一的妻!”
阡婉柔还是不能放下心来,“那如果陛下做着一切都不是如婆婆所说的那样,我现在任由他宠着那贱人不就糟了?”
“陛下肩上担负着千万百姓的性命,断不会为了一个汉人毁民亡国,就算陛下是当真宠她,可皇后娘娘只需以多年的夫妻之情与陛下亏欠阡家的恩情不断施压,相信不出多日,陛下再怎么宠那贱人到头定只会如誓言所说的那样将她吊死城门之上!”
※※※※※※※※※※
养心殿。
越圣雪站在偌大又陌生的寝屋中,看着自己为数不多的东西正被一群奴婢整理着,她有种冲动让她们停下——
脑海里不断盘旋着百姓的议论,大半个月来沉溺在帝天蛮的疼爱中,她差之忘了自己是个汉人,不被弩人接受的罪人!
像是有什么东西压住了她,胸口顿感好闷,她在龙榻上坐下,掌心传来些许凉意,这是帝天蛮的床榻,这里萦绕的一切都萦绕着他的味道——
教她莫名眷恋却又不想住在这里,因为她不知该如何与他日夜想对。
“雪妃娘娘,你的衣衫都已经放入衣柜了。”
一群奴婢一个个在越圣雪的身前跪下,刹那有种错觉好像她并非小小的一位侧妃,而是一国之后。
呵!在想什么呢,难道因为被帝天蛮接入这里,就以为自己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
越圣雪酸涩的苦笑浮面。
“雪妃娘娘,你是不是不舒服?还是饿了,奴婢为你端……”
“不用了,你们都先退下吧。”
急急地打断说话的奴婢,越圣雪实在不喜欢一群人在眼前晃,她还是习惯了只有娜娜陪伴左右的天竺殿。
这些奴婢让她感到不舒服,她们看着她的眼神虽是顺从,却隐隐能感觉到她们如同那些讨厌她的百姓们一般,心里是恨着她的。
一群奴婢不敢违之,应了声后纷纷退了下去,但是没出一会儿,一道轻盈的脚步声却迫近了过来。
越圣雪坐在榻上直觉诡异,她捋起垂低的床纱,一瞧来人,“你——?”她讶异地喊着猛地站起了身。
慕容傲雪如同往日一般一袭白衣头裹白纱,只露出一双眼,越圣雪却能看到面纱下那张脸在笑。
“慕容……”
她脱口而出的唤道却愕然收住了声音,她是她的双生姐姐啊,她应该唤她姐姐才对,但是——手儿抚上小腹,她曾想过要害她的孩子,所以那一声姐姐生生卡在喉咙口喊不出来……
慕容傲雪却是水眸半弯似笑非笑地靠过来,一手拉开她抚着肚子的手,狠力地捏着她的手腕,只听越圣雪强忍痛楚低吟出声,愤恨的瞪着她,她却阴冷笑开:“呵!作何这样看着我,恨我没有下手更狠一点,彻底拨出这孽种?!”
※※※※※※※※※※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落在慕容傲雪的面颊上,越圣雪愤慨地抽回被她捏痛的手,抚上小腹向后退开几步,“我不会再容许你伤这个孩子半分丝毫!”
慕容傲雪侧着脸一语不发,越圣雪看着打了她的手儿,心里一阵绞痛——不是的,这不是她想要的重逢,她怜惜她,她想要替父王道歉,她想要求得她的原谅……
但是……
她为何要说出那样的话伤她,她不能让她伤害她的孩子!!
“呵呵呵……这是突然怎么了?不许我再伤害那孩子,难道——你爱上帝天蛮了?!”
冷冽的笑声自面纱下幽幽地传了过来,慕容傲雪眼含杀意健步如飞地逼过来,双手一下子握住越圣雪的双臂将她按在偌大的衣柜上——
后背只觉紧贴柜面传来的凉意,越圣雪用尽力气的推开她,“疯子!”
“呵呵呵……呵呵呵呵……我疯?你是想说你不爱帝天蛮,是我诬陷了你?!”
慕容傲雪病态得狂笑,又再冲了过来,一双手生生握着越圣雪的胳臂,愤恨的双眸死死地瞪着她,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你该死,越圣雪!你活着让太多的人受折磨——你少扮天真无暇、楚楚可怜,最该死的人就是你——是你!”
“慕容傲雪,我知父王当初不该不救你,我知你狠他,我也知该死的是我,可求你不要再错下去!我想要补偿你,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但——除了这个孩子!”
越圣雪激动的大喊,每一句都发自肺腑。
蓦然,慕容傲雪停下,她阴冷地挑着眉,松开了握住她的双手,一手抬起放下了裹着头的面纱——那动作慢得就像世间万物都停止了声息……
那半张被毁容颜落入越圣雪双眸的一刹,它在笑……笑得触目惊心,笑得她的心在为之滴血,“对……”
“补偿?你拿什么补偿?你的脸吗?!”
歉意来不及说出口,慕容傲雪一把抓住越圣雪的手腕,将她的手抚上自己被毁的半张容颜——那触觉……
“不!!”
越圣雪痛心得哭喊——上天不该对慕容傲雪如此残忍。
慕容傲雪却是肆意得狂笑泛滥,以为她在嫌恶她,“悔了?这样就不打自招了?你真是会装呢越圣雪,对我是这样,对晋楚仁也是一样!”
“我……”
“你不配爱他,更不配得到他的爱,连累他现在被折磨得人不似人,鬼不似鬼!!”
“楚仁殿下他……”
“够了,慕容傲雪!!”
帝天蛮一声冷怒窜来,屋内顿然冻得似是一片冰天雪地……
正文 因为你的唇好甜,所以不舍放开
“把她带下去,收入天牢!”
帝天蛮黑着脸犹若地狱罗刹,一到令下,跟在身后的阡子默猛地将慕容傲雪拽开,“帝天蛮,你想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你以为越圣雪是为了你而回来的吗?!”
“慕容傲雪,你还不收口?”肋
阡子默怒斥,慕容傲雪却仍是不怕死的大呼:“瞎子,你被她骗了,她的心不干净,她仍旧想着晋楚仁!”
“啪!”的一声,慕容傲雪的声音蓦地消失在屋门合上的一刹。
屋内顿然静谧阴冷——
楚仁殿下在哪儿?
越圣雪乌眸睁得澄圆,那句来不及问出口的话卡在吼间,耳边是慕容傲雪方才怒吼的那句话——连累他……人不似人,鬼不似鬼……
“楚仁殿下……”
无法从震惊中拨出来,越圣雪哀怜得低念着这四个字,帝天蛮冷眉怒皱,迅猛地抬手扣起她的下颚,“回答我,你是为了他才回来的?!”
碧眸冷冽如豹,越圣雪张开了下口,“唔唔……?”
唇转瞬就被帝天蛮封缄而上,高大的身影包裹着她,长舌霸道的滑入她的口中,席卷着一切——
耳边是她跟不上呼吸的娇吟。
竟然会怕,帝天蛮的心阴冷的嘲笑着自己,他竟然会那一瞬间害怕听到她说她的确是为了晋楚仁而回来……镬
为什么慕容傲雪的话那么轻易的就让他的心动摇?
明明回来之前他就选择相信了越圣雪……
帝天蛮狂野地吻着,肆意得侵占,他的双臂紧紧地将越圣雪揽着,就像生怕一松手她就会突然消失……
心跳好快……心跳好乱……
帝天蛮缓缓睁开一条眼缝看着越圣雪,她的表情毫不痛苦,就如他刚才问出那句“你是为了他才回来的”时,她的眼神晃动了……
她是在动摇……
为什么?
越圣雪,为什么你不坚定地、丝毫不犹豫地告诉我,你根本不在乎晋楚仁……
※※※※※※※※※※
“楚仁殿下……”
“楚仁殿下……”
越圣雪那句爱怜的低念在帝天蛮的耳边回荡,一遍又一遍,抹不去……怎么都抹不去……
帝天蛮好恨,晋楚仁就是他心中的软肋,他不敢断定越圣雪已经将他忘记——
因为她从不曾用那样多情的声音唤过他,甚至都不再唤他的名字……
“唔唔……陛……下……”
越圣雪双手推着帝天蛮,小声的抗拒断断续续地从彼此的唇间漏溢出来,他的吻教她就要窒息了,然——
“叫我的名字……雪儿……叫我的名字……”
轻咬着她的舌、厮磨着她的唇,帝天蛮魔魅的声音扩散在耳边,好像一道哀怨的小曲儿窜入了心间。
明明被强吻的人是她,明明难受的是她,可为什么……她却觉得在施加伤害的人是自己,是她在伤害着他——
他的名字……
她还有没有资格唤他的名字……
泪在眼角打转,“天……蛮……”伴着急促的呼吸,越圣雪喊着他的名字,几近于哀求的口吻终于让帝天蛮停下了索求无度的动作……
越圣雪睁开眼,看着他的舌从她的口中退了出去,面上一股褪不去的红潮,她竟然傻傻地挪不开眼,就这么看着他——
为何觉得他的眼神如此哀怨,这双不论何时都神采奕奕、自信满满的鹰眸不该是这样的,根本就不像他。
“陛下……?”
越圣雪双眸露出讶异的眸光,双眉纠结得皱了起来,“喊我的名字……喊我的名字……”帝天蛮捏着越圣雪的下巴,薄唇翕动像是在念着魔咒似地一遍遍复述……
“天……天蛮……?”
越圣雪顺从的喊,双眸一瞬不瞬的看着帝天蛮,别再用这种眼神看着她,不要让她因此产生错觉,不要让她以为他是眷恋着她的……
“弩人是不会爱上汉人的。”
越圣雪嘴巴不受控地突然就冒出了这么一句话,不想帝天蛮薄唇微动:“谁说的……”
嗬?!
心口猛地扑通扑通的作响,乱了次序,救救她……有谁来救救她,为她收拾这凌乱的跳动……
张开的小口再次被帝天蛮擒住,他的吻依旧霸道,却又是那么温柔,他的舌轻轻舔过她的齿,缠住她的舌,小心翼翼地打转吸允,像是在低诉着他的渴望,求她不要拒绝他……
一点点的沉沦——
沉沦在他的吻中,沉沦在他的拥抱中,沉沦在他给她的温柔中……
“不要再在我的面前……提别的男人的名字……一个字都不许落出这唇……”
彼此纠缠的唇忽然分开,帝天蛮妖冶的碧眸流光溢彩,拇指在越圣雪的唇瓣上来回摩挲,他的话教人不能抗拒,那眸光更是迷乱了人的心智……
“我……唔唔……”
越圣雪来不及回答,所有的声音就又都被帝天蛮封缄在彼此的口中……
※※※※※※※※※※
他在意……
他竟在意她的心中有别的男人……
吻到天昏地暗,越圣雪不知道几时被帝天蛮带上了床,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与他同眠在龙榻之上,他的手臂是她的头枕,她靠在他的怀中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噗通噗通!
贴在他胸口的掌心能感觉到他强而有力的心跳……
“雪儿……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因为慕容傲雪的一句话就又被你产生怀疑,但给我一个理由,一个相信你的理由——只要一个,好不好?”
帝天蛮扣起越圣雪的下颚让她对着他的眼,随即大手握住她贴在他胸口的小手……
他竟会向她道歉?
傲慢凌人的他竟会对一个汉人说“对不起……”三个字……
越圣雪眼神落在帝天蛮的手上,曾几何时这总是冰冷的手,这一刻却是如此温暖如火,并不是错觉啊……
可一切为何就是让她不敢相信,他怎会用请求的口吻向她索要什么……
良久,越圣雪傻傻道:“怎样的理由才能让你相信我?”
“爱上我!”
“……”
“说你爱上了我。”
“……”
时间像忘记了流走,越圣雪怔怔地睨着帝天蛮的眼,他不是在开玩笑,他在期冀她顺从他所说的那样去说……她爱上了他……
可——
爱?
那是她与他之间最不该出现的字眼……啊……
※※※※※※※※※※
为什么不回答,为什么就只是这样震惊的看着他?!
帝天蛮的心慌乱得像经历着厮杀的沙场——原来在乎一个人会让自己乱了阵脚;原来在乎一个人会胡言乱语不自知。
这双迷人的乌眸教人一望生情……也许从第一眼开始,他就不可抗拒地堕入了不该堕入的深潭中不可自拔……
如她所说,弩人的确不会爱上汉人的,可他为何还要让身为汉人的她爱上身为弩人的自己?
他是不是很自私……很卑鄙?
他不爱她,却要硬逼她爱上她,因为这样就能所有的罪责都推到她的头上……
“回答我,雪儿——回答我,你爱我……”
帝天蛮执拗得像个孩子,一手摩挲着越圣雪的脸颊,一手绕至她的后脖子紧紧捏住,分明就是在施以强迫。
就算是说谎骗他的也可以,但他这一刻就是好想好想亲耳听到她说她爱他,很爱很爱……
如果真的不在乎,是不是连说话也可以变得很简单?
只是,越圣雪凝着帝天蛮执着的眼眸却是半个字都说不出,她不想骗他,她已骗过他一次,她不愿再用谎言伤他了——
好乱……她的心乱得就如他错杂的眼神一般……
等了又等,最后还是落空,帝天蛮扣着越圣雪的下颚凑近唇前,“越圣雪,你知不知道你的唇好甜,我一辈子都不想放开……”?
一辈子……
帝天蛮,你知不知道一辈子有多长……而你会容许我陪伴你多久……
正文 苦求·天蛮,不要走……
帝天蛮吻住了越圣雪的唇,如果她的口不愿说她爱他,那他就让她的身子来回答他……
帝天蛮一个翻身将越圣雪压在身下,他的舌从她的口中退出,他的唇一下下落在她的唇上,游移
到面上……
再一点点的往下游移,大手解着越圣雪的衣衫,一拉衣衫从肩头滑下,露出细嫩白玉般的肌肤…肋
…
他的唇舌在她的脖颈间厮磨,留下一串串红色印记——
好冷……
又好热……
身子明明感觉到一阵突然袭来的冷,身子里却是热潮澎湃,烧得浑身都冒着薄汗……
“天……天蛮……?”
越圣雪娇媚地低唤,紧闭的双眸缓缓睁开,自己只身只穿着一件肚兜,他的双唇吻落她的小腹,动作变得更温柔更爱怜——
噗通……噗通……
她好像能感觉到腹中胎儿的跳动,奇妙得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感觉……
“天蛮,天蛮……”
小嘴像失了控得喊着帝天蛮,他抬起头来到她的唇,魔魅夺人的气息洒向她的唇间,“快四个月了吧?”
帝天蛮一问,越圣雪的心止不住一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嗯……”
愣了片刻才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越圣雪眼神晃动不敢看帝天蛮的眼神,所幸他的眸光正疑惑地向下垂低落向她平坦的小腹,“为什么还那么小……”镬
咯噔!
越圣雪心口的跳动心虚得狂澜四起,他发现她撒谎了?的确,在中秋夜分开前慕容傲雪说她已有了一个月的身孕,算上分开的这段时日,算下来现在应有四个月左右,小腹分明该隆起不少,可——
那时是她撒了谎,其实那时她应才怀上几日而已,比起慕容傲雪说的足足少了一个月,现在这孩子挺多才刚满三个月而已……
“一定是你害喜得厉害什么都吃不下,孩子才会一点都没长胖……”
帝天蛮坐起身,大手爱怜地来回在越圣雪的腹上摩挲,那充满了慈爱光芒的眼神教越圣雪感动得眼角落下一道热泪,一双纤细的小手握住他的手,“对不起……日后我会好好吃饭,不让孩子跟着我受苦……”
“傻瓜,说什么‘对不起’?我不止要孩子平安无事,也要你平安的生下他。”
帝天蛮另一手抚上越圣雪的面颊,拇指来来回回的摩挲着,他看着她的眼神比看着孩子更爱怜无度——
帝天蛮,你好坏!
我都听到了,百姓们说你曾发誓要将我吊死在城门之上,既然如此……为何还要让我爱上你,还要说你一辈子都不愿松开我的唇?
说什么你希望我平安诞下孩子,既然都不是真心的,为什么还要那么残忍得让我抱着一个不能成真的假希望?!
“天蛮……不要骗我……求你……”
越圣雪忽地双手抬起轻轻地捧住帝天蛮的双颊,那哀怨凄楚的眼神揪痛着帝天蛮的心好痛好痛——
这突然的是怎么了,“雪儿……?”
※※※※※※※※※※
“陛下,皇后娘娘驾到!”
门外传来奴婢的通报声,帝天蛮看了越圣雪一眼,一张小脸忽地面红羞赧得不知所措,他抓起身边的锦被为她盖上,放下床纱从龙榻上跃下。
“陛下”
阡婉柔推门而入,盈着一张笑脸躬身行礼,却在眼角扫到龙榻上有人而顿地面色一僵——果然在这儿,还……
狐媚的眼不悦地狰狞起来,阡婉柔看到越圣雪盖着锦被,面色通红,又瞥了眼帝天蛮,他那微微有些凌乱的衣衫。
该死的!
她若是再晚一点来,他们是不是正共欢龙榻翻云覆雨?
一只手不觉得握成拳,她不允许有人替代她躺在这龙榻上!
帝天蛮察觉到阡婉柔的不对劲,高大的身子有意地挡在她的身前,谁料跟在她身后的纱玛婆婆端着一碗糖糕走了过来。
“听说雪妃平安无事的回宫,臣妾亲自整了些糖糕送来。”
阡婉柔皮笑肉不笑地拿起一块糖糕,一边说着一边绕过帝天蛮的身边,来到龙榻前朝着床纱里的人阴冷一唤:“雪妃……”
身子一抖,越圣雪堂皇得不敢应声,自己就像被正室捉奸在床的姘妇,心头浮起阵阵委屈却始终不能出声。
即使隔着床纱,她都能看清阡婉柔的眼神,她虽是在笑着,但是她眼里却藏着一把刀,恨不得杀了她。
“为何不应声?!”
不过才等了眨眼一瞬,阡婉柔却是没了全部的耐性,她假笑着口气很是不乐意。
帝天蛮眉头一锁,他不喜欢她呼哧越圣雪的口吻,走了过来一把握住阡婉柔的手腕,可才轻轻一用力的刹那,阡婉柔蓦地倍感委屈,一双媚眸立马起了雾气——
“婉柔?”
帝天蛮一怔,不敢相信她会因此而含泪。
阡婉柔却是一个字也不说就这么看着他——怎么了,他是想拉开她吗?她不过就是喊了一声她的名字,他就心疼成这样了?
就这么四眸对持着,阡婉柔用愤恨的眼神无声的斥责着帝天蛮忘恩负义,他忘了他们之间的夫妻情,他忘了是她的爹娘救了他,他什么都忘了——
啪的一声,阡婉柔一手拍落纱玛婆婆手中的糖糕,“若是臣妾打扰了,那臣妾这就退下……”
她负气地说罢拂袖离去,实则是在逼帝天蛮做选择。
“婉柔!!”
看着她怒然远去的背影,帝天蛮确实立刻追了上去,谁料——
“天蛮!”
越圣雪看着他迈开的身影竟忽地坐起身,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喊住了他,帝天蛮头一回惊诧得看着她,却听阡婉柔摔门而出。
※※※※※※※※※※
撇开相汇的视线,帝天蛮终是追着阡婉柔跑了出去——
心好痛……
诡异的越痛越厉害……
越圣雪紧抓着心口,“不要痛了、不要痛了!!”为什么要这么痛呢……
眼前是挥不去帝天蛮狠心离开的背影,他没有说一句也没有为她犹豫,一刹那间他就选择了阡婉柔。
其实她明明知道,明明从来都知道,他最在乎的人就是阡婉柔!因为他爱的她,可……
人总是那么傻,无端端地会因为一些假象而去期冀不该自己期冀的……
越圣雪身子无力地半靠伴倚着床头,捋起床纱看着被阡婉柔拍落一地的糖糕,那一日自己被她诬陷害了她腹中龙胎的一幕幕从眼前走马灯似的划过。
往日帝天蛮对自己的种种仇恨也这么跟着清清楚楚的席卷而来——
越圣雪,你怎么可以忘记,就是那一日自己的女儿贞洁被帝天蛮无情夺走?
你怎么可以忘记,他曾说过你的存在只是为了免去那个女人再承受临盆之痛?
该醒了!
事实摆在眼前,不论他现在对你多好都是假的,他只是在哄你骗你的!
※※※※※※※※※※
“婉柔!婉柔!!”
帝天蛮追着阡婉柔来到凤寰宫,大手握住她的手腕终于让她停下了脚步,“陛下那么心疼雪妃,为什么不留在养心殿陪着她,追着臣妾来这‘冷宫’做什么,你都不要我——”
“说什么傻话?!”
阡婉柔娇嗔的话还没完,帝天蛮就扳过她背着身的身子搂入怀中,“这儿怎会是‘冷宫’,本王怎会为了雪妃不要你?”
安抚着阡婉柔,帝天蛮的眼前却是浮现他头也不回离开时越圣雪失落哀婉的小脸,心口愣是隐隐作痛,就这么抛下她,她会不会独自哭泣……
“陛下真的不会为了她不要婉柔?”
阡婉柔微嗔的声音有了软化,帝天蛮却是分了心,愧疚得双眉紧皱:雪儿有了身孕,他不该就这么丢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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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留言的亲亲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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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兔万分感激。
正文 让她落胎·因为我也有了你的孩子
那担忧的表情不是为了她,阡婉柔小手拉拉帝天蛮的衣襟,“陛下?”
帝天蛮回过神来,看着她娇嗔的神色,一手抚着她的后脑受贴在自己的心口,另一手搂在她的腰间紧紧地揽住她。
他的心跳好乱……肋
不是为了她而乱,阡婉柔靠在帝天蛮的心口听着那里的跳动,心是那么的不甘,他那么用力的搂着她不是害怕失去她,而是不愿让她看到他为另一个女人担忧的神情……
呵!
她刚才见他追上来还窃喜他的眼中只有她,可为什么……
为什么他还在想着那个越圣雪,难道她真的——
“她……有了身孕?”
阡婉柔突然一问,帝天蛮抚着她发的手愕然顿了一下。
回答了!
不需要他口说,她已经听到他的回答了!
不是风言风语,是真的,那个越圣雪真的有了他的孩子!
“为什么要这样对婉柔?是婉柔哪里做错了吗?是婉柔总不能保住龙胎,所以陛下嫌弃婉柔,不要婉柔了,对不对?!”
阡婉柔紧抓着帝天蛮的衣襟不停摇晃,帝天蛮眉目紧锁,双手立马握住她的双腕——
“不是的、不是的!傻瓜……就算你无法为本王诞下子嗣,本王也不会不要你——你为本王吃了那么多苦,本王都知道,本王说过这一辈子只有你一个妻!”镬
“可陛下你忘了曾说过只要婉柔的孩子!”
阡婉柔整张容颜狰狞得皱起来,呜咽着、抽泣着、泪水道道涌落下来……
帝天蛮无言以对,他的确那样说过,也那样做到,他从不会让任何得过他宠幸的侧妃怀上孩子,可雪儿……
“又再想她了?陛下的眼中就只有越圣雪了,连她是汉人都忘了,对不对?”
阡婉柔落着泪眼中却都是恨,恨入骨刺入心,她捧着他的脸让他的眼看着她,“她就那么让陛下神魂颠倒吗?”
“婉柔……”
帝天蛮拉下阡婉柔的双手,一手抚上她的脸,他不要她胡思乱想,他想告诉她他什么也没有忘,他的眼里并没有越圣雪!
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眼前晃着越圣雪眼含泪水的摸样,只是想他的心就会痛。
她有了身孕,他不能让她有事!
该死的!
他从不曾因为女子的问题和婉柔起任何争执,亦从不会为了任何女人而优柔寡断,可现在是怎么了、怎么了?!
