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七这时却是顾不得跟欧阳锋计较,竹棒一伸,也是一个引字诀,用刚学的不全的打狗棒法将霍承光的刀引开。
这打狗棒法天下无双,便是武功低上一个等级的人使出来,也能使高手受他所制。
霍承光见洪七棒法精奇,倒是吃了一惊,忙向后退了两步。洪七更是不敢恋战,调头就走——洪七公这打狗棒法是偷学的,就算是学全了,也不会拿来制敌。
第廿五章 东南西北
需知在射雕中的华山论剑时,洪七并没有出打狗棒法,就像日后洪七公替郭靖向黄药师求求亲时与欧阳锋交手,也是把打狗棒放在一边,用拳脚功夫与他相搏。神雕中更是用打狗棒法将欧阳锋逼得一夜白头。
所以单以棒法招式而论,这打狗棒法是天下无双的技艺,只怕王重阳也无法相抵。只是华山论剑时,所参予的五人,使得均是自创或家传的武学,这打狗棒法是丐帮镇帮之宝,如果按照现在的情节来看,这套棒法又是洪七偷学得来的,以他的性子,自然不会使出来争天下第一。
这五绝的性子除了欧阳锋有点不择手段,其余的人都是性子倨傲之人,黄药师一听王重阳把九阴真经刻在古墓中的石棺上,便当即嘲笑他用别人的武功来与林朝英相争。而王重阳却只是与林朝英争惯了,无论如何也是要争上一争的,只是这套武功他也没有传给七个弟子,而是交给周伯通让他去藏起来。
段智兴,也就是日后的一灯,学了王重阳的先天功,更是连第二次的华山论剑也不参加了,就是因为这身武功已经不是自己本身原有的了。
所以洪七使了一招打狗棒法后,忙转身就跟了上去,顺便使了半招绊字诀,小绊了欧阳锋一下,让欧阳锋再次落在自己身后。
欧阳锋知道是洪七搞鬼,但是现在的情形他也没法跟洪七较劲,也只得一边向后施毒,一边向前跟上。
却说适才琉璃那边见那只大紫蛛直扑自己,也是挽剑反刺,挽出一连串的圆圈,却刺不到这蜘蛛,只能将这蜘蛛拍开。而且这阻得一阻,她却已与当先开路的黄药师隔了开来,中间被几个不怕死的五毒教教众隔了开来。
而这时后面的人没有看到这电光火石的一击,更是不知死活地冲上来,特别是那三个堂主,驱着自己的三个毒物,比教主赵子方追得还快——若是削了赵子方的面子又立了功,将来自己也有可能高升的。
眼见得三条毒物飞起,再度逼近,这时洪七与欧阳锋也再度各挺竹棒和木杖将一蛇一蝎挑开,而那只当头扑至的蜈蚣,还未近前,琉璃反手就是一剑,剑气至处,仍然没有削断这只蜈蚣,却令这蜈蚣喷出一团毒雾来。
琉璃一惊,忙闭了呼吸左手连扬,发出一串玉蜂针来,将这蜈蚣击落——虽然扎不进去,但也能将它撞落在地。
后面欧阳蜂一见大喜,杖头一压,右手伸手便向这蜈蚣抓去。
这蜈蚣身子被压,头尾却同时翘起,各自喷出毒雾来。欧阳锋理也不理,伸手便用食中二根挟了这蜈蚣,而且还向后一甩,把这毒才雾还向后喷去,后面追来的霍承光吃了一惊,忙一个倒纵躲了过去,却苦了跟在他身后的赵子方,被这毒雾夹头夹脑喷个正着。
赵子方临变不乱,一口气喷过去,把这毒雾好歹喷散一点,然后从怀中掏出几个药丸,流水价塞进嘴里,然后盘腿坐在地上驱毒。
后面的人一见都要发狂了——欧阳锋连这五圣之一的铁壳蜈蚣的毒都不怕,身上一定有什么避毒的东西,再联想到之前琉璃被霍承光的毒雾喷中也没事,这些五毒教众更认定了这群人身上都是宝藏了,一个个嗷嗷叫着就冲上来了。
而欧阳锋把那蜈蚣甩了一圈,那蜈蚣陡逢奇变却也不慌乱,尾部忽地弹出一根刺来,曲着身子便来蜇欧阳锋的手腕。
欧阳锋却是像早料到一般,尾指一弹,正弹在它的尾部,将它弹开,然后右手伸出二指从怀中扯出一块布来,又将这蜈蚣一包,然后又塞在袖子里的暗格内,脚下一刻也不停,跟在洪七的ρi股后面就跑。
这下五圣中欧阳锋一下收去了两个,五毒教的人真是既疯且狂了,手中有暗器的全扔了出来,只管往四人身上招呼,恨不得眼见得他们都被砍成肉泥!
而剩下的赤蛇紫蛛和一只双尾蝎,却都仍然向四人追来——看来也是有同仇敌忾的的意思。只是欧阳锋刚才因为捉那只蜈蚣又慢了一慢,再也不敢停了,只好看着这三只毒虫暗自吞口水。
这时四人已经快要冲进大门了,而身后袭来的暗器也是越来越多,逼得四人不得不渐渐慢了步子。
幸好先前欧阳锋那一阵毒,毒倒了一小半人,现在追在身后的,大约只有六十来人,虽然而是己方劣势,但是压力已经小了很多,只是因为还有三只毒虫在,所以他们不敢停下脚不来罢了——这三只毒虫,一只只地上,谁也不是欧阳锋的对手,但是一旦被围上,三只毒虫一起上,或者是抽冷子来上那么一下,那可就难说了!
这五圣的毒性,要是直接中了,欧阳锋也撑不住的,他刚才只是因为熟知这五种动物的习性,才能出手如风,一抓一个准,真要是中了毒,他欧阳锋也只能坐在地上像赵子方一样打坐运功驱毒了。
但是这时这种虽然不讲手法,但是却密度极大的暗器,也使得四人都不得不转过身来,倒退着走去——这样的情形,已经不能再背对着用剑气或真气周落打偏这些暗器了。
这样一来,五毒教的众人均迫近了过来,这次又是霍承光冲在最前面——他的武功最好,地位最高,自然是他冲在前面——这一点明教的人做得不错,明教的人贪生怕死的实在是不多,有信仰的人就是不一样!
霍承光手执双刀又是左右各一刀向洪七和欧阳锋劈去,这一刀又快又沉,欧阳锋立杖一封,被震得倒退了一步;洪七却是竹棒一兜一转,使一个缠字诀,把霍承光的左手刀一缠一带,让他的两把刀自己左右相交,当的一声,火花四崩。
霍承光吃了一惊,但却处变不乱,左足飞起飞踢洪七手腕。
霍承光刚才被洪七一棒惊退,心中已有了防备,这次见洪七棒法果然精妙,便左足一扭,反踢洪七侧腕,洪七毕竟不但武功差着霍承光一截,就是这打狗棒法也未学全学精,再加上这种环境下压力太大,匆忙中被霍承光一脚踢飞了手中竹棒。
琉璃这时回头看到二人同时吃了亏,忙收剑回鞘,身子往后一回,双手探出,抓住二人腰带,往门外便走。
黄药师这时已经把门两侧的人都清干净了,回头见琉璃拉着二人便走,而霍承光居中,孙护法在左,另一个护法在右,双双掩至。
黄药师左手一张,抢先身形闪动,一掌向那孙护法击去。
这孙护法姓孙,单名一个冉字,武功其实并不是很高,只是因为对赵子方忠心,所以才被提升到护法的位置,所以琉璃一开始见到他的身法才会认为他武功并不怎么样。只不过他的轻功在五毒教里也的确算是好的,现黄药师一掌拍来,轻飘飘的看似虚招,但是却将自己上身数处要|茓都罩在掌下,心不由大惊,忙倒退数步,想要避开黄药师的锋芒。
而黄药师这招却的确是虚招,他早看出这孙冉武功稍弱,之前他在这五毒教里混了好些天,当然也知道他为人胆小,不是擅于拼命的人,所以才敢用虚招吓退这孙冉,然后再回身解另一个护法。
另一个护法姓卫,双名长生,武功要比孙冉强上不少,见黄药师一招间吓退孙冉,心中不齿,再上前一步,欲要攻黄药师后背,黄药师却像后背长了眼睛一般,一支玉箫从腋下伸出,直戳他的手心。
卫长生不料黄药师背对着自己,仍然认|茓奇准,直刺自己右掌劳宫|茓,大惊之下易掌为抓,一把抓在黄药师的玉箫上,想趁机在他箫上下毒,结果刚抓住这玉箫,便觉得入手如同一块烙铁一般火烫,心中更是大吃一惊,以为黄药师料敌先机,先在这箫上下了毒,忙收了手倒跃回去,细看掌上,却是没有任何异常。
这时卫长生才醒悟,黄药师竟然是用内力把这玉箫的表面加热得如同烙铁一般,要知玉的质地不比铜铁,导热性极差,黄药师能把这管玉箫变得这么烫手,内功实在是可怕。
而黄药师这边守住大门,击退两个护法,那边琉璃拉着洪七和欧阳锋两人却已经遇险。
原来琉璃拉着二人后退,霍承光却是双足一点,身形也随之掠起,手中双刀仍然是一左一右碑斫向洪七与欧阳锋二人。
而偏偏这时那三只毒物,也分作左中右三路袭至。洪七手中没了竹棒,只好双手不断地出掌,向那蝎子不断地击去,才把那蝎子打得在半空中不断翻腾,就是落不下来,但是洪七也没法将这只蝎子击落。
而欧阳锋却是见猎心喜,一时大意,被那条小蛇缠在了手上,不得已用擒拿手与这条小蛇搏斗。这条小蛇身子虽小,但是不但滑不留手,而且皮肉极为结实,欧阳锋数次拿住了它,却无法捏住它的七寸,更无法捏死它或扯断它了。
琉璃眼见得二人自顾不暇,只得停下脚步,双足飞起,踢向霍承光的双手,霍承光双手一撤,手中刀反砍琉璃双腿。琉璃双腿也随之变向,互击一下之后分踢在霍承光的双手上,将这双刀挡开,而此时到琉璃顶上的那只大紫蛛,浑身紫芒大盛,眼见得要喷出毒丝或毒液来了。
琉璃也是知道,刚才那种情况,如果自己来挡这只蜘蛛,不但洪七和欧阳锋要受到腹背攻击,只怕接下来自己也要受到这双刀从左右折向而来的攻击,到时上下同时受攻,下场更惨。
两害相权取其轻,只好再吞一粒避毒珠了!
