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何其细腻聪明,更何况我从来就不是那种没心没肺口直心快的人。只那个眼神,我便把那些疑惑暂时放下,等以后有机会再找她单独聊聊。
我配合道:“春花经理,以前在总公司忙着彼此的事很少见面,但愿在分公司我们能熟悉一些。”
停了停,为了让藩经理更加相信我们并不熟识,又故意进一步套近乎冲春花有些巴结的道:“无论生活上还是工作上有用得着的地方,给我打声招呼就是。”
春花对我的故意套近乎只是简单应付,看上去像是出于礼貌的那种。
而我,却适可而止,默默的去办公桌上的新人报道册上签了字,然后抬起头来,望着她道:“春花经理,还有别的事吗?”
春花摇摇头,笑道:“没了,你可以走了。”
我道:“好的,那我走了。”
然后转身而去。
藩经理道:“既然没事,那我也走了,杨助理刚来,对我们部门还不熟悉,我得带他去后勤部走走。”
没等春花回答,便急急的跟着我肩并肩而出。
走出春花的办公室,我轻轻的替春花将门掩上,再去看藩经理时,都疑心她这样急急而出,不是要带我去什么后勤部走走,倒像是要跟我去她自己办公室那间休息室的床上洞房花烛。
然而,她没带我去洞房花烛,她真带我去了后勤部的办公室。
虽然是第一次走进去,我却那么熟悉。
办公室的布局和总公司的几乎完全相同。
一样的桌椅,一样的电脑,一样的电话……一切都按一样的布局摆设,甚至一样的大办公室尽头还有间一样的小小的主管办公室。
只是除了我,人却完全不是总公司的人。
我不知道尽头那间小小的主管办公室里坐着的会是个什么样的人,那扇紫红的木门严严的关着。但料想他一定不会像刘主管。如果他像刘主管,那么我实在要打心里对他说声抱歉,在今后的日子里他可能要受些苦头了。但一切都不能怪我,怪只怪他的长相或性格太他妈让我不舒服。换句话吧,以前在总公司位居人下,我没少被刘主管打压排挤,现在,我升职了,虽然只是个助理,但到底是经理助理,比主管还是略微高出那么一谁像刘主管,谁就他妈不幸,我还没光明磊落得不表面清秀文弱,内心却以小人之心度小人之腹,对刘主管那样的人睚眦必报。
在仿佛总公司藩玉的那个位置,是个男子。但却不是藩玉那样油头粉面,张扬自恋的男子。那个男子很普通,性格内殓,仿佛不太喜欢说话,看见我和藩经理都不太敢正视我们。只弱弱的微笑了下,便扭过头去对着电脑目不旁视。如果他是女人,又长得漂亮点,他那柔弱寡言的性格,甚至要让我觉得他有点像春花。我喜欢这样老老实实的人,这样的人不会让你感到厌恶感到危险。
仿佛总公司春花那个位置,坐着的是个女子,和春花性格完全相反的女子。那女子眉梢眼角都充满了表现和攀上高枝的**,却又不是我希望的吴妍。她远不及吴娱漂亮。如果是吴妍,眉梢眼角流露出那样的**,只会让人觉得她阳光,有上进心,让人更加喜欢。而她,虽然不让人厌恶觉得太过做作,却也生不出半点好感来。
事实上,眼前的整个后勤部,除了藩经理,就再也找不出可以稍微比得上吴妍的美女来。就是男子,也都普通之极。怪不得所有女子都要么悄悄的拿眼睛看我,要么眼神张扬却又对藩经理略有顾忌的对我暗送秋波。而姿态比胸部还高的藩经理,在这群庸脂俗粉里,就更加显得鹤立鸡群了。惹得那些可怜的男子,连奢望的胆量都不敢有。
我走向仿佛总公司我的那个位置。那个位置空着。
藩经理似乎要对我说什么却没说,只悄悄的拉了拉我的衣角。
我不明白她的意思,她也不明白我的意思,她哪里知道,我对这个位置有着复杂的情感?
我甚至轻轻的坐在了空椅上。和总公司完全一样的椅子,柔柔的,暖暖的,还富有弹性,可以任意转动。我却第一次感觉到坐在这样的椅子上的舒适来。也许是职位不同了,在这办公室里再没有谁敢对我蔑视,更加之没了刘主管和藩玉那样让我厌恶的人。
办公桌上的资料有些凌乱,我甚至心情大好的伸出手去整理那些资料。我问:“藩经理,这个人没来?”
藩经理没回答,又悄悄的拉了拉我的衣角。我抬头看她,她笑,却没有了一如继往的妖媚。在她的眼神里有一种暗示,一种我看不懂的暗示。
而与此同时,我发现办公司所有人都在对着我,包括那个坐在如总公司藩玉的位置上那个性格跟春花一般内向寡言的男子。
明媚的阳光在窗外暖暖的照,和煦的春风柔柔的吹,几缕暗香幽幽送来。办公室里的气氛却是一种不明不白的紧张。有人的眼神在担忧,更多的眼神在期盼。
我伸出的手没有停止,气氛越是不明不白的紧张,我越是要试探出个究竟。
我不再是怀着情有独衷的感情去整理办公桌上那些略显凌乱的资料。虽然不明不白,但我依稀感觉到一切的变化都是因我的十指细长白净如女子般的手伸向那些资料而起。
我的手很平静,我慢慢的随意的翻动并归整那些资料。其实,那些资料很平常,都是些后勤部无关紧张的东西,并没什么关系到瓶梅公司的重大秘密。事实上,在后勤部办公室也不可能有关系到瓶梅公司的重大秘密,更不要说在这样凌乱而明显的摆放于办公桌上的资料里。
在整理到最后一本文件夹的时候,我很是失望,我没有发现什么让办公室里的气氛变得如此莫名其妙的秘密。但愈是没有发现,我就愈是一团秘零,愈是好奇,愈是想一探究竟。
文件夹还在手里,我却表面平静内心狐疑的把脸别向了桌上的电脑。
电脑没有关,桌面正打开着,却是一幅风景画。好像是藏区的某个地方,没有污染,干净而清爽,天空很高,湛蓝湛蓝的,几缕洁白的云仿佛置身于茫茫草原的温驯的羊,又仿佛飘浮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的帆。蓝天下的村庄,和谐而肃穆,柔柔的炊烟袅袅而起。
我有些恍惚,或者是空白,忘记一切世俗也忘记自己的恍惚和空白。
有什么东西从我手里的文件夹里滑落,如电脑桌面上风景里蓝天上的白云一样,在我身边飘转,于触碰了几次办公桌的边沿和我的裤腿之后,最终轻轻的停在了我锃亮的皮鞋上。
我从恍惚和空白中略有清醒。
我看到,担忧、期待,兴奋……布满了办公室里所有人的脸。气氛更加不明不白的紧张。
我低眉那还在我皮鞋上静静的躺着的到底是什么东西,那么轻得几乎没有重量,却能如此怪异的搅动办公室里所有人的情绪?
整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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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
我看到了,静静的躺在我锃亮的皮鞋上的是一张照片,普通书纸般大小的照片。照片正面朝下,我只看到空白的背面。
我弯腰,将相片轻轻的拾起,再慢慢的直起身来。
我好奇,非常之好奇,但我并没有急于把握在手里的相片翻转过来相片的正面上是美丽的风景,还是天仙似的人面。
我假装云淡风轻的看了看办公室里的人们。
我看到他们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盯着我,目不转睛的盯着我。不,说得更确切点,是盯着我手里的相片。连那个如春花般沉默内向的男子,与我的目光相碰,竟也没有半点回避,也许是忘了回避。
藩经理的眼神,尤其奇怪,她似乎比谁都紧张,却比谁都没有那分兴奋和期待,只有不明不白的担忧,或者说是担惊。
她用眼睛在向我说话,但我假装没看到她的暗示。
我向手里的相片轻轻的吹了吹,尽管相片上一尘不染,然后才慢悠悠的将相片轻轻翻转过来。
我脸上云淡风轻的表情瞬间凝固,那抹假装随意的轻笑转眼消失,我对着翻转过来的相片的正面,一动不动,仿佛江河不流、时间停止。
我一直以为,在春花没来之前,不要说后勤部,就是整个分公司,除了藩经理,也再没有能比得上吴妍那般美丽的女子。没想到,我错了,大错特错了!
眼前的相片上,又高又远的蓝天,飘着几缕干净的白云。蓝天下的青山绿水边,坐在石凳上的竟是个比白云还干净的漂亮女子。
她清秀脱俗,穿着粉红的蝴蝶裙,白净修长的十指,轻轻的拨弄放在腿上的吉它。长发飘逸,眼神清澈,却又若有所思。如果她不是个女子,我几乎要随着她的视线绿水的那边是不是有所谓的伊人。
我就这样对着手里的相片,对着相片上的女子,一动不动,如痴如醉。温暖的风自窗外柔柔的吹进来,仿佛耳畔真流淌着自她指间飘出的美妙曲子……
“杨助理。”
藩经理终于忍不住轻轻唤我。
我没有反应。
对着相片上清秀美丽得几乎脱俗的女子,我已暂时忘了世界的一切。
“杨助理。”
藩经理不再只是轻轻唤我,还攥了攥我的衣角。
我终于清醒过来,晃了晃还有些恍惚的脑袋,视线却依然没离开相片,轻声问藩经理:“她今天没来?”
藩经理没有回答,却忽然高声道:“我给大家介绍下,他就是刚从总公司调过来的杨助理,以后大家要多多支持他的工作!”
一说完就引导性的鼓掌。
在她的带动下,一时掌声如雷。
这是我进瓶梅以来,第一次面对这么多掌声,因我而起的掌声。然而,我没有感谢藩经理,尽管是她的引导给我带了荣耀。更没在掌声中自鸣得意忘乎所以。
我反是对藩经理多了些别的既厌又疑的心思。
她虽然在掩饰,却由于急,未能做到顺水推舟天衣无缝。她分明就是在转移我的目标,让我不再注意那个相片上的女子。
她是不自信,她是嫉妒,她是怕我对那女子生出了别的意思,从此冷漠了她对我的诱惑?
我没把我的厌和疑表现出来,我甚至还对大家微笑,礼貌的弓腰道:“以后请大家多多关照。”
我直起身来的时候,脸上依然扬着笑,把手中的相片轻轻的放进桌上的文件夹,眼睛却别向一旁的电脑。
文件夹整理好之后,我本欲伸向鼠标的手,忽然被藩经理握住。
虽然握得很轻很柔,却很急,甚至顾不得在这么多人面前无论如何应该有所收敛,不要显得和我太过亲密。
她似乎是在怕我点击电脑里的别的东西。
她道:“杨助理,你还没去你的办公室呢,我这就带你”
她依然笑,有着几丝难掩的担忧的眼,媚态暗生。
如果换一个时间换一个地点只是我和她孤男寡女而不是众目睽睽之下,我几乎要疑惑她立即就要向我贴上来,然后意乱情迷的闭上眼睛对我送上火热的红唇。
她是在担心我点击电脑桌面,于用柔嫩的手攥我之后,再用狐媚的眼诱惑我离开。
我犹豫了下,我终于还是跟着她走开了。
我想起了那本红极一时的网络小说《办公室里的风流韵事》。刚才在她办公室里只差那么一点点就要完成却被吴妍极不是时候的打扰破坏了的好事,我要在我的办公室里完成。
只要有她出现,无论走到哪里,我都会记起那个和她在杨娜对门那家房里同居的男人曾经怎样轻辱过我,我要报仇雪恨,我要让那个男人绿帽高戴。
也许这只是我的一个借口。真正的原因却是,我骨子里有着太多以生俱来的风流和邪恶。在某种时候,狐媚妖艳的漂亮女人比清秀脱俗得不食人间烟火的女人更能吸引我。前者可以亵玩,后者却只能远观。
更何况眼前的清秀脱俗的女人只是相片上的女人,而藩经理却真真实实的近在身边,还用温暖柔滑的手握着我,用媚态暗生的眼引诱我。
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向我们。担忧的,兴奋的,期待的……都懈怠了下来。气氛不再那么紧张。
我却仿佛被她们看穿心思一般有些脸红,我轻轻的抽了抽手,藩经理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会意的把手松开。
我跟在她身后。
她明明是带我去我的办公室的。她却没有走出门去,反是在所有人的眼睛里,穿过办公桌中间的过道,走向最里边那间小小的房间。
在总公司,那间房间,是后勤部主管办公室。里面坐着我厌恶的刘主管。
藩经理轻轻将门推开。
我疑惑,好奇的向里面看的眼睛却冷冷的。
毕竟,在分公司我已升了职,再不济也是后勤部的经理助理。里面即使真坐着如刘主管那样的人,也不敢如刘主管那样颐指气使对我呼来唤去。反是要不幸的成为刘主管的替身,被我慢慢的报复。
然而,房间里那张如总公司刘主管的办公桌一模一样的办公桌前,正对我们的真皮转椅上却空荡荡的。
我不是没有看到刘主管那样让我厌恶的人,我是根本没看到人。
整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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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
藩经理柔柔的笑道:“请进。”
我没有进。
我望着她媚笑的脸,激动的心早已冷却,并且对她暗生媚态的笑眼说不出的厌恶。
我最恨一个女人在我面前耍小聪明。
她竟然暗生媚态的诱惑我离开,并不是真要带我去后勤部经理助理办公室和我完成那未完成的美事。而只是,不要我去动那清秀女子的电脑。
现在目的达到了,她却让我进去等人。
是的,是等人,等那我还没见过的不知是否长得如刘主管那样让我厌恶的人。
这间房和外面的大办公室只隔着一道薄薄的门,更何况我们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走来的。即使她再大胆,除了等人,也不可能和我在这里再做出点什么别的事来。
我略微皱了皱眉,道:“他是谁?”
她有些诧异,道:“谁?”
我道:“这办公室的主人,你不是让我进去等他吗?我想知道,我有没有等他的必要。”
她笑了,不是那种故作媚态的笑,是发自内心的笑。笑过之后,她用白净的手轻掩了下红唇,道:“呵呵,当然有必要。”
我道:“他很重要?你不是说经理助理的工作其实也不难,只要我能和你配合默契吗?怎么,还要我在乎一个旁的人?”
我的声音说到后面很轻,轻得只有我和她能听到。
她脸有些红,羞红。没想到她这样妖艳的女人也会害臊。那别有含意的配合默契几个字,其实她原创,我不过是重复了下而已。
但她满脸还是有忍俊不禁的笑意,她道:“因为,因为……”
我眼睛睁得大大的,急急的等着她。
她看我急,反而不说了。
她只道:“你进来,我再告诉你。”
我才懒得进去,无论多好奇,无论那个人是不是长得跟刘主管一样讨打,我都懒得进去。毕竟我是堂堂的经理助理,怎么可能在意一个小小的主管?
我道:“此时此刻,再没有比我的办公室更能让我感兴趣的了。如果你硬要我等那个什么人,请恕我暂不奉陪。”
我转身就走。
她急急的挽留道:“杨助理,杨助理……”
脸上却依然扬着笑,更加忍俊不禁的笑。
我停下,补充道:“当然,这怪不得我,并不是我不和你配合默契。”
我故意强调那别有含意的配合默契几个字。
她如果听懂了,她如果终于为媚态暗生的把我从那清丽女子的办公桌前引诱开来,却并没继续如我所愿的和我发展下去愧疚了,她一定会跟我来,然后把我带去我的办公室,掩上门在里面和我把那未完成的事完成,弥补我的遗憾。
然而,她没跟我来。
她只是忍俊不禁的笑着说出了几个字,很简短的几个字,说得还很轻很柔。
我却站住了。
甚至还对她背转身来,不敢相信的问:“你说什么?”
她好不容易略微忍住自己脸上的灿笑,重复道:“因为这个人就是你自己。”
我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过来拉了拉我,道:“进其实这是你自己的办公室。”
怪不得,她说我要等的那个人其实就是我自己!
怪不得她说好带我去我的办公室却并没出门,而是在众目睽睽下旁若无人的穿过办公桌中间的过道,走向最里面的这间小房间。
只是,我做梦也没想到,一模一样的位置,一模一样的房间,在总公司是主管办公室,在这里却成了我堂堂经理助理办公的地方。
我大大的惊讶了一会,才略有醒悟的道:“其实在分公司的后勤部,经理助理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职务,不过是主管换了个名称,显得更好听些罢了?”
藩经理没有肯定。她怕肯定了我会不高兴。
她道:“我帮你收拾收拾。”
然后走了进去。
我也走了进去,房间里的一切在我们还没进来之前就都早已收拾好,我倒要冷眼看她还能张罗出些什么别的花样来。
她没张罗出什么别的花样来,她也根本没去张罗,她见我进了房间,便转身过来,急急的轻轻的掩了办公室的门。
然后,抬头看我。
一双妖艳的眼睛恣意挑逗,极不安分。
她甚至,忽然将双手抱住我的脖子,红唇一点点慢慢向我移来……
急促的呼吸,紧张的心跳!
时间一秒秒的过去。
我真想不到,外面是那么多同事,她却敢隔着这么道薄薄的门如此大胆。
我曾期待过要和她在自己的办公室把那未了的心愿了却了,可这样的时候看似真的到来了,我却怕了。
我怕,在最意乱情迷的时候,她如先前忍俊不禁的笑一样忍俊不禁的弄出点像上要上天堂成仙又像是要入地狱为魔的半是快乐半是痛苦的呻吟。
那样,外面的同事就是不用脑子去想,也一定会知道我们在里面发生了什么。
名不正言不顺难堵悠悠众口,我更不想这事被春花知道被传到总公司杨娜的耳里。
即使要做,也要神不知鬼不觉。
当然,被那个和她同居的男人逮现形除外。
被他逮到现形才好呢。
他愈是逮到现形,我愈是要和她干得热火朝天歇斯底里,活活的气死他!
可眼下却不能。
我正欲伸手在她高耸的双峰上猛揉几把吃几下豆腐,然后在最关键的时候推开她,她的手机却响了。
她娇喘微微的骂了句:“妈的,谁这么不是时候?!”
便把手机从衣兜里掏了出来。
她冲手机屏幕上看了看来电显示,神色立时有些紧张。
我问:“怎么了?”
她伸出细长白净的食指在红唇边轻轻“嘘”了声,示意我不要说话,然后才平静了下自己的呼吸,按下接听键把电话放到耳边,对那边娇滴滴的极让人肉麻的浪声道:“老公,怎么瘾这么大呀,不是昨晚才做了吗,又想我了?”
“是啊,我瘾不这么大,你能忍得住吗,还不早就红杏出墙了?”那边那个同样浪笑着的声音,竟赫然就是和她在杨娜对门房间里同居的轻辱过我的男人!
“怎么会嘛?老公,即使你再不行,我也会为你守住的,更何况你如此强悍,我的身子又不是铁打的,夜夜被你折腾,哪还有半点红杏出墙的心思和精力?”
“那是,那是。”那个男人在那边笑,笑得特别自信特别得意特别骄傲,竟比奥巴马竟选成功了美国总统还要有成就感。
我却在他最有成就感,最自信得意骄傲的时候,忽然从后面紧紧的抱住了藩经理的柳腰,边用力顶着她,边在手机旁故作迷乱的呢喃道:“藩,藩姐,我……我还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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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
“谁?”
电话那边那个男人恨声问,虽然没有立时发怒,先前那极有成就感的自信得意骄傲却果然如我所料全都荡然无存了。
藩经理慌慌的用白净柔腻的手捂住我的嘴,对那边急急的道:“一个同事,喝醉了,还说自己没醉,问我要酒呢。”
真没想到,她虽然妖艳风骚,却并不头脑简单,反应竟能如此之快。
我还想进一步剌激那个男人,又张了张嘴,没想到却只有吱唔声竟说不出半个完整的字来。反是于一张一合之间,感觉到了她捂住我嘴的手的柔滑细腻,和春水般暖暖的温度。并在这柔滑细腻和春水般的温暖中有些眩晕迷糊。
虽然藩经理的辩解听上去似乎合情合理,那个男人却并不太相信她的话。这怪不得那个男人,一个她这样妖艳风骚的女人不在身边,又有别的男人在电话那边意乱情迷的唤她姐说我还要,此情此景,换了谁是他都不会相信。
男人阴声问:“真的?”
“真的,”藩经理撒娇道:“老公,你怎么不相信我了,不都说了吗,你那么强悍,就你的折腾都已经到了我能承受的最大极限了,我哪还有心思有精力去和别的男人……要不,你等着,我这就过来,让你检查检查我到底有没有背叛你。”
藩经理于急急的挂断电话之前,再次强调了句:“老公,一定等我啊。”
她拿开捂在我嘴上的手,转身就急急而去。
我有些失落,甚至有些嫉妒和怨恨。
那男人非但相貌不如我清秀俊逸,就是床上的功夫也未必真有她说的那样强悍,她却弃我而去,如此急急的要去那什么地方,让他检查自己的身子以此来证明她和我的清白。
是他有钱还是有权?
又或者,她一直以来未必真对我有心。她所表现出来的一切,无论是若即若离的暧昧还是恣意火热的饥渴,都只是她妖艳风骚的本性的自然流露。没有任何特别,换了任何一个男人,她都会习惯如此。
只是,我不明白,她都早已不是处了,又怎么用自己的身子向那人男人证明没有和我发生过?
这样一想,我脑子里差不多便出现了她和那个男人在某间床上纵横驰骋的场面。
那场面竟有些小小的剌激我。
我不明白,她又不是我的女人,她和别人风流快活关我什么事,那想象中的场面怎么竟会小小的剌激我。
我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暂时把她和那个男人忘记。
我转身,轻轻的在办公桌前那张真皮转椅上坐下。
在总公司,只要不有意无意去找杨娜,刘主管几乎都是坐在这样的位置上的。
在这样的位置上,他曾极有心机,半做好人半做坏人软硬兼施的给了我不少次打压和排挤。现在想起他来,我还恨之入骨,几乎要对分公司长得跟他相似的人下手。好在,到现在为止,我还没发现有那样的人。
今天,我也坐到这样的位置上了。我在心里发誓,只要分公司真没长得如刘主管那么讨打的人,我一定不像会刘主管那样阳奉阴违坏事做尽,让外面后勤部的职员暗自诅咒的。
我甚至要让他们喜欢我,尤其是那个只见过相片至今没来的清丽女子。
想到这,我假意过去关门,向外面所有职员友好的望了望。其实,是望那清丽女子的座位。
座位依旧如我离开之前,空空如也。我倍感失落。
一整天,如是的往返了好几次,望穿秋水,直到下班,也没见到那清丽女子的庐山真面目。
不过也略有收获,我竟发现坐在外面的那些职员,最初对我有些戒备,后来竟渐渐于我友好的看向他们时,也敢抬起头来大胆友好的和我目光相对了。
我喜欢这样的感觉。谁说做了管理就一定要高高在上让下面的人怕你呢?
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好些职员都对我点头招呼,有几个妹妹似乎还想上来无事献殷勤。但大概对自己的相貌缺乏信心,终于还是临阵退缩,只于嫣然一笑之后,相互打闹着远去了。
即使这样,也还不时有意无意的在远处用眼睛睨我。我似乎还听到她们的打闹声中夹杂着我的名字,好像是在把我配给对方也让对方把我配给自己,彼此取笑着满足下那明知不可能实现却又禁不住要去奢望的心理。
“杨助理。”
忽然有人远远的叫我,声音极柔极甜。
我扭头一看,是吴妍在笑语嫣然的向我翩翩而来。
我只觉眼前一亮,几个小时没见她了,我竟有他乡遇故知的感觉。可我,我只不过是早上才和她见第一次面呀。
我站住,于她身后一扇靠在墙壁的玻璃窗上隐隐看到自己衣冠楚楚身子笔直的影子。被杨娜打扮成这样,此时此刻,在分公司也只有她才有勇气如此近的向我走来。
但真到了我身边,她还是有些不安,抬头看我的眼睛有些羞怯闪烁,她问:“杨助理,你还不知道你的宿舍吧,我这就带你去。”
她不这么说,我还真把这事给忘了。我还配做后勤部经理助理吗?我。还他妈管别人的生活,竟连自己的生活都没照顾好。
我点头,看了看她,既感激,又满怀柔情。
她脸上飞起两抹霞样好看的红晕,兴高采烈的转过身去,姗姗而行,走在我的前面。
我跟在她的身后,走向宿舍。
宿舍离办公楼不远,就在办公楼的后面。
不太高的两幢相对而立的房子,一边是男宿舍,一边是女宿舍。
晚风习习,衣架上摇曳着的男生内裤和女生胸罩成了一眼就能区分男女宿舍的两道最独特的风景。
但奇怪的是,吴妍却并没领我去男宿舍,反是向女宿舍这边走。
她不会是兴奋得过了头,一时忘乎所以想把我带进她的单身宿舍和我怎么样吧?
我站住,提醒她道:“吴妍,这边是女宿舍,那边才是男的。”
她站住,神秘的笑道:“是呀。”
我心跳加速,道:“你是要先带我去你的房间?”
她笑得更开心了,大概是忽然想起了古代淑女都笑不露齿的,便用白净细腻的手背轻轻掩了掩自己好看的红唇,等略微忍住笑了,才放开手,道:“没错,这边是女宿舍,但我并不是要先带你去我的房间。”
听她这样说我的心跳不那么快了,反是有些失望,不过却多了几分莫名其妙,我奇怪的问:“你的意思是……?”
话还没说完,我便在心里狠狠的鄙视了回自己,这还用问吗,既不是去她的房间,那肯定是去别的房间了。
只是不知道那房间的主人是谁?
想到这里,我的心跳又忽然加速,而且比先前还要猛烈。
我是在无比美妙的想入非非,该怕不会是带我去见那个今天没来上班的清丽女子吧?
整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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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
“当然是你去你的房间了。”
吴妍再次忍俊不禁的灿笑着给出的回答相当雷人!
“什么?!”我对着她,有点目瞪口呆。
她忍了忍,笑得不再那么花枝乱颤。
她道:“你的房间在女宿舍这边。”
我道:“为什么会这样,这,这是谁安排的?”
我虽然这样问,内心里其实很兴,非常高兴。尽管住在女宿舍楼,难免会被公司里的其他男人暗自取笑,但身在花丛那种感觉却是无比美妙的。
更何况,在我的猜测里,无论是吴妍,还是那个清丽女子的房间都一定在这边,也许还一个左,一个右,隔我的房间只有一墙之遥。
那么,如果在夜间我打开窗子,她们的窗子又关得不是太严的话,我可以于美梦中醒来时,隐隐听到左右隔壁里她们轻轻的均匀的呼吸,一边想像着睡梦中她们漂亮的脸蛋上的神情怎样甜蜜安祥,躺在柔暖被子底下的只穿着内衣的身子怎样姿态迷人,胸罩挡不住露出半截的丰满的胸部又是怎样随着均匀的呼吸舒缓的起伏,一边再次进入更加韵味无穷的美梦。
“还能是谁,当然是藩经理了。”
吴妍不再笑了,脸上的表情隐隐有些不高兴。
从一见面,我就看得出来她其实暗地里是喜欢我的。照理,藩经理把我的房间安排在女宿舍这边,她应该很高兴的,上下班我们都可以同在一个屋檐下嘛。
我心下狐疑,脸上却没表现出来。
无论是女宿舍还是对面的男宿舍此时此刻都静静的,只有我俩一前一后的脚步声。
我问:“怎么宿舍没人?”
吴妍道:“都去食堂就餐去了啊,呆会大家一回来就会很闹热的。女人们叽叽喳喳在这边笑骂对面的男人色狼偷眼向这边打望,男人们在那边一脸坏笑说这不是他们的错,要怪就怪女人们穿得太露太诱人。”
我禁不住向吴妍的胸部看了看。
吴妍有所察觉,脸不自觉的红了,道:“我可不像她们,就算回到宿舍,我也不屑穿成她们那样的。”
我道:“我……我只是想说,我们为什么不先去吃饭,然后再来宿舍呢?”
心里却暗自好笑。
她脸更红了,为自己误会我更红了。
她能不那样吗,我越是一本正经,越是显出她骨子里的风流和自作多情。更何况她还是个女子,怎么也应该矜持点淑女点吧?
她道:“是春花经理让我带你先过来的,她知道藩经理出去了,想必藩经理走之前没来得及告诉你住宿的事,怕你提着行礼却找不到住宿的地方急……对了,你的行礼呢?”
她这时才注意到我两手空空。
我也是这时才记起自己的行礼来,我道:“还在藩经理办公室呢。”
她道:“我没有藩经理办公室的钥匙,只好等她回来再去取了。”
这时她在一道门前站住,一边掏出一串钥匙,一边道:“好在春花经理有先见之明,昨天就去后勤部秋水那取了钥匙,不然这宿舍门也打不开了。要是藩经理今晚不回来,恐怕你今晚还真只好在外面去住旅馆了。”
听她这么说,料想这就是我的房间了。
我一边看她开门,一边道:“藩经理晚上还会回来,难道她也住这里边,她不是……”
我是想说,她不是有老公的吗?她刚才分明在电话里敷衍那个男人,说他如何强悍,夜夜都如何被他折腾得筋疲力尽,后来又急急而去,还叫那个男人等她。这样看来,似乎那个男人和她除了在杨娜房间的对面有同居之处外,在这壁山的小县城的某个地方也有她们风流快活的炮台才对,她怎么还用得着晚上回单位宿舍来住?
吴妍道:“是的,她在这里也有宿舍,只是她几乎不来这里住。我的意思是,她如果突然想起你还没宿舍钥匙的话,今晚会破例回来的。因为,除了她就只有秋水才有宿舍钥匙,而秋水也不知有什么事今天根本没来上班,而她却是不知道春花经理昨天已在秋水那取了钥匙的。”
我问:“那她的房间在哪呢?”
她没向我转过身来,只一边开门一边向右边噜了噜嘴,道:“隔壁就是。”
她如先前我问她是谁的主意把我一个大男人的房间按排在女宿舍时一样,又不些不高兴。
但这次我不再莫名其妙。
我明白了,她是在吃醋,吃藩经理对我好的醋。她似乎还更深一步猜测到了藩经理把我的宿舍按排在她隔壁那不言而喻的目的。
就是我自己也猜测到了。
只是,吴妍说昨天春花就在秋水那取了我房间的钥匙,这么说来,在我没来之前,藩经理就有了偷腥的打算。那时藩经理应该并不知道来的是我,只知道来的经理助理是个男人。也就是只要是个男人,她就会对他兴趣十足。这未免让我于刹那欢喜狂乱的心跳之后,多么少不得有些失望,甚至反感厌恶。
吴妍从锁孔里拨出钥匙,轻轻的将门向里推开,道:“进来你的房间,然后,我们就去吃饭。我们不在食堂吃,食堂的饭菜做得不好,我们去外面的秦马火锅,今天你刚来,我请客,算是为你接风。”
我没进去,我站在门外,望着长长的空荡荡的过道,想象着平时晚饭后那么多丰胸美腿在过道上来回晃动时的情景,有多么蔚为壮观多么让对面的男人忍俊不禁。
以后的日子,我就要天天面对那些丰胸美腿了。
暗自浮想翩翩的意淫了一会儿,脸上悄悄浮起了几丝得意而邪恶的笑意,这才轻轻的走进屋去。
我没有掩门,我让门半开着。如果刚才没有那样意淫过,也许我自然而然就把们掩上了。现在,我心里越是有鬼,越是没有掩门的胆量。
我甚至忽然不敢去看吴妍的脸。
吴妍站在窗边,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别过脸来看我,她只是对着窗外道:“杨助理,你这房间真不错,可以看见那边远远的青山。”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在蛊惑我向她去。
但我确实向她去了。
窗外吹进来的风,轻轻扬起她的长长的发丝,有几缕被染成漂亮的金黄色。
我想,那一定是落日的颜色。
当我走到她身边,和她并肩而立面向窗外的远山时,我果然在远处隐隐的青山边,看到了一轮落日。
美丽的落日,无比艳红,却柔和至极,半点也不耀眼。
天边的晚霞也被染得无限美丽。
我们面对落日静静的站着,尽管如此贴近,她被风扬起的长发有几丝轻拂过我的脸庞,淡淡的发香悠悠而来,我却没有半点邪念。我的呼吸如她的呼吸一样舒缓平静。我们只有心驰神往,对渐渐沉下山去的那轮美丽的落日心驰神往。
只可惜,夕阳无限美,只是近黄昏。
没多久,那轮美丽的落日就像飘浮在空中的艳红的气球一样轻轻的沉了下去。
天边没了落日,只有美人迟暮般渐渐暗淡了颜色的晚霞。远山和大地刹那间显得沉寂而肃穆。
这时,忽然来得猛烈了些的风,吱嘎一声将我进来时没有勇气掩上的门轻轻掩上。
我和吴妍都不禁回头向门看了看,再看向彼此。
我们目光相碰却又不自觉的慌乱的移开。
房间里比外面的世界还静,我们终于因孤男寡女而心跳加速。
吴妍羞怯的自我身边离开,却不知该去向何处。也许,她如我一样,可以立时提议出去吃饭的。但她同时又如我一样,不舍将此时此刻这美好的时光匆匆错过。因此她没说,我也没说。
她柔声道:“我为你整理下被子吧。”
我没有着声,我只是默然的看着她。
她弯下身去。头发如水般自她白净的脸颊直泻而下。她不太宽敞的衣领露出胸口的隐隐春色。床上的被子在她如剥葱般的纤纤细手下,于展合之间散发出悠悠暗香,如她身体的气息。
我忽然意识到那张床,竟是说不出的宽敞舒松,我有种好想睡上去的冲动。
我还想睡上去的,是近在床边的吴娱那婀娜多姿的身体。
我心扑扑乱跳,脚有些发颤,却还是开始不自觉的悄悄的轻轻向她边挪动。
她感觉到了我的靠近,但她却没有离开,她假装不知道的整理着被子,看上去很是一无所知的静静等待。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
更加幸福却又不知道如何近一步开始的美好时刻就要到来!
“杨助理,我回来了。”
也许是我和吴妍刚才都太过投入,我们并没听到藩经理的脚步声,她却神出鬼没的已到了门边,并连门也不敲一下就匆匆的推开了门。
过道的灯光自门外射了进来,分明无比柔和,我和吴妍却出奇的觉得太过明亮剌眼。
吴妍不自觉的将身子向远离我的方向挪了挪。手依旧整理着床上的被子,却有些颤抖慌乱,脸也不自觉的有些羞红。
藩经理冲我道:“杨助理,还没吃饭吧,我给你带晚餐来了。”
停了停,又冲吴妍道:“咦,你怎么在这里?”
吴妍慌慌的辩解道:“春花经理见你出去了没回来,怕杨助理找不到自己的宿舍,便让我带他来了。我见他被子有些凌乱帮忙整理下。”
“是吗?我记得之前被子明明整整齐齐的,怎么你和他一进来就凌乱了?孤男寡女把门掩得严严的,被子是被你和他折腾凌乱的吧?”藩经理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道。
吴妍道:“哪有整整齐齐了,明明就是有点凌乱嘛,还有我们什么时候又把门掩得严严的,你不是轻轻一推就开了吗?”
听得出,吴妍柔柔的语气里暗藏抵触。
但她的脸颊却更加绯红了。
藩经理像是妥协其实有点带剌的笑道:“好了,不争这个了,我只是听别人说你带杨助理进房间很久了还没出来,我才这样开玩笑的。想必,杨助理也是个正经男人,不会随随便便的。杨助理,你说是吗?”
说到这里,她把眼睛邪邪的看向我。
我脸不自觉的也如吴妍一般绯红起来,连连点头,道:“是的,是的。”
心里却在暗骂,你她妈还不了解我吗?那天晚上在杨娜家对门你家房间外面的过道里,差点站着就和我把那事给办了,你还故意来问我这个!
藩经理看着我一副窘态,脸上的笑容却更加灿烂了。
她走到房间里的一间小小的木桌前坐下,放下手里的东西,道:“杨助理,想必只想着和美人风流快活,让肚子受委屈了吧?是不是饿了,看我都给你带什么来了?吴妍,你也一样还没吃吧,要不,也过来尝尝?”
吴妍半生气半开玩笑的道:“算了吧,我不饿。我这就走。只是,藩经理,我和杨助理孤男寡女便有人在外面对你咬舌根,你就不担心,我这一走,剩下你和杨助理孤男寡女,恐怕也同样会被那些没事找事的长舌妇飞短流长?”
藩经理笑道:“身正不怕影子歪,我可不再乎别人说什么。既然你不饿,我就不挽留了。”
吴娱走出门去,掩门的声音有些重。
然后,便听她在门外大声道:“在藩经理面前咬舌根算什么本事,谁她妈有胆量就站出来面对面的跟我干。”
吃过晚饭的人们已经陆陆续续的回来,我听到过道里到处是打骂嬉笑声,却没有任何人理会她的话。
她的脚步渐渐远去。
我想象着此时此刻外面过道里到处都晃动着**美腿的盛况,还有对面宿舍的男子们争先恐后趴在栏杆上向这边打望的色眯眯的表情。
“怎么,杨助理你还没饿?”藩经理娇滴滴的笑道。
我回头,这时才看到她将几盒香喷喷的饭菜,自放在桌上的口袋里一件件取出来,最后,竟还有瓶据说能壮阳的美酒。
我确实饿了,有些馋涎欲滴。不然,我是不会走过去拿起她媚笑着递给我的筷子的。
不用脑子想,我也知道,那些饭菜是她和那个轻辱过我的男人颠鸾倒凤后去大餐厅酒足饭饱,没有吃完再给我打包提回来的。
我实在不喜欢那种被施舍的感觉。
她坐在旁边,双手托着腮,很幸福的媚笑着看我吃,忽然记起什么来,道:“对了,你的行礼箱还没提过来吧?”
我喝了口酒,道:“明知故问,除了你还有谁能打得开你的办公室门?”
她更加狐媚的笑道:“哦,生气了吗?不过,我还真喜欢你生气的样子。一点也不吓人,反是许仙般的特别的可爱。”
妈的,你还不太了解我。你只看到我清秀柔弱如同女子般的外表,如果你知道我的内心比任何男人都还硬如钢铁,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我夹了口菜,道;“是吗?”
她更加忍俊不禁,笑道:“好了,算了,看来我再说下去你可是真要生气了。我这就去帮你把行礼提过来,权当是向你赔罪吧。”
说完便站起身轻轻打开门,扭着盈盈一握的柳腰走了出去。
我没有阻止她。
要去提就去提吧,赔罪算什么,最好是赔上你的身体。
我又想起了那个和同居的男人,那个男人太让我厌恶。今天晚上藩经理就要住在我的隔壁,这么好的机会,我决不会错过,我再次发誓我一定要报仇雪恨让他绿帽高戴。只是到现在也没看到他本人,估计他是住在外面的什么地方了,要在我和藩经理正风流快活干材烈火时,被他抓住现形的机会恐怕是没有了。想到这里,心中未免又有些遗憾。
等门再次被推开,藩经理提着行礼箱娇喘微微的走进来的时候,我已经酒足饭饱。
她把行礼箱放在靠窗的墙角,柔柔的说了声:“好累好热。”便退去外套,露出里面火爆的身材,并像一摊软泥一样躺在了我的床上。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当然更多的是我那雪耻的心思,我看了看门,半掩着的,用纸巾抹了下嘴,坏笑道:“藩经理,你该怕不会是帮我提行礼累成这样的,而是因为你老公吧?你不是在电话里说他有多强悍,夜夜都能折腾得你筋疲力尽再没心思想别的男人吗?怎么,刚才出去又被他近乎虐待的折腾过?只是,你这样躺在我床上,你不怕别人看见我还怕呢。占便宜的是他,到时若真被别人撞见,别人还以为是我把你折腾成这样子的,我岂不是做了替他白背黑锅的冤大头?”
藩经理听我这么一说,忽然来了精神,一下子从床上翻身起来,道:“你不提他我倒还真给忘了,当时都是你那句故意的话给我惹了麻烦,搞得我一整天又是陪他上床又是解释,费尽心思赔了身子才让他不再计较,我岂能饶得了你!”
话一说完就脚步匆匆的过去关了门的反锁了,然后转过身来,浪笑着睁着一双饥渴的媚眼,步步生香向我逼来。
妈的,我还怕你吗,我正求之不得呢。
只是我还没来得及准备好,就被她扑了过来,猛地一把按倒在床,然后重重的压上了身子。
整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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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
她看上去一贯风骚,却苗条了点,发起情来竟有如此大的神力,轻易就将我撂倒,这万全是我预想不到的。
只是被她压在身下,婉转折腾,尤其是那滚烫的红唇暴雨一般落在我的脸上、脖子上,还有被她剥开衣服露出的胸膛上时,我竟感到有点不堪重负。喘息不定间,有种要即将被了的感觉。
此时此刻,我想起了不知在什么地方看到的一句话,那句话的大意好像是说,就像是生活,既然反抗无用,那就闭上眼睛享受吧。
我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我准备着享受。
时间一秒秒过去,我等待着那一刻到来。
她的手,她的吻,都在狂乱的沿着我的身子下滑。
我即将告别我的处子之身,但我的眼睛里没有渗出半颗泪水,我毫不留恋。
我说过,这世上,似乎还没人要让我为她守身如玉。尽管,似乎有那么一两个我想为她守身如玉。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我不要做落花。
从小在妈妈那里耳濡目染,我深深知道,无情不是多情苦,越是多情越会受伤。尤其是,不能一厢情愿,自作多情。
她的手和吻忽然停了停。
手和吻都已到了我的最后关键。
她是犹豫了,还是终于害羞了,又抑或是因为极珍惜,不舍就这么匆忙草率的抵达我的庐山真面目?
我依然轻轻的闭着眼,但我的呼吸急促,胸膛起伏得厉害。
她的呼吸也是急促的,我相信,她丰满的有着深深的沟的胸,也如我一样起伏得厉害。
她忽然迷乱的呢喃道:“杨助理,别怪我,别怪我,我真忍不住……”
然后,手猛地拉下了我最后一层遮羞的布,将头猛地俯了下去。
柔顺的浅黄色长发在我双腿间飞扬,她火热的红唇就要最终抵达……
我比任何时候都要感觉到渴望、激动、和美妙……
然而,两个女子的声音,却忽然破坏了房间里的一切。
一个女子道:“秋水,你就不能忍一次吗?人家毕竟今天才刚到,而且还是经理助理。”
像是劝慰,又像是在激将。
另一个女子道:“刚到又怎么了?经理助理又怎么了?难道经理助理就可以随便动别人的东西?!”
声音很冷,很怒。
而且,一前一后,两个人的脚步自过道那边匆匆而来。
我不太明白就里。只觉得秋水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听过,却一时想不起来。更想不起来,我何时何地曾招惹过她。
但很明显她是冲我来的。我肯定,能满足那另一个女子口里既是今天刚到又是经理助理的条件的,在分公司除了我再无别人。
藩经理猛地从我身子上爬起来,一边慌乱的穿衣服,一边对我道:“杨助理……”
几乎有点语无伦次。
但我知道她的意思。
我也翻起身,匆匆的将衣服向身上套。
我们的衣服刚穿好。两个人的脚步就已到了门外,那个叫秋水的女子也不叫我助理,直接便道:“姓杨的,开门!”
冷冷的,无比愤怒的兴师问罪的声音,连整个楼道都能听到。
然而,外面,除了她的声音和另一个女子半是劝阻半是激将的声音,却异常安静。
只有从各个房间急急涌出的脚步。
我料想,过道间一定已经涌满了**肥腿,大家都在睁大眼睛紧张兴奋的等待着好戏上演。
我皱了皱眉,狐疑的就要去开门,藩经理却一把拉住我,指了指我的脸和脖子。
我不解的望了望她。
她一边整理凌乱的浅黄色秀发,一边压着嗓子用极低的声音道:“口红,口红。”
我便想起了上次从观音桥绿阴路霞映小区a幢一单元她的房间里回杨娜家去时脸上脖子上都是口红的难堪场面。好在杨娜没有想到那些口红会是她的,杨娜只以为我早已有了女友。
当然,门外那个叫秋水的女子,包括那个劝阻她的人,还有过道里兴奋紧张的别的围观者,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杨娜在我心中的分量。
但我却不能不在乎。
如果被她们看到我脸上脖子上的口红,她们一定会轻视我的人品,从此再也瞧不起我。
这让我以后还怎么在公司混?
我更怕的是,她们添油加醋将这些传到春花耳里,传回总公司被杨娜知道。
我对着窗台边桌上的镜子,匆匆却很仔细的抹掉脸上脖子上的口红时,藩经理已过去打开了门。
她道:“秋水,怎么了?”
她没有半点做贼心虚,声音却很柔,还有几分赔罪似的小心翼翼。
这让我很是奇怪。那叫秋水的女子是向我来兴师问罪,又不是找她,她何以要如此?真要说赔罪,应该是我,当然前提是,如果我真招惹了秋水。否则就是秋水自己,她的闯入破坏了藩经理和我的好事。
“咦,藩经理你也在?”刚才那个半是劝阻半是激将的女子的声音,很是怯怯。敢情她不如那个叫秋水的女子那么张狂,她对藩经理有所顾忌。
藩经理道:“嗯,杨助理今天刚从总公司来,一路颠簸旅途疲劳,又一到了就急着上班,我料想他一整天下来累得够呛,便过来帮他整理下房间,让他好早点休息。”
说得底气十足,好像刚才真没和我发生什么似的。也许,是因为那事本来就没有最终办成,任何前奏,无论有多疯狂激越,都毫无实质意义吧。
叫秋水的女子却根本没理会藩经理。
她和那个半是劝慰她半是激将她的女子完全不同,别说藩经理出现在我房间里是不是真为我整理房间她不放在眼里,就是藩经理这个人,她都不放在眼里。
她只对我道:“姓杨的,你给我出来!”
不问青红皂白,刁蛮至极,毫不留情。
似乎还要从藩经理身边闯进屋来。
我转过身去,我倒要看看她是何方神圣,一个女子竟能当着藩经理如此嚣张。
我看到了,她竟然就是那个我在相片上见到过的今天没来上班的清丽女子!
整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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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
我几乎一整天都在心驰神往,幻想着与她第一次见面的情景会有多么美好。没想到,到头来我们竟然以这样的方式相遇!
我终于明白她为什么找上门来了,我想起了上午我在她的办公桌前做过些什么来。只是,我那是随便动她的东西了吗?我那是在帮她整理。真是好心无好报,算我自作多情了。
但美人就是美人,尽管她蛮不讲理,对我怒目相视,我还是毫不反感,反是明明自己没错,却对她柔声道:“对不起,我,我……”
“我什么我?你以为一句对不起就能了事?!”她得理不饶人。
藩经理赔着笑脸,道:“娟子,算了吧,杨助理也是才来,你就别跟他计较吧。”
边说边向她迎过去,试图轻柔的将她推开。
站在她背后的那个女子,我也看到了,正是后勤部那个坐在如总公司春花那样位置的,远不及春花漂亮多情却极好表现的女子。
那女子有点不敢看藩经理,也附和藩经理的意思道:“娟子,咱们走吧。杨助理也不是故意的。”
“妈的,你不说话别人会当你是哑巴!”我皱了皱眉,瞪了眼那女子,在心里暗骂道:“什么不是故意的,明明就是帮她,你这不是在火上浇油吗?!”
那女子别过脸去,也有点不敢看我。但她却跟娟子靠得那么近,极力的表现出自己对娟子有多友好。
我不知道娟子都有什么背景,一个小小的职员,竟敢在藩经理和我面前如此恣意张狂。
但很明显,那对我和藩经理都有所顾忌的极好表现的女子,在看出我和藩经理都对她有所不高兴后,却还是忘不了迎奉娟子,似乎是在把娟子当成自己以后的靠山。
那么,娟子一定大有来头。
难道,这小小的分公司竟是个藏龙卧虎的地方?怪不得,上午我去整理娟子的办公桌时,藩经理会用那样的眼神暗示我,后来又要用媚态暗生的眼睛引诱我离开,她不是怕我迷上娟子的美貌,她是担心我动了娟子的东西被怪罪。
我向过道看了看,过道里果然如我所料涌满了**肥腿。不仅如此,就连对面男宿舍的阳台上也站满了人,一个个都伸长脖子睁大眼睛紧张而兴奋的对着我们。
我的眼睛从他们脸上一个个扫过,他们也没有半点回避。他们忘了回避,他们只等待着精彩好戏。
我却是想知道,在他们中间,还有谁,虽然职位平平却如娟子一样大有来头,或者,比娟子隐藏得更深。
这很重要,知道了,我在以后的工作里,对谁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和态度,我才有分寸。
我一向自认为细腻聪明,妈妈也曾以我为骄傲。然而,我却不得不正视自己,我其实没有天生慧眼,不能如那句歌词唱的一样把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我扫视光了所有人的脸庞,对他们背后的秘密后台的有无却依然不得而所知。
“你竟敢对我不屑一顾?!”娟子愈加刁蛮愤然。
她完全误会了我的意思,她以为我别向脸去扫视别人,是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我哪有不把她放在眼里,从第一眼在相片上看到她清丽的容颜我就非但把她放在了眼里,还放在了心里。
但她此时的刁蛮却有几分激怒了我,她的形象在我心里大打折扣。
就如她先在过道里对跟她一起的女子说“刚到又怎么了?经理助理又怎么了?难道经理助理就可以随便动别人的东西?!”那样,我要说,长得漂亮怎么了,有后台又怎么了?难道长得漂亮又有后台就可以不问青红皂白随意刁难人?
但我的话还没说出,一个声音就在我后面道:“改之,怎么回事?”
柔柔的声音,春花的声音。也许是有所顾忌故作疏远,却隐隐透露出几分难掩的关切。
我心里很感动,但我没有表现出来。一来,我要配合春花,不让别人知道,尤其是藩经理知道,我们其实有多么熟识,甚至好感。二来,我不能让春花看出,在我心里,其实她一直有着多么重要的分量,只是我不能给,她又如林黛玉一般痴情柔弱,经不起感情的伤害,才故意对她疏远冷酷。
我看着春花,尽管在分公司,她已如杨娜在总公司一样做上了人事部经理。但她脸上永远没有杨娜那让人不敢轻视的气质。尤其是在妖艳放纵的藩经理和性格刁蛮得跟长相完全不搭配的娟子面前,更显得柔弱,柔弱得楚楚可怜。
我不愿让她卷入我和娟子的是非之中,我只想说不过是点小小的误会,好让她离开。
没想到娟子却斜睨着她,道:“关你什么事?”
声音冷冷的,还有几分盛气凌人。
藩经理忙道:“娟子,她可是新来的人事部的春花经理,我昨天给你介绍过的,你忘了?”
声音很柔,赔着笑。
对春花,更对娟子。
娟子嗤之以鼻,道:“人事部经理怎么了?我冲的就是人事部经理!”
春花明明是来劝我们的,她虽然过问的是我,却没有明显的表现出立场更偏向我一点,却没由来的被娟子如此刁蛮不屑的挑畔,然而,春花脸上的表情竟没有半点意外。
春花甚至没理会她,只对我柔柔的重复道:“改之,到底是怎么回事?”
娟子没等我回答,更加不把春花放在眼里的道:“昨天不是很得意的吗?怎么,今天回避了,不敢正对我了?是不是消息灵通知道什么了,开始怕了?”
然后,开始笑,笑得眼里都滚出了泪水。
她忽然用泪眼逼视着我,摇着头道:“我不想再给你斗了,你不配,你跟她,”她又一次斜睨了眼春花,还有所有人,“还有她们,一样不配。你们每个人,都会在初相见时要么亲近我,要么轻视我,但当一知道我是谁了,就变得低三下四的讨好我。我相信不出明天,你也会一样的。”
她一说完,就转身而去。
身后,是她再一次的笑声。
过道,还有对面的男宿舍,都在她的笑声中显得异常寂静。
那笑声,在我听来,竟莫名其妙的像是得意,又像是痛苦,搞得我都不知道,她到底是在笑,还是在哭了。
我看到过道里所有的人,都低下脸去,一个个满面羞愧,包括那个先前跟她一起的极好表现的女子和藩经理。
藩经理甚至都有点不敢看我,然而只短短的一刹那,她就抬起头来,急急的追随娟子而去,嘴里道:“娟子,娟子。”
像是要过去为自己辩解。
那个先前跟在娟子身后的极好表现的女子,这时也醒悟了过来,也匆匆的跟了上去,直叫“娟子,娟子。”
只有春花没有,她道:“娟子,你看错人了。”
声音很冷,一字一句,从来没有过的凌厉。
娟子忽然站住,在我房间左边隔壁的门口站住,别过头来,笑,眼里满是不知是得意还是痛苦的泪水,对春花道:“是吗?我拭目以待,咱们走着瞧,我倒要看看你能拿我怎么样,我到底怎么看错人了。如果你真有种,就别跟前任人事部经理一样,无论当初多么不可一世,到后来也变得叭儿狗一样整天围着我转对我摇尾岂怜,却最终难逃丧家犬般灰溜溜的离开的命运。”
话一说完,就转过身去,掏出串明晃晃的钥匙打开我房间左边隔壁的门,进去后又迅速的将门重重的关上。
跟上去的藩经理和那个极好表现的女子都被毫不留情的挡在了门外。
两个人都没面子得再次羞红了脸。
那极好表现的女子伸出手敲着房门,道:“娟子,你让我进来,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我想陪陪你。”
“我没事,你回”
娟子只冷冷的说了一句,从此里面便寂静无声。
藩经理没有敲门,她虽然妖艳风骚,却何其聪明。她不会当着这么多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做自讨没趣的事。
她对我转过身来,慢慢走向我,到得我身边,轻声问:“杨助理,你没事吧?”
我对她已再没了兴趣,我冷冷的道:“没事。”
她道:“这就好。”
她似乎对我也没了兴趣,话一说完,就走向右边隔壁,掏出钥匙若有所思的轻轻打开她的房间门。
过道上的人都对藩经理有所顾忌,知趣的返身回各自的房间。
先前涌满**肥腿的过道,转瞬就空空荡荡。
包括对面宿舍的男人们,也一个个消失了踪影。
我怎么也想不到,除了在我右边的隔壁住的是藩经理之外,左边的隔壁会住上我在相片中见过的长相和性格完全不同的清丽女子,而斜对门,竟更会是春花!
春花不知什么时候已进了她的房间,没有对我说一声安慰和告别,也没听我说。
在她轻轻掩门的那一瞬,她回眸看了我一眼。
那眸子里的神情,竟是我读不懂的那种。
是世界变化太快,还是我一直站在原地,春花到了分公司怎么也变得如此复杂?
春花的门终于关严,她消失不见。
我却忽然想起了什么,但我不方便再过去敲开门问她。
藩经理虽然已打开隔壁房间的门,却还在拨Сhā在锁上的钥匙,没有进去。
既然不方便问春花,我就问藩经理:“藩经理,娟子到底是什么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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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
我的声音很轻,左边的隔壁虽然寂静无声,但就算娟子已经躺上床,发生了刚才的事,她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睡得着。
我不想让她听到。
藩经理摇摇头,轻声道:“我也不知道,只知道自从她一进入公司,挑她毛病惹她是非的人,都一个个被从总公司来的文件给开除了。”
我皱了皱眉,道:“总公司,你说开除那些挑她毛病惹她是非的人的文件来自总公司?”
藩经理点点头,道:“是的,来自总公司。但杨助理,你不要太紧张,虽然娟子今天很生气听不进任何人的劝解,但我想等明天她气消了,我还是能找个恰当的时候替你给她解释清楚的。只是以后,无论她发生什么,迟不迟到早不早退,甚至来不来上班,你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更不要去招惹她。”
我道:“我招惹她了吗?今天你都看到了。再说,公司也有公司的制度吧,对她一个人搞特别,你叫我以后还怎么管后勤这群人,他们一个个可都是睁着雪亮的眼睛看着的。”
我恨透了刘主管那样的人,今天我名义上是后勤部经理助理,实际上职务却和他差不多。我可不想顾一个恨一个,捧一个,打压一个,在分公司被人像我在总公司恨他一样恨我。
她道:“你自己把握分寸,好自为之吧。时间不早了,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吧。我也感觉好累,想睡了。”
说完,也不再对我妖艳的笑,媚态十足的暗示我,好像真的很困很疲倦的轻轻掩上门,把我关在了门外。
妈的,刚才娟子没来之前在我房间里不是很疯狂的吗?怎么忽然就困了累了!
就算真困了累了,也是因为白天出去和那个轻辱过我的男人在某张床上翻云覆雨过度吧?
难道,那个看上去并不怎么样的男人,还真的如她之前在电话里说的那样强悍至极?
这样想的时候,便仿佛看到那个男人就在眼前对我笑,轻蔑而又猖獗的笑。
我厌恶的晃了晃脑袋,努力不去想他们在床上有多么疯狂多么**。
我转身进屋,宽衣上床。
然而,躺在吴妍为我整理过的带着芳香的被子里,我却怎么也睡不着。
我没再去想藩经理和那个男人。
我是在想娟子到底是怎么样个人,春花又是怎么了?娟子说春花昨天不可一世,春花昨天到底和娟子发生了什么?
还有,藩经理说开除那些挑娟子毛病惹娟子是非的人的文件都是来自总公司。那些文件应该都是出自杨娜之手,再经青梅批示的吧?
那么杨娜或青梅,应该知道娟子的后台了。抑或杨娜或青梅,本身就是娟子的后台。
想到这里,我拿起了宽衣时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拨打着杨娜的号码,谁知一遍又遍,杨娜的电话里传来的却都是暂时无法接通的提示语。
在我记忆里,这似乎是以前从不曾发生过的事。
杨娜观音桥绿阴路霞映小区a幢一单元八楼的那个房间,地处大都市的繁华中心,无论天气好坏,移动信号都应该很不错的,断不可能有暂时无法接通的道理。
只能说她是在另一个地方,另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那么这个地方是哪里呢?这么晚了她在那里干什么呢?为什么平时不见她去,我离开重庆的第一个晚上她就去了呢?
我又是狐疑,又是担心,还有几分似乎被她和某个男人背叛了一样的难过和怨恨。
那个男人,会不会是刘主管?
可是,她又不是我的谁,就算她真背叛了我,那个男人真是刘主管,我凭什么怨恨呀,我?!
我这样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了一会,便渐渐睡着了。
也许白天真的太累,我这一觉睡得很香很沉,连一个梦也不曾做,醒来的时候,天竟已大亮。
房间里有小小的洗手间,我洗漱完毕,打开门时,我看到左边隔壁的房间门也正打开着。
过道空空如也。
也许是时间已不早的缘故,大家都要么去了食堂,要么去了办公室。
而娟子,却独立在她的门前。
秀发如瀑,面色清丽,一双眼睛却冷冷的对着我。
我没理她,但我也没有回避她的眼睛。
我又没做错什么,我凭什么要回避。
尽管,晨风中的大脑异常清醒,为了妈妈的夙愿,我不得不暂时隐忍,连如一贯柔弱的春花昨天那样一字一句异常凌厉的对她道,你看错了人都不能。但我还是不要太过委屈自己,更不能对她低三下四,没错却非要做出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模样凭空认出什么错来。
我扬起脸,背影笔直的打她身边经过。
她没有和我说一个字的话。
我一直没有回头,直到很远很远,她似乎都还一动不动默然的独倚门前。
时间已是不早,她竟没有半点要去上班的样子。
我在心里道,尽管藩经理让我不招惹你,你迟到早退甚至上不上班都睁一只闭一只眼,但只要我在杨娜那里弄清了你的背景,而你的背景又威胁不到我在瓶梅公司的去留,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那时,我会让你知道,虽然我没像春花那样一字一句无比凌厉的把“你看错人了”几个字说出口,但我却比春花还要不容小觑不好欺负!
只是我没想到,等我去食堂匆匆吃过早餐之后,再去到后勤部的办公室,她竟已坐在了她的办公桌前。
她眼神不再冰冷。更没有半点昨天那样的张扬和刁蛮。
她如相片上那样清丽,却又有几分孤独或者是孤傲。
她不理会任何人,包括坐在她左边她睁眼闭眼都能看见的那个极好表现的女子。
我走她身边的过道经过。
所有人都在偷偷的看我,又看她。
我视而不见。
我走进里面我的小房间,轻轻将门掩上。
坐在办公桌前的真皮转椅上,我拿起桌上的电话,再次拨打了杨娜的号码,却依然如故只有暂时无法接通的语音提示。
我烦躁不安百无聊赖,随便打开了电脑,点击鼠标查看公司内网,希望能找到有关娟子的背景的蛛丝马迹。
我看到了一条醒目的红头文字。
对娟子点名批评的红头文字。
发点名批评的,竟是春花。
而点名批评的理由简单荒谬至极,竟是娟子对新来的领导大不敬,还要大家引以为戒!
整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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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
我目瞪口呆。
这太出乎我的意料,春花怎么会心胸狭窄到这种地步,还如此明显张扬的公报私仇?!就算昨天娟子的话激怒了她,就算她真要证明娟子看错了人,就算前天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更不堪的事,她也不至于如此吧?
这哪是来分公司之前那个我熟知的多愁善感林黛玉一般柔弱的春花!
接紧着我就只觉后背发凉,似乎有冷汗一粒粒渗出。
我想起了娟子昨天那些张扬疯狂的话,想起了前任人事经理的遭遇,想起了藩经理遮遮掩掩暗示出的娟子神秘莫测不可一世的背景。
我为春花担心。
但愿娟子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她那么清丽孤傲,对公司漠不关心的样子,也应该还不知道这个消息。
也但愿后勤部别的同事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她们一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沸沸扬扬一片哗然,准会让娟子知道。尤其是那个极好表现,看上去对娟子有多么友好,实际却是不露痕迹的谄媚巴结的女子。
我匆匆的关掉电脑。
我他妈真是替春花紧张忙乱得近乎愚昧了。
就算我不关掉电脑,又有谁会在不敲门的情况下进来撞见?就算我关掉电脑,外面那些同事,还有娟子本人,他们办公桌上没有电脑他们不能自己打开公司内网吗?
我急急的站起来,我轻轻的打开门,怕惊动任何人,打算轻轻的经外面大办公室的过道出去找春花。
然而,办公室的同事却都在看着我。
不,不是看,是在等着我。像预先知道我要出来一样,等着我。
他们没有说话,但他们的眼神告诉我,他们都已看到了内网上那醒目的红头文字。
只有那个极好表现的女子,坐在总公司春花那样的角落里,把掩饰不住的兴奋和讥讽,都自一点也不好看的双眼里显露了出来。
而娟子的座位,如昨天一样,又一次空荡荡的!
昨天,她的座位空荡荡的,引起了我的好感和好奇。而今天,却不由得让我本就紧张担忧的心情,更加紧张担忧了!
她一定是找春花去了。
如果她只是去找春花理论还好,但凭她跟清丽相貌完全相反的刁蛮性格,她决不会只是理论这么简单,只怕她还会对春花大打出手。
而春花又那么柔弱。
我再不用那么轻轻的了,反正后勤部的同事都已知道,更重要的是娟子自己已知道,我再不用在乎惊动谁。
我脚步匆匆,走出办公室,急急的直奔人事部经理办公室而去。
在拐角的楼梯口,我被一个声音急急的叫住。
“杨助理!”
藩经理的声音,半点也不风骚妖媚,倒像是无限担忧。
我没理会她,春花我都还担心不过来,哪有时间去顾及她又饱暖思淫担忧什么了?
“杨助理!”
她再次急急的叫住我,并且跨着穿着高跟鞋的脚步匆匆的追上来,一把攥住了我。
过道里空荡荡的,寂静无声,只有她微微的娇喘。
她望着我,喘息未定,道:“你,你这是要去哪里?”
