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露,九峰山下,一老一少相对而立。55885。com智增老僧合十叹道:“善哉,三关已毕,老衲尘缘已了,却不知小施主日后有何打算?”成沐恩一时望着老僧,良久低头叹道:“如今我孤身一人,身如浮萍,飘到哪儿便算哪儿。”智增老僧微微一叹,又道:“难道这洞中三日,小施主竟毫无所悟?”
成沐恩脑中顿时闪过那翩如惊鸿的身影,心神一阵恍惚,宁神辨去,那一招一式又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心下一时黯然,摇头道:“小子福薄缘浅,妄负大师一番心意,终是无缘仙道。”智增老僧长眉微垂,嗟然道:“机缘未至,也莫奈何。小施主若回泰山,老衲倒可送你一程。”成沐恩思忖一会,摇头道:“大师说过,心安处,便是家。小子自小与老娘相依为命,从未出过家门,如今既身无所系,不如借此机会,见识一下世面,天大地大,自可随处安身。”智增老僧微微颔首,思忖一会儿,看着成沐恩道:“善哉,小施主额高饱满,垂珠厚润,又心地良善,应是有福之人。纵然前途多舛,也会逢凶化吉。只是心中执念甚重……望日后好自为之。须知心生,万缘顿生,心灭,烦恼皆灭也。今日一别,日后有缘,自会相见。”说罢,口宣佛号,长袖一挥,转身翩然而去。
朝阳吐辉,映得四野一片金黄。成沐恩呆呆望着老僧背影良久,旋而长叹一声,顺着山路而去。
走了大半日,已出了九峰山麓。四周村庄错落,人烟渐多。成沐恩寻了一户人家,讨了碗水喝。那户人家见他口音不是本地,一时好奇,顺口问了几句。成沐恩只说来此地寻亲,不想亲戚搬至他处,沓无音信,于是流落至此。那户人家一时嗟然,好心给他装了一些干粮,成沐恩道过谢后,便又前行。
一路朝南而去。穿村过镇,风餐露宿走了大半月,已出了两浙路,进入福建路。这一日,来到一处市镇,正值晌午,天气闷热。成沐恩一时口渴,便寻了处路旁茶摊,讨口水喝。不料茶博士颇为势利,见他衣衫不整,满面风尘,竟言语乖僻,悭吝不给。成沐恩一时脸色青红,正尴尬时,只听一个粗豪嗓子嚷道:“葛二你这贼厮,恁是贪吝,不过一碗茶钱,又穷不死你。老子替这小哥付了,不会少你半个子儿。”成沐恩寻声看去,只见一个四旬的虬髯汉子左手端碗,一脚踏着长凳,衣衫半敞,露出一身古铜色的键子肉,正皱眉瞪着茶博士,脸上一时忿然。
那茶博士见有人出头,小声嘟哝着,不情愿的给成沐恩倒了一碗凉茶。成沐恩走上前去,朝汉子拱礼而谢。那汉子一挥手,道:“小哥不必多礼,听小哥口音,应是北地之人,咱家祖藉也是北地。同是异乡客,见面三分亲,不知小哥怎地流落到了此地。”
成沐恩一路乞食,一套应景话儿早已编的滴水不漏,又是叙述一番。那汉子听后思忖一阵,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说道:“瞧你身子骨儿倒也健壮,既无他处可去,不如来我船上讨个生计,也胜过整日看人脸色过活。哼。”说完,又瞥了那茶博士一眼。原来此地毗临大海,世人多靠出海打鱼为生。这汉子却是此地的渔夫。成沐恩一时意动,又挠头犹豫道:“大叔好意,可小子自幼生在北地,不熟水性。”那汉子又一摆手道:“哪个生来便会水的,有我宁忠在,淹不 剑南惊变永贞难燃文死你。这事便说定了。”
二人喝过茶后,宁忠拎起身旁一个盒子,付了茶钱,随口又讥讽了茶博士几句。那茶博士也是个欺软怕硬之辈,宁忠又常在此停脚喝茶,一时闷声不语,不敢还言。成沐恩随着宁忠离开茶铺,穿集过市,朝东而去。
一路上,宁忠又问了成沐恩家中状况,听到成沐恩唯一的老娘业也离世,如今只孤身一人,到也感慨一番。二人行了里许,成沐恩只觉暖风咸湿,阵阵吹来。举目望去:只见烟波浩荡,沧海无极,云垂天外,如龙饮水,不禁一时心怀大旷。又见临岸茅屋,三五错落。宁忠回头笑道:“小哥是初次看到大海?”成沐恩点头而应。正说话时,只听远远一个柔脆的声音喊道:“爹爹回来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娇俏少女从一间的茅屋跑出,轻如娇燕,朝二人跑来。
宁忠笑道:“怕是等胭脂等得心焦了吧。”少女跑到身前,闻言娇靥一红,扭身不依。宁忠哈哈大笑,一时畅怀。又道:“爹爹今日给你找了个哥哥,快来见上一面。”那少女此时方看到成沐恩,娇靥一时诧异,转而低头,攥着衣襟,颊生红晕。宁忠又笑叱道:“你平日的性子却都哪儿去了。”那少女闻言抬头,含羞朝成沐恩福了一福,道:“青儿见过哥哥。”语声一时低柔。成沐恩面红过耳,连忙还礼。那少女施了一礼后,抢过宁忠手里的盒子,转身朝茅屋跑去。
宁忠回头大笑道:“这是小女青儿,浑家去的早,如今也是父女相依为命。乡野之人,可是失了礼数。”成沐恩连称不敢。
自此成沐恩便在这儿落脚,每日与宁忠出海打渔,日落而归,作了一名东海渔夫。
这一日,宁忠去集市卖鱼。成沐恩闲极无聊,走出屋外,一时顺岸而行。不知走了多久,只觉四周枯树疏落,人迹沓渺,放眼四顾,却是一处荒滩。成沐恩一时走的倦了,便停身伫立,眺望大海。远远只见碧波无极,苍茫辽阔,不禁回想起这几日的遭遇,一时只觉前尘如梦。正怅然时,只听长空风声忽起,抬头看去,一道白光攸然而过,朝西急驰而去。“此地竟也有修真之人?”成沐恩暗道。转念又想起石洞中那仗剑对月的矫然身影,一时不禁心旌摇动,转头寻了一段树枝,闭目凝思,慢慢循着记忆,缓缓舞动起来。
初时闭目寻思而舞,那影儿忽现忽隐,剑招时断时续,身法涩滞笨拙,几次中断跌倒。后来渐舞渐熟,身法渐趋灵活,脑中的那道身影也慢慢清晰,又不知舞了多久,忽而浑身一震,气机大畅,那身影竟宛如面前,一招一式,清晰而辨。恍惚中不知自己所处,竟似变成那道身影,凌空而舞。
成沐恩蓦地睁眼,只见身畔树影迭闪,耳畔呼啸如雷,身体一时竟似不受自己所控,只顾沿着体内的气息运行流转,团团急舞。那一招一式,既快如石火电光,又缓若行云流水,毫无涩滞之感。
忽听半空“咦”的一声,一道青衣人影旋即而落。成沐恩心中一动,气息缓缓而收,慢慢收招停式。一时深吸口气,顿觉精神大涨,疲倦皆无。仔细看去,眼前已站着一个青衣瘦削的中年文士,四旬上下,蚕眉凤眼,颔下三绺长髯抚胸,背缚一个长形包裹。正上下打量成沐恩,忽尔开口道:“敢问这位小友,却不知何派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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