※※※※※※※※※※
凝着帝天蛮一脸苦楚,怎样都不否认他没在想着越圣雪,阡婉柔摇着头拉开他的手,痛恨得瞪着他一步步向后退开——
“陛下,什么都忘了!你什么都忘了!!忘了你曾说过只爱婉柔一个,既是后宫佳丽成群,你也只会看着婉柔一个,可你食言了、你在骗婉柔……为了那个罪孽深重的汉人,你什么都忘了……
你忘了你父母是怎么死在汉人的剑刃下,你忘了万千弩人倒在血泊里,你都忘——”
“不!本王没有,本王不会忘记,一世都不会!”
帝天蛮夺过阡婉柔的话。
一个箭步冲过去,双手怒然地握住她的胳臂,他可以容忍她的哭闹却听不得一句他忘却对汉人仇恨的斥责!
他怎么会忘记自己的双亲在他的眼前被汉人划破胸膛,鲜血飞溅,就这么倒在血泊里再也起不来……
“那就让越圣雪落胎!!”
阡婉柔蓦然大怒,似笑非笑地勾着嘴角——
咯噔一下!
帝天蛮握着她胳臂的手顿地松开,心口的跳动似乎一刹那停止——
落胎?
让雪儿落胎?
“一个汉人有何资格生下弩人的孩子?他的身子里流着汉人的血,罪恶的血——陛下忘了是谁杀害了万千弩人?是越晋远,而那个孽种就是他的外孙!!”
“越晋远……”
帝天蛮复述着这个仇恨的名字,阡婉柔眼中的泪一点点被得逞的讪笑取代……
她知越晋远是他的心魔,他恨他一世都不会改变。
只要提及越晋远,所有相关的人事物都会被他厌恶——包括越圣雪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
“越晋远……”
帝天蛮就像受了诅咒一般不停地复述着这万恶的名字,雪儿的孩子就是越晋远的外孙……
他留着杀戮弩人的汉人血液……
他不能要那个孩子,他要让雪儿落胎……
“陛下?”
看着帝天蛮一步步地向后退开,俊美的脸孔煞白如纸、迷人的眼眸凌乱不堪,阡婉柔靠了上去,一手拉住他的衣袖,“陛下,她不配拥有你的孩子,她是越晋远的女儿,她不配!”
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神色,不停的灌输着越晋远三个字……
她知道他动摇了,只要再激起他对越晋远更多的恨,他真的会让越圣雪落胎,他真的会——
“雪儿是为了你才怀上孩子的!”
忽地,垂着眸的帝天蛮握住阡婉柔的手,用力有点大,所以她感到有点痛。
“陛下,此话何意?”阡婉柔诧异地凝着他。
方才还失魂落魄的神色不见了,没有让他更恨越晋远,而是突然恢复了冷静。
“她害得你失去了孩子,所以本王要她替你承受临盆之痛!”
阡婉柔惊愕得反应不过来,帝天蛮冷冽的双眸想把眨眼就能嗜命的刃,她恍然想起几个月前她诬陷越圣雪害她没了孩子的那一日……
难道陛下抱她宠她,都是因为为了替自己报复她?
“陛下,你是在惩罚她,你恨她害了我们的孩子,对不对?”
“是。”
帝天蛮肯定的一答。
怎么会这样?
阡婉柔陷入迷茫之中,她好后悔那时冤枉了越圣雪,如果不是她冤枉了她,陛下永不会碰她一下的,可——
“陛下,婉柔不要她替婉柔承受临盆之痛,如果陛下真的为婉柔着想,那就该让她尝尝落胎的痛,因为是她让婉柔没了龙胎!”
※※※※※※※※※※
“……”
“是她杀了陛下的孩子,和她父亲一样残害弩人——她是越晋远的女儿,她是存心故意害死陛下的孩子!!”
阡婉柔抓住话柄,将被绕开的话题又折回了原点,双手死死地拉住帝天蛮的双臂。
存心故意害死他的孩子?
帝天蛮陷在阡婉柔的话中不可自拔。
“也许她早就想好了,她害死我们的孩子,是为了诱/惑陛下,然后怀上陛下的孩子,一旦生下来,她就利用孩子软化陛下对汉人的仇恨——婉柔都知道,婉柔知道越晋远正蠢蠢欲动的和楚国联手意欲攻打我蛮弩,而这一切越圣雪一定比婉柔更清楚,她怀上陛下的孩子就是为了让陛下放下警惕,她是在和越晋远里应外合!”
“够了!!”
帝天蛮手一甩将阡婉柔推开,他的心好乱,他不要听那些话,他不信雪儿是那样的女子。
她不顾性命救过他,她不要自己的命只为求他不伤害他们的孩子,她没有诱/惑过他,从来都是他强占她,她才会坏上她的孩子!!
“陛下,皇后娘娘句句说的在理,你为何要为了一个汉人如此伤害娘娘!”一直守在一边的纱玛婆婆立马跑了过来扶住她,“陛下,你知不知道,她也有了您的骨肉啊!”
什么?!
帝天蛮顿地鹰眸圆睁,厉色一眼投了过来——
靠在纱玛婆婆怀里的阡婉柔浑身一紧,婆婆这是在撒什么慌?
她根本就没有怀孕,只觉纱玛婆婆悄然地拧了她一下,暗示她不要否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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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道女子的身影正巧从凤寰宫外走过,奴婢小衣坏笑着拉拉身边女子的衣袖,“娘娘,你听那个玛婆婆说皇后娘娘有了身孕,你说是不是真的?”
一袭粉衣的女子容貌瑰姿艳逸,一双秋水剪瞳眨了眨,风儿吹起一头如瀑的黑发,“非礼勿听……非礼勿言。”肋
樱桃小嘴微微翕动,轻柔的声音如烟随风而逝,赫连玥说着就迈开脚步从凤寰宫前走了过去,小衣笑着跟在后面,“嘻嘻……娘娘还是老样子!”
都说她家娘娘是蛮宫最不争宠的女子果真不假。
赫连玥——十九岁,新罗公主,四年前和亲而来,生性淡漠,向来对宫内大大小小的事都不闻不问,却是宫中为数不多几个时常能得帝天蛮临幸的妃子。
“娘娘,我觉得那纱玛婆婆就不是个好人,说什么皇后娘娘有了身孕,哪有那么巧的?陛下从雪妃娘娘嫁入宫后就一直去她那儿,这几月还一直在宫外与她温存,又几时轮得到皇后娘娘有喜?”
一路回到玥静苑,小衣那张小嘴就没停下过,不难听出她对阡婉柔的厌恶和不屑,只是赫连玥一句都没有答过,仿佛耳边根本就没有人在说话。
她走向庭院,来到亭间,在石桌边坐下,桌上放着一组茶具,平日她喜好品茶,每个午后她都会自己为自己斟杯茶,“小衣,去烧壶水来。”镬
“哎?”
小衣努努嘴眉头微微皱起,要怎么说这个娘娘好呢!“娘娘你怎么可以这么淡定,你就一点都不想知道那雪妃娘娘会不会被害了?”
“他人事他人命,上天既是注定喜与悲的发生,旁人又能做得了什么?”
轻柔的话音包含着几多的无奈——
嫁入深宫,便无自由,身为帝王的女人,赫连玥只知自己只要从陛下的旨意,其他的身外事无论怎样都与她毫无关系。
“可那阡婉柔那么可恶,害完了一个又一个,娘娘既然抓着她的把柄,为什么不告诉陛下废了她?!”
小衣实在忍不住生气地喊了起来,赫连玥立刻拍桌站了起身,一手捂住她的小嘴,“小衣,那事不许再提!!”
赫连玥一张妍姿小脸难得浮起惊恐的神色,小衣被她吼得眼中有泪,不是生气她怒斥她,而是替她不值,心里憋屈得很,“公主,你真是太委屈自己了,你明明就有机会坐上后位。”
赫连玥收回手坐了下来,习惯地抚着发,向原处眺望的眼神似是在惦念着什么人,“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的平安……”
感动的泪滚落了下来,小衣从后怀抱住赫连玥,“我的好公主,你是不是还在想着七皇子……”
身子一抖,赫连玥拉开小衣的手,眼神黯然:“别再说这些了,快去烧壶水来。”
小衣哀伤的眉宇纠结,果然娘娘还是不能忘记那个她真正所爱的男人,“小衣不会再惹公主生气了,我这就去烧壶水来,等我……很快就回来。”
瞥着小衣走远的身影,赫连玥习惯的抚着发,没有扬起的嘴角似是在笑……苦笑。
“七哥,玥儿是不是很没用,什么都做不到,对你亦一样,除了这头为你留的长发外,什么都没能保住……”
※※※※※※※※※※
脚步沉重,帝天蛮回到养心殿,混乱的脑海中只有纱玛婆婆说阡婉柔有了身孕的那一幕,还有他想靠近却被婉柔一把推开,愤然地合上凤寰宫的大门。
“如果陛下要婉柔腹中的骨血就让越圣雪落胎,不然婉柔就随这孩子一起死!”
阡婉柔悲痛的一吼始终在耳边回荡,他怎么能让婉柔做那样的傻事,可他当真要让雪儿落胎吗?
帝天蛮推开寝屋门走了进去,脚步来到龙榻边,他坐下伸手往里探,却摸不着越圣雪的小手。
心咯噔一下,他捋开床纱,只瞧榻上空空如也——雪儿,去哪儿了?!
心儿猛地吊到了嗓子眼,帝天蛮立刻大呼,“来人!”几个奴婢闻声跑了过来,“雪妃人呢?!”
“雪妃娘娘刚才说呆在屋里闷,想要出去走走!”
“去了哪儿?”
几个奴婢为难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雪妃娘娘执意不让我们跟从,所以……”
“混账,雪妃要是少了一根头发就拿你们的脑袋填数!”
还没听她们说完,帝天蛮怒斥道就跑出了养心殿,一班奴婢也跟跑了出去,哭天喊地地唤着“雪妃娘娘,你在哪儿!”
雪儿,你是不是在气我弃你而去?
帝天蛮如风地跑着,寻遍宫中的每一个角落——千万不要有事,千万不可以做傻事!
“雪儿!!”
是谁在唤她的名字?!越圣雪漫无目的地走着,忽地听到有人在唤她似的,只是四下无人,定是听错了吧……
冬日暖风,吹着心儿却是那样的冰凉。
她不知觉地走过天竺殿,殿门紧闭像是一座久未人住的老宅:娜娜,你在哪儿?
她想起那张总是盈盈笑的小脸——帝天蛮说你返乡了,一定是在撒谎,对不对?!
是不是我不在,阡婉柔对你出了手?
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缠上越圣雪的心,眼前回闪着阡婉柔方才视她为眼中钉的眼神,她想要的何止是逼帝天蛮抉择,她想要的是她的命,要让她彻底消失在帝天蛮的眼前!
越圣雪突然好冷,抱着膝蹲坐地上,害怕……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海里炸开——
只要与她有关的一切,阡婉柔都不会放过的,在她被旓玲珑劫走后,娜娜会不会就糟了牵累,阡婉柔一定会加油添醋地说娜娜就是同谋,所以——
娜娜绝不是返乡,而是被她……毒害了!
越圣雪猛地站起身,快步跑了起来,她要找帝天蛮问清楚,她不可以让娜娜死得不明不白!!
※※※※※※※※※※
砰的一声,跑到半路,越圣雪撞到了什么人,身子猛地向后倾倒,“孩子!!”她惊呼道,双手死死抱住肚子,眼看就要坠地,一道敏捷的小身影绕至她的身后双臂一张将她扶住——
“对不起……对不起……”
小衣不停地道歉,都怪她刚才从玥静苑里兴匆匆的跑了出来才会撞到她的,“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
小衣轻握着越圣雪的胳臂,一直点头道歉的脑袋抬了起来——一眸,无心看了越圣雪的侧脸一眼……
天呢!
好美,小衣傻傻地愣住,眼睛一瞬不瞬地凝着惊魂未定的越圣雪,白雪莹白的肌肤,白里透红的光晕,水眸袅袅的乌瞳,长睫一眨的瞬间仿佛颤动了整个尘世。
她曾以为玥公主是宫中最美的女子,可这位姑娘……
难道她就是传言中白土之上的第一美人越圣雪?!
“你是……雪妃娘娘?”
小衣一记惊呼,越圣雪回过神来,她诧异得看着身边的小丫头,她善意的笑和娜娜有着几分相似,“你是……?”
就连声音都那么好听,灵动如溪。
小衣鬼灵的笑呵呵,“我叫‘小衣’,是玥妃娘娘的贴身侍女。”
玥妃?
越圣雪寻思着这第一次听的名字,应是帝天蛮三十多个侧妃中的一个吧,“抱歉,刚才撞到你了,有没有弄伤你?”
越圣雪反过来一双素手轻抚着小衣的胳臂,那关切亦真切的深情莫名让小衣很感动。
身为一方大国的公主,又得陛下的宠,应该嚣张跋扈才对,可她给人的感觉却和皇后阡婉柔有着天壤之别,难怪她的存在会让阡婉柔怕成那样。
小衣的眸光落到越圣雪的小腹上,若是没听错,刚才她护着小腹喊着“孩子”,应该真的是有了龙胎吧。
眼珠灵巧的一转像是酝酿着什么,小衣忽地拉着越圣雪的手,“雪妃娘娘,既然有缘相识,不如进来和玥妃娘娘喝杯茶吧?”
“可……”容不得拒绝,越圣雪就被小衣拉入了玥静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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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小心孩子·帝天蛮,你轻一点……
庭院深深,花草丛生,仿若置身世外桃源,若不是身处蛮宫,定会错以为这只是民间山林的某一座避暑山庄。
扑鼻而来阵阵清新气味令越圣雪好不喜欢,莫名地能一扫阴霾的心绪。
“到了、到了,雪妃娘娘,那就是我家玥妃娘娘。”肋
小衣拉着越圣雪兴奋地指着那座庭院里的那八角亭,只瞧一位粉衣伊人坐在那儿单手托腮正在小憩,和风吹过带起缕缕青丝——
宛若下凡尘见的仙子,越圣雪看得迷离,她纵使姿色娇美,可身上萦绕的素雅气度更夺人倾慕。
听到小衣高调的小嗓子,并未入眠的赫连玥缓缓睁开眼,不想落入眼帘的并非小衣一个人——
那被她拉着的女子容颜倾城,一眼足以激起女子的自卑心。
只身穿着一袭浅蓝的素裙,面上未施粉戴,脖颈腕上也没戴任何贵重的金银首饰,照理应只是个小小侍女,但感觉却截然不同……即使素面朝天却掩不了那骨子里渗出的倨傲气度。
赫连玥站了起来,看着走进身前的越圣雪,“请问你是……?”
“娘娘,她是雪妃娘娘哟。”
“越圣雪。”
淡淡低低的三个字轻易地覆灭了小衣高亢的话音。
两个绝美的女子蓦然四目相视,赫连玥隐隐感觉到越圣雪的一方霸气,比起雪妃这个头衔,她更喜欢用自己的名字自称,难道是因为前者被打上了帝天蛮女人的标识而令她讨厌?镬
赫连玥不觉想起初初和亲而来的时候,她也很排斥玥妃这个头衔。
她是在看什么?
越圣雪不太喜欢赫连玥上下扫视着自己的眼神,含着防备和猜忌,不过却又嘲弄得让她觉得很眼熟,仿佛看到了初到蛮弩的自己似的,或许所有从异族嫁来的女子都是这样的吧。
“我是不是打扰了你的休息?刚才在苑外不小心撞到了你的贴身侍女,现在完好的‘物归原主’。”
既然是被硬拉进来的,主人又没欢迎的意思,越圣雪拉开小衣的手,双手搭在她的肩上将她推到赫连玥的身前,莞尔一笑后转身离开。
她是察觉了她对她的戒备?!
赫连玥心一震,眼中难掩因此波动的芒光,传言白土之上的第一美人非但,更是冰雪聪明,果然不假。
“雪妃娘娘,请留步!方才一定是小衣莽撞撞了你,还请雪妃娘娘留下,赏面喝一杯玥儿斟得赔礼茶!”
玥儿?赔礼茶?
越圣雪回过头来微微惊讶地看着赫连玥,论年纪她应该比她大几岁,论身份她们都为帝天蛮的侧室,可她却谦虚得一口一声娘娘的称呼着自己,兴许她并非自己所想的那样冷漠吧。
想着,越圣雪收起脸上的诧异,唇角噙着粉嫩如花的浅笑走了回来,“玥儿姐姐言重了,方才还多亏了小衣扶住了我,理应是我斟一杯谢意茶!”
玥儿姐姐?
越圣雪一声亲昵的称呼,虽是来的有些突兀,却撩动了赫连玥的心,哪个深宫不见尔虞我诈,眼前这女子却是谦虚可亲,比起自己的戒备重重,她的单纯无瑕让人不觉心生惭愧。
※※※※※※※※※※
茶间寥寥几句,赫连玥意外地同越圣雪相聊甚欢,她们品茶谈天,花也好草也好,蓝天白云,所有简单的东西都能成为她们闲话家常的内容。
果然这雪妃娘娘是个好人,初见就让人喜欢,假以时日一定能和玥妃娘娘成为知心闺蜜。
小衣非常满足自己促成了一桩美事,她们聊得兴起她也总是见缝Сhā针的Сhā着话。
“这座宫殿真的好美,静静地能让人忘却所有的烦恼。”
越圣雪放下茶杯凝望周身一片绿意盎然的景色赞许道,“雪妃娘娘要是喜欢就多来这儿走走,这座玥静苑是陛下精心为玥妃娘娘建造的,因为玥妃娘娘喜静,又思乡……”
小衣笑盈盈地又Сhā了话,没想越圣雪却是止不住一惊——
是帝天蛮为赫连玥打造的?
除却阡婉柔之外他还会为了别的妃子如此上心?
倏然间,一抹苦笑浮上越圣雪的唇角,赫连玥能察觉到越圣雪细微的表情变化,只是很快的她一笑掩过,“原来陛下也是有心人……”
越圣雪别具意味的说道,口气是那样的酸涩。
即使表情在掩,却挡不住心意浮现吧?
赫连玥忽地轻握住越圣雪的手,“陛下自是有心人,不过我却并非他心尖儿上的人。”
“哎?”
越圣雪一楞,赫连玥这么说就像是在安慰她似的,就好像她说那话是因为她在介意?!
这么想着,一张雪白的小脸微红起来,她作何要为帝天蛮宠溺那个妃子不开心,“我知道陛下最爱的是皇后娘娘。”
越圣雪薄唇翕动,像个赌气的孩子,只听赫连玥低低盈笑,是在笑她的傻,又或是她的话谁人都知,说出来简直太可笑?
“只怕陛下自己都还不知道那心尖儿上的人是谁吧……”
没想赫连玥开了口却说了越圣雪全然没有设想到的话,她松开她的手站了起来,双眸眺望云端——
还记得三年前黎妃突然暴毙的那夜,夜空雷鸣闪现,倾盆大雨而下,帝天蛮淋湿了一身来到她这儿。
她从未见过他那般黯然消沉的摸样,他一身的酒气,初初她以为他是因黎妃的死而伤心过度。
可当小衣无意端着一叠糖糕来到他们的跟前,他竟怒然拍落,大喝:“赫连玥,我不知道原来你也是那种女人,你也想用一叠糖糕操控本王?!”
那时她知道阡婉柔时常给他做糖糕,他为之动怒应是在警告她休想以为这样就能替代阡婉柔的地位吧。
可后来听小衣打听来的传言知道帝天蛮儿时曾因一包糖糕所救,她才恍然大悟:兴许那个真正救了他的女子才是他心里最难忘的那一个,只是阡婉柔却抢了先机取代了那个位置……
※※※※※※※※※※
帝天蛮会不知道自己心尖儿上的人?!
越圣雪低低嗤鼻一笑,她无法理解赫连玥的话,眼前回闪的只有帝天蛮丢下她随阡婉柔而去的背影。
他那么在乎她,爱她,她又怎会不是她心尖儿上的人……
“雪妃娘娘!!雪妃娘娘!!”
苑外突然传来一阵阵忽近忽远的叫喊,越圣雪回眸望去只见几个面熟的奴婢跑进了玥静苑,“你们这是怎么了?”
她皱着眉头喊道,几个奴婢闻声看来,一见果真是越圣雪,一个两个哭喊起来——
“雪妃娘娘,你没事吧?你没伤着吧,求求你跟我们回养心殿吧,陛下说若是你少了根头发,就要奴婢们的脑袋填数!”
瞧那一班奴婢们跪倒在越圣雪身前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又是哭又是喊,赫连玥和小衣面面相觑为之一怔。
小衣踮起脚轻轻附耳对赫连玥低估起来:“雪妃娘娘果然得宠,这个宫里除了阡婉柔还从没见过陛下为了任何妃子如此动怒,啊……不对不对,就算是那个阡婉柔,也没见陛下那么紧张的。”
小衣幸灾乐祸的咯咯笑,赫连玥立马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低声警告:“你也想像她们一样掉脑袋?”
小衣吐吐舌头,她知道赫连玥是不想让旁人听到她对阡婉柔那么不恭的话,所以耸了耸肩没再说话。
“别哭了,都起来吧!回去告知陛下我在玥妃娘娘这儿,我没事。”
没想越圣雪没有顺从的意思,倔强得往后退开一步。
既然去了阡婉柔那儿,还来关心她身处何处做什么?那养心殿难道是他的囚牢,可她却不要做他的囚犯!
“雪妃娘娘,求你不要这样!跟我们回去吧,求你了!!”
奴婢们吓得浑身打颤,一个个跪着爬过来拉住越圣雪的裤腿儿,嘶喊连天吵得人不得安静。
“你们吵够了没有?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一班大胆奴才见到玥妃娘娘都不知道行礼,是不是现在就想掉脑袋!!”
小衣Сhā腰大呼了起来,奴婢们这才看到赫连玥就站在越圣雪的身后,再傻的人也知道赫连玥亦是陛下的宠妃可得罪不起。
她们惊出一身冷汗,转向赫连玥拼命的磕着头,“奴婢罪该万死,奴婢给玥妃娘娘请安,望玥妃娘娘饶命——高抬贵手!!”
※※※※※※※※※※
“雪妃娘娘既是不愿返宫,你们就先行退下吧。”
赫连玥放下话,一班奴婢为难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只瞧越圣雪已背过身去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雪儿!”
帝天蛮不知几时已站到了她们的身后,一股威慑的压迫逼来,越圣雪浑身一僵,连带每一寸肌肤都僵化了起来,只觉一只大手忽地搭在了腰间,“别碰——”
越圣雪条件反射地双手一推,“我”字才来不及说就被帝天蛮打横抱起,她粉拳一握捶着他的肩头,“放下……我……”
声音没出息得在对上帝天蛮满是担忧的脸孔时突然没了下文,干嘛要用这样的表情看着她?
好像欺负人的人是她一样?!
帝天蛮转过身迈开脚步,不容拒绝也不给越圣雪拒绝的机会,把所有人都当做没有生命的景物似的,就这么抱着她在众目睽睽的惊诧眼神中从玥静苑走了出去。
越圣雪将脸埋在帝天蛮的胸膛里,这样紧贴他的怀里虽不是第一次,却是这么让她如此眷恋——
“既然离开,为什么……还要回来……”
越圣雪嘤嘤的声音从怀间冒了出来,帝天蛮抱着她的双臂一紧,她在介意,他估算到她一定在生气……
走入养心殿,帝天蛮铿锵有力的脚步声发出窟洞窟洞的声响。
为什么不回答,因为回答不了?
越圣雪失落得等不到帝天蛮开口,直到回到寝屋才后知后觉殿中似乎一个人都不在,难道都是出去找她了?
“还不放下我?”
寝屋门才一合,越圣雪就挣扎了起来,帝天蛮将她放了下来,却在她刚要迈步的时候将她抵在门上——
整张俊脸俯下,过分相贴的距离比被他抱着更让人心跳斐然,越圣雪面微红偏过头,“我不过就是离开养心殿一会儿有必要这么劳师动众的都去找我吗?!”
“有!”