我道:“去春花经理那。”
我懒得和她周旋也没时间和她周旋,伸手去推她攥住我衣服的手。
然而,她却死活不肯松开。
幸好过道空荡无人,否则要是此时此刻,不幸被谁撞见,凭她这身妖艳打扮,只怕还会被人误会昨晚我对她做了什么没给钱。
我皱了皱眉,道:“你有什么事吗?”
她一边用另一只涂了艳红指甲油的手,抚了抚被从窗外进来的风轻拂在浓妆艳抹的脸颊上的浅黄色发丝,一边道:“没什么事,我只是想问你,是不是为了娟子的事去找春花经理?”
我道:“你都看到内网上那红头文字了?”
她道:“看到了,我就是为这事而来。我就知道你会去找春花经理。可是,我告诉你,这个时候不能去。”
我莫名其妙,但我又凭什么要听她的?
我冷冷的道:“为什么?”
她道:“因为这个时候娟子肯定在她那里。”
我更加用力的推她攥着我衣服的手,道:“这个时候我更应该去。”
她比先前还死死的攥着,急急的,担忧的,还有似乎很真诚的关心,道:“你忘了我昨晚给你说的话吗?只要是有关娟子的事,你最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千万别Сhā手。”
我再不和她罗嗦,再次拼力一推,她毕竟是个女人,终于被我挣脱了紧攥住我衣服的手。
我急急的向春花办公室去。
她站在原地,在身后道:“难道,就因为她和你都来自总公司,你就不听我的好言劝阻?!”
听上去很愤然,嫉妒和伤心,似乎有再也不要理我的意思。
但我没有回头。
她算什么,她不过是我报仇雪恨要给那个轻辱过我的和同她同居的男人高戴绿帽的牺牲品。
当然,凭她那么风骚妖媚,在她自己看来,即使倒贴给我了,也一定算不上牺牲的。
我远远的还没到春花办公室门口,我便看到了娟子。
她果然来找春花了。
不,不是来找,是找过了。
她已从门里出来,远远的看见了我,一张白净的脸清丽冰冷,而双眼里却满是轻蔑和讥笑。
是轻蔑讥笑春花,还是轻蔑讥笑我?又抑或是轻蔑讥笑我们两个人?
我顾不上去分辨那么多,我急急的向春花办公室去,我想知道,她和春花到底已经发生了什么?
她向着我来,和我擦肩而过,背道而驰。
自过道尽头窗外吹进来的春风将她的长发扬起,有几丝轻拂在我脸上。
悠悠发香飘然而来。
我却没有别过脸去看她。
她也没看我,她就那么高昂着头,长发飘飘,清丽孤傲的背影在寂静无声的过道里扬长而去。
我似乎,听到了远远的,藩经理柔笑着轻声招呼她的声音。
然而,我没听到她的回答。
春花的办公室的门依然开着。
里面如过道一样寂静无声。
我心紧张的砰砰乱跳。
我还没跨进门,就于门边看到了惊人而又让我心疼不止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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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
在那张大办公桌后面,正对着我站着的春花,浑身湿漉漉的。
湿漉漉的凌乱的长发贴着湿漉漉的脸颊。湿漉漉的脸颊上不知是水滴还是眼泪无声的下滑。滑向湿漉漉的高领白毛衣,滑向湿漉漉的职业黑西装。西装胸前的扭扣已少了一颗,衣领凌乱的敞开,露出里面湿漉漉的白毛衣挺拔丰满的两团。
在办公桌前面的地上,一个打开瓶盖只剩下不到一口水的矿泉水瓶,正轻轻的骨碌碌的滚动。
地上,也湿了一大片。
而春花胸前那颗没了的西装扭扣,正孤独的躺在地上的那滩水中,仿佛那滩湿湿的水是它泛滥成灾的泪。
显然,娟子和春花抓扯过,还把一瓶满满的矿泉水泼向了春花。
望着静静的站着的春花。虽然白净的脸上没有伤痕,却是那么楚楚可怜的春花。我眼睛有些潮湿。
我轻轻的弯腰,捡起地上那颗扭扣。
在站起身来之前,借着办公桌的遮挡,我悄悄的轻拭掉了眼里的泪水。
我轻轻的站起来,我把扭扣握在手里,我轻轻道:“春花,去宿舍换下衣服。”
我不要春花知道我对她的好,不要春花知道我的心正怎样的痛着,我尽量让自己平静,但我的声音听上去却那么不听话的在明显的颤抖。
春花依然那么站着,静静的,仿佛没听见我的声音。
我轻轻的哽咽了下,抿了抿嘴唇,道:“春花宿舍换下衣服。”
春花这时才抬起头来,仿佛才知道我已到来一样望着我。
但我这次分明的看出,她湿漉漉的脸颊上亮晶晶的无声下滑的不是水滴,而是来自眼中的伤心的泪水。
我心更加明显的痛,我几乎都要控制不住自己走过去,伸出我白净细腻如女子般的手,一遍遍轻轻的为她把脸上的眼泪和水滴全都擦干。
但我终于还是咬咬牙,控制住了自己。
既然疼她,就要对她好。
既然不能给她,就不要安慰她一时而让她永远受伤。
望了我好一会儿,她点点头,轻轻道:“好的,你能不能陪我?”
我没有拒绝,在她这么伤心无助的时候,如果我连她这点小小的请求都拒绝,只怕我的冷酷绝情会让我恨自己一辈子。
我跟着她一前一后,默然的离开人事部经理办公室。
过道空荡荡的,依然寂静无声。
我却还是和她一前一后,没有并肩而行。
尽管如此,我还是在帮她按电梯的时候,看到了拐角处的楼道口,站着藩经理。满眼愤恨,嫉妒和伤心的藩经理。
我如之前一样,没有理会她的眼神。她那天生的风骚妖媚性格,让我知道,她对我动什么都不可能真动感情,她无非是一种本能的攀比和占有欲。
这跟我为了要报仇雪恨,立志把她弄上床,最好还在我们最疯狂最**时,被那个轻辱过我的男人撞见,没有什么两样。
春花没看到藩经理,她已默然的走近电梯,脸上的泪水和水滴不知什么时候已被她拭干,只有长长的头发和高领的毛衣还有毛衣外面的职业西装依然湿漉漉的。
我也默然的跟着她走进电梯,按下关门键,电梯门缓缓的关上。
在电梯轿厢小小的空间里,我们分站在草绿色地毯两边,谁都没有说话。
对着轿厢两边光可鉴人的不锈钢板,我看到春花那楚楚可怜的白净的脸,若有所思。
回到宿舍,因为是上班时间,宿舍楼也是空荡荡的,我们一前一后伤心而默契的脚步愈加显出宿舍的寂寥。
打娟子的门前经过的时候,我心狂跳了下。
尽管门紧紧的掩着,里面寂静无声,我还是好想猛地将门一脚踢开娟子是不是已回到里面。
春花忽然停下,轻声道:“我忘了拿钥匙。”
我柔声道:“我去帮你拿。”
然后转身就急急而去。
她在我身后,伤心而感动,道:“在我办公桌的抽屉里,抽屉没有锁,你拿了钥匙记得帮我锁上,还有办公室门。”
是的,还有办公室门,她出来的时候正伤心着并且若有所思,只轻轻的掩上也给忘记锁了。
我上气不接下去的跑回办公楼,坐电梯上楼,又急急的赶向她的办公室,轻轻推门进去,轻轻拉开办公桌的抽屉,我看到了那串明晃晃的钥匙。
我更看到了在钥匙旁边的抽屉内侧的木板上,贴着张小小的纸条。
纸条上写着几个小小的字“一定不辱使命!”
字迹娟秀有力,竟是春花的字迹。
她是在把一句誓言,用尽全身力气写在纸上,并贴在抽屉内侧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时时鞭策激励自己。
只是,她一定不辱的是谁的使命,又是什么使命呢?
联想到她到分公司后判若两人的改变,我不由得心头一寒,她的这些改变一定与这我不知是谁更不知是什么的使命有关了,只怕她会被这谁的使命害了自己。
我拿起钥匙,急急的锁了抽屉又锁了办公室门,再上气不接下气的赶回宿舍时,春花已到了她的宿舍门口,孤独的站着。
暖暖的春风无限温柔,她却不胜风力,在春风中用手隔着湿漉漉的衣服,抱住自己。
我心疼的道:“让你久等了。”
她微笑着温柔的摇头。
我试了几次钥匙,才将她的门打开。
我没进去,我帮她推着门。
她打我身边经过时,湿漉漉的长发有几丝轻触在我脸上,尽是那么冰凉。
我由她的发丝联想到她湿漉漉的衣服下的身子。她的身子一定也正冰凉着。
她那么柔弱,怎经得起这冰凉的侵蚀?
我欲轻轻的掩上门转身离开在过道里等她,我不能再耽搁她换衣服的时间。
她没有回头看我,却听到了我站在门外为她轻声掩门的声音,她道:“改之,其实你不用回避。”
声音无限温柔,却半点也没有妖艳的藩经理不只一次流露出来的暗示,反是仿佛外面的阳光一样温暖而磊落。
我愣了愣,她背对着我,道:“进来。”
比先前还要无限温柔。
我听话的进去了,我如果不进去,反显得自己心怀不轨不敢与她面对。
她道:“把门关上。”
依然背对着我,柔柔的声音,如故乡跳跃的山泉,清澈而没有杂念。
我轻轻的将门掩上。
但我没有看她的背影,甚至没看她的房间。
我只嗅到房间里悠悠而来的香气。
我绕过床,打她身边经过,去向那边的窗台。
窗帘没有完全拉开,她要换衣服,我也不便拉开。
我只是站在窗前,从窗帘没有完全遮挡住的小小的一角看向外面。
春花的房间的位置和我的不同,我那边可以看到的是远山是落日的方向,而她这边看到的却是城市的高楼和高楼上方露出的一片不太宽广的天空,太阳就是自那片天空的后面升起来的。
但是,现在早已过去了冉冉初升的时刻。
它高高的挂在东边的半边天空上。
远不及初升和最后西沉时那般美丽,却把温暖和光明最大限度的洒向了人间。
时光如此美好,春花的遭遇却如此痛苦!
我对着太阳。我让阳光自窗帘没遮挡住的小小角落洒在我的脸上。
我要自己也如太阳一般光明磊落,不在这并不宽敞的寂静的只有我和春花孤男寡女的房间里,对就要于我身后一件件默然退去衣服的春花有着丝毫邪恶的幻想。
然而,春花没在我身后换衣服。
我只听到她打开衣柜拿了衣服便去洗手间的声音。
她轻轻的掩上洗手间的门,我听到她在里面将水笼头拧开后的哗哗声。
其实,春花那样美丽温柔的女孩,我又怎么可能真的不对她有丝毫的幻想呢?我不是圣人不是柳下惠,在那方面更没有缺陷。我是一个男人,一个风华正莽血气方刚的正常男人。我亦多情。
尽管太阳那么明亮那么温暖那么磊落的照在我的脸上,我的心还是慢慢的开始狂跳。
我管不住自己的脑子里,是春花淋浴在由喷头喷出的腾着热气的水帘下一丝不挂不可方物的白净身子。
尤其是她肌肤胜雪的胸前高耸而丰满的双峰,还有……
罪过啊,罪过,我不断在心里忏悔,并且咬紧嘴唇,让那轻微的疼痛使自己清醒,仿佛被美丽的女妖纠缠勾引的唐僧。
可是,温柔多情的春花,并没有纠缠我勾引我,她只是深深的爱我,用自己光明磊落的方式深深的爱我。尽管这爱注定没有结果。
好在,不太久她就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改之,别那么严肃,我已经好了。”她一边走向我旁边的梳妆台,一边对我轻笑。
我不好意思的回头看她。
她果然好了,不但换上了新衣服,而且白净的脸上也没了忧伤。
体香和发香悠悠而来,美人新出浴,她巧笑倩兮,更加妩媚动人。
她在梳妆台前轻轻的坐下,一手拿起吹风,另一手轻轻的揉搓着湿湿的长发。
长发在呼呼的吹风声中飘洒的扬起。
多么芳香的长发,多么柔顺的长发,我想起了电视里某位为高档洗发水打广告的超级女明星。
她那长发飘逸的样子,似乎就是春花此时此刻这个样子。
我轻轻走过去,将还握在手里的春花换下的那件职业西服胸前脱落的扭扣,轻轻放在她身旁的梳妆台上。
我柔柔的道:“你的扭扣。”
她轻轻“哦”了声,没有看扭扣,只看镜子。
我也把眼睛看向镜子。
镜子里,她依旧一手拿吹风,一手梳理飘逸的长发,而那双凝视的眼睛竟是那么脉脉含情。我静静的近近的站在她身后,仿佛是疼她爱她为她梳头画眉的人。
我忽然惊诧的发现,镜子里的两个人,竟是那么有夫妻相的一对!
我匆匆的把眼睛别向一旁那窗帘角落遮挡不住的明媚的阳光。
我努力平静了下自己乱跳的心,道:“春花,你和娟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何以要如此对你?你又何以要如此对她?”
“也没什么,不过是我知道你昨天要来,所以前天来分公司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问她要你宿舍的钥匙。她当时很傲慢,在电话那边道:‘凭什么打电话让我给你拿办公室来,你自己不来我办公室拿,难道你没长腿不会走路?’我被她没由来的话激怒,我就比她更傲慢,冷冷的道:‘如果你不打算再在公司呆你可以不拿!’说完我便挂断了电话。”
她道,依旧对着镜子,脉脉不舍,说起前天那段不愉快的事,云淡风轻,仿佛不是发生在她自己身上。
我道:“她肯定没拿给你?”
她终于把眼镜从竟子上拿开,望着我诧异的道:“你怎么这么认为?”
我道:“凭她和长相完全相反的性格?”
“你喜欢她的长相?”她轻轻的问,似有幽怨。
我心里慌乱的跳了一下,假着镇定的笑道:“哪里,我只是……”
忽然找不到用什么语言来表达。
好在她没听我说完,她也笑道:“可是你错了,她拿来了。”
我诧异,转过脸望着她,道:“拿来了?”
她道:“是的,拿来了。你一定感到意外,其实我也感到意外。”
“你也感到意外,难道你之前就知道她是什么样的性格?”我更诧异。
她转过脸去,再次对着镜子,眼神有些闪烁,道:“不,我之前对她一无所知。我只是从她在电话里的傲慢口气判断的。”
我道:“哦。”
她道:“但是,她连门都没敲一下,就直接闯进来将钥匙狠狠的摔在我面前的办公桌上时,对我满是轻蔑满是嘲讽的冷冷说了句‘人事部经理是吧?很了不起是吧?我把钥匙给你拿来了,但我告诉你,我从今天起就不上班,看你能拿我怎么样?!’说完便高昂着头扬长而去。”
我道:“怪不得,我昨天来时看到她座位整天都空荡荡的。”
她道:“对了,你和她又是为什么呢?她昨晚为什么找上你不依不饶的?”
我道:“其实也没什么,我不过是见她没来,办公桌上的资料又有些凌乱,帮她整理了下,没想到是谁告诉了她,反被她怪罪我随便动她东西了。”
她道:“还能有谁,看不出跟她一起那个女子在极力巴结她?当然是那女子了。”
停了停,忽然玩笑道:“怎么样,尝到自作多情的滋味了你以后还敢不敢对人家一厢情愿!”
我慌慌的道:“我哪里对娟子自作多情了,我……”
说到这里,我忽然想起,春花一直不就对我自作多情吗?她是不是在说她自己?说她自己自作多情有多痛苦,我现在在娟子这里受了羞辱,就算不能完全明白,也应该明白她当初不止一次被我羞辱时的难言滋味的十之一二吧?
我有些愧疚的转过脸去看她。
果然,她对着镜子的脸,孤独而忧伤,愈加显得楚楚可怜了。
为了分她的心,我接着道:“难道,就为了这个,你今天就在公司内网上发红头文字点名批评娟子?这,这未免有点……”
我想说的是有点心胸狭窄公报私仇,但我咽住了。
她没有回答。
依然孤独而忧伤。
我心疼的柔声道:“春花,其实,你不适合做管理,就像我一样。”
她依然没有回答,更加默然。
我忽然记起她贴在抽屉内侧的那张小小的纸条来,我紧张而担忧的柔声问:“春花,你来分公司是背负了谁的使命,又是什么使命?”
春花没有别过脸来看我,但终于说话了,她道:“你都看见了?”
我点头,轻轻道:“嗯。”
但她没有回答我,只道:“改之,记住,我们来分公司不单单只是做管理,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她对着镜子,楚楚可怜的脸忽然无比凝重。
我们?!
更重要的任务?!
很明显,她的话包括我了。但我没继续追问那更重要的任务到底是什么任务。
我知道她不便说。我也不想利用她对我的情有独衷为难她。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没看到娟子,她的座位空荡荡的。桌上之前被我整理好的资料,又像我来的那一天那般略些凌乱。
我想,一定是那天泼了春花满脸满身的矿泉水之后,离开公司司之前,她故意弄得凌乱的。
她不是像我示威,就是不拘一格喜欢略显凌乱的感觉。
但我不会再去为她整理。无论她是什么原因我都不会去为她整理。我还没打通杨娜的电话,在不明白她到底有什么背景之前,我不会去招惹她。更何况,春花那么神色凝重的告诉过我,她和我来分公司都不单单只是来做管理的,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每天下班之后,上班之前,我都看到左边隔壁娟子的房间的门哑然的紧掩着。我都会情不自禁的去想,娟子到底去哪了,是不是搬靠山去了?并不由得为春花担心,担心某一天忽然从总公司来的文件,将她如前任人事部经理一样开除。
但世间依旧太平,我担心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日子在平淡中度过,大概是娟子还没回来,一切都还没有定论,藩经理怕受牵连,并不曾再来千娇百媚的勾引我。只有一两次,在我进门之前,她于右边隔壁她房间的门探出头来,望了望空荡荡的过道,轻声笑问我:“绿阴路霞映小区a幢一单元八楼八号房间那个女人不是你老婆吧?你们怎么住在一起?”
然后,笑,笑得很邪。
敢情她还不知道杨娜也是瓶梅公司的,并且是瓶梅公司总部的人事经理。
我也笑,很邪的笑。
我不解释,我就是要让她误会,她那样风骚妖艳的人,越是误会越是会浮想联翩对我忍俊不禁。
然而,她却不等我回答,怕人看见似的,又急急缩回脑袋,轻轻把门掩上了。
这搞得我很痛苦,倒不是因为我迟迟不能把她弄上床,报不了仇雪不了恨,给那个轻辱过我的和她同居的自以为是的城市男人,戴不了高高的绿帽。
我是因杨娜痛苦。
杨娜的电话一直无法接通,杨娜是去哪里了?她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又抑或什么事都没出,反是过得比我想象的还要快乐幸福?
我甚至有好几次于梦见满堂烛影摇红,她如古代美女一样身着红红的嫁衣,头戴大红喜帕,既幸福又害羞的低眉坐在铺着鸳鸯香被的床沿,而那个轻佻的笑着用指尖轻轻挑起喜帕的人,正是我厌恶至极的刘主管!
我便挣扎哭喊着在梦中醒来,一个人望着窗外如水的冷月,泪眼迷离,茫然若失。
有一日,也是夜里,我终于拨通了杨娜的电话,我悲喜交集,眼含泪水,又是激动,又是幽怨的问她:“姐,这段时间为什么你的电话老是打不通?”
她吱唔着不回答。
我本来就疑惑的心,就更加疑惑,接着道:“你不是出什么事了吧?”
她道:“没,没,我好着呢。弟你不要担心我。你在那边还好吧?”
她转移目标把话题扯到了我身上,我却如她不回答我一样不回答她,只是道:“你真没事,真好着?”
她道:“真好着。”
我道:“这么说来,你是和刘主管在一起了。”
声音冷冷的,心很痛很恨。
果然,自以为聪明的我,还是终于因为不能忍辱负重,一步步陷入了刘主管的圈套,虽然我没有被青梅开除瓶梅公司,但这样和杨娜分居两地,还是为他提供了方便达到了他的目的!
可,可我和杨娜,虽然曾经夜夜同在一个屋檐下,但那算是同居吗?何来分居之说!
连真正意义上的同居都不曾有过,就这样被刘主管打败被刘主管乘虚而入,我……
“什么和刘主管在一起?我为什么要和他在一起?”
杨娜在那边问,有些不悦,像是为我误会她而不悦。
我惊喜的道:“难道你这些天没和他在一起?”
她一字一句的道:“没有,一刻也没有。”
我放心了,我很不好意思的愧疚的道:“姐,对不起。”
她没有责怪我,道:“没事的,弟,你这样猜测我,虽然太过多疑,但说明你……”
她忽然止住了,欲说还羞的止住了。
她是说,我这样猜测她,是因为我在乎她吗?她是因为我在乎她,而忽然感觉到幸福又不好意思了吗?
静,心跳的静。
好一会儿,她才轻轻的道:“弟,还有什么事吗?如果没有,我想睡了,我这些天好累。”
她这些天好累,她之前不是说没事吗?她还没告诉我她这些天都去了哪里,她的电话为什么这些天一直都无法接通呢,她一定有事隐瞒我!
但我没有问她,她既然隐瞒我,我就应该尊重她的秘密。
更何况,我已相信她,无论是什么事,都与刘主管无关。
我正准备幸福的对她道一声“晚安,”然后挂断电话,我却忽然记起件事来,忙趁她还没挂掉电话,急急的问:“姐,你知道娟子这个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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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
杨娜在那边问。
显然,她对娟子这个名字很是陌生。
我道:“娟子,分公司后勤部的。”
她道:“在人事部档案里应该有,但我没有印象,你问这个做什么?对了,你们分公司人事部档案里也有的,如果重要,你明天可以去找春花查查。”
想必在人事部档案里除了些与工作有关的个人简历外,也查不出什么。像娟子那样清丽聪明的女子,虽然张扬恣意,但却决不可能将自己的后台写在简历里来显摆。
我道:“没必要查了,只是问问。对了,春花的前任是怎么被开除的?那开除她的文件是出自你的手吧?”
杨娜想了想,似乎在回忆,然后道:“是出自我的手,但我也只是按青梅总经理的意思做的,怎么了?”
青梅总经理的意思?!
这么说来,娟子的后台竟是青梅,或者是娟子的后台操纵着青梅了!
杨娜见我在这边沉默,再次问了声:“弟,你怎么啦?”
我忙摇摇头,道:“没,没什么。”
“没什么就好,我还以为你工作上遇到麻烦了呢。”
“哪里,我只是新到分公司,对分公司感到好奇而已。”
“哦,原来是这样。那你早点休息,我真的想睡了。”杨娜在那边睡意朦胧的打了个呵欠,道:“晚安。”
我也道:“晚安。”
然后,我们几乎同时挂断了电话。
接下来的日子依旧平淡,依旧没见到娟子,也没有从总公司来任何对春花不利的文件。
有一个黄昏,很美丽的黄昏,我独立宿舍的窗前,看着那轮就要自青青的远山边沉下起的夕阳,把天边的晚霞映照得特别灿烂,忽然对大自生出了久违的向往,好想出去走走。
我拿起床沿上那件杨娜给我买的名牌西服,随手搭在肩上,轻轻将门掩上,脚步轻快的下楼。
绕过宿舍楼下的小路,很快就来到了宿舍楼背后。
眼前一片开阔,忽然觉得自己离大自然那么切近。从小就在山野奔跑的我,虽然好久不曾再那样奔跑过,但却脚力依旧。
我踩着轻快的脚步,仿佛自由飞翔的小鸟,不多时就到了那片远山。
虽然后背有些微汗,但却一点也不觉得累。
山野的空气无比清新,迎面吹来的微凉的风,送来淡淡的花草的气息。
我将双手拢在嘴边,对着山野的更高处纵声呼喊。
在我愉悦的喊声中,几只归林的倦鸟受惊而起,在夕阳西下晚霞褪却颜色之后有些肃穆的天空低低的盘旋了几下,又落在了远处的树枝上。
树枝晃动,它们在枝头唱出了几句婉转的歌声。
仿佛时光倒流,我还是拿个手拿弹弓在林中追逐的顽童。
我完全释放,童心未泯,欲轻快的追随那几只鸟儿而去,我却忽然听到了小提琴的声音。
若隐若现,细如游丝,凄婉哀伤。
枝头上的鸟儿,忽然停止了歌唱,仿佛惭愧得羞于与小提琴攀比,又仿佛也在凝神细听。
万籁俱寂,只有风轻轻吹过树叶的声音,更显出小提琴的悲咽凄切。
是谁,会在这黄昏后无人的山野里如此伤心的独奏?高山流水,他是不是在等待那个能听懂他琴声的知音?
我没学音乐,我不懂琴,我只能凭我本能的感观判断他内心的忧伤和寂寞。
但我还是觅音而去。
绕过荆棘,跳过溪水,攀上岩石,我向山的更深处又进了一程。
小提琴的声音,渐渐分明,愈来愈近……
登上几阶曲折的石梯,将手攀在一颗古树粗陋开裂的树皮上微微喘息,我终于看到了,不远处,临崖的高处,那对着深谷,用小提琴倾吐满腹忧伤和寂寞的,竟是个女子!
微风轻拂,长发飞扬,粉红的衣袂飘飘的女子。
她对着悬崖那边的深谷,我看不到她的脸。
我无声的站着。
她如痴如醉,我如醉如痴。
幽嗯的小提琴,如倾如诉……
时光悄悄流逝……
一曲奏罢,万籁俱寂,只有落花点点,自她身边随风飘过。
落花依旧美丽,但一经过她粉红的飘飘衣袂,便立时失却了娇艳的颜色。
她仰头看了看天色,忽然转过身来,似要离开。
我看到了,看到了她长发飞扬间的那张脸。
清丽、忧伤、寂寞的脸。
竟是娟子!
我惊呆了,不禁轻轻脱口而出:“娟子!”
虽然很轻,但无奈山林太静,她还是听到了我的声音。
她吓了一跳。
但很快就看到了树下的我。
她不再害怕,只是惊诧,并于惊诧之后,无声的冷冷的对着我。
我也沉默。
我是不知道,我该不该跟她说话。
她对我的过分,尤其是对春花的过分,让我恨之入骨。可她刚才的忧伤和寂寞,还有转过身来那张清丽脱俗的脸,又让我心生怜惜。
她握着小提琴,打我身边无声的经过,和我擦肩而过那一瞬也没看我,连微凉的风将她的长发凌乱的扬起,她也不曾伸出手去理理。
天色渐晚,我却没跟着她下山去。
我攀着那棵古树,如她一般漠然的看她下山去。
下山的那几步石梯,曲折而陡峭。她高跟鞋的步履略显蹒跚,一袭粉红衣服的曼妙身姿走得花枝乱颤。
西边的最后一抹晚霞早已消失,肃穆昏暗的天空下的山林,在薄薄的雾气中愈来愈模糊。
忽然怪鸟悲啼,风吹草低,山石的暗影在草丛中忽隐忽现,犹如鬼魅。
周围的一切竟变得凄凉而吓人。
我欲尾随她下山而去,不想刚一抬脚,将一块石头自山崖边绊掉,石头随着石梯骨碌碌滚动,钻进了路边的丛林。
一只野兔受惊而起,自丛林中蹿出,慌不择路,蹦上石梯蹿到了她的脚边。
她一声尖叫,竟比野兔被滚进丛林的石头惊吓得还要厉害。
我忘却了先前自己心中也曾泛起过的胆怯,幸灾乐祸的冷眼看她,只觉得痛快而有趣得厉害。
还只是一只野兔,在我们故乡的山上随时可见的野兔,又不是从《聊斋》里闯出的白狐,就吓成这个样子。
曾经对我,更对春花,不是很不可一世的吗?
野兔在她的惊叫声中,调转方向,猛地又蹿进了石梯另一边的丛林。
然而,她向前的脚步却踏了个空,身子猛地一个前蹿,就要如我先前绊掉的石头,自石梯骨碌碌的滚将下去。
而在石梯前方向左的不远处,就是深深的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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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
我大惊失色。
纵是曾经她对我更对春花怎样不可一世怎样轻蔑,纵是之前我不听到她小提琴如倾如诉的幽咽,不看到她望望天色然后自崖边转过身来那张清丽冰冷却寂寞和忧伤的脸,我也为她担惊。
毕竟,我再愤世嫉俗,却恩怨分明,我不像刘主管那样坏透了顶,我内心里有着以生俱来的善良。
我顾不得石梯的曲折陡峭,三步并着两步冲向她。
但我惶恐的知道,只怕我即使这样,也来不及。
好在,就在我离她一步之遥,正要伸手攥住她的衣服时,她于猛地没有方向的跌跌撞撞向前蹿了几步之后,本能的抓住了石梯边的一棵小树。
她的步子不再凌乱的前蹿,但她的身子还在左右踉跄,那颗小树也似乎要不堪重负的被她紧攥着的手连根拨起。
而此时,她离前方的深谷,已不到半尺!
我没有半点松懈,我忘却了男女有别,更忘却了她对我心怀芥蒂。我急急的上前,从背后紧紧的搂着她的柳腰,稳住了她的身子。
这一刻,我没有感觉到她盈盈一握的腰身有多么娇柔,也没有感觉到她在我脸颊前飞扬的长发有多么清香,更没有感觉到她娇喘未定的呼吸有多么吐气如兰。
我只有一个念头,我终于稳住了她,没让她跌进近在咫尺的深谷。
静静的几秒,她于花容失色后,对我别过脸来,没有半点感激,她只冷冷的看了看我的脸,又将目光冷冷的盯向我还紧紧的搂着她柳腰的手。
我脸有些发红发烫,更多的是害怕,怕再这样下过她能容忍的极限,再次好心没好报被她以怨报德,怒斥我是假借救她之名乘机占她便宜的色狼。
我的手松开,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还对她笑了笑。
妈的,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对她笑,像是讨好似的,我又没真正不怀好意别有用心的对她做过什么!
更气人的是,她根本就没把我的笑放在眼里,一张清丽的脸依旧冷冷的,连半点原谅的表情也没有。
我也是糊涂了,既然我没做错过什么,她又何来原谅?
她对我转过身去,轻轻的向前移了两步,蹲下身来,轻轻的有些小心翼翼的伸出一只手。
我这才注意到她两手空空,她的小提琴在她之前跌跌撞撞的前蹿时从手中脱落,跌在了悬崖的边沿,已有大半截高高的悬在了空中。
她的那只手,正是伸向小提琴。
她触摸到了小提琴,她拾起了小提琴,她把小提琴抱在怀里,用一张清丽的脸贴着,像贴着自己的爱人一般珍爱。
我没有半点嫉妒,尽管,在她眼里我还不及一把木头的小提琴!
我只有突然而来的隐隐心疼。
我看到了,在她伸手出去拾小提琴时,我就看到了。
看到她自略微后缩的衣袖里露出的一段手臂。
雪白细嫩柔荑一般的手臂。
但在那手臂上却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在如蜿蜒的蜈蚣一样向衣袖的更深处延伸!
那决不是刚才慌乱中抓住救命的小树时被什么划破的。
她的衣袖完好,并且那伤痕虽然没有痊愈,却早已干了血迹。
莫非,是那天她在人事经理办公室和春花抓扯时被春花抓伤的?
我当时只看见了春花满头满脸满身的湿漉漉的水,我却忽略了娟子的伤,并且对娟子恨之入骨。
我望着娟子,她那张清丽的脸还在那么珍爱的紧贴着她失而复得的小提琴。
她的有着触目惊心的伤痕的手腕还依然露在外面。
我无法走过去,握住她的手,将她的衣袖上滑,看那道还在向衣袖深处延伸的伤痕到底有多长。
我只是道:“娟子,那天你受过伤?”
她有些莫名其妙,但她很快看到了我盯着她玉腕的眼睛。
我眼睛里有着怜惜。
她没有理会我的怜惜,只慌慌的用另一只手将衣袖拉了拉,遮住那道伤痕,然后冷冷的道:“关你什么事?”
我道:“是不是那天在经理办公室被春花抓伤的?”
她根本就不回答我,转身下山去,只给我一个清冷却难于做到不婀娜的背影。
我跟在她身后,我有话想对她说,却无法说。
我不是要打听她的背景,那背景暂时已不重要,我只想对她说声对不起,为自己,也为春花。
至始至终,她都没对我回头。
在我们走出山野,走到宿舍楼背后,就要由那条小路进入灯火如幻的城市时,她忽然站住。
她道:“是不是因为救了我,就要我以身相许?”
依旧没有回头,声音比吹在脸上的夜风还要冰凉。
我有些惶恐,也有些难过,但我不怨她错怪我,无论她真这么想,还是故意。
我道:“不,不……”
她冷冷的道:“那就请不要跟着我!”
我道:“我不是跟着你,我只是想为春花,也为我自己,给你说声对不起。”
她背对着我,用鼻子冷笑:“你果然跟别人一样,你比春花还不如,至少,她到目前为止,还没像别人那样向我妥协,更没像前任人事经理那样围着我转讨好我。”
我道:“我没有想过要比任何人都给你留下好印象,我也没有想过要你看得起我。我只是恩怨分明就事论事,真诚的替春花也替我自己给你说声抱歉。但从此以后,我再也不会觉得有什么愧对你的地方。所以你以后最好别用你的任性来挑战我的脾气。”
她终于对我转过身来,她逆光而立。
城市的夜风虽然冰凉如水,却不如山野中那般强劲。
她满头轻扬的发丝被身后如幻的灯火映成浅黄,我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
沉默。
好一会儿,幽暗中她张了张嘴,似乎终于要对我开口讲话,她衣兜里的手机却响了。
她掏出手机。
借着手机上的幽蓝的微光,我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倦怠而冷漠。
不知是对我,还是对来电的那个人。
她甚至还微微皱了皱眉,才按下接听键把手机放在耳边。
她没有说话,她在听那边说话。
由于手机贴她耳朵太近太紧,我根本听不到那边那个人的声音,别说那个人说了什么,就连那个人是男是女都无从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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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
但那个人似乎没说几句,就被娟子打断了,娟子冷冷的道:“我这就过来。”
然后,也不管对方似乎还在说什么,就把电话挂断了。
“别再跟着我!”她对我道。
有些慌乱,也有些强硬。
说完就背转身急急而去。
但我依然走在她身后。
她忽然站住,回过头极愤然却依然难掩内心的慌乱,道:“你听不懂我的话吗?!”
我道:“什么听不懂你的话?我没有跟着你,我要回宿舍,难道路是专为你修的?”
我没再对她陪着笑,我的声音很冷,脸上的表情也很冷。
我是故意的,故意做出被误解了很不服气的样子。
其实,我是真的想跟着她。我敏感细腻而又狐性多疑的性格,终于觉得她有什么回避我。她越是回避,我就越是想知道。
所以当她不再说话,背对着我冷冷冰冰的一动不动,让我走到她前面时,我却悠悠然的并不离开她太远的距离。
但我没回头,我一直用眼睛的余光打量她,也打量四周。
她姗姗而行,故意若无其事的左顾右盼。但她越是随意越是若无其事,我就越是知道她内心正虚得厉害。
许多人自她身边来了又走。但都没有谁为她停下,只有几个略显时尚的男女,在远处偷偷的回望了她几眼,女的满眼都是艳羡,而男的却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倾慕。
终于有个人停下了,然而那个人对她说了些什么后,她向马路的对面指了指,那个人便于绿灯正亮的斑马线穿到马路对面去了。从那人先是焦虑后是惊喜还于和她分手之前分外感激的表情就可以看出,他不过是个问路的。
快到宿舍楼的大门边,我也遗憾的没发现任何一点我想要的蛛丝马迹。
但我却不便再呆下去。
她离我已不太远,她还在慢慢的向前走。
我如果再呆下去,就有着太过明显的**之嫌。只怕被她再次愤然责怪,我连撒谎的理由都没有。
我总不可能理直气壮的说,我忽然精神得厉害,不想回宿舍了,就喜欢站在门口,吹夜风、看路人。
我如果真这样回答了,只怕会被她于轻蔑的白我一眼之后,怒骂我不是精神得厉害,而是精神正病得厉害。
我正难于抉择的时候,一辆车忽然自身后猛地驶了过来,一声响彻夜空的急刹停在我的脚边。
我向车别过脸去。
是一辆黑得发亮的奥迪a6。
开车的是个五十来岁的干瘦老头,形象猥琐,却长着一双精明的狐眼。手腕上戴了一块我不知道牌子但从闪光的钻石就可以判断一定价值不菲的名表。
妈的,有钱怎么了?有钱能戴名表开奥迪a6又怎么了?难道就可以在大街上横冲直撞恣意张扬不顾忌别人的感受?!你停车就停车,搞那么大阵仗干嘛,炫耀还是想吓唬人?
我愤世嫉俗,仇富仇官,不但在心里恶骂,脸上的表情也十分明显的表示厌恶。
然而,他根本就没看我的表情,他只从驾驶室打开的车窗探出头来,向后面张望。
在他的狐眼张望的地方,竟是娟子的身影!
娟子也看到了他。
娟子没有看我,尽管我敢肯定她知道我并没走远。
也许,正因为她知道我并没走远,所以才没看。
然而,她秀丽冷清的脸却高高的扬起。
她是故意高高的扬起的。
她一步步向奥迪走来,长发飘逸,身影笔直,半点也不再婀娜摇曳。
唯有如此,她才能用看起来的气质和镇定掩饰内心的慌乱。
努力回避却终于还是被我看到的慌乱。
奥迪虽然就停在我身边,她却没打我身边经过。
她反是快到奥迪跟前便改变了方向,自离我几步之遥的车尾绕到了车的另一边,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一坐进去,就砰地一声重重的关上车门,对干瘦老头道:“走。”
靠我这边的车窗没有完全关严,尽管不太分明,但我还是能听到她说话的声音。
干瘦老头并没有立刻将车开走,他看着反光镜里的我,对娟子道:“他看你的眼睛怪怪的,你认识他?”
听上去对我极不友好。
娟子冷冷的道:“怪怪的看我的人很多,尤其是男人,难道每个人我都一定得认识?”
干瘦老头笑了,眼中的表情却依旧狐疑,似乎还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才猛地发燃车急驰而去。
对着奥迪转瞬在车流中消失的远方的夜色,我禁不住想,那个干瘦老头的年龄看上去像娟子的父亲,只是他有是有钱,但形象未免也太猥琐了点,怎么可能有娟子这样清丽脱俗的女儿?
可,他问娟子是不是认识我时,对我极不友好的语气,却分明又像是娟子的父亲。
只有一个父亲,看到有个陌生的年青男子在夜里对着自己的女儿眼神特别时,才会那么戒备警惕。他是怕我不怀好意,而女儿又太过单纯,轻易被我欺骗?
但娟子,又为什么要不承认我们认识,并且还曾有过极不愉快的过节?她是怕财大气粗的父亲知道了,饶恕不了我?她是在保护我?
这样想着,在微凉的夜风中,心里竟泛起一股无比美妙的暖流。
心情美妙了,脑子也似乎更好使了,犹如醍醐灌顶,这几天来郁结在心里的困刹那惑豁然开朗。
我知道了,知道为什么娟子在公司那么恣意任性,前任人事经理却非但没能奈何得了她,反被从公司总部来的文件开除的原因了。
娟子的父亲一定是瓶梅老总的好友,娟子之所以在瓶梅分公司的后勤部,不过是娟子父亲的意思。
那个干瘦老头想让她从基层做起,体会生活,磨练意志,学点瓶梅公司的长处,以后她接管自家的公司,才会既有真本事,又体恤下属,自己也才能真正放心。
……
我回到宿舍的时候,过道上已空无一人,大多数房间的灯都已熄灭,包括藩经理。
当然,藩经理房间里的灯可能根本就没亮过。
她大概并没回宿舍,而是去了那个轻辱过我的男人那里,此时此刻正和那男人在毫不怜惜的折腾虐待一张床呢。
春花房间的灯却亮着。
她独立于半掩的门扉前,脸上的表情竟分明像是在等我。
她是因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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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狐疑的看向春花,灯火阑珊,她长发如水,似乎有点不胜夜风的微凉,正用手轻轻的抱紧自己。)
我满心愧疚,但眼中的怜惜却只是一闪而过。
我不能让她感觉出她在我心中有多么重要的分量,这是对她好。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她,她就柔声道:“你回来了。”
我点头,轻轻道:“嗯,你在等我?”
她脸忽然有些羞红,还不自然的将抱着自己的手更加紧了紧,点了点头,却没回答。
“有什么事吗?是不是……”我轻声道。
停了停,没有把话说完,望了望过道。
过道依然空荡无人,只有阑珊的路灯,甚至先前还亮着灯光的几间宿舍也熄了灯,一片寂然。
尽管如此,我还是向春花靠了靠,直到和她近在咫尺的面对面站着,才接着道:“是不是有关任务的事?”
她道:“什么任务?”
望着我,有些诧异。
显然,她不是因为任务的事了。
我道,声音更低,几乎像是情人私语:“我也不知道什么任务,还想问你呢,你上次不是说我们来分公司不单单是为了做管理,我们还有……”
她已明白过来,她打断我,像是担心隔壁有耳,道:“我不过是晚饭后一直没看见你,那天你又一片好意却好心没好报的招惹了娟子,都说娟子有什么了不起的神秘靠山,为你担心罢了。”
原来如此。夜色如水,而她竟然就为了这个,独倚门扉,等我到现在。
我默然的望着她,目光柔和,再也无法做到之前那般淡然。
她提到娟子,我却忽然想起件事来。
但我不是要告诉她有关娟子的身世的事。有些事今晚虽然亲见,但我还不能确定。
我抓起春花的手推开她的衣袖。
她那如娟子一般肌肤胜雪白净细嫩柔荑一般的玉腕便在我眼前露了出来。
但她的玉腕上却并没有如娟子那般让人触目惊心的伤痕。
我狐疑的放下,又将她的另一只手抓起,急急的将衣袖推开。
然而,这一只手,也一样的光滑细腻,完美无瑕。
我没有放开她的手,我被心中的疑问困惑忘了放开,我望着她愣愣的道:“她竟然没还手?”
她莫名其妙,但阑珊灯光下那张漂亮的脸却更加娇羞,她道:“谁?”
我道:“娟子。那天她到你的办公室找你理论,你和她发生抓扯,她没有还手,只是到最后才将一瓶矿泉水泼在了你身上?”
她道:“什么意思?”
我道:“她的手腕上有伤,你的手腕上没有。”
她脸上的娇羞忽然消失,语气有些冰冷,道:“这么说来,你到现在才回来,竟是和她在一起了?”
我没有回答她,我只是柔声道:“春花,你怎么可以这样。就算真有什么任务,你也不可以……”
“不可以抓伤她吗?”她没让我说完,打断我反问我,第一次在我对她温柔的时候却对我如此生气。
我没有说话。
我知道,她是在吃醋,因对我深深的一厢情愿的爱吃醋,我再说下去,她一定会更加难受。
毕竟,我和她是同时应聘同时进瓶梅的,并且,在公司总部,别人都小瞧我轻视我甚至讥讽我打压我的时候,是她一直不顾别人的眼睛也不顾我对她的冷漠,一次次走近我抚慰我的。
而我,竟然向着娟子,认识不到一个星期恣意张扬以怨报德的娟子。
她忽然道:“放开我的手。”
一字一句,冷若冰霜。
而一双眼睛却极不自然的慌乱,漂亮的脸颊上更是再次绯红,但却不是娇羞的颜色,是半是害臊半是恼羞成怒的那种。
我这时才记起自己还握着她的手。
她的玉腕祼露在如水的夜色里有些冰凉。
我有些心疼。
也在这时,才意识到自己这样握着她的手,确实有些不便。毕竟,孤男寡女,夜如此深,过道空无一人……
我松开她的手,我的脸也有些红。
不是她那种半是害臊半是恼羞成怒的红,是完完男女有别,我的手却和她的手肌肤相亲过的羞红。
我道:“对不起,我……”
我不是要为我偏向娟子给她解释,我是为如此肌肤相亲的将她的手握了这么久害她在夜风里受凉解释。
她没等我说完,就把门从里面重重的关上。
没有一句原谅我的话,绯红的脸表情冷淡,而关门的样子却又显得有些慌乱。
我站在门外,轻声叹了口气,再默然的转过身来,我却发现斜对面藩经理的房间,不知什么时候亮了灯,并且她抄着手斜靠在大开的门扉上,满眼都是讥讽的表情。
怪不得春花刚才要那么半是害臊半是恼羞成怒的让我放开她的手。
原来,当时,正被藩经理看到了。
而我竟然对身后藩经理的出现一无所知。
面对藩经理满脸的讥讽,我努力平静了下脸上有些羞红的表情,硬着头皮招呼了下:“藩经理还没睡?”
“本来是睡了的,不想却被一对偷偷摸摸的小情人给吵醒了。”
她笑,讥讽的笑,话中带剌。却没抓住把柄,故意把声音提高,让春花听到,也让别的房间里的人听到。
也许,她是对春花有所顾忌。毕竟春花是人事经理,又是新来的,她对春花还不太了解。
又也许,她只是故意用了那样的语气说出“偷偷摸摸”几个字让我对她产生幻想,然后忍俊不禁的随她而去。
毕竟,人们都睡了,过道空无一人,而春花又把自己关在屋里对外面一无所知。
毕竟,她的房门已打开,虽然夜凉如水,她却只穿了宽松的睡衣,屋里那张宽敞舒适的床也已被她睡得暖暖的,一切都那么现成那么方便。
“到底同是从公司总部来的,水到渠成,怪不得发展得这么快。”她见我没说话,又进一步像是讥讽又像是挑逗的道:“只是何必偷偷摸摸呢?这里离观音桥绿荫路霞映小区那么远,再说,那个和你住在一起的女人,看年龄好像也不是你老婆吧?你还用得着有所顾忌?”
我没有说一个字,我只是盯着她粉红性感的低领睡衣下高高挺起的胸部。在心里恨恨的想,就是不对那个轻辱过我的男人报仇雪恨,今夜我也决对放过不了你。春花虽然比起在公司总部来简直判若两人,但我知道她有她的担当她的苦衷,她怎么努力也做不太像的女强人的外表下更有着一颗多么柔弱善良的内心,很多时候我都不忍欺她,而你却用“偷偷摸摸”几个字来诋毁她的人格,我一定会让你为此付出代价的!
然而,我没有把内心的愤然表现在脸上。
我脸上只有笑,对她的笑,邪邪的。
她以为我在往她的引诱的圈套里陷,却哪里知道不到最后结局,谁也不分不清谁利用谁更多一点。
“杨助理,要不要我告诉你为什么越是偷偷摸摸你越是和她没有偷偷摸摸得成?”她妖媚的轻声浪笑着继续引诱,并且故意扭动了下腰肢,轻佻的蹭了下我的肩膀不说,还有意无意的伸手撩了撩睡衣的下摆,露出里面活色生香的雪白大腿来。
我邪笑着伸出脸去靠近她耳边的柔顺的浅黄色长发,柔柔的将温暖的呼吸吹在她的耳根,比她还轻佻的轻声在她耳边道:“只是不知道藩经理是要言传呢还是身教,又抑或二者兼有?倘若单是言传,我看就算了。毕竟小弟我天生鲁钝,只怕你再怎么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直至唇长泡舌生疮,也是徒然,我是领悟不了一分半毫的。”
她笑,看了看过道,又看了看斜对门,不敢笑出声音,却花枝乱颤波涛汹涌。
她努力忍了忍,好不容易才边秋波乱送边说出几个字来:“听你的意思,是想我既言传又身教,或者只身教了?”
我默然不语,只是把眼睛在她胸上和大腿上游弋,做出很饥渴的样子。
她道:“只是不知道杨助理要我怎么个身教法?”
她更加妖媚风骚的挑逗。
我又向她更近的靠了靠,似要将她近得仿佛就在我的怀里的扶起娇无力的身子顶进门去,恣意的俯视着她宽松睡衣低领下丰满挺拔的胸,向那道露出半截的深深的沟里轻轻吹了口热气,道:“好的老师自然知道因人而异循循善诱谆谆教诲了。我虽然自认不是个好学生,却也自信藩经理一定是位好老师。”
我一直以为藩经理虽然妖艳风骚,却是风月场上的老手,别人越是被勾引得浴火焚身忍俊不禁,她却越是能稳住自己只满眼得意的看别人兽性毕露的丑态。
却哪知道她竟比我还把持不住,她忽然猛地伸手,紧紧的将我搂住,只一翻转身子,便带着我一起背贴着门扉滚进了屋里。
然后,她一只手搭上我的肩勾住我的脖子,用魔鬼一般的身子紧紧的将我顶在墙壁上,高高的踮起穿着毛绒拖鞋的脚,用火热的红唇暴风骤雨般猛烈的吻我,一边伸出另一只手摸索着欲将门轻轻的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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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
我的手机却在这时响了。
本就响亮的铃声,在这寂静的夜里,非常的时间,愈加显得响亮而怕人。
“我是一只鸟,想要飞呀飞却飞也飞不高……”
我一动也不敢动,藩经理也停止了嘴上的动作。
门还没来得及掩上,她那只摸索着伸向门的手显得特别慌乱。
而另一只勾住我脖子的手,也慌乱的拿了下来,伸向我的手机。
她没让我接听就将手机挂断,也不管对方是谁,电话是不是重要,她这样做我会不会不高兴。
她嘴里轻轻的骂道:“真他妈会选时候!”
会选时候的不只是那个打电话的人,还有春花。又也许她们本来就是一个人。春花一定是把我关在门外,又是幽怨又是悔恨,并没有立时去睡,而是背靠着门,一边林黛玉般多愁善感的悄悄流泪,一边听我在门外无情的离开的脚步。
当然,无情,只是她自己的感受,也只是我做出来的样子。她哪里知道,我亦多情,内心里对柔弱的她从来都是深深的怜惜。
她一定是听到了我并没离开,听到了我和藩经理轻佻暗示的调笑的话,听到了我们贴着搂着靠着门扉滚进屋去……
但一切都是隐隐她还不敢确定,于是她拨打了我的手机。
她听到了我的手机铃声,异常响亮的手机铃声,正是在藩经理房间里响起。
她有了铁的证据十足的把握。
我听到她这时在斜对门轻轻打开房门的声音,她房间里的灯光刹时便射了出来,和过道的路灯交错重叠,洒在藩经理还没来得及掩上的门前,显得异常明亮,仿佛可以把身子还近近的贴在一起的我和藩经理更加无处遁形的照射出来。
但她并没向我们走过来,轻蔑嘲弄的逼视我们这对丑态百出的贱夫云妇,让我们羞耻得无地自容。
藩经理也没让她走过来。
藩经理那只摸索着伸向门的手,触及到了门,却突然改变了方向,非但没把门掩上,反而还把门打开得更多了些。
我心砰砰乱跳,在心里骂了声糟糕,敢情藩经理这骚娘们是故意的。先前明明知道春花没有睡故意勾引我,现在又在这个时候故意把门打开让春花看到。她其实对我并没有半点饥渴更没有真要和我颠鸾倒凤的意思,她只是要羞辱我,当着春花羞辱我。
而我却偏偏上了她的当!
好在被墙壁挡着,春花还不能立时看见我。
我向墙壁的更里面靠了靠。
我脸烫得厉害,我想一定也正通红得厉害。
我的心里更仿佛有一只被围困得惊慌失措的小鹿在左冲右突。
我恨不能立时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在钢筋混凝土上铺了大理石的地板,非但平整完好得没有半丝能容得下一只蚂蚁爬过去的缝隙,而且还坚硬得厉害。
我慌乱的看了看不远处靠另一边墙壁的组合柜。高大的咖啡色的组合柜,门没有打开,但估计里面也早被藩经理的前卫时装和性感内衣内裤,甚至卫生巾塞满。
我只好最后把目光落向了藩经理那张床。那张床宽大舒适,靠着窗,我还没睡上去就知道睡上去的感觉将有多么蚀骨**,那被子上一定还残留着藩经理诱人的肉香和暖暖的体温。
但我没有睡上去,此时此刻,我没有心思享受也来不及享受。我看重的不是那张床,而是床下那不算太宽也不算太窄的幽暗的空间。
虽然,那空间里极有可能有藩经理没有清洗的臭袜子,或者刚换下的来不及丢的护垫。但毕竟,我可以躲过春花,不被她发现。
我也他妈是情急得近乎愚昧了,竟然忘了之前我的手机铃声早就把我暴露了。别说躲在床底,我他妈就是真会网络异能小说里那样的遁地术立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又有什么意义?春花就算看不看见我,也知道我在藩经里房间里!
如此深的夜,孤男寡女,先前还有那隐隐隐约约的**声……
我还没来得及急急的轻轻的过去钻进床底,藩经理却道:“春花经理,你还没睡?”
带着笑,友好镇定的笑。
“嗯,藩经理,你不是也没睡?”
春花的声音听上去却不是怎么友好。
“哎,本来睡了的,谁知却被我家男人打电话来给吵醒了。敢情是忍不住了叫我过去,才几个小时没……”藩经理故意停了停,接着笑道:“他的定力也真是太差了。”
藩经理把门打开得更多一点,竟不是要暴露我羞辱我,而是以主动的奉迎去迷乱春花的判断。
我长长的松了口气。
我不得不打心里佩服藩经理,都这种时候了,她竟然还能这么谈笑自若的撒谎。仿佛没刚刚才和我发生过什么,更仿佛我根本就不明显显的在她房间里。
只是,藩经理这一招并不巧妙。
藩经理不知道,春花极有可能根本没睡而是一直靠在门后,我们轻轻的**声都被春花隐隐听到。
藩经理更不知道,春花和我在公司总部同是一个办公室,而且春花对我情窦暗生,在某些方面比我自己还熟悉我,她能准确的听出我的手机铃声。
我没听到春花说话。
敢情她正被从藩经理吐出不象牙的狗嘴里喷出的三句不离本行的话搞得尴尬得厉害。
我被墙壁挡着,我看不到春花的脸,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正羞涩的低着眉,满脸都是霞一般美丽的颜色。
藩经理接着笑道:“春花经理,杨助理人其实很不错的,你怎么对人家那么冷淡呀,搞得人家很伤心的,你前脚一关门进去,他后脚就冲下楼出去了,想必是出去呼酒买醉吧,你真对他没感觉,就半点也不心疼担心他?”
“是吗?他会为我伤心,他会下楼出去呼酒买醉?我又不是他的谁!我想他是出去找某个按摩女郎幽会去了吧?”春花道,没有揭穿藩经理和我,却带着我听来刺耳至极的笑。
“不会吧?杨助理怎么看也不是那样的人,即使长夜漫漫再难耐空房寂寞,他也不会去找那么下贱的女人吧?”藩经理故意大惊小怪、不敢相信的道。
“谁知道呢,男人嘛就那么点德行,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也许更下贱的女人他也能看得上呢!”春花道。
别有含意,充满讽刺,还故意很高声,让我听得更加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我是一只鸟,想要飞呀飞却飞也飞不高……”
我的手机铃声再一次异常响亮的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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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
我紧张得厉害,慌忙将手伸向手机。
“你家男人又打电话崔你了。”
春花却在这时更加讥讽的笑道。
“我才懒得理他呢,他强悍能把那事当饭吃,我可经不起他没日没夜的折腾。”
藩经理笑,非但镇定自若,反而还反客为主,要搞得春花不好意思。
毕竟春花还是个未婚女子。
春花不再说话了,想必果真有些害臊起来。
而我慌忙伸向手机的手,还没触摸到手机的挂机键,就又慌忙的缩了回来。
幸好我缩了回来,不然尽管春花给藩经理和我台阶下,只是别有含意的讥笑讽刺却并没揭穿我们,恐怕我自己也要弄巧成拙把我们更加暴露无遗。
想想吧,就如藩经理撒谎春花假装信以为真的那样,我真下了楼去了外面,此时此刻,藩经理明明和春花隔着过道面对面的站在门口,那么她单身宿舍里谁又能挂断春花讥讽的她的所谓的男人打来的电话?
我让电话铃声就那么异常响亮的唱着,我以为它会精疲力竭的停下。哪知道,它非但停歇得不精疲力竭,反而还一次比次更精神更有力的高唱着:“我是一只鸟,想要飞呀飞却飞也飞不高……”
“真是只不中用的馋嘴的猫,这么点忍耐力都没有。春花,我得去接我家男人的电话了,看来我不接他今晚是绝对不肯罢休的,你也休息吧,时间不早了。”
藩经理一边说一边回头向屋里看了看。见我那慌乱的样子,不觉悄悄的对我挤眉弄眼了下,仿佛不是我的处境异常艰难,而是我的样子非常有趣。
“好的。”
春花似乎转身进了屋,我隐隐听到她轻轻掩门的声音。
但从藩经理门口的光亮,我可以知道,她的门只是半掩着,并没有关严。
她是故意的,故意给我台阶下,让我好抽身回自己的房间。又故意让我和藩经理都知道,她并没有休息,外面稍有风吹草动她都能听到,不给我和藩经理一起堕落的机会。
藩经理转身进来,却也如春花一样没将门关严,只是半掩着,她要用光明的假象伪证自己的清白。
“我是一只鸟,想要飞呀飞却飞也飞不高……”
藩经理有点忍俊不禁的笑着来到我身边,我的手机铃声还在一波高过一波的唱着。
藩经理将手伸向我那里隔着裤子轻轻拧了一下,声音极轻的调笑道:“咦,这么快还真吓得变成了一只小小鸟,可刚才你隔着裤子顶着我时,我感到分明是好大一棵树呢。”
我哪里有和她调笑的心情,恨不能立时得抽身时且抽身,轻轻悄悄的钻回自己房间去。
她却一把将我的手机拿过去,恨恨的按下挂机键,甚至还关了机,才把电话放回我手里。
铃声不响了。
房间安静了。
外面的过道更加寂静无声。
斜对面春花的房间里也似乎没有动静。
然而,藩经理却装腔作势的在那里自说自话,仿佛真在跟谁通电话似的,声音的程度大概刚好斜对面房间里的春花能听到却又听不清。
她叽叽咕咕嗯嗯啊啊的自说自话了好一会儿,才悄悄的将头伸出门外,向斜对面春花的房间看了看,对我轻声道:“你可以回去了,注意,一定不要弄出声音。”
我连头都没点一下,就急急的悄悄的贴着她的身子钻出门去,又轻轻的将自己的房门打开。
尽管,我那么小心翼翼,门却还是吱嘎一声轻响。
我吓了一跳,只觉心都要从嗓子里蹦出来了。
我急急的钻进屋,慌乱的轻轻关门。
幸好斜对面春花的房间没有半点动静。
在门就要最后关上时,我匆匆的悄悄向对面看了一眼,春花房间的门依然无声的半掩着,却没有春花的影子。只有朦胧而温馨的灯光,自半掩的门里无声的扩散出来。
但我却看到了藩经理,她在我隔壁悄悄的伸出半边脸更加挤眉弄眼的对我轻笑。
我没心情的最后将门掩上。
我没有开灯,我摸索着宽衣上床。
躺在床上,我在想,今夜虽然有惊无险,但敢情春花是知道我和藩经理的事的。虽然那事没有最终办成,但我还是不知道明天怎样才能做到和春花相对自如。
还有,春花就这样对我时时在意的住在斜对面,虽然藩经理和我的两张床近在咫尺只隔着一堵墙,恐怕我要和她把那事办了却是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我还怎么去报仇雪恨,让那个轻辱过我的所谓城市男人绿帽高戴呢?
这么一想,有些心烦意乱,怎么也睡不着。
妈的,我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小心眼这样睚眦必报了,不就是被一个城市男人羞辱了,那个男人还长得不尽人意吗?我却在这因了暂时不能让他付出代价而辗转反侧,我至于吗?我!
我这样在心里恨恨的跟自己赌了回气,便决意忘记一切不快,让那些烦人的往事都随风而去,且好好的睡他一觉。毕竟**一刻值千金,而夜已经极深了。
哪知越是刻意的要睡,却越是睡不着。
我忽然就想起了刚才在藩经理房间那个打了无次我却未接当时也不能接的电话。
起初我以为那个电话是春花打的,可根据后来的情况看,春花明明和藩经理隔着过道面对面的站着,而那个电话却还是一次又一次的打个不停,敢情那打电话的人就不是春花了。
那么,会是谁呢?
我想来想去,只可能是杨娜。
因为吴妍不可能,虽然看得出她对我有意思也大概极想给我打电话,尤其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可是她知道的只是我办公室的电话,根本没有好意思向我打听过我的手机号码。
而娟子就更不可能了。别说她没我的手机号码,就是有她也不屑给我打的。
那么,就只有杨娜了。
啊,一想到杨娜,我的心就跳得厉害。
还记得前几天她的电话一直都无法接通,还记得当我后来终于把电话打通了,问她为什么电话一直不在服务区,她是不是有什么事时,她又是吱唔又是遮掩,最后干脆反过来关心我在分公司的事,以此来扯开话题。
而今晚,那来电却一次次响个不停,莫非杨娜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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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
急急的伸手摸索着拿起宽衣时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按了按键想看来电显示,却发现屏幕上一片漆黑。这时才记起手机先前在右边隔壁房间里时已被藩经理关了机。
当下又急急的把手机打开,却因闭着眼睛在黑暗里呆得太久,一时不习惯手机屏幕发出的那种幽蓝的光,只觉得特别的剌眼,不得不眯缝着眼睛习惯了一会,这才看清屏幕上的未接来电,竟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
我心却更加紧张了。
如果真是杨娜打来的,而她没有用自己的手机,说明她真是出了什么事处境比我想象的还糟。
她是情急,还是怕暴露自己?
我按了通话键,将电话拨打过去。
“每次都想呼喊你的名字
告诉你心中的话
面对面看着你的眼睛
不再追寻你的背影
每次都想呼喊你的名字
告诉你心中的话
……”
歌词并不陌生,但我却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铃声。
这样的手机铃声,恰是我每次面对杨娜时内心的真实写照,也许也恰是杨娜每次面对我时内心的真实写照。
对方刚按下接听键还没来得及说话,我就急急的既心疼又担心的叫了声:“姐。”
“谁?”电话那边的确是个女人的声音,却不是杨娜。
声音柔柔的,却仿佛刚从梦中醒来,很是睡意朦胧的样子。
我想起了杨娜曾经跟我说过,那个帮她在网上发布租房信息的既幽默又恶作剧的女人,莫非这个睡意梦朦胧的女人正是她?
那么,杨娜先前到过她那里,也许现在还没离开,杨娜是用她的手机给我打的电话了。
我道:“我找我姐杨娜。”
那个女人道:“哪个杨娜?我不认识,你打错了。”
听上去睡意少了点,但分明却有着对我在如此深的夜里却惊破她的美梦的反感,并且似乎要立时挂断电话。
这么说来,打我手机的竟不是杨娜了。
可我不服气,很不服气,明明是她一次次打我的电话,在最关键最紧要的时候破坏我让我难堪在先,怎么反倒对我反感起来?
同时我也很是不解。她说我打错电话了,她怎么说我打错电话了?她睡着才有多久,怎么一觉醒来,就记不得曾经一次又一次打过我的电话?
我奇怪的生气的道:“明明是你先打我电话的……”
“谁呀,半夜三更的,难道不知道我们刚刚才经历了**的折腾,精神和力气都已消耗殆尽,现在正倦怠瞌睡得厉害,还要人活不?”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听一个男人在她身边打着呵欠比她还睡意朦胧的问,敢情是才被我和她的通话吵醒的。
那个男人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熟悉,竟仿佛是好长一段时间不曾联系过的皓然。
那个女子道:“不认识,一个男人,莫名其妙的找什么杨娜,说是他姐,我说他打错电话了,他却反过来说是我打电话给他在先……”
“是不是改之?刚才你洗澡时,我给他过电话,因为我手机没电了,所以用的你的。可打了好几次,他也没接,最后还干脆关了机,敢情是正和某个女人在床上疯狂得厉害。”男人道,并似乎急急的从她手里拿过电话去。
竟果然是皓然!