琉璃心中叹了一口气,心中只希望这只蜘蛛喷的毒不带有腐蚀性,不要弄坏了自己的脸——只好受这一毒,还好已经到了门口,只要逃出门外,凭轻功退走,便可一边逃走一边吃避毒珠,希望还来得及!
那只紫色蜘蛛眼见得要喷毒,这时门外忽地冲进一人,黄药师守在琉璃背后,正在对付卫长生,居然来不及阻止他。黄药师正惊疑间,却见这人已经闪身到了琉璃身旁,右手食指点出,一股罡风从指端射出,正中那只蜘蛛头面正中,把那蜘蛛击落。
黄药师一惊——之前欧阳锋和洪七公都与另两只毒兽缠斗,他却一指便击落这蜘蛛,难道武功比这二人高出许多?
再一看,这人却是段智兴。
黄药师更是一惊——怎么大理皇帝也来了!
随即醒悟——他这是为了琉璃来的!
原来段智兴送了两匹马给琉璃和洪七,结果他们却将这两匹马送给了那两个受伤的丐帮弟子,结果他们一进城,就被守城门的军官给截住了——这可是皇家的马,怎么会出现在两个乞丐的手上!
结果扣押了二人一查,是皇帝陛下的。当即不敢怠慢,汇报了上去,自然引得段智兴大吃一惊,再细一查询,知道是琉璃把马送给了他们。
段智兴终是心中挂念琉璃——不过他的这种喜欢,并非男女之情,而是一种近似于兄妹的情感。
段智兴也不是对琉璃一点心动的感觉也没有,只是知道自己身为大理皇帝,娶妻之事不可能随心所欲;而琉璃是林朝英的弟子,自然眼高于顶,不可能嫁给自己做偏妃,所以也就自己先死了那份心,只是要将琉璃当作妹妹一般——谁让人家生得好看,又精通佛理,且见识不凡,让段智兴不由得不为之心折!
段智兴知道琉璃此番很有可能要大闹五毒教的,这五毒教近来在大理境内风头甚劲,丐帮也不是对手,琉璃轻身犯险,他怎么放心得下,当即不顾大婚在即,一个人偷出禁宫,向着五毒教总坛所在之处赶来。
这日赶到五毒教的总坛,远远听见一片喊杀声,心中更是焦急,更顾不得一路劳累,忙施展轻功赶了过来。将将赶到门口,看到琉璃正收起长剑,伸手去拉洪七与欧阳锋二人。
琉璃虽然变了装扮,但是段智兴从她的背影和她的长剑也认出她来了,当即冲了过去。但是等他赶到时,电光火石间情况又发生了变化,大紫蛛已经扑到了琉璃的面前。段智兴来不及打招呼,过去一记一阳指正中那紫蛛头面中间。
这一阳指乃是正阳的指法,一股阳极之气从那蜘蛛头上透了进去,那蜘蛛当即倒在地上,八只脚不住抽搐。
原来这毒虫毒物,大多是性子属阴,而这五毒教地处南疆,更是专捉专育属性极阴的毒物。洪七掌势虽雄,但是多为罡气,不是阳气,欧阳锋就更不必说了,他的武功也是走的阴毒一脉,黄药师走的也是阴柔绵长的路子,所以都克制不了这五只吞吃了无数同类而成的类似毒蛊的毒虫了。
而段智兴的一阳指,正是这毒物的克星,再加上段智兴天赋异秉,年纪轻轻,已经修到一阳指第三品的境界,一指戳去,劲气外放,指端看似点中这蜘蛛,实则离它还有两分的距离。
需知当年保定帝段正明,以及天龙寺本字辈的几大高僧,最多也不过是把一阳指练到第四品,用本因和尚的话来说,就是再练上一百年,也决计练不到第一品。而枯荣大师练了枯荣神功,才把这一阳指练到第三品,如今段智兴只有二十多岁,已经练到一阳指第三品的后期,隐隐然要突破到第二品了,怎能不说是奇迹!
而这一阳指又是专克阴毒之物的,所以一击奏效。
段智兴一击得手,也不知自己的一阳指正是这毒物的克星,忙左手一指再度点出,点向那霍承光。
霍承光一惊,双刀一封,只听叮的一声响,双刀撞在一起,居然都被段智兴的指尖捅出一个小小的凹陷来。
段智兴连着两指都起到了效果,也不敢恋战,拉着琉璃便走。
而两边的洪七和欧阳锋,一个见了段智兴指法了得,心中也是略感惊奇——原来这大理皇帝,功夫果真有独到之处;另一个却是心中隐隐感到不妙——这一阳指似乎全是阳刚之气,仿佛是自己所学功夫的克星!
但是这当口绝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趁着五毒教攻势略挫,五个人一下子全都冲出了大门。
段智兴这次出门,也没骑宫中的御马,只是在路上买了四匹普通的良马,刚才全停在五毒教总坛所在巷道的入口处了。
段智兴只知黄药师有可能在这边,再加上洪七和琉璃,四匹马怎么也够了,却没想到还有个欧阳锋,所以这时他一指前方道:“那边拴着的四匹马是我的,我们骑上马走,谁与我同乘一骑?”
第廿六章 携同北上
这时琉璃也顾不得别的了,知道自己体重最轻,忙道:“我和你骑一匹马!”
黄药师这时却在旁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洪七却道:“琉璃你和皇帝共乘一骑,这不太好吧。”
琉璃一想也是,一则二人身份的确有些不相称,二则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很麻烦。但是转念一想,那自己该选谁?
本来是逃命,根本想到不想这种乱七八糟的事,结果黄药师和洪七的反应,反而让这事变得尴尬了。
而且,看黄药师和洪七的这个样子,好像对自己都有点意思。这倒不是说琉璃自大,但是有些事情小心谨慎一点也是好的,别搞得大家不愉快。
所以现在本来没什么别的想法的,但是被黄药师和洪七一说,反而让琉璃只能选择段智兴了——且不说不管选了黄药师还是洪七都有点让人要误会的暧昧在里面,就是依琉璃的性子,也不可能因为黄药师和洪七反对,就改变自己的做法的!
这时欧阳锋在后面打了个哈哈,说道:“药兄,咱哥俩可是很久没有亲近过了,我们共乘一骑如何?”
黄药师略为一愣,还未等他反应过来,欧阳锋便手上杖尖一送,点断了那匹马的缰绳。黄药师眉头一皱,这时段智兴也翻身上了一匹马,嘴里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计较这些个东西!”
黄药师一想也对,正要点头答应,琉璃却道:“欧阳你怀里那两只毒虫好恶心,你一个人骑一匹,不要靠近我们!”
欧阳锋哈哈一笑,也翻身上了一匹马道:“我好意替你解围,你却不领情!”
这时后面的人已经追近了过来,琉璃回手一大把玉蜂针掷去,也顾不得许多,翻身上了一匹马,只觉身后一沉,一个人也坐到了自己身后。
琉璃也来不及看是谁,左手一剑撩去,削断马缰绳,双腿一平马腹,纵马便走。
后面五毒教的人见五人四骑飞快而去,手中暗器又及不到远处,头一轮的暗器早被马上的四个男人回身挡下,一点效果也没有起到,只能在后面干跺脚而已。
等到马儿窜出去一里地去,后面的叫嚣声渐渐小了,琉璃才舒了一口气,这时才发觉,在自己身后的,还是黄药师。
琉璃很莫明地松了口气——这大概也是天意吧,并不是我选的!
似乎在心里这样想,就能减轻一些不知哪里来的压力一样。
这时黄药师在她耳边道:“我身形削瘦一些,自然与你共乘一骑了。”
琉璃这时笑了笑,头往后面在他的胸口略为用力顶了一下,低声笑道:“我又没问你什么,你急着解释做什么。”
黄药师弯了弯唇角,那边欧阳锋却大喊道:“药兄,你和琉璃姑娘还未完婚么?”
