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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金陵雨,北平梅 > 第四十八章鹬蚌相争

第四十八章鹬蚌相争

果然不出梅季和欧阳北辰所料,政府的电报催的越发急促,北上的粤军势如破竹,一路逼近江苏安徽两省,已是摧枯拉朽之势。北平和南方的电报每日里雪片般的往督军府飞去,终于在谷雨这一日,梅季通电全国,言“民主共和之大计,乃我亿兆国民之共愿,今粤军北上,九州沸腾,季不可为一己儿女之私,致锦绣山河复临生灵涂炭之惨况……昭昭此心,天日共鉴。”

这电报发的甚是含糊,于北平政府而言,只以为是梅季终于满意于代总统的妥协,愿意调动直隶军以拒北上的粤军。而于对梅季寄予殷切希望的粤军而言,梅季的此封电报,只表明他不会于此事袖手旁观。至于究竟是兵戎相见,还是谋求和谈以避免进一步的伤亡,却是半点表态也没有的。何况他电报之中只说“粤军”,并不像北平政府的电文中所称“叛军”,亦给北上的粤军不少希望。

蒸汽列车突突的吐着浓浓的白烟,道道白烟在初春的拂晓中渐渐消散,而一声声的鸣响却不停的回响,呜呜的汽笛萦绕不绝,催着梅季和随行的直隶警卫,“四少,该上车了”,程骏飞低声催促了几遍,梅季却恋恋不舍的看着欧阳雨,一同来送行的南京方面的官员见此情此景,慨叹之余纷纷告辞,给这临别的小夫妻一点单独的告别时间。

“大哥让我代为告别”,瞥到众人告别时意味深长的眼神,欧阳雨脸上泛起阵阵红晕,低声跟他解释今日欧阳北辰临时有事无法前来送行。梅季却是­性­急之人,不待众人走远便欺身上前拥住她,在她额头上印下轻轻一吻,辗转至她耳畔、­唇­上,时而轻若鸿羽,时而辗转咬舐。

尚未走远的诸人见这对年轻夫­妇­如此热烈作派,不得不低下头加快脚步。欧阳雨急忙伸出手想推开梅季,“有人看着呢”,梅季丝毫不理会旁观的人群,箍着她的双手反捆到她背后,温热双­唇­继续在她面上流连。欧阳雨又羞又急地想要挣脱他,拼命的扭动之中,忽听到喀嚓一声,手上一凉,再要挣脱时才感觉到双手似乎被什么东西给铐住了。梅季放开她双手往后退了一步,朝后打了一个手势,低声喝道:“带夫人上车!”

“复卿!”欧阳雨使劲地扭着双手,无奈双手被纯钢所铸的手铐铐住,挣扎不过是增添苦楚而已:“复卿,你做什么?”

陪同欧阳雨前来的下人和警卫也被这陡然生起的变故吓到,几个下人张口结舌不敢动弹,另外几名警卫冲上前想把欧阳雨从梅季手下的警卫手中抢回。无奈专列上都是梅季心腹的警卫兵,只听得喀啦啦一阵弹匣拉动的声响,冲上来一排警卫,将梅季和欧阳雨挡在身后。

“夫人得罪了!”又一排警卫冲上前来,将欧阳雨强行拖上专列,梅季在警卫的层层护卫下退向车门,一边向南京方面的警卫们喝道:“转告欧阳北辰,梅某人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夫人,请他毋须担心!”

突突突,突突突,蒸汽机车冒着更浓烈的白烟,呜呜的汽笛如声声嘶鸣在南京郊外回荡,黑­色­的蒸汽机车舒展着硬朗的身躯,在缓缓升起的朝阳下发出咔嚓咔嚓的启动声,穿过幽静的山谷,跨过奔腾的江河,离南京城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欧阳雨被扔在梅季私人的包厢里,押着她的警卫们连连告罪:“夫人,这是四少的吩咐,夫人莫要为难我们”,扭打挣扎一阵宣告无效后,欧阳雨不得不安静下来,“梅季呢?叫梅季过来!”

包厢的门刷的一下打开,梅季­唇­角噙着一丝得意的笑,挥挥手让警卫们出去,顺手锁上包厢的小门,闪身在欧阳雨身侧坐下,在她面前晃晃手中的钥匙,嘻嘻笑道:“我也想给你打开手铐,可我怕我一放了你,你一个耳光就要搧到我脸上来。”

“无耻!你言而无信,你明明答应我和大哥和我和离放我出国的!”

梅季却丝毫不为所动,等她一古脑宣布完他的罪状,他才微微笑道:“兵临城下,我不答应你大哥的条件,又怎能安然无恙地从南京脱身?”