我也这时才想起,那个女人的声音有点似曾相识,敢情是那个叫晚雪的风尘女子。
还是那个风尘女子!
没想到处处为家,习惯风流的皓然还能和她坚持到现在,实在是让我惊讶、佩服并感动。
估计皓然刚把电话拿到耳边,我就冲那边道:“皓然,你他妈搞什么飞机呀,半夜三更的一次次打电话骚扰我?!”
“改之,真是你小子呀,你他妈刚才怎么不接电话,还不耐烦的关了机,现在我睡得正香,你倒反打电话过来了是不是正和哪个妹妹在床上疯狂得厉害怕我打扰?怎么,现在疯狂过了,记得看电话了,以为是那个什么杨娜打给你的?对了,那个杨娜又是谁,你什么时候冒出个姐来了?该怕不会是你小子背着那个才和你疯狂过的妹妹找的情人姐姐吧?虽然,现在流行有钱男人老夫少妻,无钱男人做弟弟情人,这样可以从某种程度上稍微调节下经济平衡,但你小子也不能太不讲良心,玩了人家小妹妹又背叛人家小妹妹吧?”
皓然半玩笑半认真的一口气喷了好长一段屁话,才终于打住。
我没好气的道:“就知道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半夜三更一次次打电话到底有什么事?是不是那天发图片到我办公桌电脑里害得我差点丢掉工作还嫌不够啊,又想让我在电话里听你们这对狗男女在床上翻云覆雨的声音?”
“难道那天真被你们那什么鸟主管给发现了?”皓然不再玩笑,开始认真起来,并且略微有些紧张。
我道:“岂只是被他发现了,还被所有同发现了,更被青梅给捉了个现形呢!”
“什么?青梅?!你是说青梅看到了那天我发到你办公桌电脑上的图片?!”
皓然的声音高高的,更加紧张得厉害。
“我道,是的,青梅看到了,办公室所有人都看到了,一个个对你们佩服得五体投地呢,都说你们比日本毛片里那些a优还a优,不但表情投入,配合默契,而且姿态撩人,技巧娴熟超前……一切的一切都完美得无以伦比,如果毛片也设奥斯卡奖的话,那么金奖得主非你们莫属了。”
我夸大其辞,极尽挖苦讽刺之能事,但我不是报仇雪恨,我和他根本无仇亦无恨。
身在异乡为异客,我和他在某种程度上,除了是同学,更是朋友和兄弟。
我只是对他发泄,为那次他过火的玩笑而发泄。
至今还记得,因为他的那次玩笑,我被藩玉怎样蔑视讥讽过,被刘主管当着把柄利用陷害过,又在青梅面前怎样无地自容抬不起头过!
皓然忽然在那边不再说话。
“皓然,你是怎么了?”
晚雪在那边关切而又担心的问。
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从晚雪的语气,我可以判断此时此刻皓然的表情一定不正常得吓人。
皓然没回答。
但我似乎能听到他突然异常急促的呼吸和剧烈的心跳。
“皓然,你,你到底是怎么了?改之在那边都说了些什么?”晚雪的声音更加关切担心和着急,似乎还用手一个劲的摇晃着皓然的肩膀。
“没,没什么……”皓然忽然醒悟过来似的道,遮遮掩掩,还有些慌乱。
我都有些莫名其妙了,皓然是个习惯游戏人生,豪爽得近乎粗矿的男子,怎么会突然如此在意我的话?我们又不是没有曾经这样互相挖苦讥讽过。
想了想,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我讥讽取笑了他和晚雪,而他对晚雪已破天荒的动了真感情。
我道:“皓然,对不起,我刚才不该开这样大的玩笑的,其实,其实,晚雪虽然曾经是个风尘女子,可一个人重要的是她的现在而不是过何况她比许多所谓的淑女都还要好上千百倍。她不虚伪不做作,人长得漂亮……”
声音很轻,带着真诚的歉意的笑。
皓然在那边轻轻叹口气,道:“改之,其实,其实你不用说对不起,我不是因为这个……”
我奇怪的道:“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因为……”皓然吱吱唔唔,突然道:“因为我那次只图一时有趣好玩,却不知道把玩笑开得太过火了,你不是说害得你差点失去工作吗?”
但敏感细腻的我听得出来,他这敢情不是真正的原因,可真正的原因是什么呢?
我更加奇怪,但我知道他既然不肯说,我是怎么也问不出来的。
我没问,我只是将话又回到了最初,我道:“皓然,你还没回答我,你半夜三更一次又一次打电话是为了什么呢?”
皓然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担心,以为那次恶作剧真害得你失去了工作,想想问你。因为我今天去解放碑瓶梅公司楼下等了你一整天,也没看见你半个影子。对了,你刚才不是说我那次过火的玩笑差点害得你失去工作吗?这么说你是没失去工作了,那么你是在哪里?”
我道:“我在壁山,这里有家瓶梅的分公司。对了,你说你今天去解放瓶梅公司总部等了我一整天,你是有什么事吗?”
“没,没什么,不过是久了没联系,想过来看看你,随便……”皓然说到这里突然有些犹豫。欲言又止。
我道:“皓然,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婆婆妈妈了?有什么就直说,咱俩谁跟谁呀,还用得着有所顾忌?”
他道:“想,想……”
我故作不耐烦的玩笑道:“想,想,什么呀,你该怕不会是有断袖之好,想打我的主意吧?吱吱唔唔的。你小子要真有这么龌龊的想法,就最好他妈给我闭嘴,我可不是那道人。”
说到这,想起刚到重庆那晚,在旅馆里他搂着我顶着我睡的难堪情景,不觉又是真的好笑又是反感了。
我听到皓然似乎在那边咬了咬牙,敢情是下定决心终于要把先前那些吱吱唔唔欲言又止的话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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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
果然,皓然道:“我是想托你找份工作,原以为你在瓶梅公司已经上了段时间的班了,应该多少有点关系。没想到你的处境竟是这样,都是我那过火的玩笑惹的祸,要不是那玩笑,你就不会……也许我还真能靠你进瓶梅,做个像你一样正正经经上班的人。我这样整天在家混着也不是办法,一个堂堂大男人,总不能老是靠晚雪辛辛苦苦来养活自己吧。再说,再说……”说到这里声音极低,不知是羞于出口,还是不想让晚雪听到:“……晚雪她也特别希望我做个正正经经上班的人。哎,那次玩笑,真是害人又害己呀,以后再也不开这样的玩笑了。”
原来,皓然犹犹豫豫,欲言又止,竟是为了这事,但又怕我取笑他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听女人的话顺女人的意还想方设法讨女人的好了。而且还是个曾经主动送上门来我都不要的风尘女子。他过去可从来都是只知道享受女人**女人,却从不把女人当回事的。
我当然不会取笑他。我喜欢还来不及。看过《新白娘子传奇》之后,我再不认为爱情有什么高低贵贱。一切的痴男怨女,无论高矮胖瘦,在我心中虽然不全都如传说那般古远,却全都如传说那般美丽。
我甚至一度梦想着,自己也能遇上那么个我魂牵梦萦的女子,也让我沉沦为痴男怨女中的一员。
现在似乎遇到了,杨娜仿佛就是那个人。可细腻敏感的我,越是细腻敏感,越是多疑,越是惊喜得没主意,不知道怎么去把握。
我也没玩笑的道:“狗还能改得了吃屎,你以后还真能不开这样的玩笑,什么时候你不把一次谈话一件趣事往男女关系上扯你收过场?”
这已不是玩笑的时候,任何玩笑都显得突兀,非但取乐不了对方,也更取乐不了自己。
反而会是伤害,深深的伤害。
这个时候,我对他和她,都只有尊重。
我更没有因忽然想起才来重庆那两天在旅馆里,晚雪曾怎样自信的对我说过,她认识个什么朋友,是家大公司的经理,只要打个电话给我安排个工作应该没问题的事,便对他道:“要正正经经上班,那还不简单。晚雪不是认识个什么大公司的经理朋友吗?你只要让她给他打个电话,也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包管把一切便轻轻松松都搞定。”
我不是怀疑那个所谓经理朋友的有无,我是在听到晚雪提起的最初就认定即使真有那么个人,那个人也一定是和她风流快活过的客人。且不说那个人是不是在一边折腾她时一边逢场作戏信誓旦旦的随意丢下了句话,真要找上他未必帮得上忙或者即使帮得上忙也未必帮。我是在想,即使真帮得上忙,提起那个人,对皓然和晚霞都是一种难堪。尽管,我说过,也许皓然自己也认为,重要的不是晚雪的过去,而是她的现在和将来。但,我深信,晚雪的过去,无论是在皓然还是晚雪自己,都是一种不愿触及的深埋在内心里的伤疤。我怎么可以在他们似乎已陷入不顾一切的真爱的时候,去触摸那伤疤,并挤出里面淋淋的血来?
我只是道:“你靠晚雪辛辛苦苦养活?这么说你没跑出租车了?虽然最近燃气比较紧张,但重庆的出租车已在原来起步价五元的基础上增加了两元的燃气价,跑出租车应该不是那么艰难反而会更挣钱些吧?”
我不是推脱,凭我现在在分公司的地位,再加之有个对我一厢情愿芳心暗许的人事经理春花,和整天想方设法都要乘没人的时候吃点我的豆腐揩点我的油或者直接把我弄上床的后勤经理藩风骚,在分公司不说给他谋个一官半职,但至少给他找分正正经经上班的工作应该还是问题不大的。
我是善意的提醒,因为我觉得跑出租车的确是件不错的工作。虽然有时也得面临顾客的刁难同行的竞争,但至少早点晚点去哪里不去哪里都是自己的事,比上班相对要自由些。更不会像我在公司总部那样,面对上级的打压,同事的嫉妒、讥讽和排挤。何况,他已跑出租车好多年,轻车熟路,习惯了这份工作。
皓然在那边道:“不,我再也不跑出租车了。自从那晚和你一起载了那个去荒郊的不知是人是鬼给了我一把冥币的女子,我就决定再也不跑出租车了。”
一字一句,斩钉截铁。当提到那个女子时,似乎至今还后怕的心有余悸。
我也是这段时间,被工作和生活上的事给搞糊涂了,竟忘记了当晚他和我从荒郊归来的时候,就说过这样的话。只是当时还以为他不过是被吓得傻了,说是一回事,等清醒了以后,做又必然是另一回事,哪知他却当真了。怪不得,他刚才说总不能老靠晚雪辛辛苦苦养活他,他竟是早已呆在家中没做事了。
至于,晚雪怎么个辛辛苦苦法,我却不便问。反正,想必肯定不是再如以前那般吃风尘饭了。
一个习惯风尘的女子,忽然改邪归正,想必也是很辛苦的事。从前只消陪那些消遣的男人吃吃饭饭说说话然后往床上一躺,大大把把的钞票便自然而然轻轻松松流入口袋。
现在,却不能了。
现在习惯了不想问题的大脑要开始思考,习惯了被别人抚摸或抚摸别人的涂着光鲜指甲油的玉手要开始劳动,如果工作再差点,那张从前涂脂抹粉装痴卖笑的细嫩脸蛋更是要经历风吹日晒……
一切的一切,她那从前扶起娇无力的身子怎么吃得消?
但她却忍下来了,为了皓然忍下来了。
皓然,自然也真应该出来找点事做。哪怕不靠坑蒙拐骗或者组织黑帮暴殓钱财,就如她所期望的那样做过像我这般正正经经上班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人,他也应该出来找点事做。为晚雪出来找点事做。
我道:“其实,那晚那个让你载她去荒郊给了你一把冥币的女子后来我见过。她虽然有些诡异,却真真实实是人,不是什么鬼。这世上根本没有鬼。所谓的孤魂野鬼,都是古人凭着对落魄含冤者的同情或对狡诈作恶者的憎恶编造出来的。当然前者居多,所以我们无论是在电视剧里,还是灵异志怪小说里,看到的孤魂野鬼也大都俊美多才善良友好。凭着这些,我肯定,那女子不过是因你一路上那些或调戏或恐吓的话跟你搞了个恶作剧吓唬吓唬你罢了。所以,其实,你还是可以继续去跑出租车的,只是以后再不能像以前那么贪杯了,千万要少喝点酒。”
“你见过?你真又见过她?”皓然在那边极度吃惊,但随即就接着质疑道:“你那么肯定,是她亲口给你说过她只是恶作剧吓唬我?还是你亲手摸过她的身子感觉到她跟人一样有着暖暖的温度?”
我道:“没有,我只是远远的看到过她。每次都当我要向她靠近时她就突然消失在人流里了。”
声音越来越轻,倒不是想起每次她都那么飘渺,我心里突然没了底气。我是因皓然那句“还是你亲手摸过她的身子感觉到她跟人一样有着暖暖的温度”不自觉的产生了幻想。对那个白衣飘飘从不曾有机会真正靠近过的女子产生了幻想。幻想着,如果我的手真是轻柔的抚上了她那一袭白衣下的身子,会是用什么可以来比拟的美妙感觉?她的身子是不是美玉一样光滑春水一般温润?她的楚腰是不是盈盈一握她的胸部又是不是山一样丰满挺拔?
“既然这样,那你怎么可以肯定她是人不是鬼只是跟我恶作剧?我倒反认为她更诡异可疑得厉害。你想想,哪有人你每次只能远远的见到她,正要向她靠近她就莫名其妙如有感知似的在人流中突然消失了的道理,谁有这么飘渺神速?所以,我劝你以后再看到她时,一定要离她远远的,别再为她美色所迷,向她靠近幻想着得到什么。”
皓然的话将我从幻想中拉回现实。
他虽然看不到我的表情,我的脸却一阵一阵的红,我心里有深深的愧疚。对那个飘渺诡异的女子的深深愧疚。我怎么可以对那样一个飘渺美丽脱俗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如此亵渎?
我没有回答皓然。
一个昔日谈神论鬼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欺骗吓唬小女生的男子,现在整天沉浸在自己假想却又固执的认定的鬼怪中,并且受到了惊吓,我能拿他有什么办法?
更何况,我自己都没真正靠近过那个诡异女子,无从知道她的身世来历,也着实没有真凭实据来证明。
从前听了这样一个有关无神论者和有神论者的故事。
说的两个人,当然,他们争论的不是神,而是鬼。有神论者大概也如曾经的皓然一样,滔滔不绝口沫四溅,把鬼怪吹得如何锯齿镣牙面目可憎,又说何日何时于何地,某人被厉鬼开肠破肚,掏出还在跳动的鲜血淋淋的心,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恐怕的笑着吞进了血盆大口,真实得就仿佛正如他亲见。无神论者却只是一脸轻笑,掏出一只烟点燃,悠悠然的吸了一口,又悠悠然的吐出个烟圈来,才道,要我信之很简单,何必如此劳烦口舌,你去捉只鬼来我看看不就行了。
故事到此为至,没有结局,但结局我们却想象得到。想必那有神论者的长篇大论无论多么精彩绝伦,也只是徒劳。他是断不可能捉到一只鬼来证明自己有神的理论的。所以自然他还是继续相信他的鬼神,而无论神论者还是仍旧坚持他的人死如灯灭的理论。
听了这个故事,我一直很佩服那个无神论者的聪明睿智。
可今天我才知道,其实,他和那个有神论者反过来也然之。
因为证明世间有鬼难,证明世间无鬼更难!
比如此时此刻,面对电话那边的皓然,我如何来证明那个诡异女子?
“改之,其实,我也不希望皓然再去跑出租车了。我对她没有太高的奢望,我只要他像你一样高高兴兴上班,平平安安回家。”
电话那边换成了另外一个声音。
女子声音,柔柔的。
是晚雪。
她已彻底从朦胧的睡意中醒来。
一个多么好的女子,尽管她曾经堕入风尘。
她简单而平凡,她不要纸醉金迷,她只要自己深受的男子平平安安。
我对她已彻底没了最初的厌恶。只有感动,和随之而来的幸福,为皓然幸福。如果换了我是皓然,我也会好好疼她,为她去拼搏的。
她道:“其实,若不是刚才假装瞌睡得厉害把电话给了皓然便倒头假寐,偷听了你和皓然的通话,我直到现在都还会不知道,皓然今天去解放碑瓶梅公司守了一整天,就为了找到你,想托你帮他找份工作。他是为了我,他才这样的……”
晚雪的声音渐渐开始有些哽咽。
她不再浓妆艳抹的白净的脸颊上,一定挂满了泪水,幸福的在夜光中晶莹剔透的泪水。
“晚雪……”是皓然的声音,很心疼也很幸福。
不是亲耳听见,我怎么也想不到皓然也可以如此柔情似水怜花惜玉。我先前一直固执的以为,他对女人只懂得在自己需要时兽一般粗野的蹂躏和享受的。
怪不得,晚雪可以为他改变为他忍受。
“皓然……”晚雪的声音,柔柔的,带着幸福和感动。
然后,电话那边静静的。
他们一定在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咽。
电话那边忽然嚓嚓着响,有轻微的震动,似乎是手机被抛弃在了什么地方。
然而,电话没有挂断,凝眸时,情到深处,他们已忘记了挂断。
我听到他们忽然紧紧的拥在一起,然后滚在床上的声音,接着是急促的喘息,**,疯狂的暴发……
我轻轻的挂断电话,重新躺下,以手为枕,在黑暗中对着天花板,面带微笑,眼中却滚出几颗泪来。
幸福的,辛酸的泪……
差不多的年龄,同在异乡,皓然已找到了他的爱情。
而我的爱情在哪里?
……
第二天醒来,竟已大亮。
我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一看,早已过了早餐时间,离上班也只差短短的几分钟!
我本来是在手机上设了闹铃的,没想到竟睡得这么沉,我的闹铃声那么尖锐剌耳,竟然都没能将我吵醒。
我匆匆的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裤,别说吃早餐,就连洗漱都来不及,便打开门,欲冲办公室而去。
反正,办公楼的洗手间里有热水,洗手台的墙上还有面大镜子,到那里也可以抽空洗漱的。
毕竟,我昨天才新到,又还是经理助理,我千万不能迟到,我得以身作则,不然我以后还怎么去管后勤部那群人?
尤其是,对谁都不放在眼里又有着神秘后台的娟子。
我匆匆锁了宿舍门,刚转过身,就看见春花在去往楼下的过道里回头看我。
她竟然也还没去办公室。
过道空荡而静寂,同事们都早已去上班了。
春风轻轻的扬起她的长发,她白净的脸表情冰冷,似含幽怨。
我对她笑,很轻淡的笑。
尽管,我为昨夜质问她跟娟子的事而后悔愧疚,但我不要让她看出来。
我更不能为昨夜在藩经理房间的事脸红。我有丝毫的脸红便是不是打自招。虽然,招与不招其实都一样,在昨夜,她就已知道了我和藩经理的事。昨夜她只是顺水推舟,给了藩经理,更给了我一个面子。
我的笑,看上去只是出于礼貌。
她站在原地,依然表情冰冷,仿佛没看我的脸,不知道礼尚往来,怎么也应该对我弱弱的笑一下。
我知道,昨夜我伤她伤得太深。但我还是消去了脸上礼貌的轻笑,还她以冰冷的表情。
我甚至还高昂着头,对她视而不见。
这是为她好。
我不要让她看出我有多在乎她。
这恰恰也暴露了我有多在乎她。如若不在乎她,何以要在她面前故作冷酷?
我迎上去,正要从她身边擦肩而过时,她忽然说话了。
“你是要留着纪念,还是向我示威,抑或是去办公楼向同事们炫耀?”
她的声音很冷。
她扬起的脸更冷。
秋水般幽怨的明眸恨恨的对着我的脸。
我莫名其妙,冷冷的问:“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竟然还来问我?”她又恨又怨的冷笑。
我干脆不理她,欲转身走我的路。
她却忽然从衣兜里掏出根手帕,扔在我手里,对着我的脸道:“自己擦擦。”
然后,转身而去。
去得匆忙,去得怨恨。
长发飘飘,背影婀娜,头也不回。
我疑惑的将手帕放上我的脸。
只觉柔滑如丝,淡香悠悠。
胡乱的轻轻擦了几下,将手帕拿下,疑惑的看。
先前白净得不染纤尘的手帕,竟然有了几处显眼的红色。
口红的红色!
藩经理风骚性感的唇上的口红的红色!
仿佛初升的太阳在照耀,又仿佛情人节的玫瑰在绽放。
整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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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
我羞愧得无地自容,只觉脸烫得厉害。
尽管春花早已恨恨而去,只给了我一个长发飘飘,身影婀娜的幽怨背影。过道更是空寂无人,再不可能有第三双眼睛看见。
时间本就紧迫,我却不得不返身开门去房间里的洗手间。
春花的手帕虽然芳香柔滑,但如果不打湿水,却根本不可能擦拭得干净我脸上或者还有脖子上的口红。
过道没有水笼头。
就算过道有水笼头,也没有可以整衣冠的镜子。我怎么知道哪个地方有口红,哪个地方没。就算我将手帕打湿,满脸满脖子的擦拭,比先前还用力百倍,擦得肌肤发红发疼,我又怎么知道还有没有某个地方没擦掉。
我返身开门来到洗手间,拧开热水,却没再用春花的手帕,她的手帕我已匆匆的揣在怀里。
不是我嫌弃她的手帕,是我太珍惜,太不舍。春花白净的手帕,不染纤尘,柔滑如丝,我已在一无所的情况下,将它弄脏,我不能再将它玷污。
尤其是被风骚妖艳的藩经理的口红玷污。
我忽然觉得藩经理是那么下贱,虽然不在风尘,却比风尘中的女子更下贱。
如果我是她,哪天不巧站在了为皓然改邪归正,忍受生活艰难的晚雪身边,我一定会无地自容,羞耻得没脸抬起头来与晚雪相对。
然而,料想她是永远不会知道羞耻的。
我用的是洗手间里架子上我自己的洗脸帕。
我将洗脸帕在热水下匆匆揉搓了几下再放上脸时,竟也嗅到了一股芳香的气息。
只是这芳香的气息比起春花手帕上的悠悠淡香却有所不同。可要具体说出怎么个不同来,我却又说不出来。
我不知道是不是后勤部管房间钥匙的就要管给新来的领导布置房间。如果是,那么,我的房间应该是娟子布置的了。那么,洗脸帕上的芳香,即使不是娟子手上的味道,也是娟子喜欢的味道。
我竟感到一种幸福。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感到一种幸福。明明娟子曾经那么不可理喻那么以怨报德的对我咄咄逼人兴师问罪过,还和我一直疼爱的对我芳心暗许林黛玉一般柔弱痴情的春花有着深深的过节。难道就因为昨天黄昏,在山野里我从她如倾如诉的小提琴声里听出了她内心的寂寞与幽怨?
我来不及细思量,也来不及享受手帕上的芳香。我闭着眼睛,用力的匆匆擦拭了几下脸和脖子,再一边将洗脸帕重新放到水笼头下的热水中揉搓,一边对着洗手台墙上的那面大镜子看。
不想镜子却被热水腾起的雾气朦胧,根本看不太清。
但尽管如此,我还是于朦胧中看到我耳根处有一小点红色没有擦拭掉。而且我的脖子上也果然残留过藩经理的口红,有靠衣领下边的一点依然存在的没有彻底褪去颜色的浅红为证。
我伸出手将镜子抹了抹,镜子清析了起来。
我将洗脸帕拧了拧,对着镜子用力的擦拭那两点红色,却越是时间紧迫越是着急越是擦拭不掉。
而且镜子很快又被腾起的雾气模糊。
好在我发现洗手台上还有盒崭新的香皂。我不知道是不是也是娟子帮我放在那里的。我拿起香皂对着嘴角和脖子上那两点顽固的残红抹了好几次,又用洗脸帕擦拭了好几次,才终于在我再次抹掉雾气的镜子里,看到了自己一张清清白白可见天日的脸。
放下洗脸帕,拧好水笼头,匆匆出门,一路小跑,赶到公司楼下坐电梯上楼,电梯门打开时,我匆匆看了看手机,还差一分钟就是九点。
九点,正是我们上班的时间。
我虽然紧张,但我还是稍微松了口气,幸好还来得及,凭我一个自小在山野里奔走长大的男子的速度,完全可以在一分钟内赶到过道那边的后勤部办公室,经过坐满职员的办公桌中间的过道,走进里面我的小房间,再坐在我的办公桌前那张真皮转椅上真正轻松的喘口气。
不想,我刚转过电梯过道,就在拐角处的楼道边被人一把从背后攥住。
虽然光天化日,我却还是吓了一跳。
但我毕竟是个男人,倒底没像小女孩那般失声尖叫。否则肯定会惊动整个楼层。
我猛地回头一看,却是藩经理。
我更加吓了一跳,匆匆拿眼睛四下看了看,幸好过道空无一人,只有和煦的阳光从过道尽头的窗子照了进来,大理石的地板上,几株被柔柔的春风吹拂的盆花的影子在阳光中轻轻跳跃。
藩经理对我妖媚的笑道:“怎么,昨晚夜那么深进我屋都敢,今天光天化日反倒怕和我说几句话了?是怕被同时看见,还是昨夜回房间后被那一次次在最关键时打电话破坏我们好事的人在电话里教训了?那个人就是观音桥绿荫路霞映小区a幢一单元我家对门那个和你同居的眼镜?看不出来你细皮嫩肉柔柔弱弱的在那方面还那么强悍,才分开几天她就魂不守舍欲罢不能打电话给你了。是不是昨晚在电话里又做了一回,不然怎么这么晚才起床?”
我从来还不知道那事也可以在电话里做的。很想向她讨教一回怎么个做法。但时间根本已来不及,我用力的要挣脱她的手,一个字也没有回答她,只是道:“既然这么晚了,你还拉着我做什么?”
她风骚的媚笑,忽然眉毛一扬,道:“急什么急,有我在,就算迟到了,后勤部那些职员也最多只能腹诽,有谁还敢站出来指责你不成?”
看她如此不可一世,我脸上轻轻浮出一抹冷笑。
我没有反驳她,身为后勤部的经理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做管理的自己不能以身作则,又怎么去管理下面的人让他们心服口服。
我只是讽刺的冷笑道:“是吗?如果是娟子呢,你也能帮我撑起?”
“娟子?娟子恐怕今天没来上班吧,应该没这么凑巧,你一迟到她就正好来了。”
藩经理果然没那么高傲张扬了,尽管嘴里说着没那么凑巧,但还是轻轻的松开了攥着我衣服的手。
我是故意这样说的,就是想让她嚣张的气焰受到些打击。根据这两天娟子和春花之间的矛盾,还有昨天黄昏在山野里遇到娟子以及娟子后来跟着那个财大气粗的猥琐老头坐着奥迪a6远去根本就没回宿舍的情况来看,我有九成以上的把握她今天是不会来上班的。
现在,从藩经里的话里可以听出,娟子不来上班似乎比来上班还要正常,我就更加有了百分之百的把握了。
但我还是背转身,急急的走了。
脸上一抹嘲讽的轻笑。
内心却很紧张,不用掏出手机看,我也知道一分钟早已过去,我迟到了!
虽然,娟子是肯定不在的。但我,在意的并不是娟子,或者说不如藩经理那般在意娟子。我在意的是后勤部所有人。在我内心里,无论他们是不是有娟子那样神秘得似乎谁也不敢招惹的身世,也是平等的。我要以身作则,给所有人留下好印象。
然而,我如此努力,却还是迟到了。
走进后勤部,经过大办公室那长长的过道向尽头的我的小房间去的时候,我都不敢去看两边的职员。
但我敢肯定,他们一个个都在看着我。也许他们迫于我是助理的缘故,像我不敢看他们一样都不敢抬头与我对视,但在他们悄悄的斜视的眼睛里一定充满了极度不服的神色。
办公室里很静,只有我的脚步声。
我走得很轻,声音却异常的响亮,踩得我的心都砰砰直跳。
经过娟子的办公桌时,我还是忍不住匆匆的斜视了一眼,那张真皮转椅空荡荡的。她果然没有来。
一步一步,背影笔直,头也不回,看上去旁若无人,其实内心正虚得厉害的走到我的小房间门口。
昨天下班,我故意没有锁门,只是把门轻轻的拉过来掩上,我不想让外面的职员认为我在防他们,更何况在我的小小的办公室里连一个小小的秘密也没有。
我伸出手,欲轻轻的拧动把手将门轻轻的打开,然后逃也似的钻进屋去。
但我伸出的手,还没触及到把手,我就停住了。
我觉得这不是个办法。我无法忍受我逃避我也不应该逃避身后那些悄悄对着我背影的眼睛。
尤其是娟子不在的时候。
我更不应该忽视他们,我应该转过身去微笑着主动给他们说声抱歉并为自己的迟到检讨。
我做到了。我收回停在空中的欲去拧动把手的手,我转过身来,微笑,尽管笑得不自然,内心还紧张的跳动得厉害,但我还是有些颤抖的对着所有本来在背后看着我却忽然低下头去假装认真工作的职员,说了声抱歉并且很真诚的为自己的迟到做了检讨。
大家都惊诧的抬起头来看我。
有谁带头鼓起了掌声。
我看了看,是那个性格内向得仿佛来分公司之前的春花一样的男子。
我满眼感激。
在他的带领下,办公室里掌声雷动。
只有那个坐在总公司春花那样的位置上的极好表现的女子,满脸不屑和置疑。但当她发现我在看她时,立时也鼓起掌来,而且那张脸忽然比谁都讨好,那双手比谁都用力。
我的感觉十分满足而美妙,虽然我迟到了,但我的平等真诚却赢得了大多数同事的心。
我从来都不曾这样雄心勃勃过,我觉忽然得我虽然只是个助理,虽然眼前的这些脸庞都只是极不起眼的后勤部职员,但我相信我一定带领他们,在公司里做出轰轰烈烈惊天动地的成绩来。
然而,雷动的掌声却忽然停止。
那些或者放在半空中,或者合在一起的手掌像被济公施了法术一样,一动不动的停在时空里。
他们脸上的真诚热情的笑容也消失,一个个眼神怪异的对着我身后。
办公室里出奇的静。
我满脸狐疑,正要转过身却听一个声音在背后冷冷的道:“你的表演确实精彩,但别以为所有人都是傻子,你以为迟到了就这么几句话就能胡弄过去,赢得人心?”
我身子一颤,转过身去。
我的房间的门,不知什么时候已从里面打开。
斜倚在门框上,扬起脸眼神冰冷而且挑衅的对视着我的,竟是娟子!
长相清丽,性格刁蛮,内心似乎充满寂寞和矛盾有着神秘身世把谁都不放在眼里的娟子!
无论是藩经理还是我都以为没那么凑巧她今天决不可能来的娟子!
我对着她道,语气有点柔:“那你要我怎么样?”
娟子道:“别那么放柔声音讨好我。我说过的话才几天,你就真变得跟所有人一样在我面前没骨气了?”
我放低声音跟有没有骨气无关,我更没有讨好她,我只是觉得理亏,毕竟我迟到是个不争的事实。
我敏感自尊的内心受到了羞辱,我有些被她激怒,我几乎要忘了自己为什么进瓶梅,要忘了昨天黄昏于山野里从小提琴声里听出的她的寂寞和幽怨,还有那个开着奥迪a6载她远去的财大气粗长相猥琐的老头,想扬起脸冷冷的反驳她。
“记住,不是我要你怎么样,这里谁也没有要你怎么样,是你自己要怎么样,以后的日子后勤部所有的同事都拭目以待!”
娟子的声音依旧冰冷而挑衅,她没给我反驳的机会,说完便转身穿过办公桌间长长的过道,在寂静无声中扬长而去。
她的背影在办公室门口消失。我却站在原地对着她消失的方向发呆。
我有些恍惚。
她那句“以后的日子后勤所有的同事都拭目以待”的话还在耳边环绕回荡。
尽管,她的做法让我在职员们面前有些难堪。
我还是忽然分不清她是在挑衅我,还是鞭策我?
我转身,恍惚的走进里面的房间,在我的办公桌前的椅上坐下。
柔软的真皮上还残留着暖暖的体温。
娟子一定在这张椅子上坐了很久。
她是专门坐在这里等我给我难堪,还是另有别的只是凑巧遇上了我迟到?
我不觉狐疑的打量了下四周。
在我的办公桌上竟多出一张静静的躺着的纸条。
白色的纸条,但我却能隐隐看到纸条的背后有黑色的字迹。
敢情是娟子留下的。
我狐疑的将纸条拿起,翻过来匆匆的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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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
纸条上的字迹清丽脱俗,一如娟子的人。
只有短短的一行字:无论昨晚你看到了什么,你最好都当什么也没发生。
带着逼人的威胁气势,又如娟子刁蛮的性格。
敢情是指昨晚我看到她坐上那个财大气粗长相猥琐的老头的奥迪a6在夜色中远去的事。
果然是娟子。
我在心里冷笑。
本来我是没打算过将昨夜的事给任何人说的,她却太小看我,以为我真如别的人那么软骨头,竟幻想着凭一张纸条,纸条上屈指可数的几个字,就将我吓住堵住我的嘴巴让我守口如瓶。
她哪里知道,我却是比许仙还外表清秀内心刚强的男子。我被她留在纸条上的轻视我的字句激怒。我在心里道,你越是说“最好都当什么也没发生”,我越是要把什么都讲出去。
昨晚我没告诉春花,那是我还没确定她跟那个猥琐老头的关系。
今天,我却第一个要告诉春花,尽管我依然没确定她和那个猥琐老头的关系。
我将手伸向办公桌上的电话。
正要按下免提拨打春花办公室的电话,我却犹豫了。
我不是因为昨夜被春花偷听到了我在藩经理单身宿舍的事,更不是因为今天早上又被她看见了我脸上脖子上还残留着藩经理风骚性感的红唇上的口红。
我是忽然觉得突兀,不知道这样将娟子和那个猥琐老头的事告诉春花的意义。
春花从来都不是个喜欢打听别人秘密的人。我也从来都做得不像是个喜欢打听别人秘密的人。
春花从来都有原则,尽管她和娟子有着深深的过节。
我这样对春花背后说娟子的事,我岂不是要被春花从此看白?
更何况,那不过是娟子的家事,确乎不值得背后谈论。我越是将她的爸描绘得形象猥琐,我越是显得自己以貌取人飞短流长如妇人。
电话却自己响了。
凑巧的事好像今天都赶一块来了。先是,不上班比上班还正常的娟子,正好在我迟到的早上偏偏就凑巧来上班了。现在又是,我刚将手伸向电话,那边就将电话打了过来。
我看都没看来电显示,就将电话提了起来,心有些砰砰乱跳的叫了声:“春花。”
想起昨夜还有今天早上的事,我就羞愧得厉害,但我又不便回避。
“很紧张很亲热的嘛,这么在乎那个春花?”电话那边一个女子声音在冷笑。
竟是娟子。
我吱唔道:“不,不是。”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吱唔,为什么要给她解释。
“让你失望了吧?”
娟子接着在那边冷笑。
这次我没吱唔,我也没置然否。
我想起了纸条的事,我对着还握在另一只手上的纸条,道:“我桌上的纸条是你留的吧?”
我没有笑,但我的声音也冷冷的,很不屑她纸条上那行字的逼人气势。
她道:“你都看到了?”
声音依然冷,不再笑。
我根本没回答。
她道:“别以为我是吓唬你,我是为你好。”
她依然冷的声音,说到最后那个“好”字时,忽然变得有点柔。
仿佛一块冻冰在慢慢融化。
但那个“好”字刚出口,电话就已被她从那边挂断。
电话还握在手里,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忙音。
我心一丝微微的暖暖的悸动。
敢情,娟子是不想我听出她的温柔来,一如我不想让春花知道我对她的好。
很奇怪,娟子已不只一次于众目睽睽下让我难堪过,我却一整天都期待她重新回到办公室,坐到她那如我在总公司的位置的办公桌前。
我好几次轻轻推开门,看到外面的职员都以为我是在监视他们,虽然因了我早上的不错表现对我少了些警戒,但一个个还是都低下头,假装很认真的忙着手里的工作。
我却没看到娟子,她那真皮转椅的座位依然空荡荡的。
我于一次次明知不可能还在期盼最终换来的都是注定的失落感之后,终于下定决心不到下班决不再推开我房间的那道门。
我坐回座位,对着纸条上那行“无论昨晚你看到了什么,你最好都当什么也没发生”的字,完全没了最初的抵触情绪。想了想,我还是过去将门推开。
走出房间,我去了那个如来分公司之前的春花一样内向柔弱的男人身边。
那个男人对着电脑,脸很红很紧张,将鼠标在电脑上一阵乱晃。
敢情,他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看来,我今天早上自以为是的真诚,只是当时感动了他,并没有起到持久的效用。
我对他笑笑,轻轻的问:“有打火机吗?借我用用。”
他更紧张脸更红了,抬起头来,很是受宠若惊,颤声道:“我……我不吸烟,没随身带打火机,我帮你向同事们借借。”
我微笑道:“不必了。”
然后转过身,望向所有都抬起头来好奇而又有趣的看着我们的职员,笑问:“你们谁吸烟?”
所有人都只是笑,却不说话。
我又笑问了声:“你们都不吸烟?”
有人从我身边不远处的座位上站了起来,道:“报告助理,我吸烟。”
我一看,竟然是个少妇。
胖乎乎的,脸上还有几颗雀斑的少妇。
她的太过庄重的回答,搞得所有人都更加忍俊不禁,办公室里一片哄笑。
她于满室哄笑声中,将自己羽绒服胸前的拉链向下拉了一段,然后伸进胖乎乎的手去,自隔着粉红春秋衣紧贴着她左边那团硕乳的羽绒服里边口袋中,摸出一包红双喜来。
满室哄笑更大了,连努力要维持好自己的形象,尽量不要显得太庄重也不显得太轻浮的我自己,都快要忍俊不禁。
她却半点也没脸红,从烟盒里抽出一支递给我,道:“给。”
我还是努力地忍住了自己,很恰当的笑道:“我不是要烟,我不抽烟的,我是要借打火机一用。”
她终于有些脸红了,道:“哦,原来是这样。我,我抽烟的。”
声间渐渐有些低,听上去好像为她一个女人却抽烟感觉不好意思了。
其实,女人抽烟又有什么不好呢?
我看过《花样年华》中张曼玉抽烟的样子。白净细长的手指。缭绕的青烟。朦胧的脸庞。优雅而又有着淡淡的忧郁。曾一度为之倾倒,魂牵梦萦了好多年。
当然,眼前这个胖乎乎的少妇,是远远不可能和张曼玉相比拟的。
少妇将那支香烟放回红双喜烟盒,再把手伸进隔着粉红春秋衣紧贴着左胸前那团硕乳的羽绒服里边口袋,将烟盒放好,这才将手从里面拿出来。
而她的手上却多出了只打火机。
很便宜的打火机,重庆地下通道和天桥上的小摊上随处可见,一元钱就能买两只的那种。
她把打火机塞在我手里。手机带着暖暖的温度,她粉红春秋衣底下左边那团硕乳的暖暖的温度。
我匆匆转过身,努力憋住,推开门就急急将门掩上,跑向那边的窗子,外面人听不到的地方,忍俊不禁的灿笑时,估计外面已是一片欢乐的海洋,除了那个胖乎乎的少妇,所有人都前仰后合了。
笑过之后,我转身从桌上拿起娟子留下的那张纸条,重新来到窗前。
打燃手中的打火机,对着纸条上那行娟秀的字最后看了一眼,将纸条轻轻的伸向火苗。
纸条很快燃着。
我将燃着的纸条抛向窗外。
纸条带着明灭的火光,在暖阳下温柔的春风中轻轻打着旋一边飘浮一边下沉,最后灰飞烟灭了。
记得,那天我打电话给青梅,要她将杨娜的辞职书还给杨娜时,她就是这样说的。
辞职书早已被她点燃,抛向窗外,在轻风中灰飞烟灭了。
今天,娟子在纸条上说“无论昨晚你看到了什么,你最好都当什么也没发生。”我也选择了青梅那样的方式。
在窗前发了会呆,脸上浮起一丝轻笑。
眼前还是娟子的影子,是她清丽的脸,是她寂寞幽怨的小提琴声,更是她坐上那个财大气粗长相猥琐的老头的奥迪a6于夜色中远去时冷清的背影。
好一会儿,才想起那个胖乎乎的少妇的打火机还在手里,又推门出去,将打火机还给她。
打火机上有着我手心上的暖暖的温度。
返身进屋,将门掩上,想起少妇很快就会将打火机放回她羽绒服里面的口袋,我残留在打火机上的暖暖的温度很快就会和她粉红春秋衣下左边的那团硕乳上的温度中和,心里竟有些反感的滋味。
甚至觉得,自己那只握过残留着她左边硕乳的暖暖温度的打火机的手有些脏。
想转身推门而出去洗手间洗洗,又觉得自己似乎洁癖得过分了点。
但还是将另一只手衣兜,想从里面摸出点纸团来轻轻擦拭。
我没摸到纸团。
我摸到了丝一般柔滑的东西。
是春花的手帕。
我这才记起,春花的手帕还在我衣兜里。
我忘记了擦拭那只自以有些脏的手。
我将春花的手帕掏出来。
对着手帕,嗅着悠悠的淡香。我在想,这手帕不知跟了春花多少日子,也许昨夜,她还于门背后一边想着我因娟子质问她的无情和跟藩经理暗中勾搭的无耻,悄悄的用它轻拭过自眼角无声流下的晶莹剔透的泪水呢。
而今天,她却把手帕给了我。
白净得不染纤尘的手帕,她却让我用它来擦拭脸上脖子上残留着的妖艳风骚得近乎低贱的藩经理唇上的口红。
我心里有些难过,忽然再次好想给春花打个电话。
我不想提起娟子,不想提起那个猥琐的老头,更不想提起藩经理,我只想对春花柔柔的说声对不起。
我的门却忽然被谁从外面推开。
有人连门都不曾敲就踩着高跟鞋的脚步走了进来。
整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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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
我第一反应就是娟子。
在后勤部除了娟子也似乎再没谁这么大胆恣意。
我抬起头来。
我故意冷冷的,带着几许苛责。
却不是娟子。
竟是藩经理!
她一边随手轻轻将门掩上,一边盯着我手中的手帕和手帕上的口红。
娟子的手帕。
她自己昨夜的唇上的口红。
我怎么也想不她竟然如此大胆。昨夜趁着过道无人勾引我。今天竟然还公然到我办公室来了,也不顾忌影响。虽然隔着墙,我们在里面做了什么外面的人看不到。可她刚才进来的时候,穿过外面办公室两边都坐满人的过道,青天白日,那些人一个个可都看着。
她不顾忌,我却顾忌,我先前以为是娟子本来故作冰冷的脸,现在真有些冰冷了,我还微微皱了皱眉。
但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就道:“哟,手帕,女人的手帕,柔滑芳香,上面还染了几点红色。珍藏了多少年了?是人家把初夜给了你,又给得匆忙,找不到擦拭物一时情急,拿了手帕来擦拭那女儿红吧?怪不得我一进来就对我如此不满,怪我打扰了你思念了?不过,敢情不是观音桥绿荫路霞映小区a幢一单元我家对门那个和你同居的女人的。我和她门对门住了这么多年,以前可从没见过你,等见过你时,她又早已不是处了。哦,不过也难得说,也许好些年前,她是个娇艳欲滴的大姐姐,你是个情窦初开的小少年,她利用你的懵懂无知,骗得了你的童子鸡呢。如果真是这样,你们可是老情人了,现在趁她老公不再家,分开多年之后又**公然住在一起,你就不怕她老公回来找你算帐?”
阴阳怪气,满脸的不屑和讽刺。
这让我愈加反感。
我脸更加冰冷了,又皱了皱眉。但考虑到外面那么多同事,影响不好,更加之她又是我的上级,尤其重要的是我还要把她弄上床让那个轻辱过我的和她同居的所谓城市男人绿帽高戴以泄心头之恨呢,我没对她翻脸。
我皱起的眉头松开,脸上的表情也不再那么冰冷,我尽量微笑道:“对了,你刚才提起她老公,你见过她老公,她老公长什么样,对她可好,现在又上哪去了,怎么我在她家住了这么长时间也没见他回来过?”
藩经理对着我的眼睛冷笑道:“果然你和她不是夫妻。怎么,是不是想打听人家两口子是不是感情不合?越不合你越放心越有时间越有机会?但你越想知道,我就偏偏越是不告诉你。”
哼,你既然不说,我也不向你打听了。说不定哪天你忽然想说了,我也还你颜色,到时你越想说,我偏就越不听!
我不再说话,表情又恢复冷淡,故意对着手里的手帕看了看,还将鼻子凑上去嗅了嗅,很迷恋的样子。好一会儿,才慢慢的,层层叠叠的把手帕叠好,然后又无比珍爱的轻轻放进衣袋,还用手在衣袋上按了按,生怕没放好从里面掉了出来似的。
女人就是这样,你越是对她好,她越是高傲越是摆架子,好像男人跟禽兽没什么两样离了女人就不能活。你不理她了,冷淡她了,她反倒看出你的重要性来,知道女人其实和男人也一样,也有需要的时候,甚至更需要,比男人离不开女人还离不开男人,反倒过来想方设法的讨好你。
尤其是藩经理这样的女人,妖艳风骚的女人,把尽可能推倒更多的男人当着穷其一生的理想的女人。
藩经理见我不理她,连在嘴上斗气都不屑跟她斗了,忽然对我风骚的媚笑着,走近我,将有着强烈香水味的身子软泥一般向我靠了过来,一边将涂有艳红指甲油的手伸向我自我胸口往复摸索着下滑,一边将浓装艳抹的脸颊靠向我的耳朵娇滴滴的媚声道:“怎么,真的生气了?昨晚不是那么渴望的吗?连我宿舍都进了。只可惜当时春花还没睡,被她打扰破坏了,害得你空有了一番胆量,偷偷摸摸却没偷着。不过,我有了别的办法,保管再不会被人撞见,你我可以放心的**纵横驰骋。”
她往复摸索着下滑的手已到了我的大腿,她吐气如兰的呼吸柔柔的吹在我耳际。我被撩拨得厉害,有什么东西在体内迅速激荡膨胀,连身子都有些颤抖,我仰起被她用手指轻轻勾起的脸来,用迷乱的眼看着她迷乱的眼,颤声道:“这就是你的别的办法?虽然外面那些同事不敢进来没有看到,但他们就不能猜测得到?你就那么不把他们的智慧放在眼里对他们毫无顾忌?”
藩经理忽然就放下于我下巴处勾起我脸的手,那只在我大腿上往复摸索的手也拿开,对我转过身去,扭动着风骚的腰肢去墙角的饮水机处,拿起杯子按下水笼头,自顾自倒起水喝来。
妈的,我话虽这样说,心里也的确顾忌影响得厉害,但当她真就在这个时候,这个我有点迷乱有点欲罢不能的时候,突然停住了,离我而去了,我却失落至极。
倒好水,她转过身来,将杯子举在艳红的唇边,对我媚笑着轻轻喝了口,才将杯子握在手里波涛汹涌花姿乱颤的向我走来。
那虽有稍微懈怠却还没停下的东西又一次在体内激荡膨胀,甚至比先前还迅速还猛烈还势不可挡。
然而,她将杯子轻轻放在桌上,却并没如先前一样走近我,软泥一样靠向我,她反是对我媚态百生又神秘莫测的说了句:“下班你就知道了。”便转过身,扭动着风骚的腰肢打开门出门而去。
她连门都没替我随手掩上。
我有些恍惚有些渴望的望着她从外面办公桌间的过道走出去。
所有人都在悄悄的看她。
她依旧走得花姿乱颤,却仿佛在里面根本没和我偷鸡摸狗过一样高傲的昂着头。
她刚走出外面办公室的门,我正打算起身去将她没随手掩上的我的房间门轻轻掩上,下班的铃声就响了。
先前是明知不可能却一次次期盼娟子重回办公室来,觉得时间过得异常的慢。
现在却因藩经理的突然撞入和勾引,在不知不觉间就迅速的度过了今天的最后一段上班时间。
我疑心,上帝造人,之所以要造女人,尤其还要造风骚的女人,是他伟大的智慧早已料到男人是有寂寥的时间的,而风人更容易陪男人在愉悦和剌激中打发掉寂寥的时间。
我有时厌恶藩经理,但我此时却发自内心的感谢上帝,感谢他把藩经理这样的女人送到我身边。
我胡乱的收拾了下,就匆匆的直出办公室。
我的眼睛如饥似渴,过道里到处是人影人声,却没有藩经理。
我随着人流涌进电梯。
我本来是没有挤电梯的习惯的,还是随人流涌进了电梯。
好在另一个在我之后涌进电梯的人,听到电梯超载的提示音退了出去,否则我们乘坐的拒绝超载的智能电梯便要罢工了。
电梯以比我期盼的要慢出好几倍的速度下滑,其实只有短短的不到一分钟时间,我却觉得过了很久。
到了楼下,电梯门刚打开,我就第一个挤出门。
我的手机铃声响起,我急急的掏出,看都没看来电,就道:“喂,藩经理吗?”
“嗯,”藩经理在那边浪笑,道:“怎么,你比我还猴急?才几天没跟观音桥绿荫路霞映小区a幢一单元我家对门那和你同居的老情人在一起过呀,就这么忍不住了?难道你看上去虽然清秀文弱在那方面还真能比我那馋猫一样的男人还强悍?”
我没理会她,只是急不可耐的道:“你在哪呢?”
她在那边浪笑得厉害:“你就不会自己看?我都看到你那双饿狼似的眼睛了。”
我转过电梯通道,一眼就看到广场不远处停着一辆车。
粉红的qq车。
驾驶室的车窗打开,妖艳的藩经理正对着我风骚的笑。
手机还握在手里贴切在耳边。一头微微卷曲的浅黄长发在黄昏的轻风中丝丝缕缕的扬出窗外。眉毛和眼线都重新描过。小女孩似的涂了些妖艳的腮红。那有些上翘的嘴唇尤其性感,让人一看就有想咬上去的冲动。
只看她的打扮看她的坏笑,我就已猜测到她的所谓的别的不用担心被任何人知道被任何人打扰的办法是什么办法。
她一定是要假借带我出去兜风的名义,找家酒店和我酒足饭饱然后开个包间双双滚上宽松舒适的床。
我的大脑已经开始幻想。
幻想她在床上会有多么疯狂,我是不是能支撑得住?千万别像上次夜里在她家门口的过道里那样,还没真正冲上战场厮杀就已偃旗息鼓败下阵来……
除了小小的担心,我甚至在想,要不要在最关键的时候偷偷给那个和她同居的男人打个电话,让他赶到酒店敲开包间的门撞见我们的现形……
就要给那个轻辱过我的男人戴上高高的绿帕了,我激动兴奋得近乎愚蠢,忘却了自己根本就没那个男人的电话,根本就不可能在最关键的时候通知他赶过来,看我和他的女人在床上的表演多么精彩绝伦,然后气得脸如猪肝色,当场作疯狗状,抑或是半死。
我脸上扬起一抹轻轻的笑,坏笑,比藩经理还要坏的坏笑。
整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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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
藩经理似乎还对我很浪的调笑了句什么,我却没太听清。
她将耳边的手机慢慢放下,另一只手只对我轻轻一招,我向她急急而去的脚步便更加停不下来了。
然而,一个身影却忽然挡住我。
似乎是个女人。
我没看她,也没在意,只道是她和我不小心碰上,眼睛依然直直的望着前方,欲绕过她的身边和她擦肩而过直奔藩经理那边去。
她却叫住了我:“杨助理,是要和藩经理去哪呢?”
竟是吴妍,好些天不曾见到的吴妍。
她的声音不再是从前那般轻柔香甜。带着几分不悦,尤其是说到藩经理时,更有几分难掩的恨意。
我道:“嗯,来壁山好几天了,也没出去走走,今天藩经理正好有空,便约好她让她开车带我绕城兜兜风。哦,对了,吴妍,这些天怎么都没看到你,你上哪去了?”
我匆匆的看了她一眼。
只一眼就足够,我已打量遍她的全身。
她虽不像藩经理那么浓妆艳抹,却比我初次见她时要打扮得时髦得多。她柔顺的秀发拉得直直的,浅浅的描了柳眉,涂着淡淡的口红。上身穿着件浅绿色的皮衣,下身是深色的紧身皮裤,外套黑色的跟高靴子。愈加显得苗条高挑了。
她有了些笑意,道:“去跑了趟业务,我这三天两天在外奔的人,你自然很少看到了。”
如果换了别的时候别的地点,我很乐意跟她交谈,甚至她将她跑业务的经历不紧不慢悠悠然娓娓道来,我也洗耳恭听。
但此时却不能。
我看到藩经理脸上有了些不悦,甚至又把手机放到了耳边,似要打电话催我。
我应付的道:“哦。原来这样,你原来是大忙人。”
话是对她说的,眼睛却看着藩经理。
话一说完,我就又急急而去。
她却在身后道:“和藩经理兜风就这么重要?难道一点也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叫住你?”
她的声音又开始不悦,并且暗含恨意了。
这次不只是恨藩经理,好像还恨我。
但她的声音却只是让我听道。
我不得不转过身来,勉强问道:“这么说来你找我有事?”
她斜了我一眼,道:“当然。”
我道:“那是什么?”
真巴不得她快点完了我好走。
她却故意卖关子道:“不是我的事,我是帮别人。”
我耐着性子道:“别人?谁,他又有什么事?”
她道:“我怎么知道她找你有什么事,她只是让我告诉你她在等你。”
我的手机铃声响起。
藩经理的手机放在耳边,一双眼睛对着我很是生气。
敢情,是她终于忍不住,还是打电话催我了。
我没接也没挂断她的电话,只是对她笑笑,意思是我立马就过来。
我对吴妍抛下最后一句话:“他在哪?麻烦你转告他我暂时没空,改天空了我自会亲自登门造访他。”
说完就欲转身。
她将嘴向眼睛的方向噜噜,道:“唠,那边就是,你有没有空,她都看到了,你用不着改天,更用不着亲自登门。”
这时,我才开始有些惊诧,顺着她眼睛的方向,我看到了,原来是她,而不是他!
在与藩经理的粉红qq遥相对应的地方,停着一辆粉红qq。
驾驶室的车窗也打开着。
她也坐在驾驶室里,长发在黄昏的轻风中丝丝缕缕的飘扬。
她对我笑,却不是藩经理之前风骚妖艳的坏笑,是相亲相爱笑语嫣然的那种。
她不是别人。
正是我魂牵梦萦朝思暮想与她双宿**的眼镜姐姐杨娜!
由于无人接听,藩经理的手机已自动挂断,我再听不到我的手机铃声。
就算她的手机不自动挂断,抑或是自动挂断了她又反复不停的打,如昨夜的皓然一样,我也会对手机铃声充耳不闻,也会暂时忘记了藩经理的存在。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更何况已这么多天。
这一刻,我激动的心里,除了杨娜什么都没有,包括我自己。
我只叫了声“姐”,便直奔那边的杨娜而去。
杨娜见我过来,轻轻的为我打开副驾驶室的门。
我跳上车,一边关门,一边望着杨娜,笑。
笑得惊喜,又笑得心酸。
我道:“姐,你瘦了。”
杨娜望着我,道:“弟,你也是。”
也笑,笑得心酸,笑得惊喜。
然后,默然想对的凝视。
风轻轻的吹,暗香悠悠,是我熟悉的杨娜的发香和体香。
杨娜的眼里似乎有亮晶晶的东西在闪。
也不知是不是被青梅调到分公司,虽然之前自已装着不在意,其实心中有太多的委屈,忽然间,我他妈也管不住自己,眼睛也热乎乎的似有东西要流出来。
杨娜忽然轻轻的伸出手来,一点点向我的脸颊慢慢靠近。像是要真如姐一般心疼的爱抚我,又像是要如情人般感动的为我拭去脸颊上那湿湿的热乎乎的泪。
我也感动的毫无顾忌的伸出手。
冲她的脸颊伸出手。
她的脸颊憔悴瘦削,也有湿湿的热乎乎的东西,让我好生怜惜。
然而,我的手机铃声却响了。
我没接,我从反光镜看到藩经理在那边将手机贴在耳边,一张浓妆艳抹的脸表情愤然冷若冰霜。
我挂断电话。
杨娜轻声道:“是谁?弟,你怎么不接?”
藩经理不服气,又在那边一个劲的打。
我干脆就关了机。
反光镜里藩经理更加愤然,咬牙切齿,恨恨的挥动了下握手机的手,似要将手机一下子摔得粉身碎骨,但终于还是没有甩。
我道:“姐,咱们走吧。”
我是不想见到藩经理,更担心她在杨娜面前使坏,抖出我和她那虽然没有实质意义上的深入但却见不得人的勾当。
我却忘了杨娜是从重庆大老远的到我这边来。我非但没让她留下,反而让她带自己走。
杨娜听话的将车发燃,载着我走了。
我默默的坐在车里,悄悄的打量反光镜里的藩经理。藩经理也很快的发燃车,发疯似的紧随我们而来。我以为她是气得脑子出了问题,要对我和杨娜打击报复,向我们重重的撞来。我紧张的欲别过脸去让杨娜小心点,没想到她却发疯的超过我们又发疯的远远而去了。
我松了口气,却不经意在反光镜里看到了已离得很远的公司楼下的广场。
广场空荡荡的,一个形单只影的女子独立广场边缘,似乎在向我们这边看。
因为她远,又是黄昏雾蒙蒙的天气,我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但我却认出她是春花。
多么孤独可怜的春花。
我心中泛起一阵心疼的怜惜。
“弟,和女友吵架了吧?刚才电话是她打来的?”
杨娜忽然轻声的问。
她误解了我脸上的表情。
她之前以为我有女友的。她以为我把电话挂断甚至关了机,是和女友赌气。
我心里不是滋味,藩经理怎么可能是我女友。要是我女友像藩经理那样子,我还不如跳楼自杀算了。我要找女朋友,也要找杨娜这样的。
但我却不能说出来。
她还在道:“姐是过来人,其实,其实吵吵架架赌赌气气也没什么的,俗话说得好,床头吵床尾合嘛。”
她脸忽然红了红,对我笑笑,道:“姐这张嘴真该打,你们还没结婚呢,姐就口不择言的说什么床头床尾。不过姐有句话要劝弟,既然选择了她,就要好好爱她。男子汉更要大度点,小女孩喜欢甜言蜜语被人哄,你还是抽时间给她说声对不起,逗逗她开心吧。”
我笑问道:“姐,这么说来,你以前就喜欢听甜言蜜语被人哄,每次床头吵架赌气之后姐夫一哄,你们就又床尾合了?”
“你,你……不跟你说了……”杨娜的脸更红了。
红得娇羞红得美丽,也红得让我有些吃醋。
吃那个我没见过的男人的醋。
我道:“对了,姐,我怎么从没见过姐夫,也没听你提起过呢?他是做什么的,现在又在哪里?”
杨娜脸上美丽娇羞的红色忽然消失。
她一句话也没说,将车开得飞快。
我分明看到她的那双眼睛,是那么孤寂那么怨恨!
我也沉默,我隐隐感到她和他过得并不好。
我还记起了那藏在她卧室里的秘密,她怕被任何人窥视的秘密,包括她最信任最体贴的我。
我不想去触及她不愿说的事,尤其是那些事似乎还让她很伤心。
车在车流中前行,渐渐远离壁山的县城,四面是开阔的山野,山野里的村庄,村庄上在薄暮中袅袅升起的炊烟,偶尔传来几声牛哞几声犬吠,似乎还有顽童嬉戏的声音。
我忽然惊诧的发现,这山野这路有几分熟悉,那天我坐车从重庆来壁山时似乎就是打这经过的。
我有些奇怪,从窗边回过头来,看着杨娜。
车内静静的。
暮薄的风带着雾气从窗外吹了进来,杨娜的长发在风中轻扬,脸上的表情少了些怨恨,却更多了些落寞和忧伤。
我替她将车窗摇起。
憔悴的她一定有些不堪晚风的微凉。
我轻轻的问:“姐,这是要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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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
杨娜别过脸来,望着我,掩藏了眼中的落寞和忧伤,道:“回重庆呀,怎么车都走这么远了,你才记起问?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我更加诧异:“回重庆?姐不是来壁山看我的?”
杨娜脸上有了些笑容,道:“姐自然是来看你的,但姐也是来接你回家的。”
“回家?”我莫名其妙。
“是啊,回家。都快一个星期了,你就一点点也不想念……”杨娜的脸有些微红,停了停,道:“我卧室隔壁的你那间小屋?”
显然,杨娜最初的意思不是指那间小屋的。她一定是指她自己,只是忽然觉得不好意思出口,便改成了那间小屋。
我心微微的悸动了下,有股很幸福的暖流在流。
也很显然,杨娜所说的家,是指她的家,她已把我当成了她的家人,而不是她的房客。
我于幸福感动之外,又有些惭愧和心酸。
惭愧的是,我从来都没把那间小小的出租屋当着我的家过。
心酸的是,那间小小的出租屋真会成为我的家吗?杨娜的家真的就会是我的家吗?如果不会,那么在重庆那个人海茫茫的城市,我的家又在哪里?
我想起了贫瘠的故乡,故乡的小瓦房,还有我离开时独立灿烂的桃花下,不舍却又固执的目送我远去,在柔柔的春风中并没有扬起飘飘衣袂的妈妈。
自从上次给妈妈打电话无法接通后,就再也没了妈妈的消息。妈妈是在哪里,她过得可好?难道,她真就这么狠心,将儿子的人生操纵在自己手里,儿子一按她的意思进了瓶梅,就不再管儿子了?
我忽然心里有些痛,有些怨,有些伤……
杨娜道:“弟,怎么了?”
我道:“没,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明天一大早还得急急从重庆赶回壁山呢。”
别过脸去,对着窗外眨了眨有些潮湿的眼。
“赶回壁山干嘛?”杨娜奇怪的问。
“上班呀。”我转过脸去,望着杨娜,比她还奇怪。
她噗嗤一口笑了,露出两颗洁白的虎牙,还有两个浅浅的可爱的酒窝,用手轻轻的掩了掩嘴唇,道:“弟,你真是太可爱了,真是个认真负责的好员工。为了工作废寝忘食了吧?连明天星期六都不知道?”
我哪有认真负责了,我更哪有废寝忘食了?可我还真把明天是星期六给忘了。
原来,杨娜开车来壁山不是单单来壁山看我,更不是来玩的,她是要接我回去和我一起过周末。
我道:“弟记性不好,让姐取笑了。”
她道:“哪里是记性不好,是根本就没用心去记,估计分开这么久从来都没想过……”
好的表情假装嗔怪,可说到后来忽然停住时,脸上又泛起了些微的娇羞的红。
我女人般敏感细腻的心思,早已猜到了她没说出的是什么,我却故意道:“没想过什么?”
她更娇羞了,却忽然轻笑道:“没想过周末呗。”
我也笑了,道:“不是吧?姐是说弟从来没想过姐吧?”
她的脸更红了,却没承认也没否认。
这自然是等于默认了。
我继续很无辜又很柔情很暧昧的道:“这真是比窦娥还冤的千古奇冤呢,弟对姐可是朝思暮想魂牵梦萦连夜里……”
“弟,你好坏……”杨娜一只手握方向盘,另一只手急急的伸过来,掩住我的嘴,没让我再继续说下去。
脸更红,笑更娇羞,似乎还有无尽的幸福。
我没再说。
不说比说更好。
此时无声胜有声。
车慢慢的前行。
很静。
美妙幸福的静。
我一动不动,任凭杨娜的玉手掩住我的嘴,感觉她肌肤的柔滑细腻还有淡淡的芳香和暖暖的温度。
我愿时光就此停留,把一切都定格在这一刻。
如果这只是一个简单的奢望,那么我的奢望就更大一点。
我愿就这样一动不动,就这样陪在杨娜身边,杨娜的手永远不拿开,车慢慢的前行,世间繁华在我们身边兴旺更替,而我们却天长地永,青春在人依旧……
杨娜脸上也曾消失了娇羞的颜色,对我有短暂的凝眸,只可惜身后有谁讨厌的按喇叭,她不得不慌忙别过脸去看前方,那只掩在我唇上的手也拿了开去,和另一只手握着方向盘,紧张的转动了几下。
车后的喇叭声消失,我们的车又走上正道。
而,刚才那美好的时光,却成为永远的过去,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心里说不出的遗憾和怅然。
她忽然问我:“弟,你上次向我打听那个什么娟子的事,我帮你查了下,不过不详细,就是一些很平常很普通的简历,我唯一印象深刻一点的,就是她是四川音乐学校的毕业生,年龄仿佛比你还小些。这对你有帮助吗?”