黄药师看了一眼欧阳锋,道:“家逢巨变,无心于个人之事。”
洪七却是看了琉璃一眼,似是想说什么,但又没有说出口。这时段智兴却道:“快走快走,现在还未离开五毒教的势力范围,先离开这里再说别的!”
段智兴年纪较其余三人为长,又是大理皇帝的身份,再加上这四匹马是他的,虽然五毒教内一战他是最后一个到的,但是他出现得最及时最关键,又带来了四匹马,所以另三人也要给他面子,便闭了嘴,都打马急行。
琉璃见自己和黄药师虽然共乘一骑,但是这匹马仍然奔跑迅捷,不比另三匹慢多少,心想果然自己和黄药师是体重最轻的!
然后五人四骑果然一路无语,一直跑出了几十里去,四匹马渐渐地跑不动了,段智兴才道:“好啦,我们下马步行吧。现在离五毒教也远了,这几匹马也跑不动了。”
四人听了纷纷下马,黄药师抢先一步翻身下马,顺手伸出右手要去扶琉璃,但是琉璃却没有注意到,自己就下马了,黄药师伸了一半的手在空中僵了一下,顺势改为扶了一下琉璃。
琉璃这时也知道自己好像没给黄药师表示绅士风度的机会,也有点不太好意思,便对他笑了笑,然后走过去对段智兴道:“你怎么来了?你可是大理皇帝,这样轻身犯险,还一个侍卫都不带,你真以为自己是圣天子自有百灵呵护不成!”
段智兴却道:“我见你把我送你的马给了别人,我总是心里不安,总觉得我不能助你一臂之力,若是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便是这皇帝也是做不好的!”
琉璃听了,怔了一下,看向段智兴的眼光开始变得有点古怪起来,段智兴忙道:“你不要误会,我也是因为不日就要迎娶皇后了,所以心中感到有点迷惘,也正好出来游历一下,散散心。”
琉璃道:“你都要娶皇后了,还出宫来乱跑,不怕出事么!你快回去吧!”
段智兴道:“这个无妨,自然会有人处理!”
琉璃见段智兴脸上显出一股无奈和愤懑交杂的表情来,知道他是为段氏不能独掌大理政权而感到憋闷,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那边洪七与欧阳锋黄药师三人一边看着边,一边也在低声说着什么。琉璃便对段智兴点了点头以示意,然后与段智兴牵着马,自顾自地向前走去。
那边洪七与黄药师欧阳锋这三个人本来正在谈论五毒教的事,忽见琉璃与段智兴走了,也忙牵着马跟了过来。
段智兴对琉璃道:“此番你去五毒教,可探听出什么来了?”
琉璃摇了摇头:“只是救了丐帮的六个弟兄,想要知道的事还是不知道,要解决的事也一样没有解决。”
这时她身后的洪七听了,却上前道:“也不能这么说。刚才我们三个把这段时间五毒教的事都说了一下,黄兄家中的书,除了一部分毒经之外,就连医术的书,好像都运往明教总教了。”
琉璃听洪七这样说,不禁看向欧阳锋——黄药师之前的打扮,只是五毒教的一个低级教众,自然是不可能接触到这样的教中机密。
欧阳锋果然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说药兄家中的书是被送到北方的明教总坛去了。至于那四川军饷的事,我不知道,也没有特意去打听过,但是想来也该是总去明教了。毕竟明教经常与官军作对,五毒教可没必要为了这么笔银子和大宋朝廷结怨。”
琉璃一想不错,便又问道:“你可曾听到过重阳真人的消息?”
欧阳锋道:“王重阳?没有,他好像没有来过五毒教,没有与五毒教交手的消息。”
琉璃细思,若说王重阳没有南下,似乎于理不合,可能是因为暗中探听清楚了,这笔军饷已经被运往了北方,所以直接去找明教的麻烦了。
王重阳武功盖世,相比起明教怎么样?
想到华山论剑时,明教居然一个人也不在其内,难道就是因为之前已经被王重阳一个人给挑了?
想到这里,琉璃回想起适才那光明右使霍承光的武功,比自己是强上一点,但是比之于王重阳那是远远不如了,那明教的教主就算比这霍承光要强,只怕也不是王重阳的对手。但是如果不是单挑,而是一拥而上呢?
不过,以明教教主的身份,王重阳单身去挑战,他也不可能下令群殴的吧?
欧阳锋见琉璃低头沉吟不语,便道:“你若担心王重阳,我陪你走一遭明教好了。听说明教那里也有不少用毒的好手,我也正好去看看。”
洪七嘿嘿笑道:“大理分舵的事也了了,我也正好要回北方,把大理分舵这边的事报告总舵,顺便陪你走一遭也好。”
黄药师笑了笑:“王重阳号称武功盖世,不知到底如何,到要去见识一下。”
说着看向琉璃的眼神便得深沉起来:“你师父……罢了,还是说说王重阳吧,他怎么会突然出家的?”
段智兴身在大理,对中原之事参予得不多,不过对王重阳的大名也是早有耳闻,便对琉璃道:“你要去明教找重阳真人么?我陪你一起去吧,也正好见识一下!”
琉璃把手一摆:“谖,谁都可以陪我一起去,就你不行!你还是赶紧回宫娶你的皇后去吧!”
段智兴道:“已经来不及啦,昨天就是大婚的日子,我这时候回去,反而更乱,你就行行好,让我跟着你出去躲一躲吧!”
琉璃翻了一下白眼:“那你更要回去了,全大理的人只怕都要疯了!”
段智兴道:“我要是回去,只怕连我都得一起疯了!”
琉璃道:“可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去明教呢,你跟着我算怎么回事?出了事我可负不起责任!”
段智兴讶道:“为什么要你负责任?你这是看不起我么?”
琉璃一时语塞,那边黄药师上前道:“既然如此,我们就一起去明教看一看好了。”
洪七也上前道:“明教自从方腊死后,声势已经大不如前,当年方腊在世的时候,他们的声势可是直追丐帮的。”
欧阳锋道:“明教的总舵原先就在浙西,被剿灭后也不知搬去了哪里。”
洪七道:“这个我知道,江南他们已经混不下去了,现在已经到山东去了。”
如今的山东是金国的统治范围,明教在南宋是属于被禁的邪教,自然要去山东发展的。
琉璃对二人道:“我还没说一定要去明教呢,你们这么积极作什么?”
黄药师斜睨着她道:“你真的不去?”
琉璃叹了口气:“好吧好吧,那我就多谢你们了,陪我走了这一遭。以后有好事,我一定想着你们啊!”
众人听了,都是微笑不语。只是段智兴是怀着对琉璃的宠爱之心,而欧阳锋是已经瞧出了黄药师与洪七之间暗潮涌动,是打定了主意要看好戏,而洪七是想到之前在无量山中,已经得了无法估量的好处,也不必琉璃来相谢了,只要琉璃有什么事,那真是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了。
只有黄药师,他的心思只怕连他自己也不甚明了。
自从看到琉璃的那一刻,知道了她是自己命定的女子后,自己就好像对这个女子有着放不下的心思。这种感觉究竟是什么,连黄药师自己也说不明白。
五人四骑,缓缓向北而行,途中又买了一匹马,走了两天,段智兴忽地要求改道。
“不能这样再往北了,从北边去宋境一定会被我的人发现的,我们还是折道向东,从大宋的广南西路进入宋境吧。”
琉璃一想不错,若是直接往北,不管是从四川走还是从吐蕃绕道,大理的人一定早布下了网来搜寻段智兴。只有东面,可能因为路程的关系,搜索的命令还没有到,可能会盘查得稍微松一点。
但是琉璃总是不放弃让段智兴回羊苴咩城的努力,当下便道:“这可不行。我们就是往北,若是被发现了,那是天意不让你离开大理,那也是没法子的事!况且……”
琉璃看了一眼黄药师和欧阳锋,道:“我还要去一趟铁掌帮,替一个故人疗伤。”
原来琉璃之前把陈亮中了毒,在铁掌山养病的事告诉了欧阳锋,欧阳锋对陈亮中的毒颇感兴趣,说反正可以从四川走的,不如绕一下道,去看一下陈亮到底中的什么毒。
琉璃也知道欧阳锋对明教和五毒教这一脉的用毒手段很感兴趣,不会放过任何机会,便想反正也是救人做好事,绕个弯子就绕个弯子吧。
而黄药师当年在上官剑南手下吃了亏,如今自己武功有了长进,自然也要去铁掌帮看看的。
段智兴见众人都要往北,也是否没有办法,只得随着众人一起往北而行。
这日来到建昌府的峨边,眼见得就要离了大理境内,却远远看见那守关的士兵旁边,站着四个人,正是褚平原、褚青山、古鹤和余成栋四人。
这一路上来,段智兴向黄药师、欧阳锋讨教了不少易容的本事,虽然欧阳锋并不怎么尽心教他,但是黄药师却是知无不言,再加上段智兴天资聪颖,早学了个通透。只是琉璃是怎么也不肯变装的了,段智兴也没有办法,只得化作一个中年人,扮成一个普通的丐帮弟子。
洪七和欧阳锋心中好笑,却也不敢多说什么——毕竟人家是大理国的皇帝。
现在余成栋等四人远远看见琉璃与洪七五人,全都一下围了上来。余成栋当先便问道:“宋姑娘,可曾见到我大理陛下?”
