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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君爱美人妾爱钱 > 第六十章

第六十章

“太后谬赞,妾身愧不敢当。”何轻语强忍住想把手抽出来的冲动,太后的金质镶宝石的护甲冰冷,像条小蛇一样在她手背上游走。

“你长得很像你的祖母,尤其是这双眼睛。”太后托起何轻语的下巴,“语儿,你有没有见过你的祖母?”

“回太后的话,妾身没有见过妾身的祖母。”何轻语垂睑道。

“是啦,你应该没见过。你出生时,你祖母已经去世多年。”太后松开抬起何轻语下巴的手,向后靠了靠,微眯起双眼,一抹不易觉察的寒光从眸底闪过,“你祖母当年不仅是有名的美人,还是才女,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还能做一手上好的女红。”

“妾身不及祖母万分之一,学什么都只学了些皮毛。”何轻语不明白太后为何提及她的祖母,只能虚言相应。

“你也不必过谦,你抚的琴,哀家听过,与你祖母不相上下。”太后拿过何轻语紧捏在手的丝帕,“这丝帕上的绿萼梅可是你绣的?”

“回太后的话,是妾身绣的。”何轻语道。

“绣的不错。”太后笑笑,“你是个世家小姐,如今又贵为汾阳王妃,还是先帝亲封的定襄县主,这言行举止一定要端庄得体,切不可学那些狐媚子,不知尊卑,失礼于人。”

“妾身日后会谨言慎行。”何轻语垂睑,总算进入正题了。

“哀家相信你一定能做到的。”太后从身后拿出一个长长的锦盒,“这是当年哀家及笄时,你祖母送给哀家的一幅字画。今天,哀家就把它转增给你,你可要好好珍藏,别辜负了哀家的一番好意。”

何轻语起身,双手接过锦盒,微微屈膝,道:“妾身谢太后赏赐,妾身定会好好珍惜这幅字画的。”

“嗯,完璧归赵就好!”太后用护甲轻轻敲了敲锦盒,“这是哀家送给你的礼物,你要收藏好。今晚哀家见你的事,不要随意说出去知道吗?”

“妾身知道。”何轻语的疑惑更深。

“槿宁,送汾阳王妃出去吧!”太后扬声道。

槿宁应声走了进来。

何轻语就这样被槿宁带到了甘棠宫附近。被骗去见博陵王的言庭羲在知道被骗后,顾不得找人算账,急冲冲往甘棠宫赶去,夫妻俩在甘棠宫宫门前相遇。

“语儿!”看到安然无恙的何轻语,言庭羲松了口气,只是眼中还有怒意没有敛去,伸手将她紧紧地搂入怀中,“你去哪了?”

“我没事,别担心。”何轻语柔声安抚他道。

“你见到太嫔娘娘了?”言庭羲怀疑地问道。

“我们回家再说。”身处宫中,何轻语有所顾忌。

“好,我们回家。”言庭羲牵起她的手,凌厉的目光扫过站在一旁的槿宁,带着杀气的眼神,让槿宁打了个冷颤,低下头,缩进了身体。

言庭羲没有向天顺帝辞别,带着何轻语径直出了宫门,上了马车。

“不是大姐姐叫我去的,是太后叫我去的。”何轻语不等言庭羲问,实言相告。

“你有没有吃她的东西?”言庭羲紧张地问道。

“没有,连茶都没喝。她只是找我过去说话,还送了我一幅字画,说是她及笄时,我祖母送给她的。”何轻语把锦盒递给言庭羲。

言庭羲接过锦盒,问道:“画你有没有打开看过?”

“没有。”何轻语摇头。

言庭羲把锦盒放在一旁,拉起何轻语的手,戒指烛光仔细看了又看,见她手没什么异样,问道:“她还说了什么?”

“她说今晚她见我的事不要随意说出去,然后就让槿宁送我出来了。”何轻语蹙眉,“我不明白她想­干­什么?”

言庭羲眯起眼睛,眸底­精­光若隐若现,撩开车帘,扬声道:“来人。”

护卫应声拍马上前,“王爷,属下在。”

“去请呼延大人道府上给王妃看病。”言庭羲吩咐道。

“是,王爷。”护卫领命而去。

何轻语不解地眨了眨眼睛,“我以后要装病吗?”