我却没回答她,我因她提到娟子忽然想起了春花,想起了我们离开时我于反光镜中看到分公司楼下广场上的春花形单只影的身影。
大家都高高兴兴度周末去了,连我也跟着杨娜一起回了重庆,而她却孤孤单单一个人。当时朦胧的雾气中我看不清她的脸,可现在想来,她对着我们远去的车的表情,一定是孤寂而忧伤的。
我的心又隐隐的疼了,我轻声问:“姐,既然是来接我回重庆的,为什么不将春花一起带上?”
杨娜道:“在分公司楼下的广场边,让那女子转告你我在等你之前,我就跟春花联系过了,春花说她不回去,她就留在分公司,她周末还有事。”
我撅着嘴,道:“这么说来,姐是先联系春花,后才联系我了,原来在姐心里,我还不敌春花重要!”
杨娜笑道:“姐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吗?”
我也笑了,道:“我知道的,姐最疼我,别说一个春花,就是千百个春花,也敌不过我在姐心中的地位是不是?”
杨娜脸又有些微红了,道:“又来了,姐不跟你说了。”
我没说了,但我却还是忍不住笑。
心里那滋味,真的很幸福很美妙。
但我很快又想起春花的事来,我接着道:“春花到分公司后和之前判若两人,我还在她办公桌的抽屉里看到边侧上贴着小小的纸条,纸条上有她写的小小的字‘一定不辱使命’,姐,她是要不辱谁的使命呢?春花那么柔弱,无论怎么努力也做不到女强人的样子。我真怕她明知不可为而强为之,被那谁的不知是什么的使命给害苦了自己。”
我藏着掖着了点,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对一见钟情早已朝思暮想魂牵梦萦的杨娜还藏着掖着一点,我竟然没对她说,那晚春花对我说过,记住我们来分公司,不单单是要做管理,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任务,从春花的话听来,明显完成那不知是谁的什么使命的,不只是春花,还有我自己。
杨娜摇摇头,沉默一会,道:“我也不知道。只是你这话倒提醒了我,当初的那次招工,我就有些奇怪,平时招工都用不着我这人事经理亲临招聘现场,青梅堂堂总经理更不会亲自面试后勤的员工的,然而招你们进来时,一切平时不可能的事都成了可能。而我是按青梅的意思,青梅又是按谁的意思又抑或就是青梅自己的意思,我却不得而知了。现在听你这么说来,这里面确乎暗藏玄机。难道分公司有什么重大的商业机秘?当初招你们进来,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在你们中找到合适的人选去分公司。而春花生性柔弱,不易被对手或内奸放在眼里,这样更容易让对方掉以轻心,麻痹对方,达到目的。可是……”
杨娜忽然看向了我,接着道:“可是既让春花去了分公司,为什么又让你去呢?是为了陪衬春花,让春花不至于一个人显得太突兀,以免引起敌人或内奸注意从而分散他们的精力,还是你本也是计划中的一员,只是公司暂时还没把任务告诉你?”
杨娜冰雪聪明,虽然没敢定,却还是隐隐猜测到了我跟那使命的关系。忽然神色有些凝然,既像是感到了我肩上责任的重大,又像是在为我担心,一如我为春花担心,担心我被谁那不知道是什么的使命害苦了自己。
而我,却对杨娜藏着掖着,我心里说不出的愧疚。
我把眼睛看向窗外,有些不敢与杨娜的眼睛面对。
但我,还是没告诉杨娜,其实春花早已肯定的说过,肩负着使命的不只是春花,还有我自己。
我为春花藏着掖着,那晚春花的表情明显的告诉我,这是个秘密,她只告诉过我的秘密。我要为春花守口如瓶,无论对任何人,即使她是杨娜。
我也为自己藏着掖着。我不想让杨娜为我担心,像我担心春花那样为我担心。我不在身边的日子,杨娜已憔悴了那么多,人因相思瘦,她一定是因思念我才憔悴的。我不要让她在以后的日了里,在思念的同时,再更添一分担忧。那样,她会更加憔悴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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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
我们的车在杨公桥出的高速。
早已是满城灯火。
在大都市呆久了的时候,向往小县城的清雅,甚至是乡野的泥土气息。可刚从被乡野环抱的壁山小县城重新归来,我就又陶醉于大都市纸醉金迷如梦如幻犹如天上宫阙的繁华夜色了。
一路上杨娜都有些恍惚,似在陷入复杂的思绪中,她还没从对青梅调我去壁山分公司的种种猜测中走出来。
也许是女人,有着天生的胆怯和小心的缘故,杨娜的车速一直都比较慢,现在重新涌入城市拥挤的车流里,加之她的恍惚,也就更慢了。
我轻轻的摇开车窗,被满城高楼大厦挡住的夜风,柔柔的,远不如郊野那么强劲那么如水般冰凉。
外面的繁华夜色更加真实切近了。
为了分散杨娜的精力,让她重回现实,和我共享这美丽的夜色,我轻轻的道:“姐,那个人在冲我们巧笑倩兮的招手呢?莫非她认识你?”
杨娜有些恍惚的“哦”了声,却没别过脸依旧缓慢的开着车,依旧恍惚。
我道:“姐,你怎么不也给人家打个招呼?要是她真认识你,岂不责怪你对她的不礼貌?”
杨娜这才从恍惚中醒悟过来,别过脸看向我身边打开的窗子外。
那是个看上去漂亮清纯的女子,根据年龄和打扮来看,应该还是个在校学生,上高三或者大一。
她依旧在冲我们招手,巧笑倩兮。
杨娜却有些生气的道:“认识我?我看认识你还差不多!”
我有些莫名其妙,我重新认真的审视那个人,但我还是敢肯定我对她的印象完全陌生。可杨娜既这么说,又这么生气,敢情杨娜是真不认识她了,而且还似乎在吃醋。那么她为什么要如此友好热情的冲我们一个劲的招手呢?
杨娜道:“别这么目不转睛的,被迷住了的样子,就算她还真记得你,也不过是记挂着你衣袋里的钞票罢了,你以为她真还记得你和她好过风流过,真会对你动感情?”
杨娜更加生气。
我越是莫名其妙了,我道:“我哪有被她迷住了,我更没和她好过风流过。我只是在想,既然姐说不认识她,她又在冲我们招手,敢情她是认错了人,要不她就是真识我。莫非她是我在镇中学时的某位校友,我上高三时她上初一,现在她长变了,而我却没多大改变,以致于她认识我,我却不认得她了?”
杨娜不再生气了,反是笑道:“该怕不会是看了网络小说《和师妹一起修炼的日子》了吧?尽做些师兄师妹的美梦。”
我脸有些微红,道:“我哪有……做美梦了,我……”
杨娜见我不好意思,笑得更开心了。于笑过之后,却冲那女子恨恨的道:“没廉耻的东西!”
说完,就别过头去,松了下刹车,欲载着我急急而去,好像怕被玷污了似的。
我又纳闷了,那么看上去漂亮清纯的女孩,杨娜怎么就骂人家没廉耻了,就算杨娜吃醋也不至于这个样子吧?
我却忽然发现,在那女子的背后,是间灯光粉红朦胧的发廊,里面坐着好些打扮娇艳活色生香的女子呢。一个个要么故作高傲的假装等待,要么对着大街上的人群睁着秋波乱送寻寻觅觅的眼。
敢情,那看上去清纯漂亮的女孩,也是身后那间发廊里的发廊妹了。
她只是从敞开的车窗看到了我,没看到被我挡住的杨娜,见我们的车慢悠悠的,以为坐在我身边的也是带着某种目的同我一样的男子,所以才巧笑倩兮的冲我们招手揽生意。
记得在哪本网络小说里看到过这样一句经典的总结:在这个物欲横飞人人追赶时髦前卫又各有心机的时代里,做小姐的打扮得像学生,做学生的打扮得如小姐,已不再是什么稀奇的事了。
当时只是付之一笑,并不曾怎么往心里去。此时此刻,我才深有同感。
杨娜的车忽然停住。
以此同时,发廊里的女子都纷纷把眼睛看向了我们,甚至还有路人在我们身边停下,像是在围观什么。
那个看上去漂亮清纯的女子用鼻子冷哼了句什么,转身进了发廊,在那群打扮妖艳的姐妹身边坐下,对我们睁着一双幸灾乐祸的眼。
竟果然是个发廊妹!
我厌恶的别过脸来,幸好她不是我的校友,要真是我的校友,我会为此感到羞耻和悲哀。
我冲杨娜道:“姐,怎么不走了?”
杨娜根本没理我,也许是她没听到,她只是急急的打开她那边的车窗,探出脑袋去。
她的长发在夜风中轻扬,悠悠发香和体香送入我的鼻孔,然而她对着前方的白净的脸却表情紧张似乎还有些慌乱。
我道:“怎么了?”
便侧过身去,从杨娜打开的窗子探出脑袋去看个究竟。
杨娜在夜风中轻扬的发丝便拂在了我的脸上,我的身子更是紧贴着她的后背。
她没有害臊,更没有移开。
然而,我却没有半点美妙激荡的感觉。甚至没感觉不到她和我紧紧贴着的身子的体温,和她轻拂在我脸庞上的发丝的淡雅香气。
我跟她一样紧张而又有些慌乱起来。
我看到了,看到了我不得不跟着杨娜一起紧张而又有些慌乱起来的一幕。
在杨娜的qq车前侧,停着一辆黑得发亮的宝马。根据宝马的后侧的车身和杨娜的qq的车头贴得那么近贴得那么紧的程度,无论是谁也可以第一反应看出,杨娜的qq和宝马来了一次无比亲密的接触,而且还是杨娜的qq主动的!
宝马后侧的车身有明显的擦挂痕迹。
杨娜的qq靠宝马车身这边的车灯也已有些歪斜。
宝马驾驶室的车窗打开,伸出一只西裤笔直皮鞋锃亮的腿来。
毕竟我是个男人,在这个时候,我千万不能像杨娜那样紧张慌乱,我得为杨娜撑起。
我长长的吸了口气,镇定了下自己,伸出手轻轻的搂了搂杨娜紧贴着我的身子的柳腰,柔声道:“姐,别担心,毕竟已经发生了,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杨娜也镇定了许多,道:“弟,谢谢,姐知道的。”
宝巴车驾驶室那个人已下了来。
他没有先看我们,他先看宝马被擦挂的痕迹。
然后,从鼻子里冷哼一声,抬起头来,又怒又轻蔑的对着qq车上的我和杨娜道:“怎么解决?”
那财大气粗的样子,那猥琐的脸,还有脸上那双狐眼,让我一下子就认出,他竟是昨夜开着奥迪a6在壁山分公司宿舍楼大门外不远处接娟子,然后载着娟子在夜色中急驰而去的那个老头!
那个似乎是娟子的父亲的老头!
只是昨夜他开的是奥迪a6,今天却是黑得发亮的宝马。
这更让我无法猜测娟子的家庭是多么富甲一方不可一世的一个家庭了。
那个老头,昨夜见我看娟子的眼神有些特别,就以为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盘算着打他女儿的主意,对我心存芥蒂。
现在,杨娜的车又把他的宝马擦挂起了痕迹,而我又在杨娜的车上,还和杨娜如此近近的贴在一起,仿佛一对姐弟恋的情侣,只怕他会更加恼怒,饶不过我们。
明明是要为杨娜撑腰的,不想我却反害了杨娜自己。要是我不探出身子来,要是我探出身子来在他走下车来之前又回到车内,不让他看见,也许他也会因为见杨娜是个弱女子,漂亮憔悴的柔女子,稍微减少些怒气……
但现在,却已来不及了,他已看见我了。
先前那么要自己在杨娜面前表现得像个男人,那么柔声的让杨娜别担心,可现在,杨娜似乎镇定了,我的心却紧张慌乱得厉害。
可奇怪的是,猥琐老头那双狐眼,对着我只稍微一愣便一闪而过,并没做出认出我的样子,似乎还在担心还在逃避什么。
可我看得出,他明明是认出我来了的。
但他很快就镇定下来,没看我,只看杨娜,道:“私了怎么样?”
杨娜对老头笑笑,很歉意的道:“叔叔,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
老头没有丝毫心软,反是扬起猥琐的脸,冷冷的道:“现在不是说抱歉的时候,现在得解决问题你到底同意不同意私了?”
杨娜点点头,道:“嗯,你说怎么个私了法吧?”
老头冷冷的斜了杨娜一眼,好像柔娜是个白痴一样,道:“还能怎么个了法,当然是赔钱了。”
杨娜小声道:“那叔叔的意思是赔多少?”
老头又打量打量了杨娜,撇了撇嘴道:“说多了,估计你也拿不出来,看在你是个女子的分上,我就让点步。”
老头边说边伸出一根指头。
嘴里还在道:“你看这擦挂的痕迹有多长?宝马的漆可不是一般的漆价可比的,更何况补漆可不是只补擦痕的,得整块整块大面积的补,才不至于显得新补的漆颜色突兀不与车的本色搭配。我这已是让步了。”
我道:“一百?”
老头根本就不理我。
杨娜道:“一千?”
在这方面我的知识确实非常缺乏,我单单知道宝马值钱,宝马被擦挂了补漆估计也很要花些钱,但杨娜说出的一千,在我看来,已是足够的高了。
不过,谁叫我们犯错在先呢。
高了就高了,也只好认了。
但老头却依然竖起那根指头,似乎受了莫大的耻辱似的高声道:“一千?你当是打发叫花子?!”
杨娜脸上的表情又是愧疚又是紧张,道:“那你老人家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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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
“一万!”
“一万?!”老头的话刚说完,我就道:“你有没有搞错,狮子大开口,敲诈勒索啊?!”
老头却不把我的话当回事,他只冷冷的对着杨娜,一副只认杨娜吃定杨娜的样子。
杨娜用手肘轻轻的推了推我,示意我不要说话,道:“老人家,你看我是打工的,不比你们有钱人,我们辛辛苦苦挣点钱不容易,而且我也是不小心才挂伤你的车的。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再适当少点吧?”
老头很不耐烦的道:“没得商量。你倒是说,倒底给还是不给?”
杨娜皱了皱眉,苦着脸既搞悲情又搞奉承的道:“老人家你看,我这也没这么多现金,再说,凭你的身份你的地位,也不在乎这点钱是不是,还是再让点步吧?”
老头那感觉果然美妙,挺了挺估计没有胸肌只有一把老排骨的胸,将头昂得更高了,两只猥琐的眼睛只看天不看人,道:“现在不是解放初,贫穷已是件很可耻的事而不再是拿到嘴边炫耀的光荣。你不要对我搞什么悲情,我从来不同情穷人也看不起穷人,凭什么人家能开宝马住别墅,你却只能蜗居斗室以qq代步?当然,被奉承的感觉很美妙,我也很喜欢,不过我能享受戴高帽的感觉,却不会因为戴上了高帽就昏了头,所以,我还是那句话,一万,一个子也不能少!”
我很直截了当的拒绝了他。
杨娜似乎还要想说什么,也被我止住。
我只有很简短很简短的几个字:“少跟他废话,咱们报警!”
老头这才开始将冷冷的眼睛转向我,仿佛这时才开始感觉到我的存在。其实,我看得出,是他一直有什么我所不知道的原因不敢与我面对。
老头恼羞成怒,喉结哽动,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然而,他还没说,身后就响起了谁的掌声。
很单调很响亮不紧不慢的掌声。
“很好很好。”一个男人的声音在掌声里道,像嘴里正衔了什么东西,有点吐字不清。
老头急忙转过身去,道:“少爷。”
很是恭敬,完全没了在我和杨娜面前财大气粗狗眼看人低的傲气。
我放眼望过去。
我看到了个男子,一个年龄比我略长,估计和青梅差不多的年青男子。
那男子很装b,头上戴了顶大礼帽,一副大镜框的墨镜架在挺拔的鼻梁上,嘴里衔着一只燃着的高级香烟,脖子上系了条不染纤尘的白围巾,身上那件黑色的衣服虽然因为他是坐在黑得发亮的宝马车里只从副驾驶室打开的车窗探出半个身子来我看不了全貌,但我还是完全可以肯定,那是件很酷很炫的名牌风衣。
他白净的脸上扬起一丝轻笑,那双手依旧在很响亮很有节奏不紧不慢的鼓着,他看了看我,对老头道:“很好很好,不是要报警吗?洪叔,让他报去。我倒要看交警来了之后,怎么个处理法。只怕一个个见了我不但不敢得罪我还得躬身叫爷爷。”
我冷笑,讽刺道:“很装b很自以为是的嘛?你以为你是周润发,还是《黑道学生》里的九哥?”
“看你那清秀文弱得如同女子的样子,就知道你是现实中没有半点本事,只好躲在网吧的角落里偷偷看点网络把自己幻想成小说里的主角胡乱yy,在虚幻的世界里过把在现实中永远也不可能实现的官场得意情场风流还纵横黑道的瘾的可怜虫。不过,总算没白看那些书,你还知道《黑道学生》知道九哥。不错,哥今天就是去参加一场有关黑道的话剧排练的。但不想却被你们这辆破qq败了兴致耽误了时间。这损失嘛,可不是只被你们擦挂了宝马车这么简单,也不是你们光赔一万块钱就能解决得了的。不过,哥好像到现在为止还想不出缺什么,更不要说缺钱。所以这钱嘛,哥可以不要你们赔的,只要……”
说到这故意停住,伸出手来,将衔在嘴里的香烟夹在指间,猛地吸了口再拿开,然后悠悠然的喷云吐雾了一回,又伸出另一只手将那大镜框的墨镜从鼻梁上轻轻摘下,露出他的庐山真面目来。
一个算得上风流英俊一表人才的男子。
可一双眼睛却盯着杨娜的脸和胸部来回的看,满脸都是不坏好意的邪笑。
就算他不说出,我也能猜出他是什么意思。
杨娜也猜出了他的企图,脸羞得红红的,但很快就柳眉一挑,嗔怒的道:“看上去一表人才,却是个不知羞耻的登徒子,真可惜你爹妈给你生了这副外表!”
“你说什么?”男子对着杨娜,满眼审视,带着调戏的审视。
猥琐老头讨好的道:“少爷,她是在骂你不知羞耻。她竟胆敢骂你不知道羞耻,要不要我替你教训教训她……”
男子白了猥琐老头一眼,猥琐老头便知趣的不再说话,并且还有些害怕似的后退了一步。
猥琐老头本来就不好的形象在我心中更加一落千丈。虽然我对他的身份依然一无所知,但我可以猜测,他并不是我之前以为的那么富甲一方不可一世。至少,他在这个男子面前,显得地位底了许多,尽管男子尊称他为洪叔。很显然,这宝马车不是他的,而是属于这个男子所有。非但如此,我对昨夜那辆奥迪a6是否是他的也产生了怀疑。
我也为娟子感到悲哀。她在公司自恃有神秘的背景那么不可一世把谁都不放在眼里,然而她的后台她的父亲如果这个猥琐的老头真是她的后台她的父亲——也不过如此,一个攀权附贵飞扬跋扈的小人罢了。
男子那双盯着杨娜的脸和胸部来回游弋的眼睛更加恣意邪恶,白净的脸上依然是坏坏的轻笑,又悠悠然的吸了口烟,吐出几个烟圈,于烟雾缭绕中道:“很好很好,哥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没人敢骂过我。你是第一个,而且还是个女人。哥一点都不愤怒,反觉得高兴。哥就喜欢这种既有性格又有趣的女人,不像别的女人那样,一见了哥就秋波乱送,主动投怀送抱。越是得不到的,越是能激发哥的占有欲……”
“你敢,别痴心妄想!”我怒道。
他把眼睛看向了我,笑,笑得很有趣,仿佛我比杨娜还有趣。却不及杨娜有性格。在他看来,我清秀文弱如同女子,即使发起怒来,也半点不吓人,除了让人觉得有趣,还能有什么呢?
他轻蔑得近乎调笑的道:“我为什么不敢?她不像是你的女人年龄,莫非她是你姐?就算你是她弟,又岂能干涉我追求她的自由?”
我道:“谁说她不是,不是……”
我也是情急,才脱口而出才说出这样的话来,但话一出口就吞吞吐吐说不下去了。
而且脸还有点红。
毕竟杨娜近在身边,我说什么她都能一个字一个字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不是,不是什么?”男子继续调笑。
我终于顾不得了,挺了挺胸膛,道:“谁说她不是我的女人?”
看上去那么理直气壮,心里却砰砰的跳得厉害,半点也不敢去看杨娜的眼睛,而且搂住杨娜柳腰的手也不自觉的松开,似乎还热乎乎的发烫。
好在我的脸不发烫,不然一定会红得厉害,会被那男子轻易看穿我的没有底气的谎言。
“哟,想不到这么个不像男人的男人,也跟人家学时髦,搞起姐弟恋来了。不过,就算她是你的女人,我对她有兴趣要打她的主意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他先是笑,后来便对我睁起了一双极轻蔑极挑衅的眼。还将大镜框的墨镜重新架在了鼻梁上,以一个极优美的弧度潇洒的弹出手中的烟头,对我偏了偏脑袋,捏了捏拳头。
我看得出来,他不是我上次在红粉帝国遇到的那个女老板的猥琐弟弟一样虚长声势其实不堪一击的蜡枪头。我即使内心再比任何男人都坚强如钢,跟这种恃财放旷飞扬跋扈的人斗起来又有什么意义。跟这种人斗是要讲究拳头的实力和智慧的。
拳头的实力我没有。不过说到智慧,妈妈一向都引以为荣,尽管我自己其实一直找不到有什么地方值得妈妈引以为荣。我开始在大脑里思考。
男子见我没说话,以为我退缩了,更加轻蔑张狂的道:“怎么了?怕了,退缩了,拿我没办法了?哦,忘了,你是有办法的,你不是口口声声要打电话报警的嘛,打呀,打,我等着。”
男子一边鼓励我,一边又掏出根高级香烟来,衔在嘴里,并将名贵打火机打燃,准备点燃嘴里的香烟,似又要悠悠燃的边喷云吐雾边在烟雾缭绕中消遣等待。
消遣我,等待警察的到来。
妈的,我正在琢磨着怎么对付他呢,他却自己提醒我了。
我被他的猖獗他的轻蔑激怒,我恨恨的道:“世间自有公道,我就不相信警局是你家开的,专为你家服务。”
他将香烟点上,吸了口,又将香烟轻轻的拨出夹在指间,很不以为然的轻笑着晃了晃手,继续鼓励我道:“打,打呀,是不是记不得报警电话,要我给你提醒?”
妈的,我在心里怒骂了声,就二话没说掏出了手机。
我还没来得及按号码,就有人从背后伸出一只手将我握手机的手按下。
整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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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
按得很轻很柔,那只手说不尽的柔滑细腻,还有些如夜风般微凉微凉的。
不用看,也能感觉出来,分明是只女人的手。
我以为是杨娜,我以为她是将手从我后背环绕过去很轻很柔的按下我握手机的手的。
我看向杨娜,我轻轻的唤了声:“杨娜。”
我的意思是,杨娜别阻止我,别要被那男子虚张声势的话唬住了,警察可不是吃素的,难道真还会看他坐的是宝马,我们却是qq就偏向他不成?
但杨娜没有理我,仿佛根本就没听见我唤她的声音。
她的眼睛望向我的身后,一动不动。
甚至,不远处那个猥琐老头,还有副驾驶室里那先前老子天下第一把谁都不放在眼里的将自己扮成黑道老大的很装b的男子,也都一动不动。
尤其是那男子,连先前点过烟的打火机还燃着,都忘了熄灭。那双盯着我身后的眼睛,几乎要让我以为,他不是只忘了熄灭打火机,他甚至忘记了整个世界,包括他自己。
我惊诧。
我对我身后转过脸去。
站在我身边和我近在咫尺的,竟是那个女子,那个让皓然在月夜里载她去荒郊却给了皓然一叠冥币的女子!
我曾几次于人流中恍惚看见她,要向她靠近时,她都忽然消失。
可她现在,就这样和我近在咫尺,她的手还轻轻的按住了我握手机的手。
她甚至还对我说话了,虽然如她的手如她脸上的表情一样有些冷有些飘渺,但她却对我说话了,她说:“别打电话了。在这个权钱交易的社会,别天真的以为什么都有公道。”
水一样柔,也水一样冰凉,仿佛不只是她一袭白衣衬托下飘渺脱俗的脸才不食人间烟火,就是她的内心也早已看破风尘。
她说完,就松开我的手,从我身边擦肩而过,如一朵云一样,轻轻的轻轻的,偶然飘来,又偶然飘去。
我不由得想起了徐志摩的那首小诗: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
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惊讶
更无须欢喜——
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
……
然而,我却由不得自己不惊讶不欢喜甚至不激动。
先前,是宝马车里那很装b的豪门公子一动不动的盯着我身后的她忘记了一切,包括他自己。
现在,却换成是我了。
我就那么看着她,什么也不知道似的看着她,飘然而去。
然而,她却没如前几次一样飘渺的离开,她一步一步,轻轻的走向对着她忘记了一切的宝马车副驾驶室里的男子。
男子望着她,没有笑,没有泪,亦没有怒,什么都没有。
白衣女子道:“可不可以放过他们?”
声音如水般轻柔如水般冰凉。
男子这才回过神来,但还是一双眼睛对着白衣女子,仿佛不敢相信她是在跟自己说话。
白衣女子重复道:“可不可以放过他们?”
声音和表情依然如故。
男子却说不出的惊喜和激动,不听使唤的点头,道:“可以,可以!”
白衣女子却没激动,仿佛早已料到他会答应自己,很平淡的道:“你的手……”
“我的手?”男子有些莫名其妙。
猥琐老头上前一步,道:“少爷,打火机还没关,你的手正在火上。”
男子“哇!”的大叫一声,这才感觉到痛来,将手里已燃得滚烫的打火机抛下,不停的甩手,敢情是烧得厉害。
就连夹在另一只手指间的香烟也在慌乱中抛弃,半点也没有先前公子哥那种悠然潇洒的风度。
一双眼睛却还是目不转睛的盯着白衣女子的脸,无限神往。
老头上前,弯腰,试探了几下才将地上渐渐冷却的打火机捡起,用衣袖擦拭了又擦拭,直至用那双狐眼反复确定了好几次上面再没有一粒微尘,才转身过去递向男子手里。
男子却不理会他,男子根本不知道他捡起了打火机,并把打火机递向了自己。
男子依旧只看白衣女子,目不转睛的看白衣女子。
老头从车窗伸进手去,将打火机放在驾驶室挡风玻璃下的平台上,再转身退向一边,也拿眼睛去看那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却轻轻转过身去,欲如一朵云自我身边飘来又自我身边飘走一般打男子身边离开。
男子慌慌的道:“姑娘!”
白衣女子别过脸来,表情飘渺而冰冷,道:“你不是已答应放过他们了吗?还有什么事。”
男子道:“我有个条件。”
虽然是谈条件,却半点也没淡条件的样子,很是小心翼翼,生怕惹得白衣女子红颜一怒似的。
白衣女子柔而冷的道:“哦?”
男子道:“只要你答应陪我我正赶去参加的有关黑道的话剧排练,我立马就让他们走,半点也不计较他们挂伤我宝马车的事,我家里也不缺……”
男子依然小心翼翼,甚至脸上有着生怕被拒绝的讨好的笑,连最后那句本来要炫耀自己家里什么都不缺,更不缺钱的话也急忙打住,仿佛对眼前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白衣女子炫耀什么都是一种亵渎。
白衣女子道:“好。”
很简短,甚至比先前还平淡。
然而,男子却激动得比天上掉下个林妹妹还要激动,不敢相信的道:“真的?”
白衣女子没置然否,只是道:“什么时候走?”
其实已经是回答了。
男子更加激动,几乎欢喜慌乱得没了主意,道:“现在,就现在。”
猥琐老头不失表现忠诚的时机,迎上去,拉开后排的车门,对白衣女子讨好的笑道:“姑娘,请。”
白衣女子根本就不理他。
白衣女子只看副驾驶室的男子。
男子道:“姑娘,你这是……”
女衣白子道:“难道你要让我坐后面?”
男子更加惊喜激动,声音都有些发颤,道:“莫非姑娘的意思是要坐在我身边?!”
白衣女子不说话,依旧只是冷冷的对着他,那意思像是又像不是。
但男子却已推开副驾驶室门,急急的怕稍有懈怠白衣女了就会直接离开似的跳下车来,小心翼翼的笑道:“姑娘请上车,我来开车就是。”
白衣女子看也不看他,只看副驾驶室门,轻轻的移动脚步,似要上去。
男子也欲绕过车头,急急的从另一边上驾驶室。
猥琐老头冲男子道:“少爷,还是我来开车吧?”
男子回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你没听懂姑娘的意思吗?她是要坐我身边?”
“我知道,少爷,我的意思是我来开车,你们坐后排也同样可以在彼此身边的。”猥琐男头小心翼翼讨好的解释。
男子回头去看白衣女子,白衣女子根本就当没听见他们的对话一样,前脚已跨上了副驾驶室门,而且后脚也正准备毫不迟疑的跨上去。
男子便别过脸去对猥琐老头道:“还是你坐后排吧,今天就由我来开开车,带姑娘好好飙一回。”
猥琐老头道:“这,这……”
我已听出,敢情猥琐老头并非什么富甲一方不可一世的富豪,而是伺候富甲一方不可一世的富豪的司机,从来都是他开车让那很装b的男子坐着享受,今天却颠倒乾坤,男子要开车让他坐在后排享受,他还一时受宠若惊有些习惯不过来。
男子也不管老头怎么犹豫,自顾自绕过车头,直奔驾驶室那边而去。
猥琐老头犹豫了会,还是打开了后排的车门。
他很不习惯的再次看了看正绕那边而去的男子,想说什么又有所顾忌终于还是没说。
他坐上车,欲将车门轻轻掩上。
男子也坐进驾驶室,和副驾驶室的白衣女子肩并着肩近在咫尺。男子向白衣女子看了一眼,又像是不敢与白衣女子那清冷脱飘渺得不俗不食人间烟火般的美貌相对,匆匆的别过脸去,一边在反光镜里偷偷的对着白衣女子,一边伸手去关驾驶室的门。
然而,白衣女子却忽然起身,似要从她刚刚经它上来还没有掩上的副驾驶室门飘然而下。
男子伸出去关驾驶室门的手停下,眼睛也从反光镜里拿了开来,再顾不得半点不敢与白衣女子飘渺脱俗的美貌相对,望着白衣女子诧异的担心的道:“姑娘,你这是……”
白衣女子一边起身一边冷冷的道:“放心,说过的话我从来不会反悔。”
男子略微放了些心,却更加诧异,道:“那姑娘的意思是……?”
“我只是不想车上还有第三个人。”白衣女子道,声音冷而平淡,却有着不容更改的逼人气质。
男子愣了愣,满心欢喜的道:“我明白了,姑娘是不想有第三个人打扰我们偷看我们。我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竟没姑娘想得周全。不过,这还不简单,我立马上洪叔下车就是。”
被称着洪叔的猥琐老头就差最后一道缝就要将车门掩上,却不得不停下。
“洪叔,是让我请你下去呢,还是你自己下去?”男子回过头去对着洪叔道。
洪叔陪笑道:“哪用得着少爷吩咐,都是我自己老糊涂了,我本就不该上车的,我自己下去便是。”
话还没说完,就已打开车门,从上面灰溜溜的走了下来,又轻轻将门掩上,满脸愧容,只看车,不敢看身旁围观的人,包括之前他不依不饶毫不放在眼里的我和杨娜。
白衣女子伸出白净细长的手指,轻轻拂了拂被夜风扬起的长长的乌黑发丝,重新回到男子身边,轻轻坐下,飘渺脱俗的脸依旧表情冷清而平淡,双眼看前目不斜视。
男子急急的掩上驾驶室门。
白衣女子也轻轻的将副驾驶门掩上。
男子发燃车,就要载着白衣女子轻车熟路心情一片大好而去。
“等等,不要让她坐你的车!”
一辆车忽然在我们旁边不远处急急停下,一个声音冲男子慌乱的大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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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
车是出租车,大呼的却是皓然。)
我也在这一刻惊醒,忽然大叫了声:“等等!”
然而,我不是如皓然一样要叫男子不让白衣女子坐他的车,我是要白衣女子自己不坐他的车。
我也不是如皓然一样,把白衣女子当了女鬼,出于一片好心才让男子不要白衣女子坐他的车。
我不相信这世上有鬼,我不会把白衣女子当鬼,无论白衣女子多么诡异,我都把她当人,柔弱的女人,我不能让她为了我和杨娜,羊入虎口坐那豪门恶少的车。
然而男子根本就没理会皓然也没理会我,反是很厌恶很反感的皱了皱眉,好像无论是皓然还是我,都是在嫉妒在阻止在破坏,松开刹车急驰而去。
走了,就这样走了。
白衣女子为了我和杨娜,做出了她以为值其实危险的决定,至始至终都没再回头看我和杨娜一眼。
皓然在出租车里,他自己的出租里,对着男子载着白衣女子远远消失在车流里的方向,面色苍白,一片骇然,仿佛又重新回到了那个载白衣女去郊野白衣女了给了他一叠冥币的月夜,仿佛此时此刻被那白衣女子在驾驶室近在咫尺并肩而坐的不是那很装b的豪门阔少,而是他自己。
我道:“皓然。”
他没听见。
我再叫“皓然!”
他这才震动了一下身子,从骇然中醒悟过来,对我别过脸来。
他愣了愣,无限惊喜的道:“改之,怎么是你?你不是在壁山的么?”
敢情他这时才发现我。
我道:“嗯,刚从壁山回来,还没到家呢,这不……”
本想说,这不就遇上了车祸出了麻烦,想了想,又没说。
皓然这时却看到了杨娜,还从敞开的车窗探出半个身子和我近近的紧紧的贴在一起的杨娜。
他又是看杨娜,又是看我,眼神有些特别,带着怪怪的笑,想问我什么又没有问。
搞得杨娜脸红红的,急急的缩回身子坐在驾驶室的座位上再不出来。
我心里暗暗好笑,却更多的是暖暖的幸福。
皓然一定误会了我和杨娜的关系,我因皓然的误会而幸福,就像当初因总公司那些人误会我和杨娜的关系而幸福一样。
我对皓然道:“什么时候终于想通了,不再相信什么牛鬼蛇神了,决定重操旧业出来跑车的?”
话一说完,立时就发现自己分析得半点也不在理,从刚才皓然急急的停下车,冲那很装b的男子大呼不要让白衣女子坐车时慌乱的神色来看,他是依然还对自己自以为是的白衣女子决不是人的判断深信不疑的。
皓然又有些惊慌,仿佛又想起了刚才再次看到白衣女子的那一幕,心有余悸。
好一会,他才镇定了自己,道:“改之,千万别让晚雪知道我这些天又出来跑过出租车的事。”
我莫名其妙的道:“为啥?”
皓然张了张嘴,似要回答,一个男人的声音却在极粗暴的催促道:“妈的,还不快点,老子赶时间呢!”
我这才注意到,在皓然的车上还坐着个男子,笨头笨脑,肥头大耳,状如种猪的男子。
换了是从前,以皓然的脾气早就冲冠一怒,一声猛喝飞起一脚将他踢下车了。但眼前,皓然却只是厌恶的皱了皱眉,连看都没看那男子一眼,自然也没让那男子看见,然后对我急急的道:“一言难尽,改天吧,改天有时间再跟你好好聊,你只要记住,千万别让晚雪知道我又出来跑过出租车的事就行。”
话一说完,就松开刹车,载着那只笨头笨脑肥头大耳的种猪急驰而去。
我在心里对那胖男人暗骂了句,妈的,这么急,也不知是要去哪张床找哪只雌物配种而去,搞得老子这么久没见过皓然了却连一句话也没来得及好好说!
但皓然即使没来得及说,对着他的出租车在车灯如星的车流里消失的方向,我也猜出了他其实不是因为听了我的话,想通了,再不以为这世上有什么神仙鬼怪,更不担心那给了他一叠冥币的诡异女子会是不散的阴魂对他纠缠不清,才重操旧业出来跑出租车的。
他一定是不忍晚雪为了他太辛苦,他又一时没找到别的工作,才又出来跑出租车的,想以此减轻晚雪的负担。但晚雪是不要他跑出租车的,晚雪对他没有太大奢求,晚雪只希望他平安,能如我一样做个正正经经在公司上班的人,早上高高兴兴奔公司而去,晚上平平安安回家而来,和她过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小夫小妻的日子,那样的日子虽然平淡,却幸福。所以,他只是背着晚雪出来,所以他不能让晚雪知道,一定要我替他保守秘密,所以他要在那个种猪一样的胖子男人对自己恶语相向时努力的忍气吞声。
我说不出的感动,也因忽然想起贫贱夫妻百事哀这句话,而怅然悲伤。
“怎么?还要张望到什么时候,无论是皓然还是那个白衣女子都走了。”杨娜在我身边提醒我,声音竟奇怪的有些醋意。
我这才记起缩回身子,坐回杨娜身边的副驾驶室的座位上。
杨娜发燃车,大概是才出了车祸,杨娜更加小心,车速比先前还慢。
我从杨娜那边的反光镜向后看,竟没看见那个被装b男子叫作洪叔的猥琐老头,那个老头不知什么时候已灰溜溜的离开了。
“那个白衣女子是你什么人?”杨娜问,声音有些冷淡。
我望着前方来去的车灯,道:“只见过两次面,一个很神秘的女子,我不认识她,甚至连话都没能说上几句。”
“会吗?那她怎么会帮你,甚至不惜答应那个品行不良的恶魔男子的要求上了他的车?”杨娜用鼻子冷“哼”了声问。
我终于明白了,杨娜为什么吃醋,又在吃谁的醋了。我又是好笑,又是甜蜜。
我别过脸去看杨娜。
她看前方不看我。
我笑道:“还吃醋啊?难道她就只帮了我没帮你?”
杨娜脸有些红,道:“谁在吃你的醋啊。我只是在生你的气,替她生你的气。想必她肯帮你,就算她不是你女友,也一定对你有些意思。没想到,你却只顾自己,忍心让她随那个坏男人而去。”
女友?杨娜因那白衣女子而联系到我女友!
我似乎从来没这样想过,我是不敢想,只觉那白衣女子高不可攀,比天上云还飘渺还捉摸不定。
然而,杨娜的话,却第一次让我禁不住幻想了一下。
我甚至在想,如果那白衣女子真是我女友,我还会爱任何人吗?是不是包括杨娜,我都不会再魂牵梦萦朝思暮想?
我被这样的想法自己吓了自己一跳。
猛地晃了晃脑袋,不让自己再这样去想。
毕竟杨娜就在我身边,毕竟杨娜人因想思瘦为了我如此憔悴,毕竟我在心里一直是暗暗的深爱杨娜的!
我不知道我忽然是哪来的胆量,我竟向杨娜靠了靠,柔柔的道:“姐,就算她真有意思,我也不会对她动心的。自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在心里对自己说,有你这样的姐,我就不再要妹妹了。”
杨娜道:“去你的,又在胡言乱语了,也不知是从哪本书里搬来的诗句。”
柔柔的,看得出她内心正幸福甜蜜得厉害。
但她还是道:“我有点放心不下她呢,真担心那恶男会对她做出什么事。”
我道:“放心吧,我虽然和她没更深的接触,但还是见过她几次,感觉得出她是个诡异机灵的女子。那恶男想对她做什么那是万万不可能的,她不对那恶男做什么已是那恶男的万幸了。”
杨娜听了我的话,略微放心。
我竟然也因自己的话,不再怎么担心那白衣女子了。
回到观音桥绿荫路霞映小区a幢一单元八楼八号房间,我第一感觉就是房间里比起我离开那天几乎没有什么改变,仿佛我不是去了壁山近一个星期,而是跟往常一样,我只是早上刚刚离开,晚上又和杨娜一起从公司下班回来。
客厅还是那样的客厅,客厅里的彩电,沙发,还有阳台上花盆里那株小小的绿色植物,都一如从前。
甚至我的卧室,也是我离开前那样的卧室。被子叠放得整整地上一尘不染。杨娜一定每天都来为我收拾过。
我几乎想去杨娜的卧室是不是她的卧室也一如从前,尤其有没有刘主管那个我厌恶至极的男人的味道。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把刘主管和杨娜的卧室联系起来。明明,上次那个暂时无法接通的电话终于打通之后,我就相信杨娜的!
我在心里责怪了自己几句,努力不再让自己胡思乱想,可越是责怪,越是不要自己胡思乱想,自己偏就越要胡思乱想。
最后,我终于还是忍不住,趁杨娜在厨房里忙着做晚饭看不到这边,轻轻走过去,拧动了杨娜那可能只是掩着却并没有锁上的卧室门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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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
杨娜卧室的门果然只是轻轻掩上没有锁,轻轻一拧把手门就开了。
但刚开一条小小的缝,室内没有开灯,只有自窗帘外透进来的隐隐的城市夜光,一片朦胧什么都没来得及看清,更不要说轻轻的走进去了,我就听到杨娜高跟鞋的脚步似乎正要从厨房走出来。
我慌慌的将门重新轻轻的掩上,刚转身退后准备挪动脚步向我的卧室走去。杨娜就果然走进来了。
好在我已转身退后,并且脚步的姿势是向我的卧室去的,杨娜也只是在客厅的桌上拿了什么,就转身出去了,没看出我有什么异样。
但杨娜在厨房门口忽然站住,对我转过身来,柔声道:“弟,一路颠簸累了吧,累了就先去洗个澡,等会饭好了好吃了早点休息。”
我也对杨娜转过身来。
我这时看清了杨娜手里拿着的是一袋盐,敢情是逛超市买盐回来的时候太累或者太忙,只是把盐放在了客厅的桌上,此时要用了才记起过来拿。
我平静了下自己,道:“姐,我不累,我过来帮你吧。”
杨娜道:“不用了,那你还是看电视吧,我一会就好。”
杨娜说完就转身又进了厨房。
我愣愣的站着,扭头去看了好几次杨娜卧室的门,但都再没了勇气过去拧开那毫不费力只轻轻一拧就能打开门的把手。
我过去打开电视,坐在沙发上,手握着遥控板,胡乱的切换了不下二十个频道,对着电视屏幕上晃动的画面什么也没看进去。
脑子里还是杨娜卧室的门,门背后那朦朦胧胧我什么也没来得及看清的房间。
我甚至鼓起了好几次勇气从沙发上站起来,甚至有一次都轻轻的到了杨娜卧室的门前颤抖着伸出手轻轻的触摸到了把手,我还是退缩了。我总感觉到杨娜在厨房里晃来晃去的高跟鞋声随时都要再次自厨房走出来。
再次回到沙发前,我终于既坐不住又无法忍耐对杨娜卧室的胡思乱想却没勇气也似乎不是时机打开杨娜卧室的门了,我想起了杨娜让我先趁她做饭的时候洗个澡,等会吃了饭好早点休息的话来。
我没有想早点休息,我还打算和杨娜彻夜长淡,好久好久没和杨娜在一起剪烛西窗了,不,应该是从来都没有过,分开了近一个星期,我忽然对这美好的时光更加向往得厉害。一路上旅途颠簸带来的困倦,自我和杨娜孤男寡女一起走回这静静的只有我和她的屋,就已消失殆尽。
我去卧室拿好换洗衣服,那些换洗衣服都是杨娜平时帮我洗净晾干的,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包括最贴身的内衣内裤。
进浴室将门轻轻的掩上,对着浴室里那面大镜子,看见自光洁细腻如女子般唯有一物傲人的身子,我忽然在想,那个和藩经理同居看上去并不怎么样的男人是不是真的有她说的那么强悍。我甚至推而广之,想到了自恋的藩玉,想到了狡诈的刘主管。
一想到刘主管,我就又不得不想到杨娜,想到客厅,想到杨娜的卧室,想到两室一厅的住房里的所有角落,包括我现在就站在里面的浴室,是不是都有他们成双成对的印记。
我仔细的在浴室里搜寻了下,除了在镜子下洗手台上有一根发丝之外,什么异样也没有。
长长的发丝,浅浅的黄色,微微卷曲。
女人的发丝。
但决不是杨娜的。
杨娜一头乌黑如瀑的长发水一般泻了下来。
她的发丝应该是直直的,黑得发亮的。
藩经理是这样的发丝,但这又决不是藩经理的。藩经理身在壁山,天天和我见面,她不可能到杨娜房间来,更不可能来杨娜的浴室。
而且这发丝,比藩经理发丝的浅黄似乎更浅一点,却更显高贵一些。
那么,这个女人是谁?
杨娜那几天电话一直无法接通是不是真的如她吱唔着回答的一样什么事也没发生?
“弟,好了吗,好了就出来吃饭。”
杨娜在外面道,我听到她的脚步在厨房和客厅之间往返的走,似乎正在往餐桌上上菜。
我道:“快了。”
然后拧开水笼头,打湿头发和身子,将洗发水淋浴露抹上,走进自喷头里喷出的腾着热气的水帘里仰起脖子一阵猛冲。
我要冲尽身上的风尘,也冲尽大脑里那些胡思乱想的东西。
自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只觉浑身上下一阵轻爽,再也不去想浴室里那根微微卷曲的浅黄色长发是谁的,更不去胡乱猜测刘主管和杨娜是不是有什么我痛恨担惊的事发生。
杨娜笑语嫣然的坐在餐桌前等我。
灯光下,她显得尤其温柔美丽。
我心里一阵温暖,幸福得几乎要产生一种错觉,以为这房间是我们俩的家,她是女主,我是男主,我们俩是一对幸福美满的夫妻。
我轻轻的走过去坐在杨娜身边。
餐桌上竟有好几个菜,全都是我平常最喜欢吃的。
我拿起筷子,笑道:“姐,怎么把我喜欢吃的菜全都凑一块了,是不是想撑死弟呀?”
杨娜夹起一块红烧排骨递到我碗里,道:“虽然我没去过分公司,但我也能料到食堂的饭菜一定不好吃。在壁山近一个星期了,这段时间天天在伙食团吃的你都瘦了。”
我道:“总不能因为这个就把这些好吃的我喜欢吃的都凑一块吧,胖子又不是一顿补起来的。其实我知道,姐不是想撑死我,姐是疼我。”
说到这,我禁不住又感动起来,我伸手夹了一块泡椒猪肝放到杨娜碗里,望着杨娜白净憔悴的脸,心疼的柔声道:“姐,你也多吃点吧,你也瘦了。”
杨娜没说话,也没吃我放到她碗里的泡椒猪肝,她仰起柔情似水的眸子凝视着我,她内心一定正感动正脆弱着。
但她很快就对我笑道:“姐哪是疼你了,如果姐是疼你,那姐还给你准备一瓶酒干嘛呢,酒吃多了可是要伤身的。”
她边说边伸出手去。
我这才注意到,在她伸手的方向还摆着一瓶泸州老窖,我的左手边更有个小小的精致的酒杯。
杨娜拿起酒瓶,拧开瓶盖,我递过酒杯去让她轻轻的帮我斟满。
我道:“姐也是疼我,酒喝多了虽然伤身,但少喝点却能消除疲劳有益健康。”
杨娜放下酒瓶,只是笑,故意道:“姐,才不疼你呢。”
我道:“姐怎么不也喝点?”
看看杨娜跟前连酒杯也没有,我便站起身,道:“我这就去给姐拿个酒杯。”
杨娜嫣然一笑止住我,继续故意道:“姐不喝,姐说了酒喝多了伤身,酒是故意让弟喝的,看弟以后还会不会胡言乱语口无遮拦说姐疼你?”
我坐下,望着她,我也笑了,故意道:“姐真不疼我?”
“不疼。”杨娜巧笑倩兮的摇头。
我道,更加故意,还带着一丝邪邪的笑:“莫非姐真不疼我,只是想把我灌醉,让后乘机将弟……那今晚我就成全姐。”
故意说一半咽一半。
说完就举起杯,仰起杯子一饮而净,然后对着杨娜的脸,恣意的看。
“真是好心被你当了驴肝肺,早知道就不给你酒喝了,一杯酒还没下肚,就胡言乱语了,姐哪有一点坏心思,要把你灌醉乘机……”杨娜羞怯得满脸飞红,只顾低眉吃饭,不再看我。
我继续笑道:“哟,不是姐自己说的不疼弟,弟才不得不这样想的嘛,没想到姐倒反怨弟错怪姐了,这么说来,姐还真是疼弟的?”
杨娜低眉道:“我,我……”
却吱唔着说不出来,说不出来她就干脆道:“别臭美了,吃饭吃饭,就餐的时候少说话。”
便再不理我,自顾自低头吃自己的饭,连夹菜的时候都不好意思看我。
我也没再继续调笑下去。
毕竟我们之间似乎还没达到能继续深入的亲昵程度,感情还有待时间来培养,必须得一步一步慢慢来。
而且,我自己也似乎没有更深入的勇气。
默默的,无比美妙的吃完饭,和杨娜一起收拾完餐桌,我却并没早睡。
刚才,杨娜说就餐的时候少说话,现在饭吃过了,我总可以和她长谈了吧。
杨娜却没过来和我长谈,她还没空,她拿了睡衣去浴室。
经过我身边的时候,她有些不好意思,脚步匆匆的。
我看见她叠放在手里的睡衣下半遮半露的内衣内裤,竟不是上次的粉红,而是黑色蕾丝边的,带着魔鬼般的诱惑的那种。
杨娜进了浴室,将浴室门轻轻的掩上。
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她。
胡乱的按着手里的遥控板切换电视频道,对着电视屏幕上晃来晃去的画面却什么也没看见去,耳畔总是来自浴室里的哗哗水声,脑子里更是杨娜在喷头下腾着热气的水帘中一丝不挂肌肤胜雪不可方物的光洁身子。
我好几次别过脸去偷偷看那扇浴室的门,尽管什么也没看见,我也知道不可能看得见什么。
最后一次别过脸去时,杨娜正好从里面出来,和我的眼睛相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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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
我慌忙别过脸来,对着电视屏幕假装看得很认真,心却砰砰的跳得厉害,仿佛自己真是**到过什么的无耻下流之徒。
杨娜一边偏着脑袋用毛巾擦拭着满头飘洒的长发,一边打我身边经过,似乎并没有要在我旁边的沙发上坐下的意思。
我急急的叫了声:“姐。”
她在我跟前站住,依旧用毛巾擦拭着头发,望着我道:“弟,有事吗?”
我抬起头。
我有点眩晕。
是她灯光下穿着睡衣的带着诱惑的美让我眩晕。
白净瘦削却美丽至极的脸。宽松的睡衣。睡衣低领下隐隐露出的雪白乳沟。睡衣摆下盈盈一握的光洁小腿。穿着粉红拖鞋的可爱光脚。
这一切都让我那么喜爱那么抵挡不住,更何况还有更加芳香的发香和洗浴过后的肌肤气息。
我竟愣住了没有说话。
明明是我自己叫住杨娜的,她停下来并对我回过头问我有什么事时,我竟然愣住了没有说话。
杨娜再次道:“弟,有什么事吗?”
我这才从眩晕中醒悟过来,慌慌的,脸有些红,都有点不敢与她那双眼睛正对,我道:“没,没什么,我只是想为今天在车上的事给姐说声抱歉。当时,当时也是太急,我才口不择言,对那个豪门恶少姐是我的……女……女人的。”
杨娜竟也不敢和我面对了,她那洗浴过后更加白净漂亮的脸忽然飞上两抹红霞,道:“没,没什么。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明天沙坪公园有大型游园活动,早点起床,我们一起去玩玩。”
说完就急急的进了卧室,将门匆匆的掩上了。
将近一个星期的时间,对我和她来说决对不算太短,然而分开这么久了,我们终于再次聚在她的家中,却没能如愿以偿的剪烛西窗,彻底畅谈。
我是多么遗憾,失望,不甘,更在心里暗暗的责怪自己。
都怪自己太激动太慌乱,几乎没了主意,不然,我不会在杨娜问我有什么事时,找不到话说以至于道没事,更不会在找不到话说时无话找话提起在车上口不择言对那个豪门阔少说过她是我的女人的事让她害羞尴尬。不然,杨娜极有可能已回到我身边,坐在沙发上和我把彼此的心里话轻轻细说了。
而现在,我却只能独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听杨娜于紧掩着门的卧室里用吹风吹头发的声音。
甚至,渐渐的,连她吹头发的声音都没有了。
她肯定是睡了。
无论她是否睡得着,她还是睡了。
我只好慢慢起身,关了电视,又慢慢经过她静悄悄的卧室门前回到自己不是静悄悄而是无比寂寥的卧室。
我熄了卧室的灯,宽衣上床,辗转反侧,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或者根本没睡着,只是朦朦胧胧处于半睡半醒之间。
但我却似乎听到隔壁卧室响起了手机铃声,杨娜的手机铃声。
接着是杨娜隐隐的我几乎听不清一个字的和谁的通话。
照理,杨娜卧室的门掩着,我的卧室的门掩着,中间又隔了堵厚厚的密不透风的水泥墙,我是听不到杨娜那边有任何风吹草动的。
除非是杨娜的通话声很大,除非杨娜的窗子和我的窗子都没有关上。但这似乎不可能。杨娜卧室的窗子我不知道,但我睡觉前明明看见自己的窗子是严严的关上了的。以杨娜虽然有些飘渺却温柔善良的性格,是断不可能和别人争吵的,她又怎么可能在这夜深人静时,对电话那边那个人大声说话?
我以为我是在梦中。
电话似乎忽然被挂断,隔壁卧室重归于寂静。
然而,一扇门却忽然被打开。
这次不像是梦,我听得真真切切。
是杨娜卧室的门。
我还听到了高跟鞋的脚步,自门里走出,又匆匆的向我这边走来。
接着,就是急急的敲门声。
杨娜在外边道:“弟,弟!”
声音甚是急切慌乱。
莫非出了什么事,不然杨娜何至于如此?
更加之此时是夜半三更!
我彻底从半睡半醒的朦胧中惊醒过来。
我连细想都没来得及细想,就从床上跳起来,跑过去为杨娜打开门,担惊的问:“姐,怎么了?”
杨娜不再穿着睡衣,而是穿了白天的衣着,只是因为匆忙,有些凌乱,头发也只是稍稍的梳理了下,脸上更是连最淡的淡妆也没画。
她本来是对着我的卧室的,却忽然别过脸去,道:“弟,我有点事,我得出去下。”
我道:“什么事这么急?”
杨娜没看我,脸依然别向另一边,道:“以后再慢慢给你说。我只是过来给你打个招呼,免得你明天醒来找不到我为我担心。还有,我也不知道明天是不是能回来,真对不起,本来接你回来是要陪你好好玩的,还打算明天一起去沙坪公园呢,这也不能去了。”
我道:“没,没什么。只是……”本来想说到底是什么事非要三更半夜出去的,却料想她既然说以后再慢慢告诉我今天就断不会说,而且她似乎也没时间说,我也不想耽搁她,改口道,“还是让弟陪你一起三更半夜的,你一个女人,弟不放心。”
“不!”她对我回过头来,慌乱而又坚决,近乎是在对我暴怒的吼。
我愣住了。
杨娜何时曾对我如此过?
她即使在吃我的醋生我的气时,也只是给我一张冷若冰霜的脸,却从来没有像今晚这样暴怒的对我吼过。
杨娜没再说话。
那张暴怒的对着我的脸忽然又别过去。
我的卧室没有开灯,我没来得及开灯。
客厅里也没有开灯,是她也来不及。
只有她的卧室灯亮着,从打开的门扩散出来,温馨却朦胧。
我在朦胧中看到杨娜的脸,瘦削漂亮的脸,更显憔悴甚是楚楚可怜。眼角似乎还有晶莹剔透的泪花在闪。
她的白净的面颊不再暴怒,却又重归慌乱,慌乱中又似乎有两抹羞怯的潮红。
她是因那我所不知道的非得要在这半夜三更的时候独自一人赶去的事慌乱。她是在为刚才那么暴怒的对一片好心关切她的我吼“不”而愧疚得潮红。
我心里更加担惊而难过,多么好的杨娜,可她在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不能帮她。
是她不让我帮她,还是那打电话的谁不准她让我帮她?
杨娜要在这三更半夜独自一人赶过去的事,一定与那打电话的人有关。那人会不会是刘主管?!
就在我禁不住胡乱猜想这一会,杨娜已急急的出门了。
她手里握着车钥匙,敢情她是要自己开车出去。
她在门外关门的声音很重,她在楼道里下楼的高跟鞋的脚步响彻整个楼层。
她不是没有公德不懂礼貌的人。她是急,慌乱的急。
我听到有谁打开窗子怒骂,说半夜三更搞什么飞机还要不要人睡觉?!
听声音像是个老头,估计正值睡少梦多年纪,偏又死了老伴,难耐空房寂寞辗转反侧的老头。
我厌恶的皱了皱眉,在心里恨恨的暗骂了几句那老头不近人情,白活了这么大把年纪,就算少年不堪回首,对杨娜高跟鞋的青春脚步再妒嫉,也不该不经过调查就在那里对杨娜信口开骂。
然后,我急急的出门,欲悄悄的下楼,跟踪杨娜到车库,等杨娜开车出去,再于街边拦下辆出租车远远的跟着她。
杨娜既然不让我帮她,我就只有暗中保护她了。
不想,我刚出门,将门掩上转身过来,一个声音就在楼道对面道:“我还道楼上的老头在骂谁呢?原来是你的老情人?怎么在床上没让她满意,她生气跑出去找别的男人了?就算她生气,她也不该不顾忌别人半夜三更穿着高跟鞋还在楼道里跑那么重吧?”
一个女人的声音,带着冷笑,极其讽刺。
竟是藩经理。
她竟然也从壁山回来了。
只是,她穿了件风情万种无限妖娆仿佛即使不被风掀开也随时会自动从身子上滑下来的宽松睡衣,双手抱在双峰半露的高高的胸前,独自倚在对面的门框上,在她身后只有朦胧暧昧的灯光,没见到那个和她同居的男人,也不知那个男人有没有也跟着回来。
我没理她,我哪有心情哪有时间理她。
我没说一个字没给她任何表情就急急的下楼。
她在身后道:“她就那么重要,值得你这么急,刚从床上爬起来就去追她,也不顾及下自己的形象?其实女人还不都是那么回事,何必在一棵树上缠死?我看你还不如转来跟我试试,也许你会觉得我比她更好。我懂得在必要的时候控制饥渴,即使你暂时满足不了我,我也不会像她那般生你的气,更不会半夜三更离开去找别的男人。我还会安慰你抚弄你诱导你鼓励你让你雄风再起。再说,你穿这身也挺方便正适合和女人……”
她停住了,只是自我感觉蚀骨消魂,其实在我听来不合时宜让人反感的笑。
但我却从她的话里听到了点别的意思,她说我穿这身也挺方便正适合和女人……
我这身怎么了?我可是个男人,虽说看上去文弱清秀了点,我可随时都正正经经的。我又没穿得像她那样让人随时都有想把她推倒压上去的冲动?
但我还是禁不住向自己身上看了看。
这一看,我脸刷的就红了,只觉害臊得厉害。
原来,刚才情急,只担惊杨娜只匆匆的为杨娜开门,却忘了穿衣服。
在我赤条条的身子上,只有一条小小的三角裤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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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她说我这身挺方便挺适合和你人……
这也确实挺方便挺适合的。
太他妈方便太他妈适合了!
也太他妈无耻!
我想起了杨娜当时几度对我别过脸去不看我,除了眼角有晶莹剔透的泪花,白净的面颊还有娇羞的红霞的情景。
我以为,她那红霞是因为对好心关切她的我暴怒的吼过之后忽然深感愧疚。现在才知道,她是因为看到了我只穿着一条小小的三角裤衩。三更半夜,孤男寡女,更何况,我那时正从睡梦中醒来,也许那里正高高的将裤衩顶着凉篷呢。
幸好楼道里只有昏暗的灯光没有旁人只被藩经理看见,而且藩经理那样风骚妖艳久经沙场的女人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更何况她都曾把手伸向我那里握住上下往复过好几次呢,甚至也是在这过道里,如果我不是还是处子又太激动她都差点站着和我把那事办了,她根本不在乎看见,我也不在乎被她看见。
但我还是急急的返身回卧室又急急的将睡觉前放在床头柜上的衣裤匆匆套上。只是因为急,虽然是三更半夜春寒料峭我还是只穿了衬衣和薄薄的春秋裤,没来得及穿棉毛衣和外套。
我再急急的转身出门时,藩经理依然在过道那边她的家门前,双手抱胸独立于夜色里,也不顾只穿了睡衣的身子不胜从窗外吹进过道来的夜风如水般的冰凉。
脸上的表情却像是刚看了我出洋相还觉得不够尽兴还要打算继续看下去的样子。
不仅看我。
还要看我追回来的杨娜。
她哪里知道,杨娜是我注定追不回来的。即使追回来,杨娜也没什么洋相给她看。
我也不是去追杨娜回来,我只是要远远的跟着杨娜暗中保护杨娜。
我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便急急的下楼。
我的脚步也很重,我都能感觉到楼层的震动。
我顾不得,夜深人静,更显出脚步的急切和响亮,也会如之前的杨娜一样吵醒那个孤寂烦躁难于入眠的老头,也许还有更多人。
我怕来不及。
尽管如此,等我赶到车库时,杨娜停车的位置还是空空如也,早已不见了那辆粉红的qq。
我急急的追出车库,于车来车往的街道上也没看见。
夜风如水般冰凉。
灯火如幻。
除了车,却几乎不见行人的影子。
杨娜走了,焦急的慌乱的走了。
去了我不知道的方向。
我愈加茫然不知所措,愈加为她担惊受怕。
但我还是不得不转身回去。
脑子里是混乱的思绪,踩着沉重的脚步,慢慢的上楼。
“怎么?垂头丧气的,终于还是没有追回来?”我刚转过楼道,出现在八楼,藩经理就在对面她的门前问。
我根本没看她,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还如先前那样双手抱在宽松睡衣领口半露的高耸的胸前。
但她的声音,我听得出来,比先前还嘲讽。
我一句话也没说,就打她眼前经过,打开门进去又将门重重的掩上。
我听到在这深夜空寂的过道里,我关门的声音砰然山响。
接着是楼上那个失眠的老头更加恶毒的诅咒和跟他这诅咒完全不谐调的藩经理的笑声。
冷冷的,讥讽的,似乎还有些怨恨的笑声。
房间里一片孤寂。
更哪堪老头的诅咒和藩经理的笑声都渐渐消失。
我重新宽衣上床,在卧室只有从窗帘透进来的城市灯火的朦胧中,对着天花板更加辗转反侧难于入眠。
之前,我辗转反侧,是想着杨娜就在隔壁。
而现在,辗转反侧却是因为杨娜不在隔壁。
但这样毕竟不是办法,再辗转反侧再在脑子里对杨娜的处境作千百次推理又假想千百次保护了她救了她又有何意义?就算杨娜的处境在一步步更加逼近危险,我还是不得而知,并且不会因我有半点改变。
我不能就这样等待,等待明天或更久杨娜自己带回或是从别人那传来的有关她的消息。
我终于想到了办法。
这办法算不上最好,但在我目前看来却是最好的办法。
我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拨通了青梅的电话。
我是要向青梅打听,幻想着从她的回答中寻出点蛛丝马迹推断出杨娜去了哪里找到保护杨娜挽救杨娜的办法,还是本身就把希望寄托在了青梅身上向青梅救助?