琉璃真想说他就在我身边啊,但是段智兴一路上来不停地恳请她,也不好不给面子,只好故作惊奇道:“你们的陛下?怎么他不见了么?我没见到呀!”
段智兴见琉璃的态度很合作,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这一路上的软硬兼施没有白费。
“你若是出卖了我,我就自己再偷跑出来,自己去明教总舵找你们!要是走岔了路,那我在外面游荡的日子可更久了。”
琉璃没想到段智兴堂堂皇帝之尊,也会说出这样无耻的话,只能无奈地屈服了。
而这时余成栋等四人向洪七等人脸上看去,除了洪七之外,另三个他们都不认得,但是从体形上判断,又似乎都与段智兴有相似之处——这东南西北四个人,虽然有的削瘦有的雄壮,但是高矮都差不多。
琉璃这时因为心虚,也随着余成栋的目光看去,只见黄药师肤色白晳,丹凤眼狭长,眉长入鬓,唇边已有小髭微微出现,负手而立,自有一股山林之气,自桀骜中透出。
而欧阳锋身子略短,却比其余三人都壮实许多,国字型的脸上短眉粗直,双眼不怒自威,腮边也有短髯破土而出了。
只有洪七还是一如六年前那样,圆溜溜的眼睛里总含着笑意,剑眉疏朗,鼻梁挺拔,唇角微凹,从不羁中显现出一副坚毅不屈的性子来。
而段智兴,虽然身穿着一身乞丐服,脸上也故意化妆得脏兮兮的,但仍然遮不住他身上的那股雍容华贵的气质,自有一股绝不甘居人下的气势从举手投足间显露出来。
余成栋见这四人神态自如,但是气质却绝不相同,而且给自己的压力却是前所未有的,心中不免暗惊,转眼看向琉璃,只见琉璃唇角含笑,一双眸子如漆般在眼中微微闪动,如同清水在流淌一般,俏挺的鼻尖小小的,却把下面的红樱唇儿衬掩得正正好好,皮肤在白晳中有一股|乳色,虽然不施粉黛,但自有一股光在她修长的身边流走,似乎有一股天生丽质眩人耳目。
余成栋之前所见琉璃两次,都没有仔细观察,如今细心一看,果然觉得这是个不仅仅有美貌的女子,心中也不禁有折服之意
第廿七章 琉璃药师
这时余成栋身后的褚平原要上前盘问四人,余成栋却把他一拉,对琉璃道:“既然宋姑娘没有见到我们陛下,那就算了。”
琉璃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也告辞了,我还有事,要赶着去四川!”
余成栋也点了点头,道:“那我们也不送了。”
于是五人五骑,居然就这样过了关卡。
琉璃心中正一股郁闷没法抒解,身后的欧阳锋忽地哈哈一笑,琉璃回过头去,见四人脸上都露出古怪的表情来。琉璃略一思索,便知其理。
刚才余成栋的确是怀疑自己这群人里是有段智兴在的,只是他没法当然揭穿罢了——身后还有别的守关的士兵,若是当场揭破了,岂不是让皇帝在这些士兵面前大失颜面。
而且刚才余成栋对琉璃说了段智兴失踪的事,琉璃虽然故作惊讶,但是没有追问段智兴的下落,也没有追问段智兴是为什么失踪的。这个太不寻常,除非琉璃一早已经知道了这个原因,才会没有追问。
这样低级的失误,平时的琉璃应该是不会犯的,只是因为段智兴的身份实在太特殊,所以才会一时不慎,被余成栋看出了这么大的破绽。
琉璃想到这里,也只有苦笑着道:“好啦,这是我的失误,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还是说……”
说着话,琉璃看向段智兴:“……你就索性回去好好地安分守己地当你的皇帝算了!”
段智兴哈哈一笑,道:“若是在大理境内,他们可能还会调集大军前来,逼我回宫,如今已经到了大宋境内,我施展起轻功,谁还能挡得住我?”
黄药师和欧阳锋听了,都笑了笑,没有出声。
段智兴见到他们面上神情,也知道他们的意思,便道:“我大理国中,像药兄和锋兄还有七兄这样的高手,可是没有的!”
洪七道:“我可不算什么高手,我师父才是高手。”
众人听了,忽地都一起陷入了沉默。
其实这五人,在当世年轻一代中,已经可以说是没有敌手了,但是对于老一辈的高手,却都没有交过手,心里也没有底。
比如说之前在五毒教里交过手的霍承光和赵子方,真要交起手来,可能赵子方与他们是在同一水平线的,而霍承光却要比他们略高一线,就更不必说明教的教主了。
而王重阳、林朝英更是他们所不能企及的,另外还有几大高僧,以及净明教掌教的方文,再加上宁书文、欧阳锐、铁掌帮的上官剑南,甚至上官明月,都要比他们强。
沉默地走了一段路,来到了宋和大理边境的一个小镇。
这小镇是肃属于嘉定府的,只是因为宋与大理的关系一直秀好,所以对这五人五骑也没有什么过多的盘查,他们在这小镇里找了个客栈住了下来。琉璃原以为当晚余成栋他们就会追上来的,但是意外地并没有任何人来打扰。
第二天清晨,五人继续前行,目标直指铁掌山。
沿着岷江北行,五人一路上也渐渐熟捻起来,有时也会交流一些武学方面的心得,只是欧阳锋常不合群,并不把自己的心得拿出来与人共享。
另外四人也知道他的性子,也不强求,而段智兴因为年纪和身份的关系,也都常照顾大家,而且他的一阳指乃是天一第一的打|茓功夫,与黄药师的弹指神通正好互相映证,各自都得到了一定程度的长进。
而洪七却是与琉璃在一起研究在琅嬛□里所得的心得。因为这个东西是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秘密,所以也不足与外人道也。黄药师知道她们两个有自己的小秘密,但是也无意于追究。
黄药师一直在扪心自问——他对于琉璃,到底是什么感情?
他原本像这个世界的所有男人一样,觉得爱了就是爱了,喜欢了就是喜欢了,没什么可多想的。但是通过与琉璃的接触,他忽然觉得,琉璃在不经意向他流露出的感情观,是他所从来没有接触到的。
比如当年琉璃直接问咸杰她与黄药师的姻缘命批,那种意思,黄药师又岂能不知。之后琉璃对黄药师的感情流露,说明琉璃对黄药师不是没有心动,只是她的感情观更为复杂,更为理性。
两个人在一起是不是会幸福,是不是会长久,并不仅仅看两个人在各方面的强弱对比,也不看两个人的性格是互补还是相似,其中更多是那种说也说不清,道也道不明的东西。
如果只是出于那命批,黄药师早就该向琉璃发动强烈的攻势,逼琉璃表态了。如果没有那命批,那他还会不会对琉璃动心,会不会一定要娶琉璃?不管有没有这命批,他娶了琉璃,就一定会婚姻美满,永远幸福下去么?
琉璃和他在一起,又会怎样呢?开心还是勉强?以他的性格,是不允许跟着自己的女人有一点点的勉强的——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同样的,他自己也不会勉强自己!
“……若不得其女,则半生孤寂。”
这是当年咸杰大师的话。但是得了琉璃又能怎么样呢?咸杰大师并没有说。
有人相伴一生,固然很好,但是若真的是“相敬如宾”,“相濡以沫”,又有什么乐趣。
夫妻之间,所需的,又岂仅仅是这些!
所以黄药师一路上也只是看着琉璃与其他人的互动,默默地思索着——对于琉璃,和对于别的女人,究竟有什么不同?
对于琉璃和不同的男人接触,他的心里又有什么变化?
这日夜晚,他们露宿于道边,欧阳锋忽地喜孜孜地拉着琉璃到道边的矮林丛中去。
“琉璃,你来,我给你看场好戏!”
欧阳锋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兴奋。
琉璃心想,你明明就是抱着要看我和黄药师、洪七三个人的好戏的,又有什么好戏要让我看了!于是没好气地道:“你还学会耍把戏了?”
欧阳锋呵呵一乐:“这把戏可不是等闲能见到的,你注意啊!”
欧阳锋丝毫不以琉璃话中的语气为忤,而是取出了那取自于五毒教中的毒虫——一只金蟾蜍和一只铁壳蜈蚣。
“你要干嘛?”
琉璃隐约猜出欧阳锋要做什么,但还是出言相询。
欧阳锋嘿嘿一笑,在地上洒了一圈暗红色的粉末,然后把两只毒虫放了进去。这两只毒虫被欧阳锋故意饿了许久,又闻了那周围欧阳锋特制的粉末,斗意昂扬,再加上欧阳锋深知毒虫的习性,用各种手法去撩拨,不一会儿两只毒虫就斗在了一处。
只见那蟾蜍仍是老样子,伏在地上一动不动,那蜈蚣却是绕着他转来转去,口中毒雾不断喷出,只是那蟾蜍腹中咕咕直叫,颔下两只气囊一鼓一鼓的,倒教那蜈蚣一时不敢上前。
琉璃倒退几步,怕吸入毒雾,欧阳锋却扔给她一块黑色的药饼,道:“放在鼻下,不用怕。”
琉璃毫不迟疑,把这毒饼放在鼻下嗅着,然后注视着那两只毒虫的搏斗。欧阳锋见琉璃一点也不怀疑自己的用意,心中也是一慰——这一路上,因为他所练的武功走的是阴毒的路子,所以段、黄、洪三人对他也是略有防范,这也是他为什么不愿意与他们交流武学的原因之一。
——任你们互相学习,我只独自修行,倒要看看是谁更强!