“不是,让呼延来看看,好安心些。”言庭羲打开锦盒,里面是一方素绢,打开来是一幅用丝线绣成的桃花图,绣工繁复­精­致,花瓣柔­嫩­,花蕊娇粉,枝条秀美,桃叶青翠,栩栩如生,看着画中的桃花,仿佛能闻到那淡淡的桃花香。

素绢的左上方绣着《诗经》里《桃夭》:“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宜家。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字迹清秀俊逸,错落有致,针脚绵密,可见是费了大心思绣成。只是这《桃夭》是祝贺姑娘出嫁的诗,在及笄礼上送并不合适。

言庭羲皱眉,狐狸眼中闪过一抹­阴­霾,“太后说这事她及笄时,祖母送她的?”

“她是这么说的,她还说什么完璧归赵。”何轻语觉得太后话中有话,可又猜不透她要表达什么意思,“祖母为什么会送幅桃花图给太后?”

“太后的闺名有个桃字。”言庭羲把素绢叠好放回锦盒,“这个既然是太后赏赐的,我们就把它供在祠堂里,你看可好?”

“不好,太后说要我好好珍藏,不能丢的,放在祠堂,万一不小心被人偷了去,麻烦可就大了。”何轻语道。

言庭羲眸光微闪,道:“那就放在隐铭居,那里守卫森严,就不怕东西掉了。”

“放在隐铭居好。”何轻语没有异议。

两人回到王府没多久,呼延寒衣就来了,给何轻语诊了脉,道:“膘肥体壮。”

何轻语怒目而视,“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你吐个象牙来看看!”呼延寒衣回嘴道。

“你混蛋!”何轻语骂道。

“好男不跟女斗,我大人大量,不跟你计较。”呼延寒衣翻了个白银,冲言庭羲抱怨,“言狐狸,你女人又没事,叫我来做什么,耽误我喝酒。”

“我留着一壶三十年花酿,你要不要?”言庭羲斜睨他一眼。

“那下官就多谢王爷了!”呼延寒衣嬉笑道。

“先去隐铭居拿酒,一会再送你出去。”言庭羲和呼延寒衣并肩走出了隰桑院,去了隐铭居。

隐铭居的书房内,齐先生和栾华已等候多时。

“你们看看这个。”言庭羲打开锦盒拿出那幅桃花图,“你们认为太后的意思是什么?”

齐先生和栾华对视一眼,皱紧双眉。

呼延寒衣没有那么多顾忌,冷笑一声,道:“很明显,这指的是息夫人之事。”

“若是太后指息夫人之事,为什么把图送给王妃而不是王爷?”栾华想到了另一个可能。

“王爷,中元节在护国寺,暗卫被皇上的鹰卫拦下,没能跟着王妃,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不清楚。后据宫中暗线回报,那天太后和皇上发生了激烈的争执,言谈间提到过王妃。”齐先生的禀报有所保留,隐瞒了天顺帝吻过何轻语的事。

“你们俩想说什么?你们该不会认为何轻语红杏出墙,跟了皇上吧?”呼延寒衣瞪大双眼,盯着齐先生和栾华。

齐先生和栾华回避了他的目光。

“言狐狸,你也是这个想法?”呼延寒衣看着言庭羲。

言庭羲注视着悬挂在墙上的宝剑,缓缓地道:“她是不会跟皇上的。”

呼延寒衣­唇­角微扬,道:“她对皇上没意思,可皇上对她有意。言狐狸,你早就知道他对你的王妃有意,还要捧他上位,现在他登基称帝,用皇权压下来,要君夺臣妻,你确定你能保护好你的王妃?”

言庭羲狐狸眼中闪过一丝­阴­寒,抿紧双­唇­。

“太后要王爷解决问题,把图送给王爷好了,为什么要让王妃转交给王爷?依我看,太后送图,应该是另有其他意思。”栾华道。

“那你说说看,她另有什么其他的意思?”呼延寒衣向他请教。

“我就是想不出来,才觉得奇怪。”栾华挠头道。

“有什么好想的,言狐狸,你要早听我的,哪里有这么多麻烦。”呼延寒衣瞪着言庭羲,“现在处处受制于人,言狐狸,你就不觉得憋气?”

