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光快如闪电，朝成沐恩扑面而至，成沐恩一时不及反应，只听一旁灵儿大叫道：“不要。”

电光石火间，一旁伸过一个钵盂，黑黝黝的似铁非铁，慢吞吞不见其快，却正好接住白光，竟似那白光自己钻了进去一般。成沐恩险死还生，心神嘭嘭急跳，半天才复。

“无量佛，”黄衣老僧口宣佛号，缓缓收回钵盂。成沐恩定睛一看，只见那道白光在钵内急急游走，咝咝有声，竟是一条身长尺许，白如透明的小蛇。

紫衣少年撮口一呼，那小蛇在钵中乱窜，左冲右突，却始终挣脱不出。少年大怒道：“哪里冒出的野和尚，快放了我的龙儿。”

老僧不语，只盯着钵内小蛇，良久道：“果然是‘清影噬神’。善哉，昔日峻极峰七宗论法，老衲与万灵宫的龙神尊者也有过一面之缘，弹指已是三十载有余，今日竟得见故人之物，不知小施主与万灵宫有何渊源？”

紫衣少年冷哼一声，说道：“既知我叔父威名，还不快快放了我的龙儿。”

老僧叹道：“原来小施主竟是尊者后人，善哉善哉。老衲见小施主身怀龙象玄功，如所料非差，应是‘万灵四秀’中的南岳之龙了？”

少年冷哼不语，眉宇间却隐有傲然之­色­。

老僧又道：“素闻万灵宫近年出了四位惊才绝艳的少年，并称‘万灵四秀’，乃我道中少见的奇才，老衲一直缘悭一面，今日一见，诚所不虚也。龙施主少年英才，身负玄功，自是前途无量。只是我佛慈悲，还望日后上体天心，莫要一言不和，妄作杀戮，以免来日业报临身，悔之晚矣。”紫衣少年微一侧头，冷哼不语。

老僧也不以为意，右手食指在钵边上轻轻一弹，那钵儿泠泠清响，余音悠悠。钵中小蛇身形一震，如遭雷亟，一时蛰伏钵底，悄无声息。紫衣少年惊怒道：“你，你杀了我的龙儿？”话音未落，却见白光一闪，那小蛇已跳出钵盂，钻入自己怀中。

紫衣少年一时怔怔看着老僧，默然无语。

老僧又看了一眼紫衣少年怀中的少女，神情悲悯，转而轻叹一声，单掌合十道：“昔日百丈大师开坛**，有老者排众而出，礼问大师，‘有大修行人还落因果否？请禅师慈悲告说。’百丈大师神容肃穆，答曰道：‘善哉，善男子，吾今为汝解说，‘大修行人终不昧因果’，老者恍悟拜谢，告罪而退。”

成沐恩心中一时诧异，不知这老僧因何竟说起佛门公案。只见老僧一边诵念，一边走到紫衣少年身前，伸出右掌，竟缓缓抚在少女头顶，众人不知其所意，成沐恩心头一紧，紫衣少年张口欲言，转念又闭口不语。

皎月如盘，银辉遍洒。月­色­之下，只见老僧宝相庄严，缓缓而道:“隔日，百丈大师告之弟子曰，昨日那老者乃后山野狐所化，五百年前乃是此地法师。只因**时，妄言‘大修行人不落因果’，犯了曲解经义之罪，竟堕入狐道五百载，苦苦无法解脱。昨夜梦中显化，告知与我，今得闻正解，业报已毕，将脱离畜道，转生他处。”

成沐恩心念少女，一时走上前去。见紫衣少年紧紧盯着老僧双眼，脸上隐现惊恐之­色­，不禁也一时好奇看去。

只见老僧双目清明，并无所异。细一看，却又灵光隐隐，深邃无穷……再细观，突然脑中轰然一响，四周毫光大放，一时亮如白昼。老僧眼中，竟忽现出自己的前尘往事：十月怀胎分娩，一朝呱呱坠地，幼时天真无邪，私塾启蒙，少年砍架打猎，辛劳持家……一幕幕快如电光石火，乍起忽灭，复又轮回。景像再一变，又见玉皇峰顶，百花盛开，转瞬枯落，鸟飞鸢落，旋而无踪，草木枯荣，复又来年……成沐恩只觉心 勇闯轮回帖吧神激荡，脑中一阵眩晕，大叫一声慌忙闭目，四周景­色­顿悄。再睁眼时，只见明月松涛，景­色­依旧。耳畔，听到紫衣少年喃喃说道：“观照般若心法，慧眼神通。”

老僧悠悠而诵，声音渐如宏钟，回荡群谷，令闻者心神宁静。“昔日我佛，示现世间，尚有‘马麦之报’，与五百比丘僧从，共食马粮三月。可见因果不昧，如影随身，无量劫久，莫可轻脱。善哉施主，汝今世一心向善，广行善业，如今劫报虽现，终有解数。”

话落，右手缓缓收回。长眉微垂，合十不语。只余禅音袅袅，犹自萦绕于耳。

成沐恩目睹此景，正思虑间，却听身后灵儿惊喜道：“小姐，小姐她……”成沐恩定睛一看，只见少女若娉面­色­一时慢慢转红，娇躯微喘，竟重现生机。

成沐恩不禁大喜，走上前去，正要伸手探视，却见紫衣少年凝视自己，冷冷道:“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一个**凡胎的俗人，还配作我师妹的仇家，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