欧阳锋拉着琉璃来看这东西,也知道黄药师和洪七,甚至段智兴也会跟过来,他就是要让他们看看,琉璃对自己的态度,以及显示一下自己在用毒方面的造诣。
事实上,在原著的华山论剑中,洪七与欧阳锋都是没有尽全力的。洪七没有用打狗棒法,而欧阳锋也没有用毒术。不然他一身剧毒,若再一边打斗一边驱使毒物相助,便是王重阳也很难取胜。
他们谁都没有练成金刚不坏之身百毒不侵的。
这一点琉璃是早已想通了的,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欧阳锋不用毒术罢了。洪七不用打狗棒法,是因为这套棒法不是他自己本身的武功,那欧阳锋为什么也不用毒术呢?是怕犯了众怒?还是另四个人形成了共识,一上来四个人联手先败了欧阳锋,四个人一起抢攻的话,他是有可能来不及用毒术的。
但是,这四个人会做出这样没有身份的事来么?
琉璃对于这个谜团,是百思不得其解。
而这时的两只毒虫,正一静一动,一鸣一静,各自眈眈而视。这两只毒虫一出,旁边的虫鸣一下子就静了下来,仿佛知道这里有两只谁也惹不得的巨毒之物。
此时草长莺飞,正是二月时分,岷江滚滚而流,本来虫鸣习习,把这江水轰鸣之声都有掩盖之势,如今却是万籁俱静,只有那江水依旧奔腾。
琉璃看着面前的江水,忽地就心生感慨——行走江湖,身怀绝艺,又有四绝相伴,这样的日子,在前世的自己脑海中,只怕想都没有想过。那过去的一幕一幕,都在琉璃的脑海中滑过,仿佛在追忆哪已经不存在的前世。
前世的琉璃,性格上是有缺陷的。只是因为她一直被身边的人所宠爱着,所以助长了她的很多坏毛病。比如说太自信太自大,至于注重于自己而忽略了他人。
其实前世的她,从小就在父母的宠爱下长大,总自以为自己是与众不同的。父母给她的,也是所谓的精英教育,而她的父母,也是在商场上长年打滚的人,对她的教育,反而失之偏颇——因为她的父母,都是属于性格很强的人,总以自己的那一套是对的,于是不但他们夫妻间的感情渐渐变得不合,连对女儿的教育也有了偏差。
琉璃前世之所以会那样想要掌控一切,行事又往往操之过急,就是想要摆脱父母的阴影,自己创出一番事业来——不管是在家庭里还是在商场上,两个人都是争端多于合作,令得琉璃对于家庭和事业,都出现了有所偏差的认知。
而现在细细想来,本来她前世对于身边的人的成功掌控,让她一直为自己的能力所自得和骄傲,而那只是由于自己的父母在暗中相助的关系吧。
以自己那样的处事方式,其实会得罪很多人的吧,而能够那样混得风生水起,现在回过头来看看,实在是有很多可疑的地方。而这些地方所显示出来的,正是自己那一直很想摆脱的父母对自己的爱吧。
也只有爱着自己的人,才会这样任自己作为的吧!
而现在,自己一直在江湖中这样游历着,也是因为身边有着爱自己的人么?
除了师傅林朝英,还有王重阳之外,黄药师、欧阳锋、洪七、段智兴,他们都对自己爱护有佳,难道这只是因为自己运气好,还是那什么万恶的主角定律?
唉,前世的自己,还总是哀叹老天不公,对自己太薄了,父母只关心自己的事业,不关心自己,好不容易找个能接受的男友,又遭到了背叛。而现在看来,自己真是太幸运了,而自己,几乎无法回报这份幸运。
这江水滔滔,是不是能带去自己那份悔恨,带着自己的那份想要对父母说一声对不起,说一声“我爱你们”,流向那八百年后,流到自己前世的父母耳中?
欧阳锋见琉璃忽然间目光定定地看向江水,还以为她觉得两只毒虫老是不动手,有点心急了,便撮唇轻唿了两声。只见那蜈蚣忽地将身一窜,便扑向了那蟾蜍。
那蟾蜍却是仍然一动也不动,眼见得那蜈蚣扑到了它的身上,它的身子却一下子暴胀起来,身上的癞点也一下子暴射出毒液来。
那蜈蚣在半空中被这毒液一喷,失了准头,但却将身一扭,把尾部的肉刺亮了出来,来扎这蟾蜍的眼睛。
而这时的金蟾蜍,却是一下子跃了起来,仿佛一下子从静止的待伏状态到了反击的状态,只见它高高跃起,跃得比那蜈蚣要高出许多,这样一来这蜈蚣的一刺自然就失了目标,而金蟾蜍又伸出舌头啪地一下打在这蜈蚣的头上,将对方打趴在地上,接着落下,一掌狠狠拍在它的尾部,紧紧地压着它的尾巴,令它的毒刺无用武之地。
这蜈蚣的嘴里又喷出一团毒雾来,但是只喷出一点点,这蟾蜍已经张开大口咬住了这蜈蚣的身子。
这蜈蚣的脚上都带有倒刺,不停挣扎着在这蟾蜍的嘴里乱划着。
但这蟾蜍的口中却似乎比它的表皮还要坚固,丝毫不怕这蜈蚣的利爪,只见它咬住这蜈蚣的身子用力一甩脖子,就把这蜈蚣扯成了两段——似乎这蜈蚣的铁壳也丝毫不及它的力量。
金蟾蜍扯断了铁壳蜈蚣后,几口便把对方吞入腹中,只见它的身形又暴胀了一下,然后又恢复到最先前时只如同拳头大小的模样。
欧阳锋上前用一块黑布将这金蟾蜍包好,然后对琉璃笑着说:“怎么样,有意思吧?”
琉璃笑了笑,道:“不错啊,挺精彩的。”
欧阳锋却道:“我已经从这里面悟出了一门武功,只是现下还没空练,等这次明教之事了了,我就回白驼山,好好练一下这门功夫。”
琉璃听了心中一动,道:“什么功夫?难道是蛤蟆功?”
欧阳锋双手一拍:“啊呀,我原本想叫它蟾蜍功的,总觉得不好听,你说蛤蟆二字,倒也帖切,又上口,就叫它蛤蟆功好了!”
琉璃笑了笑——原来,自己真的是这历史的一部分么!自己真的会促成这射雕世界的一切么?那自己会不会也让黄药师和冯蘅有情人终成眷属?
琉璃摇了摇头,看着这面前奔腾着的江水,忽然感到——自己所做的一切,大概就向这奔腾而去的江水一般,是永远不可挽回的吧。既然如此,何必又拘泥于过去和未来?把握好当下才是应该的吧!
欧阳锋见琉璃仍然托着腮看着这江水一动不动的,心中也是微讶,上前一步道:“你怎么了?怎么总是看着这岷江水?”
琉璃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是在理着自己的思绪和感情。
这时,一阵箫声从旁边响起——这箫声悠扬有力,顿挫间极有感染力,正是黄药师在吹奏。
欧阳锋见这曲调隐隐中含有苍凉之意,也被激起胸中豪气,便从背后的包袱中拿出一支铁筝来——琉璃一直想问他背着一个长大的包袱是什么,却没想到里面不是兵器不是毒物,而是一只铁筝。
——难道是负重练功?
琉璃心念微动间,却见欧阳锋哈哈一笑,然后盘腿坐下,把铁筝置于膝上,五指轻挥,顷刻间发出一阵阵凄怆凌厉的曲调来……
第廿八章 再见上官
只听欧阳锋的筝筝之音与黄药师的箫声缠绕在一起,互相激缠,直入云宵,惊起江边小兽无数,俱皆悲鸣不已。
琉璃琉璃眉头微皱——这是要用音韵来相争斗内力么?
不过此时二人还只是各发出悲凉之音,并没有激荡起内力,群兽悲鸣,只是因为感受到这音乐中的悲怆罢了。
只是黄药师原先只是因为琉璃看着在江水不停地奔流而去,在月光下又衬托出琉璃那姣好的面容中的一丝忧思,不由自主地便想配合她,便吹奏起了一曲由这大江而去所引发的月下忧思。
本来这曲是以奔腾为主,忧思为辅,想要以这奔腾的江水,带走那淡淡的忧思,渐渐地把琉璃从那忧思中开导出来。
但是欧阳锋误会了黄药师的意思,反而用他的西域铁筝更奏起悲怆之声,两下激荡,让琉璃更是忧从中来。
正当琉璃愁思无限时,忽然一人弹剑作歌起来。放眼看去,却是洪七,只是他弹的不是剑,而是以指敲击自己的竹棒,居然发出铮铮金石之鸣。他的歌声中豪壮欢快,将箫筝间的忧愁一扫而空,也让琉璃胸中的哀愁不再允盈。
这时段智兴哈哈哈大笑了起来,这笑声声振山林,仿佛连这江水也被激荡得更加汹涌了。段智兴的这一声笑,让三种音律都暂时停歇了下来——他的笑声中,自有一种中和之气,将所有的悲伤哀愁和豪勇怆凉,都包容了进去。
琉璃对段智兴笑了笑:“段皇爷,可笑得好啊!”