“呼延大人,改朝换代不是那么容易的。若是民不聊生,官吏腐败,王爷举义旗,杀昏君称帝,是顺应民意。可现在国泰民安,官吏清廉,王爷没有理由弑君,自立为皇。”栾华解释道。

“事在人为,要弄得民不聊生,官吏腐败很容易。”呼延寒衣冷笑道。

“最大的问题不是这个,而是大汉朝手握兵权的异姓王不止王爷一人,一旦王爷自立为皇,博陵王、东瓯王、闽南王就会起兵,到时候他们就可名正言顺举义旗讨伐王爷,民心所向百事兴,我们有可能会惨败。退一步讲,就算民心不归他们,边境有瓦剌等国虎视眈眈,见诸王作乱,必会趁虚而入,那时情况危急,便一发不可收拾。”齐先生说出了关键所在。

“王爷就是考虑到这些因素,才会拥立当今皇上。”栾华下结论。

“你们不用解释给我听,这些我都知道。现在的问题是,要怎么解决眼前这件事?”呼延寒衣挑起一边的眉,斜眼看着言庭羲,“言庭羲,你有什么打算?”

“不管太后送图是要暗示什么,明天我会去找皇上谈谈。”言庭羲勾起­唇­角,用手按着那张桃花图,“他不是楚庄公,我不是息候,语儿也绝不会成为桃花夫人。”

“如果他不罢手,你要怎么办?”呼延寒衣问道。

“那就兵戎相见。”言庭羲面沉如水,微眯的狐狸眼里是­阴­冷的寒光,眉宇间杀气顿现,那是久经沙场淬炼出来的,让人望而生畏,“本王能拥立他为帝,就能废了他。”

“好。”呼延寒衣将酒壶抛给言庭羲,“这才是我认识的言狐狸。”

言庭羲取下酒塞,喝了口酒,将酒壶抛给齐先生,道:“还请先生助我。”

“老夫会替王爷奔走想向,助王爷谋定大事。”齐先生饮酒道。

待齐先生饮了酒,栾华接过酒壶,一饮而尽,“王爷,栾华和铁骑三十六卫誓死效忠王爷。”

言庭羲拱手为礼。四人商量了好些细节,齐先生和栾华由密道离去,呼延寒衣大摇大摆地从府门离开。言庭羲走了隐铭居的院门,过子时,已是天顺二年正月十六,又是新的一天。

第十五章

朝堂上的事,当男人刻意隐瞒时,身处深宅中的­妇­人,是无从知晓的,何轻语在王府里安稳的过着她的日子,生意上的事不用她担心,府中只有四个主子,内务简单的只要半个时辰就能处理好。有了空闲的时间,采薇几个嫁出去的事重新提上日程。何轻语费尽­唇­舌,才打消采薇几个要等她生下孩子后才嫁人的念头。

“我家娘子这是打算写本著作出来?”言庭羲散朝回来,见何轻语又坐在堆满东西案几上写着什么,打趣地问道。

何轻语笑了起来,难怪这几天不见那几个大的丫鬟在房里伺候,感情是害臊躲了出去,动手解下朝服,抛给在一边伺候的缇儿,走过去在何轻语身边坐下,“你打算放几个出去?”

“我身边采薇、子衿、绿穗、添香这几个全放出去,府中到了年纪的一并放出去,总共有十七个人。”何轻语道。

“采薇几个都是你身边的得力丫鬟,你全放出去,你使谁?”言庭羲皱眉道。

缃儿奉上茶,和缇儿一起悄声退了出去。

“还有秦妈妈、文妈妈和缃儿、缇儿她们,青文、元珊、巧珍几个也能使唤了。再说了采薇几个嫁了人,我要是要用她们,再叫她们进来就是了。”何轻语把手中的纸塞到言庭羲的手里,“这些人是我这几天挑好的,你看看可行?”

言庭羲看了看,指着几个名字,“这几个是什么人?”

“这几个是我何家的人,方婶拿来的,你要不愿意让那些丫鬟嫁过去,就删了他们的名字好了。”何轻语误会了他的意思。

“只要娘子觉得好,为夫没有任何意见。”言庭羲笑着把纸还给她,没有那些姬妾,这内宅的事,何轻语一直打理的很好,家里的气氛温馨,他更觉得把姬妾送走是对的。

何轻语撇嘴,“不负责任。”

“为夫只对娘子负责。”言庭羲伸手搂着她的纤腰,凑到她耳边,“娘子,为夫饿了。”

何轻语脸微红,扬声道:“来人,传膳,王爷饿了。”

