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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丁丁

此前丁家共收养了九个孩子,丁夜农夫­妇­按他们的年龄大小,用一到九的谐音为每个人取了夜洲文名字,分别是:丁逸、丁迩、丁杉、丁司、丁舞、丁柳、丁琪、丁帮、丁佑。丁逸对外所用的名字是伊萨克?伦格朗?丁,丁逸这个名字除了家人极少有人知道。丁丁年龄排在丁舞之后,进门却是第十个。名字是艾琳妈妈起的,源于丁丁背上那奇特的印记,据说那象个“丁”字;而且“丁”的发音与罗洲文“第十”相似,正好用来纪念丁家的十全十美。

时光飞逝,丁丁来到丁家已经四年,四年里她形貌都成熟了许多,头发长了,眼瞳变成了迷人的紫罗兰­色­。“清秋节”前一天的傍晚,丁丁从学校回到家,进门时听到了钢琴声。演奏者功力平平,但那首曲子是她喜欢的《月光》。她循着声音来到客厅,看见那熟悉的背影,心里一跳,“你回来了?”

伊萨克停下演奏,走过来比了比她的个子,到他眼睛下面一点。“高了很多啊,学校放假了吗?这些日子过得怎样?小提琴课呢?听艾琳说有机会进入巴赫大学……”

丁丁看到他左手食指上依然带着枚亮银­色­的戒指,看起来象半朵百合,又象半枚皇冠,设计非常特别,但是依她看太女­性­化了,不适合伊萨克。记得艾琳说过伊萨克在孤儿院时就有这枚戒指了,那时候他把它挂在脖子上。她没问那是谁留下的,伊萨克也没说,她认为那是跟亲人相认的信物。大哥至少有信物,她却什么都没有。

伊萨克不知道她在胡思乱想,“……多芙琳打算参加明威的自由艺术节,男朋友当然要响应号召。不过看来好象有点困难……嘿嘿……”他不好意思地笑了几声,又练起来。这次他从最简单的《玛丽有只小绵羊》开始,一直弹到《昨日重来》。

丁丁听到《玛丽有只小绵羊》的曲调不觉怔住,慢慢地,耳边的音乐开始模糊,陷入沉思:

“刚到丁家时,我排斥一切亲近的意图。那样子大约象只受惊的刺猬,任何三公尺之内的接近都会让我心惊­肉­跳。丁家收养的小孩还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艾琳比以往更细心地呵护着我,就象照顾温室里的花朵。”

“也许温情攻势对孤独的人往往十分奏效吧。一个月以后,我终于不再那么戒备了,但总是不肯开口说话。

这丝毫没有影响我与丁家人感情的与日俱增。我怕黑,他们就每天让一个人来陪我睡着为止。有时是艾琳,有时是伊萨克,有时是杉。

艾琳常常会和衣躺在我身边,轻轻地有节奏地拍着我的背,一边唱着早年的乡村歌曲。那些曲调优美极了,而且她的动作那么轻柔纯熟,就象妈妈。妈妈,每次想到这个词,我的眼泪就忍不住地往下落。

杉大我五岁,外表冷淡,言行却老成得很。他来的次数不多,但很细心,每次都会带来一杯帮助睡眠的温牛­奶­。

最喜欢伊萨克用他的胳膊给我当枕头了。他那样宠溺地揉着我的头发,而我可以孩子气地握着他的大拇指睡得象个婴儿。他唱来唱去只会一首《玛丽有只小绵羊》,德洲口音让歌声听起来很怪异,但我爱听。

脑震荡在来到罗洲之前就痊愈了。为了防止后遗症,到曼城的郊区住宅以后他们给我做了全身检查,­阴­错阳差地发现了我左脚受损的筋腱,并在一年后使它完全复原。我不记得脚上的伤是怎么来的,我的记忆似乎只到被救时为止。伊萨克告诉我这叫做选择­性­失忆,那可能是一些痛苦不堪的往事,目前的情况也许比那更好。

自闭症使我留下了结巴的病根。虽然曾很紧张地带我去心理医生那里治疗,但家人们从未把这当成多糟糕的事。他们常常用爱怜的表情称呼我‘Whisper’。这没什么不好。我一向不太懂该怎样与人交流,有时不知说什么,有时不知道怎么说,有时不想说。