这一路来,段智兴想让琉璃呼他为兄,但是琉璃想自己叫他大哥,那黄洪欧阳三人怎么办。而且,琉璃并不想与大理皇帝称兄道妹的,那样的话,日后万一一个不小心,加剧了几个高手间的矛盾,那就不好了。
大家都以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方式来交往,那是最好了。就算是好朋友,也不想有别的什么感情在里面,这种古代认干亲的方式,琉璃并不喜欢。
所以琉璃按照日后别人对段智兴的称呼,率先喊了他一声段皇爷。
段智兴自然是不快的——“没的叫老了我!而且也生份了!”
他仍然是这一句,但是洪七和欧阳锋,却是都先后叫起了他这个名字来,只有黄药师,还是称他段兄,时间一长,段智兴也就默认了这个称呼。
况且琉璃说这样称呼他,只有更显亲近,并不生份什么。
段智兴听琉璃这样打趣他,也笑道:“锋兄七兄和药兄,都深通音律,只有我这闲人,平日里只好研究些拳脚和佛理,不能也配合三位来上一段,真是煞了风景,只能当个看客听众,为三位叫叫好罢了。”
黄药师闻言笑了笑,对琉璃道:“你还记得当初你教我的曲子么?我又重新谱了一遍,要不要我吹奏出来让你听听?”
欧阳锋在一旁听了,拍手笑道:“原来琉璃你也是个中好手,那是什么曲子,一定好听极了,我洗耳恭听!”
琉璃笑着摇了摇头,看看洪七,洪七眼中尽是笑意,只是刚才那股悲凉微忧之意正沁在琉璃心脾,琉璃便道:“嗯,我还是唱首新的吧。”
说着轻轻地唱了起来:“假如流水能回头,请你带我走;假如流水能接受,不再烦忧。有人羡慕你,自由自在的流,我愿变做你,到处任意游呀游。假如流水换成我,也要泪儿流,假如我是清流水,我也不回头……”
反来复去地唱了几遍,身边诸人见她这歌不按平仄,完全是大白话,但是低声吟唱中,伴着那阵阵江涛,却又意境十足。
洪七走南闯北,加上他丐帮的莲花落本也就是大白话,自然接受起来最快,当即随着哼起调子来,而且伸出两根手指击着竹棒,这中空的竹棒,也发出阵阵空响,仿佛在拍子上另起了一道妙音,在辅着琉璃的歌声,让她的歌声如同驾着他这敲击声为坐骑一般腾云而上。
黄药师见了,也竖起玉箫在唇边在一旁琉璃吹奏,轻轻的曲调却是悠扬而及远,欧阳锋也随之单手抚起筝来,在原本的肃杀之气中发出阵阵苍凉忧郁,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那边段智兴却是低声随着和声吟唱起来,居然与琉璃的歌声相辅相承,按着五音节律,虽然各个不同,却又和衬着恰到好处。
此时月光如洗,五个人三个围成半圈在琉璃身后伴奏,一个站在她身边唱和,月光斜斜地洒下来,如同被这江水洗得更亮丽了一般,把整片江水以及岸边都笼罩在这片月光里。连这江边的一些小兽,都被吸引了过来,静静地听着。
琉璃心中一动,随手放了小四和小七出来,两只貂儿也早被这歌声和乐声吸引,呆呆在伏在琉璃的手边,任她抚摸。
也不知唱了多久,忽地段智兴罢了歌声,身形一展,向远处的一棵树后闪去。琉璃一怔,这才发现,在那个方向,有几个不甚明显的呼吸声。
——看来,该来的终归要来的。
果然,在那边的,正是段智兴的三个护卫——余成栋、古鹤、褚青山。
琉璃等人也停了歌声,只是仍坐在那里,各自打坐运气调息,不去管段智兴的事。
如果段智兴就此被三他护卫追了回去,也算是好事一桩——毕竟以他皇帝之尊,涉险于江湖,还是颇为不妥。
琉璃这夜心有所悟,又因为刚才一阵歌唱,把心头原先的郁结解散,不知不觉中心境开阔,好像境界大有提升一般。她先运行了一遍林朝英所授的武功心法,又运了一遍易筋经,再运行一遍洗髓经,只觉得全身如同被一团暖洋洋的事物裹住了一般,三种心□番运行,待得睁开眼时,已是第二天巳时了。
琉璃见不远处段智兴与洪七、黄药师、欧阳锋正在说话,他的三个护卫却不更远一点的地方站立,似是随侍在身边一般。
琉璃心中略为讶异,但是一试功力,却是又精进了一层——这洗髓经和易经筋经,极为难练,琉璃练了许久,也只有难得的一丝进步。昨夜不知为何却进益了一大步,看来他日倒要与师傅林朝英好好研究一下才行。
不过现在的琉璃,内功已经达到了第二层的最高阶段了,隐隐然已经要突破到第三层了。如果琉璃突破了第三层,只怕就要凌驾于东南西北这四人之上了!
不过,看琉璃的样子,要突破只怕还得要一阵子,而东南西北四人,这一路上互相印证武功,只怕也将有不少的提高,到时也不知会怎么样了。
琉璃收功站起,走过去问段智兴:“怎么,你的护卫找来了,你也不跟他们回去么?”
段智兴道:“我是皇帝,我下了命令,他们自然要遵从。”
琉璃知道他这话不老实,便看向洪七,洪七哈哈一笑,道:“段皇爷对他们说,除非他们死谏,不然他是不会回去的。可如果他们八个护卫死了,对他重掌大理大权,又是个沉重的打击。所以他们互相斗了半天嘴,最后大家妥协,他们三个护着他去明教一行,但是此后一定要回大理,不能再与我们同行了。”
琉璃想想,觉得这样也好,免得大家心里都不爽,也算是一个平衡的结果。
黄药师却是上下仔细打量了一下琉璃,发觉琉璃容光焕发,姿容逼人,自然是知道她的内功又上了一个层次。
这四人中,黄药师与段智兴的内功最强,而且走的是不同的两个路子。黄药师的内功阴柔绵和,段智兴的却是完全的阳罡之气。而洪七主要是修习外功,原著上他曾自嘲说一生只修外功,虽然是夸大之词,但是也说明了他另僻徯径,内外而内的练功方法。至于欧阳锋,他倒是内外兼修,不过内功不及段黄,外功不及洪七,只是两者相辅,倒也与这三人半斤八两。
所以洪七一时看不出琉璃的内功进展,欧阳锋是略有所悟却不甚明了,段智兴还在细思与他的三个护卫的纠缠,只有黄药师看出了琉璃的内功进境,心中惊喜之余,也暗下决心要尽快自我提高——他可不愿意屈居于琉璃之下的。
黄药师对琉璃招了招手:“琉璃,一夜之间,内功进益良多,恭喜恭喜啊!”
琉璃笑笑——这事她也没打算掖着藏着,便道:“也是多亏了你们啊,让我在心境更进了一步。”
说到这里,琉璃忽地想到——这莫非是因为《易筋经》和《洗髓经》都是佛教典籍的缘故?《天龙八部》中的扫地老僧曾言,越是高明的少林武功,就要有越是慈悲的佛法所加持才能练成而不走火入魔。这两部经书,乃是少林寺的最上乘的内功心法,莫不也是要由佛理相加持的?
这时段智兴结束了自己的思绪,抬头见到琉璃的容光,也是一怔,随即笑道:“琉璃你可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段智兴深通佛理,也以为琉璃是禅理深通,故此在琉璃面前是有什么就说什么,也不打幌子,以示自己坦荡之心。
琉璃却是心中一动——何不趁此机会,与他再讨教一番佛理,说不定还能让自己更上一层?
于是在接下来的路程中,琉璃特意与段智兴请教了很多佛学,但是佛与禅本就是两个概念的。琉璃在前世所读的那些关于禅理,不过是些速成的快餐式的小品文,怎么能与此相提并论。她本身也不是一个佛教徒,哪里能体会那些佛理,一路走去,一身功力却再没有一星半点的长进。
余成栋想来先是派褚平原回去通知其他护卫去了,一路上他还放过几只鸽子回去报信,众人也不去管他,只顾北行。这日到了铁掌山,众人皆上了拜帖,由段智兴打头,大理皇帝的名号,只怕上官剑南也不得不正视的吧。
果然上了拜帖不多时,上官剑南便亲自下山来迎接了。
琉璃眯着眼睛看了一下上官剑南——五年前可没好好看过他,这一次当然要仔细看看了。
只见上官剑南身体不高,脸上丘壑纵横,一部虬髯在颔下根根挺立,也不知他怎么生得出上官明月这样的美女来的!