欧阳雨被他这样赖皮的话气得咬牙切齿,硬着头皮问道:“你就不怕现在把我强行带走,我大哥反悔和你的协定?”

“北辰是个明事理的人,我想大局当前,何去何从,他该知道如何抉择”,梅季胸有成竹的笑道:“况且你在我手上,他无论如何也要投鼠忌器吧?”

他一边悠闲地解答欧阳雨的疑问,一边伸手从小案上的果篮里捡起一枚沙糖桔,剥了皮,撕下一瓣喂到欧阳雨­唇­边:“这一路可有两千多里呢,这蒸汽机车走得再快,也要一天一夜,你润润喉咙,可别只顾着骂我,坏了自个儿的嗓子。”

“你!”欧阳雨这才明白什么叫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千不该万不该,梅季都已经把她押到了车上,她这一个你字尚未说完,梅季已把那瓣沙糖桔轻轻地塞进她口中,细腻的桔­肉­甘甜多汁,吃下去甜丝丝的,倒叫她有气无出发了,咬牙切齿地吞下一瓣桔­肉­,不甘地问道:“我们不是说好了么,你……你都发电报回北平让人整理瑞士的房子了?”

梅季微微一哂,将剩下的沙糖桔你一瓣我一瓣地吃完,才捡起案几上的湿汗巾擦了擦手,然后抽出钥匙,圈起欧阳雨替她开背后的手铐。他故意放慢动作,搂着她不肯放开,温热的气息喷薄到她的耳畔,只听得他轻笑道:“你大哥心细如尘,不如此又怎能让他相信我是真的肯对你罢手呢?”

欧阳雨难以置信的盯着梅季,他一脸成竹在胸的笑容,仿佛一切事情尽在他掌握之中。从认得他起他就是这般模样了,凡事机关算尽,层层相扣,不留人一点挣扎置喙的余地,她心底又难过起来,他脸上淡淡的笑便如一根又一根的针,针针扎在她的心上,隐隐作痛。等双手一放松,她便不自觉的往后缩了一步,低声喃喃道:“你连我都骗过了,你不止骗我大哥,在我面前也是日日做戏……你何苦如此呢,难道我大哥真的会害你?就是没有我在手上……”

梅季脸­色­霎时变得铁青,握着她胳臂的手陡然使力,捏的她手腕生疼,他眯着眼怒道:“你再说一次试试看!你以为——你以为我强带你上车不过是为了挟制北辰?”

她抬起头,脸上浮起凄迷虚无的笑,秋水眸中此刻尽是惘然:“我不敢信,我不敢信”,她不住的摇头,梅季脸上怒意更甚,肌­肉­一块块抽搐得怕人。哗啦啦的一声,梅季一甩袖子,把案几上的几个果篮全掀到地上,金灿灿的沙糖桔滚了一地,香荔、龙眼也伴着蒸汽机车的晃动在地上摇来晃去。他站在欧阳雨面前,按在案几上的大掌青筋暴显,恨不得伸出手去将她的心掏出来,把自己所思所想,尽数刻在上头,才免得她这样冤枉他的一片心意!

两个人便这样如赌气似的谁也不理谁,倚在一张沙发上过了大半日,中午警卫送膳食过来,看见地上滚着一地的沙糖桔、香荔、龙眼,也不敢多问,稍微收拾了一下又出去了。再到傍晚时分,欧阳雨仍是咬紧牙关不同他说一句话,梅季不得不软下来劝道:“你总说我心深、心沉,凡事要拐三道弯儿。可这本是一件极简单的事情,怎么你倒想不明白呢?”

欧阳雨别过脸去不愿理他,远处绿油油的稻田飞驰而过,只余下一片鹅黄淡绿在眼前晃动。忽地眼前一黑,一点光线也没有,四处黑漆漆的,她忍着惊骇倒抽了一口冷气,身后一双臂膀连忙支撑住她,他的体温隔着一层卡其布军服传过来,只听得他醇厚的笑声:“别怕,过隧道呢。”

她轻轻地挣开他,他却一直握着她的手不肯放开,在黑暗中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天地时光都停留在这一刻,不愿往前走了。忽地列车发出一阵不正常的响声,晃动的厉害,整个车厢都摇动起来,她一惊之下又被他搂入怀中。外面突然吵将起来,不知出了什么事,车厢仍在剧烈地晃动,梅季伸出一只手去拉着包厢墙壁上的铁环,另一只手紧紧的环住她。人在车厢里,一阵阵的晃动如山崩地裂一般,欧阳雨亦有些惊骇,梅季听到她因剧烈晃动而喘息不定,低声笑道:“幸亏带了你上来,要是这会儿死了,也是死在你身边,我可真是此生无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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