自从那年把双手抚上了青梅尚待发育的酥胸,被她打了耳光骂了娘之后,我就对她怀恨在心,再不曾想过有一天要帮助她,更不要说要她帮助自己。
然而,为了杨娜,我还是不得不放下了面子。
但我也没有完全放下面子。
尽管在这三更半夜吵醒了杨娜,我还是于她朦朦胧胧敢情连来电显示都没看就摸索着拿起手机接听闭着眼睛问了声:“谁?”之后,冷冷的道:“我,杨改之。”
“什么,改之,是你?!”青梅惊讶的道。
声音听上去不再有半点朦胧,估计她已完全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我道:“是的,是我。”
一字一句,冷冷的。
尽管她在夜半三更被我惊残美梦,半点也没有责怪我只是惊讶,我也没有丝毫感动。
她道:“是在分公司遇上什么事了吗,怎么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
惊讶之后,是担忧,对我的担忧。
她不知道我已回了重庆,她以为我还在壁山,我是在分公司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才找她的,她以为我是向她求助的。
我是遇到了麻烦,特别的麻烦,我也是向她求助,但我不是为了我自己。
如果为了自己,我宁愿被所有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
的人踩在脚步下,我也不会向她吭一声。
我脸上浮起一丝冷笑。
我道:“这段时间杨娜跟那个姓刘的之间有没有什么异样?”
她问:“到底出什么事了,你怎么半夜三更没由来的打电话冒出这么句话,世上姓刘的那么多,你又指的是哪个姓刘的?”
我道:“当然是刘主管。”
她道:“哦,原来是因杨娜失眠了,想打听她跟刘主管的事。我又不是闲得无聊到处捕风捉影收集绯闻的狗仔,哪有时间去管他们。”
青梅的声音有些冷冷的,并且似乎要挂断电话。
我不得不软下语气,声音稍稍放柔的道:“我哪有失眠了,我只是刚才做了个恶梦,梦到杨娜被刘主管算计,醒来时担心得厉害,所以打电话过来问问。”
我撒了谎,我把正在现实中发生的近似的事说成了梦。杨娜出去的时候连我都不肯告诉更不让我跟她明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当然得替她保守秘密。
青梅道:“哦,原来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怪不得。不过,我看杨娜和刘主管最近相处既没什么亲昵也没什么隔阂,你完全大可不必担心。”
青梅没有因我的改变放软放柔半点语气,反而似乎更冷了些。
我不知道青梅说得是真是假,但我宁愿相信她没有骗我。
我其实是在自己骗自己,我希望杨娜安全。
在我眼里,似乎这世上再没有比刘主管更坏的人了。只要杨娜不是因为刘主管才急切慌乱的独自一人在夜半三更出去,杨娜的处境就不会太过糟糕。
我略微放了些心。
我已经因青梅的话自己骗自己的认定,杨娜决不是因刘主管出去的了。一个人要对另一个人使坏,要么太爱要么太恨,青梅既然说杨娜和刘主管既不过亲也不太疏,刘主管在这种时候使坏的可能性极小。
但我没就此挂断电话,我忽然记起件事来,我问:“把我和春花调到分公司是你的主意有什么目的?”
青梅似乎在那边愣了愣,才问:“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谁告诉你的?”
我道:“没有人告诉我,我只是在春花的办公桌的抽屉里看到了一张贴在内侧的纸条,纸条上有几个她写的字……”
“什么字?”我还没说完,青梅就急急的打断我,似乎还有些紧张。
我冷冷的道:“‘一定不辱使命’。我再三追问,春花也没说出是谁的使命,又到底是什么使命,她只是告诉我,她和我来分公司都不单单是做管理的,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青梅没有说话,只在那边沉默。
我却一字一句逼问道:“我想知道,那个背后的人是不是你,如果是你,你又到底要我们在分公司做什么?”
青梅没有回答,忽然变得异常平静异常冷,她道:“什么也不要问,你只要把该记住的都记住,该忘掉的全忘掉就行了。”
妈的,说了等于没说。
什么是该记住的,什么又该忘掉,我分得清个鸟啊?
再说,我又为什么要记住,又为什么要忘掉?
多少年了,我都不曾再和青梅细谈过,更何况是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
此时此刻,我却忽然好想继续跟她谈下去,我想揭开那个秘密,尽管,我知道她说出来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果然,我还没来得及继续追问,电话那边就传来嘟嘟的忙音,她已将电话挂断,连一句应付的再见也不曾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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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也许我根本没睡着。
我听到外面有钥匙开门的声音,然后是高跟鞋的脚步自门外经客厅向我的卧室走来。
我没有听到敲门,我扭头
我卧室的门不知什么时候已打开,杨娜面带微笑,正向我翩翩而来。
我从床上坐起,我用被子遮挡着自己的身子,我似乎想起了先前我没穿衣服就去给她开门时那自己毫无察觉却让她尴尬至极的一幕,我脸红红的。
我就这样看着她,看着她走过来,在我身边轻轻坐下。
她将手轻轻抚上我呆呆的脸。
她的手有些冰凉冰凉,如窗外的夜色。
她说,对不起,弟,让你为我担惊受怕了。
我摇头,没有说话,眼角却滚出几颗泪来。
她一边轻轻为我拭泪,一边道,好了,好了,姐平安回来了。而且一切都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坏。
我终于说出几个字来,我道,姐到底为什么而去,你想象的又是怎么个坏法?
她没有回答,她只对我摇头,并且从我身边的床沿站起,一步步后退。
像是在逃避我。
我道,姐,你既然不愿说那就不说,何必要选择逃避,弟不会强人所难免强姐的,弟不再追问就是。
她却依然摇头依然后退,仿佛没听见我的话。
我看到,在她的身后,忽然不是了我的卧室的门,也不是门外的客厅,而是混沌无边的天空,天空下离她不到一尺的地方,是红尘滚滚的深渊。
然而她半点也没察觉,她还在摇着头后退。
我大惊,我拼命的大声呼喊她的名字。
然而,我呼也呼不回唤也唤不应。她依然摇头依然后退,依然仿佛根本就没听见。
我从床上跳了下来,冲上前,要拼命的攥住她的一只手。
我还记得,我没有穿外衣,只有一条小小的三角裤衩,我极度惊慌的脸在发红发烫。
我不知道,都这个时候了,杨娜眼看就要跌进深渊,被犹如大江奔腾翻滚的红尘吞没卷走了,我他妈怎么还记得没穿外衣,还记得羞耻,还在脸发红发烫!
然而,我虽然羞耻,却没再如先前去车库追她一样于楼道中返身回来穿衣服。
这已是生死攸关的时候,再容不得丝毫耽误!
我抓住了她的手。
她的柔弱无骨如夜色般冰凉的手。
然而,我这才发现,她不是要自己后退,她是身不由己。在她身后有股无形的力量,仿佛恶魔的手,在用力的将她向深渊里攥,比我的力量还大百倍千倍。
我明明是要攥她回来的,却被她的身子拖着跟她一起向深渊一步步的移动。
她道,弟放开我,放开我。这是我的命,就让我葬身无边的苦海,不要管我。
她泪流满面。
我道,不,我不放手,无论走哪里,我都随你去。
我也泪流满面。
我绝望,但我不甘,虽然我的力量在那拉着她后退的无形力量之前,显得有多么如螳臂当车蚍蜉撼树,我还是在拼命的将杨娜的手向我这边攥。
我被杨娜的身子拖着,逼近深渊,杨娜的一只脚悬在深渊边沿的那一刹那,我从极度的痛苦绝望惊慌中醒来。
我这才知道我是做了个梦,做了个很恐怖却暗示着什么的恶梦。
我的手紧紧的攥着的,不是梦里的杨娜的手,是被子的一角。
被子在恶梦中已被我蹬开,一半已滑到床下的木地板上。
我的手心里全是汗。
冷汗。
我的后背也被冷汗打湿。
我的大脑乱乱的。
那个恶梦是那么清新,清新得近乎真实。
真实中的杨娜,是不是也正在被一只无比巨大的恶魔般的手牵引着,一步步逼近苦海,并且已有一只脚悬在了苦海的边沿?
我匆匆的穿上衣服,连被子也没折,只将它从地上捡起随手丢在床上,就走出了卧室。
那个恶梦太真实可怕了,我不能再有丝毫懈怠,我必须得想办法,找到杨娜。
我心怀侥幸,试着拨打了杨娜的手机,却一次次都如我在壁山时那样,只有面无表情的自动提示不在服务区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候再拨的声音。
敢情,我在壁山杨娜的电话无法接通的那几天,并不如后来我终于打通她的电话她在电话里吱唔着回答的那样没事,而是有事了。而且,与这次的事有关,甚至是发生在同个地方的同一件事。只是这件事在愈演愈烈。
不然,她的手机,不会同样的不在服务区暂时无法接通。
我不再拨打她的电话,我这样即使拨打到天黑,又从天黑拨打到天亮也毫无意义。
我忽然想起了杨娜的卧室,想起了那次我替她检修卧室里的Сhā座时发现她藏在枕边那本《安妮宝贝》,后来我假装出去看客厅的总开关盒给她机会让她藏在或许是卧室里的组合柜里的秘密。
如果昨夜青梅在电话里告诉我的都是真的,那么昨夜给杨娜打电话的就不是刘主管,杨娜急切而惊慌的要赶向某处也与刘主管无关。
那么,与之有关的,就是杨娜卧室里或许是藏在组合柜里的秘密。
杨娜卧室的门还是如昨夜那么半掩着,里面的灯没有关,朦胧的灯光从里面扩散出来,却半点也不能如昨夜那么给人温馨的感觉,只让人觉得无比惨淡。
我走进卧室,卧室里散发着淡淡的幽香,仿佛杨娜身体的气息。
我替她将灯关上。
我没有从床边绕过去拉开窗帘,白日的光从窗帘透射进来,虽然略显暗淡,却不用拉开窗帘也能看清卧室里的一切。
杨娜的被子没有折叠,昨夜她离开得她太匆忙,没有顾得上折叠。
我也没有去帮她折叠,我连自己的被子都没来得空折叠哪有时间顾及她的被子。
我不是来替她收拾房间的,这不是收拾房间的时候。
我是来寻找她或许藏在组合柜里的秘密,期待从那秘密中发现可以找到她为了何人何事又去了何处的线索。
我走向那朱红漆的组合柜。
我拉开了几扇可以打开的门,那些分成阁的空间里要么是书,要么是被子,要么是衣服,要么是化妆品,却没有我上次看到的那自放在枕边的《安妮宝贝》下隐隐露出角落的神秘的东西。
我最后把眼睛停在了组合柜最上端最靠里却打不开的那扇门。
这么多门都可以打开,唯有那扇门加了锁。那秘密肯定是被杨娜锁在里面了。
也只有那秘密杨娜才会加锁。
杨娜早已疼我信任我,除了她那不愿让任何人知道的秘密,她是不会防我不会加锁的。
我四处找钥匙,我找遍了那些被子化妆品盒,甚至连她的内衣内裤都激动的颤抖着用手捏了捏,除了在书里发现了几张夹在里面的百元人民币和好几张银行卡和别的对我毫无用处的东西之外,根本就没有我想要的钥匙。
焦急的对着那扇门,我迟疑了会,还是终于决定将它强行撬开。
为了杨娜,我再顾不得她有多么不愿让任何人**她深藏起来的秘密,再顾不得以后被她知道了会多么对我怨恨和责怪。
我如果不撬开那扇门,也许,杨娜就没有以后了。
我这样想的时候,我自己都痛苦害怕得后背发毛。
我记得上次给杨娜修Сhā座时,她拿出过一个工具箱,里面有锒头,刀子,电胶布,镙丝和各种起子。
我找到了那个工具箱。
我打开,从里面拿了把平口起子,对准那扇门靠锁处的缝隙,正准备去用力的撬时,我却听到客厅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轻轻的敲门声。
莫非是杨娜回来了?!
莫非真如她在梦中说的那样一切顺利并不像她想象的更不像我想象的那么糟?
莫非她昨夜焦急的慌乱的出门时,只记得带上车钥匙,而忘记了带门钥匙,所以回来了却无法自己开门,只好在外面轻轻的敲?
她是在等我过去给她开门?
我惊喜激动,却又脸红红的,心里还有些慌乱和后怕。
我把拿起子的手放下。
幸好,我还没将起子那缝隙,不然,缝隙处一定会留下起子的痕迹。
幸好,我更没将那扇门撬开。
不然,杨娜进来后一定会发现。
我该如何去对她解释?
我匆匆的将起子放进工具箱,再将工具箱放回原处,又扫视了遍我曾经因找钥匙动过的被子化妆品盒,内衣内裤……见都没有被弄凌乱,乍一看上去仿佛没被动过,这才离开杨娜的卧室。
轻轻的离开她的卧室,我一直没有弄出半点声音没有说一句话。
我怕被她知道我进过她的卧室。
我直到轻轻的走回我的卧室,我才假装刚从梦中被敲门声吵醒一样,睡意朦胧的道:“是姐吗?回来了?我这就来开门。”
外面没有回答。
敲门声却停下。
我趿着拖鞋,跑过去。
到门边的时候,忽然记起杨娜之前离开时卧室的灯是开着的,而我刚才进去时却将它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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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杨娜分明在外面听到我的脚步声的,又不方便倒回来将灯打开,再去给她开门。
不过自欺欺人的想了想,她昨夜离开得那么匆忙,大概也记不得灯是开着还是关着的了,自然也不会因此猜测到我进过她的卧室。
镇定了下自己,一边揉着故作惺忪的眼睛,一边对门外道:“姐,一切都好吧?”
她没有应声。
门打开。
可外面站着的哪里是杨娜!
站在门外的是藩经理。
她没如昨夜那样穿着睡衣,却打扮得更加风骚妖艳。
没有扣上的风衣很方便脱下。
里面的粉红毛衣比昨夜的睡衣领更低,更加显露出胸口处内衣遮挡不住的半道雪白的沟来。
而且那罩,估计是加了什么衬托的,那道半露的沟两旁的山峰比平日里更突兀高耸了不少。
她一边睁着一双横波目向我身后的门里看,一边急急的走了进来,我还没问她有什么事,她就将门匆匆掩上,反锁了,坏笑着问我:“姐?你刚才说姐?难道你和那个女人姐弟相称,我才不相信她是你姐呢!既然做都做了,何必还要掩人耳目?”
我有些厌恶的问:“你来做什么?”
她更加坏笑道:“做什么,你难道还不知道?以前你又不是没对我上下齐手过,现在还装什么假正经?”
我道:“这,这可是杨娜的家。”
“杨娜?你说她姓杨,叫杨娜。这么说来,你们还真有点像姐弟了。”
“我们分明就是,什么有点像不有点像的。”我冷冷的道。
“哦,是吗?”藩经理讽刺的笑道:“那你怎么刚才说这可是杨娜的家,而不说这可是你姐的家,或者你们的家?我可不是那么好骗的。”
这个风骚妖艳的女人,我一直以为她满脑子想的都是些如何把男人弄床又如何在床上享受男人也被男人享受的事,没想到她脑子里竟还装的有别的,竟能如此细心的从我的话里一下子找出破绽。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干脆就不回答。
她继续笑,却没了讽刺的意味,忽然将手拦腰抱住我,将身子紧紧的贴了上来,道:“何必这么冷淡?其实,我也是知道杨娜昨夜根本没回来,估计既然昨夜没回来今天更不可能回来了,才来找你的。我虽然自认比别的女人坏了点风骚了点,但我还不至于来破坏你和她之间的感情的。再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反过来又何尝不是如此,难道你就喜欢一个在床上只知规规矩矩躺在身下任你折腾她却岿然不动的女人?”
她前面半段话很管用,这让我对她少了些厌恶和警备。只要她没有破坏我和杨娜的坏心思,什么都好使。我一个大男人,似乎并没觉得要为谁守身如玉的大男人,难道在她一个女人面前还怕吃亏不成?到头来谁占了谁的便宜还说不定呢。更何况,我本来早就有要把她弄上床,给那个轻辱过我的和她同居的男人高戴绿帽以泄心头之恨的心思。
她的后半段话,更是很有道理,也忽然勾起了我的**。是的,谁也不喜欢女人在床上表现得像个正人君子。所以这才有了那句衡量好女人的标准:在外面是贵妇,在家里是主妇,在床上要是dang妇。
尤其是别人的女人,越坏越dang越好。
很显然,藩经理就是这样的女人。
她很懂得如何让男人着迷如何勾起男人征服她的**。
她那搂住我的双手,有一只已悄悄的下滑,自我的腰滑向我的大腿,而且还在往大腿更内侧慢慢深入。
她高跟鞋的脚跟已踮起,仰起脸迷乱的轻轻上闭上眼睛将火热的唇贴上我的唇。
她拉长的身子,使得胸部的双峰更挺拔,贴得我的胸膛更紧了。
她一边吻我,一边娇喘微微的道:“我的手已感觉到了,你那么强悍昨夜一定不是你没满足杨娜,而是她没满足你。憋了一夜,一定正想要得厉害吧?我也是,我忍不住,我真忍不住了……”
听她这话,敢情,那个和她同居的男人并没有跟她一起回来。
我猜测不是他不想跟她回来,而是她想了什么办法骗他没让他回来。
她的目的只有一个,没有他在身边,她好偷腥,偷我的腥。
她说那男人是只馋嘴的猫。她其实比那男人更馋。
说完这话,她就将我往屋的更里面推。
我有些抵挡不住,也许是不想抵挡,任由她将我往屋的更里面推。
但她没有将我推向更里面的我的卧室。
她就近原则,将我推在客厅的沙发旁就将我按倒在沙发上。
她是真的忍不住了。
她本来挽在后脑高高的扎成髻的微卷的浅黄头发已经半偏并且凌乱,有几缕散了出来自她意乱情迷有些发红的脸颊飘洒而下,随着她骑在我身上的身子的扭动轻拂着我的脸庞,撩拨着我的体内愈来愈汹涌澎湃的热浪。
她腾出按倒我的双手,一边急急的脱自己身上的风衣,一边胡乱的扯我的裤带。
我的裤带还没扯开,她的风雨却已脱掉,并将手伸向了自己里面的粉红毛衣。
“砰、砰、砰。”
外面似乎响起了三下轻轻的敲门声。
藩经理的手停下。
我本欲不再麻烦她,自己伸向裤带的手也停下。
静。
我和她都努力屏声宁息。
心却不听话的砰砰乱跳,呼吸也不听话的急促。
“砰、砰、砰。”
又是三声敲门声,不算太重,但已比先前加了些力量。
莫非,这才真是杨娜回来了?!
我一直幻想着,有一天,我能在某张床上,最好是对门藩经理和那个与她同居的男人的那张床上,跟藩经理颠鸾倒纵横驰骋,在最猛烈最疯狂的时候,被那男人推门而入正好撞见,将那男人气得半死或状如疯狗。
没想到,到头来,要撞见我们的,却是杨娜。虽然不是杨娜的床上,却是杨娜家里的沙发上!
我慌乱的将藩经理从我身上推开,却推得柔推得轻,半点也没敢弄出声音。
我还掩了掩藩经理的嘴,示意她不要说话。
藩经理没有说话,看来,她还真如她说的那样,虽然坏了点风骚了点但还没到要破坏我和杨娜的程度。
我匆匆的扫视了房间的每个角落,似乎每个角落都可能被杨娜进来看到,都不适合她藏身。
藩经理见我如此慌张,虽然受了惊扰**却还没完全退却的娇红脸颊上浮出了轻笑。
很有趣的轻笑。
仿佛被人撞见,仿佛我如此慌乱,是件很有趣的事,半点也不能让她跟着慌乱起来。
我有点恨,有点后悔,但一切都来不及。
如果时光能够到流,如果早知杨娜会在这时回来,我一定会将藩经理阻止在进门之前。
藩经理轻笑着在我耳边用极低极柔的声音道:“看你这没主张的样子,还是个男人呢。我自有主张。”
我欲苦着脸求她说:“你该怕不是要站出来主动挑战杨娜吧,你可千万不能这样,你说过你是不会破坏我和杨娜的。”
是的,是求她,还是苦着脸求她。
发生了这种,更何况面对的是藩经理这种捉摸不透随时都可能变卦做出什么让我担惊受怕事来的人,我除了苦着脸求她,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难不成我还敢如某些时候一样对她冷冷的强加阻止?
恐怕那样,即使她不站出来主动挑战杨娜,也会被激怒得主动冲出来挑战杨娜了。
但我的脸虽然苦着,我的哀求的话却还没说出口,她就自个轻轻的离开我,又轻轻的走过那边去,钻进厕所里了。
她轻轻的关门,并在门里对我得意的轻笑。
仿佛那是个多么聪明的办法。
但我半点也轻笑不起来。在我看来,那个办法确实半点也不高明。如果杨娜进来要上厕所,推门而入后还能不发现她躲在里面?难道,她在里面将厕所门反锁了不成?如果真反锁了,岂不更暴露了里面有人?除非我撒谎说锁坏了。那么也许能避得了一时,也许会更糟。要是杨娜随便打一个门外过道墙壁上和那些治疗痣疮淋病霉毒贴在一起的疏通管道兼开各种锁具的广告上的电话叫来个开锁匠,知道厕所里面藏着个女人的,就不单单只是杨娜自己,还有个外人了。如果,那个开锁匠偏偏还是个飞短流长犹如长舌妇的男人,不出几天,我和藩经理的事还不大街小巷传得沸沸扬扬?
然而,我又一时找不到更好的办法。
只好把希望寄托在上帝身上。
本来不想信鬼神不相信上帝的我,却用了平生最虔诚的态度在心里祈祷:上帝啊,千万别让杨娜进来有要上厕所的意思!
“砰、砰、砰。”
门外的敲门声第三次响起,比第二次还加大了点力气。
一个声音道:“杨娜,开门呀。”
女人的声音。
却不是杨娜。
完全陌生,我敢肯定我从来没听过。
听口气是来找杨娜的。
我稍微放松了那颗紧张乱跳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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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只是个来找杨娜的人,她总不至于找杨娜就是要借用一下杨娜家的厕所吧,我可以说杨娜不在家让她改天再来三言两语将她支开。
我终于敢对门外说话了,而且用了很不厌烦的语气,道:“来了,来了,急什么。”
那个女人没有说话,敢情是怕我生气了不给她开门。
但我没有立即走过去。
我去了厕所。
我打开厕所的灯,一边对着洗手台前那面大镜子用湿帕子擦拭了脸颊上藩经理留在上面的口红,一边对着镜子里站在我背后的藩经理轻声道:“幸好不是杨娜回来了,但你也不要出来,她是来找杨娜的,如果让她看到你在里面肯定将来会告诉杨娜的。”
藩经理本来就不以为然的轻笑的脸就更加不以为然了,还上前来从背后抱住我,欲将那片红唇再次吻上我的脸,被我急急的推开了,怨道:“我才擦拭干净,你又来了,生怕别人不知道,非要在我脸上留点印记让别人猜测不成?”
藩经理没再吻我,只是更加有趣的笑。
我没时间跟她磨蹭,我转身出门,将厕所的灯关了,又将门轻轻掩上,这才过去给那个站在门外的不知是谁不知长什么模样的女人开门。
门刚打开,那个女人就一边向里面跨进来一只高跟鞋的脚一边笑道:“你就是杨娜的那个房客弟弟改之吧?是不是正和你的杨娜姐姐亲热被我打扰了,半天不开门还生我的气?”
我看清了,进来的女人和杨娜仿佛年纪,虽然脚穿高跟鞋,却不施胭脂不抹水粉,甚至还留着小男式的头发,一身轻轻爽爽的打扮。
若不是她胸前那对山峰将休闲的黑皮衣高高的顶起,我还真会以为她只是个娘娘腔的漂亮男子。
她也不等我说话,就一边向杨娜的卧室走,一边冲里边嚷道:“杨娜,怎么,真被我说中了是正和你的改之弟弟亲热被我撞见了不好意思出来?!”
说句实话,她是个很特别很阳光也很可爱的女人,我第一眼看见她就很喜欢她。)但我还是一把拉住她,急急的道:“她不在家。”
她来得不是时候,我怕她在这里呆得太久。
她回过头来,望着我,笑道:“不会你这么急的样子,敢情是怕我知道你们的事。”
说完又别过脸去,冲杨娜的卧室叫道:“杨娜,再不出来,我可进来了,是不是还没穿好衣服呀?”
见杨娜卧室的门半掩着,里面静悄悄的没有回答,这才又回过头来望着我,道:“杨娜真的不在?”
我道:“真的不在。”
“那你这么急急的拉着我做什么?”
“我,我……”我吱唔着不知如何回答,忽然急中生智,急急的道:“我没见过你,怕你是坏人呗。”
“坏人?”她大惊小怪的道:“你以为我是坏人?我看上去像坏人吗?你再好好看看我的脸,我的鼻子我的眼睛,哪一点像坏人了?从来没听谁说过像我这么漂亮的女人会是坏人的。”
我不敢看她的脸,她的鼻子,更不敢看她的眼睛,只是把眼睛看向别处道:“谁说得定,电视剧里美如天仙心如蛇蝎的女人可多得很呢。”
她耸了耸肩,笑,很无奈的笑:“真拿你没办法,你也真是太有趣了。难道杨娜时常在我面前提起你,就不曾在你面前提起过我一次?”
我很茫然的摇头,道:“对不起,我确实不知道你是谁。”
她嗔怪的笑道:“哼,等杨娜回来,我再找她算帐。不但从不把你带我那来玩,还竟然敢不给你介绍我,怕我从她身边抢走你这个弟弟不在成?!”
我脸有些红。
她忽然不说话了。
房间里很静。
感觉她在凝视我。
我的脸更红了些。
更难堪的是,她轻轻的道:“改之,放开我,我叫朴丽,我不是坏人,你是在网上看了那条租房的贴子才来杨娜家的吧,我就是那个帮杨娜在网上发贴子的人。”
我这时才记起,我握着她的手。
从她进来要去杨娜卧室那一刻起我就握着她的手。
我也是这时才感觉到她手的柔,她手的嫩,她手的滑,还有她手的春水般的暖暖的温度。
我慌忙松开她的手。
我的脸更加红了。
除了羞怯,还有几分激动。
记得当初,杨娜告诉我那条半文半白带着几分调笑和引诱的租房的贴子并不是她自己发的,而是一个朋友帮她代劳的。我就好想能见见这个帮她代劳的朋友这个朋友到底长什么模样是个怎样有趣的人。
没想到今天总算见到了,却对面不相识!
朴丽望了望我更加红的脸,很有意思的笑了笑,问:“改之,杨娜真不在家?”
我不敢看她,依旧看着别处,道:“真不在。”
她道:“怎么可能?她明明前天约好我今天去逛沙坪公园的,说是沙坪公园今天有大型的游园活动。”
我道:“她也说今天带我去沙坪公园的。”
“哦,是吗?”她突然很高兴,道:“这么说来,杨娜没有只在我面前提起你,却不带你来见我了。只是她以前没有时间,选择到了今天,却没提前给我说也有你,她一定是打算给我惊喜!”
我点头,道:“嗯,也许她是这样想的,她也没告诉我有你,她肯定也是想给我个惊喜的。”
她道:“可是,她怎么不在家,她去哪了,都这么晚了还不带你出门?我都早早去过沙坪公园了,那边游人如织,到处是红男绿女,好不热闹。我是在那边等了她好久,又给她打电话却不在服务区无法接通,才过来的。”
我道:“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但想必是个偏僻的地方,不然怎么可能不在服务区?”
她道:“我真笨,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还以为她在家里,观音桥附近地处城市中心地段,怎么可能手机没信号,她肯定是去……”
说到这里,却忽然停住了。
而且,我禁不住再顾不得羞怯猛地对她别过眼来时,我看到她眼中有些担忧的神色。
担忧杨娜的神色。
但那神色只是一闪而过,她很快就对我换上一双笑眼,敢情她是在逃避,她怕我看出她的担忧。
然而,我却早已看出了。
我道:“丽姐,你是不是知道她去了哪里?你给我我真的好担心她,她是昨晚半夜三更的时候走的,走得很急切很慌乱,连被子都没来得及折叠,而且我说让我跟她一起去,她也不要。”
朴丽道:“哦,她连被子都没折叠吗,那我去帮她折叠下。”
说完,就急急的向杨娜卧室而去。
她显然是在逃避我。
我眼下只担心着杨娜,只想从她口里知道杨娜的消息,而且她明显是知道杨娜的消息的,她只是不肯对我说。
我紧随她而去。
我忘了,之前,我是多么想三言两语支开她,都不想她在屋里呆太久的。
她忽然在杨娜卧室的门口停下,对我转过身来,道:“不好意思,有些忍不住了。”
说完就脚步步匆匆的向厕所而去。
我这时猛地记起藩经理还在厕所里的事来!
我心紧张慌乱的跳得厉害。
都是我那句话的惹的祸,我如果不说杨娜走之前连被子都没来得及折叠,朴丽一定不会要去杨娜的卧室,更不会在杨娜的卧室门口忽然转过身来直奔厕所而去,也许,她已经离开,去别的地方了。
因为,从她在我的提醒下想起杨娜肯定是去了什么偏僻的地方那一刻起,她眼中虽有过担忧,而且极力的逃避我看出她的担忧。但她担忧的程度,已告诉我,杨娜虽然处境堪忧,却并不如我想象的那么坏。不然,杨娜连在网上租房的贴子都让她代劳,连我的事都经常在她面前提起,今天甚至还要给我和她一个惊喜让我们在沙坪公园见面,说明她就是杨娜最信任的挚友。既然是杨娜的挚友,她就不可能不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想方设法救杨娜,更不可能还能忍得住还有闲心去杨娜的卧室帮杨娜折叠什么被子。
杨娜既不在家,又只是让她担忧却并不处境太坏,我若再不太欢迎的打发她走,她不离开去别的地方还能做什么?
而现在,我却除了紧张慌乱的望着她一步步急急走向厕所,再也没什么办法。
我的脑子除了担惊什么都没有,更没法思考。
我担心藩经理在里面听到朴丽要去上厕所将门反锁了。我之前从厕所出来时,忘了提醒她千万别做那样的傻事。
这等于此地无银三百两,自己暴露厕所里还有人。
我更担心,藩经理没反锁,朴丽一推开门,就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看到她。
真的是进亦忧退亦忧!
然而,就在我这没有主张的慌乱的这一会,朴丽已到了厕所门口,并且轻轻的就推开了那扇门。
我以为那最糟糕的一刻就要到来,立时就要听到她的惊叫,被厕所里还有个她意想不到的浓妆艳抹妖理妖气的藩经理吓得惊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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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她没惊叫,我看到她一边将脚试探着伸进厕所,一边将手在里面的墙壁上摸索着去按厕所的灯开光。
杨娜家的厕所,虽然有窗子,但杨娜怕被对面高楼上的人**,在玻璃上贴了非但外面看不到里面,并且里面也看不到外面的窗纸。
想必是厕所里太黑,朴丽并没看到藩经理。
但只要她将手在厕所灯开关上轻轻一按,藩经理立时就要在她面前暴露无遗!
我本来就没有稍微得到喘息的紧张慌乱的心,又一次往更紧张更慌乱里陷。
然而,我听到了朴丽按开关的声音,而且反复按了好几次,我却没听到她的惊叫。
她在厕所门口道:“改之,是不是停电了?”
我这才从紧张慌乱中醒悟过来,发现厕所的灯竟然没有亮。
我稍微松了口气,在心里对上帝感激涕零,当然只是在心里,不能表现在脸上,表现在脸上会被朴丽看见。
上帝啊,没想到我从不相信你的存在,没想到我只是在最需要的时候才想起你,并用第一次向你祈祷,你就满足了我的愿望。虽然你满足的方式有所改变,没有让从门外进来的人没有半点想上厕所的意思,却让她有了上厕所的意思是停了电,让她于黑暗里发现不了藩经理的存在。
但我那稍微放松的心又很快紧张慌乱起来。
我看到客厅的电视,昨晚我虽然用遥控板关了,却并没切断电源,那电源的指示灯还亮着。虽然是很弱和柔和的红色,但我却觉得那么耀眼那么触目惊心。
很明显,电根本没停。
可能只是厕所的灯开光不太好使,朴丽按轻了点。
我真担心她从厕所探出脑袋来,真担心她看到电视右下角那亮着的红色电源指示灯。
她如果看到了,她一定会知道根本没停电,她一定会再用手去按厕所墙壁的灯开光,而且更用力。
藩经理就再也无法不在她面前现象了!
我忙将手伸向杨娜卧室的灯开关,其实根本就没按下,只是做了逼真的虚假动作,就道:“嗯,是停电了。”
朴丽听我这么说,没有探出头来没有摸索着伸手去更重的按厕所的灯开关,她只是将门轻轻掩上,也不用反锁,就摸索着坐到马桶上,在里面对我毫不戒备肆无忌惮的嘘嘘,我能隐隐听到声音。
她也太放心我了,这也难怪,我长得文弱清秀如同女人,借用一句她的话,你见过像我这么文弱清秀如同女人的男子会是有色心又有色胆的色狼的吗?
我也确实没心思去对她想别的东西。
也许换个时间换个情景我会。
但此时此刻,我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巴不得她尽快从厕所出来。她只要出来了,短时间就没有再进去的可能。除非她有前列腺尿急尿频,但前列腺好像只发生在男人身上,而且很少发生在她这么年青的年龄。
她既短时间不会再去厕所,她一定会进杨娜的卧室,之前,她就说过要帮杨娜折叠床上的被子的。我可以乘机想法让藩经理离开。
我紧张慌乱心急如焚的盯着那扇关着两个女人的厕所门,期待着那扇门打开的那一刻,看到朴丽嘘嘘完后从里面轻松自如的走出,并且对藩经理毫无察觉。
朴丽隐隐的嘘嘘声终于听不到了。
但她没立时出来。
我看一本网络知道女人比男人讲卫生,嘘嘘完后也要用纸巾擦拭的。估计她就正在里面摸索着用纸巾擦拭。要不就是在更换护垫。
这真要命,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她都要摸索着把用过的东西丢进垃圾桶里。那么她就极有可能没摸索到垃圾桶,反是摸索到藩经理。
我忙道:“丽姐,垃圾桶就在马桶右边靠墙处,你只要用脚随便一蹚就能碰到。要不你干脆就丢地上,等电来了我再来捡垃圾桶里就行了。”
藩经理在里面轻轻:“嗯”了声,一个留了小男式发型,把自己打扮得轻轻爽爽,看上去很大方的假小子,听声音也很不好意思起来。
敢情是被我猜中了,果然是正在用纸巾擦拭或更换护垫。
不一会儿她出现来了。
出来的时候白净漂亮的脸蛋有些微红。
她轻声道:“不用你去捡了。”
我道:“你摸索到垃圾桶了?”
我有些慌乱,我怕她还摸索到了别的。
她道:“不,我是忽然想起可以用手机照亮……”
她微红的脸有几分得意,为自己的一点小聪明而得意。
她的话还没说话,我就道:“这么说来,你是按亮了手机才看到垃圾桶的?”
我更慌乱,如果说用手摸索,在垃圾桶和藩经理之间,摸索到藩经理的可能只有二分之一。但用手机照亮,那么厕所里的任何东西都可能一刹那被朴丽一览无遗了。藩经理不是里的异能人,不会隐身不会遁地,岂有不被看见之理?!
“嗯,你说垃圾桶在左边,我果然一眼就看到了。幸好一眼就看到了,不然……”
她欲言又止,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不然怎么了?”
我慌乱中多了些诧异。
她道:“不然,只好随便丢在地上,等电来了你去帮我……帮我……捡到垃圾桶了。”
我更诧异,望着她不好意思的脸。
她不等我问,就道:“因为手机刚一按亮,就因为电量低自动关机了。”
我道:“原来是这样。”
总算暂时长长的松了口气。
并再次在心里默默的对上帝感激涕零,上帝真是对我太好了,我第一次向他祈祷他就这样庇佑我,先是在朴丽虽有了尿意却在她进厕所门时让她按不亮灯,现在又是在朴丽嘘嘘完按亮手机找垃圾桶时让她的手机突然电量低自动关机,上帝啊,只求你再庇佑我一次,让藩经理能在朴丽为杨娜折叠被子的时间里有机会离开而又不被朴丽发现。
我站在杨娜卧室的门边,朴丽从我身边擦肩而过,虽然留了小男式发型,到底是个女儿身,我嗅到了她淡淡的发香和幽幽的体息。
她没按墙上的灯开关,她从厕所出来时有些不好意思,没有打量客厅,没有看到电视机的电源指示灯亮着,她以为真停电了。
但屋里也不用开灯,从窗帘透进的白日的光芒虽然暗了点,却已照亮了屋里的每个角落。
我甚至都能看清她左脸颊靠那可爱的鼻子处有颗极不显眼的痣。
她望着床上的被子轻轻叹了口气,像是满腹心思,站了站,才过去帮杨娜折叠被子。
我随手将杨娜卧室的门轻轻掩上。
我是打算将我和我朴丽关在里面,藩经理好乘机溜出屋去。
但只关了一半,我就迟疑了。
一来,朴丽似乎抬眼看了看我,看得我有些心慌。毕竟,她不知道厕所里还有个藩经理,她以为这整个屋子就只我和她两个人,孤男寡女,我却将杨娜的卧室关上,而她又正好站在杨娜那张宽松舒适特别适合颠鸾倒凤的床上,我怕她误会。
二来,这是最关键的。毕竟藩经理是在厕所里,她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我怕她虽然能听到我和朴丽的声音是在杨娜卧室,却不知道杨娜的卧室门已关,根本不敢从厕所里悄悄出来又悄悄的经过客厅溜出外面的门去。
我假意对朴丽道:“我也想上下厕所了。”
然后转身向厕所而去,随手将门半掩着。
朴丽在里面提醒道:“记得用手机照亮。”
我道:“谢谢丽姐。”
心想,我还用得着手机照亮吗,别忘了我虽是杨娜的房客,却也在这屋里住了不短的一段时间了,就算闭上眼睛,我也知道哪个角落是洗手台,哪个角落是喷淋头,哪个角落是马桶。
当然,不用垃圾桶了。我是站着洒尿的男士,只要抖几下就行,没有连尿尿过后都要用纸巾擦拭的习惯。
我轻轻的推开厕所门,又轻轻的将门掩上,却没听到藩经理的动静,敢情她不知道进来的是我,或者不知道朴丽在外面都什么情况,不敢轻易弄出声音来。
我在黑暗中一边摸索一边轻轻道:“藩经理,是我,你在哪?”
我的话刚说完,我已经摸索到藩经理了,并且我的指尖刚好轻触到她胸前挺拔高耸的山峰上。
那丰满,那柔软,那弹性,让我的手指跟身体同时猛颤了下。
我慌忙缩回手来。
藩经理自门背后靠墙的角落里闪出来,在黑暗里一把从背后抱住我,将脸贴在我耳边笑。
很轻很轻的笑。
我轻声道:“放开我,幸好刚才朴丽进厕所时按开关按得太轻没把灯按亮,后来用手机照亮找垃圾桶时又碰巧电量低手机自动关了机,不然你早被发现了。不过别掉以轻心得太早,朴丽还没走,还在杨娜的卧室里呢。”
她却轻笑道:“发现了,发现了又怎么样?不是为了不让你难堪,更怕因此破坏了你和那个杨娜,我才巴不得被发现呢。还有,什么朴丽按灯开关按得太轻没把灯按亮,她根本就按不亮。”
我莫名其妙,道:“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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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得意的道:“在她走进屋来没提上厕所之前,我就未雨绸缪早采取了预防措施,让厕所的一只灯短路,灯电源的总空开自然跳开了,她哪里还能按得亮灯?别说厕所的灯,就是客厅里的,厨房的,杨娜卧室的,你卧室的,这屋子里的每个角落的灯她也都别想按亮。”
我不得不再次佩服这个女人的智慧,这个风骚妖艳女人的智慧。我一直以为她的风骚妖艳跟智慧成反比的,然而我如此紧张慌乱不知所措,她却在短短的时间内就轻松自如的用了我意想不到的高招解决了我的担忧,看来我错了。
但我没在脸上表现出来,即使表现出来厕所里黑漆漆的她也看不见。我更没夸赞她,这种女人给她点阳光就灿烂,越夸讲她就越是得意。我以后岂不被她任意蹂躏践踏?
我反而还给她施加了压力,我道:“朴丽在杨娜的卧室里帮杨娜折叠被子,我现在就过去站在门边挡住她的视线,你乘机溜出去,千万别被她发现。”
她道:“你为什么不干脆就把杨娜卧室的门关上?这样即使你不站在门边遮挡她也看不见我,岂不更好。”
我道:“我怕她会引起误会,孤男寡女的,我一过去就将门关上什么意思啊?”
她很为难的道:“如果是这样,那我的难度比刚才大多了吧?刚才是她还没来厕所我就采取了措施,防患于未然。可现在,却是她已在杨娜卧室里了,而且你只是站在门边用身子遮挡。要是我经过客厅时,她正好一抬头,岂不被她从你身子和门的缝隙间看到?”
她这说的倒是实话,老实说我本来就没多大把握,她这样一说搞得我更加没把握了。
我有点犹豫,还要不要把这采取行动把这计划实施下去。可如果不实施下去,要是朴丽一直不走,总有又要上厕所的时候,她在里面能否再躲过一劫却是个让我担惊受怕的未知数。如果更糟糕一点,杨娜忽然回来了,那就百分之百的再劫难逃了。
她却忽然道:“这么大的难度,我溜出去了,你以后怎么奖赏我啊?”
竟带着挑逗的轻笑。
亏她在这个时候还能轻笑得起来。
不过从她的轻笑可以看出,她其实对自己是有信心的,她刚才之所以说得那么难,为的就是要顺理成章的提出后面的奖赏。
我相信她的自信。
我更不得不敷衍她,好让她尽快溜出去,她在里面多呆一分钟,就多一分钟被发现的危险,我就多一分的钟的担惊受怕。
我道:“随便什么奖赏都可以。”
其实,我也许不是敷衍,而是自己心甘情愿,即使她不主动我自己也会发起进攻。不进攻,我怎么可以让那个轻辱过我的和她同居的男人绿帽高戴?让他明白,城里人没什么了不起,城里人的女人我们乡下人照样可以睡,而且睡得更轻易更疯狂更有技巧。
她道:“真的?”
依然挑逗的轻笑,颇为惊喜。
我道:“真的。”
她道:“我也不和你玩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了,我们都不是小孩子,我相信你能对自己说过的话负责。”
对她这种人说话负责,除非我没原则再加白痴。但我只在心里轻哼了声,没有说出来。
不过,我似乎也愿意在某方面对自己的话负责,坚守承诺奖赏她一次。但我只是对我的话负责,对行动却不负责的,奖赏之后她如果生了种发了芽开花结果什么的我却管不了那么多,到时别怪我赖账。
我脸上浮起一丝轻笑。
她在我耳边比我还轻笑的补充道:“我也不怕你变的。”
这句话很意味深长,像是认定我是一只馋嘴的猫,根本就不可能变,又像是我若变了她就要做什么似的带着一种隐隐的要挟。
我有点浑身不自在,既对她的轻视感到恼火,又被她的要挟笼罩上了不祥的预感。
她道:“还不快过去,舍不得我啊?”
她调笑着主动催我了。
我转身从厕所里出来。
出来之前我还是没忘记了提醒她一句千万得小心,尽管我相信她的自信。
我更没忘记故意把水开得哗哗的很响亮的冲了一次马桶,制造我刚上完厕所的假象。
我来到杨娜卧室门口。
行动就要开始,心里更加紧张。
杨娜床上的被子已折叠好,朴丽坐在床上,于暗淡中望着组全柜那扇我没打开的门,一动不动,脸上的表情仿佛是忘了自己也忘记了整个世界。
我没有打扰她,这样更好,这样她就感觉不到我已从厕所转来,并且就在她身边的卧室门前。她就不会别过头来看我,更不会看到已从厕所轻轻出来,正欲打我身后的客厅轻轻经过的藩经理。
尽管如此,我还是用眼睛的余光看身后的藩经理。
我站在门口,如朴丽一样一动不动,我怕我一动就惊扰她,她如果从忘记一切中找回了自己,她肯定会对我忽然回过头来,那么藩经理至少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可能被她发现。
藩经理走得很慢很轻,穿那么高的高跟鞋踩在客厅的木地板上竟然都没弄出半点声音。
我听到我紧张的心反而砰砰直跳。
她虽然走得慢走得轻,却并不蹑手蹑脚,反是很不在乎很轻松自如的样子。
快经过客厅的大半,就要到朴丽即使对我回过头来,也于半掩的门和我身子之间的缝隙看不到她的地方的时候,她甚至还别过脸来冲我的背影得意的轻笑了下。
敢情,她是知道我一直在用眼睛的余光紧张的看着她的。
我也差不多松了口气。
不想,她虽然别过脸来对我轻笑,她的脚步却没停下,她竟然撞上了客厅靠门口的摆放鞋套拖鞋的高柜。
她的脚步轻,撞得不重,只发出很轻微很轻微的声音。
连站在门的我都只是隐隐听到,更不要说坐在里面的床上正处于忘我境界的朴丽了。
但她的一只手却同时触到了放在高柜上的一个存钱罐。
陶瓷的憨态可掬的熊猫存钱罐。
我的心一下子就砰砰上窜,仿佛蹦到了嗓门。
陶瓷的存钱罐从那么高的柜子上掉下来,岂不在硬硬的木地板上叭的一声摔得支离破碎。
就算不被摔得支离破碎,它只掉下来于木地板上骨碌碌打滚。屋子里这么静,只有我砰砰的心跳,它发出的声音也足以异常响亮得惊醒朴丽,藩经理岂有不被发现之理?!
我除了心快蹦到嗓门之外,额上和背是也渗出了细细的汗珠。
不想,藩经理的反应竟是超强的快,在存钱罐从高柜上掉下不到一尺的时候,弯腰蹲身伸出一只柔荑一般的手,从下面轻轻的将存钱罐托住,存钱罐本来还在左右摇晃的,她那只手也跟着摇晃了几下,存钱罐便稳稳的立在了她掌中,愣是没掉下来。
一切都在无声无息中进行,而且还那么浑然天成。
当藩经理轻轻直起身,又轻轻将存钱罐放回高柜上,对我再次回过头来吐了吐舌头无声的惊叹有惊无险后露出更加得意的轻笑时,我那颗砰砰剧跳的心忽然沉寂,我是完全呆了。
等我回过神来,疑心藩经理以前是戏团表演杂技出生时,她于轻轻的拧动把手打开客厅的门轻轻的出去又于门外将门轻轻的掩上无声的消失了。
我那颗悬着的心,这才总算彻底的平静了下来。
我再次回过头来,朴丽依然坐在杨娜床被子已折叠好的床沿,于暗淡中望着组全柜那扇我没打开的门,一动不动,脸上的表情仿佛是忘了自己也忘记了整个世界。
我叫了声:“丽姐。”
叫得很柔,第一次感动无比轻松。
她没有应,仿佛根本没听见,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仿佛时间根本没有流逝,一直定格在她最初于暗淡中望着组全柜那扇我没打开的门,一动不动,脸上的表情仿佛是忘了自己也忘记了整个世界的那个时刻。
我再次叫了声:“丽姐。”
声音的力度稍大了些,依旧无比轻松,却更多了几分猜疑。
“嗯。”她终于从忘我的境界里醒悟过来,扭过头来看我,一双在暗淡中异常明亮的眼睛在对我回避她的忧伤和担忧。
她道:“你出来了。那我们这就走。”
她对先前发生的有惊无险几度吓得我冷汗直出的一切果然一无所知。
我惊诧而又激动的道:“走?走哪去?你是不是要带我去找杨……”
从她先前望着组合柜那扇锁上的门的一动不动的眼睛和脸上的忘我表情,我就猜测得出她知道那里面藏着杨娜的秘密的,甚至比我知道得更多。
也许对于她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只是一段隐隐带着伤痛的回忆。
她对我回避的忧伤和担忧的表情,让我以为她是犹豫了好一会后,终于下定决心带我去找杨娜。
但我只说了个“杨”字,她就打断我,没有让我说出“娜姐”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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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道:“不,不是,我根本不知道杨娜去了什么地方。”
她的眼神有些慌乱,在这方面她远不如青梅,甚至连我都不如,她做不到我和青梅那样撒谎都可以神态自若,跟真的一样。
我没有揭穿她,既然她在有意回避,我又何必勉强人家?
她是杨娜的挚友,她一定有她的理由。
她见我脸上的表情忧郁。
事实上,从昨夜杨娜脚步匆匆的自卧室出来敲我卧室门的那一刻起,我脸上的表情就一直忧郁。先前所谓的轻松,只是相对藩经理没有出去还藏在厕所里随时都有可能被朴丽发现之前。
她道:“杨娜昨天不是说好今天陪你去沙坪公园的吗?既然她没空,我就陪你去。”
我道:“她陪我去那边也不过是安排我们见面给我们一个惊喜罢了,现在,既然我们都见面了,又何必再过去呢?”
她道:“还是听杨娜说你虽在重庆住了这么段时间了,对好多地方都不熟悉呢,想必沙坪公园还不曾去过吧?”
我点点头。
如果换了是杨娜,我真的很乐意去。好几次在梦中,我都梦见自己和杨娜于公园的湖边,柳树下,亭子间要么相依相偎,要么执手并肩轻笑而行,周围是那些红男绿女羡慕的眼神呢。
可朴丽不是杨娜,尽管我之前曾对她充满向往,想看看她是什么模样是怎样一个有趣的人,我见她的第一眼,也喜欢她的漂亮、阳光和轻爽。
朴丽见我还在犹豫,道:“再说,那边真的游人如织很热闹的,姐是个爱热闹的人,就当陪陪姐吧?”
我默默点头。
她很高兴,站起来就急急的轻拉着我的手往外而去。
完全没有男女之别。
她再不去看组合柜那扇加锁的门,连眼睛的余光都没有。我知道,她之所以要这么急的带我离开,并不是对沙坪公园的热闹有多么向往,她是要带我离开这个卧室。
她怕我和她在这个卧室呆得太久,她怕我问及组合柜那扇加锁的门里的杨娜不让我知道的秘密。
出门的时候,在过道里,我们遇到了藩经理。
其实不是遇到,是藩经理根本就一直在对门她的房间门口等我们。
她一定是想看看来找杨娜的女人都长什么模样,会不会是她在杨娜之外的另一个对手。
她显然没把朴丽放在眼里,朴丽轻爽的假小子打扮,在一直以为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反过来也如是的她眼里太缺少女人味。
她没跟我打招呼,甚至微笑都没有一个。
但朴丽和我一起经她身边下楼之后,在楼道里她听不到的地方,还是问我:“刚才那个女的你认识不?”
我故着茫然,道:“哪个女的?”
她道:“就是你们对门那个,我看她的眼神对你很特别。”
我道:“别取笑我了,我有那么大的魅力吗?”
她忽然站住,从头上下打量了我一遍,又将眼睛定定的盯着我的脸,微笑道:“有,我从不怀疑杨娜的眼光。许仙一样的男子,是个女人都会被你迷住。”
她这句话让我很是受用。我这才知道我也是个喜欢被人奉承的人。更重要的是,她说她从不怀疑杨娜的眼睛,这么说来,杨娜是真的喜欢我的。还有,她说是个女人都会被我迷住,那么,她也是个女人,尽管她把自己打扮成假小子,她是不是也被我迷住了呢?
但我不敢回她,只心忽然很美妙的悸动了一下。
我道:“经常见照面,但彼此都没打过招呼,谈不上认识。”
她道:“哦,是吗?这样就好。弟,请相信姐的眼睛,尽量离那样的女人远一点,就算她不穿成那样子,我也能从她的眉梢眼角看出她不是个好女人。不过姐这也只是多余的担忧,姐相信弟不是那样的人。”
她最后一句话让我有点面红耳赤,我几乎回避她的眼睛不敢与她相对。但我很快就镇定过来,对她很平静的点头,我不能让她看出我做过贼,虽然几度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偷着,但我还是心虚。
我不再说话,我们一路并肩而行,却没有执手。
早在从杨娜卧室出来经过客厅的时候,她就已把那只拉着我的手的手放开。
她那只手本就只是要把我**杨娜的卧室,一走出卧室那道门她就已经达到了目的。
我一不说话,我便又陷入了对杨娜的担忧之中。
她看出了我的担忧,她道:“弟,别这么不高兴了,还在担忧杨娜吗?请相信姐,杨娜不会出事的,不会出事的。”
明明是要安慰我的,但她却重复了两句“不会出事的”,这让我听来,她分明自己都没有把握,她是在安慰我也安慰她自己,她更是在让我相信她,也让她自己相信杨娜不会出事的。
但我如何相信她,我不会幼稚得相信杨娜的处境会因她重复两句“不会出事的”就有所改变,哪怕她将那句话重复千遍万遍,杨娜那在我所不知道的地方发生的一切还是在发生或即将发生。
更加之,她先前在杨卧室里的几度回避,我都看出了她眼睛里的忧伤和担忧。
连她自己都在忧伤和担忧,又如何能让我相信她,不为杨娜而忧虑?
我对她笑,很轻的笑,我想我那笑当然不会比哭难看,但也好不了哪里去。
她看无论如何都让我开心不起来,终于对我坦白道:“其实,杨娜只是回乡下去处理一点家事,即使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所以我们真的大可不必去担忧她的。”
“家事?什么家事?杨娜姐也是乡下的,哪个乡下?”我禁不住问。
但她没继续对我坦白下去。
从她执意的眼神,我知道,她是不会再对我说了。
我有些失望,对杨娜更多了几分神秘感。
但这次我相信她了,她眼神里也一直都有忧伤和担忧,但并不强烈,这说明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在她看来杨娜的处境真的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我的心情略微轻松了些,心里还有股温馨的暖流在流。
杨娜竟也是乡下的,虽然杨娜现在不知身在何处,我却感觉到我竟又和她近子一步。
我脸上甚至还了丝笑容。
虽然很淡很弱,却一定比先前的笑好看,因为它是那么的真实。
朴丽见我心情有所好转,她也跟着开心起来。
她对我道:“穿过前面的地下通道,我们去马路对面坐公交车。”
她的脚步更加轻爽。
马路对面我常去,也是走前面的地下通道经过,但那是陪杨娜逛商场。所以,我单知道那边可以买到很多时尚的衣服,价格合理的化妆品,甚至还有性感的女人内衣,我却不知道有可以去沙坪公园的公交车经过。
我和朴丽踩着水泥的梯步并肩而入。
走入口的最后一步梯步时,朴丽高跟鞋的脚步忽然放慢,很轻,却还是怕放下去。
不知什么时候停电了。
她一定是看不清,怕一脚踩空跌倒。
就是我自己也放轻了脚步。
刚从外面的青天白日进入停电的过道,我也不太习惯,过了至少两秒钟,我才看清漆黑的过道里,有幽蓝的光在向前向后的晃,那是行人在用手机照亮小心翼翼的前行。
我不用手机照亮,这条通道我走过几次,也有些熟悉,我能知道它有多长有多宽,哪里有个小小的坑。甚至,我都能感觉出,哪个地方是平时小商小贩卖水货手机兼给手机贴膜下载mp3的,哪个地方是卖盗版书盗版碟子搞得我都曾幻想着能买张ā片回去和杨娜一起分享的,哪个地方又是卖头饰袜子鞋垫的,尤其是通道尽头出口的第一二步梯步,我的记忆更是比我自己的手掌还真实。几乎没有一次,我不看见第二步梯步上坐着个年过花甲的手拉小提琴的老盲人,在他身边的第一步梯步坐着个四五岁因营养不良而瘦弱苍白的可能是她孙子的小女孩。我忘记不了那凄切的小提琴声,忘记不了小女孩对着来往的早已麻木无动于衷的行人时那双在她这个年龄本不该可怜巴巴的小眼睛。
我的脚步虽然放轻,但还是踏踏实实的落下。
我正欲前行,一只手却忽然搭上了我的身子。
我于黑暗中回头,逆着通道入口的光,我看不清任何人的表情,但我还是认出将手搭上我的身子的是朴丽。
朴丽道:“改之,我近视,我的手机没电了,你把你的手机也拿出来照亮。”
我掏出手机,一按,手机就发出幽蓝的微柔光芒。
对着光芒下隐隐可见的地板,朴丽看了好久,才将那悬着的怕一脚踩空的高跟鞋的脚试探着轻轻放下。
我道:“丽姐,你近视得不轻吧?怎么不戴眼镜?”
她道:“我戴啊,隐形的,只是今天跟杨娜约好急着去公园外面的天气又好便没戴罢了,哪知这地下通道会停电呢。”
这也难怪她在厕所里虽然按亮了一刹那的手机却发现不了藩经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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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边说边将那只本来搭在我身上的手放了下来。
却并没有拿开,只是换了个姿势,穿过我的手腕挽着我慢慢前行了。
她的发香和体息悠悠而来。
在这只有萤火般的手机灯光晃动的人来人往的通道里,我忽然有种错觉,好像我们是对执手并肩的初恋情人。
不知这样走了几步,一不小心撞上了人,一个女人,也许是她撞上我也不一定。她迎面而来。我脑子里正幸福的恍惚着,我分不清。
她道:“见过流氓,却没见过这样大胆这样无耻的流氓,竟然左手搂着自己的老婆,右手还敢趁停了电旁人注意不到老婆也注意不到吃我的豆腐!”
我说了,我正幸福的恍惚着,因朴丽挽着我的手和我并肩而行幸福恍惚着,连究竟是我撞了她还是她撞了我都分不清,当然更无从知道我是撞上了她哪里。不过听她这么骂,想必是撞上她的敏感部位了。
停下,回头。
通道里只有晃动的微弱的手机光芒,看得见她一边回头骂我,一边远去,却看不清她都长什么模样,脸上又是什么表情。不过从她那头飘散的头发和她面部的轮廓,可以大致判断应该还是个不错的女子。
很想冲她的背影说声抱歉,不想朴丽却忽然将我的手挽得紧紧的,向前的脚步也加快不少,嘴里道:“走吧,别道歉了,越道歉她越难堪越生气越会骂得凶。”
她说得很柔,没让那女子听见。
我迟疑了下,还是听了朴丽的话,跟着朴丽向前,果然我不理她了,那女子便自顾自边骂边走向了和我们背道而驰的通道尽头。
我还是有些过意不去,我不是因为撞了那个女子的敏感部位却没给她说声道歉而过意不去。
我是因为明明是自己撞了那女子,却害得朴丽被那女子误会而没帮朴丽辩解而过意不去。
是的,朴丽被那女子误会过。
那女子骂我的话我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更记得“竟然左手搂着自己的老婆”几个字,她错误的把朴丽当我老婆了。
我轻轻的对朴丽道:“丽姐,对不起。”
朴丽愣了愣道:“什么意思?”
我道:“她误会你了,她以为你是我的……我的……我却没帮你给她解释。”
我终于没说出“老婆”两个字。
但她明显感知到了我的意思。
她不自然的松开了挽着我的手。
此时,我们刚好走出地下通道。天地一片明亮,暖暖的阳光柔柔的照耀着我们。
朴丽的脸像朝霞一般红艳美丽。
一个轻轻爽爽的假小女子,却好长一段时间都不好意思和我说话,更不说正眼看我。
我们在站台上默然却幸福的等了好一会,才乘上去沙坪公园的公交车。
好在虽然是星期六,石门大桥却破天荒的没有堵车。
不知是不是我虔诚的祷告过的缘故,上帝特别照顾我。
大概半个小时,我们就到了。沙坪公园果然游人如织,亭子间,柳树下,湖堤边到处是相依相偎的红男绿女。
更多的人都兴致勃勃的投入游园活动之中。
大致看了下,主要有以下几种活动。
瞎子摸象、歌词接龙、答非所问、小猫钓鱼、你比我猜和考考你。
我对这些都不太感兴趣,我觉得无论别人多么热闹,那热闹都与我无关。
其实,真正好玩,也并不要人多。有一个人陪着自己就已足够,只遗憾的是,杨娜并不在我身边。
但朴丽既是杨娜的挚友,我又第一次见她就对她有好感,我且权把她当了杨娜。就算不把她当了杨娜,也可以和她聊些有关杨娜的话。我知道,只要不提及杨娜不愿意让我知道的秘密,她一定会乐意和我说起的。只要是有关杨娜的话,无论是快乐的还是痛苦的,在我看来,都要比那些游戏有趣得多,也让我好奇得多激动得多幸福得多。
所以,我只经那些兴致勃勃的人群边路过,并不稍作停留。我的目标是湖那边那棵柳树下的长木条凳。
朴丽如果能陪我在那长木条凳上坐下,虽然不相依相偎,却愿意我背靠着柳树,将穿着干净的白色袜子的脚从皮鞋里拿出来轻轻放在木凳上近近贴着她身子的地方,一边淋浴着春日暖阳,看弱柳扶风,风下湖面微微荡起的涟漪,一边和我聊她所知道的杨娜的点点滴滴,那该是件多么美妙的事。
然而,朴丽却并不如我愿,她似乎对考考你这个游戏比跟我漫步聊天更有兴趣。不,确切的说,她是对这个游戏的新款时尚3g手机的奖品感兴趣。
事实上很多人都对这价值不菲的奖品感兴趣。但凡对自己的智力稍微有点信心的人都围了拢来,信心不足的也在人群边上驻足围观。
朴丽拉了拉我的衣角停下来的时候,人群拥挤,水泄不通,根本没法进里面去。
好在朴丽个子高,里面又搭了高高的表演台,主持人握着无线话筒站在台上,朴丽只稍稍踮踮高跟鞋的脚根就能将台上的一切一览无遗了。
所谓的考考你,就是由主持人问十个问题,当然这问题肯定不简单。不然,就算举办单位真是3g手机产家为了打广告,也不会拿出那么价值不菲的新款时尚手机来作奖品。而且只要连续有两个问题回答不上,就会被淘汰下台,但又不是一群人自愿上去抢答,而是自愿者一个个轮流上去,等游戏结束时,谁回答的问题又多又快又正确谁就胜出。
主持人是个略施脂粉却性感美丽的二八女子,低胸露脐皮衣,胸部丰满突兀,紧身皮裤加高跟皮靴,更显出她的苗条挺拔来。尤其是那双似秋水如寒星让每个男人都感觉正看着自己并且看得自己心砰砰乱跳的横波目,更是让所有男人都有跃跃欲试,哪怕上去连第一个问题都回答不上,只要能站在台上那么近近的和她说一句话都感觉是无比荣幸的事。
主持人刚讲完游戏规则,一群色男,也不顾及自己近在身边的女友的感觉,就疯狂上涌。但毕竟一次只能让一个人先上,所以天时不如地利,靠表演台最近又最方便上去的那个男人抢了第一次机会。
其他男人被主持人假着嗔怪吴侬软语的劝下了台。但那些人并不离开,只是围在台下,随时都等那第一个幸运儿败下阵来,自己再度力排众人拼杀上台。
主持人再次对大家介绍了下举在手里的时尚手机,然后问第一个挤上台的男人:“先生准备好了吗?”
男人一直没看主持人青葱玉手里的手机,一双眼睛只是往她的脸上,尤其是低领下露出一段雪山沟壑的地方看。
主持人媚笑了下,再次问了句:“先生,往哪看呢?准备好了吗?”