在医生那里测出的骨龄是13岁到14岁之间,艾琳决定在这一年的‘宁夏节’为我过14岁生日。丁家自由诙谐的气氛感染了我,我慢慢地学会了融入。我们一起吃,一起玩,一起上学,一起恶作剧,甚至学会了各洲的俚语粗话,那种契合天生,仿佛从出生起就是丁家的一员。现在不是很好吗?没有烦恼,没有矫情,象艾琳说的,快乐就好。

最近艾琳开始抱怨我把漂亮的卷发烫直了,青春期的言行总是出人意表。对着镜子仔细看看,艾琳关于混血儿的说法实在有些道理。丁家没有几个是纯粹的血统,在罗洲这甚至比有­色­人种更糟。但何其有幸我来到了这样一个温暖而快乐的家,我现在不再问他们‘我是谁’、‘我从哪里来’之类的问题,我的神经已经坚强得多、快乐得多了……

伊萨克的叫唤把她从冥想中拉回现实,他走到她跟前,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疑道:“不舒服?你刚才有点恍恍惚惚的。”

丁丁看着他抿嘴笑了,“昨天二哥打电话通知我回家时说到,医生哥哥有三大好处,一是节省开支,二是使用方便,三是……”她笑得坏坏地垂下头,声音放低,“三是得不了大病,不等千里之堤毁坏一公分,早早就把蚁|­茓­连根拔起了。”

“你这丫头……”伊萨克听着说话的刻薄口气的确象是丁迩,也忍不住好笑。他为丁丁撩起一屡垂下的长发,自然而然地用指肚轻轻抚摩起她耳根后的肌肤。那一年丁丁初到丁家时,这个地方带着一个丑陋的灼伤痕迹。经过整形治疗,伤疤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伊萨克却还一直保留着这习惯。

丁丁脸上一烫,手足无措不敢抬头望他。伊萨克笑起来,“我老是忘记它已经好了。”揉了揉她的头,便自去练琴。

上楼之后丁丁在书房里找了几本艾兴多夫的诗出来,回到房间的床上,翻出了那首著名的《月光》。“夜­色­悄悄地,吻过大地,悠悠如春光,沉梦里怀思。原野微风,麦穗波柔,森森低语是,林中的­精­灵,与繁星吟唱的诗。原野寂寂,舒我心之翼,向家园飞驰。”

她读着诗,将几屡乌黑柔亮的发丝卷在手指上绕来绕去。想起伊萨克揉她头发的动作,似乎还象小时侯那般亲切自然。楼下断断续续传来《月光》的曲调,沉思前事,不觉痴了:

“伊萨克是丁家的第一个养子,也是十个兄弟姐妹中年龄最长的,淳朴宽厚,安静内向。他认真做事的样子很好看,但我从未对他说过。”

“我十五岁,伊萨克二十二岁时,他有女朋友了。这样的年纪才有第一个女朋友,实在弥足珍贵。多芙琳活泼漂亮,象夏天的红日般热力四­射­,用来调和伊萨克的沉静可能是最好的搭配。看着他们有说有笑,失落突如其来。但我要微笑,我不能让他们不高兴。

那一天天气晴朗,我拿着学校颁发的小李斯特奖水晶杯,兴冲冲地去找伊萨克,发现他的房门紧闭,房里传出蓝调女王凯瑞亚的音乐,声音很大。我想就算敲门他也未必听得见,倒不如从书房跳到他房间外面的阳台上去,突然出现吓他一下,倒也好玩。

当时如果直接敲门,也许伊萨克不会象今天这样一见我就尴尬……

沉思中,手上悠悠地翻过了几页。一张漂亮的深红­色­纸签掉了出来。她捡起一看,原来是伊萨克送她的“薛涛签”,年前他到夜洲交流互访那次带回来的。上面星星点点地烙着些花瓣,又象是泪痕,中间的手书毛笔字体秀雅清拔,写道:“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签上香泽微闻,那味道有点象伊萨克种在阳台上那盆叫做“春波碧水”的兰花,丁丁不由得又想起那天的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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