为什么回答得那么理所当然,总是就这么让人产生错觉,好像他很在乎她似的!
越圣雪气鼓鼓地扭过头,薄唇就这么划过帝天蛮的唇面,酥麻的触感逼得双手猛地往外一推,帝天蛮一个不备向后退了几步,看着她一刹通红的脸竟轻笑了起来。
※※※※※※※※※※
“有什么好笑的?!”
听到他的笑声,越圣雪憋着一股闷气从他的身边走过,大手伸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拉入怀,“我只是想你平安无事。”
扑通扑通!
贴着他的心口,越圣雪分不清自己听到的是他的心跳还是自己的,一手紧攥住他的衣襟,“我要回……天竺殿。”
“不准!”
“你凭何不准?!”
越圣雪愤然地对着帝天蛮垂下的双眸,那忧心的眼神仍旧没有改变,可她却不想就此迷失其中,迟早有一天会失去的,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拥有。
“因为你是我的妻子,我不准你离开我一步!”
帝天蛮一手握住越圣雪的手腕紧贴他的胸膛——知不知道他找遍整座蛮宫,终于在玥静苑找到她时,他的心顿然明白了什么?
原来她不在他的身边会令他畏惧,原来他已经离不开她,不是仅仅因为她怀着他的孩子,而他还在乎的人是她……
又是这一声教人不觉软化的“妻子”,越圣雪红了眼,他到底还要愚弄她到什么时候?
“我不是,阡婉柔才是!说什么不准离开你一步,刚才是谁丢下我不管不顾的?!”
“不会再有下一次!”
帝天蛮偏执起来就是个不讲理的孩子,就这么一句就想抚平她的伤痛?
“无赖!”越圣雪气得用另一手捶着他的心口,不想又一把被他握住按在心口,“要怎么打我都好,但是不可以伤着孩子。”
孩子……
娇小的身子猛地一顿,越圣雪额头抵着帝天蛮的胸膛,他在乎就只有孩子……
“你真的在乎他……无论旁人说什么,你都会要他……?”
凄楚的一笑,就算他只是在乎孩子也好。
知不知道,从他跟随阡婉柔离开之后,她就一直惶惶不安,她不是傻子,不会傻傻的以为只要不说阡婉柔就不知道她有了身孕,所以她好怕阡婉柔定会做出什么伤害孩子的事。
“为什么不回答?是因为阡婉柔不答应吗?”
越圣雪的问让帝天蛮心口品尝着刀绞的滋味——难道她知道了婉柔也怀有身孕,以此逼他让她落胎的事儿?
不会的,一定是她聪颖过人猜想的。
双臂倏地紧紧揽着越圣雪,“听着……没有人可以伤害我们的孩子……无论是孩子还是你,我都不会让你们有事……”
帝天蛮郑重地承诺道,心里似是一边被冰刺一边火烧——
婉柔,原谅我一次……
我不会让你和孩子有事,可代价也绝不会是雪儿和孩子的命……
※※※※※※※※※※
“如果你骗我,我会恨你的——帝天蛮……”
还是抵不过他的甜言蜜语吗?
越圣雪说着双手环住帝天蛮的腰紧紧抱住,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动作,却教帝天蛮更放不开她了!
忽地扣起她的下颚擒住她的唇,“唔唔……你做什么?!”
只是轻轻一吻就绯红浮面,越圣雪推着帝天蛮的脸,“少得寸进尺!”娇嗔地喊着,表情却是羞赧得让人产生遐想,“真的不要吗?”
帝天蛮拉开越圣雪的手,朝着她红彤彤的小脸吹了口热气,“你——”头一扭,唇又擦过了他的唇,要说她不是在诱/惑他,还真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趁着越圣雪一愣,帝天蛮将她抱了起来朝着龙榻的方向放下,时间就像倒退到了阡婉柔突然杀来之前,他是想要继续……
看着帝天蛮俯下身来,越圣雪抵着他的双肩,“不可以!孩子……孩子……还小……不可以……”她结结巴巴地话都说不清,眼神也不敢与他对视。
帝天蛮却拉开她的手,附在她的耳边,“那要几时才可以?五个月?六个月?只要你说,我就会等……”
赤祼祼的诱/惑……
“……”
什么她说了他就会等……当是集市里的讨价还价?
越圣雪气红了一张小脸,看着帝天蛮在她的身边躺下,一手伸来给她当头枕,勾住她窝向他的怀里,只觉他的另一手在她的背后来回摩挲——
“都说不可以了!”
危险在迫近,越圣雪警觉地攥住帝天蛮的衣襟,只瞧他鬼魅的勾起嘴角,“为什么不可以?做到最后会伤到孩子,那只要不做到最后是不是就可以?”
“?”
倒抽口凉气,越圣雪傻了眼,错过了反驳的时机——
还说什么她说了他就会等,根本就是头欲求不满的猪!
她捂着帝天蛮的嘴,“不许说傻话,不可以就是不可以!”真是恨不得这张讨人嫌的嘴不要再出声了,但是掌心传来一股湿凉的感觉,他竟然添了她!!
“今夜我就要你……”
“哼!那么想要的话为什么不去找别的妃子,你应该很喜欢玥儿姐姐吧?还为她建造了一座……”
越圣雪猛地想起小衣说过的那席话,“你吃醋?”帝天蛮冷不丁地打断,“才没有!”想都不想的回答,脸却不争气得滚烫着。
对视的视线秋波袅袅,越圣雪真想给自己一巴掌,自己是怎么了?突然地就和那些父王后宫里和母妃争风吃醋的妃子似的?
“对不起……不该说那样的任性的话。”
越圣雪垂低下头惭愧道,帝天蛮却听不到她如此卑微的口吻,他扣起她的下巴,他喜欢她吃醋的样子——
“什么任性的话都可以说,只要你喜欢,我可以再为你建造一座更美的宫殿,只是你不可以把我推给其他的女人,我想要的话,就只要你‘给’我……”
大手向下探去,“唔唔……疯子……”身子猛地一个激灵,才放下警惕就给他有机可趁的机会,越圣雪紧抓着帝天蛮的衣襟,双腿紧拢。
“我就是……因为只有你让我想做‘疯’的事……”
鬼魅的声音在耳边炸开,帝天蛮一个翻身将越圣雪压在身下,所有的抵抗成了徒然,“唔唔……轻一点,小心孩子……”
一吻封缄她的唇,床纱内传出连绵不断的旖旎娇吟,直到夜幕降临都未消去……
※※※※※※※※※※
三日后,凤寰宫内寂静无声,阡婉柔守了一日又一日,结果却怎么也等不来帝天蛮的消息。
她一手攥住小腹上——陛下,你真的是想要婉柔以死相逼,你才肯放弃那个越圣雪?
听到脚步声,阡婉柔回过神来,“纱玛婆婆是陛下来了吗?”她满目期待的迎了过来,纱玛婆婆却是摇摇头。
失落席卷而来,不消片刻又变为了仇恨,“这下该怎么好?你还说陛下只是一时情迷,现在既是我有了身孕,他都对我不管不顾!”
阡婉柔满腹怨言,她真是悔不当初就派人暗中了解了越圣雪。
纱玛婆婆为难地皱着眉,要说她的确是低估了越圣雪,她真的没有想到陛下会庇护她到此等地步,既是她有心和阡婉柔撒谎有了身孕也没能动摇他的心。
“娘娘,其实陛下并没有对娘娘不管不顾,宫外等着好几位太医,是陛下下令让他们而来为娘娘把脉开药的。”
“什么?!”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根本就没有怀上身孕,要是被那些太医把脉那还不漏了馅儿?
“纱玛婆婆,看你捅的这个娄子,要怎么弥补才好?!”
“娘娘无需紧张,老奴刚才已经将他们打发了,娘娘现在正在气头上,不让任何人靠近是理所当然的事,陛下不会起疑,反而娘娘要是在这个时候出了什么事,只会让陛下心生愧疚。”
阡婉柔听着忽地冷哼,“陛下还会为我心生愧疚吗?他宁愿要个汉人的种都不在乎我的!”
“可既然陛下宣来那么多太医就证明陛下还是在乎娘娘的,只是我们的确小瞧了越圣雪,陛下现在确是对她爱护有加。”
砰地一声,阡婉柔一掌打在桌上,虽然早就有所觉悟,但是连纱玛婆婆都那么说了,她的心狠狠抽痛——
不可以,她不能放任那个女人平安无恙的生下孩子!
阡婉柔想着就兴冲冲地往外跑,纱玛婆婆一下拉住她,“娘娘,你这是要去哪儿?”
“去要了越圣雪的命!”
“娘娘,你冷静点,要除却那个贱人有很多方法,断不可以再当面与她发生冲突!”
“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法子?”
阡婉柔灵光一闪,纱玛婆婆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香袋,“这是什么?”
打开香袋,纱玛婆婆将香袋里的东西倒在掌心,“这是茴香,有提神醒脑作用,但是孕妇闻多了就会自然而然的滑胎不保!”
※※※※※※※※※※
“当真?”
阡婉柔像是看到了一丝希望的曙光,一把抓过纱玛婆婆掌心的茴香,一下子就压下了直冲心头的怒火。
“当然!现在陛下疼惜越圣雪已是既定的事实,娘娘再冒然与她为敌,只会让陛下以为娘娘是心狠手辣的女子,反倒娘娘大人不记小人过,佯装亲近,既是哪日越圣雪落了胎,陛下也不会怀疑到娘娘的头上。”
“可你要怎么做才能让越圣雪时常闻到这茴香?”
倏然,阡婉柔眉一皱,既是她做得到佯装和越圣雪亲近,只怕越圣雪也会对她戒备重重,不会和她靠近,而且她现在同陛下一同住在养心殿,她若是时常去,一旦越圣雪出了事,她也难逃怀疑的可能。
“娘娘无需操心,老奴已经想好了绝好的对象——那个人就是‘赫连玥”!
“赫连玥?”
曾几何时阡婉柔都忘记了那个女人的存在,既是这些年每当她怀有身孕不便时,陛下都会去她那儿,但她知道她确是毫无争宠之意,所以对她向来都没什么戒备。
可她向来生性冷漠不好闲事,越圣雪更是从不和别的妃子接触,她们两个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呀!
纱玛婆婆光是看阡婉柔一眼就知道她在疑虑着什么,“娘娘,你有所不知,那越圣雪近日可和那赫连玥走得近呢!每日午后都会去她的玥静苑品茶赏花。”
“既是这样,你有什么方法让赫连玥乖乖配合我们?”
“娘娘,你怎么犯傻了?我们怎能让赫连玥知道我们在利用她?既然越圣雪时常去那儿,我们就在赫连玥的衣上悄悄熏上茴香,让她帮着我们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越圣雪腹中胎儿,不就成了?!”
“呵呵……婆婆,你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阡婉柔阴险的诡笑起来,纱玛婆婆附和着,“为了娘娘,老奴什么法子都想得到!要是越圣雪没了孩子,陛下真查到什么,还能借刀杀人,一并除却那个赫连玥!”
阴狠歹毒地说道,纱玛婆婆眼中满是隐藏久日的杀机——
要说四年前,她替阡婉柔给赫连玥下毒时,被赫连玥抓了个正着,还留下了罪证,虽然赫连玥以此要挟,说只要皇后娘娘不犯她,她便也绝不会越雷池一步。
可做了亏心事的人总怕有朝一日被揭穿,等了多年,终是等到了这个好机会!
※※※※※※※※※※
养心殿,晨曦的光懒洋洋地播撒进来。
龙榻上,帝天蛮搂着怀中的佳人,听着她轻轻的嘤咛,以指背轻轻摩挲过她的面颊。
“陛下……”
门外传来阡子默的一声低唤,帝天蛮拉开越圣雪搭在他腰间的手悄悄起身,“嗯嗯……天蛮?”
感觉到动静,越圣雪睡眼惺忪地睁开眼,帝天蛮坐在榻边停下穿衣的动作,扭过身去噙着一脸温柔的浅笑将想要坐起身的她按躺了下去。
“还早,再睡一会儿……”
单手抚着她娇嫩的面颊,越圣雪覆住他的手,“天蛮,你要……去哪儿?”眼中含着隐隐的期待,这几日她一直在游说他放过慕容傲雪,只怕那么早起身是要去——天牢?
“我很快就回来,乖……再睡一会儿……”
帝天蛮始终温柔的笑,却没有回答越圣雪的问题,他收回手正要起身,越圣雪从后环抱住了他,“是不是去天牢?带我一起去……”
她哀求着,一是为了慕容傲雪,二是为了晋楚仁,她知道他一定被关在了那儿,她想见他,她要知道他还活着。
帝天蛮拉开她的手,扭过身握住她的双臂,她总是这么冰雪聪明,既是他不说,她也猜得到他在想什么。
“雪儿,我答应你不会伤害慕容傲雪就是了,快躺下休息!”
“可……”
越圣雪怎么甘心就此放弃,但是帝天蛮紧扣着她的下巴,威慑的眼神制约着她不能反驳。
“没有‘可’——天牢潮湿阴冷,关押的都是重犯,你身为王妃,又有了身孕不适合去那儿。”
如果他想什么,她能猜到,那在她想什么,他同样也会猜到。
帝天蛮凝着越圣雪的眼,那样殷切的眼神绝不会仅仅只是为了慕容傲雪,他不会忘记那天牢里还关押着一个曾让她牵肠挂肚的男人——晋楚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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玥静苑中,越圣雪与赫连玥并肩走在幽静的庭院中,从帝天蛮离开后,她就再也难以入眠,所以一大清早就跑来找赫连玥。
“玥儿姐姐,你若是累就先回屋休息吧,我独自走走就好。”
“你当真想一个人?”
赫连玥问,越圣雪一顿,只听她悄然一声喟叹:“我的心思是不是很容易就能被人瞧出来?”
赫连玥但笑不语,所以越圣雪有了答案。
其实她求了好多天让帝天蛮带她去天牢,他都没有答应,她应该就猜到只怕是帝天蛮已经察觉到她另有目的——
帝天蛮向来都憎恨楚仁殿下,这一次她为保腹中胎儿,将那次中秋夜出逃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楚仁殿下头上,他定是更加憎恶他,绝不会绕过他了。
该怎么办?
她回来明明是为了救楚仁殿下,却因为自己的愚蠢,一步一个错,她真的不求还能和楚仁殿下白头到老,仅仅只是希望他能平安一世。
“你不配爱他,更不配得到他的爱,连累他现在被折磨得人不似人,鬼不似鬼!!”
慕容傲雪咒骂自己的那一句又再劈在耳边——也许她说的对,自己真是个害人精,害了楚仁殿下一次又一次!
她求着硬是要去天牢定让帝天蛮误以为她仍对楚仁殿下情丝难断,反而更陷楚仁殿下于不义之中。
只怕今日他去天牢就是为了就此了结楚仁殿下的性命……
“玥儿姐姐,身为帝王的女人,是不是心里就不能有别的男人?”
越圣雪忽然乌眸弥漫哀伤,脚步停在赫连玥的身前,紧紧地凝着她的眼眸,谁想向来淡然的赫连玥竟是露出堂皇的惊色。
“为何突然问这个?”
赫连玥慌张地撇开彼此相汇的眼神,右手下意识地握住左手腕,越圣雪能瞧见她左手腕上戴着一条编织精致的绳链子……
难道……
“陛下是不是杀了玥儿姐姐的心上人?!”
既是知道自己这么问很无礼,可越圣雪还是问出了口。
她一把抓住赫连玥的左手腕,眼神急切地睨着她,哀求道:“回答我,玥儿姐姐,求你答我,这个问题对我来说很重要!”
若是帝天蛮不曾放过玥儿姐姐的心上人,那楚仁殿下一定难逃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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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血色强占·这孩子不是我的!
“不,陛下并不知道他,他们也不会有相见的一日……”
赫连玥淡淡道,双眸却盈着悲伤,而那深邃的眼底浮现一张熟悉又陌生的俊美脸孔——四年了,七哥……你是不是早已忘记了玥儿……
她的眼中有泪……肋
越圣雪震诧地凝着赫连玥的眼,忽地从后搂住她,“对不起……对不起……玥儿姐姐……对不起……”
心一怔,那份紧贴的温暖如道洪流只击赫连玥的心,让她恍然惊觉自己竟不知觉地在越圣雪的面前承认了自己心中另有他人。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该说令你伤心的事儿……”
越圣雪歉疚地低吟,暗骂自己真是太差劲了!总是给人添麻烦,无端端勾起人家的伤痛。
玥儿姐姐眼中那哀伤悲恸的眸光是令她感到如此熟悉——
这就是身在帝王家的女子的悲哀,不是吗?
既是头顶着尊贵的公主头衔,到头来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既是心有所爱也只能忍痛割舍,既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情愿,也不得不嫁给素不相识的人,伴着并不爱的人终老。
可悲的是若是好运得宠的话还能锦衣玉食,而不好彩不得宠的话就将一世待在冷宫与萧瑟凄凉为伴。·
歉疚地泪打湿着赫连玥的后背,她旋过身握着越圣雪的双手:“雪儿……每个人的心尖儿上都有个人,你心尖儿上的是谁?”镬
一怔,“楚……”
越圣雪几乎没有想,嘴巴就脱口而出吐出一个字,可她不能这么回答,隔墙有耳,若是被人听见了,楚仁殿下会被自己害得更惨。
“是晋楚仁?”
嗬?
越圣雪猛地乌眸圆睁,惊愕地睨着赫连玥——她怎么会知道?
“既是他被陛下处死,仍不会改变?”
赫连玥口吻依旧淡若清水,越圣雪却无法淡然面对她接连问出的这些疑问。
……
……
……
回答不了,怎样张着口都无法喊出声音,身子仿佛被冻结了心跳和呼吸。
处死?
玥儿姐姐是在暗示自己,楚仁殿下已经被陛下处死?!
心儿抖手儿颤,即使自己已设想过百次千次楚仁殿下终究逃不过帝天蛮的毒手,可……倘若真的发生了,她该怎么办……她该怎样去面对帝天蛮……
※※※※※※※※※※
“雪儿,女子嫁入深宫就不该再心念着别的男人,既是再怎样深爱,都只能将它埋藏……”
赫连玥紧紧握着越圣雪越发冰凉的小手。
冻结的心弦被刹那挑断。
“为什么,为什么……”越圣雪苦楚地低吟,“做错的是我啊,为什么承受痛苦的却是楚仁殿下?我没有想过能和楚仁殿下白头到老,只是求楚仁殿下不要再因为我受到伤,我只是想他平安无事,难道这也是奢求吗?”
歉疚地说着越圣雪的身子一点点往下沉,噗通一声跌坐地上,像个迷失的孩子,心一点点被挖出了一个空洞。
她要的很简单,只是想一切回到原点,十年来楚仁殿下为她付出了太多太多,她永世都无法还清,可最后却还要夺下他的命来“报答”他吗?
赫连玥蹲下身,抚着那抖瑟的身子,“雪儿……你有了身孕,不可以这样……”
嗬?!
越圣雪猛地一怔,双手环住腹间,她不可以忧伤……她不可以落泪……她所有的坏情绪都会伤到孩子……
“既是发生了,痛也只能承受;所有事都有它必将得到的结果,很多事你我都无能为力——晋楚仁选择为你而死,所以既是死他也不会怨恨你的……”
赫连玥安慰着越圣雪,将她扶了起来来到长椅边坐下。
“中秋夜,晋楚仁的事轰动全城,所有百姓都知道他为了你毁了天弩寺,那一日百姓打乱,伤着成百上千——陛下爱民如子,又怎会将罪魁祸首的他放过?”
所以她回到蛮都的时候,百姓才会沿街冲着马车里的她咒骂……
越圣雪记得了,她记得很清楚,百姓的愤怒和仇怨,他们是有理由憎恶她,所以一切都因她而起,可不可以放过无辜的楚仁殿下,让她毅力承担所有的惩罚——
既是像帝天蛮说的那样将她吊死在城门之上,她也愿意……
※※※※※※※※※※
“教教我,玥儿姐姐教教我……教我救出楚仁殿下的方法!他什么都没有做错,他只是为了给我自由和幸福,他什么都没有错……”
越圣雪倚着赫连玥的肩头,无助地抓着她的衣袖摇动着。
“错了……只要是为了你,他什么就都做错了——陛下贵为一国之君,他怎能容忍得了他的女人心中另有所属?既是晋楚仁什么也不做,陛下也不会放过他。”
一颗心坠入了深渊碎裂成千片万片,越圣雪茫然自失,眸光黯然:“那么我只能眼看着自己爱的人死去,也不为所动,这就是我应该做的?”
“可至少你拥有愿意为你亡命的男子……爱过也值得了,不是吗?”
“玥儿姐姐?”
越圣雪蓦然抬起头,赫连玥眼中荡起的眸光震颤着她的心——
含着泪又盈着笑,是无奈、是羡慕……?
“雪儿,你知不知道一生能遇一个这样爱你的男人,既是不能白头到老,此生也已足矣。”
赫连玥捧着越圣雪诧异的小脸,用悲伤的眼神告诉她:不能与所爱的男人相守固然是痛,可至少她爱的人也那样深爱着她,“心在一起了,无论身在何处,都是在一起的。”
“玥儿……姐姐……”
“真是有点嫉妒呢,你知道吗?藏在我心里的人兴许直到今日都不知道我一直爱着他……”
赫连玥拉着越圣雪的手抚在心口,绝美的容颜在笑,泪却从眼角陨落……
连深爱的人都不知道自己深爱着他,该是何等的可悲?
越圣雪怔怔得凝着赫连玥,她以为自己是世上最可怜的人儿,却不知所有人的身后都有一份悲哀。
“雪儿……你是幸运的,既是晋楚仁不在你身边,你还拥有陛下的宠爱——女人不都希望有个男人在身边保护她,即使现在他不是你心尖儿上的人,或许某一天你就会发现……”
“不会的!谁都不能取代楚仁殿下的位置!”
察觉赫连玥要说的是什么,越圣雪决绝地打断了她,那愤然的眼神表示着她坚定不移的心,只是心为何因此在痛?
不要痛、不许痛!
除了最爱的位置她还能为楚仁殿下坚守以外,她能给楚仁殿下的,什么都没有了!
果然十五六岁的年纪就还只是个孩子,赫连玥搂着越圣雪入怀,轻抚着她的背——
她还不懂什么才是真正的男女之爱……
那日帝天蛮找来玥静苑,毫不介怀众目睽睽的眼神抱着她离开,她就明白了越圣雪对帝天蛮来说是与众不同的——
那张俊颜上的表情不会骗人,那参杂着气恼与爱怜的每一个表情为是为了牵动着他心的人而生的……
※※※※※※※※※※
天牢
阴冷的走道黑暗又潮湿,帝天蛮同阡子默跟在狱卒的身后一直向深处而走——
滴答滴答……
脚步在一间牢房外停下,牢房内能听到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滴水声,一袭白衣的女子脚上上着锁链蹲坐在墙角了无声息,就像死了一般。
锁着牢房大门的锁链发出摩擦的声响,狱卒将门打了开来,“陛下,请。”说罢退到帝天蛮的身后。
“你们都先退下。”
帝天蛮微微侧过头交待道,阡子默一惊,看了眼牢房中的慕容傲雪——陛下,怕是有什么话想单独和她说。
“是。”
应道,阡子默和狱卒一起退了下去。
踏……踏……踏……
帝天蛮迈入了牢房,脚步虽缓声响却苍劲有力,一下又一下仿佛能颤动人心——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呵……
被长发掩住的唇角微扬了起来,慕容傲雪笑自己竟会因此心慌,她明明已经是个“死人”了,没有理由再为任何事、任何人而惶惶不安了……
她在笑……
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
帝天蛮凝向慕容傲雪的眼神从未改变过的冷冽,但眸光一旦落在那半张与越圣雪一摸样的面孔上时,不觉又会柔和下几分。
脚步终是来到慕容傲雪的身前,慕容傲雪默哀似的闭上双眸,只觉帝天蛮高大的身影俯下,拢着她的身似是要将她就此吞噬,谁然——
哐啷哐啷……
锁在脚踝上的锁链发出摩擦的声响,慕容傲雪猛地睁开眼冲帝天蛮大呼:“你在做什么?!”他竟然解开了锁住她的脚链子!