台下一片哄笑,直接有忍俊不禁的男人一边吹口哨,一力喊那男人下台,别占着毛坑不拉屎。
男人这才醒悟过来,脸红红的,道:“准备好了。”
“好,那我问你第一个问题,”女主持人道:“一加一等于几?”
不仅是台上的男人,就是台下的男人,还有男人身边的女人都愣了愣,都在疑惑这问题肯定不会是这么简单,却不知该怎么回答,但谁也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台上的男人迟疑了好一会,才道:“等于三吧?”
“你确定?”
女主持妖笑着问。
“那就等于四。”
男人犹豫的改开口道。
“这次确定?”
女主持又问。
男人犹豫着似乎又要改口,台下的男人们却不同意了,齐声高喝:“一个问题你要回答几次?”
很是对他抢占了自己的机会还要延误时间愤愤然。
男人只好道:“确定。”
女主持笑,更加美丽诱惑:“这位先生敢情念小学一年级时就经常被数学老师罚站,你见过谁在作业本上写过一加一等于四的?”
台下又是一片哄笑,不过男人们都在庆幸,幸好自己不是出头鸟,不然,敢情闹笑话的就是自己了。
台上的男人也笑,脸红红的干笑。
女主持又提第二个问题:“一个半小时再加一个半小时是多少小时?”
台上的男人这次没有犹豫,上过一次当了,谁也不会把简单的问题再往复杂里想,很干脆利落的道:“三个小时。”
女主持如上次一样再度笑问:“先生确定?”
“确定。”男人回答得很果断,虽然眼睛如狼在往女人胸上瞟,可意志却坚强如东土来的大唐和尚,半点也不受美丽女妖的诱导。
女主持道:“先生你可以下台了。”
台下的男人刚才还在怨被台上的男人白白占了便宜,回答了这么个简单的问题,此时却又都如上次一样,跟着台上的男人一起愣住了。
台上的男人望着女人道:“不是三个小时?”
女主持道:“对,正确答案是一个小时。”
男人更愣了,却怎么也搞不懂个所以然。
台下的人也愣成一片,好一会才有个男人恍然大悟道:“对,一个小时,是一个小时,两个“半小时”加在一起是一个小时!”
他的声音很高,很激动很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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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的男人听了他的话,有思索了半天仍不知其解的,也有渐渐也悟透真理的。但无论悟透没悟透的,都对他极其不满。
尤其是台上那个男人,特别厌恶他自以为是的聪明衬托出自己的白痴来。
尤其是当台上的女主持巧笑倩兮的对他投来赞许的眼神,并道:“这位先生贵姓?你答对了。所以接下来,我想请你上来。”更是引得台上男人和台下男人一片愤然,却又无可奈何。
他答了声:“姓赵。”
便欣欣然狂喜的往台上而去。
台下男人虽然在他经过自己身边时极不友好的推推搡搡,恨不能立时让他跌个饿狗扑屎丑态百出,台上男人更是在和他擦肩而过背道而行时很不屑的冷眼斜了斜他。
没有人祝福他,大家都在担心被他答对,都在等着他出丑。
女主持人打量了下他,道:“赵先生气质非凡一表人才,敢情机智过人,怪不得能回答上我的第二个问题。”
赵先生挺了挺胸,眼睛却如第一个男人一样,在女主持胸前半段深深的雪上沟壑间瞟,道:“哪里哪里。”
过分的谦虚其实就是骄傲,看他那颇为得意的神态,一点也不假。
女主持道:“不过,赵先生,虽然刚才你回答上了我的第二个问题,但那个问题是问先前那位先生的,所以不算,因此你还得回答我十个。”
赵先生再度挺挺胸道:“好的,小姐请。”
女主持道:“小明的妈妈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叫大毛,二儿子叫二毛,请问三儿子叫啥?”
台下有男人憋不住高呼:“三儿子叫三毛,这么简单的问题不算!”
又有男人对那高呼的男人愤愤然的道:“真他妈白痴,要你在那里多嘴,让他听到了白捡个便宜,你他妈若不在这高呼,他回答不上来,不就他妈给我滚下来了吗?!”
那个高呼的男人这才对自己的过余聪明又口无遮拦后悔莫及。
但赵先生却根本不理会他们,很潇洒的轻笑道:“小姐,三儿子是小明。”
女主持对男人道:“恭喜你,赵先生,你回答对了。”
台下那高呼的男人和呵斥他的男人都愣了愣,终于想明白过后禁不住面红耳赤。
赵先生更加挺了挺胸膛。
女主持道:“什么人生病从来不看医生?”
赵先生略加思索,道:“瞎子。”
女主持人道:我不会轻功,反一只脚搭在鸡蛋上,鸡蛋却不会破,这是为什么?”
赵先生这次没有思索,直接道:“另外一只脚站在地上。”
女主持人道:“为什么大雁秋天要飞到南方去?”
赵先生比先前还干脆,道:“如果走,太慢了。”
女主持人道:“有一块天然的黑色的大理石,在九月七号这一天,把它扔到钱塘江里会有什么现象发生?”
赵先生飞快的道:“沉到江底。”
女主持人道:“有一个人,他是你父母生的,但他却不是你的兄弟姐妹,他是谁?”
女主持语音一落,赵先生就道:“我自己。”
女主持人道:“胖胖是个颇有名气的跳水运动员,可是有一天,他站在跳台上,却不敢往下跳。这是为什么?”
赵先生道:“下面没有水。”
两人你言我语,对答如流,台下却一片沉寂。
虽然所有人都在担惊被赵先生抢了那时尚手机的奖怕他因此得到女主持的亲睐,女主持留下个电话号码什么的以后跟他你来我往,却再没人敢上去挑站赵先生的智力。
女主持停了停,对台下道:“看来,今天这奖品的得主非赵先生莫属这已不是什么悬念了。说句实话,我主持这样的节目已经有多少次了我自己都不记得,但能一口气回答上我这么多问题的赵先生却是第一个。”
赵先生那胸就挺得前所未有的高了,而那双眼睛也在女主持的胸上更加恣意。
台下忽然有人不服,质疑道:“赵先生会不会是你们的谋子?敢情你们是事先串通好了的,他事先就知道答案,不然他怎么可能回答得上这么多还这么快,又不是有两个脑袋?哼,原来,不过是一场骗局,把我们当猴耍,无论我们怎么努力除了如第一位先生那样出丑外再无任何意义。我先前还在怀疑呢,怎么可能拿出这么价值不菲的手机来奖给我们,现在明白了,奖品根本就拿不到我们手里。大家散了算了!”
此言一出,台下一片混乱,也纷纷质疑,却并没人跟他一起散开,就是他自己也是脸上故作愤然,而一双眼睛却暴露了他对那个女主持的神往和留恋。
敢情是个吃不到葡萄虽不说葡萄酸却来捣乱的人。
赵先生急得满脸通红,急力为自己分辨,却无人相信,甚至乱哄哄的声音很快就将他的分辩淹没。
女主持人也不分辨,只对着话筒道:“接下来,还有三个问题,这三个问题是最后三个问题也是最难三个问题,赵先生能否继续轻而易举的顺利过关,我们拭目以待。”
台下一下子就又重归沉寂了。
大家虽然担惊赵先生手机美人心来个双丰收,但都想知道接下来又有多么精彩的问题。
更期待着那一路得意的赵先生终于江郎才尽丢人现眼出出丑。
赵先生**饱满,斗志昂扬,道:“小姐请。”
女主持道:“什么东西母牛有四个,我却只有两个?”
边说边媚态百生的挺了挺胸。
赵先生本来就往女主持胸上瞟的眼睛直了直,干脆就落在那高高的两团上不动了。
台下的男人更是一片躁动,群情振奋,嚷着道:“这问题我来答!”
赵先生反而没答。
赵先生脸有些红红的。一双眼睛那么色,却故意装清纯。
女主持道:“如果赵先生回答不上来,我就提第二个问题了,如果第二个问题赵先生还是回答不上来,那么就只好请赵先生先下去,别的自信能比赵先生回答更多问题的先生可以随时上来挑战赵先生,那么奖品得主到底会是谁没到最后还是有可能成为悬念。”
赵先生轻声道:“不是回答不上来,是……是……”
“是什么?”
女主持人浪笑的眼睛里充满挑逗,竟比藩经理还要风骚!
赵先生道:“是不方便回答。”
女主持人鼓励道:“别怕,大胆些,该出口时就出口。”
赵先生道:“其实答案就在你身上……”
眼睛直直的盯着女主持胸前高耸的两团,声音低低的颤抖着,却半吐不露。
但那意思却不言而喻。
女主持用青葱玉指指了指自己的胸,浪笑道:“是不是我这两团?”
赵先生脸更红了,眼睛更直了,点头的动作都有些僵硬。
台下的男人更是比先前还躁动得厉害,又是口哨声,又是吆喝,又是羡慕加妒嫉,还有人干脆直接冲女主持人叫美女下来让哥摸摸你那两团,看有没有做个丰胸手术用没用什么纤维充斥其中。
朴丽在旁边轻轻拉了拉我,轻声道:“改之我们走。”
看来,她是对女主持手里那款时尚手机没了信心,更对这低俗的问题有些难为情。
我别过头去看了看她,果然她的脸有些红。
但我还是情不自禁的向她的胸部瞟了瞟,心想,如果按照赵先生那么回答,我们漂亮轻爽的朴丽,虽然作假小子打扮,又何尝不是母牛有四个,而她却只有两个?
朴丽察觉到了我的眼睛,脸更红了。
“赵先生,这次你答错了。”
女主持语出惊人。
无论是台下的男女,还是台上的赵先生都愣住了。
连朴丽也不再拉我走,而是把眼睛转向台上,好奇的期待着女主持说出惊人的答案。
然而,女主持却没说,只是对赵笑声继续道:“不过没关系,你还有两次机会,还可以回答我接下来的两个问题。如果你把接下来的两个问题回答上来了,敢情就真没人能再上来挑战你了。”
赵先生道:“小姐请。”
脸上的表情却若有所思,敢情还陷在刚才的问题的疑惑中没有走出来。
女主持道:“什么东西你的裤子里有,而我的裤子里没有?”
赵先生脸又红了,却因上次的答错,不敢回答,但那双眼睛却不再停留在女主持高高的胸部间那半段深深的雪沟上,而是落在了女主持肌肤胜雪的肚脐以下的紧身皮裤的腰际,并且向两腿之间游弋。
台下的人又是一片哄动,却因赵先生先前的错误回答,没人敢说出自己的答案,都怕丢脸。
女主持道:“赵先生如果这个问题再答不上来,就真的只有请赵先生下台,让别的先生上来挑战了。”
赵先生把心一横,估计是觉得反正不回答是注定下台的,回答总比不回答好,就要张口说出他的答案。
朴丽再次拉了拉我的衣角,比先前还拉得重,道:“改之我们走。”
我扭过头去看她,一脸邪笑。
她的脸比先前还要羞红得厉害,也可爱得厉害。
我却没有走,我一把抓住她拉着我衣角的手。
她的手猛地缩了缩。
我没有松开,反是紧紧的握住。
她的手柔若无骨,湿润细腻,在我的手心里微微颤抖。
我却邪笑着在她耳边道:“你不想知道正确答案?我们听听看赵先生怎么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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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朴丽多么习惯轻爽大方把自己打扮成假小子,但她到底是女人,她低头不语,羞怯得厉害。像是怕听赵先生的回答,又期盼着赵先生的回答。
当着我回答,这点特别特别重要。如果不是被我紧握着手,如果不是和我一起听,她绝没有这心跳砰砰既羞怯又欢喜的感觉,她一定早就转身而去。
赵先生回答了,但他没回答出那东西的名字。他只是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道:“那东西就在这里。”
其实,等于回答了。
声音轻得不能再轻,回答完的时候已面红耳赤。
他是真的不好意思,但他绝对不是清纯。他的眼睛还在女主持的双腿之间游弋。他之所以不好意思得面红耳赤,是因为不仅是他自己,还有所有人都看到,在他指着自己**道“那东西就在这里”时,他的那物已将牛仔裤的某处顶成了高高的凉篷。
女主持对着他那高高的凉篷笑,笑得无限风骚而又讽刺,好一会才道:“对不起,赵先生,你回答错了。”
赵先生也没问个所以然,也不等女主持请自己就急急的下了台,那在台下红着脸低着头不敢看众人的表情,仿佛是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他又不会钻进去,他甚至连走都不会。他还想知道正确答案,更对女主持手里那款新式时尚手机有着极大的把握。看起来似乎是这样,尽管所有男人都大感痛快,在无限讽刺的哄笑或吹口哨,但也再没谁有信心以为自己能回答上他回答不上的问题,甚至比他多比他快。
女主持很风骚的面向台下,道:“还有谁能自信可以比赵先生回答更多问题的,请上台。”
然后,一双横波目从左至右又从右至左,来来回回扫视了好几遍。
台下一片哄乱,却没谁敢走上台去。甚至有人自己不敢,就推自己身边的人。这和先前他们阻止赵先生上台完全相反,但那被推着的人,也许先前也如所有人一样期待接下来就是自己上台和美女主持面对面你问我答打情骂俏夫唱妇随的时候,可机会真到了,甚至还是被人推着,却还是如所有人一样拼命放弃,唯恐避之不及。
女主持又从左至右,从右至左,来来回回的扫视了几回,甚至用无比诱惑的眼睛看着几个男人,对他们道:“帅哥,上来和俺试试。”也只是赢得一片坏笑,千呼万唤,也唤不出一个上得台面的人。
女主持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只好宣布今天的奖品得主了。”
台下的男人,纷纷不爽,却又无可奈何,只是乱哄哄的一片嘘唏。
女主持置他们的嘘唏于不顾,举起手中那款最新时尚3g手机,调整了下站姿,改变了下面容,和先前判若两人似的用了极郑重的声音朗声道:“我宣布,这款最新款最时尚的3g手机得主就是……”
看了看赵先生。
所有人都看向赵先生。
赵先生脸还有些红,却把胸膛挺拔得高高的,很得意很兴奋又很紧张。
台上台下一片静寂,只有女主持一个人的声音接着道:“就是赵……”
那个“赵”字刚出口,还没来及说出“先生”两个字,我就以极清晰极响亮的声音打断她:“且慢!”
台上台下更加静寂。
所有人都把眼睛看向我。
包括赵先生和那个女主持。
赵先生脸上的表情很是不爽又很是不屑。
所有旁的人都非常兴奋,尽管他们自己拿不到那款时尚手机,但没有人不希望有人能站出来将赵先生取而代之,让赵先生也拿不到。
女主持那双横波目很是惊喜又很是挑逗,极不安分的笑道:“先生你的意思是……”
朴丽悄悄的拉了拉我。
所有人又都看到了她,她本来已平净的脸就又红了起来。
我明白朴丽的意思,她是不想我强出头,怕我丢人。
我没理会她,对着女主持一字一句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道:“我想来试试。”
女主持笑道:“很好啊,上来上来。”
边笑边带头鼓起了掌。
一时掌声和欢呼声如潮而来。
朴丽再次拉了拉我,比先前还用力。
我回过头,对朴丽轻笑道:“丽姐,难道你不喜欢那女主持手里那款时尚手机?”
朴丽没有回答。
但她的沉默已是回答。
她在用沉默告诉我她是喜欢的,而且非常喜欢。她只是对我没信心,怕我上台丢脸。如果女主持的那些提问都正正经经的,丢脸也就丢脸,她大概也是不会拦住我的。关健是女主持最近连提的两个问都那么让人不堪,明明赵先生是答对了的,却又偏偏语出惊人的说人家错了,也不知女主持自己又有怎样更语出惊人的答案。她是觉得在这样的问题面前被女主持戏弄了,不仅丢脸还丢人。
但我却对朴丽道:“丽姐,我这就去帮你把那款手机拿来。”
脸上是继续的笑,轻视一切志在必得的笑。
朴丽松开了拉着我的手。
没有人阻止,除了赵先生对我睁着一双恨恨的眼,所有人都自觉的向两边分开,让开一条宽宽的道。
我穿过人群中间那条道时,面带微笑,向所有人挥了挥手,那感觉真好,仿佛我不是什么要挑战赵先生争夺性感女主持手里那款时尚手机的人,而是王者归来,大家都在恭迎我登上至尊宝座然后拯救苍生。
到得台上,我道:“主持,请。”
眼睛却没看女主持,我只看朴丽。
朴丽一直低着头,不正眼看我。看来我的轻视一切我的自在必得并没让她完全对我充满信心,她在暗暗为我担心。
主持却没说话。
我重复道:“主持,请。”
她这才道:“好一个清秀文弱如同女子般的男子!”
仿佛才从恍惚中醒悟过来。
然后,道:“好的,我们这就开始。”
我点点头。
她似乎要开始提问,我却忽然想了想,道:“先别急,虽然就算我回答了你刚才难住赵先生的两个问题,也不会计算在你将对我提的十个问题之内,但我还是觉得有必要回答一下。”
她笑道:“好的,那就你就给大家说说你的答案。”
我笑,故意不只是看朴丽,还看了对我寄予厚往的所有男子和对我愤愤然的赵先生。
然后道:“第一个问题‘什么东西母牛有四个,而我却只有两个’答案是‘腿’,第二个问题‘什么东西你的裤子里有,而我的裤子里没有’答案是‘口袋’。”
我的答案刚一说出。
我就看到赵先生脸红红的低下了头,也看到所有男人对我投来赞许的眼神,尤其是朴丽,本来暗暗替我担心低着头的也开始抬起头来看我。
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在女主持对我提问之前,先多此一举的回答两个与我毫不相干的问题的原因了。
我是要教育教育对我愤愤然的赵先生,假装什么清纯,如果不是他妈满脑子的坏心思,凭他的聪明是完全可以轻易回答出女主持难住他的两个问题的。
我同时,也是要让那些对我寄予厚望的男同胞,尤其是一直暗自为我担心得都不敢抬头看我,怕一台头就看到我在台上丢脸又丢人的难堪场面的朴丽,先吃颗定心丸,看到我的实力,对我充满信心。
女主持完全肯定了我的回答。
接下来,尽管她每提一个问题,都比先前在赵先生面前还搔首弄姿的诱惑我误导我,但我始终没正眼看一下她比藩经理还擅长勾引的身体语言,连思索都不曾思索一下就轻而易举以飞快的速度回答完了她的十个问题。
“上边毛,下边毛,一到晚上毛对毛……”
女主持还没来得及说是猜一物还是一事,我就道:“眼睛。”
“什么东西三寸长,一头有毛一头光,把它放到洞里面,来回**出白浆?”
“牙刷。”
“什么东西以c开头,t结尾,上面有很多毛,椭圆形,含有令人陶醉的,乳白色的液体?”
“椰子nut。”
“什么东西进去的时候又红又硬,而出来的时候是软的,有黏液呢?”
“泡泡糖。”
“什么事情男人要站着做,女人要坐着做,狗用三条腿做?”
“握手。”
“你用棍橕在我的里面,把我顶上,再把我支起来。而我在这之前就变湿了。我是什么?”
“帐篷。”
“手指会进入我。当你烦躁的时候你会**我。最好的男人一直会有我。我是什么?”
“结婚戒指。”
“进入过我的东西有大有小。当我不舒服的时候,我就会滴下水滴。当你吹我的时候,你会感到很舒服。我是什么?”
“鼻子。”
“我有一个坚硬的杆。我的头可以**到别的东西。随后,那东西就会全身颤抖。我是什么?”
“箭。”
“什么单词以f开头,k结尾,并且有让人兴奋的意思?”
“救火车(firetruck)。”我当然不会说是***(草)!
“洞房花烛夜,如果妻子发现丈夫竟然‘yān’掉了……”
我打断她道:“主持,我已经回答了你十个问题了。”
女主持道:“哦。”
看她兴致正浓,被打断难免有点失望。更加之兴致正浓,因我的打断而失望的不只是她,还有台下所有人。
我道:“不过,我还是很乐意回答你的这个问题,你是要问妻子该怎么办是不?”
女主持媚态百生的点头。
“好,”我道,并再次转过身来面对台下:“现在,我就来告诉大家。”
静寂。
期待。
所有人都把眼睛看向我。
等待我的答案。
尤其是脸还红红的却兴奋好奇得忘记了羞涩的朴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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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故意把眼睛最后停在朴丽脸上,还笑了笑,道:“烟掉了,捡起来就是。”
“啊,原来这个yan掉了,是‘烟掉了’,我还以为是‘阉掉了’呢!”
“我也这么以为,还猜答案是不是要到男子医院去做个什么手术,重新装上一个呢。”
“呵呵,你真笨,重新装上一个多麻烦,我就没那么想,我想既然是‘阉掉了’,找他爹帮忙不就行了!”
“哈哈!”
“呵呵!”
“嘻嘻!”
“亏你想得出!”
……
台下除了哄笑,就是夹杂在哄笑中的乱纷纷的议论。
女主持在哄笑和议论中没有话,她忘了话。
她只是望着我,有些发懵,又无限暧昧。
好一会儿,台下有人忍俊不禁,嚷道:“美女,他的答案到底对不对呀?如果不对,是不是真该是我那样的‘阉掉了,就找他爸帮忙’的答案呢?”
女主持这才醒悟过来,对那个乱嚷嚷的男人一笑百媚生的道:“找他爹帮忙?真聪明,是不是你经常找你爹帮忙应付你老婆呀?不然你怎么想得出?”
男子不笑也不怒,只急急的道:“这么我真答对了?”
声音比先前还嚷得高。
女主持没回答,却笑得更加花枝乱颤了。
站在男子身边的一个女子脸红红的,看那羞态和年龄,估计是他未过门的女友,伸出一只青葱玉手,拧起他的耳朵就将他往人群外攥。
男子痛得歪着嘴一边极不情愿的被迫跟着女子往外走,一边着急而又可怜巴巴的求饶道:“老婆,我还没听她我到底有没有答对呢……”
一双眼睛却一直对着台上的女主持望,恐怕就是从前上学时面对老师的答疑解惑,他的眼神也不曾有这样饥渴过。
女子的脸更红了,手上的力气更大了些,男子疼得更加歪着嘴求饶道:“我走,我走还不可以吗?老婆,你就别使这么大的力气了。”
台下片哄笑。
有人笑出了泪水,有人捂着肚子……
就连台上的美女主持也笑弯了腰。
好一会儿,美女主持才直起腰来,不再那么花枝乱颤,又如先前欲宣布那个姓赵的男子是奖品得主时那样,跟一贯的挑逗妖媚判若两人,只是面带微笑却极庄重的对台下哄笑过后对她睁着的等待答案的一双双饥渴的眼睛道:“大家都看到了,根本不用再比下去了,即使再比下去,也不可能再有谁能如这位先生这样一口气回答对十一个问题,尽管最后一个问题是多余的。”
到这,女主持向我靠了过来,和我并肩而站,一手将那款时尚手机高高举起,另一只手抓起我的手,也高高举起,道:“我宣布,今天的奖品得主……”
忽然对我别过脸来,笑靥如花的道:“还忘了请教先生贵姓呢?”
我看到台下人群后面的朴丽很激动。
我却很平静,先前就那么志在必得,这一切自然早在我的预料中。
我简短的道:“杨。”
女主持接着高声道:“我手中这款时尚3g手机的得主就是这位杨先生!”
台下一片喝彩。
大家都于喝彩的同时别过脸去看先前那位很自以为是的赵先生。
我也别过脸去。
却发现那里根本没有赵先生,他早已在不知什么时候灰溜溜的离开人群了。
我淡淡一笑,在心里有些可怜他的道:“赵先生,只好在心里对你声对不住了。如果不是朴丽太向往这款手机,如果不是朴丽是杨娜的朋友,我又对杨娜魂牵梦萦的话,我一定会只是打这经过的一个过客,那么这款手机真的应该早就被你带走了。”
“杨先生,请发表一下你的获奖感言好吗?”
女主持将我被她抓住高高的举起的手放下,却并没立即将手机捧到我手里。
我道:“感言?”
她媚笑道:“是的,简单的,就是现在最想的话最想做的事。”
我把眼睛看向了台下。
我没有扫视台下的人群。
人群都于没有看到赵先生之后又把脸别过来,把目光注视在我和女主持身上。
我只看朴丽,旁若无人。
朴丽忽然又有些不好意思。
我道:“此时此刻,我唯一的想法和唯一要做的事,就是把这款时尚3g手机送给她。”
此语一出,所以有人的目光都顺着我的视线落在了朴丽脸上,包括和我并肩而立的女主持。
那么习惯轻爽大方作小男生装的朴丽又一次更加不好意思起来,但她于低眉的一瞬,又将头抬起来。
脸上的颜色依旧娇羞可爱,而目光却勇敢的柔和的欢喜的对着我,满是感激,似乎还隐隐有亮晶晶的泪花。
女主持怔怔的对着朴丽,无限艳羡,竟然忘了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好一会才在我身边喃喃的道:“她是你女友?”
我没回答。
我故意不回答。
我有时候真的很喜欢别人误会。
就像曾经很喜欢别人误会我和杨娜是姐弟,更喜欢别人误会我和杨娜不是姐弟那样,喜欢别人误会。
那种感觉真的很美妙,仿佛故乡艳阳下的春泉忽然淌过心田,暖暖的,还有些激荡。
女主持接着误会,以为我不回答就是等于默认。对着台下大声道:“杨先生真是位好男子,跟传中的许仙一样,外表眉清目秀,内心柔情似水。想必台下那位小姐定是杨先生的女友了,那么现在我们就以热烈的掌声请杨先生的女友上台。”
在她的带动下,一时掌声雷动。
朴丽在掌声中羞红着脸,张了张嘴似乎在分辩什么,但却被雷动的掌声淹没了。
她很难为情,似乎还在犹豫。
女主持再次伸出纤纤细手,做了个极优美大方的请的姿势。
她这才经过人群自动分开的道走上台来。
女主持伸给她一只手,将她的手轻轻握住,又轻轻的放在我手里。然后,才将那款时尚3g手机递给我的另一只手。
我接过手机,将它轻轻放进朴丽被女主持牵引着放在我手上的手的手心。
这时忽然鼓声雷鸣,彩色的礼花纷纷扬扬自我们头顶而来。
朴丽于娇羞低眉之间给我一个眼神。
我在这眼神中醉倒,竟有一刹那的恍惚。
我记起了徐志摩的那句诗: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我仿佛正在经历一场婚礼。
婚礼的男主是我。
女主却不是杨娜。
人群忽然喧闹起来,似乎还在乱哄哄的涌向另一边。
朴丽似乎轻轻的攥了攥我的手,我从刹那的恍惚中醒来,我清楚明白的意识到我并没有经历一场婚礼,我和朴丽谁都不是主角,人群注目的方向早已改变,改变的还有他们的脚步,他们果然在乱哄哄的涌向湖那边的亭子间。
很快,台下先前人群拥挤的地方就空空如也。
台上只有我和朴丽跟女主持。
女主持似乎很无趣,轻轻道:“那边在搞什么,竟然能把我这边的人吸引过去?”
我牵着朴丽的手走下台去,走向涌向亭子间的那边的人群。
我忘了朴丽和我其实什么也不是,我本不该牵着她的手。
朴丽却并没挣开,甚至,她似乎对亭子间那边的热闹并不感兴趣。
她道:“改之,我们不去那边了,有这款手机已足够。”
她的声音很轻柔,很心满意足。
但她误会我了,她以为我又是要去那边赢什么奖品。
我没理会,我拉着她的手继续向前,并且脚步更加匆忙了些。
杨娜昨夜去得匆忙而诡异,眼神中还有那么多焦虑和担忧,尽管朴丽让我有些许放松,但我内心却从来没真正忘记过,稍有风吹草动,我敏感的内心就会惶惑不安。
我看得出,从涌向那边的人群的脸色和脚步,我就看得出,亭子间不是在搞什么节目,而是出了什么事。
虽然,杨娜的度打不通,从那不在服务区的提示就可以知道她是在远离城市的乡郊,但我还是担心那边的事与她有关。
一对从亭子间人群中走出向我们迎面而来的老夫妇打我们身边经过。
男的道:“现在的孩子越来越不像话了,尤其是九零后,瞧那两小丫头,也不过十七八岁吧,仗着家里有钱,就那么刁蛮跋扈,也不让人家分辩,就对人家又是打又是骂的,人家可是个二十好几的大姑娘呢,人家连手都不曾还,她们也不知道收殓。”
女的道:“什么刁蛮跋扈?我看那女的就是该骂该打,二十好几怎么了?二十好几长得漂亮气质又怎么了?难道就可以勾引人家父亲破坏人家家庭?也是落在那两个小女孩手里,要是落在我手里,我非得给她来个敲锣打鼓当街游行,让她被众人的唾沫唾死不可!”
男的不再话。
女的还在愤愤然的冷哼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男人的心思?!”
男的加快了脚步。
女的也跟在他身后远去了。
我的脚步更快,只是与他们背道而驰,更忘记了我还握着朴丽的青葱玉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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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越是急,越是容易坏事,我旁若无人,两眼只顾焦急的向亭子间的人群看,竟撞上了个自我侧面而来的人。
一个男子。
平头,西装革履,戴着墨镜,还在嘴上刁了只烟,极像港片里走出的黑社会打手。
撞上了人,就撞上了人吧,给人家真诚的道个歉,也许人家也可以当什么也没发生。可糟糕的是,我满脑子都是没由来的对杨娜的担忧,竟连半个歉意的字也没有。
男子双手抱胸用他高大健壮的身躯挡住了我。
我看不到他墨镜下的眼睛都是什么样的神情,但从他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很愤怒,仿佛神圣不可侵犯却被侵犯了那样愤怒,而且愤怒之余又有些对我的不屑。
感觉得出来,后果很严重。但我心里既然担忧着杨娜,就再容不下别的。
我只匆匆的应付的道:“先生,对不起,我有急事。”
话一完,就欲急急的从他身边绕过。
这个时候,我都还牵着朴丽的手,而且忘记了自己牵着朴丽的手。
“对不起?有这么简单吗?一声对不起就能了事?”男子再次挡住我,得理不饶人的怒道。
我懒得理会,牵着朴丽再次绕向另一边。
他干脆就不用身子挡住我了,直接一把就将我攥住,撒手一摔。
我只感觉到一股极大的力气,身不由己的向前蹿。
好在我的一只手一直牵着朴丽,也被朴丽牵着,在我前蹿的时候,朴丽拉了拉我,我才和朴丽都只是踉跄了下,并没跌倒。
我站直身子,不想和男子纠缠却又脱不了身,不得不怒道:“你这人怎么可以这样,歉也道了,你还想怎么着?”
男子敢情看我外表柔弱清秀,根本就没把我的发怒放在眼里,不怒反笑,很轻蔑的笑,轻轻的吸了口叼在嘴里的烟,一只手将烟拿出,一边弹烟灰一边仰天吐了个烟圈,这才两眼看天不看我的道:“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一副根本我就奈他不何的样子。
这次我是真的被激怒了。
朴丽却轻轻的攥了攥我那只牵着她也被她牵着的手,没等我话,就先开口道:“先生,实在对不起,他也不是有意的,我们的确有急事,就请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他这次吧。以后有机会再见面,我们一定摆酒设晏给你消气了。”
声音柔柔的,还带着真诚的甜笑。
男子低下了高高扬起的脸,不两眼看天了,但依旧不看我,只看朴丽,一双眼睛色眯眯的在朴丽白净平和的脸上和高高挺起的胸上游弋,夹在指缝间的香烟快燃近手指,却忘了扔掉,只是无向神往的道:“嗯,像你这样道歉还差不多,只是哥已等不到以后了,哥就要今天就要现在,但却不要他,”到这将眼睛斜了斜我,又再次将眼睛落回朴丽的脸蛋和丰胸上,接着道:“只要你,不过哥也不用你摆酒设晏了,哥自己掏钱,你陪哥一醉方休,然后,然后……呵呵……”
那双眼睛更色,直接停在朴丽的丰胸上就不动了。
就算是傻子也明白男子肮脏龌龊的心思,更何况朴丽,但她脸有些微红,却没发怒,只是笑,依旧大方柔和,嘴里道:“哥何必急在一时呢,以后有的是时间,你是不是?”
男子却道:“哥就是急,哥是忍不住,真忍不住了,呵呵……哎哟……”
真是报应,正当他乐着调戏朴丽时,烟头已燃到他的手指,他疼得慌忙将指间的烟头抛掉,还一个劲的揉被烧着的痛处,只是一双眼睛从没离开朴丽高高挺起的丰胸过。
朴丽忍不住笑了,笑得真的很可爱,也许书上所的一笑百媚生就是这个样子。
男子没有被她的笑搞得恼羞成怒,反是忘了手指的痛,怔怔的对着朴丽,只是不再是对着朴丽的丰胸,而是对着朴丽的笑脸,道:“真有意思,真有意思,哥是真的忍不住,忍不住……一时半会也舍不得放过你了。”
着就迎了上来,伸出一只大手欲将朴丽的另一只青葱玉手握住。
我拉起朴丽一直被我牵着的手就往另一边走。
我知道我的力气敌不过他,我们伟大的领袖得好,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
不想,我们却来不及。
不是我反应太慢,也不是朴丽毕竟是个女人跟不上速度,而是那男子太他妈迅雷不及掩耳,只一眨眼就改变了那只本欲攥住朴丽的青葱玉手的爪子,将我的手紧紧的钳住。
的确是钳住,那股力量大得我稍一挣扎就感到疼痛。
并且,他还满脸怒容将另一只手握成拳头高高的向我扬起,似要立时向我的脸上重重的砸来,嘴里还恶骂道:“妈的,敢破坏老子的好事,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朴丽再也无法保持那张大方柔和的笑脸,但却没红颜一怒,只是一边慌乱的扑向我,一边慌乱的叫道:“住手!”
朴丽用比我还柔弱的娇躯挡在了我和男子之间。
然而,男子没有住手。
男子的手很敏捷,只是改变了拳头的方向,没有砸向被朴丽娇躯挡着的地方,而是砸向了我身子的别处。
照理,就算男子再敏捷,我也不是没办法躲过的。妈妈那么看透一切都一直以我为荣,我不是没有过人之处的。可无奈的是,朴丽用娇躯挡在我和男子之间的同时,还将双手搂上了我的脖子,用脸贴近了我的脸。这不怪她,她是为了更好的保护我,她以为男子的拳头是要重重的砸向我的脸的,男子之前的姿势也的确是要重重的砸向我的脸的,只是被她挡住才忽然改变了拳头的方向而她又不知道他是可以忽然改变拳头的方向的。
但我的身子却不能动弹了。
是的,不是无法动弹,是不能动弹。
我只要稍一动弹,男子重重的砸向我身子的别处的拳头就有可能砸在她柔弱的娇躯上。
尽管男子敏捷,但我对他没有信心,我不会百分之百把他当了古龙里的武林高手能收发自如。
我更对自己没有信心,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不会因自己的动弹而把朴丽柔弱的娇躯带到男子重重的砸向我的拳头之下。
然而,这一切都不是主要的。
主要的是,被朴丽的青葱玉手搂着脖子,白净细腻的脸颊贴着脸颊,暗香幽幽的娇躯贴着身子更被娇躯上高高挺起的两团顶着胸膛,毕竟她跟妖艳风骚的藩经理是不一样的,从不曾真正近过女色的我,忽然恍惚得厉害,心跳得厉害。忘了动弹,也舍不得动弹。哪怕男子这重重的一拳头砸得我皮开肉绽,鲜血直流,我也愿用**的痛苦来换取心灵上这短暂的激荡和幸福。
“住手!”
另一个声音。
女人的声音。
来自男子的身后。
很平静,半点也不如朴丽那么慌乱,却带着些许威严。
男子高高扬起的拳头止住。
他还真能收发自如,没想到我竟小瞧了他。
他脸上的怒容消失,不看我也不看朴丽,只转过身去,冲身后柔柔的笑道:“晚雪姐。”
是的,在他身后的是晚雪。
那个曾经在我到重庆的第一夜于旅馆里主动对我投怀送抱我却坐怀不动的晚雪。那个最初只被皓然当着玩物现在皓然却和她情真意切彼此都宁愿辛苦自己也要对方幸福的风尘女子晚雪。
晚雪没理会男子的招呼。
晚雪只看向有些恍惚的我,又看向依然搂着我的脖子,将脸和娇躯贴着我的朴丽。
当然,她看不到朴丽的脸,不过从朴丽的背影,她已能看出朴丽是个不错的女子,尽管朴丽留着小男式的发型。
晚雪笑了笑,笑得很美。
只是她那身打扮,虽然只是略施脂粉,却着低胸露脐装,还套了紧身裤和高跟的靴子,依然不脱风尘女子的艳俗。
这让我心里略有些不舒服,甚至又开始怀疑,她是不是还在重操旧业,或者一直都不曾真正放弃过旧业。
更何况,墨镜男子这样色眯眯的男人竟然称她姐。我敏感的内心能懂几分那个“姐”的含意。
之前,听皓然她如何如何辛苦的,又听她如何如何的对皓然没有半点奢望,只愿皓然做个如我一样高高兴兴上班平平安安下班的普通人,我一度以为她是改邪归正了的。
她把笑眼在我和朴丽身上游弋,最后停在我脸上,道:“改之,好久没见到你了,不仅人又长得更加恍如许仙清秀迷人了,还交了个白娘子式的女友。”
她误会了我和朴丽的关系。
朴丽听到身后的甜美的女人声,虽然没完全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却也预感到大概已风平浪静,忙松开搂着我脖子的青葱玉手,闪身站在我的旁边,脸红红的,望着晚雪,像是要辩解什么。
朴丽却别过脸去,不看她,只对着墨镜男子,眼神有些冷,声音更冷,道:“还不快给改之哥和嫂子……”
到这又别过脸来对朴丽笑:“不好意思,忘了,你们还没结婚,暂时是还不能叫嫂子的,得叫姐。”
朴丽的脸更加羞红了。
然而晚雪没看见,晚雪的眼睛又冷冷的对着墨镜男子,道:“还不快给改之哥和这位姐姐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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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没有道歉,不是因为晚雪毕竟只是个女流之辈,而且还是艳俗的风尘女子中的女流子辈,他没把她的话放在眼里。
他是觉得没有面子,他是放不下面子,毕竟这之前,他曾趾高气扬不可一世对我不屑于顾过。
但不知何缘由,他这么高高大大健健壮壮的男子,却把扶起娇无力的晚雪的话似乎当成了圣旨,想违逆又不敢违逆。
他脸有些红,犹犹豫豫的迟疑着。
朴丽望望他,对晚雪笑道:“还是算了吧,之前只是误会。”
朴丽不想让他难堪。
我担忧着亭子间的事,不知道被人群观望的是不是杨娜,没时间在这耽搁,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晚雪,就别难为他了,之前确实只是误会。”
晚雪笑道:“真是天生一对,夫唱妇随,竟都这么友善。”
我也不解释,我只想尽快离开向亭子间去,懒得解释。
朴丽羞红着脸道:“其实,其实……”
男子却打断了她,冲她道:“姐,你不用帮我辩解了,其实真的是我的错,难得你和……”他误会了朴丽,他以为朴丽要解释的是有关他和我们的纠纷,到这很难为情的看了看我,道:“……和这位哥哥大人不计小人过,我真是太……太……我不怎么会话,反正就是你们以德报怨,让我感动,让我愈加发现自己透顶的坏了……真诚的向你和哥道歉,请你们原谅。”
朴丽的话被岔开,也忘了自己要跟晚雪解释什么,只是对男子笑道:“其实,你也不是你的那么坏的,错的真的是我们,要不是改之先撞上你,又因为有急事,没及时的给你声最基本的歉意的话,你也不至于那样的。而且,你那样的时候很男人。”
“真的吗?姐真的觉得我当时很男人吗?”男子的眼睛很惊喜兴奋,盯着朴丽,却不再盯着朴丽高高挺起的胸,只是盯着朴丽白净平和还带着微笑的脸,也没了之前色眯眯的痴呆神情。
朴丽笑,比先前还笑得美笑得有意思,脸上竟有对浅浅的好看的酒窝,并且微微露出红唇下洁白整齐的牙齿。
男子却忽然消失了一脸的惊喜和兴奋,有些黯然的对朴丽道:“姐我当时很男人,意思是我刚才就不男人了……”
悄悄的拿眼睛看了看晚雪。
朴丽愣了愣,一时没明白男子的意思。
我却从他悄悄的看晚雪的眼神,明白了,他是指晚雪来后他忽然变得规规矩矩再不敢趾高气扬不可一世对我们不屑于顾,尤其是还得在晚雪冷冷的似乎不可稍有拂逆的“圣诣”下对我们道歉的事。
我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能屈能伸更是大丈夫。”
他似乎不太明白这句话,想了想,才对我抬起头来,并且不再难为情,而是真诚的道:“谢谢。”
晚雪这才对他笑道:“这还差不多。”
他看看晚雪,笑,却笑得有些不好意思。
我忽然在想,他那么高高大大健健壮壮又比一般的男人还男人却对扶起娇无力的晚雪言听计从,到底是因为晚雪背后有我看不到的力量而对她心生惧怕,还是对晚雪暗有情愫?
晚雪也不看他,别过脸望望朴丽,对我道:“改之,刚才她是有急事,你才撞上咱小弟却连句最基本的道歉的话也没顾得上的,你们是有什么事呢?”
朴丽这时也看向我,她似乎已察觉到我不再是去给她争取什么奖品了,只是一时却没明白过来,奇怪的狐疑着。
我没回答,晚雪的话提醒了我,我这才记起我又耽搁了好一会儿时间,如果亭子间那被人群围观的真是杨娜,还如之前迎面而来打我身边经过的老夫妇议论的那样毫不反抗的任凭什么刁蛮跋扈的九零后小丫头大打出手的话,在这段时间里不知她又受了多少折磨了。
我转身就急急的向亭子间而去。
朴丽急急的跟在身后。
只是我一直没回头,不知道晚雪奇怪的望着我的背影在原地站了多久,之后又有没有随我而来。
还有,他身边那个墨镜男子,又有没有如朴丽跟在我身后一样,她走向哪里就跟到哪里。
到亭子间,还没挤进人群,就听有人在道:“看不出来,这么漂亮正经的年青女子,竟是个贪图钱财的下贱货,还勾引男人破坏人家家庭。要勾引男人,也勾引个和自己年龄仿佛的年青点的吧,竟去勾引个连孩子都十六七岁了的老男人!难道真的是越老越有经验越经久耐用?”
又人有道:“先别这么乱人家好不好,我看她那么正正经经的,而那两个小女孩又不给人家解释的机会,不定是误会人家了也不一定。”
“误会?误会了她还不理直气壮的还手?难道她是傻子不成?看她那精明强干的样子,也不像是傻子。估计是怕越辩解越被两个小女孩当众将她那些可耻的行为暴露出来,所以只好不辩解了。更加上,看那两个小女孩的穿着打扮,就知道是豪门千金,就算她勾引了其中一个女孩的父亲,那女孩的父亲也不过是把她当了玩物而已,难道还疼爱她胜过疼爱自己的宝贝女儿?她敢对人家女儿还手不成?这叫何该!”
我厌恶的推开那乱咬舌根的人,挤进人群。
我看到了,在人群围观的中间,站着三个人,却没有我担忧的杨娜。
竟是青梅和寒香跟依人!
我早该想到是青梅和寒香跟依人的,从听到先前自人群中离开冲我迎面而来打我身边擦肩而过的老夫妇的议论的那一刻起,我就应该想到是青梅和寒香跟依人。
上次在解放碑附近瓶梅公司总部楼下的广场上,寒香打青梅耳光青梅跟她父亲不清不白的事至今还记忆犹新。
然而,我却竟然没想到!
虽然不是杨娜,我的心情却并没放松。
我不知道我该如何去面对这三个人。
寒香和依人,虽然刁蛮跋扈,我却早对她们心生好感,尤其是寒香,我更是觉得她有时可爱至极,把她当了妹妹一样。
而青梅,我自己也弄不懂,我是那么恨她,却偏偏在她遭遇不幸的时候恶毒的期盼她被人折磨又莫名其妙的不忍她被人折磨。
有时,我以为是因为我老是想起青姨,想起那个曾经如妈妈一样待我的青姨,然而她却不在人世了。
可我又明明发现自己,在不忍青梅被人欺负想为青梅出头的时候,脑子里根本连青姨的半个影子也不曾闪过。
“改之,怎么了?”
朴丽柔声的关切道。
她竟随着我挤进了人群就近近的站在我身边。
她一定是看到了我脸上复杂而痛苦的表情。
我没回答。
我对着青梅。
是的,这一刻我对着青梅。
尽管在人群观望的中间还有寒香和依人,我却是对着青梅,只拿眼睛的余光去看寒香和依人。
我不知道之前都发生了怎样的经过。
我只看到青梅的长发凌乱,有几缕贴着脸颊遮挡住了她的眼睛。我看不到她的眼神,但我能清清楚楚的看到她的半边脸颊已浮肿。脸颊上湿湿的,不知是泪水还是寒香或依人不耻的唾沫,她却没有擦拭。
她就那么站着,没有发怔,却默默的忍气吞声的站着。
我真的很难过。
我都快要忍不住眼里的泪水。
可我又谈不上半点对寒香和依人的怨恨。
我只是不知道青梅为什么会如此,曾经,连我只是轻轻的触碰了下她胸前的蓓蕾,就被她狠狠的打过耳光还怒骂过娘,她可是一直如我爱青姨一样爱我妈妈的。
是不是青姨的离世,让她没了依靠,她才堕落,她才忍气吞声?
如果,自我一来瓶梅,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无论她怎么计较前嫌,我都抛弃自己的面子,对她表明立场,自己如小时候青梅竹马和她牵手抛过故乡的山野一般,要和她牵手在这个城市闯荡,她还会不会因为觉得无依无靠而软弱堕落?
我更应该,把她交到我的妈妈手里,青姨永远的去了,她一定会在我妈妈那里重新找到家的温暖的。
她一直都如我分不清青姨和妈妈谁更爱我一样,分不清我的妈妈和亲姨谁更爱她的。
我的眼睛已经湿润,我的视线开始模糊,我看不清青梅的穿着打扮,却出奇的觉得她凌乱的衣衫领口处有什么东西异常显眼分明。
我眨了眨眼睛,我认出来了,尽管那东西挂在她白净倾长的脖子上,只自被寒香或是依人拉香凌乱的衣领下隐隐露出一角。
那东西被我在脖子上挂了那么多年,又在箱子底下压了那么多年,再由故乡不远千里带进重庆这座大城市,我已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我也根本用不着看到它的全貌就能认出它!
那不是别的,正是小时候,青姨和妈妈当着我和青梅轻笑着了句我们当时不懂的话,自青梅脖子上摘下戴在我脖子上的玉佛。
当时,妈妈将我脖子上的玉观音也摘下挂在了青梅的脖子上。
只是时过境迁,多年以后,当青姨已不在人世的时候,当我们都长成二十好几的大龄青年明白了青姨和妈妈当初的心意的时候,我们却在重庆这个属于别人的大都市里,违背了青姨和妈妈最初的意思,于上次的误解和彼此猜疑怨恨中,交换了回来物归原主了。
望着那曾经感知过我的体温的玉佛,在青梅肌肤胜雪的脖子下靠胸口处出现,我心里忽然更加感慨万端。
我竟一动不动,既不帮助谁,也不阻止谁。
青梅忽然理了理贴在脸颊上的凌乱的头发。
她被头发遮挡的眼睛露了出来。
她的眼里有泪,却是那么平静。
但,她不经意的看见了我,她平静的眼里忽然像投进了一颗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
她放下了理着头发的手,几缕头发又凌乱的自眼际垂了下来,我再看不到她眼睛里的神情了。
但我知道她是看到了我眼中的泪水,她不要看到我眼中的泪水,她恨着我。等一切都过了之后,她一定会高扬起头,只给我一张冷若冰霜的脸。
我悄悄的用手背拭了拭泪。
我不敢看朴丽,我不知道她那双满是狐疑的不解的眼睛有没有看到我悄悄的拭泪。
我再去看青梅时,寒香和依人已从她身边离开。
尽管我一直没看到寒香和依人怎样折腾青梅的,但从青梅红肿的脸,脸上不知是泪还是唾沫的湿湿的痕迹和凌乱的头发与衣衫,我也知道她们大概已经觉得折腾够了,要么就是折腾累了。
她们向我身边的人群迎来,人群自然而然替她们分开,不知是人群惧怕了这样刁蛮跋扈的豪门千金,还是把青梅当了勾引男人破坏别人家庭的恶人,而她们却是惩治恶人让人大快人心的红粉双侠。
但她们自己是把自己当了红粉双侠的,她们自人群分开的通道肩并着肩扬长而去,不看任何人,自然也没看到我。
打我身边经过的时候,我听到依人在对寒香轻语道:“我想这也不是个办法,就算我们如此遇到她羞辱一回她,她也未必能开窍,知道我们不单单是为了她跟你爸的事,更多的却是为了改之哥哥。”
“哼,不开窍,我就要羞辱到她开窍为止。她以为她忍气吞声,我就会心软。我才不会心软呢。她竟然敢把改之哥赶出瓶梅,让我也找不到!”寒香愤愤然的道。
我彻底的怔了。
原来,她们竟是为了我,她们竟是以为我被青梅赶出瓶梅公司了。
我还记得那天早上,寒香自酒店送我回瓶梅总部的时候,在楼下的广场上曾怎样自信的对我过,让我放心没有人敢开除我的。
她那么自信,却再也没见到过我了。她本就刁蛮跋扈惯了,从来都是别人顺从她,现在竟有人敢做出她以为别人不敢做的事,她不更加变本加厉折腾青梅才怪。
因为恨,一直想看到青梅被别人折腾,又因为别的连自己都不清楚的原因,一直不忍青梅被别人折腾的我,却成了直接导致青梅被寒香和依人如此不堪的当众羞辱的罪魁祸首!
想到这,我更添了几分无法言的疼痛。
但我什么也没,甚至连朴丽一直近近的在我身边,我都没跟她打声招呼。
我背转身。
对于青梅和寒香还有依人,我是悄悄的来。
我还要悄悄的走。
反正,事情似乎到这里已暂时告一段落。
“站住!”
一声冷喝。
女人的冷喝。
有些熟悉,我转身。
是晚雪。
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在我对面的人群中,那个墨镜男子也如朴丽近近的站在我身边一样近近的站在她身边。
但她却不是呵斥我,而是呵斥寒香和依人。
寒香和依人却没理会她,仿佛她的冷喝只是吹过耳边的风,风过了无痕,半点也不当回事,依旧眼望前方不看任何人的扬长而去,更不要回头看她。
晚雪也没有再冷声呵斥,甚至连话都没再一句。
她脸上的表情平静得没有表情。
事实上,她也用不着再冷声呵斥用不着再一句话,她甚至连半个与之有关的动作都根本用不着有,哪怕一个小小的眼神也是多余。
她要的她要做的都有人明白有人去替她做,甚至比她做出来更有力更能威慑人。
这个人就是近近的站在她身边的墨镜男子。
墨镜男子当下冲出人群,冲寒香和依人的背影一声怒喝:“站住,你们是聋子吗?没听见咱晚雪姐的话?!”
寒香没站住也没回头,竟把他的怒吼也当着耳边风,自顾自扬长而去。
依人却站住了,回过头来,红颜一怒,冲怒喝的方向扫视了下,见怒喝自己的是个墨镜男子,并且已走出人群冲自己和寒香愤愤而来,忽然不怒反笑,讥笑,很不屑的讥笑:“叫我们站住就站住,你还真以为自己算什么,你晚雪姐又算什么?姑奶奶我通通不认识!”
墨镜男子一愣,上上下下打量了遍依人,敢情是依人的表现太出乎他的意外,他一定以为自己那声怒喝连稍微懦弱点的男人都能被吓码胆的,更何况是依人这样的十六七岁的青涩丫头。
依人继续笑,讥笑,极不屑的讥笑:“怎么?不认识姑奶奶?要不要让你那个什么狗屁晚雪姐也认识下?”
边边把眼睛斜了斜墨镜男子背后的人群,寻找其中哪一个女子是刚才冲自己和寒香冷喝的人。
墨镜男子的脸开始变得阴变得冷,让我忽然仿佛看到了古龙的《小李飞刀》里比一剑夺命的阿飞还要冷还要让人可怕的荆无命!
之前,他于我撞了他激怒了他之后,对我举起高高的拳头要重重的砸向我的时候,他都不曾这样阴这样冷这样让人可怕过。
尽管,他要针对的不是我,我却第一次面对他阴冷可怕的表情,开始无限担忧。
为如寒香一样习惯刁蛮跋扈却只有娇柔之躯又半点不知道戒备一味讥讽嘲笑更加激怒墨镜男子的依人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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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墨镜男子阴冷冷的快步走过去,一边冲依人娇嫩的脸上重重的扇出一个巴掌,一边恶狠狠的道:“见过刁蛮跋扈的,却没见过你这样刁蛮跋扈的,竟敢在咱晚雪姐面前如此嚣张。记住,没人敢这样对咱晚雪姐话,尤其是当我在的时候!”
然而,他重重的巴掌还没扇到依人娇嫩的脸上,另一个巴掌就以比他还快的速度跟着扇出。
依人的巴掌,依人柔荑一般的玉手扇出的巴掌,却带着凌厉的劲头。
依人嘴里还冷笑道:“既然如此,今天本姑奶奶就让你长长见识,也让你长长记性!”
她的巴掌也未能扇到墨镜男子的脸上。
墨镜男子重重的扇向她娇嫩的脸的厚大的手掌忽然握拢,在空中攥住了她带着凌厉的劲头扇向他的脸颊的柔荑一般的手腕。
攥得很紧很用力,依人娇嫩的脸颊上表情痛苦。
但更多的是恼羞成怒。
她脸颊涨得红红的,像受了莫大的耻辱,嘴里恨恨的道:“你也配攥本姑,还不快松开!”
然而,墨镜男子没有松开,墨镜男子一脸不屑的恶笑道:“不是要我长见识长记性吗?我还真忘不了你这柔荑一般的嫩手了,确实很细腻柔滑,握在手里感觉非常不错。”
依人的脸颊涨得更红,一声娇斥,欲挣脱墨镜男子厚大的手掌的束缚,却非但没能挣脱,反是越挣扎越被攥得紧攥得痛。
依人没有罢休,更没屈服。她自恃出生豪门,以为自己体内流的血液都比别人高贵,怎么可能向墨镜这样她不耻的混混一样的男子屈服?
她的另一只手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扇向墨镜男子满是恶笑的脸。
然而,另一只手又遭遇了同样的命运,在半空中被墨镜男子紧紧攥住。
墨镜男子更加恶笑道:“怎么?还嫌让我长见识长记性不够,要多给我一只手?”
依人红唇轻启,欲将一口唾沫吐在墨镜男子脸上。
这多么像曾经的情景。
曾经在金粉帝国的舞厅里也发生过类似这样的一幕。
只是当时那男子是金粉帝国女老板的猥琐弟弟,并且在文文出她爸这个或许有的不可一世的后台的威胁下放了她。
而眼前,文文却不在,无论是依人还是寒香,小小年纪却都天真倔强,要靠自己的能力闯天下,是断不可能出自己的家庭背景以此来吓唬人的。
再,就算她们中的谁破天荒的出自己的家庭背景,墨镜男子也不再是金粉帝国女老板那个猥琐弟弟,决不可能被轻易吓唬住的。
只怕她轻启红唇的那口唾沫一吐出,势必更加激怒墨镜男子,让自己本就举步唯艰的处境更加糟糕。
我心砰砰乱跳。
朴丽却在身边轻轻攥了攥我的手。
我明白她的意思,她是看出了我要强出头想阻止我强出头。
又也许,她也仇富,并且也从青梅红肿的脸,脸颊上湿湿的不知是泪还是唾沫的东西和凌乱的头发凌乱的衣衫,感觉到了之前寒香和依人的过分,想让依人激怒在路见不平的晚雪的暗允下替青梅出头的墨镜男子,让小小年纪却刁蛮跋扈的依人的嚣张气焰受到些打击。
然而,我没有犹豫,只有被她短暂的延误。
然而,就在我被她短暂的延误这一瞬,已有人在我之前阻止了依人。
是寒香。
她转过身来,急急的道:“依人,别,别……”
依人很听寒香的话,没有将那唾沫吐在墨镜男子脸上,甚至看都不再看墨镜男子,只对她别过脸来,仿佛不认识她似的睁大眼睛,道:“寒香,你,你怎么……?”
寒香笑,轻笑,很友善的轻笑,眼里却有着深不可测的机敏。
寒香没回答她。
寒香也不看墨镜男子,似乎墨镜男子根本就不配她放在眼里。
她只是把眼睛落在墨镜男子背后人群中面无表情的晚雪脸上,道:“你要怎么样才肯放开她?”
晚雪道:“你问错了。”
寒香道:“哦?那我该怎么问?”
晚雪道:“你不应该为她担心,你应该为自己担心才是,你应该问的不是我要怎么样才肯放开她,而是我要怎么样才肯放开你自己,因为你才是整件事的始作俑者!”
晚雪面无表情的脸忽然阴阴的紧崩着。虽然衣着艳俗,却一时怎么看也不像个风尘女子,倒像是个混迹黑道的女老大。
寒香道:“那你要怎么样才肯放开我呢?”
这话半点也不可笑,尽管没有任何人包围住她,更没人像墨镜男子攥住依人样攥住她。
但墨镜男子离她只有小小的一段距离。以墨镜男子高大健壮的身躯和敏捷的身手,在这样的距离内要让她跟依人一样无法脱身简直易如反掌。
晚雪把脸别向青梅,对寒香句的道:“我要你给她道歉。”
寒香本来平静的脸表情开始悄悄改变。
“寒香,别!我也知道你不会答应她的,从来都是别人答应我们的要求,还没有过我们答应别人的时候。更何况,就算凭我们两个弱女子斗不过他们,我们也可以打电话让你哥来,只要你哥来了,”依人轻蔑的斜了斜墨镜男子和晚雪,道:“我看他们谁还敢不放我们去,恐怕到时连这样跟我们话的胆量都不再有了!”
就是在这个时候,依人也没出她和寒香的父亲,只是提到了寒香的哥。
我不知道寒香的哥又是什么来头,是不是有三头六臂还会七十二变被依人得这么吓唬人。
然而,墨镜男子果然到底不是金粉帝国女老板那个猥琐弟弟,非但没被吓唬住,还加大了紧攥着依人的双手的力气。
依人脸上的表情更加痛苦,却咬着牙没有出声。
晚雪更是不屑,把眼睛从青梅脸上移向她,冷冷的道:“本来看你年幼无知,只是朋友义气盲目的做了帮凶,不打算要你道歉的,现在,我非但要你道歉,还要你自己打自己耳光。也许,青梅红肿的脸颊,不只是你朋友的功劳,你也有三分!”
“休想!”
依人终于一口唾沫喷出,却不是喷向墨镜男子,而是喷向晚雪。只是到底和晚雪隔着太远的距离,还远远没到晚雪跟前,就在春风中飞花碎玉般散落在了地上。
“是吗?”晚雪讥笑,并且脸上的表情更加阴沉,尤其是那双恨恨的眼睛像是立时就要暴发。
空气一时异常紧张,人群无声,只有远远的别处的与这里扯不上半点关系的听不清的是什么的乱哄哄的游人声。
而天气却不懂得烘托,没有低沉沉的阴着,更没有山雨欲来风满楼。
有风,却是很柔很暖的风。
阳光也一如继往的暖暖的照着。
寒香悄悄改变的脸也开始崩紧,只是谁也看不出她是不是也要跟晚雪一样立时暴发。
“算了,晚雪,让她们走吧。”
青梅这时竟忽然道。
声音平静得仿佛一切都不是因她而起。
然而,所有人都惊讶。
包括寒香和依人。
只是寒香很快就又崩紧着脸,依人更是对她不屑。
“青梅。”晚雪看着青梅依然凌乱的头发和衣衫,柔声关切,更多的是不愿意。
“让她们去吧。”青梅再次道,依然平静得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
晚雪轻叹一声,没有话,只是冲墨镜男子摆了摆手。
墨镜男子极不解极不情愿,却听话的放开了依人。
依人冷哼一声,满眼都是极轻视的讥讽和嘲笑。
墨镜男子气得咬牙切齿。
依人柳眉一挑,斜眼道:“怎么了,不服气?有种刚才就别放手。”
墨镜男子更加咬牙切齿,却极力的忍着,因晚雪的话忍着。
“依人。”寒香一声冷冷的轻唤,止住了依人的继续挑衅。
然后,转身而去。
至始至终没回头,连青梅曾经那样被她和依人当众折腾羞辱却以德报怨的让晚雪放了她们,也没半个感激的字,就是连一个有着丝毫好感的眼神也不曾有。
依人很蔑视的扫视了遍墨镜男子跟晚雪和青梅,这才扬着脸转身随寒香而去。
我听到她在远处道:“寒香,没听过宜将剩勇追穷寇吗,我们怎么可以这样善罢甘休?”
寒香道:“不善罢甘休还能怎么着,难得我们还要继续争斗下去自取其辱不成?你也不看看那墨镜男子是个怎么样愣头愣脑并不把你这豪门千金放在眼里的人,那晚雪就更不用了,比改之哥哥还要仇富仇官。”
这些话晚雪和墨镜男子还有青梅是都听不到的。
就连我也只是听得隐隐约约,何况他们更远远的站在我对面的人群边。
寒香跟依人远去了,消失了,人群开始松散。
我转身,欲随人群而去。
我不想再与青梅面对,她也一定会给我一张冷若冰霜的脸。
“改之!”
不想,依人却忽然叫住了我。
我不得不站住。
本来也欲随我而去的朴丽也在我身边站住。
朴丽回头,我却没有。
依人不知道我是故意不回头,她以为我是还没来得及回头。
但她似乎也不在乎我回不回头更用不着等我回头,她冲我的背景急急的道:“改之,怎么也不过来给你们青梅总经理打个招呼?对了,忘了告诉你了,你初来重庆时,我在旅馆里曾经给你提起过的,只要我打个电话她就应该能帮你安排个工作的,在一家大公司总部做经理的朋友,就是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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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
什么?!
我一直很不屑,一直以为晚雪口里的那个什么大公司总部的经理只是和她风花雪月逢场作戏随便向她信誓旦旦的给过一句承诺的风流男子。真要打电话给他是没什么作用的,即使帮得上忙他也只会觉得她不是涉世太浅太过天真,就是傻得可爱傻得彻底,随便笑着应付一些下而已,却并不会真正帮忙的。
没想到,她口里的她,竟然是她,而不是他!
而且,这个她还是和我有着深深的隔阂和恩怨的青梅!
这么来,之所以面试那天我表现如此糟糕还能进瓶梅,竟真的是她打了电话给她的那个大公司总部的经理朋友青梅。
也就是,不是青梅不计前嫌让我进了瓶梅公司,而是青梅为了顾及和晚雪这份友谊才让我进了瓶梅公司。
可是,我怎么也想不通,不上高贵,却漂亮气质的青梅,连我学生时只是将手轻触了下她胸前的两个蓓蕾也狠狠的给我耳光并第一次也是仅有的一次骂我娘的青梅,怎么可能会有晚雪这样的既卖身又卖笑的堕落风尘的朋友。
我终于转过身。
我不是要对晚雪和青梅中的任何人声感激。
我只是听到身边人群中的窃窃议论,回过头来看青梅在这窃窃议论中会是什么要的表情。
她一定能听到这些的议论的,这些议论虽然窃窃却近在身边,不比先前寒香和依人离开时的交头接耳那般距离太远。
“哼,先前还以为那两个九零后的小丫头太过刁蛮跋扈没给她解释的机会只怕误会了她也不一定,现在看来,她真是个表面正经气质却长着淫邪可耻的内心的下贱女人!”