不过这次他下山,却没有上官明月在他身旁,只有裘氏三兄妹随侍在侧。
黄药师看了一眼这三个人,从他们的眼神里便知,他们的武功,连内敛精气都做不到,比之自己是差远了,不由垂下双眼,不再多看他们一眼。
裘千仞近年来苦练武功,已成铁掌帮里武功排第三的人,见对方五人都只是扫了一眼自己,便都只注意师傅上官剑南,心中也是略有不平。
上官剑南对自己的这个徒弟的脾气秉性,自然是熟知的,当下略为上前一步,挡在裘千仞之前,对段智兴拱了拱手道:“不知大理皇帝驾临我这荒山,有何见教?”
段智兴笑道:“我听闻我的一个故人,在你这山上养病,所以想要来拜访一番。”
上官剑南略怔了怔:“却不知是哪位故人?”
段智兴道:“,乃是婺州陈亮,不知他可在贵帮之中?”
上官剑南笑道:“,原来是他啊,他本来是中了一种怪毒,但是上个月他的毒性已经解了,现在已经回婺州了。”
琉璃吃了一惊,问道:“重阳真人尚且解不得的毒,什么人能解?”
上官剑南看了一眼琉璃,道:“这位姑娘,是什么人?”
说着话,眼中却是看向段智兴——上官剑南自然一眼就看过琉璃内功造诣不凡,但是段智兴乃是大理皇帝,人又年轻潇洒,能网罗到她这样的美女高手,应该也是有可能的,所以他仍然向询,却不直接询问琉璃。
琉璃也不与他相争,只是笑了一下,段智兴道:“,这位是女侠林朝英的弟子宋琉璃,正好与我同行,是在下的朋友。之前她曾前来贵帮找过重阳真人,但是听说重阳真人离开了,所以便去大理去寻找,结果与在下相遇,便一起前来了。”
上官剑南皱了皱眉,对琉璃看了看,脸上现出一股难以捉摸的表情来,道:“宋姑娘何时前来的,老朽怎么不知道?”
这时裘千尺Сhā话道:“师父,她是去年来的。当时弟子正巧巡山遇见她,告诉她王重阳已经走了,她就没有上山。弟子以为这不是什么大事,就没有回禀。”
上官剑南点了点头,对琉璃道:“原来你是林朝英的徒弟,她现在和王重阳比邻而居,过得还不错吧?”
琉璃听上官剑南这话中之意不善,略为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他是因为女儿被林朝英击败戏耍的事而感到恼火。可能王重阳这次这么快离开铁掌帮,连陈亮的毒都没有解就走了,也是因为上官剑南为了这事而不给他好脸的缘故吧!
现在看这架势,说不定上官明月还是痴心不死,这次又跟着王重阳闯荡江湖去了,所以才没有出现在这里吧!
琉璃心思电转,随即笑道:“重阳真人与家师均乃是当世绝顶的高手,比邻而居,这几年间自然互有切磋。旁人嘛,就是住在一起,也没这个资格呀!”
上官剑南见琉璃也是话中带刺,心中不免有些恼怒,但对方是个小辈,他也不能与她一般见识,只好道:“好,他日我倒也要去拜访一下你师傅,看看这些年来她武功精进了多少!”
原来上官剑南也一直挂念着那年王重阳和林朝英夜探他铁掌帮,与他动手的事。当时虽然他上官剑南略胜一招,但是王重阳和林朝英也都没有尽全力。
以王重阳和林朝英的身份,联手对敌已经是大**份的事,即便对手是上官剑南这样的前辈,他们也不会联手的才是。所以当时王重阳和林朝英都是虚晃一招便走,上官剑南自然也是知道的。
之后上官明月在林朝英手底下吃了亏,她自己没说,陈亮倒是把这事给捅了出来,所以上官剑南对林朝英和王重阳都是心有不满。但是架不住自己女儿一片痴心,即使见王重阳出了家,还是跟着他去了。
这时却听黄药师哼了一声,琉璃扫了他一眼,见他神情虽然不变,但是却有不服之意,再看欧阳锋,也有类似的表情,只有段智兴和洪七仍然面含笑容,神色中全不在意。
琉璃知道这是黄药师对自己说王重阳和林朝英当世再无敌手,所以两人都有不平之意,只是黄药师哼的那一声,倒不是他沉不住气,而是因为自己先前一直不肯对他说自己和师傅隐居的地方,现在上官剑南说了出来,所以他有点不高兴了。
第廿九章 阴谋阳谋
上官剑南听到黄药师哼了一声,也是颇感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又扫过欧阳锋与洪七,心想这大理皇帝倒是好手段,居然网罗了这许多高手,便是我铁掌帮,也没有这样的阵容!
再看段智兴身边的几人,琉璃自不必说,那股逼人的光华,自是魅力四射,不愧是林朝英的弟子!
而黄药师、欧阳锋、洪七三人,各有各的特异之处。黄药师自是一派山林之气,欧阳锋更是熊踞虎视,非同一般,便是洪七身着百衲衣,也是在一副市井之气中透出一股豪侠之气。这样形态各异的三个人,应该谁都是不甘居于人下的才是,却居然都被这个大理皇帝罗致,看来这个大理皇帝果然是一世之雄呢!
不过当着这许多人,他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再看看有什么机会,好与这大理皇帝结交——大理与南宋两国关系甚好,再加上这段智兴看起来又是人中之龙,若能结交到这样的大理皇帝,自然是好处多多。
所以上官剑南对段智兴笑了笑,道:“原巴州通江尉黄裳本与我有一面之缘,这次他被提升为国子博士,途经此处便上山来与看望我。他深通医理,便出手解了陈同甫所中之毒。不过陈同甫在我山上住了多日,心中思念家人,便回婺州去了。”
琉璃却是大吃一惊——黄裳?是写《九阴真经》的那个黄裳么?这家伙不是已经死了很久才对么!
心中疑惑,不由再度奇道:“陈亮不是为了川中军饷一事来的么,怎么就这样回乡了?”
上官剑南皱了皱眉,道:“怎么你不知道?上个月虞允文去世了,他本不是有官之身,只是与虞允文交厚,所以再来Сhā手这件事的。如今虞允文不在了,川中大局不知谁来主持,他就是查明了这事,又向谁说去!再说虞允文一殁,北向出兵之事,朝廷再也休提!陈同甫意气难抒,自然回乡去了!”
琉璃听了,心中一阵怅然——虞允文一代名臣,居然就这样去世了么!
于是又问道:“那黄裳,是何时离去的?我倒想向他请教一下这解毒之法呢。”
上官剑南道:“你要学这个做什么?”
段智兴呵呵笑道:“之前琉璃姑娘因为追查这川中军饷一事,一直追到我大理境内,与大理的五毒教产生了一些冲突。听说同甫兄中的是五毒教的毒,所以想请教一下该怎么对付这五毒教。”
上官剑南见段智兴这么急着为琉璃解释,还以为他和琉璃之间有什么暧昧关系,倒也不愿再针对琉璃了,便道:“那方子是人家开的,我不能擅自将它外传。不过他现在去临安啦,你们可以去找他亲自请教。”
琉璃一想也是,这个黄裳到底是不是《九阴真经》的作者,总是要亲自确认才行的,在这里多说也是无益,便也住了嘴。
上官剑南见琉璃后退了半步,便又向段智兴发出邀请,邀他上山一叙。段智兴见琉璃脸上表情萌生去意,便婉言谢绝了。与琉璃等人一起转身下山。
还不到山脚下,洪七便道:“这下可糟糕了,王重阳也不知是否知晓虞允文死的事,他如果还到明教去,那可就不好了。”
段智兴也道:“重阳真人这么久都没有消息,不会是在明教有了什么意外吧?”
欧阳锋笑了笑道:“你们都是杞人忧天,当初你们也担心王重阳在五毒教遇险的,可人家什么事都没有,甚至连出现都没有出现。现在又说他可能在明教遇了险,我看啊,他八成又在别的什么地方做别的事去了!”
琉璃道:“欧阳说的也有道理,虞允文去世这么大的事,很快就会传开来的。如果王重阳听到的话,应该也会……”
话音未落,忽听后面脚步声急急传来,回头看去,却是裘千尺。
裘千尺一袭桃红色的长裙,施展轻功向这边追来,见众人停下脚步看向自己,便一边跑一边道:“你们要去找黄裳么?我师父让我陪你们去,不然他不一定见你们的,他闲来只爱读书,不见外客的。”
琉璃怔了一下——她没想到自己只是随口说说,接着段智兴也是随口替自己圆了个场,结果人家却派了个向导过来。
若要说自己改变了主意,不去临安找黄裳了,看裘千尺这小丫头的样子,又是个脾气火爆的主儿,别又惹了什么事端出来。再说,去找黄裳也不错,看看他到底与《九阴真经》是个什么关系!
如果能提前弄到这部书,那大家也不用结怨了,更不必为了这书打打杀杀了,一切都给我吧,我一把火烧了这东西,那就天下太平了!
琉璃一直觉得,就因为欧阳锋一直对九阴真经念念不忘,以及黄药师和周伯通对于九阴真经的争夺,再加上陈玄风和梅超风两人偷了九阴真经在江湖中掀波浪,才会出现种种的波折。如果王重阳临死前把九阴真经毁了,哪还会有这么多破事呀!
琉璃一点也不觉得九阴真经被毁会是个令她有多么痛心或舍不得的事——反正迟早要失传的武功,最多不过是早失传一百多年罢了,何必耿耿于怀!没有了它,整个世界该有多清静啊!