“只此一次——走……不要让本王再看见你……”
帝天蛮起身甩手一扔方才还锁在慕容傲雪一双脚踝上的链子,她扶着墙站了起来,既是惊又是怒地看着打开的牢房大门:“为什么要放我走,为什么不杀了我?!”
她早就有了觉悟,当被他亲眼所见她差之杀了越圣雪的一幕,她就知道自己难逃一死,可等了三日他反而大发慈悲地放她走?
鹰眸微嗔,帝天蛮眼中泛着一股杀气,猿臂一伸,动作快过疾风,慕容傲雪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攥着衣襟抵在了墙边——
“很想死吗?如果不是雪儿千万遍哀求我不要杀了你,你早已人头落地!”
帝天蛮手腕一发力,慕容傲雪随之头一偏,半张与雪儿一摸样的面孔贴着墙面,而半张被毁的容颜对着他——
她不配拥有和雪儿一样的脸孔!
※※※※※※※※※※
“呵呵……呵呵呵……呵呵……”
慕容傲雪忽地阴冷的讪笑,失了心般地挑衅道:“她说什么,陛下就做什么,陛下可真是个绝世的好夫婿呢!”
“慕容傲雪!!”
帝天蛮被她激怒,攥住她衣襟的手儿抵着她的喉咙用力压着,“呃嗯!!”慕容傲雪顿地喘不上气,一张本就惨白的脸孔一点血色都不剩——
心口有点痛,即使她罪孽深重,可他怎能对她如此毫不留情?
即使她靠近他带着目的而来,可他的命的确是她所救……
慕容傲雪蓦然哀伤的神色唤回帝天蛮几分怜悯,他松开手一甩,“滚——立刻消失在本王的眼前!”
“不走……陛下想要我的人头尽管拿去好了!”
慕容傲雪靠着墙边,一双妩媚的乌眸半眯,现在对她老说生死并不重要——
越圣雪,你总是假惺惺地扮演着好人,借此俘虏所有的男人对你怜爱有加,可你错算了一招,我慕容傲雪既是死也不会受你半分恩惠!
只有这倔强的性子和雪儿一模一样!
“既然你选择不逃,那本王就如你所愿赐你一死!”
多说无用,不再与慕容傲雪多费唇舌,帝天蛮收起不该有的怜悯,说罢脚步向外迈开——
“越圣雪腹中怀的那个孩子,陛下就那么确信一定是你的?!”
一句话震响整间牢房,阴冷的四面墙仿佛都在一遍遍的回荡着那句话,帝天蛮脚步一顿,身却未动。
“慕容傲雪,你还想玩什么把戏?”
“只是告诉陛下‘真相’罢了。”
真相?
帝天蛮冷冽的眉宇蹙起一抹疑心,却在转瞬间一闪而过——他选择了相信雪儿,就不该再为一个叛贼的话心有疑虑。
脚步又再迈开,“其实陛下的心在动摇,不是吗?你就不想知道她被另一个男人劫走后的一个多月都发生了什么?她生得一张迷惑众生的脸,是男人都不会放过——呃嗯!!”
最后的几个字还来不及说出口,帝天蛮已如风而至,一把勒住慕容傲雪的脖子。
“你究竟还要伤害雪儿到何等地步才敢罢手?!”
“愤怒是掩饰不了……真心的!!陛下……难道不想……知道真相吗?如果……天弩寺时她若……没有撒谎自己有了身孕,那她现在……应该怀有四个月了?可我敢说……她腹中的胎儿定……还未满三个月!”
既是透不上气,既是说罢就会被帝天蛮当即拧断脖子,慕容傲雪豁出一切的吼着,帝天蛮微垂着头,长长的刘海错落得挡着他俊美的脸孔……
※※※※※※※※※※
不出三个月……
帝天蛮眼中不觉回想三日前的那一夜,当他问向越圣雪孩子为何那么小时,她的表情……他没有看清她的表情,却能回忆起她那时确实犹豫了一下……
难道是真的?
怀疑一旦产生,所有的迹象都会变得可疑——
眼前蓦地闪现快马加鞭奔至漠城,在客栈里看到的那一幕,雪儿用整个身躯挡在那旓玲珑的身前,不顾性命的保护他,他亦寸步不离她的身边,既是明知他是蛮弩大帝也毫不畏惧触怒于他。
如果毫无关系,谁会愿意用性命却保护另一方?
媚眼如丝,妖冶的半弯而起——
帝天蛮,你的心充满了迷茫,不要再逞强了,乖乖走入我的陷阱,亲手扼杀她的腹中胎,你的亲生子吧!
“不到三个月的话,陛下……你说她怀的是谁的种?只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那种是谁的吧?晋楚仁可是在中秋夜前就时常去找她,若不是旓玲珑的,那就一定是晋楚仁——”
“住口!!”
垂低的头猛地抬起,帝天蛮凶狠如兽的眼神瞪着慕容傲雪,手中的力道一收,咔嚓一声,那是骨头断裂的声响?
慕容傲雪愕然没了声音……
“慕容傲雪!!你休想你说的这些能骗过本王,本王一个字都不会信!”
帝天蛮咬牙切齿地咒骂,那不能出声的脸孔浮起刺目的讪笑,鼻息间能听到慕容傲雪不服输的笑音……
手儿倏然一松,娇小的身子软绵无力地扑倒在地,“她……怀着……野种……利用……你……她……回来……是为了……晋楚仁……”
一双如剑冷眸落在慕容傲雪凄凉的身影上,“够了。”咬着牙关,帝天蛮强抑怒火,迈开脚步走出了牢房。
当走过那间关押着晋楚仁的牢房,鹰眸透过挡在眼前的发,冷然扫过被绑在铁架子上血痕满身、没有动静的晋楚仁——
“你一直都想为她而死,三日后……本王就让你如愿以偿!”
心一抖。
晋楚仁迷离间听到那句毒咒,方才他和慕容傲雪说的每一句话他都听见了——愚蠢男人!他就这么着了慕容傲雪的道……
雪儿有了他的孩子……所以她才会在中秋夜求他独自离开……
该死!雪儿,为何你总是默默背负所有的伤痛,是我将你陷入不义之中,对不起……
“呵呵……呵呵呵……呵呵……”
阴冷的走到上传来慕容傲雪的讪笑,“同她……一起……下……地狱……呵呵……呵呵呵……”
她为这些男人做了那么多,得到的结果却是遍体鳞伤,所以她要让他们得到惩罚,下地狱入黄泉都不能忘却的痛……
※※※※※※※※※※
帝天蛮回到养心殿的时候,不见越圣雪的人,刚想出去找她,却见她推门而入——
“天蛮……”
她迎了过来,刚想问有关天牢的事儿,身子就被帝天蛮猛地扣在怀中,双唇随即被他强吻封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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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强欢·龙榻上的落红……
“唔唔……天……嗯……”
越圣雪被吻的喘不过气来,只要她想说话,帝天蛮绕至她后脖颈的手和揽在腰间的手就会更加用力拥紧她。
那强势占有的压迫,那不同寻常的气氛,无一不在告诉越圣雪一定有什么事发生——肋
“雪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激烈的吻骤然断开,帝天蛮用从未有过的哀眼神凝着越圣雪。
“呼……呼呼……呼……”
只能听到越圣雪还未评定的急促喘息声——为什么突然问她这个,教她的心顿然彷徨不安,那双眼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仿佛要穿透她的心,将她心里隐瞒着他的所有都看透。
“我……没有……”
撒谎。
鹰眸猛地微嗔,帝天蛮失望于越圣雪闪着谎言暗光的双眸。
被看穿了?
越圣雪心口倏然一紧,紧绷的身子突然被帝天蛮打横抱起走到龙榻将她放倒,看着高大的身影拢下来,“不可以!!”
※※※※※※※※※※
伸出双手抵死抓着帝天蛮的肩,他瞧儿无视她满眸的惶恐,俯下身附在她的耳边鬼魅低念:“这是惩罚,我会做到你对我说‘实话’。”
嗬,他究竟知道了什么?!
越圣雪惊诧于那句可怕的话,阻挡着他的双手因此没了防备,就这么被帝天蛮拉开,只瞧他解开腰带将她的双手桎梏与创投捆绑了起来——镬
不……不要这样……
往日曾被施加暴行的一幕幕回闪眼前,惊恐的阴云吞噬着越圣雪整颗心,“别这样,天蛮……孩子……孩子!!”
高亢呻/吟起来,这一刻除了用孩子阻拦他之外,越圣雪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让他停下!
但帝天蛮碧色鹰眸燃烧着教她看不懂的手机火,那如兽般冷冽的眸光亦令她害怕地不停抖颤,停不下来了……
为什么用孩子也唤不回他的理智了……
刺啦!!
刺啦!!
帝天蛮粗野的撕开越圣雪的衣衫,粗暴的唇似吻如咬的侵蚀着她的每一寸肌肤,脖颈之上瞬间多出数不清的殷红印记……
越圣雪被强占得狼狈勿看,她喘息急促,被捆绑住了双手让她无法动弹,又或者她不敢动弹,她怕伤到越是反抗越是会伤到孩子——
“唔唔……天蛮……求你别这样……呃啊!!”
小口翕动不停楚楚的哀求,帝天蛮却一口含住那粉红的果实,另一手握住粗暴蹂躏,凶猛的侵占让羸弱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抗拒、蜷缩……
小腹因此猛烈的收缩……
※※※※※※※※※※
“呃嗯!!”
还来不及平复,他已埋首于她的腿心,强烈的索要教越圣雪身子猛地惊弓起来,高抬起的腰仿佛冲击着孕育着小生命的小腹,好痛!
这样做下去,孩子会有危险……
雪儿……为什么做到这个地步,你还是不说,和我说你藏在心底的话就这么难吗?
慕容傲雪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
“你是为晋楚仁——回来的,对不对?!”
帝天蛮冷怒一声,拉开越圣雪洁白如雪的双腿,一个挺身贯穿她的身子,“唔唔……痛……嗯……天……天……”
强烈的痛楚盖过帝天蛮恼怒的那一问,越圣雪一刹满额渗出细细的薄汗,一张小口张得更大,呼吸被打乱了节奏,
其实这几日都他们夜夜温存,却绝不会像方才那样粗暴可怕,他的吻总是那样温柔,丝毫都不会让她紧张和畏惧。
可下一刻,他是不是就要张着一张血盆大口吞噬她和孩子……
※※※※※※※※※※
是慕容傲雪……
是她对帝天蛮说了什么而让他起了疑心了吗?!
“天蛮……呃啊!!”
越圣雪才鼓起勇气要说出一切,埋在身子里的利刃就律/动了起来,每一下都剥夺走她想要说的话——好痛……痛……
“回答我,越圣雪,回答我!!”
“呃啊!不要……不要了……痛……”
痛漫溢整个身子,泪噙在眼角,“孩子……会伤到……孩子……”用尽力气地高吟,帝天蛮蓦然停下动作,“回答我,就放了你。”
大手抚着越圣雪的小脸,又能感觉到他掌心传来的爱怜的温度。
滴答滴答……
眼泪落了下来,一滴滴打在头枕上面,为什么刚才想要全都说出来的勇气又在他凝视自己的悲伤眼神下不敢再说出来……
“天……”
犹豫的声音给了帝天蛮又致命一击,“为什么你总是让我的心不安?!”猛力的律/动又起,越圣雪痛吟不断,小腹越来越痛,心却是备受愧疚的煎熬……
※※※※※※※※※※
她感觉到了他的忧伤,是她让他品尝的忧伤……
“这孩子不是我的对不对?三个月,他只有三个月!”
帝天蛮寒戾的声音充满着悲愤,慕容傲雪的话一遍遍在脑海里盘旋,这张迷人的容颜,这躯诱/人的身子,只要想到她不在他的身边,她的身边总是有别的男人围着她……
他就会嫉妒得发狂,若是晋楚仁碰过她,抑或旓玲珑碰过她,帝天蛮气得浑身的身毛孔全然张开,不停攀升的愤怒令他侵占的攻势越发凶猛。
他都知道了……
慕容傲雪告诉他的是她曾用假怀孕欺骗了他……
“啊!!唔唔嗯……”
一股温/润的液/体在体内迸出,迅猛地又再撅起,小腹痛得令越圣雪惊怕,不可以再继续……不可以了——
“他是你的孩子!!天蛮,是你的!!”
泪水横流,越圣雪用尽所有的力气大呼,帝天蛮猛然一顿,“停下……天蛮……求你出去……孩子……孩子要保不住……”
※※※※※※※※※※
她说孩子是他的……保不住了?
一双迷人的鹰眸震惊得双眸圆睁,僵硬地视线向下,腿/心冒出的鲜红血液刺痛着他的心,帝天蛮猛地退出去,鲜血顺着白/液沿着双/腿流淌……
“雪儿!!”
“救……救救他……”
越圣雪动着不能动的手,盈满泪的眼哀求着帝天蛮,“救救……救……呃嗯……”越圣雪忽地晕了过去,“雪儿!!雪儿!!”
他都做了什么?!
帝天蛮轻拍着越圣雪的脸颊,他惊魂失魄的大喊:“来人、来人快宣太医!!”
一群奴婢跑了进来领命后又赶忙跑了出去,此时却有个女子站在了寝屋门外,她一身浅色素衣,不似宫中的奴婢也不似宫中的妃子——
“还在磨蹭什么?”
听到脚步声突然顿下,帝天蛮拉上锦被越圣雪盖上,拉开床纱怒气冲冲的跑了过来,“陛下,请让我来为雪妃娘娘止血。”
“你——?”
帝天蛮一眼便知对方绝非宫中之人,她看上去应该年约四十,容貌端庄秀丽,浑身萦绕着一股众不同的气息,“这是雪儿的通行令牌。”
※※※※※※※※※※
“雪儿?”
女子从怀间拿出一块金色令牌,帝天蛮一眼便知那是他曾赐予慕容傲雪的令牌,“我是慕容傲雪的师傅——穷无花。”
穷无花……
帝天蛮记得这个名字,他曾听慕容傲雪提及过她,她医术高明,从小视她如己出抚养长大,十岁那年她因为救了他,因此有了安身之所,所以她师傅便开始云游四海,时常与她书信来往……
若是没有记错,一个月前慕容傲雪说知道越圣雪,也是因为受到这个女子捎来的消息,是她说越圣雪许是被旓玲珑劫走的……
一群奴婢无所适从,她们不知道还要不要去找太医来,只因穷无花已然越过帝天蛮走向龙榻边,“陛下……”
“都退下!”
帝天蛮选择相信穷无花,那日那老大夫的话萦绕脑海,帝天蛮知道越圣雪出血厉害,再不快止血,孩子和她都会不保。
“不,快端几盆温水过来!”
穷无花温柔中掺着威严的声音从床纱里传来,“还不去?!”帝天蛮威慑地催促,一群奴婢警觉地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就端来几盆温水……
※※※※※※※※※※
留步在床纱之外,帝天蛮每看着一盆清水变得血色浑浊,心脏就犹若被一把利刃划开一条口子,如果可以他愿意用他的血弥床纱上的俏佳人……
这一刻他才一点点的清醒,他不想伤害她的,却又是将她伤得如此之深……
“无花……师傅……”
时间的流逝是比利刃更可怕的利器,帝天蛮声音低低地唤向床纱之内,他曾因阡婉柔小产而看过太多相似的画面,所以下一刻会发生什么,那染着血的双/腿/间会拿出——未成形的胎儿?!
不!!
从未有过的惊恐刺激着帝天蛮一把抓住床架子,若是再用力一点只怕整张榻都会崩塌下来。
他明明经历过却没有一次如同此时此刻般痛不欲生。
“雪妃娘娘无事……”
感觉到龙榻的震动,穷无花察觉到帝天蛮的畏惧,她回过头来即使隔着床纱也能看清她脸上和蔼的笑容,“孩子也无事……”
※※※※※※※※※※
她看穿了他的忧心?
帝天蛮倏然送了口气,感激的笑浮面而起,“孩子……真的没事?”
“当然,但雪妃娘娘的身子很弱,千万不可以再伤害她了。”
穷无花笑着说,口吻却不难听出有丝责怪的意思。
一惊,帝天蛮轻轻应了一声,伴着歉疚,又惊诧于穷无花的胆量——
深邃的眼眸上下扫视着床纱里的她,从没有任何敢如她这样直言不讳的和他说话,也许她是善意的提醒,但对一个帝王这么说,可能换来的就是杀身之祸。
眸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因为她竟然没有从榻边走开,她看着雪儿的眼神犹若早就与她相识,她还伸出手怜爱地摩挲着她的面颊……
不……
雪儿曾连慕容傲雪都不认识,又怎么会认识她……
帝天蛮眸光落向越圣雪煞白的小脸,莫不是因为她有着一张和慕容傲雪一样的脸孔,穷无花才会露出此等慈母般的眼神……
似乎是察觉到帝天蛮一直看着自己,穷无花悄然地收起凝着越圣雪的眸光,也收回了手,她捋开床纱走了出来,出乎帝天蛮意料的突然在他的跟前跪下——
“陛下,恕我不请自来,还望陛下能将雪儿交托给我……”
※※※※※※※※※※
将雪儿交托给她?
这是什么可笑的疯话,他感激她的突然救了雪儿和孩子,但他怎么能将他的妻儿交托给她?
“陛下,我说的傲雪。”
穷无花察觉气氛的异常,看了眼床上的越圣雪,深邃的眼底似乎在想着什么,淡淡的补充道。
帝天蛮一怵,他怎么会以为她想要的是雪儿,就因为她方才看着雪儿的神态让他莫名有种会失去她们呣子的惊恐。
一声喟叹,一切应该都是自己多想了,他忘了慕容傲雪的名字里也有个“雪”字,穷无花从小将她养育长大,那样亲昵的称呼合情合理。
“好……如果她愿意跟你离开的话,本王准许。”
“多谢陛下恩德。”
穷无花站了起身,从帝天蛮的身边走过的一刹,“三日,在宫中再多留三日,本王想要你留在她身边照顾她。”
眼底浮起激荡的芒光,没有多加犹豫她就答应了帝天蛮,帝天蛮下令奴婢们打理天竺殿作为穷无花的暂住居所。
“陛下,雪妃娘娘动了胎气又失血过多一时半会不会醒来,今夜就请让她安静的休憩吧……”
穷无花交待道,跟着一班奴婢退了下去,脚步来到门边时悄悄回眸看了眼走入床纱的帝天蛮,眼神莫名地充满哀伤,像是预见了不久之后的将来——
若不珍惜,再深入百骸的爱也会随风消逝……
※※※※※※※※※※
帝天蛮一直守在榻边,一直守到深夜夜半,越圣雪都没有丝毫醒来的痕迹,一颗心像被什么东西死死的揪住。
后悔无限倍的扩散在他的心间,视线徘徊在她的小腹之上,“对不起……孩子……”
大手抚了上去,那掌心的温度仿佛穿透锦被递入越圣雪的身子里,娇弱的身子一抖,越圣雪缓缓睁开眼眸,看到一张俊美却突然憔悴的脸庞就在身边。
“雪儿?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难掩惊与喜,帝天蛮握住越圣雪的右手贴在脸颊边,她怔怔地看着他,带着几许陌生与疏离,乌眸往下看去,看着他的大手覆在她的小腹上——“对不起……孩子……”
嗬?!
恍然想起醒来的那一刹她听到的那句话,“孩子!!我的孩子!!”
越圣雪突然激动地收回手坐起身,下体猛然传来一股刺痛,身子不知往后倒去,“雪儿!”帝天蛮惊呼道立刻坐上榻边双臂大张将她稳稳地抱入怀中。
“孩子……孩子……”
越圣雪抽泣了起来,脑海里全是晕厥之前帝天蛮施加在她身上的粗野掠夺,她记得痛,小腹好痛,甚至是——血腥味,她闻到了……
阡婉柔……眼前猛地又会想起亲眼目睹阡婉柔小产的一幕幕,“不要……还给我,你把孩子还给我……”
颤抖的小手攥住帝天蛮的衣襟,越圣雪一下下地捶打着他,帝天蛮任由她捶打,一手抚着她的发,“孩子还在,孩子没事……”
※※※※※※※※※※
“真的?!”
喜极而泣,越圣雪眼中含泪地突然停下捶打的动作,紧张的凝着帝天蛮的眼,她像是不信他说的话,因为她好怕是空欢喜一场,“不要骗我,天蛮……孩子真的孩子,他还在?”
“你真的那么在乎他?”
帝天蛮倏然鹰眸沉下,不是浮起冷怒的眸光,而是忧伤的让人不觉心疼……
只是越圣雪恍惚着又在关键的时候没了声……
他指的是孩子,还是楚仁……殿下?
“三个月前,为什么要在天弩寺用假装怀孕来骗我?”
“我……”
越圣雪语塞,心里有着难以倾诉的委屈,那时她只是不想让他碰她,因为她的心好矛盾,而他每一次的占有都令她好痛。
“回答我,为什么要骗我?!既然这孩子是我的,为什么回来时不告诉我,你曾我撒了谎?我一次次给你机会,为何你要一次次的伤我?”
帝天蛮扣起越圣雪的下巴,其实当听到慕容傲雪说她只怀有三个月的身孕时,他的心的确很不好受。
因为她骗了他,但他却没有相信过慕容傲雪所挑拨的另一些话,他从没有怀疑过雪儿怀上的不是他的骨血,即使胎儿只有三个月,那个时候也只有他抱过她。
孩子只能是他的!
凝着帝天蛮责备又受伤的眸光,越圣雪知道即使他质疑也是应该的,因为从一开始做错的人就是她——
“对不起……天蛮……对不起……请求你不要不信这个孩子,他是你的,他是你和我的孩子……求你不要再伤害他……”
“如果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我信你……你会将所有对我撒下的谎言都告诉我吗?”
越圣雪睨着帝天蛮温柔如水的双眸,纤细的双臂环住他的脖子,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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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儿?”
她竟主动吻了他,帝天蛮不知是喜是惊的凝着越圣雪泪光萦绕的眼,搂着她的双臂不知觉地微微收紧。
“对不起……天蛮……我不会再对你撒谎了……对不起……”
越圣雪环着他脖颈的手没有收回,娇小的身子窝在他的怀中,脸贴着他的胸膛,“三个月前是撒我了谎,因为我好怕……我怕被你触碰,每一次……都好痛……”肋
环着帝天蛮脖颈的小手悄悄抓起他的衣襟,教帝天蛮感觉到她的畏惧,那理由惹得他心口隐隐作痛,不由升起几许愧疚——
原来都是因为他自己才将她逼入了谎言的绝境。
“雪儿……”
帝天蛮不舍地低念着她的名字,越圣雪却伸出食指点在他的唇上,示意他不要说话,“我见过楚仁殿下,我承认我想念他,楚仁殿下说要带我走时,我因此迷茫过……”
越圣雪鼓起勇气说,却能感觉到帝天蛮的身子倏然一僵,他在生气!她抓着他衣襟的小手不觉更用力的攥紧,像是在求他听她说完。
帝天蛮没有做声,默许了她的恳求,听着她继续说下去——
“但我从没有想过离开,真的……天蛮,我没有想过,即使你总是伤害我、憎恶我、仇视我,我也没有想过离开……因为你是我的丈夫,我是你的妻子,纵然也许我在你的眼中、心里都只是一个奴……但我说过汉人屠杀弩人欠下的罪孽,我愿意一力承担,只要你不会伤害我们的孩子……我的命,你想什么时候拿去都可以……真的……”镬
“傻瓜,在说什么傻话呢!”
心痛得好似裂成了两半,帝天蛮焦急地立刻打断,她说他憎恶她、仇视她,还将她当做奴,他承认一开始的确是那样的,但潜移默化间一切都已经不同了!