“我也是这么以为,刚才还在为那个墨镜男子打击了那两个刁蛮丫头的嚣张气焰而觉大快人心呢,现在连仅有的一点点快感也荡然无存了。”
“你们为什么这样啊?我不知道现在跟刚才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刚才没看出来,以为那个晚雪只是路见不平才暗允墨镜男子替青梅出气的,现在,不明摆着大家都知道了她和青梅竟然是朋友吗?”
“这我就更加不解了,是朋友又怎么了?”
“物以类集,人以群分,是朋友自然就臭味相投了,看看晚雪那艳俗的风尘女子模样,就知道青梅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骨子里不也风骚狐媚怎么可能有她这样的朋友?”
“不定以前还和晚雪人,只是巧遇了某位到风月场所寻欢作乐的大公司老板,并在床上让那位老板满意了,才做上经理的呢。”
“是啊,只是到底是风月场上混出来的人,没见识没品味,虽然坐上了经理位置也打扮得像个经理,却不知道划清界限,要我是她,就会彻底跟晚雪这样的人断绝往来,让别人永远知道不了自己并不光荣不可告人的底细。”
……
果然,青梅和晚雪是听到的,不仅是她们听到了,还有近近的站在晚雪身边的墨镜男子。
晚雪的脸比先前面对依人的冒犯和不屑时还要阴沉沉的还要崩得紧,还要像立时就要暴发。
墨镜男子更是冲我这边的人群转过脸来,恶狠狠的瞪着眼在人群中扫视,似要找出那乱咬舌根的人并立时将之碎尸万段!
人群慌乱的散开。
青梅在柔风中轻轻理了理贴在脸颊上的凌乱的发丝,表情出奇的平静,平静得如曾经的晚雪那般根本没有表情。
她甚至还比表情更平静的叫了声:“晚雪。”
她的这声柔唤,止住了晚雪的暴发。
晚雪也以一个眼神止住了墨镜男子。
青梅没有看我,却背转立开。
望着她艳阳下春风中长发轻扬的背影,我忽然感觉到她不是平静,而是冷若冰霜,对我冷若冰霜。
晚雪看了看青梅的背影,又看了看我,只觉诧异。
她怎么能不诧异呢,刚才是我不跟青梅打一声招呼就要离开,现在我被她叫住转过身来,青梅却又一个字不对我就背转身弃我而去,而我们来自同一个公司根本不可能对面不相识,青梅又明显的不是在回避人群中的闲言碎语!
但只诧异了一会儿,晚雪还是终于转身追上青梅随青梅而去了。
那个墨镜男子跟在她们身后,像她们的影子,更像她们的保镖。
我曾经是那么急于离开,此时却怔怔的望着她们远去并且最终在湖对岸的杨柳背后消失的方向,忘了离开。
“改之,她们已走了。”
是朴丽。
我不知道此时已是多久以后,亭子间的人群早已散去,空空如也只有我和她两个人,她竟一直都这样近近的站在我身边陪着我。
她的声音比春风还柔和还温暖,带着几分关切和不解。
然而,她却并没有好奇的问我,打探我内心的秘密。
我勉强笑道:“是的,她们都走了,丽姐,我们现在去哪里呢?”
朴丽对着那款如珍宝般握在手里的时尚3g了看,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先找个地方吃午餐吧。”
我点点头。
我虽然在重庆呆了这么长段时间,却对沙坪公园附近的地段半点也不熟悉,我只跟在朴丽身后,像影子一般,她走哪里我就跟在哪里。
朴丽问我:“改之,喜欢吃什么呢?”
我道:“随便。”
心里却暗想,除了杨娜弄的饭菜,我又还能找得出什么我喜欢吃的呢?
只是杨娜到底去了哪里,她的处境是不是真如朴丽表现出来的那样虽然糟糕却又不会太糟糕?
朴丽笑着玩笑道:“‘随便’这道菜我好像还没听过呢,今天就跟弟一起去尝尝鲜,只是在哪家餐馆能吃上‘随便’?”
我笑,也许是今天第一次这样觉得有趣的笑,笑过之后心情竟轻松了许多。
我道:“丽姐就别取笑我了,我是路痴,对吃更是不在行,一切都随丽姐安排了。”
朴丽想了想道:“那我就带你去吃点小吃吧?糯米汤圆怎么样?这附近有一家,我去吃过好几次,味道很不错的。”
我点点头,道:“都了,一切随丽姐安排,既然丽姐味道很不错,那肯定就很不错了。”
朴丽看着我脸上的表情,知道我比先前轻松了许多,也更加开心了,道:“真这么相信姐一切都随姐安排?”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嗯。”
“不怕姐把你骗了?”
“丽姐既是杨娜姐的朋友就断不可能骗我,就算骗我又能骗我什么呢,我一无所有。”
“我看不是一无所有,而是有很多很多,让不少人都想骗到手呢,当然我所的不少人是指女人。”
我诧异,望着朴丽。
朴丽的脸忽然有些红,羞红。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她话里暗藏的含意。她一定是因那暗藏的含意觉得自己有点莽撞失口才有些不好意思的微微羞红着脸的。
我的心里有什么流过,很美妙似乎还在微微的激荡。
我也忽然心血来潮有玩笑道:“就算真如丽姐的那样,丽姐也最多不过是把我骗去给别人做苦力,丽姐又不会,不会……”
我故意打住。
朴丽道:“不会什么呀?”
很是急于想知道的样子。
我道:“不会,不会骗回家据为己有啊。”
朴丽脸更加羞红了,一个娇嗔,道:“哼,果然是个表面老实骨子里却极不正经的东西,怪不得能骗得我们善良的杨娜为你神魂颠倒,常常对我幸福的迷恋的提起你,却不把你带来让我认识认识,怕我抢走了似的。”
她又提起了杨娜,我又想起了杨娜,她杨娜对我魂牵梦萦,经常在她面前幸福的迷恋的提起我,这是真的吗?难道杨娜真如我暗恋她一样也早对我芳心暗许。只是杨娜此时此刻……我又要陷入对杨娜的担忧中。
但我这样担忧又有什么意义呢,以其毫无意义的在这担忧,我还不如能高兴就高兴会。
我不知道我怎么从来都不曾这样想开过,今天在朴丽面前却能破天荒的第一次想开了。
我道:“真的吗?既然如此,现在我就在你身边了,杨娜姐又不在,你还不赶紧抓住机会把我抢了去?”
朴丽更加羞红着脸嗔道:“你好坏!”
边边伸出手来抓我,像是要惩罚我对她的冒犯似的。
我边笑边急急转身欲从她身边跑开。
不想,却撞上了个人。
来自我背后的人。
不用抬头去看,我就知道是一个女人。
我的手肘正好撞上她的胸,那高高挺起的两团给我的软软的带着弹性的感觉太过分明。
“打情骂俏不能找别的地方吗?!”
妇人怒道,听声音,年纪应该比我妈妈小不了多少。
“对,对不起。”
我慌慌的抬头,却不敢正眼看她。
但我还是看清了她的面容。
果然是个半老徐娘,穿金戴银,雍容华贵,一张依稀可见年青时美丽容颜的高傲的脸,满是愤怒。但当她逼人的眼睛和我不并不敢正眼看她的目光相撞时,她脸上的傲气和怒容忽然就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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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
她有点发怔,她没有说一句话。(pm)
朴丽趁机迎上来,拉住我的手。
却不再是要惩罚我,对她说了句“对不起”,便带着我匆匆离开。
我们去了远处的一家小餐馆,还没进去就闻到了一股诱人的糯米烫圆味道。
这味道我太熟悉了,儿时,妈妈和青姨就常在我家做这样的糯米烫圆吃。不过,我最忘不了的却不是我们呣子和青姨母女一起围坐在桌上其乐融融的吃汤圆的情景。而是,妈妈和青姨包汤圆时,我和青梅也跪坐在桌边的板凳上学她们,结果烫圆没包成,反是嬉笑做将白生生的灰面抹了对方一个大花脸。
只是,青姨已永远的不在了,妈妈也和我好久都失去了联系不知身在何处,青梅更是和我因了学生时候我将手轻触过她胸前的两个蓓蕾的事和我隔阂太深,那样的情景是再也不会有了。
店主是个二十七八的女人,模样标致却不刻意打扮,举止随和半点也不轻佻,像是来自农村的清纯少妇。
少妇望望朴丽,又望望朴丽身后的我,笑道:“呵呵,请进请进,早就该把老公也带来尝尝了。”
果然,朴丽是来这里吃过好几次的,不然少妇不会这么熟识的和她打招呼。
只是少妇却误会了朴丽和我的关系,比晚雪之前的误会还深,晚雪还只是误会我和朴丽是恋爱不久的男女朋友,她却直接以为我们是夫妻。
这不怪她,她大概真的如她的长相和打扮一样来自农村。在农村,我这般年纪的男人早就是孩子都有几岁的父亲了,更何况,朴丽和杨娜一般年纪,看上去比我还略长。
朴丽脸却有些飞红,想向少妇辩解,见我在一边偷乐着笑,斜了我一眼,哼道:“看我呆会怎么收拾你!”
然后,便自顾自朝里面进去,在角落里的一张桌子边面向门口的方向坐下。
我也跟着进去,坐在桌边她右手的方向。
我背靠着墙,脸上扬着轻笑,望望了旁的人,悄悄问:“丽姐,你呆会打算怎么收拾我呢?难道还要叫瓶酒来把我灌醉,然后趁机真把我骗回家去。”
朴丽抬头,漂亮的脸蛋一片羞红,假装嗔怒,一双闪着光彩的幸福的眼却暴露了她内心的秘密,道:“就在这臭美吧,你以为我是杨娜呀,杨娜是尝过男人的甜头,再也忘不了男人了,所以才会被你轻易迷恋。我却是至今不知道男人味道,也一辈子不打算知道男人味道,所以你对我没有吸引力。”
这话让我吃惊至极,像朴丽这个年纪还长得这么漂亮,尽管将自己打扮成清爽的假小子,我也不曾想过她竟然还不知道男人味,我忍不住脱口而出:“这么说你还是,还是……”
我终于没好意思说出那个“处”字。
少妇正给我们端汤圆来,她一边将两碗热气腾腾的汤圆放到我和朴丽身边,一边热情的笑问:“还是,还是什么呀?”
朴丽当然明白我没说出的那个字是什么,脸更加羞红,却又担心我说出那个“处”字来,对着我邪邪的笑脸挤眉弄眼的威胁我。
那样子真是可爱极了。
我没吃汤圆,端起桌上的温茶轻轻呷了口,却终于还是将嘴里的茶水喷了一地,忍不住笑出声来。
少妇望望朴丽,又望望我,不知其解,只睁着一双奇怪的眼睛。
我道:“没什么,我不过是问她是不是还是更喜欢你们店的汤圆不喜欢我做的饭菜。”
“哦。”
少妇将信将疑的离开。
走出几步后,忽然回头道:“原来是小两口在打情骂俏,敢情把我的汤圆比作,比作……”
少妇的脸没有红,笑得很灿烂,却没好意思把话说完。
这回轮到朴丽不知其解了,见我笑得比先前还有意思,悄悄问我:“她是在说把汤圆比作什么?”
我道:“你猜。”
她没猜,直接道:“猜不着。”
我不知道我是哪来的胆量,是不是因为朴丽大方轻爽,又打扮得像个假小子,我对她的性别有点模糊,我竟模仿着先前沙坪公园“我问你猜”活动的那个女主持的语气提示道:“我的裤子里有,你的裤子里没有,你说是什么呀?”
“你,你……”
朴丽恨得咬牙切齿,却顾忌着一旁的少妇和餐馆里旁的人,没有立时向我扑来。
我不再玩笑,慌忙捧起碗,自顾自吃自己的汤圆。
少妇灿笑着忙她的去了。
我忽然想起件事来,本来是不想问的,但杨娜昨夜匆匆的离去让我总是觉得有什么放心不下,终于还是忍不住抬起头,问:“丽姐,你刚才说杨娜姐尝过男人的味道,那个男人是谁呀,我怎么从不曾见过?”
朴丽本也低着头自顾自吃自己的汤圆,这时也抬起头来。
但却没回答我,她的眼睛对着外面的方向,有一丝的不自然。
我不再如先前那般跟她玩笑,我认真的道:“丽姐,不愿意告诉我就算了,我不勉强。”
朴丽没回答我,只是道:“快吃,吃了早点走。”
然后又低下头,自顾自吃起汤圆来。并且吃得头也似乎低得更低,像是在回避什么。
我很奇怪,别过脸去看先前让她眼神不自然的外面的方向。
我看到了,在靠门口的桌边,面对我们坐着个女人。
不是别人,竟然是刚才在路边被我和朴丽玩笑时一不小心撞上了丰满弹性的胸部的穿金戴银雍容华贵和我妈妈仿佛年纪的贵妇。
毕竟被贵妇怒斥过打情骂俏也不看看地方,朴丽一定是因为刚才的事不好意思,所以回避。
然而,贵妇一边吃汤圆一边向里面看的眼睛,似乎并不怎么在意朴丽,更多的却是在对着我,却又并没有最初的责怪,很柔和还有几分若有所思。
我也回避着她的眼睛,但我不是如朴丽那般不好意思和她面对,我是为刚才撞上她的胸部的事觉得过意不去。
但我却一直用眼睛的余光偷偷的关注着她。
一个穿金戴银雍容华贵的贵妇,被我在大街上撞上了最忌侵犯的胸,却只是最初的红颜一怒便转瞬就原谅了我,我自小在妈妈那耳濡目染而来的愤世嫉俗仇富仇官的心理又一次被动摇融化。
更何况,她还能如我跟朴丽一样,进这样被有钱人看不上眼的路边小吃店吃汤圆。而且尽管在边吃边对着我看,却吃得津津有味,她一定如朴丽一样喜欢这汤圆。
朴丽刚刚匆匆的吃完,放下碗筷一边催我,一边欲站起身离开,她却也已放下碗筷了。
她不等朴丽带着我离开,就在我们之前从随身携带的名贵精致背包里随手拿出一张五十的人民币放在桌上,也不叫店主收钱就默默无声的离开了。
她离开前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很特别,我猜不透那眼神的意义,心里却有什么东西暖暖的流过。
她高昂着头,背影笔挺,虽然不婀娜多姿,餐馆里的每一个人却都能从她挽成高高的髻的一头乌云间Сhā满的首饰和倾长白净的脖子后边隐隐露出的闪光的钻石项链,感觉到一股逼人的高贵气质。
我放下手中的碗筷,拿餐巾纸匆匆的抹了下嘴唇,站起身来,朴丽却一把拉住了我,道:“等等。”
她的眼睛对着已到门边的贵妇的背影。
明明先前是她催我快点的,现在又是她阻止我出去,我却半点也不奇怪。她是怕我出去贵妇还没离开太远,又被贵妇遇到。
我听话的站住。
贵妇走出门去,在艳阳下向街的另一边望了望,不知她是在找人,还是在辨别方向。
然后,她拉开背包,一边伸手进去掏什么,一边眼望着前方的绿灯和人群一起通过斑马线向街对面走去。
我看到了,她掏出的是一张纸巾,估计芳香四溢的那种。
掏出纸巾,她却忘了把背包拉链拉上,只是一边在人群里背对着我用纸巾很优雅高贵的抹嘴一边继续往前走。
一个西装革履的帅气男子在人群中向前几步靠近她。
我淡淡一笑,敢情是个如藩玉一样自恋的男子,以为自己长得帅就什么都好使,想如女人靠着自己的几分姿色傍大款一样也凭自己的帅气的长相攀上富婆,故意和她走得近引她的注意。
但我奇怪的是,他并没要引起她的注意,反而还怕被她注意,始终和贵妇保持着不远却也不太近的距离。
绿灯快要灭的时候,人群都只顾着街道对面,加快了脚步,就是走在他后面的人也不再注意他,就更别说前面的贵妇了。
朴丽松开我的手道:“这下咱们可以走了。”
我站起身来,跟在朴丽身后望着快到街道对面的贵妇的背影轻笑道:“你就那么不好意思怕她看到?人家又没有太多的责怪我们,只是误会了我们的关系提醒我们不要在街道边打情骂俏罢了。”
朴丽刚刚放开的手一下就又重新将我的手攥住,一边使劲的拧我,一边道:“既然她和店老板都误会我们的关系,我们就真做得像情侣又何妨?”
故意和我靠得近近的,并肩而行,仿佛真和我两情依依,惹得店里不少旁的吃汤圆的农民兄弟对我又羡又妒。
可有谁知道,我的手正被她拧得生痛生痛,都要忍不住扭曲着脸上的表情痛苦的大叫了呢。
然而,我没有大叫,我的注意力忽然被另一件事吸引住,我忘记了手上的疼痛。
我看到,在街道斑马线上谁也不注意谁只顾匆匆的通往对面的人群中,那个跟在贵妇身后不离太远也不靠得太近的西装革履的男子,忽然向贵妇靠了靠,自衣袖里伸出一把长长的金属夹子,神不知鬼不觉的从贵妇背包里夹出了个鼓鼓囊囊的钱包。
贵妇毫不察觉,依旧自顾自向前匆匆的走自己的路。
就是旁边的人也没有察觉,又或者是察觉了却事不关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男子不慌不忙将夹子缩进衣袖,再将皮包放进西装里面的口袋,依旧跟在贵妇身后,保持不太远也不靠得太近的距离,悠悠然,神太自若,仿佛他还是跟自己光艳的外表一样不曾做过扒手。
我没有出声,急急的向那边走去。
不是我想见义勇为,是我觉得自己先前撞了贵妇的胸贵妇却并没怎么责怪,觉得过意不去总想为她做点什么。
不想,我却未能走动。
我的手被朴丽握着拧着。
我也是这时才记起我的手还被朴丽握着拧着并且再一次感到生生的痛。
我急急的道:“丽姐快放开我。”
朴丽没放开我,但却不再拧我了,轻声道:“你是不是要过去?”
这么说来,她也看到了刚才那个西装革履的男子扒窃贵妇的背包里的钱包的过程。
我点点头,道:“是的,快放开我,再不放就来不及了。”
绿灯闪烁着就要灭了,如果再晚一点,我就得等车流通过才能过去,那么等我过去的时候势必非但连那个西装革履的男子已逃之夭夭,恐怕就连那个贵妇也会无事人一样随着人群越去越远并且消失不见了。
朴丽还是没放开我,她道:“可是,可是那个男子那么强壮,那么多旁的人都没管,你又何必……”
她没再顾忌贵妇之前对我和她的关系的误会,她只是为我担忧,因为我看上去如女子般清秀柔弱,而那个男子却高大强壮而为我担忧。
我不管她放不放手,没有再犹豫,也没有时间来不及再犹豫,我一下子就用力的挣脱了她的手。
我自斑马线冲向街道对面的时候,绿灯刚灭,打我身边经过的车辆纷纷按喇叭,还有司机从驾驶室探出头来对我怒骂。
但我是过河的卒,半点也没有理会更不要说给他们一句歉意的话,自顾自冲到街道对面。
西装革履的男子脸上浮起一丝很有成就感的微笑,正转身准备走向和贵妇背道而驰的方向。
我猛地一把抓住了他。
贵妇依然毫无察觉走向另一个方向,我不得不伸手也把她猛地一把抓住。
几乎是同时,两个人都对我别过头来。
只是西装革履的男子似乎吓了一跳打了个颤,而贵妇却是一声怒斥:“干嘛?!”
西装革履的男子见我女子般清秀柔弱忽然就又有了底气很镇定甚至很不屑很若无其事的对我轻笑。
贵妇见是我,也改变了脸上的表情,如先前我撞了她胸她于怒斥过后见到我的面容时一般消失了愤怒的颜色。
只是她没有先前那般怔怔的对着我,而是换上了一脸温和的笑容,有些诧异的柔声道:“是你,有什么事吗?”
我瞪着西装革履的男子对她道:“他偷了你的钱包!”
她惊讶了一下,一边将信将疑的盯着西装革履的男子一边看随身携带的背包。
西装革履的男子眼神有些慌乱,但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故作镇定的道:“你说什么?我扒了她的钱包,你看我像扒钱包的人吗?”
昂首挺胸,彰显着自己西装革履的君子打扮。
“咦,我的钱包还真不在了。”
贵妇对西装革履的男子的昂首挺胸和故意彰显视而不见,盯着他的脸的双眼不再将信将疑开始慢慢变得威严。
男子的眼睛又有些闪烁,回避着她,把我当了软柿子捏,猛地推开我攥着他衣袖的手,对我恶狠狠的道:“胡说八道什么,搞得人家还信以为真了!”
他的力量的确很大,我被他推得后退几步,差点一个踉跄跌倒,幸好我另一只攥着贵妇的手没有松开,又加之贵妇随手扶了我一下,我才稳住了自己的身子。
他趁机想溜走,刚摆脱我的手的衣袖却被另一双手攥住。
竟是朴丽的手,她不知道什么时间已从街道对面过了来。
朴丽冲他道:“既说别人是胡说八道,何不翻开西装里面的口袋证明下自己的清白?”
他对着朴丽的脸,很快就露出西装革履的外表下那颗丑陋的内心来,邪笑道:“如果就你我两个人,如果身边还有张宽敞舒适的床,不要说翻开西装里面的口袋,就是脱了西装还脱了别的赤条条的展现在你面前我也乐意,可眼前,人来人往,就算你饥渴得顾不上顾忌,我也得顾忌你说是不是?”
我很奇怪,才刚刚认识不到半天,我对朴丽的好感就无以复加,竟如容不下别人轻薄杨娜一样容不下西装革履的男子对她的轻薄。
我怒道:“别他妈狡辩还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有种就把你西装左边的内袋翻开,还有把你右边的衣袖挽起,我们可是亲眼看到你从右边衣袖里伸出长长的夹子将她背包里的钱包夹出,然后又将夹子缩回衣袖,并且悠悠然若无其事的把她的钱包放进西装里面左边的口袋的!”
“拿出来!”
是一旁的贵妇的声音,她忽然很平静,却不怒而威。
渐渐有行人围拢来。
西装革履的男子这才真正开始慌乱,却并没听话的拿出藏在西装里面口袋里的钱包来。
忽然有人自背后拍了拍我的肩。
拍得很用力很重,我感觉一阵疼痛。
一个声音笑道:“兄弟,你也太爱多事了吧。”
是个男人的声音,虽然在笑,却听得出来笑里藏刀。
我扭头,却见那男人比西装革履的男子还要高大健壮,并且长着不像艺术家却像混世魔王的络腮胡。
更糟糕的是,不是他一个人在对我笑,笑里藏刀的笑。
是一群人。
在他身边还站着七八个男子,个个都跟他一样高大健壮,只是没长他那样的络腮胡。
我就是不用脑子去想,也能猜得出他们和那个扒了贵妇钱包的西装革履的男子是一伙的。
整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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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
他们每个人对我都是那么不屑,几乎把我当了堂吉诃德一样的笑话。)
就连那个本来真正开始慌乱起来的西装革履的男子也又变得底气十足,对我,甚至对朴丽和贵妇以及旁边围观的人不屑一顾了。
朴丽却没有松开西装革履的男子,对着他们的那伙人厉声责问道:“怎么?先前是扒,现在要变成明抢了?!”
西装革履的男子和他的那伙人只笑,仿佛看猴子玩把戏一样的笑。
围观的人群怕惹祸上身的散去。
朴丽却不是猴子,她是人,是女人,虽然柔弱,却比猴子更聪明更有胆量。她本来是两手攥住西装革履的男子的衣袖的,现在却腾出一只手来,自衣袋里摸出我刚才为她赢得的那款时尚3g手机,按着电话号码。
西装革履的男子还是不屑,极蔑视的道:“怎么要打电话找帮手?千万别再找些……”把眼睛看向我,“他那样的男人,免得还没过来就担心被我们的拳头揍扁匆匆的逃了。当然,如果是叫些美女帮手来,我们哥们几个也许不会揍扁她们,只会一时兴起,陪她们的花拳绣腿好好玩玩的。”
别的几个男人都双手抱胸,对着朴丽漂亮的脸蛋和丰满高挺的胸一阵得意的邪笑。
我只能这是群猪一样的男人,自恃四肢发达,自大得非但把什么都不放在眼里还懒得动脑子。不过他们的脑子简单得大概也没啥动头。
我却猜到并且从朴丽按手机键的手指看出她是在报警。
朴丽的脸很平静,根本没理会几个男人既轻薄又轻蔑的嘲笑。
电话接通,那边的人刚“喂”了声,朴丽就以飞快的速度极清楚明了的报了警。
我真佩服朴丽的口材和临危不乱,这种时候她竟能以如此快的速度一气呵成,并且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发生了什么事都得毫不含糊。
我身后的几个男人面面相觑,也不顾西装革履的男子被朴丽攥着一时脱不了身,都忽然调头慌慌而去。
望着同伙很快就分散并且最终消失在远处的人群中,西装革履的男子更是慌乱,见无论自己怎么用力挣脱,朴丽好几次都几乎被自己拖倒在地,却仿佛粘在自己身上似的不肯松开死死的攥着自己衣袖的手,一时暴怒,竟将另一只没被朴丽攥着衣袖的手握成硕大的拳头,狠狠的向朴丽脸上砸去!
我大惊,慌忙扑将过去,欲向朴丽曾经用柔弱的身子挡在墨镜男子和我之间不让墨镜男子的拳头重重的砸到我脸上一样,挡在朴丽和西装革履的男子之间。
然而,我知道,我恐怕已来不及。
但我虽然没来得及,西装革履的男子的拳头却没能砸到朴丽的脸上。
西装革履的男子的硕大的拳头被另一只更加强壮的手在半空中紧紧握住,一动也不能动。
在西装革履的男子身后,竟忽然站着个不比他高却如甄子丹样比他能打的男子。
男子留着平头,西装笔挺,皮鞋锃亮,联想着朴丽刚刚报过警,我以为是着便衣的警察。
不想平头男子却冲贵妇道:“夫人,我来晚了。”
声音轻柔,既恭敬又愧疚似乎还有几丝畏惧。
很明显并不是什么便衣警察,而是贵妇的下人或贴身保镖了。
贵妇一句话也没,脸上的表情也没多大的变化,一如先前一样不怒而威,谁也看不出她有没有原谅平头的迟到。
平头握住西装革履的男子的拳头的手只用力一捏,西装革履的男子便痛得面部扭曲,还嘴里哼哼着痛苦的蹲下身去求饶。
平头怒道:“钱包拿出来!”
西装革履的男子便望着朴丽对他哭丧着脸道:“我这只手被你握着,另一只手又被她攥着衣袖,我怎么拿呀?”
朴丽将死死攥着他衣袖的手松开。
西装革履的男子这才腾出手去从西装里面左边的衣袋里掏出那个鼓鼓囊囊的钱包来。
平头一手将钱抱夺过来,另一只握着西装革履的男子的拳头的手只一摔,西装革履的男子就砰的一声扑倒在地跌了个饿个抢屎。
平头将钱包恭恭敬敬的递到贵妇手里,道:“夫人,看看有没有少。”然后又别过脸来瞪着正从地上挣扎着要爬起来的西装革履的男子恶狠狠的道:“要是少了一个子我就剁了他!”
西装革履的男子本来是要从地上爬起来的,听了这话吓得脸色煞白,连爬的力气都没有了。
贵妇没有点钱包里的钞票,只是把钱包放进随身携带的精致名贵的背包里,一边把背包拉好一边看我,眼光柔和,满是感激。
其实,她搞错了对象,她真正要感激的是平头男子才对。
平头才真正制服了那个西装革履的男子并且为她夺回钱包。
而我,不过是个在大街上一不小心冒犯过她的胸想将功赎罪为她做点什么却什么有实际意义的事也没做到的路人。
平头望了望我,又望了望朴丽,对贵妇道:“夫人,你在短信里叫我快点赶来,否则恐怕会连帮你的两个人都会受到连累,这两个人是不是他们?”
我刚才还在奇怪,平头即使是贵妇的下人或保镖,但分明是才刚刚赶到的,他怎么知道西装革履的男子扒了贵妇的钱包,原来是贵妇用手机给他发了短信。
只是我竟不知道贵妇是什么时候给他发短信的。莫非是朴丽打电话报警时,当时大家都注意着朴丽却忽略了她,她正好有机会。只是她选择的竟是和朴丽完全不同的方式。朴丽选择了有事找警察,她却是让自己的下人或保镖来解决。
贵妇没有看平头,只看我,轻轻的点头。
就这么一会儿,那个本来连从地上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的西装革履的男子却趁大家都没注意他,恢复了勇气和力气从地悄悄爬起来,并且悄悄的溜到十步之外去了。
但平头却不经意一扭头发现了他。
“站住!”
平头只一声怒吼,他就吓得一个哆嗦,但他到底没有站住,而是以飞一样的速度前逃。
但平头的速度更快,他还没逃出一米,就被平头追上飞起一脚踢在背上。
那一脚一定很重,比先前握住他拳头的手摔倒他时还有力,他又一次面朝坚硬的路面背朝暖暖的艳阳重重的扑倒在地,那砰的一声,比先前跌倒时还要山响。
平头上前一步,用脚踏在他的身上,怒道:“就这么就想走?!”
他反过脸来再次认错求饶,那张脸已灰尘满面还有几处皮破血流,哪有半点先前的帅气样子,倒像是个穿了西装伪装君子的在垃圾桶里翻食吃的流浪乞丐。
我忽然觉得很大快人心,只可惜他不是藩玉,要他是藩玉那就更大快人心了。
不想,却忽然有几个男人的声音远远的厉声喝道:“放开他!”
还有重重的脚步急急而来。
我回头,我料想是先前慌乱的消失在人群中的西装革履的男子的那几个同伙,带了家伙或搬了更多救兵来带西装革履的男子逃走了。
然而,我看到的不是西装革履的同伙更不是他的同伙搬来的什么救兵,而是身着警服的警察。
我在心里暗笑,我们的人民警察办事效率真够快呀,竟然赶来的时候西装革履的男子还没能来得及逃走。
只是他们接下来做的事就让我大感雷人了。
他们将平头团团围住,然后其中一个似乎像领导的人对朴丽和贵妇别过脸来,问:“是你们中谁报的警,是不是他对你们实施抢劫?”
他们决断不出是谁报的警,却那么一下子就认定平头男子有犯罪的嫌疑!
平头男子没有放开西装革履的男子,置七八个将自己团团围住的警察的威严于不顾。
朴丽连声道:“是我报的警,是我报的警,你们搞错了,下面那个才是抢劫犯,不,不,应该是扒手……但也差不多等于抢劫犯了。”
朴丽刚才面对那么多坏男人都能临危不乱做到平平静静语速飞快口齿清楚的报警,没想到此时此刻面对能给我们安全感的人民警察却忙乱得几乎要语无伦次了。
“什么等于不等于,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法律面前没有等于不等于的!”
领导模样的警察对朴丽怒道。
朴丽不知道该怎么话了。
领导模样的警察很满意,又别过脸去对平头怒道:“就算他是扒手,你也没权力将他打成这样,还不快放开他?!”
围在平头身边的别的警察也齐声怒道:“放开他!”
七八个声音和在一起,像极了电视剧里包清天升堂时两边那些手握大板整齐威严的站着的衙差的吆喝。
然而,平头非但没放开西装革履的男子,脚上的力气反而更加大了些。
领导模样的警察的威严受到了蔑视,勃然大怒,上前一步冲向平头,不想旁边一位警察却轻轻的拉了拉他的衣袖。
他站住。
拉了拉他衣袖的警察给了他一个眼神却没有话。
他立时便将眼睛转向贵妇,试探着问:“请问你是……”
贵妇没有回答,也许是不屑回答,又也许是来不及回答。
领导模样的警察话刚问完,平头就瞪着他不屑的冷声道:“你也配打探我们的夫人?!”
领导模样的警察脸涨得红红的,却忍了忍没有发怒。
到了这地步,就是傻子也能一眼看出,领导模样的警察不是不想发怒,只是他是个见风使舵的人,还没弄清贵妇的来历不敢动怒。
怪不得,那别的七八个警察都只能普普通通,他却能混成领导模样了。
贵妇终于开口话了,却不是对他,而是对平头。
她没叫平头的名字,只是道:“放开他。”
声音很轻,却透出不可稍有拂逆的威严。
平头大感意外,却听话的拿开了重重的踏在西装革履的男子身上的脚。
领导模样的警察更加觉得没有颜面,却脸红红的奴颜婢膝的对贵妇道:“夫人,让你受惊了。”
他还真转变得快,这么快就跟着平头男子恭恭敬敬的尊称贵妇为夫人了。
然后,别过脸去瞪着正从地上爬起来的满面灰尘还带着斑斑血迹的西装革履的男子对别的警察道:“既然搞清楚了他才是嫌疑犯,你们还一个个站着做什么,还不快给我把他带走!”
几个警察围上去,像老鹰叼小鸡样架起西装革履的男子就要反拖着离开。
“放开他。”
又是贵妇的声音,依然轻轻的,却带着不可稍有拂逆的威严。
几个警察愣愣的站住。
领导榜样的警察本欲保持点最后的尊严尾随他们趁机离去的,也不得不愣愣的站住。
就是我和朴丽还有平头也在**。
谁都大感不解。
贵妇平淡却贵气逼人的道:“今天本夫人心情好,不想让任何人被麻烦,放开他。”
话间把眼睛看向我。
眼神很特别很柔和。
似乎至始至终她都只有把眼睛看向我时眼神才会很特别很柔和。
我敏感的内心一下子就知道了她今天为什么心情特别好,只是我不明白我为什么能让她眼神特别而柔和。
我可是个在大街上不小心撞到过她最忌被人侵犯的胸部的路人!
领导模样的警察更加颜面扫地的道:“是,夫人。”
然后转过头去,还没来得及对别的警察呵斥,那些警察就早已规规矩矩的放开了西装革履的男子。
只是这次,他们却不是如先前扑上去架住西装革履的男子一样慑于他的威严。
这次,他们是不敢拂逆连领导模样的警察都恭恭敬敬的跟着平头男子尊为夫人的贵妇的意思。
领导模样的警察对贵妇道:“夫人,对不起,打扰了,本官,哦,是,是小的,小的这就带着兄弟们告辞。”
完就转身带着七八个警察慌慌的离去。
西装革履的男子也趁机溜走,消失在远处的人流里了。
朴丽的电话忽然响起,朴丽看看来电显示,神情有些紧张。
我也跟着紧张起来,我问:“丽姐,是不是杨娜姐打来的?”
朴丽没回答,只用手示意我不要话,我只好在一旁更紧张的沉默。
朴丽将电话贴得离耳很近,我极想将脸贴过去偷听。但如果贴过去,我的脸颊势必会贴着她的脸颊,虽然我对她很有好感,她对我似乎印象也不错,甚至我们还开个几次玩笑,但毕竟男女有别,我们认识才半天左右时间,更何况旁边还站着贵妇和那个平头男子,所以,终于没有好意将脸贴过去。
我听不清电话那边的人都了些什么,甚至连是男是女都未能分辩出来。
也不知那边的人是完了,还是朴丽打断了他或她,朴丽对那边道了声“好,我这就赶过来”便挂断了电话。
我再次道:“是不是杨娜姐打来的?”
比先前还紧张。
我能不紧张吗?我又没能听清电话那边是男是女都了什么,并且朴丽接电话前紧张接电话时紧张挂断电话还是紧张,甚至还真像立马就要急急的赶去那我所不知的地方似的。
朴丽道:“不是,只是我一个还未搞定的大客户忽然从上海那边过来考察,是已到江北机场了,我得立马赶过去接他。”
我轻松了下,但忽然还是想起了什么,担心的问:“是他还是她?”
朴丽愣了下,不知所以然。
我道:“是男的还是女的?如果是男的,丽姐小心些。”
我这话不是没有缘由的,我虽然打的第一份工也是仅有的一份工,就是在瓶梅公司,而且是后勤部,不曾在业务部呆过,但我在网络上看过不少的都市yy,对一笔业务要谈成会经历怎样的声色犬马也略有所知。
朴丽看看我,很感动,感动之余道:“是男的,怎么……”
她话的语气很故意,故意跟我玩笑让我胡思乱想,但她又来不及跟我玩笑,没有完,便改口道:“我没时间陪你了,我这就得过去了。你如果回去找不到在哪坐车坐哪路车,就打的吧。”
她边边冲一辆迎面而来的出租车招了招手,出租车刚在她脚边停下,她就急急的钻上车飞驰而去了。
望着她乘坐的出租在车流里消失的方向,明知她那句“是男的,怎么……”是故意的,故意跟我玩笑让我胡思乱想,我却还是忍不住胡思乱想了。
正因为她是故意的,我才更不能确定那个从上海飞来的未搞定的大客户,真是男还是女。
不过后来转念一想,她不是过,她至今不知男人味也这一辈子都不打算知道男人味,男人对她是没有吸引力的吗?一个如此年龄的漂亮女人,应该有太多复杂的经历,然而她却能到现在还没被男人沾过,可以料想面对各种场合各种男人的骚扰和进犯她一定都有着太多机智巧妙的方法应对。
终于不再担心她,转过身,却发现跟前街边停着一辆白色的宝马。
宝马驾驶室的车窗打开,里面坐的竟赫然是那个穿金戴银雍容华贵和我妈妈仿佛年纪的贵妇。
而先前那个近近的站在她身边的下人或贴身保镖样的平头男子却不见了,都不他是知何时离开的又去了什么地方。
贵妇眼神特别而柔和的看着我,一边探身把副驾驶室的门打开,一边对我笑道:“请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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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
我没有婉言谢绝
但我上了车却并没有说我要去哪里,她也没有问。
我就近近的坐在她身边,有些恍恍惚惚的任凭她带着在熟悉的不熟悉的大街上转。
明媚的阳光,暖暖的柔风,身边还有悠悠的发香和体香。
这多么像曾经的日子,只是坐在身边和自己近在咫尺的却不是杨娜,而是一个跟妈妈仿佛年纪的陌生贵妇。
她也没有说话,她也许是看出我有心思,不想打扰我。
我不知道这样在大街上逛了多久又经过了多少街道,最后我们来到了没有高楼阻挡的城郊,她打开车窗,眼望西天和我一起看那轮美丽的落日在艳红的晚霞下慢慢下坠最终消失,直至天边的晚霞也彻底暗淡了颜色,才又驾着车和我回城。
城里已是万家灯火,我彻底迷失了方向,我找不到了我和杨娜的住处。确切的说,应该是杨娜的住处和我那间小小的出租屋。
我忽然想开口说话,问她观音桥绿荫路怎么走。
只要她开车送我到了观音桥绿荫路,我就能找到霞映小区,找到a楼一单元八楼八号,进入那我熟悉的给过我无数浪漫和温馨也曾让我对隔壁卧室胡思乱想的杨娜的家。
只是,我好渴望回到那里,又好怕回到那里。
我怕,我回去时,依然不见杨娜,漫漫长夜,独卧空房,辗转反侧,满脑满腹都是对杨娜处境的猜疑和担忧。
我却发现,我们的车已到了一别墅小区门口,并且经过车场入口进入地下车场。
我狐疑,我没有称呼,我不知道怎么称呼,叫姐还是阿姨?
我直接问:“这,这是哪里?”
车已停稳,贵妇探过身,替我打开副驾驶室的车门,柔和的笑道:“我的住处,怎么不想上去坐坐?”
我没置然否,下车。
她也打开驾驶室门,下车,并且用白净细长的手指抚了抚自己并不凌乱的发髻。
她用遥控器锁好车,然后向我过来,与我肩并着肩,带着我向车场出口而去。
从车场出口吹来的风,把她的发香和体香送进我的鼻孔,感觉比先前在车上时要来得浓烈。
我又有些恍惚,甚至当出口出那两个年轻漂亮的女车场管理员眼神特别的望着我和贵妇时,我的脸还有些不自然的微微发红。
我脑子里除了正感受着的贵妇的发香和体香,还有她先前探过身来为我开副驾驶室门时,轻轻触到过我的大腿的胸。
最初,在大街上撞上她的胸时,正和朴丽玩笑,是一不小心是意外,并没太大的感觉。
可刚才,车上就只我和她两个人,我们又那么近,虽然她和妈妈仿佛年纪,我竟感觉到她的胸是和杨娜一样的丰满而弹性还带着暖暖的温度的!
“夫人,好久不见了,欢迎回家。”
是两个女车场管理员热情洋溢的招呼声。
我们已打她们身边经过。
我加快了脚步,我都不敢看她们,我料想,她们虽然表面对贵妇热情洋溢,却心怀邪想,一定在悄悄的打量着我猜测着我和贵妇的关系。
曾经,在网络上看那些都市时,几度不由自主的把自己当了主人公浮想联翩。
可现在,自己真和一个贵妇如此近距离的并肩而行,还立时就要被她带回她别墅小区的住处了,我却竟是如此的不自然。
还没傍上富婆,还没做成小白脸,就觉得自己如此见不得光了。
不过,说真的,尽管我看那些网络上的都市时自己也跟着yy过,但我要傍上富婆,却并不是要做小白脸,只是要**,要报复。
那时,我对这个社会还没有更多的认识,还不知道别说富婆,就是风尘女子,也如蒲松龄笔下的妖魔鬼怪一样有的比正人君子还可爱。
那时,我只有从小自妈妈那耳濡目染来的愤世嫉俗仇富仇官。
我没听到富婆说话,我也没好意思去看富婆的脸,我不知道她是高贵的昂着头,还是礼貌性的还了两位车场女官理员温柔的笑脸,又抑或,她也如我一样忽然想到了什么,脸上也开始不自然的有了些红色。
她跟着我加快了进步。
出了地下车场。
我便站在了别墅小区的中央。
如梦如幻的灯,灯光下的喷泉和水池,水池中的游鱼,路过的大腹便便的大款和年轻漂亮的小情妇,还有富婆和高大健壮的小白脸……这一切的一切,虽不喧嚣,却让我感觉到了纸醉金迷声色犬马之声。
尤其是那一幢幢中西合璧的高档别墅,更是让我看到了有钱人的奢糜。这对我这个挣扎在社会底层的人来说是多么大的打击,尤其是,想起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坚信上学时从政治课本上学来的知识,虽然也从妈妈那耳濡目染来了愤世嫉俗仇富仇官的心理,却更多的是对西方社会贫富不均差距之大的憎恶,又是多么巨大的嘲讽!
我忽然竟有了邪恶的想法自心里一闪而过。
当贵富在一幢别墅楼前站住,柔声对我道“到了”的时候,我自己都被自己那一闪而过的邪恶心思吓了一跳。
她可是和别的富婆不一样的贵妇,我曾经在大街上撞到过她的禁区她都不曾不可一世的真正责怪过我还对我眼光特别而柔和的贵妇。
还有,她都和妈妈仿佛年纪了。
而我刚才那一闪而过的心思,竟是如那些里描写的那样,幻想着她的别墅楼里没有别人,趁我和她孤男寡女时把她干了,以此来报复这个忽然让我憎恶的上流社会。
我在心里惭愧至极的忏悔一回。
跟着她进门,穿堂入室,上楼,坐在摆着豪华家具的宽大的客厅里,我发现,这么大幢楼,竟真如我先前那邪恶心思幻想的那样,真的没有旁人。
贵妇对我笑道:“饿了吧?”
然后不等我点头,就转身下楼也许是去了厨房。
但我没听到半点做菜的声音,她很快就用盘子托上几碟热气腾腾的菜来,还有一瓶我不认识名字商标上全是外文的进口红酒。
他弯腰将菜和酒轻轻放在桌上,动作优雅而高贵。
我却发现酒虽然是进口的高档酒,菜却是再普通不过的从前青姨和妈妈常做给我吃的家常菜。
她一定是看出我是来自农村的,知道我更喜欢家常菜一些。要不,就是她自己平日里山珍海味惯了,忽然想换换口味。
她在我对面坐下,轻轻的为我斟上,也为她自己斟上。
她把杯递在我手里,然后举起自己的杯,对我柔声道:“为我们的相识干一杯。”
我什么话也没说,就把酒喝了。
她也喝了,但她喝得比我慢,她似乎并不习惯喝酒或者喝这种酒。
她又为我和她的杯子斟满,然后把我的杯子递给我,再举起她的杯,对我道:“这杯酒是代表我对你的感谢。”
然后,不等我喝就先慢慢的将杯中的酒干尽。
她话没说完,但我知道她感谢的是什么。
我心里很过意不去,我不就是揭穿了那个西装革履的男子偷了她的钱包吗?真正制住那个西装革履的男子帮她把钱包夺回的是那个似乎是她下人又似乎是她贴身保镖现在不知去处的平头。而且,我是有错在先,撞了她的丰胸没被她怎么责怪心怀愧疚才当看到那个西装革履的男子扒她钱包时起了要为她做点什么的心思的。
我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这次我没等她为我斟酒,我把酒瓶自她身边拿过来,先为她斟满然后为自己斟满。
我学她,把她的酒杯递到她手里。
她接酒杯的时候,手指不小心碰上了我的手。
我感觉到她的手指竟如杨娜的手指般光滑细腻。
我慌慌的将手指缩回。
我把自己的杯子举起,道:“我也要谢谢……谢谢……”我不知道怎么称呼她,犹豫了下,“谢谢姐。”
“你叫我姐?”
贵妇望着我,本来就特别的眼睛闪着明亮的光,握杯子的手有些轻微的颤抖。
我道:“嗯,我实在,实在找不到比这更适合的称呼。”
我这话有些奉承,我从小说里知道女人都喜欢奉承,尤其是美人迟暮上了年纪的女人,但我这话奉承得并不过多。她一直生活在优越的环境里,凭她只作淡妆的脸上的肌肤,和我刚才递酒杯过去跟她手指相触时那一瞬的光滑细腻,还有之前在车里她探身为我打开副驾驶室门时碰到过我大腿的丰胸的弹性,她虽然和我妈妈仿佛年纪,却比在乡下一个人含辛茹苦受尽艰难把我拉扯大的我的妈妈看上去要年轻几分。
“可是,你可知我都快满……”她终于还是没说出自己的年纪,改口道:“那么,你要谢谢姐什么呢?”
我暗笑,她果然如小说里写的那样,明知别人是奉承却喜欢被别人奉承,还真以为自己年轻得可以和我姐弟相称了。
我道:“谢谢姐刚才在大街上虽然被我撞了……撞了……以你雍容华贵的身份,却没不可一世的责怪我。”
我忽然不好意思说出那个“胸”字来,更不好意思进一步详细到胸前的那丰满高耸的两团,只得急急的将话结束。
但我虽然把话结束了,心却砰砰的慌乱的跳得厉害。
急急的把杯中的酒一干而尽,放下杯子,有点不敢抬头看她。
但我眼睛的余光还是看到了她。
她的脸上的表情也似乎有些微的不自然,但她也只是些微的不自然,很快就消失了刚刚飞上的红色,望着我,一边将杯中的酒慢慢干尽,一边笑,仿佛我是个很有意思的人那样很有意思的笑。
毕竟是过来人,她比我要大胆得多。
一个人笑。
一个人慌乱的沉默。
好一会儿,我才抬起头来,望望客厅和客厅旁边那些只是无声的半掩着的门,道:“姐家里别的人呢?”
她脸上的有趣的笑容消失,道:“没有别的人。”
我惊讶的道:“这么大幢别墅楼就姐一个人住?”
她本来消失了有趣的笑容的脸,忽然黯然,道:“是啊,这么大幢别墅楼,因为大,所以空,因为一个人,所以,所以寂寞……”
话一说话,就把我身边的酒瓶拿过去,也不给我斟满,就把自己的杯子斟了满满一杯,仰头一干而尽。
放下杯子,又继续自斟自饮。
可她之前,看上去分明是不习惯喝酒至少是不习惯喝这种酒的。
也许是酒精作怪,我心有点乱,我于她“因为大,所以空,因为一个人,所以寂寞”的话中的“寂寞”两个字,忽然联想到了网络上那篇曾经红极一时的与寂寞有关的名叫《寂寞贵妇》的yy
我没有贵妇也寂寞的感叹,我只有如那样的无尽的遐想。
我没阻止她一杯杯自斟自饮,我甚至还把酒杯递过去,对她道:“姐,也为我满上。”
然后,我们就胡乱的碰杯,胡乱的一干而尽。
我不知道,我们这样喝了多少杯。
我只知道我们渐渐的都开始眼神迷离,而且碰杯时已经把握不准力度和方向,酒水自杯中溅出,洒了一桌,仰头饮下时又从嘴角流出湿了下巴,湿了颈子还湿了胸前的衣服。
甚至,当我们将一瓶酒喝空,又要将第二瓶喝空时,我见又有酒水自她嘴角流出,似乎比先前流得更多,说她喝酒耍赖。
她不承认,硬着舌头口辞不清的问:“我,我……我哪有耍赖了?”
我伸过手去,摸着她胸前湿漉漉的衣服道:“还……还……还说没耍赖,都被酒打得这么湿了。”
她干脆就把外套脱了,露出里面的的毛衣继续耍赖道:“哪有,哪有被酒打湿了啊。”
我伸手再去摸,发现毛衣果然是干的,道:“真……真……真是干的,难道……真没耍赖,是我……刚……刚才摸错了?”
我再要认真的确定一次时,便摸到了她毛衣底下鼓鼓囊囊的两团。
但我却半点也记不起自己曾想过要把她干了,以此来报复这个贫富不均让我憎恶的社会,我竟半点邪恶的心思也没有。只是那么摸着,仿佛不知道那是她的胸。
她也没有半点邪想,脸都不曾红一下,就那么让我摸着,嘴里还一个劲的道:“摸……摸清楚了吗,是……是……是不是……没有被酒水打湿,都……都说了,我是不耍……赖的。”
说完,端起刚刚放下桌上的杯子,又要和我碰杯,却发现杯里早已没有酒了,再望望酒瓶,竟然也空空如也,便站起身道:“我……我拿酒去,今晚不醉不归。”
其实,她用不着归的,这本就是她的住处。要归的是我,只是她醉了。
我也醉了,我跟着站起身,道:“拿,拿酒去,不……不醉不归。”
不想没走出几步,她踉跄的身子便一下跌坐在沙发上。
我笑:“还……还想拿……拿酒,你都……都醉了。”
她道:“我……我没醉,我……我还能……能喝。”
挣扎着要从沙发上站起来,却怎么也站不起来。
我笑:“还,还是我……来拉……拉你吧。”
我伸出手去,她攥住我的手。
她和我几乎同时用力。
但没想到,我非但没能拉起她来,还被她拉得站立不稳,一下子扑倒在了她的身上。
我记不起我是不是第一次喝洋酒,我甚至忘记曾经和寒香还有依人也曾喝过醉过,我错误的以为我这是第一次和有钱人喝得如此烂醉如泥。所以,我疑惑不是我不胜酒力,而是洋酒跟别的酒有所不同,更易让人在不知不觉中醉倒。其实,只要我有半点清醒,我都会明白,与酒精无关,是我今天的心情太坏。
她笑:“你……你……你也醉了。”
我道:“我……我……我哪有……哪有醉了?”
挣扎着要站起来,却发现一点力气都没有。
我就这样瘫软在她跟我一样瘫软的身上。
我们先还叽里咕噜的胡言乱语,后来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我只觉得脑子眩晕得厉害,好想呕吐却没有呕吐。
后来,我越来越迷糊,似乎要睡着了。
她的手似乎忽然扶上了我的后背,并且将我抱紧,我的头被她按在了隔着毛衣的双峰之间,我却没感到窒息,只有无边的温暖和醉人的芳香。
但我却没有半点邪想,我往更深的迷糊里陷,我是真的要睡着了。
她却在我的身子底下道:“瓶,我爱你,我爱你,我从第一见到你就想得到你,正因为想得到,所以我才一直怕失去。我又是那么恨你,我知道我是终于要失去你的,她是那么年青,你即使在我身边也和我同床异梦,在梦里唤的都是她的名字。曾经,二十六年前,也发生过样的事。可那时我还年青,比现在的她还年青,你那时还能听得进我的话。现在,我人老珠黄,你是一句话也听不进去了,别说我说什么,就是香儿的和强儿的话你也听不进去……我恨你,恨你,恨你……!”
她紧紧抱着我的手忽然松开,用力的拍打我,撕扯我,我感觉身上和脸上一种种痛,我从模糊中稍有清醒。
但我也只是稍有清醒,我单知道她把我当了另一个叫“瓶”的男人,这个男人曾经为别的女人负过她,现在又正为别的女人负着她,而且比曾经更甚。
我却半点也没想过,我虚岁二十六,她说的曾经,正好是妈妈怀上我那年。
整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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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
我也不叫她姐,只是:“你……你弄……弄错了,我不是……不是什么瓶……我是改之。”
她迷迷糊糊的“哦”了声,不再拍打我撕扯我,只是将脸贴向我的头,默然无声的一动不动。
我却感到有湿湿的热热的东西从她脸颊无声的滑向我。
我想,她一定是静静的哭了。
然而,我没有半句安慰她的话。
我很快就比她还迷糊,渐渐什么也不知道,彻底的睡着了。
这一觉不上香,却很沉,连一个梦都不曾做过。
早上醒来的时候,头还昏沉得厉害。
我睁开眼,却发现自己不是睡在客厅的沙发上,贵妇也不在我的身子下。
我是睡在一张暗香幽幽的宽大的卧室里的宽松舒适的床上。
床上的香枕软被,床头柜上的女人睡衣,靠窗那边的梳妆台,台上那面明亮的大玻璃镜前的各式高档化妆品护肤霜,这一切都明这是间女人的卧室。
那么这一定是贵妇的卧室了。
只是贵妇却不在卧室里。
卧室里静静的,就是卧室外面也静静的,关着的玻璃窗隔音效果很好,除了我有些慌乱的心跳,我听不到任何声音。
我的心能不慌乱吗?
四周静静的,似乎整幢别墅楼就我一个人,那个贵妇已不知去向。
毕竟,我对这幢别墅楼如此陌生。
更重要的是,我是躺在贵妇的床上,我还发现在床头柜上的女人睡衣边是我的外衣外裤。
我疑惑的拿在手里,竟然没有半点酒气和污迹还干干的,可昨夜,明明被我醉意迷胡仰头喝酒时自嘴角边流出的酒打湿过的。
我料想,我的衣服一定是被她夜里什么时候醒来时脱下,用家里高档的全自动洗衣机洗过。
一想到这,我就不得不想,她在我醉得一塌糊涂什么也不知道的时候,是不是真的单单只脱了我的外衣外裤,还有没有脱下我的别的。更加上,她的睡衣还放在床头柜上和我的外衣外裤近近的贴在一起,她昨晚是不是也睡在这张床上,没有穿睡衣的身子是不是如她的睡衣和我的外衣外裤近近的贴在一起一样跟我的身子近近的贴在一起。
如果真这样过,她就真能只是和我近近的贴在一起吗?
我正这样想着的时候,外面有高跟鞋的脚步由远及近轻轻而来。
我知道是贵妇。
到了门边,她推门,推得很轻很轻,她一定以为我还睡着,不想把我惊醒。
我却坐了起来,抓起床头柜上的外衣外裤匆匆的往身上套。脸却低着,心里乱乱的半点也不敢看她。
她见我醒了,笑道:“不睡了?”
我道:“不睡了。”
依然没敢抬头。
她笑问:“酒醒了不?”
我道:“醒了,只是头有点疼有点沉。”
她道:“醉酒后第二天醒来通常都是这样的,我给你熬了点烫,这烫很灵的,喝了就好,我常喝。我这就去给端来。”
完就又欲转身离去。
她常喝?这么来她常醉了。可昨夜,我明明看到她是不善于喝酒的。难道,真的如她所的那样,因为别墅楼大,所以空,因为一个人,所以寂寞,竟常如我昨天一样心情太坏?
我没有问她,我更担心另一件事。她果她真寂寞真心情一直很坏常一个人独自喝醉,我就不得不更担心一件事。
从她进来,到她又欲转身出去,整个过程,比起昨天,她都仿佛换了一个人,她不但没有半点醉意,还满脸都是特别轻松愉悦的笑。连她转身的那个姿势都仿佛回到了从前,竟如十七八岁的小女孩那般轻快。
我终于抬起头来对着她,也许不只是因为我担心,更多的是因为她已转过身去背对着我,我才敢抬起头来对着她。
我的心很慌乱,比先前还慌乱,我问:“姐,昨夜,我们有……有没有……”
我终于还是没敢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把完完,并且急急的又低下头去,脸红红的,心更加砰砰的跳得厉害。
我知道她就要转过身来。
她果然转过身来,我感觉到她转过身来之前身子颤了颤。
她能听懂我的意思,但她没有回答我,也没有因我愚昧的问出这句话红颜一怒,反故意笑道:“你呢?”
她这话很有些误导很有些诱惑,但我心里即使有一万个猜测我也不敢回答。
我脸红得发烫,头低得更低,低声道:“正因为不知道所以才问姐。”
她更加笑了,笑得很有趣,仿佛我是个很有趣的人那样笑得很有趣。
她似乎已不是第一次对我这样笑了。
笑过之后,她轻叹一声,道:“昨夜醉得厉害,酒醉乱性,我也曾那么想过,并且想得厉害都快要忍不住,其实,即使我不醉酒,我也会对你有幻想的,但我没有那么做。你放心,我即使再孤单寂寞,我也不是电视剧里那些不懂情感的富婆。面对好的男人就像好的食物一样,我不会像她们那样贪婪的一口咽下,我也舍不得像她们那样贪婪的一口咽下,我会选择我自己的方式,我会慢慢的慢慢的品尝。而你,明明是男子之身,却女子般清秀柔弱,更是好男人中的特别,我连慢慢的慢慢的品尝都还舍不得。”
果然是上了年纪的过来人,一切都那么大胆直白。
我总算放了心,而脸却更加烫得厉害,因羞愧而烫得厉害。
我道:“对……对不起。”
她笑道:“没关系的,你能这样想,才明你正常。我去给你端汤了。”
完转身出去。
我极不好意思,道:“还是我去吧。”
从床边站起跟在她身后。
她没带我去厨房,我们直接去了客厅,昨晚我们双双醉酒的地方。
汤早已放在客厅的餐桌上,正腾腾的冒着热气。
我发现客厅离昨夜我睡的她的卧室还有不近的距离,我不知道以她一个女人的身子,还醉了酒,昨夜是怎么在我烂醉如泥时将我瘫软在沙发上的身子搬到那么远的距离之外的她的卧室去的。
我更加过意不去,对着餐桌上热气腾腾的汤道:“姐,你呢,你不喝一碗?”
她似乎很感动,也许她真的常寂寞,只有常寂寞的人,才会被别人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关心感动,她道:“我已喝了。”
怪不得,她没有半点酒意,还那么十七八岁的小女孩般愉悦轻快,一定是汤的作用,她过这汤很有效的。
我捧起汤碗,也不用碗中的勺子,把嘴贴在碗边沿张口就喝。我喝得很快,也许猪八戒吃蟠桃就是这个样子,但我却不像猪八戒那样不知其味。
汤很鲜很香还带着恰到好处的淡淡的甜味,那入口的感觉简直美妙极了。
贵妇坐在一旁看我,脸上带着微笑,眼中写满幸福的神情。仿佛正把那口感美妙至极的汤喝进口里的不是我,而是她自己。
等我喝完,也不让我自己去厨房放汤碗,她站起身,把碗收起就走了。
她在盘旋的走廊上下楼的背影,竟然还有些阿娜。
我静静的站在餐桌边,忽然有些恍惚,仿佛她真年青得可以做我的姐姐,她是在像姐姐关心弟弟那般关心着我自己。
她再次上楼,指着走廊对面的另一个房门半掩的房间,对我道:“那边是洗浴室,你去洗漱下吧。”
我点头。
心里有些温暖的激荡。
我走过去,轻轻推开半掩的门。
洗浴室很宽大,弥漫着淡淡的芳香。
洗手台上,放着崭新的口杯、牙刷和牙膏。
我拿起牙刷挤好牙膏刷牙的时候,感觉那牙膏的味道很特别,牙刷也特别柔软舒适,跟我平时花几块钱买来的那种肯定不知高了多少档次。
洗脸的时候,我感觉到左边脸颊靠眼睛下边有点轻微的痛,对着那张宽大明亮的竟子一看,上面竟有一小条干涸的血迹。
昨夜,醉酒后,我瘫软在同样瘫软的贵妇的身上时,被她当着那个叫瓶的负心男人,拍打过撕扯过,当时就有生疼生疼的感觉,现在想来,一定是那时被她白净细长的手指上的指甲划伤的。
轻轻的擦拭了几下,虽然血迹少了些,但却依然一眼就能看出那道抓痕。
但我半点也不怨她,反是对她这样一个一回家除了面对冷冰冰的高档家具,感觉不到半点人间温情的女人有了特殊的感情。
走出洗浴室的时候,我在心里轻叹,原来,有钱人也有有钱人的寂寞。我不敢断定别的有钱人,但我至少可以猜测,眼前的贵妇,一定有时会像我们大多数人羡慕她的风光一样羡慕我们的平淡。
她的风光只是表面,风光过后是最怕天黑的独守空房的寂寞。
我们大多数人虽然平淡,却可以在下班后,和自己的朋友或最爱围坐在餐桌前,享受家的温馨。
“你这是怎么了?”
贵妇对着我的左脸上的伤痕忽然关心的问。
她半点也没做作,看得出来,她是完全不记得昨夜的事了。也许,那时,她比我还迷糊或者已经沉沉的睡着了,只是在伤心的梦中才把我当了那个叫瓶的男人。
我轻轻一笑,道:“没事。”
她若有所思,却还是没想起是怎么回事来,便不再想了,只问我:“都好了?”
我问:“什么都好了?”
她笑:“还有没有什么要收拾的,比如要不要打点护发素抹点护肤霜,或者还有没有什么东西忘掉在我房间里了?”
我摸了摸衣兜,手机还在,我道:“姐是要带我离开了吧?我没什么东西忘掉了。我更不是女人,哪用得着那么麻烦的收拾打扮。”
她笑:“只是,你那么眉清目秀的,哪有这么漂亮的男人,我还真差不多要把你当女人了呢。”
我有些故作不高兴的道:“这么来,姐对我好,竟是把我当女人了。”
她笑,又仿佛我很有趣的那样很有趣的笑。
边笑边问:“你真感觉我对你好吗?”
这回我很认真,我道:“真的很好,你那么有钱,而我……你却没有对我另眼相看。”
她道:“其实,其实……”
她一改嬉笑的态度,脸上的表情竟比我还认真,只是她却没完,我无法知道她要的是其实什么,但她既然没完,一定有她的原因,我不便追问,也没有追问。
沉默了一会,然后,她把脸别向窗外,对我道:“你打算去哪里?”
我也看了看窗外,太阳已升老高了,就是不的时间,我也能感觉到已经不早了,她一定是有事要出去。
我道:“没打算去哪里,就是回我租住的地方,姐有事,就去忙你的吧,我这就走了。”
她犹豫了下,敢情是真有事了,但还是道:“你租住的地方在哪里呢,我送送你吧。”
我点点头。
下楼,出门,并肩再次经过车场入口。
“夫人早。”
两位昨天见过的年青漂亮的车场女管理员道。
声音听上去比昨天还热情洋溢,热情洋溢得我感到有几分特别,邪邪的特别。
我暗想,她们的笑眼里一定藏着比昨天更多的猜疑,对我和贵妇的关系的猜疑,尤其是,那么大幢空楼,昨晚的漫漫长夜,我和贵妇孤男寡女在里面都能做些什么又都做了些什么。
我心里依然有些乱,依然不敢与她们正视,我却把头昂得高高的,不是因为走在有钱人身边觉得自己也跟着成了有钱人,我是要以此让她们感觉到我和贵妇的清白。
我自己倒无所谓,反正此去,恐怕再难来这里一次了。到现在为止,贵妇都没问我要过电话号码,我也没主动要她的联系方式。
但,她的清白却是很重要的。虽然,从昨天两个女管理员的招呼声中,可以知道她很少回来,可这到底是她的家,她总是要回来,总是要与这里的人面对的。
我们进入车场,我依然坐在那辆宝马的副驾驶室里和她近在咫尺。
我们很少话,感觉她有些伤心。
我想起唐诗宋词里的离别。
莫非,她是不打算再见我了?