“娘子,此饿非彼饿。”言庭羲含着她的耳垂,柔声道。

“大白天呢,你就不怕别人笑话。”何轻语挣扎着要站起身来。

“娘子,你这几天小日子,为夫都忍了好几天了,你就不怕把我憋出病来?”言庭羲欲求不满揉捏她的纤腰,强行把她困在怀中,不肯放她离开。

何轻语脸更红了,伸手在他腰间拧了一把,低声骂道:“­色­胚,整天就只对想这事。”

“娘子。”言庭羲低头去咬她的樱­唇­,“这是人伦之道,想是理所应当。”

何轻语别开脸,躲开他的嘴,“我要先用膳。”

“那用过膳之后,是不是就可以了?”言庭羲狐狸眼一闪一闪的,满怀期待地问道。

何轻语明眸流转,勾起他的下巴,痞痞地道:“那就要看小妞伺候的好不好?要是不好本大爷可是不会答应的呦!”

“小妞?大爷?”言庭羲挑眉,­唇­角上扬,露出邪邪地坏笑,“小妞放心,本大爷一定会把小妞伺候地舒舒服服的。”

言庭羲言出必行,下午把何轻语伺候的“舒舒服服”,让她浑身酥软的瘫在床上,连一根手指头都没力气动。

经过近半个月的考查,在跟太妃商量后,人选终于定了下来。何轻语就让卢五勇把那些男子带进来,她见过面,问了话,再让他们互相接触,相互了解,半个月后,十七对中有十六对是相互乐意的,唯有添香不满意。

“你觉得他哪里不好?要是真不喜欢他,我们重新再选,这婚姻大事,可不能委屈了自己。”何轻语把添香叫进屋来,单独问她意见。

“他没有不好,是我原因。”添香低头,“我不想嫁人。”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既然他没有不好,你为什么不肯嫁?”何轻语不解地问道。

添香跪在何轻语面前,道:“小姐买下我时,我就发过誓,这一生我都要陪在小姐身边,绝不离开。”

“你嫁人了,还是可以进来陪我的,就像秦妈妈和文妈妈她们一样,可以进来当管事妈妈。”何轻语伸手扶起她。

“真的吗?”添香惊喜地看着何轻语。

“当然是真的。”何轻语搞不懂添香脑子在想什么,大家都知道的事,她好像才明白。

“可是......”添香搓着丝帕,欲言又止。

“你还有什么问题?一并说出来。”看她扭扭捏捏的样子,何轻语好笑地问道。

“她们说嫁人后会变笨,我本来就很笨,以后就会变得更笨,那小姐您还会不会要我?”添香愁眉苦脸地道。

“谁告诉你嫁人后会变笨的?”何轻语哭笑不得,这什么悖论?“你家小姐我嫁人后变笨了吗?”

“小姐没变笨,小姐还是以前一样的聪明。”

“那不就是了,你还在担心什么?”

添香抿抿­唇­,地拖笑了起来。

“这下肯嫁了?”何轻语促狭地笑道。

添香脸上染上红晕,微微点了点头。

何轻语刚要端起茶杯喝口茶,屋外传来小丫鬟给一言庭羲请安的声音,不觉有些奇怪,言庭羲比平时早回来半个时辰,起身迎了出去,笑问道:“你今天怎么比平时早回来了?”

“仲墨得了件宝贝,请我们去他府中观赏,我是来接你同去的。”言庭羲笑道。

“什么宝贝?”何轻语不屑地撇嘴,“他该不会弄个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就硬说是宝贝吧?”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言庭羲笑着脱下朝服,换上玄­色­绣祥云图地锦袍,取下朝冠,用玉环束起头发。

何轻语换了件粉红绣玉兰缎面圆领袍,重新挽了个云仙髻,梳妆打扮好,跟着言庭羲出府门,坐马车去六公主府。

李景明请了近支好友同来观赏他的宝贝,当何轻语和言庭羲赶到时,正厅已坐满了任,议论纷纷,都很好奇,那是一件什么样的宝贝。何轻语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和六公主等女眷坐在一旁闲聊。

“来人,请威尔斯先生和安娜小姐把宝贝带进了。”李景明朗声道。

果然是外国人。

何轻语­唇­边逸出一抹了然的浅笑,端起茶杯,无聊得用茶盖轻轻拨弄杯中的浮茶。

“汾阳王妃似乎对宝贝并不好奇,难道王妃知道是什么宝贝?”杨贽那个体弱多病,极少出门的嫡妻俞氏看到何轻语­唇­边的笑,小声问道。

何轻语抬眸看着她,随便撒了个谎道:“夫人误会了,我不知道是什么宝贝,我只是觉得这茶很好喝。”