“雪……”
帝天蛮翕动着唇,连名字都没有唤完整,越圣雪小手伸来又再捂住了他的嘴,她用悲伤无比的双眸睨着他,“不要否认……不要对我撒谎……我都知道,百姓说的那些我都听到了……”
※※※※※※※※※※
什么?
百姓都说了什么,她又听到了什么?
帝天蛮堂皇的说不上话,眉宇不安的一皱,只瞧越圣雪竟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小脸悲伤的垂低下来,一双小手都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襟,“那一日我听到百姓们说,你曾答应过他们有朝一日会将我的尸首吊挂在城门之上。”
嗬?!
心一怵,似乎听不到了跳动,帝天蛮一时脑海空白得不知该如何回答。
那日回宫的路上,她竟听到了百姓说了那些话!
“不是这样的,雪儿,不是!!”
大手猛地扣起越圣雪的下颚,帝天蛮急得茫然无措,他要她看着他的眼睛,这个误会太深,他要她立刻听他解释!
可越圣雪却始终不看他,那双迷蒙的乌瞳里闪烁着委屈的泪光一直躲避着他,那是无声的惩罚,她将自己的心封锁起来不让他靠近——
该死的,他怎么会傻傻地让她一直沉浸在他想要杀她的痛楚中。
“别这样……雪儿,看着我、看着我!不会有那一天的,我向你保证不会有那一天的!”
“不要再对我撒谎了!”越圣雪在帝天蛮的怀中苦楚地摇着头,“天蛮,没关系……是真的也没关系,就算我没有听到百姓说的那些话,我也不会忘记你曾亲口说过的那些话,只要你不再伤害这个孩子,我们的孩子……你赐我毒药也好,逼我悬梁也罢,我的生死都愿意任你处置!”
“不!不要再这么说了,傻丫头,是我混账说了那些话,你怎么可以信以为真,难道你没感觉到我已经爱……”
上你?!
帝天蛮激动地骤然收了口,心愣是一惊,越圣雪也惊异地瞪着他,心跳为什么会那么快?她听到他说了“爱”字……所以那没有说出口的下半句是什么……?!
对着越圣雪闪烁着疑惑又期冀的双眸,帝天蛮整颗心被解释不清的惊恐一点点蚕食,他一定是疯了,他差点告诉她——他爱她?!
双臂忽地用力将越圣雪搂紧,很紧很紧的拥紧……
帝天蛮捋开越圣雪的长发,附耳吐着温润的气息:“雪儿……我的确恨过你,也的确说过要将你的尸首吊挂在城门之上,那都是因为越晋远欠下的血债,我不分青红皂白,只因你是他的女儿就降罪于你,可你是这么善良,亏欠弩人根本就不是你……我不该从你的身上讨要血债……”
※※※※※※※※※※
不是因为爱……
心就这么一点点的堕入失落之中,越圣雪听着帝天蛮的每一句话,唇角上扬起的傻笑越来越深,方才她在期许着什么?
她以为他会说他已经爱上了她才会不舍杀她的吗?
只是怜悯啊,他只是在可怜她罢了,跳动猛烈的心口转瞬狞痛了起来——
“你从没有忘记过仇恨,你还是会找父王夺下他的性命,对不对?”
“蛮越开战是迟早的事……”
帝天蛮直言无讳,没有察觉到他那掩饰真心的解释令怀中的伊人彻底死了心。
要说两个月来楚国同越国联手的消息顿然石沉大海,但他从没有放松过警惕,即使他不先攻打越国,越晋远也定会不先挑起事端。
“难道就没有避免的法子了吗?晋国的百姓已经品尝过家破人亡,血流成河的痛苦,天蛮……求你放过越国的百姓好不好?他们都是无辜的,求你……”
既然他对她存有怜悯,那可不可以也对无辜的汉人百姓大发慈悲之心?
“你是在责怪我害晋楚仁毁国亡民?”
平静的语调不平静的口吻,帝天蛮的一问教越圣雪愣是一怵,她不是那个意思!
可迎面扑来的不祥气息教她知道自己定是触怒了帝天蛮,张开的小嘴意图解释却又越描越黑:“放过楚仁殿下,他已经一无所有!天蛮,可不可以像你放过慕容傲雪一样,也放了他?!”
越圣雪哀求着,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就这么哀求起来。
或许是因为在醒来之前,她好像有听到帝天蛮对一个陌生女子说可以放过慕容傲雪……
“不好!”
一声斩钉截铁的拒绝,帝天蛮冷漠的眼神教越圣雪心堕入了冰海之中,绝望地用“为什么”的眼神看着他——
“为什么?楚仁殿下和慕容傲雪同样做错了事,为什么可以给慕容傲雪再一次机会,却要这么对他——”
“因为他不同!”
帝天蛮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怒意,一声怒吼吓坏了越圣雪,脑海里忽地想起离开玥静苑时,赫连玥对自己说了一句话“雪儿,我的心上人和你的心上人对陛下来说是不同的。”
不同的……
不同的……
究竟是哪里不同?
※※※※※※※※※※
“不,天蛮……放过楚仁殿下!他是为了我才做错了一切,求你再给他一次机会!我答应你这一辈子都留在你的身边,无论你怎么折磨我,我都不会逃离!”
越圣雪失措得越说越错,帝天蛮一双阴鸷的鹰眸满是失望的暗光——果然,她一直殷切的想要跟着他去天牢都是因为晋楚仁!
“越圣雪,你可真是伟大,为了晋楚仁宁愿放弃自由葬送自己一生!不离开我是为了他、为我生下孩子是为了他,选择留在我的身边也是为了他!呵,我竟然相信你向我坦白一切是因为你爱我!!”
帝天蛮搂着越圣雪的手不觉愤怒地握起她的胳臂——
她主动吻他,她害怕失去孩子,她所表现出的那一切都让他以为她是爱上了他,可到头来,她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另一个男人。
无法言喻的挫败将帝天蛮男儿自尊踩在脚下拧成破烂——
就算她怀的是他的孩子,她的身子也从未背叛过他,可她的心却从没有忠于过他!
她给他的就只有不信任,无论他说了再多,她还是以为他恨她,会折磨她!
“越圣雪——你听着,晋楚仁将三日后处以极刑,尸首将悬挂在城门之上告慰万千弩人天灵!”
帝天蛮抓着越圣雪的力道之大仿佛能将她的骨头一折为二,她却丝毫感觉不到痛,因为心儿因那句话而痛到麻木——
“不……不要……天蛮,不是这样的,不是的!!”
越圣雪顿然发现自己好像哪里做错了,可又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只是无论怎么哀求,帝天蛮都没有收回成命,温暖的怀抱倏然从她的身后离开,大步流星的走出寝屋……
乱了、错了!
她要的不是这样的结局,她坦白一切是为了换取他的信任,她承认回来的确是因为楚仁殿下,可她也想念着他啊……
“天蛮!天蛮!!”
越圣雪不顾动一下都痛楚的身子追出了寝屋,她要解释清楚,可才跑了两三步小腹就传来一阵痛,教她痛得弯下身子,谁想身后竟然突然伸来一只温柔的大手抚上她的柳腰,“小心孩子……”
※※※※※※※※※※
这灵动如水的声音……
越圣雪敏捷地回过头去,昏暗的走道上一双耀眼的金眸直扑入她的眼帘,那身系一身黑衣的男子,“玲珑?!”
“嘘,小声一点哟……”
旓玲珑长长的玉睫轻眨了一下,修长的手指做着噤声的动作,金眸笑着浮起一轮月牙儿。
“玲珑,你怎么潜进来的?快离开,要是被人发现你,你会人头不保的!”
越圣雪将声音放低到轻若蚊蝇,她拉着旓玲珑走向走道的更深处,虽然帝天蛮刚来开,但他虽是都可能折回来,奴婢们听到声响也会一个个涌过来。
“嘿嘿……怕什么?他欺负你了?”
走到深处的角落,旓玲珑一手勾搭上越圣雪的肩膀,一点的危机意识都没有——要说他可是一路跟从他们来到了蛮都。
他躲在暗处看着帝天蛮对她呵护有加,今夜本想潜入蛮宫做最后告别,却又让他看到了血腥的一幕,所以他不得不现身,因为他知道眼前的小女人需要他——
“没有……天蛮没有欺负我。”
越圣雪拉开旓玲珑没正经的手,她不想节外生枝,她已经将楚仁殿下害到不可挽救的地步怎么还能再将另一个拖下地狱做陪葬?!
那算是什么撒谎的表情?
即使光线昏暗,旓玲珑仍旧看得清越圣雪脸上无错的神色,她不善谎言,就连瞎子也骗不过。
“他没有欺负你,那他一定欺负了晋楚仁,对不对?”
“哎?”
越圣雪一愣,怔怔地看着旓玲珑,莫不是他方才偷听了她和帝天蛮的对话,“旓玲珑,你快离开,好不好?!我的事与你无关!”
一下子忘了控制声音,稍高的口吻引来几个奴婢走了过来,“娘娘?娘娘,你是在哪儿吗?!”
一颗心吊到了嗓子眼,该怎么办?
慌乱中,越圣雪只觉身子腾空了起来,像是被旓玲珑给扛上了肩头……
※※※※※※※※※※
“旓玲珑,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越圣雪压低着声音附耳低喊,她可不能再莫名其妙地被他再一次劫走离开蛮弩。
“小声点,很快就到了。”
旓玲珑低低回应,越圣雪只觉自己的身子好似漂浮在半空中,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他的轻功如此了得。
更加不知原来养心殿还有另一个出口,他怎么会比她更熟悉这蛮宫的道路?
好像绕了几个圈子,终于在一个地方停留下来,只是有种好熟悉的感觉。
旓玲珑将越圣雪放了下来,借着月光她看了眼周遭的光景,这里不就是天竺殿的花园?
“玲珑?”
“嘘……”
旓玲珑食指点在越圣雪的唇上,“这里虽然很安全,但是今夜有人入住,我们必须长话短说。”他说这将她拉到了隐蔽的角落。
越圣雪是越发的迷茫,他究竟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他不是在漠城的时候已经离开了吗?
“为什么不回边界之城?”
“因为我还没有把一个人带回去。”
旓玲珑神秘一笑,无论是口吻还是金眸中释放的眸光都是那样自信满满,“我不会再跟你回去了!玲珑,为了边界之城的百姓,求你快离开这里,好不好?!”
“可我要带的人并不是你。”
“不是吗?”
越圣雪又再杵在了原地,刚想要开口追问,旓玲珑便又说:“你不是想要救晋楚仁吗?!”
※※※※※※※※※※
一语惊醒梦中!
难道他这次来的目的是帮她救楚仁殿下出天牢?!
“你会带着楚仁殿下回边界之城?!”
越圣雪难掩欣喜之色,这是她陷入绝望中唯一等到的一丝黎明的曙光,旓玲珑笑眼弯弯万分肯定地点点头。
越圣雪一下握住了他的双手,“玲珑……”她感激得一时词穷,所有的话儿都淹没在了喉咙口,只是……
“不……你是要怎样救出楚仁殿下?他现在被关在天牢,狱卒重重,你要是硬闯天牢的话一定会被抓住,不可以!”
越圣雪双手倏然松开,身子往后退开几步,她是被突来的惊喜冲昏了头脑,她不能陷旓玲珑于不义之中。
“谁说我要硬闯天牢,那么笨?”
“哎?那你是要三日后劫囚车?”
越圣雪诧异不解地睨着旓玲珑,那双妖娆的金眸中总是诡计多端,显然她的这个猜测也不是他所想的那个计谋?
“呵……小丫头,不用管我怎么救他,结果只要是将他救出来不就成了?”
旓玲珑似个兄长轻抚着越圣雪的头,他耸耸肩,好像就在说着一件再也普通不过的事情。
“你确定你要去做的途径真的不会危及你的性命?!”
越圣雪还是不放心,一双小手又紧紧地握住了旓玲珑,他看着她的小手,鬼魅地勾起嘴角,“你的手心好暖……”
哎?
面顿地一红,男女授受不亲,越圣雪忽地松开了手,旓玲珑猿臂一伸扣住她的下巴,“玲珑,不可以!”
她喊着眸一闭头一让,没有瞧见从那双金眸闪过的一道挫败……
“即使不爱帝天蛮,你的身、你的唇也只能属于他吗?”
※※※※※※※※※※
那口吻哀伤得不似越圣雪认识的旓玲珑,他的盛气凌人,他的冷傲无礼,一点儿都和这失落的神态不相配……
为什么要这么问她?
她该怎么回答?
沉默了半晌,越圣雪终是没有说话,脚步悄悄地越退越远,这份疏离的感觉教旓玲珑的心好不难受——难道就因为被迫成为帝天蛮的侧妃,她就再也不容许自己的心有第二个男人踏入了吗?
“呵!还真有种‘偷情’不成的错觉。”
“?偷情……?”
越圣雪猛地浑身一颤,旓玲珑口中落出的这个词汇简直吓坏了她,他总是这样没正经,明明一副哀伤的神情却说着扰乱人心扉的胡话。
“好了,我离开养心殿太久了,该回去了……”
“我送你回去。”
“不用!”
越圣雪断然的拒绝让旓玲珑不敢再靠近一步,“那好吧,那我离开,不过我答应你将晋楚仁救出来就一定办到!”
说罢迈步离开,越圣雪却又喊住了他,“等一下,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旓玲珑顿下脚步,金眸回眸万千一笑:“只是……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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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天蛮,今夜留在我身边!
“所以你欠我一个人情。”
脚步又再折了回来,越圣雪听着自己的心跳,眼睛一顺不顺地睨着旓玲珑耀眼的金眸,“那我该如何偿还?”
“现在可不能告诉你,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
鬼魅的笑,精瘦的身影慢慢俯下,一记轻轻的吻落在了越圣雪的面颊之上,白洁的肌肤瞬间通红,在回过神来之前他已消失在了眼前……肋
纤细的手指抚上发烫的面颊,越圣雪心口的跳动仍在扑通扑通,只听身后传来一道脚步声,黑暗中有人走了过来,脚步停在她的身后——
天……蛮?
阴冷的气息、强烈的压迫感无一不怔得越圣雪屏住了呼吸,“娘娘……雪妃娘娘……”
女子的声音?
一道温柔娴静的声音幽幽地从身后传来,越圣雪蓦然送了口气,旋过身去,却在见到来人的时候脸上还是弥散开了诧异的表情。
她是个年约三四十的女子,容颜秀丽,一身素色的衣衫,面相陌生,不似是奴婢,绝非妃子,所以她是……
“我是慕容傲雪的师傅——穷无花。”
穷无花睨出越圣雪眼中的疑惑,自报家门道,越圣雪微微一怔,有礼地微微躬身:“无花师傅。”
嘴巴是怎么了,自然而然的就那么唤了?镬
虽然听过慕容傲雪有个师傅,但她的师傅不是正云游四海,怎么会深夜出现在宫中?
越圣雪正半知不解的时候,一只温柔的手伸了过来轻扶住她的手臂,“娘娘无须多礼,若是娘娘不介意就唤我‘无花婆婆’吧。”说着,穷无花浅然一笑,那笑容蓦然教越圣雪想起远在他方的母妃林氏。
“无花婆婆……”
小嘴又一次不由自主的顺从。
心儿起了激荡的涟漪波动,越圣雪觉得自己说话的口气就如在和母妃说话时的自己。
她知道为何自己突然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就是觉得眼前女子的声音好温柔仿佛一贴安神剂,莫名教她放下警惕和戒心。
有种熟悉的感觉,就好像在哪儿听过她的声音——
寻思着,越圣雪就这么想起来方才她醒来前恍恍惚惚听到的就是帝天蛮和她的对话!
“陛下答应无花婆婆放了慕容傲雪,对不对?”
※※※※※※※※※※
“是的,陛下宅心仁厚没有追究雪儿的过错。”
“雪儿……?”
越圣雪惊诧地低低复述着这个熟悉的称谓,只觉穷无花方才说到“雪儿”二字时,她的心口就像被火烧一样,既感到炙热的温暖又感到狂烈的烧心。
“娘娘的|乳名也叫‘雪儿’,是不是?”
穷无花试探地问,可那殷切的眼神就像早已知道这个显而易见的答案。
“是的。”
越圣雪答道,乌眸浮起好奇的眸光上下环视着穷无花,这张秀丽的面容越看就越觉得是不是还曾在哪儿见过……她?
“对不起,雪妃娘娘,请原谅傲雪的不懂事,她想要的并不是伤害你……”
为什么突然向她道歉?
越圣雪赶忙扶起忽地跪地的穷无花,她是长辈,她受不起如此大礼。
“她只是不懂……正因为不知道,所以总是用错的方式表达自己真正想要的……都怪我教子无方!”
穷无花没有起身,自责的态度教越圣雪于心不忍,她只好蹲下身来,跪坐在穷无花的跟前安抚道:“婆婆……无花婆婆,你不要这样,我没有怪罪过慕容傲雪,何况她并没有真的伤害到我,既是是真的受了伤,我也不会怪她。”
穷无花静静地听着,怔怔地凝着越圣雪的眼,这双和慕容傲雪一样惊艳鸣人的眼清澈如水,一望见底——世间怎会有人单纯至此……
似乎再丑恶的事也能在这双眼中得到再一次的洗礼。
“如果雪儿能像你一般坦白自己的心,也许她就不会那么痛苦,总是做着伤害了别人,更折磨自己的事。”
又是那声“雪儿”,越圣雪的心口再度浮起那股诡异的感觉——
穷无花唤慕容傲雪名字时的口吻带着宠溺,无尽的……让人羡慕的宠溺。
※※※※※※※※※※
“那是因为父王对她太残忍,她的心中有恨有怨都是人之常情。”
“可我却希望她能忘却仇恨,可她却从出生的那一刻就拥有记忆,她天赋异禀,若不是因为那场火,她的人生会不同。”
穷无花无心的言语对越圣雪来说就像一种责怪,令她想起帝天蛮说是父王将自己和她搞错了。
是她抢夺了原本属于慕容傲雪的一切,因为她才是那个真正的降世灾星……
“是不是所有与我有关的人都会受到伤害……”
越圣雪伤感的喃喃自语,穷无花凝着她,清澈的双眼跟着浮起伤痛,“雪儿……你有了身孕,千万不可胡思乱想。”
“哎?!”
一怔,越圣雪抬起垂低的眼眸看着穷无花,她唤了她“雪儿”?她还知道她有了身孕?
“娘娘,来,快起身,你刚动了胎气,这样跪着会伤着身。”
穷无花将越圣雪扶了起身,似是无意地错开与她交汇的双眸,她唤她为“娘娘”就像刚才从没唤过她“雪儿”。
“无花婆婆,刚才为我止血,救了我的人是你?”
越圣雪心里止不住又丝失落划过,恍然大悟自己动了胎气并非只是晕厥那么简单,穷无花莞尔一笑,“娘娘,这个孩子很坚强,一定要平安的诞下他呀。”
说时,穷无花温柔的手儿抚上越圣雪的小腹,那慈爱的笑容又教越圣雪想起母妃,如果母后知道自己有了身孕,也会露出如此慈爱的笑容吗?
应该不会……
“蛮越开战是迟早的事……”
帝天蛮的话倏然乍现耳边,一旦蛮越两国开战,她和孩子该何去何从……
※※※※※※※※※※
“娘娘,你的心好似菩萨慈悲,可你总是为别人而活,每一日每一夜都活在矛盾之中,这样下去,总有一日你会迷失了自己的心,走向不归途。”
穷无花握着越圣雪的手儿语重心长道。
她的眼神、她的话……仿佛她与她认识了好久,只要她的一个表情,她就能知道她在想什么——
越圣雪的心似是被什么情愫波动着,她万分诧异地睨着穷无花,总觉得她好神秘,哪怕只是一个笑容也能让人莫名喜欢上她,毫无戒备得和她道出任何话。
可她们分明就只是初次见面……
“每个人都有喜怒哀愁的权利,不论是谁都可以哭、可以笑、可以埋怨、可以宣泄……不要让自己傻傻地背负所有躲在角落里隐忍一切,如果那个人是你所爱,他应该包容一切。”
穷无花说着,话外有音,她仿佛读懂了她内心的苦闷,在鼓励她宣泄出内心的不满——
不能再和她说下去了,越圣雪忽然心生警觉,砰咚砰咚,自己的心墙仿佛因此一点点的崩塌,她不能再和她踏入更深的谈话中了。
“无花婆婆,天色已晚,我该回养心殿了。”
越圣雪脱开穷无花的手,从她的身边快步走过,可她的声音却没有就此陷入沉默之中——
“娘娘!我看见‘那个人’和你,七世无缘——”
那个人?
越圣雪心一紧,脚步一怔,只觉穷无花方才定是听到了她和旓玲珑的对话,还看到了他亲吻了她。
只是她口中所说的“那个人”,指的是谁?
※※※※※※※※※※
心口的跳动惶惶不安,越圣雪很是后悔不该和一个陌生人说了太多不该说的话,她脚步匆忙的跑出天竺殿,却在不远处一头撞上了一堵人墙。
“呃嗯。”
额头撞得有点痛,越圣雪轻柔的身子跌跌撞撞地往后倾倒,一只强健有力的手臂立刻绕过她的腰后将她稳稳地扣入怀中。
“为何如此慌张?”
这声音……
“天……天蛮?”
越圣雪面贴那结实的胸口,怎么会是他?只闻其声她就知道自己撞上了最不该撞上的人。
“娘娘!!雪妃娘娘!!”
“娘娘!!雪妃娘娘!!”
就在此时,越圣雪听见忽远忽近一道又一道的叫喊声,仿佛那日她碰巧去了玥静苑时如出一辙,一定是养心殿的奴婢们发现她不见了,又再四处找她了……
“为什么不回答,刚才是跑去哪儿了?”
等不到回答,帝天蛮强势地扣起越圣雪的下巴,今夜他的耐心是相当的少——
他不过摔门而出才离开那么一小会儿,她就立马跟着不见人影,她是存心故意带着有孕之身玩失踪来威胁他吗?!
越圣雪静静地睨着帝天蛮的眼,他眼中的愤怒比起扬长而去时有增无减,还多了让人难以承受的责怪。
既是有“坦白一切”的心也她不敢将实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他了,因为她的坦白一定换不回她要的结果!
“你那么生气的摔门而出,我追了出去,但是小腹好痛,跑出养心殿时已经不见你的踪影,所以我才会摸瞎着到处找你……”
“你是在拿我的孩子开玩笑吗?为什么要追我?为了求我放过晋楚仁吗?!”
怒火再一次冲天爆发——
帝天蛮猛地摆正越圣雪的身子,大手握着她的一双胳臂,眼神不自觉地滑向她的小腹,本该大力的力道却因此不得收敛着,生怕会伤着孩子。
※※※※※※※※※※
“不是,我想要道歉,是我词不达意,让你勃然大怒——纵然楚仁殿下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我,可他的确炸毁了天弩寺伤了万千百姓,陛下应该降罪于他,雪儿不该对此有任何异议。”
越圣雪双眸直直地对着帝天蛮,丝毫不晃动的眼神教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了什么。
她这是突然转了性?!
方才还在为了晋楚仁被他处死而歇斯底里的哀求,就因为他怒然的摔门而出,所以顿然醒悟自己那样哀求是大错特错?
帝天蛮狐疑地扫视着越圣雪,她不善谎言,他要从她的表情和眼神里找出蛛丝马迹,但是——
掩饰得是那么完美无缺……
越圣雪,莫不是是我太小瞧了你,或许你的心真的纯净如水,你的人善良如佛,但我不会忘记你的聪颖夺人,你曾内心不服却假装逆来顺受、你曾伤愈却假装右肩并没有复原,我怎么可以忘记曾经的你是那样狡猾过——
只要你想耍心机的话,又怎会学不会掩人耳目?!