她过,我虽是男子之身,却清秀柔弱如同女子,是好男人中的特别,她连慢慢品尝都舍不得。
我有些伤感。
但我沉默。
车到霞映小区门口的时候,我看到自里边走出个人来。
我忍不住轻声惊讶道:“青梅!”
是的,是青梅。
她正迎面而来,根本不曾想到我会坐在宝马车的副驾驶室里,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对我毫无察觉。
记忆中,我从不曾见她来过这里。
我于惊讶过后开始担惊。
她今天怎么来这里了,并且目不旁视凝重着脸,是不是与杨娜有关,是不是杨娜并不如朴丽昨天在我面前表现出来的那样虽然处境糟糕却并不糟糕得太厉害,而是……
车却忽然停住,贵妇在我身边问:“你认识她?”
声音无缘无故的很冷,还带着恨。
恨我,更恨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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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淡淡的道:“不,只是认识。”
我不是因为奇怪贵妇的冷,贵妇的恨。
我是自己对青梅有恨。
昨天,在沙坪公园的亭子间,当晚雪向她介绍我的时候,她非但看都不曾看我一眼,脸上的表情还那么冷若冰霜。
贵妇在我耳边道:“哦。”
然后不再说话,脸上的表情似乎更冷更恨,却不再是对我和青梅,而只是对青梅了。
我心里更加狐疑,禁不住想问她是怎么了?
然而,她却忽然对我道:“你到了吧?”
我道:“到了。”
再去看青梅,竟不见了青梅,在我望着贵妇又冷又恨的脸满腹狐疑的时候,她已不知不觉的打我们的宝马车边经过,渐渐远去并且最终消失了。
贵妇道:“那我就不送你上楼了。”
我打开副驾驶的门,道:“好的,姐有事就去忙吧。”
“嗯”
贵妇轻轻的道,不再是冷和恨,她似乎已从对青梅的冷和恨中恢复过来,是一如先前一样的忧伤,像唐诗宋词里的离别那样的忧伤。
也许,她是真的决定不再见我了。
我下车,随手将副驾驶室的车门轻轻关上,至始至终我没回头,我也有些莫名的忧伤,我背对着她,轻轻道:“谢谢姐。”
她没有说话。
但我感觉得到她一直在车里默默的对着我离她越来越远的背影。
“哦,等等。”
她忽然道。
她没叫我的名字,她还不知道我的名字,我心里有什么激荡而过,有些伤感又有些激动。
我想,她大概是终于忍不住,要打听我的姓名,并和我彼此交换联系方式了。
我依然没回头,不过,我能知道,她是从打开的车窗里探出头和我说话的。
她高高的发髻上的名贵首饰和耳垂上的铂金耳环还有脖子上的钻石项链一定正在艳阳下闪闪发光。
而她脸上的表情,在那些充满富贵气的光辉下,又是怎样的千般不舍。
然而,她没有打听我的姓名,更没有和我交换联系方式。
她只是道:“其实,其实我之所以对你这么好,不是因为把你当了女人,而是看到你,我就想起一个人,你眉梢眼角流露出来的神态,依稀有几分像他。”
她忽然叫住我,竟是要回答先前在家里没有回答我的话。
我惊讶而激动的转过身来。
她果然是从车窗探出头来和我说话的。她高高的发髻上的名贵首饰和耳垂上的铂金耳环还有脖子上的钻石项链果然正在艳阳下闪闪发光。只是她脸上的表情,在那些充满富贵气的光辉下,却不是我猜想的那般千般不舍,而是恨,像恨别人,又像恨自己,仿佛记起了什么,又偏偏要努力忘记,还有着那么几丝忏悔。
我不知道她说的是“他”还是“她”。
但如果说这世上真有让她一见到我就想起的人,那么只有我的妈妈,或我的父亲。
妈妈说我没有父亲,我从不曾见过我的父亲,我不知道他都长什么样子,我是不是真的有几分依稀像他。
但我眉清目秀,还自小从妈妈那耳濡目染来了愤世嫉俗仇富仇官的心理,就是不刻意模仿,顾盼间眉梢眼角也肯定会多少流露出些和妈妈依稀相似的神情。
我问:“谁?”
望着她的脸,我尽量让自己平静,我的心却砰砰的跳得厉害。)
我激动的等待着她的回答。
她道:“一个已故的旧人。”
话一说完,不等我再继续追问,就缩进脸去,猛地发燃车,调头飞驰而去了。
对着她的车在杨柳成荫的街道尽头消失的方向,我怔怔的站了很久。
莫非,她说的那个人真是我的父亲,妈妈说我没有父亲,原来是我的父亲已不在人世了,而我这个不在人世的父亲却是她认识的已故的旧人?
我对那个我从不曾见过的父亲没有太多的感情,我发怔不是因为他,他在不在人世与我没有太多的关系,没有他,虽然艰苦了点,我照样跟着妈妈长大**,并且入城打工。
我是因为妈妈,我忽然想起了妈妈。
如果贵妇说的那个他真是我的父亲,那么贵妇一定还认识我的妈妈,我好想从她那里知道妈妈的从前,妈妈从不曾对我提起过的迷一样的她的从前。
如果知道了这些,我就能知道妈妈为什么要让我来重庆,为什么非得要我进瓶梅公司,还要想方设法让瓶梅公司老板的女儿爱上我。
然而,贵妇已飞驰而去。
然而,我不知道贵妇的姓名没有她的联系方式,她对我也是一无所知。
然而,虽然我在重庆这座城市已呆了一段时间,却对它依然陌生,我记起不得昨天去贵妇家的路也记不得她今天是打哪些路经过送我回来的,昨天进去和今天出来的时候又忘了注意她居住的那片别墅小区叫什么名字。
我想,如果她不主动来霞映小区门口守株待兔那样等我,只怕,我以后是再也见不到她,再也无从像她打听有关她说的那个和我依稀相似的人了。
而她,似乎是不打算再见我的。
我不知道我这样怔怔的站了多久之后,我才忽然想起刚才见到青梅从小区里出来的的事,才开始又担心起杨娜来。
我没有给杨娜打电话,因为急,我忘记了可以打电话看她有没有回来,处境是否不是我猜想的那么糟糕的。
我急急的上楼。
我在楼道中差点撞上自上面下来的藩经理。
藩经理眼神特别的看了看我,却没跟我打招呼。
在她身后,跟着那个曾经轻辱过我现在还只用眼睛的余光斜眼看我的自以为是的城市男人。
大概是预谋了太久的背着那个男人偷腥的计划,终于在昨天早上进入杨娜不在家的杨娜房间里后却因朴丽的突然闯入而宣告失败,她那习惯风骚的身子忍不住漫漫长夜的寂寞,终于还是把那个男人叫了回来。
如果不是急,就算藩经理顾忌着那个男人不招呼我,我也要主动招呼藩经理,还故意招呼出几分暧昧,气气那个看我不屑我更是看他不爽的男人的。
而眼下,我却只是在藩经理特别的眼神下急急的经过。
上得楼来,杨娜家的房门依然紧掩。
我没在外面敲门,更没唤杨娜的名字。
我掏出钥匙锁孔,轻轻扭动的时候感觉很松,没有听到锁舌收缩的声音,感觉像是根本没锁。
我狐疑的伸手拧了下把手,门竟然轻轻的开了。
竟果然没锁!
而我清清楚楚的记得,昨天跟朴丽一起出门时,我是锁了门的。
这么说来,杨娜是已回来了。
可她既已回来,为什么却没给我打电话,难道她不知道我一直在担心着她吗?
我心里除了依然如故的对她的担忧,还有几分怨恨。
我从锁孔里抽出钥匙,轻轻的推门而入。
我看了看杨娜的房门,静静的半掩着,里面也悄然无声。
我打客厅经过,客厅里的电视如昨天一样亮着柔红的电源指示灯,而墙壁上的照明总空开却也如昨天被藩经理于朴丽进门之前在厕所故意制造短路跳开时那样依然没有合上。
那么杨娜应该不是昨夜回来的了,她如果是昨夜回来的,她没有理由在满城灯火通明自家却漆黑一片而电视的电源指示类又柔红的亮着的时候,发现不了是照明总空开跳了的缘故,而不将它合上。
上次,我帮她修卧室里的Сhā座时,她断过整个房间的总电源,她知道那些空开都在什么位置都有什么作用。
要不,就是她根本没回来,而是陌生人进了房间!
这么想的时候,我心里忽然紧张得厉害,后背还有些发毛。
我轻轻转身,自厨房拿了把切菜刀,再轻轻折回来。
我更加仔细的扫视房间的一切。
我发现我的房间的门,昨天离开前分明是关了的,今天却打开着,我一眼就能看到里面我的昨天起床时因为担忧杨娜而忘记折叠的被子竟然折叠得整齐整齐。
敢情不是陌生人进来过了,陌生人进来只会是偷了东西就走,断不可能翻遍被子的每个角落找不到半点值钱的东西还心情特别好的帮你把被子如此整整齐齐的折叠好。
那么,真的是杨娜回来了。
只有她,才有可能帮我折叠被子的。
可我的心情还是很紧张,握着菜刀的手非但没有放松,还沁出了汗水。
联想到杨娜前天夜半出去时的焦急神情,再联想到杨娜既回来却没给我打一个电话,而眼前房间的寂静,应该说是死寂,特别是没有合上的照明电源总空开,我就不得不提防,甚至往更糟糕的情况里面想。
是不是杨娜虽然回来了,却不是一个人?
而那和他一起回来的人,就是前夜杨娜接了电话后焦急的独自去见的人。
而那个人,现在正要挟着杨娜,要对杨娜做什么或强迫杨娜交出什么,所以杨娜才没有给我打电话。
她是不能给我打电话,她没有机会。
她也许也不愿意给我打电话,她一直疼我,还以为我真如眉清目秀的长相一样女子般柔弱,她宁愿自己一步步走进凶险,也不愿把我也拉入危险之
我向杨娜卧室半掩的门靠进,一步一步,很紧张很轻。
还没到门口,我就能从门缝看到里面大半的情景。
虽然外面阳光明媚,杨娜房间大概没拉开窗帘,里面却只有柔弱的光线。
不过光线虽然柔弱,却并不太幽暗。
杨娜背对着我,静静的站着,一动不动,手里似乎正捧着什么东西。
而在她跟前,前天我以为里面装着与她神色焦急的匆匆离开有关的秘密想打开却没有打开的组合柜那扇最靠里边的门却已打开。
杨娜捧在手里的一定就是那秘密了。
那秘密果然与她的前夜神色焦急的匆匆离开有关,不然,她不会一回来就打开组合柜那扇紧锁的门,把那秘密拿出来捧在手里发呆,忘记了给我打电话。
我稍微放松了下心情,轻轻的离门口更近。
这下,房间里的一切都尽收眼底了,果然,房间里再没别的人,杨娜真不是被什么跟她一起回来的人要挟着,才忘记了给我打电话,甚至到现在也感觉不到我已站在她背后的门口。
但我心里依然很难过,杨娜虽然回来了,却一回来就对着捧在手里的为我所不知的秘密发呆,她一定是遇到了什么让她放不下的事。
我把握刀的手藏在背后,轻轻道:“姐。”
她还是一动不动,她根本没听到。
我更加难过,略微提高了些声音,又叫道:“姐。”
她这才听到。
但没有对我转过身来。
她慌慌的把手里的东西放进组合柜,关上那扇打开的门,才道:“你回来了,昨夜是不是去了女友那里?”
我道:“姐怎么知道我昨夜没回家,难道姐是昨夜就回来的?”
我没有怨恨她既然昨夜就回来了,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我反是更加难受,难道她是昨夜一回来,就打开组合柜的那扇门把紧锁在里面的秘密拿出来捧在手里一动不动的发呆到现在?
她道:“不,我也回来不久,我是看你被子凌乱,帮你折叠被子时发现没有睡过的暖暖的温度,猜想你昨夜没有回来的。”
我有些感动,我没有说话,她是多么关心我在意我,不然她不会细腻到注意这些微乎其微的细节,并且敏感的猜想我昨夜去了哪里。
她拭了拭眼睛,她一定无声的流过泪,这才边对我转过身来,边道:“看你连被子都不折叠就离开,我就知道你见女友的心情有多么急切。弟,既然选择了她,就好好的爱她,永远保持一颗一想到立时要见到她就兴奋激动得连被子都顾不得折叠的急切的心。”
她忽然停住了,望着我的脸停住了。
她关切的道:“弟,是不是你们谁误会了谁发生了争吵?千万要互相谅解体贴,别等失去后才知道……”
她关切的眼神忽然黯然而痛苦,这么说来,她是失去过了,不然,她怎么会有如此透彻的体会和切肤之痛?
我笑,想以笑来安慰她让她放心,却笑得比哭还难过,我道:“姐,没事的,我……”
我想告诉她,我根本没什么女友,和女友发生误会和争吵的事更是无从谈起。
然而,她却打断我,道:“那你脸上怎么……?”
原来,她是看到了我左脸颊靠眼角下那条小小的抓痕,昨夜被那个贵妇在醉酒后的梦中当着叫瓶的负心男子拍打撕扯时伤到的抓痕。
我道:“没什么,是我自己一不小心划伤的。”
“哦?”她有些狐疑。
我忙道:“姐,是不是青梅来过?我刚才在小区门口见到过她。”
我想分散她的心思,不让她狐疑。
我不得不这样,我总不可能让她继续追问,然后说出是被一个贵妇抓伤的,昨夜我就住在贵妇家,还跟贵妇双双喝醉了酒。
我更想知道,青梅为什么而来,又为什么神色凝重的离去。
她惊诧的道:“什么?你刚在小区门口见过她?!”
我奇怪的点头。
她道:“可她明明离开很久了。”
我明白她为什么惊诧了,原来,她是为青梅离开了很久了而我却说刚才还在小区门口见过青梅而惊诧。
其实,我不是刚才还在小区门口见过青梅,我是望着贵妇驾着宝马车急驰而去的方向怔怔得忘记了时间,不知道到底从见到青梅到现在经过了多久。
她忽然问我:“她对你说了什么?”
听得出来,她是担心青梅对我说了什么。
我道:“没说什么。我也不是刚才在小区门口见到她的,我忘了我见到她后又去忙了点别的事。”
她这才放心的轻轻松了口气。
我问:“姐,她都来做什么呢?我在这里也住了段时间了,我以前可是从不曾见她来过呢。”
她道:“也没什么,不过是些公司里的事。”
然后,别过脸去看窗外,道:“好好的太阳,原计划昨天带你去沙坪公园的,结果有事耽搁了没能去成,我们今天”
她分明是在回避我。
我没有点头答应,我很难过,我几乎要流出眼泪的柔声道:“姐,你就别隐瞒我了,是不是因为前夜你匆匆的离开的事,我看到青梅神色那么凝重,你到底遇上了什么困难,告诉弟好吗?弟知道了也好为你想想办法。你可知道,你越是这样不让弟知道,弟越是为你担心呢。”
她道:“都过去了,现在真没事的。”
她依然看着窗外,还眨巴了几下眼睛,我知道她眼睛一定又潮湿了,却不再如先前对着捧在手里的为我所不知道的秘密发呆时那样单单因为伤心,她更多了一分感动,被我感动的感动。
但我知道,不是如她说的那样,真的都过去了,没事了。如果真是那样,她不会今天一回来,就打开组合柜拿出紧锁在里面的秘密捧在手里流泪发呆。
然而,她不肯说,一定有她的理由,我虽然担忧她关心她,我却尊重她的理由,我没有再追问。
我只是道:“我昨天和朴丽姐去过沙坪公园了。”
她道:“什么,你昨天去过沙坪公园了?和朴丽?!”
我道:“是的,她昨天来过,她说你其实也约了她去沙坪公园的,只是你如没给我说过还有她一样没有给她说过还有我。她是在沙坪公园等了太久,没见你去,她的电话又忘记充电没有电了没办法给你打电话,才来家找你,然后和我一起去沙坪公园的。”
“哦,其实,我是想给你也给她一个惊喜的。她一直都让我带你去见她,可不是你忙就是我有别的事没有时间没有机会,本以为昨天可以的,不想……”
停了停,她道:“她有没有告诉你,她就是那个帮我在网上发租房贴子的人?你知道是她时,一定很惊喜的吧?我看得出来,从你听我说在网上发贴子的不是我,而是另一个女子时,你就好奇的想见到她,想知道她是怎么样一个有趣的女子的。”
我没有回答她,我道:“她也很担心你呢,你的电话一直打不通。”
她道:“哦,那我给她打个电话。”
然后掏出手机拨通了朴丽的号码。
我听到朴丽没等她说话,就在那边道:“杨娜,你总算记得给我打电话了,让我担心死了。我担心死了倒不重要,可你的改之弟弟比我还担心呢,要把他担心死了,我看你怎么办,以后到哪去找个让你时时放在心上挂在嘴边的弟弟!”
敢情杨娜知道我能听到朴丽在电话那边都说了些什么,她的脸有些红,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都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呀?”
朴丽道:“好的,不开玩笑了这次回乡下是不是又是因为你和他的事,他到底打算怎么样?”
杨娜没有回答,没有看我,她是不敢看我,我看到她对着窗外的脸上的神色,比先前怕我看见她感动得眼眶潮湿时还要慌乱还要回避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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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怎么样了,是不是……”
朴丽在那边没听到她的回答,在那边继续道,声音更加关切,还多了几分担忧。
杨娜打断她,但依然没回答她,只是道:“既然你和改之都去过沙坪公园了,我们今天也就不去了。你过来吧,改之现在不在总公司了,一个月难得见上几次,更何况你们昨天才第一次见面,你给他弄几个拿手的菜让他尝尝,我也正好饱下口福。”
说完也不等朴丽回答,就挂断了电话。
然后,她对我道:“弟,陪姐一起去买菜吧,姐提不动时也好帮姐提提。”
我知道,她其实更多的不是要我帮她提菜,而是顾及着组合柜里的秘密。那扇门虽然关着,可是当着我的面她没有好意思锁上,她怕一锁上就让我多心,以为她是防贼一样在防我。可她却是防我的,只是这种防和防贼是不是一样的。尽管她信任我不会轻易动她的东西,但她还是怕她独自去买菜把我一个人留在家里,我因为狐疑,更多的是对她的关切和担心,去打开那扇她不便当着我的面锁上的门。
是的,我好想知道那扇门背后究竟藏着什么,知道了,对发生在杨娜身上的事我心里就有了底。我就可以替她想想办法,而不是如现在这般一无所知的盲目担忧却什么忙也帮不上。
但我还是点点头道:“好的。”
我不想让她连买菜的路上都不安心。
杨娜果然担心的是组合柜里的秘密,她听我这样说,似乎轻松了许多,道:“那我们这就走。”
我道:“好的。”
但我没立即就走,等她走在前面,我才跟在她身后走出卧室。
我必须得走在她身后,我怕被她看到我一直背在身后的右手里的菜刀。看到了,她一定问我是怎么回事,等我支唔着告诉她后,更会笑话我的多疑和胆小的。
走过客厅,经过厨房门的时候,我悄悄的进去,把菜刀轻轻的放在原处的,还没转身,已走到门外的杨娜就发现了我没跟她去,在外边道:“弟,还有事吗?”
我慌慌的道:“没,只是先前回来上楼时一不小心在过道中撞上了保洁大姐手上的垃圾袋弄脏了手,我洗洗就来。”
我故意把水开得哗哗的响,然后让手在上面冲了一会儿,才又关了水笼头,从厨房里急急的出来跟上她。
她见我手还是湿漉漉的,从随身携带的背包里掏出几张纸巾递给我,道:“擦擦。”
她竟然没有狐疑。
我心里不再慌乱,一边伸手过去接纸巾,一边道:“谢谢。”
不想,接纸巾的时候,我的手竟然碰上了她的手。
她慌慌的把手缩了回去,脸上还有些微微的羞红。
可我们又不是不曾这样肌肤相触过,记得星期五从壁山回来的路上,我们还曾在车里将手轻轻的握在一起,并且相对无言柔情似水过好几秒钟呢。
只是当时她的手是那么柔滑温暖犹如春水,而不是此时此刻这般冰凉,让我怜惜得心疼。
她怎么忽然又变得对我如此生疏?
莫非是因为他?
朴丽在电话里问她这次去乡下是不是因为她和他的事的那个他。
那个他是谁?
杨娜转身锁门,再转过身来,脸上已没了那分羞红,见我对着她发怔,纸巾还握在手上却没有擦拭,手还依然湿漉漉的,对着我的手提醒我的叫了声:“弟。”
“哦。”
我道,匆匆的将手擦拭了几下,随手将纸巾丢在楼道间的垃圾桶里跟她一起下楼。
真是凑巧,先前在上楼时于过道里遇到了藩经理和那个我厌恶的男人下楼,现在,我和杨娜下楼又被藩经理上楼遇到。只是那个男人已不在藩经理身边了。
藩经理本来满脸喜色,兴冲冲的迎面而来,但当她忽然看到我,尤其是看到我身边还有杨娜时,那股兴冲冲的劲头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凭着她平时风骚偷腥的心思,我料想她之所以兴冲冲的回来,是因为先前在楼道中遇上了我知道我又回了家,并且她还送走了那个男人。她之所以又立时无影无踪的消失了那股兴冲冲的劲头,是因为,她没想到我回来的时候,其实杨娜也早已回来了,并且还在她折回来想继续和我完成那未完成的伟大的偷腥计划时,带着我一起离开。
她和杨娜擦肩而过的时候,很不悦也很不屑的对杨娜别过脸去。但在杨娜背后,和我擦肩而过时,她却竟然伸手在我那里捏了一把。
我吓了一大跳。
幸好她没有继续纠缠,只是对我很得意很风骚的偷笑了下,就继续上楼去了。
更幸好,没有被杨娜别过脸来看到。
忽然记起,她说过,她虽然坏,却只是想和我暗中往来,还没坏到要破坏我和杨娜的地步,我刚才是白白的虚惊了一场了。
追上杨娜,一路并肩而行,在菜市上我帮她提买好的菜时,心里恍惚觉得我们多么像夫唱妇随的一对。感觉旁人,似乎都在对我们睁着艳羡的眼睛。
回来的时候,朴丽竟然已在门口等着了。一见我们,就玩笑的对杨娜道:“哟,连买个菜都要出双入对的,是不是改之现在在分公司上班了,难得在一起,更加珍惜这周末的时光,一秒钟也分不开了?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杨娜脸有些红,对朴丽,道:“就没句正经话。没见买了这么大几袋菜吗,你又不来帮着提,改之不去,我能提得回来?”
朴丽道:“我看不是。要不就是怕把改之一个人留在家里,被我来把他怎么样了?”
杨娜一边开门一边道:“你要把他怎么样,还用得着我把他一个人留在家里时吗,就现在你还不是照样可以,我一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没看见。”
朴丽道:“这样就对了,如果你真能做到什么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该多好,你就不会……”
说到这里停住了,一张原本玩笑的脸上写满沉重的感叹。
杨娜也不再说话,沉默着走进厨房。
我跟在她身后,本来先前,她和朴丽你一言我一语的拿我取笑对方的时候,我还有些不自好意思的微微羞红着脸的,现在,我也跟着沉默而沉重。
我隐隐猜到了朴丽的话有着太深的含意。
我虽然不太听得明白,杨娜却一定是能听得明白的。
好一会儿,杨娜打破了沉寂,她没有看我,一边低头洗菜,一边对我道:“弟,去客厅看电视吧,这里有我和朴丽足够,你不用在这里帮忙了。”
朴丽也道:“嗯,改之《蜗居》很好的,可惜被禁播了,不过《潜伏》也很不错,适合你们男人看,尤其是你这样清秀柔弱得如女人的男人更应该多学些阳刚气。”
杨娜看了看朴丽,似乎想争辩,为朴丽说我清秀柔弱如同女人而争辩,却终于还是没有。尽管她喜欢的就是我的清秀柔弱。电视剧里那个传颂千古的许仙就是我这样子。
她反是附和朴丽对我道:“嗯再说,厨房本来就小,你在这非但帮不上忙,还让这小小的空间有些拥挤,反而影响我们做菜。”
我道:“好的。如果有需要的地方再叫我。”
然后,转身去客厅打开电视,用遥控板将频道按到正在火热连播《潜伏》的重庆卫视。
然而,我其实什么都没看进去。我看不到厨房里的情景,却一直在侧耳细听厨房里的声音。
我知道,杨娜为什么要支开我,朴丽又为什么要帮杨娜支开我。她们是为了好在厨房里谈那我特关心特担忧的事情,她们不想让我知道。
果然,我听到了她们在厨房里极轻声的交谈,只可惜不甚了了,除了朴丽偶尔因无法压制的愤怒而高声的几个字,我几乎什么都听不明白。就是那偶尔高声的几个字,我听明白了,也等于没听到,因为那几个字根本连不成一句话来,无从猜测她的意思,自然对她们交谈了些什么仍是不得而知。
反是被那几个字中重复次数最多的“他”搅得更加狐疑,满脑子都在想,那个“他”到底是谁?跟杨娜又什么关系……
午餐的时候丰盛的饭菜摆了满满一桌,味道也不是不美,杨娜几次三番,几次三番的夹朴丽做的最拿手的几个菜,然而,我还是吃得并不如看上去那么快乐。
其实,她们又何尝不如我一样,满腹心思。
她们只是在用幸福的假象,让我放心,更有几分想到就又要离别时的惘然不舍。
是的,就又要离别,吃过这顿午餐,我就要去壁山分公司了。尽管,我那么放心不下,那么想多在这里呆一晚上,但我知道如果呆到明天,杨娜一定又要很早就起来,执意送我去分公司的。我不想她太累,她已经足够累了。我想今下午就走。这样,即使她要执意送我,也因有足够充分的时间,用不着忙乱,更用不着耽搁明早一刻千金的睡眠。
果然,吃过饭后,我提出上路时,杨娜执意要送我,而且是开车送拢。
我真的好想拒绝,明天她也要上班,她把我送拢后还得赶回来,我好不忍让她如此辛苦。
但我没有拒绝,我知道,她既然已执意,我拒绝,她也不会有所改变。
更何况,我也好想这样和她近近的坐着,让她开车带我走下去,走下去,永远没有天黑也没有尽头……
朴丽没有一同来,她撒谎说有别的事,其实,她是在给我和杨娜时间和空间。
出城不久,一直无语的对着反光镜的我,敏感的觉得后面那辆一直离得不太远也不太近的车,像是在跟踪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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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杨娜前晚夜半那么匆匆的焦急的离去回来又对当时的事只字不提,也许我会毫不放在心上
可现在,我却不得不一直盯着反光镜,担惊的注意着那辆车,心想,车里坐的不会就是前晚夜半给杨娜打电话的人吧?难道杨娜虽然接到电话当时就不顾夜半三更一个人独自去见了他,却并没达到他的意图?
我不知道杨娜有没有发现,我很想提醒她,可我又担心她因此紧张,影响到她开车,尤其是在杨公桥上了高速之后,我就更是非但不敢提醒她,还担心被她自己主动发现了。
上次回来时,她将人家的宝马车擦挂伤了的事,我可还没忘记。更何况是高速路,如果她真发现了后面那辆车的异样,真紧张害怕影响了开车,一出事恐怕就不再会是小小的擦挂那么轻松了。
我怕我自己受伤,我更怕伤到杨娜。
我正这样担心的时候,那车忽然就加快了车速猛地向我们而来,我一直都那么努力的沉住气,却终于还是禁不住惊叫出了声。
这一瞬间我脑子里只有一片空白。
我听到那辆车卷起的风声像是在呼啸。
但我的担惊却是多余,呼啸的声音打我们车边经过,只一瞬就远远的去了。
还真像一阵狂风一样。
尽管如此,对着那辆车在很远的远处于车流里很快连车尾都消失不见的方向,我还是一时大脑空白得怔怔的回不过神来。
我是真的被吓懵了。
尽管那辆车没有如我先前以为的那样猛地撞向我们,和我们来个玉石俱焚,但它打我们车边经过时离我们的车那么近那么紧,简直就是贴着过去,只要稍差分毫就会和我们的车相擦。
高速路上车速都快,就算真发生的只是擦挂,也决不会如上次杨娜在重大附近的那条大街上擦伤别人的宝马车那么只是留下简简单单的擦痕。
然而,杨娜却出奇的镇定,也许非但那辆车之前像是在跟踪我们没被她发现,就连那辆车自后面猛地冲我们而来她也不曾注意。在她开始注意的时候,她还没来得及反应,那辆车已贴着我们的车和我们的车擦身而过一阵狂风样呼啸着远去了。
也幸好她镇定,不然,她一定会被吓得紧张慌乱,那么即使那辆车的司机有多么高超的超车技术,也会因她的紧张慌乱就是不重重的撞上我们也要被我们重重的撞上。
杨娜非但自己没紧张,还冲我叫道:“弟?”
声音很轻柔,充满关切和疑问。
因我的刚才的惊叫,和现在的发怔,而关切疑问。
我终于回过神来,我看到反光镜里我的脸有些苍白。
杨娜又道:“弟,怎么了?”
我笑笑,道:“没什么,只是刚才那车超车时来得太快太猛烈吓了我一跳。”
杨娜道:“哦,常有这样的人,仗着家里有钱,非但在大街小巷上开车时横冲直闯大展财气和车技,就是在高速公路上也拿别人的生命当玩笑,其实并无时间观念,却偏偏要故意超到别人前面去,还要搞点什么飘逸,以为自己不是在开车而是在赛车,或者自己开的根本不是车,而是飞机甚至火箭。”
杨娜情不自禁的流露出些愤然,竟有点像我一生冷冷清清的妈妈那般愤世嫉俗仇富仇官。
我道:“这么说来,刚才那超车的是在秀车技,他在超车时还来了个精彩飘逸只是我没看见?”
杨娜道:“是的。驾驶室里坐的好像是两个小女孩,只是速度太快,我没能看清她们的脸。”
我道:“哦。”
心想,但愿真的只是两个小女孩,不是前晚夜半给杨娜打电话杨娜立即就一个人急冲冲的去见的那个人。也但愿那两个女孩真的只是在炫耀的大秀车技而没有别的目的。
不过,如果真的是两个小女孩,也真可能只是年幼无知,初生牛犊不怕虎,见的惨死车祸太少,在大秀车技。
寒香和依人,不就曾带着我在高速路上把车开得跟飞一样,大秀过车技的吗?
只是寒香那辆车是宝马,而这辆车却是林肯,也不是寒香那辆那样的颜色,而是如夜色一样黑,却又比夜色亮。
而且那天,我满腹别的心事,对眼前的什么都不想都视而不见,依人想吓我,我却半点感觉也没有。
刚才,却因了发生在杨娜身上我却不得而知的事担心杨娜,敏感的内心自第一眼发现后面那辆车的异样,就在胡乱的猜疑,在那辆车猛地冲向我们时,更是误会到了极点,以为是要重重的撞向我们与我们玉石俱焚,哪知却只是贴着我们的车飞驰而过。
我轻轻的松了口气,脸甚至有些微红,因自己的胡思乱想和胆小而微红。
我道:“姐,我是不是太胆小了,真的柔弱得像个女子?”
杨娜笑,非但脸上的疑惑没有了,就是从乡下回来时,眼中一直隐隐流露的忧伤也消失不见,道:“其实,柔弱一点像女子更好,许仙不就是这样?”
我脱口而出道:“我哪里有许仙那么好,姐却倒真是像白娘子那么善良贤淑美丽温柔……”
我发自内心,还想拣些形容词来形容她一直以来在我心里的美好来,却因为激动,一时找不出来了。
她眼望前方,脸有些红,道:“我真有那么好?你真当我白娘子?”
我认真的柔情似水的轻轻道:“嗯。”
她的脸就更娇羞的红了,还焕发着幸福的光彩,无限美丽。
我心里有股暖流在澎湃。
我知道,她为什么娇羞为什么幸福。
她不只是因为我把她当了白娘子,而是因为,我在她把我比作许仙时把她当了白娘子。
在那个美丽的传许仙和白娘子可是对恩爱缠绵的夫妻。
他们虽然最终被嫉妒人间真情的法海用禁锢爱情的雷峰塔分开,他们却曾经拥有过幸福过,他们被传颂千古,也被向往千古,谁都渴望能有他们那样神仙眷侣般的爱情。
她是想起那对神仙眷侣般的夫妻想起我们了。
我这样想着,脑子里也出现了无数幸福的幻象,我和她的幸福的幻象。
虽然是在高速路上,我却忘起了可能会影响她开车,悄悄的向她那边近近的靠了靠。
车窗微微的打开,暖飞吹过,杨娜的发丝轻扬,体香如发香幽幽而来……
……
我一直以为那辆曾吓破我胆子的林肯车早已如我见到的那样远远的飞驰而去,再也见不到了,不想,刚一下高速,我就在前方的路边看到了它。
它远不如在高速路上那般快,反是慢慢的前行着,悠悠然,像一位新浴后的慵懒少妇在漫步。
我们的车也不快,但比它的速度还是快出好多,更加之离它有一定距离,就是在杨娜加速超过它的时候,也没有像它之前超我们时那般贴着它的车身擦过,所以尽管我扭了扭脸,要去看林肯车里那两个小女孩是不是也如寒香跟依人一样,青春活泼,刁顽跋扈,却只是她们模糊的影子一晃而过,什么也没看清。
我们的车刚过,我就又从反光镜里看到她们的车加快了速度,如在高速公路上超车之前那般始终和我们保持不远也不近的距离。
仿佛,刚才她们那样慢悠悠的行着,并不是她们无所事事,而是怀着别的目的在等我们。
我敏感的内心又开始狐疑并且紧张。
然而,一路上,虽然她们离我们不远不近,不离不弃,却并没对我们造成过任何危险,甚至连如先前在高速公路上那般猛烈的冲向我们擦着我们的车身吓得我差不多要魂飞魄散的超车都不曾再有过。
我们的车很快到了分公司宿舍楼下,她们的车也远远的停下。
杨娜似乎并没发现那辆车,从下高速公路起她就想着心思,满眼都是离别的忧伤。
是的,每向前行一段距离,离我们即将分开的时间就更近了几分。
现在,将车停住,她更是感觉到了离别的切近。
沉默了好一会,她才道:“改之,下车吧。”
我道:“都到宿舍楼下了,也不上去坐坐?”
她摇摇头:“时间不早了,我得赶回去,明天还上班呢。”
我很感动,真是太辛苦她了,明知明天还要上班,却开车跑这么远的路来送我,又还要立即调转头回去。
但我没有说我的感动,我更多的是替她担心,因那辆明显是跟踪我们,不,应该说是跟踪她停在远处的林肯车而替她担心。
我沉默的下车。
轻轻的为她掩上副驾驶的门。
我假意向宿舍里走,眼睛却更加注意远处那辆表面静悄悄却正酝酿着什么阴谋的林肯。
我的手伸向衣兜里的手机,随时有什么动静,我就会在地一时间内报警。
杨娜望着我的背影沉默,忽然就要调转车头离开。
“姐!”
我忽然叫住她。
焦急关心而又担忧。
我那摸着手机的手还Сhā在衣兜里,我转过身,我看到她在望着我,眼里已有亮晶晶的东西在闪。
她一定真有什么事,很让她柔弱的身心无法承受的事。然而,她却固执的不肯告诉我。不然,她不会如此伤离别。不就是要分开一个星期吗,下周五下班后她又不是不可以又开车来接我回重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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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
她没有说话。
我道:“姐,我不在身边的时候,如果发生了什么,你一定要打电话告诉我,不要独自承受……”
她打断我,笑,跟真的一样笑,道:“弟,放心吧,姐没什么事的。”
我道:“那姐怎么……?”
望着她的眼睛,那双虽然笑得跟真的一样的眼睛,里面依然有亮晶晶的东西在闪。
她眨巴了一下,道:“姐,姐只是舍不得……”
我一时没会意过来,道:“舍不得?舍不得什么?”
她道:“以前习惯了天天跟弟一起上下班,现在却要一个星期才能见面,舍不得和弟分开罢了。”
我轻轻的道:“哦。”
心想但愿姐真只是舍不得和弟分开,不是因为别的不能承受之重。
我还是狐疑的望着她的脸。
她的脸开始有了红晕,自她说她是舍不得我时脸上就开始有了红晕。
我心里有些微的激荡,但还是难消满腹的疑虑和担忧。
她忽然就调转车向,猛地飞驰而去了。
我记忆里,她似乎从不曾把车看得这么是决绝,其实是在逃避,逃避我的眼睛。
一半是因为那句舍不得而羞怯,一半是因为她内心有太多苦水,两者她都怕我看出来。
望着她车去的方向,更多的却是注意着那辆停在远处的林肯。
我想,那辆林肯车肯定会如我们来时下高速后本在路上晃悠的却忽然又跟上了我们那样立时发动再次尾随她而去。
先前,还有我在车上与她为伴,现在却是她独自一人,我更加担忧。
果然,那辆林肯发动了。
我Сhā在衣兜里的握着手机的手,有些紧张。
然而,那辆林肯没有调头尾随她而去,反是向我而来。
却并不急,如身穿黑色晚礼服的诡异美女姗姗而来。
我望着林肯车,微微皱眉,更加狐疑。
快要到我身边,我似乎就快能看清车里的人影的时候,林肯车忽然如先前在高速路上猛地冲向我们一样猛地冲我而来。
我再次吓得脸色煞白,却没有惊叫。
林肯车再一次如先前在高速路上超车时一样,没有撞上我,只是紧紧的贴着我擦身而过,来了个精彩飘逸,停在了不远处。
里面的人没有下来,只是驾驶室的车窗忽然打开,传来极得意的笑声。
小女孩的笑声。
果然,车里坐的是两个小女孩。
一个在得意的笑。
另一个在轻轻的责怪:“还笑呢,看把改之哥哥吓得……”
得意的笑的那个就笑得更加得意了,还边笑边道:“怎么,心疼你的改之哥哥了,哼,我就是考验下他的胆量。上次带他在高速路上狂飙时,别以为我不知道他怕,他只是想着别的心思,根本就没注意周围的事,甚至包括你和我,忘记了怕。还有,他既然来分公司了,为什么不告诉你一声,让你对她朝思暮想茶饭不思,害得我们天天苦找,怎么也该惩罚下他,只是吓吓他还算便宜他了!”
另一个道:“改之哥哥根本没有我的电话号码,给你说了一次又一次,都懒得再跟你哆嗦了。”
“别生气,算我错了好吗?我以后再也不吓你的改之哥哥了还不成?”另一个道,很认真,不再得意的笑。
生气的女孩没有说话,只是咯咯的笑。
道歉的女孩道:“好啊,你假装生气又骗我,害得我担心你真不理我了呢,看我怎么收拾你!”
另一个女孩咯咯的笑得更加忍俊不禁。
道歉的女孩也忽然忍俊不禁的笑起来。
敢情两个人是在互相搔痒痒。
很是厉害的笑了一会儿,一个声音边忍俊不禁的咯咯的笑边求饶道:“好了,我投降了,肚子好疼,快被你搔得笑死了。”
是那个声称要收拾别人,主动发起进攻的女孩。
笑声渐渐消失,另一个假意生气的女孩果然饶过了她。
车里默然,大概笑疼笑累了,两个女孩都在休息。
一会儿,驾驶室两边的门同时打开。
两个女孩还没下来,只是伸出紧身裤高跟靴的脚。
不用等她们出来。
从她们刚才的声音,我就早已知道,她们不是如寒香和依人那样青春活力、刁顽跋扈的小女孩,而是根本就是寒香和依人!
很快,她们就从车里走了出来。
已是黄昏,壁山的城市高楼不多,没有被完全遮挡的夕阳把她们在有些微凉的柔风里轻扬的发丝染成天边晚霞般美丽的颜色。再加上时尚漂亮的打扮,恍若从天边飘来的小仙女。
“怎么,改之哥哥见了我们非但不过来迎接,还连声招呼都没有?”
依人望着我道,一边笑,一边生气。
寒香没笑,也没怨我,只是走到我身边,才叫了声:“改之哥。”
声音轻微的有些哽咽,望着我的脸,惊喜又有些忧伤,双眼迷蒙而潮湿。
我没有说话,只是望着她们,惊讶而又哭笑不得。
她们一直在找我,昨天在沙坪公园里对青梅恣意羞辱的时候,我就知道她们一直在找我。但我想不到,她们竟然会发现我在杨娜的车里,会这么费尽周折跟踪而来,还采取如此特别的方式,两度炫耀车技吓我。
“改之哥哥,寒香在招呼你呢?不理我也就罢了,可你不能不理寒香,开车吓你的是我,不是她,更何况,她为了你都消瘦了好多呢。”
依人不再是一边生气一边笑,而是只有生气了。
我望着寒香,她果然瘦了,我昨天在沙坪公园,竟没注意到。难道,当时我注意的只是青梅,青梅在我心中的分量比她们更高,尽管我和青梅之间有着太深的隔阂?
我轻轻的道:“寒香,你真的瘦了。”
寒香笑笑,有些感动,道:“是吗?瘦点好呢。好多人吃减肥药都瘦不下来呢。”
我道:“可你本来就不胖,更何况你还是孩子,正长身体,可千万别……”
寒香打断我,道:“改之哥哥,我都说了,我不是孩子了,你看看我哪点像孩子呢,我……”
说得很认真,还边说边昂首挺胸,转悠了下,尽量展示自己跟大人并无太大区别的身体。
是的,除了故作成熟却依然稚气的脸,她似乎真并没太多别的地方与大人有多大的区别,尤其是她昂首挺胸更显突出的胸,比起好些**都要丰满。
我对着她的胸,心口有些突突的跳。
依人却是无限艳羡,还悄悄的低头看了看自己,于艳羡的同时,顿生自卑和忿然。
因为自己略显平平的胸而自卑忿然。
竟是用了恨铁不成钢那样的态度,恨自己本该如寒香那般傲人挺拔却成了含苞的蓓蕾尽管已到了季节却迟迟不肯开放的胸。
寒香道:“看清楚了吧,改之哥哥,怎么样,以后不会再说我还是个孩子了吧?”
我反而不敢看她了,我把脸别向别处。
在我眼睛的前方,是回重庆的路,杨娜的车早已消失不见了。
依人在一旁道:“就别问改之哥哥了,搞得人家怪不好意思的,人家都不敢看你,看你……”
依人虽然时尚前卫,性格张扬,但到底还是个青涩女孩,没好意思说出那个“胸”字来。
寒香一时没有明白,奇怪的问依人:“我怎么了,我很凶吗?改之哥哥怎么就不敢看我,又是不敢看我啥了?”
依人笑,笑得很邪很灿烂,脸上还有了红晕,没回答,只是道:“你不知道问改之哥哥自己吗?”
说完,故意把眼睛看向我。
寒香也把眼睛看向我,奇怪而认真的道:“改之哥哥,我有凶过你吗?你不敢看我啥了?”
我回避着寒香的眼睛,恨恨的瞪了瞪依人,依人却对我笑得更邪更灿烂了。
我红着脸,吱吱唔唔,却吱唔不出个所以然,幸好灵机一动,想出件事来,问:“你们是怎么知道车上有我所以跟踪来的?”
依人道:“事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更何况是寒香这样的有心人,她自有自己的办法。”
第二次说到“有心人”时,声音故意变了调,把语里那不用猜也知道的特别的含义,更加显露了出来。
寒香脸有些红,嗔道:“依人,又犯了取笑人的毛病是不?改之哥哥,不要听她胡言乱语。”
我没有说话,我是看见娟子正从宿舍出来有些不好意思说话。
是啊,被娟子看见我和两个漂亮的小妹妹在一起,真有点难为情呢。
我脸有些微红。
寒香随着我的眼睛的方向看到了依人,她忽然向我靠得很近,还抱住了我的手腕,很撒娇的道:“改之哥哥,你答应了不看别人,只看我的,怎么却对她……”
这太出乎我的意料了。
更加之她说到这忽然别过脸去,对着娟子冷冷的道:“你是谁?”
我一时懵了,好一会才记起寒香曾经多么志在必得的说过从此我是她的了的话。
如果,就算我不把这句话忘记,就算我时时刻刻都把这句话记在心里,此时此刻,我也会大感意外和震惊的。
我怎么也想不到,寒香除了刁顽跋扈,还刚刚情窦初开就如此大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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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8
娟子根本没回答寒香,甚至看都不看寒香,还有我和依人。(pm)
自顾自昂着头走她的路。
一张瘦脸,不如寒香和依人那般高贵,却有着另一种傲气,飘渺冷清不可侵犯的傲气。
寒香和依人都大感诧异,甚至愤然,有几个人敢如此的对寒香的话置若罔闻?!
我道:“娟子,不,不……”
我慌慌的,想给娟子解释,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慌慌的,要给娟子解释。
然而,越是要解释,越是慌慌的,越是说不出话来。
不想,依人更在这时打断了我,接着我的话,道:“不,不是什么?难道改之哥哥对寒香说过的话还要不承认?”
“我,我……”
我又是看依人,又是看娟子跟寒香,更加吱唔。
寒香没有说话,只是对着身影笔直,目无旁视,仿佛当她和依人都不存在的娟子。
依人也别过脸去对着娟子,冷笑道“改之哥哥叫你娟子,叫得那么紧张那么小心翼翼还要给你解释,我想不是他看上你了,而是你不知羞耻主动诱惑了他让他陷入了你的温柔陷阱不能自拔的是不是?”
依人这话如果用到藩经理身上,那是再恰当不过了,可她却用错了人。
然而,娟子自顾自走自己的路,什么反应也没有,如对待寒香的话一样,把她的话也当着耳边风了。
我可不能把她的话当耳边风,即使娟子自己不解释,我也要帮她解释。
虽然娟子一向孤傲,但从那晚从远山深处归来后,我就忘不了她幽咽的小提琴声,忘不了小琴声诉说出的她深藏在孤傲的表面下那颗忧伤寂寞的内心。
我道:“依人,娟子她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并且见娟子要仿佛依人说的根本就是别人那样事不关己的扬长而去,我挣脱寒香抱住我的手的手,急急的伸出手去拉住了娟子的衣袖,道:“娟子,你给她们说,不是她们说的那样,你很清白……”
娟子没有说,只拿眼睛看我。
我感到了凛冽的寒意。
我不自觉的缩了缩拉住她衣袖的手,却没有松开。
“放开我,你们谁也不配我解释!”
娟子道,一字一句,冰冷而分明!
本来就感到凛冽寒意的我,更加没了勇气,不自觉的松开了她的手。
她转过身,背影笔直,长发飘飘,姗姗而去。
身后一片沉寂。
酝酿着更大的暴发的沉寂。
“站住!”
果然,寒香忽然咬牙切齿的道。
更加愤然,不可稍有拂逆!
娟子没有站住,姗姗而去的背影更加笔直,长发在晚风中轻扬。
依人比寒香还要耐不住气,比寒香还要像受了莫大的耻辱,脸崩得紧紧的,冲向娟子。
这不奇怪,我知道,在她们的人生中,从来都是她们对别人不屑于顾,还没有人敢如此把她们的话当耳边风视她们不存在过。
她和寒香都不知道娟子的性格,她们如果知道娟子不是青梅,她们就会明白娟子这样视她们不存在当她们的话为耳边风已是最好的结局而适可而止了。
因为,她们如果继续下去真冲过去要对娟子做什么,凭娟子对春花时的凌厉和她们貌似盛气凌人其实毕竟还是孩子的柔弱身躯只会自取其辱。
我忙上去拦住依人。
但我决不仅仅是不愿看到她跟寒香自取其辱下不了台阶,我也不愿意,看到娟子继续受伤。
娟子的背影,在我看来,是那么孤独而冷清,仿佛被世间抛弃也抛弃了世间。
依人道:“改之哥哥,你刚才那么紧张的要给我和寒香,尤其是寒香,解释你和娟子的清白,说明,你是在乎寒香,怕寒香误会的,那么,就请你不要替娟子阻挡让开我,让我替寒香出这口恶气。”
依人完全误会了我。她哪里知道,我先前不是紧张寒香怕寒香误会才解释,我是紧张娟子的清白在帮娟娟子解释。此时此刻,我更不是要替娟子阻挡才拦住她,我是在替她自己和寒香阻挡,我知道,只要她冲过去了,寒香是不可能置替自己出气的她于不顾,也会跟着冲过去的,我不想让她和寒香从不曾被别人稍有拂逆过的气焰受到更进一步的惨重打击。
寒香道:“依人,就别难为改之哥哥了。”
寒香真好,在这样愤然的时候,还时时替我的处境着想。
依人回头对着寒香道:“可……”
又别过脸去,恨恨的对着仿佛身后什么也没发生的渐行渐远的娟子。
寒香道:“给改之哥哥和她一段时间吧,我相信,不是改之哥哥对她有多着迷,而是如你说的那样,改之哥哥是被她诱惑得陷入了她的温柔陷阱暂时不能自拔,所以就是不用这样的方式,我也有信心能战胜她,让改之哥哥在不久的将来忘了她的。”
一字一句,眉梢眼角都是对我的柔情迷意和志在必得的坚定。
小女孩情窦初开,偏偏又涉世未深,还不知道公主和乞丐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传说,竟然真如我担心的那样,不计较我一穷二白的下层人的身份爱上我了,还如此大胆坚定的表白了出来!
我有些担忧,更多的是震撼。
震撼之余,不敢面对寒香,我忽然觉得我在比自己小了差不多十岁还矮出一个头的寒香跟前,我是多么渺小。
寒香如此年幼,尚可敢爱敢恨,爱上了就勇敢的表达出来,并且无比自信的努力追求。
而我,爱上了杨娜这么久的日子,都只能藏在心里,就是偶尔有些流露,也流露得那么含蓄,这二十多年来的人生,我算是没有半点长进的白活了。
依人很听寒香的话,尽管她是那么愤愤然,要替寒香出气,她还是没有为难我,没有推开我或绕过我的身子冲向娟子。
但她也没有就这样不声不响的轻易罢休,她冲远处的娟子咬牙切齿的道:“叫娟子的,你给我听着,凡是被我们寒香看上的,没有人可以抢走,也没人敢抢走,所以你最好知趣点,以后离改之哥哥远点,别再无耻的诱惑他,否则……”
娟子却无事人一般,转过街道的拐角,消失不见了。
依人对着娟子消失的空无一人的拐角处,又恨恨的“哼”了声,这才对我别过脸来,望着我道:“改之哥哥,你不会怪我吧,我都是为了你和……”
说到这把眼睛看向寒香。
我也看向寒香,寒香那张刚才还对娟子盛气凌人的脸,竟不好意思的微微有了红晕,不敢与我面对。
我犹豫了下,不知道该不该说,但终于还是轻轻的道:“寒香,这是何必呢,你,你还是……”
寒香却抬起一瞬间之前还不敢与我面对的脸,勇敢的望着我,打断我道:“改之哥哥,你又要说我还是个孩子是不是?我真的长大了,我什么都懂,比那个叫娟子的还懂什么叫爱,而且,我相信,不久的将来,我也会像她那么漂亮成熟,那么具有让你着迷的女人味的。”
我轻叹一声,道:“可在我心里,我早已把你当了妹妹,我会好好疼你,像对妹妹那样疼你的。”
“我不要,”寒香异常坚定,似乎还很生气,“我不要做别人的妹妹,这些年我做妹妹都做烦了,我更不要你是我的哥,如果你真是我的哥,我会恨死你的,我不要你像他那样……”
她很激动,她没有说完,她的手机铃声响了。
我不知道她的哥是怎样一个人,但我能猜想那个人,一定让她很不满。
她拿起电话,她没有来得及说话,我就听到那边一个声音。
女人的声音,却隐隐了什么,我一个字也听不清楚。
寒香急急的道:“妈,你什么都别说了,我这就赶回来。”
挂掉电话,对我道:“改之哥哥,以后我再来找你。”
然后,一边急急的向远处的林肯车赶过去,一边对依人道:“咱们回去。”
依人敢情也没听清楚那边那个女人说了什么,一边急急的跟在依人身后,一边道:“寒香,你妈妈说了什么,是不是我把咱爸的车开出来的事被咱爸知道了,咱爸不是去北京开会去了吗,说是要开好几天的,怎么忽然就飞回来了,是我妈妈打电话告诉你妈妈的?我妈妈也真是,怎么不直接打电话给我,却要让你妈妈转告,难道是我的手机没电了?”
问了一连串的话,寒香却一个字也没回答。
寒香头也没回,自顾自急急的向林肯车而去,脸上那紧张的表情像是恨不能脚下生风。
依人掏出手机,看了看,奇怪的道:“我的手机明明有电的嘛,难道是这里信号太差,我的打不通?”
依人疑惑的按了手机号码,一边急急的走,一边把电话贴在耳边。
“妈,是不是咱爸回来了,被他知道了我开了他的林肯车出来?你告诉他,女儿只喜欢他的林肯,不喜欢寒香那辆宝马也不喜欢我那辆丰田。凭什么做官的人家的女儿就不能开名车到处招摇?我才不听他那套什么会惹起非议激起民怨的歪理论!什么……咱爸没回来?他也不知道我开了他的林肯车出来玩?那,那你有没有给寒香妈妈打过电话……没打?那……那寒香妈妈怎么要寒香急急的赶回去,你有没有听说过寒香家出了什么事?”
“依人,你就不要再哆嗦你的电话了,快点行不?!”
寒香已上车急急的生气的催道。
依人忙加快了脚步,但电话却没有挂断,只是她很快也上了林肯车,两个人几乎同时将车门急急的关上,只一瞬,那辆林肯车就飞驰而去并且消失在已灯火通明的街道尽头,我再也听不到她在电话里说了些什么了。
风柔柔的吹,路灯拉长我的影子,我忽然发现夜色有些冷,我的心比夜色更冷,寒香那么急急而去,她家里到底有什么事呢?
世事变幻真是奇妙啊。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可曾想过有一天我也会替她担心,如担心杨娜一样替她担心?
我那时,比现在还愤世嫉俗仇富仇官,只有对她刁蛮跋扈的极其厌恶,哪里知道她一个不可一世的富家千金,也会柔情似水,爱憎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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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
隐隐有脚步自我身后轻轻而来。{p)
我没回头。
我望着林肯车消失的方向担忧得忘记了在乎别的。
脚步到了我身边轻轻停下。
有发香和体香在微凉的夜风中悠悠而来。
“改之,她们怎么来这里了?”
柔柔的,好奇而不解,是春花的声音。
敢情她在远处,看到了些刚才发生的事情。
我摇摇头,没回头看春花,对着远处车水马龙灯火通明的夜,轻叹道:“没什么,她没只是路过。”
“哦,那就好,我还以为是上次在公司楼下广场上她们侮辱青梅时你帮了青梅,被她们跟到这找你报复呢。不过,现在想来,怎么会呢,那之后,她们不又来过公司楼下的广场,还当着那么多人说你和她们是一伙的,那天她们侮辱轻梅和你帮青梅都是你跟她们自导自演的英雄救美的戏。这虽然未必是真,但之后,她然让你坐上宝马带你去什么金粉帝国happy呢,却足以证明她们不但不会报复你,还对你有特别的好感。”
我没置然否。别过脸来,问:“为什么周末不回重庆,杨娜告诉我,她来接我时问过你,你说没时间。难道,你是在为那使命忙,我不知道那使命是什么,也不知道那给你使命的是不是青梅,但无论是不是青梅,我都希望你不要太拼命。记住,这世间没有值得你太为他拼命的人。值得你为他太拼命的人,他就一定不让你为他太拼命的。你看,你都瘦了。”
她有些感动,因我不经意流露出的发生内心的关心而感动,她一直渴望能这样被感动,可我给她得太少。
她道:“其实,其实,我不是因为忙更不是因为那个使命才不回重庆的,我是因为,因为……”
我疑惑,道:“因为什么?”
她轻叹了口气,摇摇头,道:“算了,其实,想想也没什么的。”
她没看我,望着远方的夜色,眼神忽然无限落寞而忧伤。
我敏感的内心,忽然明白了,其实,她不是不想回重庆,只是她也如我一样,是从乡下来城打工的,我回重庆,还有杨娜陪我,在那间小小的出租屋里找到家的感觉,而她呢,走到哪里不都一样,只有无边的孤独?
微凉的夜色中,她是那么柔弱那么楚楚可怜那么需要一个给她温暖。
我有要伸出手揽住她的柳腰,拥她入怀好好疼她的冲动。
但我,终于还是没有伸出我微微颤抖的手。
我也不能伸出手。
我不能给她永远的幸福,我就最好绝了她的希望。
也许,我真正爱的,除了自己,还是只有杨娜。
我道:“我们回宿舍吧,外面冷。”
明明是关切她,声音却比并不比微凉的夜风温暖。
她点点头。
她习惯了我对她的忽冷忽热。
也似乎暂时满足于我对她的忽冷忽热。
忽冷忽热,总比从不对她温暖要好。
然而,她刚转身要和我起向宿舍里走,就忽然记起件事来,对我道:“可你大概还没呢饭呢。”
她这么一说,我倒真觉察出自己肚子的饿来。
我道:“嗯,不过没事,我宿舍里有几袋方便面,我可以用开水泡来吃,你房间里想必一定有开水的吧?”
她道:“有是有,可毕竟方便面没啥营养,味道也不好,还是出去吃吧,我也还没吃。”
我知道她在撒谎。
但我没揭穿她。
她似乎觉察到了我根本不相信她的眼神,进一步道:“真的,我本来是打算出去吃饭的,不想正好碰上了你跟那两个小女孩,由于好奇和担忧,只顾站在一旁看,竟一时忘记了吃饭的事。”
果然,她只是看见了刚才发生的一些事情,并没看到全部,她竟然连寒香和依人跟娟子之间的冲突都没看见,就更不要说这之前杨娜送我来了。
我轻轻的笑,道:“好吧,你喜欢吃火锅的,我们去吃吃壁山的火锅跟重庆有什么不同。”
我们去的火锅店离公司宿舍楼不远。
我不知道壁山城都有多少家这样的火锅店,别处的火锅店都什么样,但这家火锅店比起重庆的“秦妈”或者“家福”之类的链锁店来,规模确实小了不少。
不过味道还不错。
我虽然喝醉过几次,但我并不喜欢喝酒,可吃火锅不喝酒,我就实在吃不下,总觉得需要点什么化淡火锅的辣味,哪怕是吃的微辣。
尽管我喜欢火锅的辣味。
我要的是山城啤酒。
我以为春花是不喝酒的,拿着菜单点完菜,我还问她还需要什么饮料,她却说跟你一样,就来瓶“山城”吧。
接下来她没和我说多少话。
她眼神中有些幸福又有些忧伤。
也许,她是在为满眼都是陌生人的火锅店里,有我陪着她吃火锅而幸福,可又为这幸福的日子不会太多或者根本就不可能再有而忧伤。
菜上来的时候,她烫了几个最好的菜,却没有自己吃,而是放到我碗里。
我满心的感激和愧疚,想说声“谢谢”却没有说,只是也无声的烫了几个菜又无所的夹到她碗里。
她没有看我,她眼里有亮晶晶的东西悄悄的闪。
她忙把酒倒进杯子,也不等我将杯子倒满和我干杯,自顾自一仰头便一饮而尽了。
接下来,她喝了好几杯。
甚至还问服务员给自己再添了一瓶也为我添了一瓶。
看着她喝酒的样子,我感觉她喝下去的不是酒,而是一杯杯孤独,一杯杯感动,一杯杯对未来惘然。
但她并没有喝醉。
我也没喝醉,两瓶啤酒还不至于把我醉倒。
不过,和她争着买了单之后,走出酒店,被微凉的夜风一吹,还是些飘飘然的感觉。
这样的感觉很美妙。
轻飘飘的脚步,从远处飘来的隐隐的歌吹,还有春花悠悠的发香和体息。
我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暖暖的流,我的莫名的多了些胆量少了些顾忌,在灯火如幻的夜色里向春花靠近了些。
我们并肩而行,惹来行走在夜色中的无数双孤独饥渴的眼睛的艳羡甚至嫉妒。
在他们眼里,我和春花俨然是一对温柔体贴的情侣。
快要到宿舍楼下的时候,我忽然于无处如梦如幻的灯光下,看到了一辆奥迪。
奥迪的颜色,就是满城灯光忽然熄灭,夜色也并不会比它黑。
黑,却黑得发亮。
那是辆我仅见过一次的奥迪,但我却再也忘不了它,尽管我记不得它的车牌号,但我认出它却并不需要看车牌号。
只凭一种感觉,一种莫名其妙却决对不会错的感觉。
那就是那晚那个财大气粗却长相猥琐的老头开的车,那个老头发现我看娟子的眼神特别,对我分外戒备和敌视。然而,娟子却上了他的车在夜色中飞驰而在后来告诉我,无论我那晚看到了什么都最好当没发生。明明是带着威胁,她却还要冠冕堂皇的说成是为我好。
车门没有打开,我看不到车里的情景。
就是打开,因为太远,夜色如幻,我也不能看得太清里面的情景。
我停住,望着那辆奥迪想,那个老头是不是又在车里等娟子,抑或娟子本来就是在车里近近的坐在他身边?
他是不是真的是娟子的父亲,如果是娟子的父亲,他和娟子为什么都要如此神秘?
以前,我以为他是某家公司的大老板,我曾自以为得亦的认定他是要娟子来朋友的公司磨砺以后好接手自己的家族事业。
然而,经历过那天杨娜在重大附近擦挂了人家的宝马事件之后的现在,我知道了,他并没什么家族事业,他不过是有家族事业的人家里一个看上去位高权重的走狗而已。
“改之,怎么了?”
春花在我身边,顺着我眼睛的方向,对着远方的夜色道。
我摇摇头,道:“没什么。”
春花将信将疑。
我补充道:“看到远处那辆黑得发亮的奥迪了吗?”
春花道:“看到了。”
眼神里更多了些疑惑。
我没有说开那辆奥迪的是怎样的一个老头,也没有说那个老头和娟子的神秘关系,我只是道:“我是在想,什么时候我也可以拥有那么一辆车。”
春花道:“努力吧,我相信你一定会有的。”
“真的吗?人家住别墅开名车玩美女抽一包烟就当我们好几天的工资吃一顿饭更是胜过我们一年的收入,凭我这连半平米自己的住房都没有的低收入,也能有辆那样的车?”
我冷笑着嘲讽,但我不是嘲讽她的痴人说梦,我是嘲讽自己,满眼满脸都是自小在妈妈那耳濡目染来的愤世嫉俗仇富仇官。
春花轻叹一声,幽幽的道:“改之,你醉了?”
我道:“是的,我醉了,很多人都醉了,都不愿醒来,只有醉生梦死,才不会悲伤绝望。《蜗居》只所以禁播,就是因为,它要残忍的让如我这般醉生梦死的人清醒,让我们连一点傻子般的快乐也给夺走。”
春花道:“改之,我们回天凉,夜已不早了,明天还上班呢。”
我点点头。
一路沉默。
上楼的时候,我们一前一后的脚步很轻,尽管,她是穿的高跟鞋也走得很轻。
整幢宿舍楼只有昏暗的路灯和少许房间窗帘背后透出的隐隐灯光,大家都已入睡或准备入睡。
夜一片静寂。
经过娟子的房间,娟子的门哑然的紧紧掩着,我禁不住又想起了那辆停在如梦如幻的黑得发亮的奥迪。
娟子究竟是在车里,还是先前出去就是为了见那个老头,看我那辆奥迪时,那个老头已将她送了回来,此时此刻她正在自己的房间里酣然入梦?
整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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