“这茶叶是年前越南进贡来的,母后见我喜欢喝,就全赏给我了,汾阳王妃要是喜欢,回头我就送你一些。”六公主笑道。

既然拿茶说了事,何轻语就不好推辞,笑道:“那就多谢公主了。”

“放羊王妃不必日次客气,我家驸马和汾阳王是发小,你我本该多亲亲近近,只是王妃贵人事多,我就不好意思过府去打扰。”六公主笑,“今天要不是驸马得了宝贝,还请不来你和俞姐姐。”

何轻语眸光微转,道:“家中倒没什么事,只是我任笨,理来理去理不清,要不然早就上公主这里讨茶喝了。”

俞氏举帕掩嘴,轻咳了一声,娇弱地道:“我家中的事都是由婆婆打理,我就是被这身体给拖累了,那儿也去不了。”

说话间,两个金发碧眼,穿着外国服饰的一男一女,带着下人抬进来一件东西。威尔斯大约三十来岁,安娜十八九岁。李景明上前揭开盖着的布,何轻语惊愕地脱口喊道:“钢琴!”

虽然那东西粗苯庞大,不如现代的­精­致,但是那的的确确是一架木质钢琴。

“噢,这位美丽的夫人您怎么会知道这叫钢琴?”威尔斯耸肩问道。

何轻语假装没看到众人诧异的眼神,故作惊讶地道:“我只是随便这一说,难道它真的叫钢琴?”

“是的,美丽的夫人,这个就叫钢琴,它能奏出世上最美妙的音乐。”威尔斯一脸陶醉地,“安娜,请你为在座的诸位演奏一曲!”

安娜含笑优雅地向众人微微颔首,在钢琴前坐下,打开琴盖,开始演奏。在现代,何轻语曾学过七年的钢琴,考过了业余八级,后因为父母离婚,­奶­­奶­去世,她没有再练下去。听到这久违的钢琴声,眼中泛起迷离之­色­,前尘往事一下涌上心头。

不知道是安娜的演奏技巧有问题,还是她太过紧张,又或者是这首曲子的问题,琴声并没有威尔斯所说的美妙,反而有些刺耳。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呢。李景明炫耀不成,饭丢了面子,脸­色­微沉,喝道:“不要再弹了。”

安娜受惊,琴声戛然而止。

“这么难听的声音,还说美妙,这番邦鬼子的欣赏水平,还真是不敢恭维。”六公主讥笑道。

俞氏蹙眉,道:“番音哪有我们大汉的乐声优雅动听。”

其他女眷迭声附和。

何轻语神­色­恍惚地起身往钢琴走去,众人诧异地看着她。

“What du you want?”安娜站起身,疑惑地问道。

何轻语沉浸在往事之中,没有听到她的问题,走到琴前坐下,闭了一下眼睛,缓缓睁开,将手放在琴键上,一曲《梁祝》行云流水般从指间倾泻而下,委婉动人,缠绵悱恻,与安娜所奏,有着天壤之别。

众人沉浸在音乐之中,没有注意到门外多了几个人。

一曲奏完,满室静谧。

惊呆的安娜,嘴里嘟喃地说着众人听不懂的话。

“噢,上帝,这是多么美妙的音乐。”威尔斯走到何轻语面前,屈一膝作半跪式,向她伸出手,“美丽的夫人,请准许我向您致最崇高的敬意。”

“住手!你要­干­什么?”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一个箭步冲过去,拦在威尔斯面前的言庭羲,一个是从门外走进来的天顺帝。

两道厉声,让何轻语从往事中惊醒过来。而众人也看到了天顺帝,纷纷起身行礼。威尔斯站了起来,茫然地看着众人。

“都不用行礼。”天顺帝微服来访,远远地就听到悠扬的乐声,走到门外,见弹琴的是何轻语,大感惊讶,就站在门外没有进来。

“你是什么人?你刚才想­干­什么?”天顺帝站在威尔斯面前威严地问道。

“陛下,王爷,这位威尔斯先生没有恶意,他只是想向我行吻手礼。”何轻语一边拉住言庭羲,一边向两人解释。

“吻手礼?”言庭羲皱眉,脸­色­并没好转,光听这名字就觉得不好。

何轻语微微笑道:“威尔斯先生,两国习俗有别,在大汉您向女子行吻手礼,可是会被人打的。”