帝天蛮倏然松开了双手,即使她的神情无懈可击,但他依旧能看透她的心,他看到她的心绝不会再一瞬之间将深爱十年的男人就此忘记。
“那现在你想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可以回养心殿了。”
轻轻推开越圣雪,帝天蛮则朝着另一个方向迈开了步子。
就这么又离她而去?
寂静的夜色下越圣雪只觉自己孤零零地站在原地,心里泛起绞痛着心的酸楚,定下的双腿竟然不由自主地跑了起来,追上帝天蛮一把拉住了他——
※※※※※※※※※※
“天蛮,你是要去哪儿?”
哀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帝天蛮硬着心肠没有回过头看她,阴霾的鹰眸冷寒微嗔:“你不是说我喜欢赫连玥吗?所以我不是应该去她那儿?”
去玥儿姐姐那儿?!
——
“娘娘!我看见‘那个人’和你,七世无缘——”
耳边顿然冒出穷无花的那句话,重重地撞击着越圣雪的心,难道她所说的“看见”是看见了属于她的将来?!
越圣雪拽着帝天蛮的手怎么都放不开了:“不要离开我!!天蛮,你答应过不会再离开我和孩子的。你说不许我将你让给别的女人,所以怎么可以自食其言?”
哭吟潺潺,帝天蛮实在料想不及,被越圣雪说得顿然没了底气——
该死的!
为什么她总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说出这种无意识的话,搅乱着男人的心,错以为她是爱着他才会因为吃醋而这么说,可到头都是谎言、谎言!
只是可笑的是,他却因此放不开……
“你是在嫉妒吗?”
“也许是……”
嗬?!
自己为何这么回答?
越圣雪说罢自己愣是一惊,嘴巴就像不受控制一般的脱口而出,帝天蛮却终是回过身来,一把打横将她抱起,“天蛮……”
她娇嗔地轻唤,他没有答,她便埋首于他的脖颈之上,任由他抱着走向了养心殿。
※※※※※※※※※※
两日后,傍晚,玥静苑
越圣雪一如往常的来找赫连玥品茶谈天,她们坐在亭间下着棋,她看着棋盘,心思却总是游移——
“你总是为别人而活,每一日每一夜都活在矛盾之中,这样下去,总有一日你会迷失了自己的心,走向不归途。”
“我看见‘那个人’和你,七世无缘——”
穷无花的话总是盘旋在越圣雪的耳边,整整两日下来她想要忘记却总是会记起,甚至一想起就会做出奇怪的事——
特别是和帝天蛮有关,她变得相当敏感,只要早上不见人儿她就会担心他是去了别的妃子那儿,而夜幕降临她就会窝在他的怀抱里,紧紧揽着他的腰,生怕他会突然消失。
曾听母妃说过,女子一旦有了孩子,不管爱与不爱,心都会全然拴在那个男人身上,莫不是自己也逃不过这样的命运?
如果真的是,那她不就更忘不了穷无花说的那些话。
要说原来她入住天竺殿竟然是帝天蛮的意思,而留她在宫中就是为了每一日来养心殿为她诊脉看看腹中胎儿的情况。
可每一次看到她的脸,每一次不巧与她四目相视,她想要忘记她说的那些话就会变得难上加难,所以今日她故意一大早就来了玥静苑避开她,一坐就是一整个午后。
哎……
她该怎么办才好?
越圣雪悄然一声喟叹,赫连玥察觉到了些许异端,轻轻拍了下她托腮的手儿,“雪儿,该你下了。”
“啊,知道了……”
越圣雪回过神来,眼神却仍旧有点涣散,她看着棋盘没有拿起任何一颗棋子就又岔了神。
“雪儿,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赫连玥问着,越圣雪尴尬地浮起一丝浅笑,“没什么?”
“是不是因为晋楚仁明日就要处以极刑?”
赫连玥小心翼翼地问,要说这事儿这几天可以传遍了整座蛮宫上上下下,听说还已经发榜下去全城百姓都知道了,因此连着两夜雀跃庆贺。
※※※※※※※※※※
越圣雪仍是摇了摇头,其实这的确也是让她这几天心情不好的理由之一,因为她一点都没有听到旓玲珑的消息,从那夜后他就彻底消失了。
眼看明日就是最后一日,他到底打算用什么法子救出楚仁殿下。
一旦楚仁殿下被送去天牢,游街示众,那全城的百姓拥堵下,他以一敌众怎么可能还救得出人?!
“也罢,当真不是就好,你要记得自己有了身孕,不该让心情郁塞。”
赫连玥说着站起了身,正巧一阵风儿吹过,她的衣衫悄然从越圣雪的面颊滑过,“好香……玥儿姐姐,这衣衫的味道好香……”
越圣雪深深吸了口气,手儿拉着那衣衫又再眷恋地闻了一下,只觉那香味莫名教心情大好。
赫连玥也笑了起来,捋起衣袖道:“是啊!我也觉得衣服好香,这几日洗衫房送来洗过的衣衫都有这股味道,应该是奴婢们换了新的熏香,味道确是好香,让人闻着精神奕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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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小产征兆
天牢
夕阳西下,夜幕的暗光一点点笼罩这个天际,上百个守卫守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大门,一曲悠扬的小曲儿凌空出现,轻轻地悠扬地,似有若无的窜入每一个人的耳朵……
一道精瘦的身影悄然出现在天牢之上——肋
滴答滴答……
滴答滴答……
他摆弄着手中一条奇怪的链子,金眸如慵懒的猫咪半眯着,口中喃喃低语:“一……二……三……十一……十二……十三……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
直到数到“三十”,修长的食指与拇指轻轻一擦打出一记刺耳的响指——
所有神情严肃的守卫一瞬目光黯然就像被抽走了灵魂一般,既是有人从他们的跟前走过,他们都看不见,甚至木讷地跟从对方说的话,打开了天牢大门。
那道精瘦的身影毫无阻拦的走入天牢,身后跟着一个听任他摆布的狱卒。
昏暗的天牢走道中,他依旧摆弄着手中的那条奇怪的链子,发出的滴答滴答声令关押在牢房中的那些囚徒都和守卫一般目光呆滞,傻傻地坐着动也不动。
走到最深处,晋楚仁的牢房之外,灵动如水的声音响起,“把牢房打开。”
“是。”
狱卒听话地将大门打了开来,他走了进去,走到铁架子前,他又命令一声,“将他解开。”镬
“是。”
滴答滴答……
滴答滴答……
半晕半醒之间晋楚仁听到了动静,他微微抬起头,看见狱卒正在为他打开锁住双手双脚上的锁链,还有个男人站在他的跟前——
“帝天蛮?”
他不敢肯定地低低一念,只听嘲弄的笑声传了过来,“呵!如果我是帝天蛮的话,兴许早就少了你吧。”
“旓……?”
晋楚仁猛地将头全然抬起来,透过湿淋淋的刘海,他看见旓玲珑扬着邪鬼的笑站在跟前,“你这是要做什么?”
晋楚仁满目的惊愕,气若玄思地喊道。
※※※※※※※※※※
“受人所托,救你出去。”
鬼魅的笑妖冶的弥散整张俊美无边的脸上,旓玲珑说罢之际,狱卒已经打开了晋楚仁身上的所有锁链,没有气力的高大身子一下子软了下来,一步箭步而上旓玲珑接住了他。
“不!我不走,我不能给雪儿惹麻烦。”
晋楚仁倔强的拒绝,眼中闪过一丝挫败,不用猜都知道旓玲珑口中所说的那个拜托他的人定是雪儿,可他不能接受这份好意。
他真是好没用!没有给雪儿真正的自由和幸福,到头来还成了她的累赘,要她冒险让旓玲珑来救他。
“呵!瞧瞧你这个狼狈的样子,半死半残的,以为还有拒绝的权利?”
旓玲珑“嘲笑”着,一下将晋楚仁抗上了肩头,晋楚仁苦涩地唇角一勾,“放下我,玲珑……我不想连累你一起被处以极刑。”
“可别把我当做和你一样‘蠢’,他们都受了我的催眠,直到明天早上都不会‘醒’来,呵……”
旓玲珑自负满满的笑,说着扛着晋楚仁就走出了牢房。
长长的走道依旧回响着那诡异的滴答滴答声,除此之外寂静得像座死城,而就在对面的一间牢房,旓玲珑看见那个身穿白衣的女子动了一下。
“喂!你这个女人很有意思,你应该还醒着吧?为什么不叫?还是希望我也带你一起逃狱?”
慕容傲雪浑身一怔,她没有想到自己的伪装会被这个男人识破,其实她从方才开始就感觉到整座天牢的异常,随后就看到这个拥有一双绝美金眸的男子走了进来。
她知道“催眠”,师傅曾经教过她,所以她有法子不受别人的催眠,但没想到自己静静的不动也会被那个男人看穿。
“哼!”
她清冷地一记冷哼,抱膝将脸侧向里面不予理睬,示意不用他多管闲事。
旓玲珑耸耸肩,走了起来,只听含着笑音的话幽幽地传了过来,“喂,你的脸很有趣……”
嗬?!
慕容傲雪下意识地用手捂住自己被毁的一侧脸庞,那听不出是夸奖还是讽刺的言语教她莫名恼火。
只是放眼望去,那个嬉笑她的男人已经消失在了走道的尽头。
※※※※※※※※※※
玥静苑,夜幕降临,看天色已入了戌时
“娘娘、娘娘。”
小衣从正殿里走了过来,“雪妃娘娘,今夜的晚膳要留在这里吃吗?”
越圣雪看了看天,“已经那么晚了呀……不用了,我还是回养心殿了。”都这个时候,穷无花也该回到天竺殿不会再来打扰她了吧?
想着,越圣雪站了起来,和赫连玥行礼道别后,走过小衣的身边,小衣却忽然叫住她,“雪妃娘娘,今夜陛下应该不会那么早回养心殿,你还是留在这里和玥妃娘娘一起用膳吧。”
口气听着有点奇怪,像是知道些什么事,越圣雪旋过身来,“小衣,你怎么知道今夜陛下不会早归?”
小衣愣了一下,似是没有料想到她会这么问,向赫连玥发出求助的眼神,只瞧赫连玥当即给了她一记“都怪你多嘴”的责备眼神。
“玥儿姐姐,是不是有什么事,你们瞒着我?”
聪明如越圣雪,赫连玥异常的眼神令她更起疑惑,好像她们都知道,就她被蒙在鼓里。
照理帝天蛮的行踪她应该是最清楚的一个,因为这几日即使再繁忙,晚膳时他都会回来陪她一起。
“雪儿,玥儿姐姐不是有心隐瞒,其实我也是昨日才听到风声……”
赫连玥说着,却是说一半留一半,教越圣雪听着很是着急,她上前一步拉住赫连玥的手腕,瞧她为难的面色一定有事,而且定不会是普通的小事。
“是这样的,雪妃娘娘,是小衣听到了风声,这几日很多太医都到凤寰宫要给皇后娘娘诊脉,结果一个个被赶了出去,大家都在疯传是皇后娘娘有了身孕……”
见赫连玥难以开口,小衣看不过眼地拉过越圣雪的手,全数说了出来,要说整座蛮宫的奴婢都在这么说,也只有眼前的雪妃娘娘不知道而已了。
阡婉柔也有了身孕?
怎么会这样……越圣雪顿然茫然自失,胸口像是被一块大石压了下来,腿上像没了力气,她扶着桌子又坐了下来。
※※※※※※※※※※
“对不起……雪妃娘娘,小衣知道自己不该多嘴,玥妃娘娘也叫小衣不要在娘娘面前乱说话,一切都只是猜测,可我真是不忍心不说,如果皇后娘娘是真的有了身孕,她那么心胸下站,又心地不善,定会对同样有了龙种的雪妃娘娘你不理,小衣真的担心她会随时伤害你!”
“小衣!!”
小衣直言不讳,赫连玥瞧着越圣雪闻之越来越差的面色,忍不住大喝,越圣雪却忽地伸过手来握住她的手腕,“不要责怪小衣,我没事……”
故作坚强地还扬起淡淡一笑,越圣雪只觉那钻心的痛折磨着四肢百合,“如果皇后娘娘有了身孕,那陛下会很开心的。”
“陛下当然开心了,今夜不就是去了她那儿!”
“小衣!”
小衣努努嘴气不过地一说,又招来赫连玥的一声斥责,越圣雪觉得好冷,握住赫连玥的手滑落了下来,难以言喻的失落包裹着心,就要让自己透不过气来——
“雪儿……你冷静点,毕竟阡婉柔才是一国之后,她有了身孕是情理之中的事。”
赫连玥蹲下身,双手握住越圣雪一双冰冷的小手安抚道。
可这样的安抚只会让越圣雪更心痛——
他抱过她,帝天蛮抱过阡婉柔,从听到阡婉柔怀了身孕的那句话开始,这个念头就一直盘旋在越圣雪的脑海里。
因为帝天蛮一直都陪在自己的身边,所以都让她不知不觉地忘了,他是一国之君。
拥有三十多位妃子,在她之前他抱过很多女子,在她之后还会有更多的女子。
身为区区侧室,她不该在意这些“平常事”,但是她却控制不了自己不去想,只要想到他曾在她不在他身边的时候和阡婉柔共欢龙榻……
“呕……呕……咳咳……”
一股恶心冒了上来,明明这些天害喜不再那么厉害,可这一刻却又翻涌而上,怎么也停不下来。
※※※※※※※※※※
赫连玥见越圣雪的身子虚弱,和小衣将她扶入屋中。
躺在赫连玥的床榻上,越圣雪靠在赫连玥的怀中,心里想的却是曾经帝天蛮也在这张龙榻上抱过赫连玥……
“停下、停下!!”
越圣雪攥着拳头,小小声地咬牙念着,她讨厌这样乱嫉妒的自己,这一切都像是赫连玥说的那样“平常”,她不该因此生气,她没有资格动气。
——
“什么任性的话都可以说,只要你喜欢,我可以再为你建造一座更美的宫殿,只是你不可以把我推给其他的女人,我想要的话,就只要你‘给’我……”
帝天蛮似是深情又似玩笑的话回荡耳边——
什么只要她一个人就好,都是谎言!!
他总是说她爱撒谎,但是他才是从头至尾都是满口谎言的一个!!
越圣雪小手攥得更紧,很气很伤,想起那一夜她窝在他的怀中,问他阡婉柔是不是会伤害她的孩子时,他的表情是那样的不自在那样的奇怪,也许他早就知道阡婉柔有了孩子?
这么想着,心愣是一惊,莫不是那一日,阡婉柔突然闯来养心殿就是为了向她示威?
她的目的就是想要让她……
落胎?
手儿蓦然紧紧地抚在小腹上,越圣雪无法从的脑海里浮起的这个可怕念头中拔出来——
阡婉柔是那么恨她,不惜利用任何的机会想要加害她,她现在有了身孕,定会让帝天蛮不要她的孩子啊……
※※※※※※※※※※
“不可以……不可以……”
越圣雪无法冷静地一遍遍低吟,她好怕孩子真的会如小衣所说会受到她的迫害!
赫连玥见她面色越来越差,立刻吩咐小衣端来温水为她拭去额上的冷汗,动弹之间她身上传来的香味令越圣雪感到安逸——
解释不清的能抚平她内心的浮躁,可又有种难以解释的两种感觉如冰与火一般并存在她的身子中,教她的小腹很难受——
“痛……”
她无心的一念吓坏了赫连玥,她可不能让她腹中怀有的龙胎有事,“雪儿,我为你那位无花师傅过来。”
“不要,我没事……”
赫连玥才从床头站起身,越圣雪就拉住她,“我懂医术,我可以自己为自己把脉。”她不想见到穷无花,她怕她又再和她说奇怪的话,她更加不想让帝天蛮知道,既然阡婉柔有了他的孩子,也许他一惊不在乎她的孩子了……
她会医术?!
赫连玥不免一惊,看着越圣雪当真为自己把脉,脚步不由得收了起来,“无事吗?胎儿无事吗?”
越圣雪扯开一抹笑点点头,“无事……”照脉象来看虽然有点点波动,应该是受情绪的影响,但是胎儿没事……
“那就好。”
赫连玥说着又坐回到越圣雪的身边,闻着她身上传来的香味,越圣雪莫名又再感到阵阵安逸,“玥儿姐姐,让我再躺一会儿,好吗?”
“嗯。”
※※※※※※※※※※
“嘤嘤……嘤嘤……”
睡梦中娇嗔的嘤咛不断,茭白的月色透着窗撒了进来,一只大手爱怜地抚在越圣雪的额上,帝天蛮静静地看着她,她的脸色有些微白,她总是这么倔强,不舒服也硬撑着——
她知不知道,要不是赫连玥刚才派人去养心殿找他,告知他她正在玥静苑,只怕他又会像疯子一般派人四下找她了。
说来可笑,其实就算她不在养心殿,也逃不出蛮宫,但只要她不在身边,他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心,莫名地会感到不安,怕她有事……也怕孩子有事……
“天蛮……”
“雪儿?”
越圣雪忽地唤了声帝天蛮的名字,他俯下身凑近她的鼻前,才发现她只是在说梦话,长长的玉睫微微抖动着,像一双迷蝶的翅膀,美得让人收不回痴迷的眼神。
等了片刻,帝天蛮将睡梦中的越圣雪抱了起来,离开了玥静苑。
路上,微微的颠簸教越圣雪缓缓睁开了眼睛——她这是在哪儿?身子悬空被谁抱着?
她抬起头看到帝天蛮的俊脸,她眨着眼,垂低的手儿不自觉地环住他的脖子,她能感觉到他的体温,所以不是梦?
“吵醒你了?”
温柔无比的声音窜入耳中,越圣雪只觉面颊好烫!
只是看着他冲自己一笑,为什么就要脸红起来?
叹了口气,自己怎么好像傻瓜一样,“发给我下来,我能自己走……”
※※※※※※※※※※
“不行!”
没有回旋余地的一口拒绝。
越圣雪努努嘴想要表示不满却输在他柔情蜜意的眼神下——讨厌,他总是那么霸道,却霸道的温柔、霸道的温情,让人就这么没了抵御的能力。
“是不是养心殿的龙榻让你睡不着,你才总是那么勤快地跑去玥静苑?”
心咯噔一下,越圣雪听得出帝天蛮的口气有点生气,她静静地靠在他的肩头没有说话,却闻到他的身上有股陌生的香味——那是女子常用的香粉味。
阡婉柔的?
嫌恶的皱起眉头,越圣雪猛地从半梦半醒之间醒了过来。
——
“陛下当然开心了,今夜不就是去了她那儿!”
小衣说的那些话应景的回闪在耳边,越圣雪伤感地眉眼低垂,他今夜的确是去了凤寰宫了呢……
越圣雪挡不住有股失落弥漫上心头,帝天蛮也察觉到抱在怀中的可人儿面色顿然忧伤,特别是那双炯亮的眼……
“孩子……我们的孩子……你是不是不想要了?”
就在帝天蛮不解越圣雪为何如此忧伤之际,她的声音轻若蚊蝇地传入耳中。
“傻丫头,你在胡说什么?”
心倏然一紧,帝天蛮诧异地吼,难道是这两天他对她的态度不冷不热才让她这么胡思乱想?
※※※※※※※※※※
越圣雪陷入沉默,那一声“傻丫头”染着宠溺的气息,差之教她又迷失在他的哄骗之中。
良久,“难道……你从没有对我说过谎?”
倔强的性子冒了起来,越圣雪明知自己不该问却还是问出了口。
“此话何意?”
帝天蛮诧异道,立刻停下了脚步将她放了下来,一双大手捧起她的小脸,看着她悲恸的双眼,他感觉到异常,她一定有事!
“为什么不回答我?你有没有对我撒过谎?”
越圣雪攥住帝天蛮的衣襟,眼神是那样的迫切,反倒教帝天蛮心口徒然一抖,他对视着眸光微微侧开了一下,“没有!”
“你撒谎!!阡婉柔有了身孕,你却没有告诉我!”
越圣雪大声吼道,眼角噙着泪水,她在斥责他的欺瞒,帝天蛮一下掩不住俊脸上的讶异,“谁告诉你的?”
他明明让所有人都不可以多嘴,是哪里走漏的风声?
瞧这慌张的表情,这样的回答不就等于是默认了?!
越圣雪咬着唇,心里浮起难言的苦涩,“谁告诉我的不重要——如果你真的怜惜我和孩子,为什么我的心会感到不安,是那么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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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别逼我躺在你身边
“担心你随时随地会不要我,担心你随时随地都会不要这个孩子,因为你的心……”
越圣雪垂着眼眸伤心哀婉的低吟,纤纤素手抚上帝天蛮的心口,“因为住在这里的人……不是我。”
“傻瓜!”
肋
帝天蛮猛地捧着越圣雪的小脸凑近唇前就是一吻,被她掌心贴住的地方是那样痛,从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可以让他的心这么痛。
“不许不安,不许怀疑我,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和孩子,包括我自己……”
就在唇微微分开的时候,帝天蛮说出之心深情的话,那染着歉疚的眸光直射入越圣雪的眼眸——帝天蛮,我真的好没用,为什么只要你一个眼神就会让我迷失了方向……
一双小手忽地双手环住帝天蛮的脖子,越圣雪又再覆上唇,将这个吻深入了下去……
“雪儿?”
诧异一刹那铺满整张俊脸,这是她第二次主动吻他,吻得生涩却是炙热……
就如他曾无数次拥吻着她是因为害怕失去她一般,她颤抖的双手、颤动的唇此时此刻也都在说着她是在害怕会失去他?!
健硕有力的双臂绕至越圣雪的背后将着羸弱的小身子紧紧地拥住,恨不得能就此揉入自己的身子里……
不会的……雪儿,我绝不会在你的身边消失!镬
※※※※※※※※※※
迷蒙缭绕的月色下,两道身影纠缠着难分难舍,“天蛮,让穷无花离开天竺殿,好不好?我想要住回那里……”
分开的唇间发出细微的声音,帝天蛮以为越圣雪仍没有消气,握住她的双手凑近唇前在她的手背落下一串串零星的吻,“我说过不会让你离开我一步的。”
越圣雪沉默,良久,被吻的微微红润的唇翕动着,“我以为我可以做到不在乎,我以为我可以不去在意,但是我错了……”
帝天蛮睨着她,她将眼眸垂低不语他四目相视,这些话他听不懂,她以为她可以不在乎的是什么?
“你说的对,龙榻会确是让我难以入眠……”越圣雪轻咬了咬唇,顿了顿,“因为上面有其他女人的味道。”
“雪儿……”
帝天蛮一怔——她是在吃醋他曾抱过别的女人?她竟真的在意?
他惊喜地急急喊道想要说什么,越圣雪小手一伸却捂住了他的嘴,“让我说完……好不好?”
“好,你说。但是我要你看着我的眼。”
帝天蛮拉开越圣雪的小手,轻轻点在她的下颚让她抬起头看着自己,越圣雪对上他的眼神却不得不躲闪起来——
“对不起……天蛮,真的对不起……我知道自己不该在意这些的,因为我只是你的侧室,与其他所有的妃子共侍一夫本该天经地义,但我却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绞着手指紧紧攥着自己的袖口,声音越发的细微,“天蛮……若是回到养心殿我会害怕那张龙榻,我会想起你曾和许多、许多的女子——”
“不会再有下一次!”
帝天蛮大手包住越圣雪的小手,怜惜地将她紧握成全的手儿拉开,就像疼惜着她,生怕她弄伤了自己。
“不会再有下一次……?”
越圣雪愣愣地复述,定住不停躲闪的眼看着帝天蛮,他那望不见尽头的温柔弥散在周身,就这么叫她红了眼眶……
“天蛮,你为何不责怪我?!我很任性,不是吗?我只是个汉人,欠了你们弩人无数血债的罪人,我只是个为你诞下子嗣而生的奴,为什么你要为我做到此等地步?如果这一切都是谎言让我越陷越深的话,我会恨你的,我会恨你的……”
眼泪不争气地一道道落下,双手却紧紧拥在帝天蛮的腰间,整个身子扑入他的怀中,温润的泪液透着衣衫浸入帝天蛮的身子里——
“傻瓜……我不会让你有恨我的机会。”
※※※※※※※※※※
第二日清早,龙榻之上垂下的床纱之中,帝天蛮与越圣雪两两相搂入眠,一道急促的脚步声骤然出现在寝屋门外。
“陛下!”