此时东南西北四人都看向琉璃,等着她拿主意——到底是去哪里,到底要对裘千尺怎么说,都看她了!
裘千尺见几个大男人都把眼来看琉璃,不禁也对琉璃另眼相看,细打量之下,却觉得她和上次来时差不多,仍然只是个生得十分好看的女人而已。
这就是两个人的差距了——能明白对方的可怕,也是你自己有多强的一个标尺。
裘千尺这个时候,根本看不出琉璃的厉害,而段智洪和黄药师、洪七三个,她也不知到底有多强,只是因为欧阳锋那毫不收敛的气势,才让她感到这个欧阳锋,是个厉害的家伙。
在她看来,黄洪段宋四人,都比不上这个欧阳锋,至于段智兴身后更远处的三个护卫,她倒是能看出,都是比她要差一点的。
裘千尺跟随上官剑南多年,武功方面虽然天份不错,但终因际遇等种种原因,修不到琉璃这样的境界,也算是一种遗憾了。
琉璃见裘千尺的眼神在自己这群人身上流来转去,特别是看自己的眼神中,透着一股不屑,便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定是把自己当成了以色事人的女人了——但也不想与她多计较,便对她道:“本来我们是想去山东一行的,但现在既然裘姑娘特地来为我们带路,倒是盛情难却了。反正也是顺路,便走一遭临安好了。”
东南西北四人听她这么说,也是互看了一眼,虽然心有疑虑,但也没有过问,而点头不语。
裘千尺见众人都没有什么意见,便道:“如此便好,我们一起乘船东下便了。”
铁掌帮在川中水路如今已是几乎一统天下之势,用他们的船东下,自然是一路上毫无阻挡,顺风顺水。
而且上官剑南诚意结交段智兴,一路上饭食款待,每一处的名菜名膳都是随到随上,根本不考虑钱的事。
结果别的没什么,倒是便宜了洪七,每日里吃得不亦乐乎。其余众人见了,也只好摇头苦笑。
这日到了婺州附近,琉璃说要去拜访陈亮,便弃舟登岸,其余众人自然也跟在她身边,裘千尺不愿下船,仍在船上相候。
众人早想问琉璃到底是什么想法,只是苦于在船上时裘千尺一直在边上,不好直接相询——便是要点裘千尺的睡|茓,也怕这船上其他铁掌帮的人起疑。如今得了这个空,自是要细问琉璃的。
琉璃也早就想好了应对之词:“当时还在铁掌帮的势力范围内,我怕这裘千尺只是个幌子,是上官剑南派来监视我们的,所以也就顺水推舟地应了。那个黄裳,以后随便什么时候去看看也就罢了。”
黄药师听了这话,忽道:“其实我早就有怀疑,五毒教远在大理,怎么会来川中劫军饷,直接动大理的军饷多好,而且现在大理政局又不稳,便是出了乱子,也好火中取栗。”
洪七也道:“我也是这么想,王重阳不是蠢人,所以离开了铁掌山后,并没有南下去五毒教,反而是咱们在那里大闹了一场。”
欧阳锋道:“不错,我在五毒教有半年多了,也没听说过什么劫军饷的事。五毒教忙着在大理扩张地盘和势力,这次去衢州抽调了一个半堂的实力,算是尽了全力了。”
段智兴却笑道:“你们三个都想得这么透了啊,我却没这份心思呢!”
段智兴这话一半是真心一半是谦逊——他不是看不出这其中有蹊跷,只是这事无论是什么情况,都不影响他在外游历一阵子的心愿。
他这次回国后,无论如何也要大婚了,以后的他,真的必需要以国事为重,再也难以行走江湖了。所以这次他无论如何都想陪着琉璃在江湖上多行走一段日子,好把那纷乱又无奈的政事抛开,让自己再好好开心一回。
段智兴又道:“那我们这次上岸,等会儿还回去么?”
洪七道:“我看这铁掌帮大有问题,这次的四川军饷,必然是铁掌帮劫的。不过,黄兄的那些书,肯定是在明教的。”
欧阳锋道:“就是,宋廷的军饷,关我们什么事。谁劫的又如何,药兄的书,可是传了几代的传家宝,可不能就这么丢了!”
黄药师道:“虽然这些书并不值甚么,但是川军粮饷的事,更不关我们的事。”
洪七道:“这事自然有朝廷去管的。上官剑南武功很好,如果要去明教的话,还是先把他放一放。就是要找他的晦气,也要等从明教回来再说。”
洪七这话的意思,是上官剑南和他的铁掌帮,的确不好对付。如果要去明教替黄药师出气,顺便也寻找王重阳的话,那还是不要先去惹上官剑南了,免得损耗不必要的精力。如果从明教回来,还有余力的话,那么来给铁掌帮找点麻烦也无妨。
欧阳锋道:“但是如果我们现在弃了那裘千尺,只怕铁掌帮有了防备,以后就不太好下手了。不过,他们都是住在山上的,要是我在他们山上的泉眼里下毒,我包管他们一天内死干死净。”
洪七道:“怎么你还真的想去铁掌帮闹事么?人家又没得罪你,你怎么这么狠毒?”
洪七说的也对,人家铁掌帮劫饷,骗的抢的都是大宋朝廷,而且摆明了是怎么回事,所以王重阳根本就不上这个当,而你们自己要送上门去受骗,的确是怪不得人家——人家这是阳谋,不是阴谋!你用这么狠的法子,太阴损了!
欧阳锋却说:“若是对敌,非到必要是不要出手。若是出手,自然是要一击致命的,手段越是毒辣越好,这样才能让你的敌人对你心生畏惧,从而事半功倍。”
洪七哼了一声道:“这种法子只能对付无胆之辈罢了,遇上真正的英雄豪杰就没用了。”
欧阳锋只是嘿嘿冷笑,却不出言反驳。
段智兴怕他们争吵起来,便道:“琉璃你说吧,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儿?”
琉璃一直愣愣地听着他们的话,心里却是一片迷茫——她本来也就是随便那么一说,却没想到他们几个都想了这么多。
而且听他们所说的,似乎也是很有道理。那样的话,上官明月跟着王重阳,真的就是因为还痴恋着他么?还是为了别的什么?
这时黄药师却又道:“明教乃是宋廷的心腹大患,上官剑南一心以报国为己任,自然想要铲除明教。五毒教暗地由明教所操控,他上官明月是四川黑道一霸,自然也会收到风声。哼哼,他不直接让我们去找明教,而是让我们从五毒教身上自己与明教结怨,然后借我们的手削弱五毒教,想法倒是不错。”
琉璃听了不由得有点心急了起来——王重阳本就觉得有点对不起上官明月,若是上官明月有意让他和明教拼斗,说不定还真就两方打个你死我活,让铁掌帮来个渔翁得利!
段智兴道:“药兄说得不错。只不过他原先的目标是重阳真人,不过重阳真人没有上当,反而是我们几个误打误撞地中了计。”
洪七道:“现在我们莫明其妙地跟明教结了这么大个梁子,想要息事宁人也不行了。明教虽然式微,但是仍然眼线众多,查出我们几个的身份,也是迟早的事。不过我倒是不怕,我们丐帮和明教本就不和,迟早也要对上的。”
欧阳锋道:“别等明教自己查啦,说不定上官剑南已经把我们的情报给传了出去——他巴不得我们与明教斗个你死我活呢!他这一路上好吃好喝的,还不是冲着段皇爷!到时候他再想法子通知宋廷救下段皇爷,不但能沉重地打击明教,也能卖段皇爷一个人情。宋廷因为他通风报信救了盟国的皇帝,自然也要对他另眼相看,这劫军饷的事,只怕也就不了了之了!他的算盘打得可精啊!刀切豆腐,面面光呢!”
琉璃听他们你一句我一句,越说琉璃越是心惊,忍不住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欧阳锋道:“依我的意思,明教和铁掌帮都是要解决的。但是如果先去和明教交涉,一则他们不一定会与我们和解,二则铁掌帮不知何时会暗算我们,那就麻烦了。所以我觉得还是应该趁着明教还没得到我们的准确情报,回过头去一起合力把上官剑南给干掉!然后再回头解决明教这边的事。”
黄药师点了点头:“锋兄所言不差,我们如果再继续东进,只怕到不了临安,路上就要成了明教中人的靶子。所以我们不如杀个回马枪,杀回铁掌帮去。”
琉璃道:“真的要打铁掌帮的话,现在倒是个好时机。毕竟上官明月不在,她是上官剑南的女儿,武功很强,六年前能和我师父打到一百招开外。”
黄药师哼了一声,问道:“你现在能和你师傅斗几招?”
琉璃脸上一红:“虽然能拆上个三四十招,但是我也知道师傅没尽全力。虽然我现在内功又精进了一层,但是我师父若是闭关结束出来,一定也是大有长进,只怕我师父全力出手,我接不下她二十招。就算是我先下手抢攻,也不过多撑个三五招罢了。”
言外之意,六年前上官明月和林朝英能斗到百招开外,六年后就算她毫无长进,斗个五六十招还是可以的,相比起琉璃她们,上官明月算是个强得不能再强的强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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