“那么我应该怎么向夫人您行礼?”威尔斯虚心请教。

天顺帝被李景明让到上位坐下,其他人都站了起来。

“拱手为礼。”何轻语示范给他看,“您右手握拳在内,左手在外放在右手之上。”

“How can you play the piano?(您怎么会弹钢琴?)”从震惊恢复过来的安宁高声问道。

“音乐是相通的,我学过抚琴,所以会钢琴,这并不是什么难事。”不能实言相告,何轻语只能撒谎,至于他们信不信,她也不管了。

“夫人,您真的很聪明,您刚才抚的那首曲子是您做的吗?您能告诉我曲名吗?”威尔斯问道。

何轻语眸­色­微沉,道:“曲名叫《蝶恋》,作曲的另有其人。”

“夫人,您能告诉我,作曲的人是谁?”威尔斯寻求知音人。

“对不起,不能。”何轻语歉意地道。

威尔斯遗憾地摊了摊手,又提出另一个请求,“夫人,这首曲子,我非常喜欢,您能把这首曲子送给我吗?”

虽然历史已改变,但是何轻语不想把这首《梁祝》送给外国人,因为这首曲子是­奶­­奶­最喜欢地,沉吟片刻,道:“我另外弹一首送给您吧。”

“真是太感谢您了,夫人。”威尔斯欣喜若狂。

何轻语重新坐在钢琴前坐下,想了想,弹起《四小天鹅舞曲》,只用了《天鹅湖》中的一小段,应该不会影响到柴可夫斯基日后的创作。

跟刚才充满忧伤的《梁祝》不同,《四小天鹅舞曲》欢快、活泼、跳跃,节奏­干­净利落,质朴动人的旋律有着田园般的诗情画意。

“威尔斯先是,您记住了吗?”何轻语弹奏了三遍,才停下来问道。

“是的,我记住了。”威尔斯左手放在胸前,“我该怎么报答您呢?夫人。”

“不用了。”何轻语起身,手指轻轻地划过琴键。

“夫人......”

“够了,她不是什么夫人,她是本王的王妃。”言庭羲上前阻止两人继续聊下去,一个转身,对天顺帝行礼,“皇上,微臣家中还有事,先行告退。”

说罢,不等天顺帝同意,言庭羲就带着何轻语转身出了厅门,扬长而去。天顺帝眼底闪过一抹带着怒意的杀机,不发一言,拂袖离去。大厅内众人见状,纷纷找借口告辞离开。李景明和杨贽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忧­色­,自从正月十六早朝后,皇上和言庭羲在御书房里密谈后,这一个多月,两人就变得很奇怪,今天更奇怪,究竟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在御书房里谈了些什么?

离开公主府,言庭羲沉默地将何轻语带回了王府,刚一进屋,他就用力地将她抵在墙上,低头狠狠地咬住她的­唇­,用力吮吸啃噬,疯狂的掠夺她口中的每一点甜蜜,粗暴的举动,将她的樱­唇­咬破,血腥味弥漫在­唇­齿之间。

“言庭羲,你疯了!你放开我!”何轻语的声音含糊不清,双手用尽全力的降妖推开这个莫名其妙,狂­性­大发的男人,可是力量悬殊,她在他两臂之间奋力地挣扎了许久,也无法撼动他半点。

良久,言庭羲喘着粗气离开何轻语的­唇­,幽深的墨瞳深深地望进她的眼中,缓缓地伸出拇指,轻轻拭去她樱­唇­上的血丝,像宣誓般地道:“语儿,你是我的!”

“言庭羲,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我。”何轻语惊恐地问道。

“语儿,你是我的!”言庭羲重复着,将何轻语紧紧搂在怀里,“语儿,你是我的!”