“陛下!”
一遍遍的叫唤吵醒了帝天蛮,“陛下!”是阡子默的声音?
“有何事?”
帝天蛮起身拿过手边的长袍穿上身,“天蛮……”越圣雪也醒了过来,仿佛是听到她的声音,门外的阡子默欲言又止地收住了声音。
“有何事?”
帝天蛮走到门边将门打开,阡子默仍旧犹豫不决,“但说不妨!”帝天蛮催促道。
“陛下,今早发现晋楚仁……被人劫狱了!”
尽管阡子默声音压得很低,越圣雪却还是听见了——旓玲珑真的将楚仁殿下救出去了!
帝天蛮蓦然回过眸来,鬼魅的鹰眸半眯将越圣雪嘴角一闪而过的笑意收入眼中……
他不露声色地吩咐阡子默在殿外等候,随即换上锦袍,越圣雪没敢开口追问任何一句,他也没和她交待任何一句,就这么飞快的跑出寝屋。
“天蛮……”
越圣雪捋开床纱轻轻低念,人影儿已经消失在了眼前,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仿佛有些东西就这么在悄然有了转变——
总以为只要再踏一步就能见到晴空,但是却忘了晴空也会劈下晴雷……
她的心确实在止不住雀跃着楚仁殿下终于脱离了处以极刑的死劫,但她的心亦因此纠结郁塞。
想起昨夜温情相拥入睡;想起好不容易才和帝天蛮化解了多日的冷战……
只怕今日过后,一切又会回到原点,甚至更糟的地步。
※※※※※※※※※※
天牢正门之外,成百的守卫跪地请罪,帝天蛮俊脸阴霾,怒气萦绕地一把拽起守卫统领,“说,这是怎么回事?!”
“陛下,请恕罪,昨夜天牢上空出现奇怪的音律,听着让人昏昏欲睡,记忆中只记得‘滴答滴答’响声,除此之外所有的侍卫的记忆都是一片空白。”
奇怪的音律,奇怪的响声,记忆一片空白?
一切听起来都教人匪夷所思,“混账!一群废物!”帝天蛮猛地一甩,守卫统领一ρi股跌坐在地,抓起一个狱卒,“陛下,今早微臣发现他躺在晋楚仁的牢房里,手拿着打开牢房大门和解开铁链的钥匙。”
“你!!”
“陛下饶命,陛下请饶命,小的什么都不知道,小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躺在晋楚仁的牢房里,小的什么也不记得,只记得耳边有‘滴答滴答’的声音,就好像被人操控了一样。”
“所以人就是你放走的?”
“不是的、不是的!!小的绝非是放走他的人,小的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什么,是那个人下了巫术操控着小的,不是小的放人的,不是的!!陛下请饶命、陛下请饶命!!”
那狱卒浑身颤抖,语无伦次,吓得不停朝着帝天蛮叩首,直到额头被磕破,鲜血横流。
那人?
巫术?
帝天蛮越听越觉得蹊跷,“全城通缉晋楚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找不到人,你们统统人头不保!”
低沉的怒吼像头咆哮的狮子,所有人吓得腿软,跑了起来却是一个个前仰后返的倒下。
“哼!一群没用的废物!”
※※※※※※※※※※
帝天蛮虽然从不滥杀无辜,即使手下犯错也不会轻易要了同族的性命,但这一次他是真的怒了!
这一切的发生让他更加憎恶晋楚仁,该死的!
他绝不能让他活着离开这片黄土之上!
——
“昨夜天牢上空出现奇怪的音律,听着让人昏昏欲睡,记忆中只记得‘滴答滴答’响声,除此之外所有的侍卫的记忆都是一片空白。”
帝天蛮鹰眸微嗔,半眯而起寻思着守卫统领刚说的那句话,曾经听说过有种迷幻对方的巫术叫做——催眠……
难道有人用了催眠迷晕了所有守卫,操控着狱卒放走晋楚仁?
可通常情况下催眠是一对一的,是谁有那么大能耐,在这偌大的天牢之地上同时对上百人上施下催眠,还能随意操控任何人听从于他,甚至一个人都不记得他是谁……
“密林密道那儿!”
帝天蛮突然朝向跟随在身后的阡子默大呼起来,强烈的直觉告诉他救出晋楚仁的人定会从那里离开。
“陛下,微臣已经派人去了那儿!”
阡子默躬身回道,从知晓晋楚仁被人劫走后,所有可以离开蛮都的通道他都派人前去追查。
就瞧此时兵部首领驾马而来,一个飞身而下单腿跪在帝天蛮跟前,“禀告陛下,密林密道失守!驻守密林密道的三十个守卫昏睡在密林之中,微臣到达之际,所有人都还未醒来。”
“该死!!”
帝天蛮怒咒一声,他恨得咬牙切齿,若是昨夜就从那里离开,只怕再追也是徒劳,该死的!!
是他掉以轻心!!是他不该放了那个不该放走的人——嗬!就这么恍然想起越圣雪听到晋楚仁被人劫走时的那记笑容。
那个人……
“波斯人王室是不是善用催眠术?”
阡子默一怔,他不懂帝天蛮突然问这个做什么,可就在点头之际,他也想到了一个人,“旓玲珑?!”
帝天蛮投来阴鸷一眸,阡子默知道他已经先他一步想到了这个人。
※※※※※※※※※※
周身萦绕着烈焰如火的怒气,帝天蛮走入了天牢,走过每一间牢房,里面都出奇的安静,分明每次他来临的时候,这些死囚都会歇斯底里的哀嚎求他开恩放过他们。
但此时此刻里面每一个被关押的死囚都还昏昏入睡,全然对周遭的声响没有一点点的反应,除了最深处的那间牢房。
“慕容傲雪……”
帝天蛮徒手打开铁链一脚踢门而入,慕容傲雪止不住身子一抖,该来的总会来的……
“你都看见了,是不是?”
没有丝毫的怜惜,帝天蛮一把拽起慕容傲雪抵在墙边,压在心口的力道大得让她呼吸困难,她却扬起嘴角嗤笑着不出声。
“这就是所谓的姐妹同心?掩护晋楚仁平安离开,既是死也无所谓?”
“哼!陛下,你这是在气我,还是在嫉妒越圣雪仍不能忘记此生最爱?”
“慕容傲雪!!”
帝天蛮恨得大手猛地朝向慕容傲雪的脸颊甩去,却在就要落在她的脸上之际收住了手——此生最爱?
无论是这四个字,还是越圣雪那知道晋楚仁逃过一死时的笑容无一不在摧残着帝天蛮的心,她的确忘不了他,或许就从没有想过要忘了他。
帝天蛮愤然地冷哼一声松开了拽住慕容傲雪的手,她一怔,身子顺着墙面跌坐在地,“呵呵……呵呵呵……呵呵……”
她失声嗤笑,帝天蛮阴冷的瞥去一眸,“那人有着一双金眸……”
什么?
媚眼如丝,眼瞳骤然一紧,慕容傲雪难言惊愕神色,帝天蛮知道是那个人救走了晋楚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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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
换帝天蛮冷然一笑,慕容傲雪知道是自己的表情给了帝天蛮想要的答案——一国之君,十年擒获半边天下的帝王果然不可小觑。
“陛下,傲雪奉劝陛下不要再追下去。”
慕容傲雪扶着墙站起身,摇摇晃晃的走到帝天蛮的身前,她眼中的倔强和越圣雪很是相似。
那“奉劝”的口吻简直是在挑衅帝天蛮的怒火,仿佛恨不得送死上门。
不想帝天蛮鹰眸盈满自信勃发的芒光,嘴角勾起一道妖娆的笑弧,“只要是本王想要的,所有的——都逃不过这手掌心!”
他一掌抚上慕容傲雪的脸,扣起她的下巴凑近唇前。
心跳斐然,半边面颊浮起道道绯红。
这张英气逼人的脸,有哪个女子看着会不心动?
慕容傲雪苦笑扬唇,“不要再追下去,陛下若是想要越圣雪一辈子留在你的身边就不要再追下去,你若杀进她深爱的人,她会恨你,远远地离开你,甚至与你为敌。”
一双与越圣雪一摸样的乌眸紧紧地凝着帝天蛮的鹰眸,仿佛要望穿他的眼底,像是催眠似的在操控着他听从于她,又或是……
“我看见了你们的将来……连天姻缘树下,伊人不在,君心落泪……”
妖娆的话音像条毒蛇窜入帝天蛮的耳中,一口咬住他的心,毒液直攻而入,一击毙命……
“慕容傲雪,你在自寻死路!”
“即使死也无所谓,其实你应该谢谢我。”
慕容傲雪不顾帝天蛮一手已经勒住她的脖子,她踮起脚,眼神迷离仿佛对生已毫无眷恋,附在帝天蛮的耳边低念着什么——
只瞧帝天蛮的眼赫然圆睁,俊脸一霎煞白如纸,“慕容傲雪,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为何要这么残忍!!”
“因为我曾爱慕过你,帝天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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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曾爱慕过你,帝天蛮……
因为我曾爱慕过你,帝天蛮……慕容傲雪含笑的那一句话一遍遍的回荡在帝天蛮的耳边,他踏出天牢之际,就见穷无花站在天牢正门之前。
“将她带走,永世不许再返蛮弩之地。”
“是,无花恩谢陛下仁慈。”
穷无花跪地谢恩,帝天蛮从她身边走过,跃上马驾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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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越圣雪起身后一直静坐等着帝天蛮回来,可是等了又等,等了又等,直到天色一点点暗下还是不见人。
玲珑,你究竟使了什么法子救出楚仁殿下?
帝天蛮出去了一整日都没有回来,定是还没有追上你们,对不对?
越圣雪越想越心神不定,她披上外袍,想要前往玥静苑,几个奴婢生怕她突然又不见了,执意要跟在她们的身后,她没有拒绝任由她们跟着。
不想一路上,奴婢侍从们成群结队的无一不都在咬着舌头说晋楚仁被人劫狱的事儿,一个个都好似很恨晋楚仁,都在说希望陛下一定要捉拿住他,砍下他的人头才好。
越圣雪面露忧伤,仿佛又一次品尝着回蛮都时百姓们的咒骂——果然,汉人在弩人的眼中,既是最底层的百姓眼中都是罪无可恕的。
“咳咳……咳咳……”
跟在越圣雪身后的小奴婢们故意咳嗽着好心提醒,那一堆下人一见越圣雪就在身后,吓得一个个面瘫,行礼后逃也似的跑开。
越圣雪睨了眼身后的小奴婢,眼神幽怨却没有责怪的意思,在她们的眼中,她究竟是怎样的人?
也是和楚仁殿下一样该死的人吗?
又或许是如同父王一样滥杀无辜的妖魔?利用陛下的恩宠就会将她们统统斩杀?
苦笑浮上唇莹润的粉唇,内心有苦无人诉,内心有痛无人知……
如此的人生是何等的可悲。
其实他们谁人都不了解她,也不了解楚仁殿下,只是仅仅因为民族之间的仇恨,就在他们的身上打上永世不得超生的死罪。
会不会很不公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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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傻一笑,越圣雪轻摇着头,生在汉人的帝王家,已经注定亏欠弩人。
微微侧脸问向身后的小奴婢们,“不用畏惧我,即使有一天我当真消失了,我也不会让陛下因我而要你们的人头。”
回眸一笑百媚生,小奴婢们个个诧异又惊愕,那凄楚动人的笑,清澈如月的眸,哀婉忧伤的言,统统揪痛了她们的心,仿佛眼前的女子会突然消失,而她们不会因此害怕自己性命不保,反而心生深重的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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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remember_liu亲亲的鲜花~
感谢血儿___丶的经典长评,小兔大爱特爱~
正文 流血了·弄死孩子
越圣雪来到玥静苑的时候,她习惯地往庭院里走。
来到八角亭前,她瞧见有个女子背对着自己正和赫连玥坐在亭中,她们似是在谈笑风生,只是赫连玥的表情却相当疏离。
那女子是何许人?越圣雪偏头不解,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清楚赫连玥是向来不与其他妃子来往的。肋
“玥儿姐姐……”
“雪儿。”
越圣雪轻轻唤道,赫连玥闻声立刻站起身,只是看着她的眼神有点奇怪,而那个背对自己的女子闻声也站了起来旋过身来,“雪妃,见到本宫还不下跪?!”
阡婉柔一开口就气势凌人,跟在越圣雪身后的小奴婢们纷纷跪地行礼,齐齐喊道:“皇后娘娘,万福。”
越圣雪却是垂眸看了她们一眼,身子丝毫没有跟着下跪的意思,心里倏然起了一道警戒之墙。
明显阡婉柔的表情因此微微抽动,赫连玥立刻为越圣雪打起圆场,“皇后娘娘,雪妃娘娘有了身孕,下跪不……”
“便”字还含在口中,越圣雪忽地握住赫连玥的手腕,示意她不用为她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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阡婉柔媚眼跟着落在她的手上——
哼,沾沾自喜的冷笑一声,怎么着?
故作镇定毫无畏惧的,其实不过就是个小小侧室,既是有了身孕还能对她这个皇后娘娘视而无睹?镬
阡婉柔吃定越圣雪就要对她下跪,谁想越圣雪却只是微微欠身行了礼,“皇后娘娘。”
甚至都没有说“万福”二字,她还侧眸对身后的小奴婢说道,“起身。”
该死的贱人!!
摆明就是把她当做死的!!阡婉柔气得当即一张脸微红了起来,瞧那冷傲凌人的样子,比起那日被她在养心殿撞破她和帝天蛮情事时简直变了个人,就像变得和当初刚进宫那一会儿一样目中无人。
脚步就这么盛怒的逼了过来,“娘娘!!”身后的小奴婢惊呼了起来。
越圣雪担心阡婉柔会突然出手推倒在自己伤到腹中胎儿,机敏地往后退了小一步,赫连玥也在这时一步挡在了她们之间。
气氛僵持得就像一根就要被扯断的弦,“皇后娘娘今日而来是为了与玥儿一品好茶,难得雪妃娘娘也来了,不如大家一起先坐下。”
危机在一刹那被赫连玥化解了,阡婉柔折了回去坐下的瞬间,脸上的怒意消去了一大半,但是是人都看得出她的心可没有那么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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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女人围坐石桌旁,赫连玥身后站着小衣,阡婉柔身后跟着两个没有见过的小奴婢,越圣雪身后却是跟着六个小奴婢。
乍一看还以为越圣雪才是一国之后,一双聪颖的乌眸轻轻扫过阡婉柔的身后,那个老巫婆不在。
平时分明她到哪儿都会带着她,可今日却出奇的不在,一定有蹊跷。
品茶间,越圣雪凌人之上的气度显而易见已然盖过阡婉柔,而论姿色,夹在蛮宫中两个最绝色的女子跟前,阡婉柔那张平庸的脸显得更加卑微了。
“雪妃,话那么少,是怕得罪本宫?”
阡婉柔忽地问向正端起茶杯的越圣雪,喝下一口,茶杯半贴着唇瓣,“道不同不相为谋。”
简洁意骇的七个字点名自己的立场,口吻淡淡却不难听出挑衅的意味。
越圣雪冷眸对着怒火重燃的阡婉柔,其实自己一反往日的柔弱,故意挑起事端只是为了不让她去找赫连玥的麻烦——
只因她猜她今日突然造访玥静苑定是因为自己,所以无论她是想做什么,就算是来诬赖自己的也好,只要不伤及无辜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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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陛下亲临凤寰宫,说雪妃你有了身孕,那是何等可喜可贺的喜事,本宫本想好好当面贺喜下,但是本宫深怕打扰了你的休息,可想着雪妃你身子虚弱定需要好好进补,听闻近来你和玥妃走得很近,本宫就来了这儿,打算将‘特别’为你配制的‘补身良药’交托给玥妃转交给你——不过现在……”
阡婉柔说着摊开右手手掌,身后的小奴婢立刻将一个大大的药包从怀间套了出来放在她的掌心,“现在就亲自交给你吧。”
越圣雪看着她递来的药包,疑心地睨了眼她满是虚伪笑容的脸孔。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赫连玥同样疑心的看着那药包,直觉不妙,站在她身后的小衣更是急得直跺脚——这阡婉柔简直太可恶了,那说什么补身的药包八成一定被下了什么毒!
雪妃娘娘,你可绝对不能接下啊!
小衣与越圣雪对视而上,拼了命的用眼神告诫着她,却见她犹豫了片刻后还是接了下来,交给身后的小奴婢收了起来。
“多谢,皇后娘娘。”
还礼貌地谢了礼,越圣雪端起茶杯又饮了一口,没有表情的脸孔是那样的淡然自若,仿佛根本就知道那药包肯定有问题。
竟然连一点点的惊慌和失措都没有?
阡婉柔不悦地微微蹙眉,她今日而来可不是为了让这该死的贱人处处踩在脚下的,只要想起昨日帝天蛮来到凤寰宫是为了劝服她接受她腹中的胎儿,她就气得咬牙切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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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不知雪妃知不知道,其实本宫也有了身孕……”
越圣雪放下茶杯的手微微一抖,因为阡婉柔的话,她知道她是故意在刺激她,想要看她嫉妒她的摸样,可惜她表情依旧淡然,“雪儿已从陛下那儿知道,只是苦于一直无缘亲口和皇后娘娘说一声‘贺喜’。”
说罢还淡淡一笑,掩饰着自己心里的失落,也绝不让阡婉柔看到自己在意的任何表情。
“呵……”
冷冷一哼,阡婉柔再度气结,这该死的小贱人!!真是会演戏,明明嫉妒得要死,却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她是吃定了陛下眼中就她一个人,所以就连她这个皇后生下的龙子都不足为惧?
难道她还不知道晋楚仁被人劫出了天牢,她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她敢打赌这事肯定和她有关,只要被她找到什么证据,她定要她死在陛下的手里,当然……
阡婉柔想着,阴冷的视线直射越圣雪的小腹——
在那之前,无论用什么方法,她也一定要先弄死这个孩子,她没有的,别的女人也休想有!
“皇后娘娘,既是你想要转交玥儿姐姐交托给雪儿的东西,雪儿已经收到,那雪儿就先告退了。”
察觉阡婉柔的眼神越发不善,越圣雪起身请辞就流行大步地走起来。
“怎么,那么早就要离开?”
阡婉柔自然不肯放走追了上来,没想一个脚底打滑,身子眼前就要压倒越圣雪的身上——
“雪儿!!”
“雪妃娘娘!!”
赫连玥和小衣同时大喊,没想越圣雪侧眸看见黑影拢来,在几个小奴婢的保护下,脚步轻盈的向旁边挪开,“娘娘,你没事吧?”
几个小奴婢被吓出一声冷汗,见越圣雪笑着摇摇头才放下心来,却听身后乱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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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娘娘,你没事吧?”
阡婉柔重心不稳差之摔了面朝地儿,索性跟在身后的两个小奴婢及时将她拉住扶稳了。
“没用的混账,要是龙胎不保,就要了你们的脑袋!”
分明就是自己的错,阡婉柔被惊得一声冷汗,破口就是大骂,两个小奴婢委屈得眼角噙着泪跪地求饶,“皇后娘娘请饶命,请饶命。”
“皇后娘娘,雪儿看那这份补药是不是更应该留给娘娘您更好?看来你依旧‘容易’小产,应该比雪儿更加的‘小心’才对。”
什么?!
一道冷冽的声音从阡婉柔身后传来,她旋过身去,说话的人正是越圣雪——
纯美的乌眸释放者如同帝天蛮般犀利如麻的眸光,说罢之际,越圣雪做了手势,从收好药包的小奴婢手中又拿回了那个药包递到阡婉柔的跟前。
简直把她的脸气得一时白一时绿,“越圣雪,本宫若是腹中龙胎不保,你定脱不了干系!”
阡婉柔终是忍无可忍爆发了出来,谁然母性激发着越圣雪也勃然大怒,丝毫不甘示弱——
“呵!皇后娘娘,刚才的一摔实在是‘精彩’,让雪儿不由得想起那一日雪儿也不巧‘撞了’皇后娘娘。怎么?皇后娘娘的这一摔又与雪儿何干?皇后娘娘又想冤枉雪儿什么?难道是雪儿诱/惑皇后娘娘摔倒,附加上连带害死自己的孩子的可能,也要让皇后娘娘你落胎?!”
越圣雪伶牙俐齿的叫阡婉柔说不上话来,不仅仅因为那话,还因为怒然勃发的她浑身萦绕着不可侵犯的气焰,莫名让阡婉柔有所畏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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肮脏的小人!!
卑劣的小人!!
无耻的小人!
越圣雪咬着牙在心里将阡婉柔咒骂了千遍万遍,她恨透了她,只要看到她那张虚伪的嘴脸就会想起自己曾受的不白之冤。
刚才她摔倒分明就是故意的,这样她就能装作若无其实的害她没了孩子!
好毒辣的眼睛。
阡婉柔僵硬的收起脸上的怒意,老实说她刚才的确是真的跌倒,不过她不否认在那么一瞬间,她真的想过就这么借此压倒在她的身上,让她立马没了孩子……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玥静苑外传了进来,原来是纱玛婆婆兴冲冲的跑了过来。
赫连玥见势不妙立刻走了过去,小衣也跟在她身后而去,她挡在越圣雪的身前,小衣趁此附耳对越圣雪小声说道,“小心那个老刁奴!”
微微点点头,小衣和赫连玥一左一右地站在越圣雪的身边,大有既是牺牲自己也要保住她的架势。
阡婉柔很不悦的狞起眉头,当初就不该放过这个碍事的女人,媚眼射出冷光扫过赫连玥的衣衫——
可恶,她分明就交待了人悄悄在她的衣衫上熏香上茴香,但是为何越圣雪那么生龙活虎一点落胎的迹象都没有?!
※※※※※※※※※※
“纱玛婆婆……”
阡婉柔迎了过去,纱玛婆婆一见这形势就知道定发生了什么大冲突,她从怀里拿出什么东西塞入了阡婉柔的手心。
脚步就这么又折了回来,阡婉柔来到越圣雪的跟前,连带她身边的两个女人和身后的几个小奴婢神色都紧张起来。
“初芹大嫂上次来宫中找本宫话家常,顺比把‘这个东西”交给本宫,说是这东西遗落在宰相府时,雪妃你苦苦寻找,将它视作不能丢失的‘宝’,所以让本宫有机会一定要交换给你!”
阡婉柔笑说着拉过越圣雪的手儿,将纱玛婆婆塞入她手心的东西放到了她的手心——
这是?!
惊色当即铺满整张精巧的容颜,越圣雪认出了这就是她帝天蛮仍给她的“七星断肠草”……
“雪妃,这次你可别再弄丢咯!昨日陛下亲临,本宫将它拿了出来给陛下看,也问过陛下该不该交给雪妃你,你知道陛下说什么吗?陛下说——一定要交还给你!”
天蛮交待的?!
手不住地一抖,心墙跟着崩塌,帝天蛮昨夜说过的每一句山盟海誓这一刻又遭到了越圣雪的质疑。
“陛下从来都没有忘却过你伤了本宫。”
趁着越圣雪神情恍惚的一刹那,阡婉柔凑近她的面前轻轻低语。
“不会的。”
越圣雪差之就此崩溃。
尽管心里有个声音在说:这一切只是阡婉柔的诬陷,她不可以相信,天蛮绝对不会说出那样的话,可是眼神落在阡婉柔的小腹上——
另一个声音又再说:越圣雪,不要那么天真了,帝天蛮是那么爱这个女人,他一定没有忘却你曾伤害她的事,他一直都怀疑你,他一直都想要报复你。
他说了那么多好听的话,只是为了哄骗你,到你临盆的时候让你一品亲眼目睹骨血分离的滋味。
※※※※※※※※※※
“本宫该交代的已经交代完了,雪妃你想留还是走,可要好生想好。”
阡婉柔嚣张跋扈道,那言语仿佛在暗示越圣雪,她要嘛就乖乖自己拿掉孩子,要不就等着七个月后陪着孩子一起下地狱。
忽然越圣雪攥住手中的“七星断肠草”,一手紧握住赫连玥,看着阡婉柔气焰嚣张的离开,她硬撑着自己不哭不闹,但是在她的身影迈出玥静苑的一刹——
好痛!小腹好痛!!
“雪儿!!”
“雪妃娘娘!!”
越圣雪忽地身子一软,一群女子吓得惊呼起来。
出了玥静苑的阡婉柔清清楚楚的听到,得意洋洋的仰天大笑——越圣雪,本宫就是要你气血攻心,看你还保不保得住腹中孽种!
“皇后娘娘……”
纱玛婆婆唤了一声,瞧她的表情倒是一点儿都不如阡婉柔那样开心,一反常态的忧心忡忡,“怎么了?”
看着她那一张苦瓜连,阡婉柔不悦道。
“皇后娘娘,你为何如此着急?不是说好,不Сhā手,静观其变的吗?”她拉着阡婉柔走到一边,眼神伶俐得瞪着两个小奴婢,示意不许她们靠近。
“哼!这有什么不好?你那什么没用的茴香落胎,我看越圣雪一点都落胎的迹象都没有,这不多
好,气死她,气得她落了胎,我就满足了!”
阡婉柔不以为意,她是是等了烦了,看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却等不到越圣雪落胎的消息,再加上昨日帝天蛮那番对越圣雪维护有加的话,她就怎么也坐不住,一定要尽快弄死她的孩子。
而且就那么好彩,和赫连玥闲聊的时候,她忽然想起上次向初芹来宫里时交给她的那包毒药,她
就立刻命纱玛婆婆去拿,她想好拿来就是为了气越圣雪龙胎不保所用。
※※※※※※※※※※
“可是我的娘娘,你有没有想过,你刚才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越圣雪气得晕倒,现在她是陛下最宠
爱的女子,若是她腹中的龙胎真是有什么不测,那娘娘你可就是头等的罪人。”
纱玛婆婆说道,阡婉柔恍然一惊,她方才根本就没有想那么多,但——
“哼!陛下不会拿我怎么样的,他说过要她生下孩子也是为了我减轻临盆的痛苦,何况现在我也
有了龙种,少了她的,陛下定不会怎样!”
阡婉柔自负满满的说,心却是慌乱的上蹿下跳。
纱玛婆婆见她如此倔强,恨铁不成钢的一声喟叹——
“茴香落胎本就并非一日两日的事儿,娘娘,你没有瞧见一向待人冷淡的赫连玥现在有多维护越圣雪,可想她们之间有多亲密,刚才就连我隔着几步远都能闻到赫连玥身上的茴香味,越圣雪又怎么不会?既是她就算直到临盆都没有落胎,但腹中胎儿绝对已收到茴香侵害,生下来定也非痴既残,这样不是比要她落胎更让她痛苦?!”
阡婉柔听着悔意一点点的涌上来,但是好面子让她不能承认自己做错了,“好了好了,别说了,现在气也气到她了,又能怎么办?!”
说罢,转身就走,纱玛婆婆无奈地唤着,“皇后娘娘”却怎样也叫不住她。
回头望了一眼玥静苑,希望越圣雪的胎不会有事,千万别让陛下就此降罪在婉柔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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玥静苑里乱作一团,越圣雪被赫连玥和小衣扶向寝屋,身后跟着的小奴婢们却突然大呼起来,“娘娘流血了、娘娘流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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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对阡婉柔的惩罚(高/潮必看~)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一群小奴婢围绕在床边,一个个像热锅上的蚂蚁,慌张得没了头绪。
“快宣太医,快找陛下过来。”
赫连玥镇定地令道,“知道了,娘娘,我立刻去请太医来!”小衣立刻跑了出去,“我们去好陛下!!”肋
几个小奴婢也大呼着跑了出去,谁都知道若是这次越圣雪有事,那她们的脑袋肯定不保了。
寝屋内只剩嘤嘤呻/吟的越圣雪和赫连玥,赫连玥坐在床边,无所适从得不知道该做什么说什么,看着越圣雪双/腿/间越流越猛的鲜血,心慌如麻。
“雪儿……”
“痛……痛……玥儿姐姐……救救我的……孩子……”
越圣雪一手拉住赫连玥的手,一手死死地捂着肚子,整个身子蜷缩起,小腹传来阵阵犹若刀割的疼痛。
此时此刻除了哀求,越圣雪脑海里乱作一团,她知道自己是因为动气而胎漏下血,她能感觉到胎动不安,若是不能止住血放任下去的话,孩子就会——
“呃嗯!!痛……”
越圣雪痛得高吟,赫连玥紧握住她的手,“雪儿,我该怎么做,教姐姐该怎么做?你不是懂得医术吗?我院子里种了不少草药,有什么可以帮你止血吗?”
她一问,越圣雪忽然想到了什么,“玥儿姐姐……我见后花园里……有艾叶……帮我……帮我……采摘一些来,快……我需要它止血……”镬
“好,好……忍耐一下,我立刻回来。”
赫连玥听之立刻跑了出去,越圣雪捂在小腹上的手儿倏然攥紧,看着自己双/腿/间流淌着的鲜血已经染红了一大片被褥——
“孩子……坚持住……娘亲……绝……绝不会让你有事的。”
※※※※※※※※※※
“陛下,还没有回来吗?”
“陛下,还没有回来吗?”
跑回养心殿的几个小奴婢抓住一班侍从们就问,可谁都说没见过帝天蛮出宫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但一听越圣雪动了胎气随时可能小产,小侍从们立马跑去通知蛮宫守卫——
“雪妃娘娘,见红?!”
“雪妃娘娘,见红?!”
一个个守卫们听了也当下吓青了脸,“有去请太医了吗?我们立刻出宫找陛下,千万不能让雪妃娘娘有事。”
即使所有人都痛恶身为汉人的越圣雪,但是帝天蛮对越圣雪的宠爱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他们清楚得很,如果越圣雪腹中龙胎出了事,那他们所有人的性命都将不保。
守卫们来到兵部的时候,帝天蛮正在屋内与兵部侍郎讨论调派追命追击晋楚仁,“陛下,外面有宫内的守卫求见。”
帝天蛮俊眉一蹙,跟着通报的侍卫走了出去,“有何事?!”
“陛下,雪妃娘娘在玥静苑动了胎气,流血不止,龙胎不保!”
“什么?!”
帝天蛮怒瞪鹰眸,吓得一班守卫浑身发抖,他根本无暇迁怒于他们,踏着怒步从他们的身边越过,驾着马直奔蛮宫——
该死的!!为什么总是这样,只要他不在她身边,她就一定会出事!
※※※※※※※※※※
“雪儿!!雪儿!!”
帝天蛮几乎是冲杀入玥静苑,踏入寝屋的第一步他就闻到了一股冲鼻的血腥味,心口猛然收紧,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海中炸开。
“雪儿……雪儿!!”
他大声的呼喊,脚步不停地跑向床边,但是在看到地上的血迹和染红的被褥,再看向床上毫无反应的人儿。
一刹那,脚步就这么停在床前,心跳和呼吸仿佛被强制地抽离肉体,帝天蛮双脚僵硬得仿佛一步也迈不开,他怕,好怕……
“雪儿……孩子……”
他失魂的低声呢喃,没有察觉有道身影来到了他的身后,“陛下。”
“赫连玥?”
帝天蛮一怔,看着赫连玥走到自己的身前,她手端着一碗热滚滚的草药汤,“陛下,雪妃没事……”
“你说什么?!”
帝天蛮一下双手抓住赫连玥的一双胳臂,用力之大仿佛足以折断她的骨头,他听不到赫连玥发出的呻/吟声,他只是想要再听一遍她刚才说的话。
“陛下!!快放开我,这药汤可撒不得,雪妃真的没事,胎儿也没事,可胎气还不稳,太医刚开了这保胎药给雪妃服下!”
赫连玥痛得双手发抖,不得不大声地喊起来——
嗬?!
帝天蛮闻之一双大手倏然松了开来,“雪儿真的没事?!”
他像个失而复得了至爱瑰宝的孩子,满是痛苦的脸上多了几许笑意,赫连玥莞尔一笑的点点头,他立刻端过她手上的药汤来到床边。
※※※※※※※※※※
“雪儿……”
将动作放到最轻最柔,帝天蛮将半睡半醒的越圣雪扶坐起来,拿过药汤舀起一勺放到唇前吹了吹在递到越圣雪的唇前。
赫连玥脚步停留在床前,傻傻地看着帝天蛮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眼神,这天下她还从没见过任何一个男人会对一个女子流露出如此温情呵护的摸样。
“唔唔……”
似乎是药汤很苦,越圣雪拧着眉头发出小猫般可怜的嘤咛,“雪儿……”帝天蛮心疼地停下喂汤的动作,越圣雪却伸出手来握住汤碗凑近唇前,一下将药汤都喝了下去。
“雪儿?”
帝天蛮的声音很是惊讶,越圣雪却像是听不到一般,喝完推开了那汤碗淡淡地说了句,“我想再睡一会儿……”
帝天蛮一顿,她这口吻像是在赶他走?!
忽地,帝天蛮只觉越圣雪异常的冰冷,仿佛刚才他冲了进来大呼着她的名字,她明明听到却有心不理睬?
越圣雪半张的眸子,见帝天蛮没有放开自己的动作,便自己挪着身子想要躺下身,“我来。”没料,他没有丝毫动怒,站起身让开位置将她放倒下来。
“雪儿,这是怎么了?”
待越圣雪躺平,帝天蛮坐在床边,大手握住她的小手,俯下身凑近她的面前,他想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可越圣雪头向里偏,闭着眸合着嘴不说话,俨然一副受了伤一世都不想再和他说一句的态度。
为什么?
为什么这样对他?就算是要生气的那一个也该是自己,帝天蛮想不明白,他不懂她这是为何要将自己推之于万里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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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玥悄然地走了过来,拉拉帝天蛮的衣袖示意有话和他说。
跟着她走出屋外,帝天蛮还没有问,赫连玥就从怀间将那包“七星断肠草”放到帝天蛮的手中,“这东西,你是从哪儿来的?”
冷眉骤然紧皱,帝天蛮一眼就认出这包毒药是他给越圣雪的。
“方才皇后娘娘来过,她将这包东西交给了雪妃,说是雪妃遗落的,还是陛下亲Kou交待要她亲自交还给雪妃的。”
“胡说!!”
帝天蛮脱口而出,这简直是天大的谎言。
高大魁梧的身子气得浑身在颤,他早该知道婉柔不待见雪儿,但他绝没有料想到她会做到此等地步。
回眸看向屋内,难怪雪儿对他如此冷淡,她总是不安他对她的好,这一次因为这东西——帝天蛮看着手中的毒药包紧紧攥住,恨得紧紧咬着牙关。
雪儿一定相信了婉柔说的那些谎话,她一定以为他还恨着她!
“陛下,我不知这包东西究竟是什么,但我亲眼目睹皇后娘娘将这个交给雪妃后,和她耳语了一句,雪妃就立刻虚软下了身子,动了胎气血流不止,那是玥静苑乱作一团,所幸雪妃自己懂得医术,要我采来艾叶才先止住了血,若是等太医而来,只怕龙胎必当不保。”
赫连玥如实道来,其实看着帝天蛮怒火朝天的表情,她的心里就有了明确的答案,那阡婉柔就是是存心故意地气越圣雪,逼得她动胎气掉了孩子。
帝天蛮默默地听着,鹰眸忧伤地紧闭起来,赫连玥看得出他是强制着自己的怒火,因为他是那样在乎阡婉柔,即使她做了这样不仁的事儿,他都在忍耐,可——
“陛下……玥儿知道自己不该多嘴,但陛下即使怪罪,玥儿不得不说,雪妃经过这么一次,不论是身还是心都遭受不起再一次的打击,所以玥儿以为不能再让皇后娘娘靠近雪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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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玥的劝告一直萦绕在帝天蛮的脑海中,寂静的也,他坐在龙榻边,看着亲自抱回来的越圣雪安详地躺在龙榻之上,他知道有些事不能迟疑。
咔嚓!
一道关门声后,帝天蛮高大的身影消失于寝屋的门后。
没人知道大深夜的他是去哪儿,但是养心殿里里外外站满了守卫,他们接到指令要保护雪妃娘娘,除了陛下之外,谁都不可以靠近她,甚至踏入养心殿一步。
凤寰宫内气氛异常,因为帝天蛮的到来,阡婉柔绞着手指听到奴婢匆忙跑来通报后,一直坐立难安——
“纱玛婆婆,你说会不会是那越圣雪落胎了,陛下这才来的这儿?”
这个时候才知道怕了?纱玛婆婆一脸的纠结,“皇后娘娘……”
“所有人都退下!!”
她还来不及抚慰焦躁的阡婉柔一句,帝天蛮就气冲冲地推门而入,一声令下,所有奴婢侍从都只得退下去,“陛下……皇后娘娘,只是一时冲动……”
“纱玛婆婆……”
听纱玛婆婆为自己说话,阡婉柔感动得一声低唤,却瞧帝天蛮一双鹰眸冷了下来,喝道:“再说一个字就要你人头落地!”
无形的威慑吓得纱玛婆婆腿骨发软,当即跪倒在地大呼,“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拖她下去。”
几个正快走着小奴婢立刻折回来拖着连步都迈不动的纱玛婆婆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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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纱玛婆婆!”
阡婉柔慌张地喊道,脚步追了上来,帝天蛮一把握住她的胳臂,吓得她面色煞白,那一班迈出门外的奴婢更是吓得个个心慌慌——
这一幕简直可是千年奇景,七年来,还从没有人见过陛下舍得这么粗野得动皇后娘娘一下。
帝天蛮犀利的眸子投去一眼,小奴婢们吓得立刻将寝屋大门合上。
仿佛被拽入了地狱,眼看着地狱大门紧闭再也不可能返生,阡婉柔第一次怕了,却故作镇定地娇嗔道,“快放开,陛下,你弄痛我了!”
“你也知道痛了吗?”
帝天蛮手一甩将阡婉柔推倒在了床上,后臀和后背第一次品味到这样的痛楚,一时无法接受,阡婉柔惊得眼眶润湿。
看不到她眼中有泪,帝天蛮将头微微一偏,若非失态发生到这个地步,他不会走这一步,更不会伤她一下。
他还是舍不得她的,阡婉柔看着帝天蛮的脸庞,眼神落向自己的小腹,“陛下,就算婉柔真的无心害得那越圣雪没了孩子,可我不也有了你的孩子,你还有我的孩子啊,你舍得伤他吗?”
阡婉柔大着胆子站了起身,一副委曲求全的样子抱着帝天蛮的手臂一点点跪倒在他的身前。
帝天蛮垂眸看着她,一语不发。
没有再听到他的指责,阡婉柔的唇角竟然浮起一丝笑意,尽管她一直发出可怜楚楚的哭吟,但是她的心在笑,笑得越发得意——
只因她想到帝天蛮方才那么发怒,便确信越圣雪一定是被气得落了胎,只是他虽然发怒,但终究敌不过对自己的怜爱。
因为她也有了孩子,就算再气再恼,他也不舍得伤有孕在身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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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
久久,冰冷的两个字从帝天蛮的口中脱出,落在了阡婉柔的头上。
好冷,冷得从头像是被冰封住了——
他仍没有消气?
他仍不打算放过她?
越想才渐渐消去的不安就又折了回来,还是加倍的翻涌而来,阡婉柔心头的得意转瞬消失不见。
“起来。”
又是那一声,显然已经等得不耐烦?
“陛下……”
阡婉柔没有站起身,不是故意不从而是有点吓软了腿儿根本就动不了。
“婉柔,一定要做到这一步,你的心才能安稳吗?”
帝天蛮放任阡婉柔耍无赖地抱着他的腿坐在地上,失望彻底的口吻教阡婉柔的双手微微抖颤起来。
她应该是听懂了他的话吧……帝天蛮能感觉到阡婉柔的不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有一句落在头上,无形的斥责打痛了阡婉柔的心,她挥动着头捶打着帝天蛮的腿——
“为什么?为什么?陛下,为什么你要这样对婉柔!你不是说让越圣雪生下孩子只是为了免去我临盆的痛苦,可她一没了孩子,你就这么折磨我,一点都不怜惜我也有了孩子!”
阡婉柔想不通,一点都想不通,帝天蛮越是袒护越圣雪,她就越是恨她,“为什么?婉柔究竟做错了什么?婉柔只是想要回到没有越圣雪的日子,婉柔只是想回到陛下的眼中只有我一个人的日子里,这样有什么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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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都是自己对她的放纵成了祸端的开始……
帝天蛮的心口好闷,像被压着一块大石,不知是愧疚还是后悔……
“本王也好像回到那个时候……”
“陛下?”
听着帝天蛮动情地感慨一句,阡婉柔还以为自己死里逃生,激动地抬起双眸,但是没想他垂下的眼神却含着恨意——
“本王多想再见到那个善解人意,温柔大方的婉柔。那个时候的婉柔连一只蚂蚁都不敢踩死,那个时候的婉柔天天上天弩寺为全民祈福,那个时候的婉柔知书达理,既是本王纳娶侧室也以礼相待。”
“……”
“可瞧瞧,现在本王看见的是个怎样的女子?一个善妒的恶妇,只要靠近本王的女人都是你的眼中钉肉中刺,不择一切手段一根根的除却!!”
“婉柔没有、婉柔没有!!婉柔待她们都亲如姊妹,婉柔怎么会伤她们,既是婉柔撒了谎伤了那个越圣雪,也是因为越圣雪是个汉人,罪无可恕的汉人,陛下,你忘了是她的父亲害死你的双亲吗?婉柔只是在为你——”
阡婉柔临死不改,抱着帝天蛮的腿儿歇斯底里的喊,将民族大恨来掩饰自己的自私和残忍。
“住口!”
“不要,婉柔要说——”
“够了!!”
帝天蛮听不得阡婉柔的任何一句,只要听到她的声音,他竟会泛起一股——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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阡婉柔被喝得顿然声音卡在了喉咙口,对着帝天蛮第一次对她流露出的嫌恶神色,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既是她猜到他会发怒,但是绝不曾想到他会动怒到这样的地步,简直就像要杀了她才能解恨……
“阡婉柔,你究竟还有什么可以说?你只是在将本王对你的好当做一把杀人不用偿命的利器——‘黎妃’真正的死因,你以为本王不知道吗?你以为赫连玥那次在御花园被人从假山上推落是谁所为?”
“陛……陛……下……”
阡婉柔的声音颤抖得不像话,面色本就煞白却是唯一的一点血色都因为那话儿被吞噬得无影无踪,“不是的……不是的……陛下不要相信……闲人的闲言碎语……”
死到临头仍旧是死性不改,阡婉柔一点都没有认错的摸样教帝天蛮彻底死了心,一双鹰眸无力地合上,他是多么不想看到她这般丑陋的摸样。
“陛下……你瞧那些话一定是……赫连玥跟你说的,对不对……可是她和越圣雪那么要好……她是想要加害婉柔啊……”
“呵!加害?”
帝天蛮冷笑起来,他蹲下身拉开阡婉柔的双手,桎梏在胸前,两张紧凑的脸孔几乎贴合着,“陛下……”
阡婉柔害怕他脸上的笑意,心口慌乱的扑通扑通跳不停……
“不要再演了,不要再说任何一个字让本王更厌恶你了!”
“不要,陛下,求你不要!!”
阡婉柔凄楚地哭着哀求,原来谎言被当面拆穿是这样的可怕——他不信她,无论她再怎么说他都不信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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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陛下,无论婉柔千错万错,可请看在婉柔坏了你的骨肉的份上,原谅婉柔一次吧……求你了……”
孤注一掷,阡婉柔说罢将脸凑近想要吻上帝天蛮的唇,可他立刻推开她敏捷地站起来身——
那一刹那,他觉得好厌恶,无比的不能忍受……
那张脸……
平庸的脸……他从没在乎过,因为他深信一个女子的内在,她的心若是美的,就足以擒获他的心,可……
“错了,我不该因为一块可笑的糖糕就将你当做那个‘她’。”
帝天蛮勾起嘴角扬起一抹笑弧,但那笑声和笑容是如此萧瑟苦楚。
他从来没有忘记过那个送他糖糕的小女孩,所以他才给了她有机可趁的机会,他放任她以为只要给他做糖糕,乖乖听从于他,她就能取代那个“她”。
但是够了,隐忍了七年之后,他不能再让这个错误下去——
曾经他因为亏欠了她父母的恩情,亏欠了她总是无论何时在他身边扶持着他,所以他给了她成为他心中女神的机会……
他对她护之宠之,心疼她一次次为他品尝着骨肉分离的痛,即使她偶尔会做出错事,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现在看着她越发不可收拾,心狠手辣的毁尽一切,他再也做不到容忍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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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从来都不是,阡婉柔,你从来都不是……汉人就是罪人吗?当初若不是我因为汉人的一块糖糕,也许我早就饿死了……”
“陛下,陛下……我错了,婉柔错了,看在婉柔还怀着你的孩子的份上原谅婉柔这一次吧!”
阡婉柔又爬了过来,帝天蛮却是阴鸷冰寒地投来一眸,满含着杀意,像是警告她再碰他一下,他定会要了她的性命。
看着泪从她的眼眶中落出,一道道的弄花了她画着浓妆的脸。
原来她的心比这张脸可丑陋……
“直到现在你都在撒谎,阡婉柔……你真的怀了本王的孩子?”
“我……”
阡婉柔茫然自失,对着帝天蛮已经拆穿她假面具的双眼,她无所遁形得不知该如何圆谎。
为什么……为什么只有纱玛婆婆和她知道的秘密,帝天蛮会知道?
“是误会……”
半晌,阡婉柔傻傻地说出几个字,只换来帝天蛮嘲讽的冷笑。
“死到临头还要对我撒谎?!你想怎么再假装下去,将本王当做傻瓜,一直假装怀孕到临盆,怎么?想在最后的时候弄一个孤儿来充当本王的孩子吗?!”
帝天蛮如狮怒斥,阡婉柔彻底陷入了沉默之中,脑海里只有他说的四个字——死到临头……
他想要杀了她……
杀了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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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阡婉柔,你知不知道原本就算这一辈子,既是你无所出,本王也不会摘下你头上的凤冠,本王一次次的容忍你,甚至不爱你也将心中最爱的位置给了你,可你为何要毁了一切,用你的双手亲手摧毁了一切!!”
帝天蛮说罢转身毫不留恋的离开,阡婉柔呆坐在地上又哭又笑,突然她发了疯一般的追了上去,一把抱住帝天蛮的后背。
“放开!”
“不!天蛮,你听我说——不是的,不是的!都错了,天蛮……”
“别那样叫本王!!”
帝天蛮吼着一把拉开阡婉柔绕在他腰间的双手,却听她突然大呼——
“想要伤害越圣雪的是赫连玥,婉柔闻到她的身上有茴香的味道,茴香对怀有身孕的女子是毒药,只要久闻就会落胎,就算不落胎生下的孩子也是非残既痴!”
“什么?!”
帝天蛮旋过身一把握住阡婉柔的双肩,将她整个身子拉近怀内,她痴傻地笑了起来,猛地环住他的脖子抱住他,“天蛮,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放开我,把话说清楚!!”
扭扯着,帝天蛮将阡婉柔拉开,但是她已经痴痴傻傻,又哭又笑,全然没一点正常人的摸样——
“呵呵……呵呵呵……是赫连玥啊,是她用心不良,呵呵……呵呵呵……越圣雪生下的孩子会是个痴儿,天蛮,你还要吗?呵呵……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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