何轻语微微蹙眉,他的力气太大,箍痛她了,“言庭羲,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事发生,我不会让事情发生的。”言庭羲把她的头按在他的胸前。

言庭羲的语气,让何轻语更加确信有事发生,担忧地皱紧双眉,会是什么事?“言庭羲,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何轻语努力地向后仰头,表情严肃地盯着言庭羲,“我有权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事发生,你不要胡乱猜测。”言庭羲直视着她,“语儿,答应我,你以后不许在别的男人面前显露你的才华。”

“我知道了,以后我不会再像今天这样。”何轻语眸底闪过一丝慌乱。

“语儿,你是我的妻子!”言庭羲再次吻上她的­唇­,跟刚才那个粗暴的激吻不同,这个吻缠绵温柔,一点点的蚕食她口中每一寸地方,品尝她的甜美。

何轻语缓缓地闭上眼睛,感受着他的温柔,不去深究他刚才失控的真正原因,她相信他有能力保护她。

第十六章

何轻语两首钢琴曲,让人耳目一新,更有人夸张地感慨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有几回闻!”

此言一出,吸引了大批喜欢抚新曲为乐的才子佳人,他们纷纷递贴进府求见。不过这些帖子,何轻语是一张都没看到,全都被言庭羲派人在府门外给截住了。

春分过去十五天就是清明,寒食节与清明节是相连的,这三天,府里不许动火,怕惊扰了祖先,只能用冷食,何轻语连着两日吃冷食,就觉得胃不舒服,鼓鼓胀胀的。

言庭羲下朝回来,见何轻语恹恹靠在软榻上,没­精­打采的,扬声道:“来人,去请太医过来,给王妃诊脉。”

“不用去请。”何轻语按着胃,蹙眉坐起身来,“我没事,就是吃了两天冷食,胃有些不舒服,一会让采薇泡杯热的杏仁茶喝,就好了。”

“去年,你没这么难受。”言庭羲脱下朝服,只穿月白­色­中衣,走过去把何轻语抱在腿上坐着,“那次重伤,对你地身体损害很大,你以后要少­操­心,多休息。”

“我还要怎么休息?我天天再加吃了睡,睡了吃,就快赶上庄子里养着过年的猪了。”何轻语已习惯的抱着她说好,窝在他怀里,嘟着小嘴道。

“要是猪都长成你这样,屠夫肯定舍不得杀。”言庭羲促狭地笑,揉捏着她腰间的­肉­­肉­,“那我们过年可就没猪­肉­可吃了。”

何轻语咬着下­唇­,斜着眼看他,小手伸到他腋下,还没等她用力拧,就被他给抓住了手。

“哈哈,被我抓到了!”言庭羲得意地扬眉。

何轻语眸光微转,另一只手过来帮忙,却是自投罗网,一双柔荑全落入言庭羲的掌中。

“娘子,可还有第三只手?”言庭羲笑眯眯地问道。

“我没有手,可是我有嘴。”何轻语扑过去咬他,言庭羲欣然张开嘴,迎接她主动送上来的樱­唇­,脸上的笑意更浓,灵活的舌头探进她的嘴里,勾起她的小香舌,品尝她的甜蜜。

夫妻俩嬉闹了一会,何轻语的胃没那么难受,喝了一杯热的杏仁茶,庸懒的靠在软榻上看书。下午两人都没出门,一人一本书一杯茶,窝在房里消磨时光。

婢女们小心地在外边伺候着,何轻语看书看得累了,搁下书,抬头看着身旁的男人,挺直的鼻梁,就如被刀雕刻出来一般,眼睛狭长而明亮,长长的睫毛微微低垂,在眼下投下浅浅的墨晕,薄­唇­轻抿,皮肤好,样貌佳,真是秀­色­可餐!

“娘子看着可还满意?”言庭羲眸光流转,­唇­角弯成好看的弧度,看着何轻语,笑容满面地问道。

何轻语叹了口气,道:“不满意也不能退货,我也只能委屈着假装满意。”

“为夫不能让娘子假装满意,为夫一定要娘子真正满意才行。”言庭羲丢下书,就去捉惹了事,想要逃出屋外的何轻语。

何轻语逃得快,言庭羲追得更快,顺利地将人给拿下了,抱在怀里,坏笑道:“娘子,这可是你先招惹我的,这回我可是要好好惩罚你,你别想逃。”

言庭羲说着就把人望卧室里抱,眸中的热火已经燃烧。何轻语也不挣扎,伸手搂着他的脖子,­唇­边露出狡黠的浅笑,提醒他道:“言庭羲,明天是清明节,要上山给祖先扫墓,你不要乱来呦。”

言庭羲低头看去,见怀中的人儿一脸的坏笑,狐狸眼一闪,道:“你是故意的。”

何轻语挑起一边柳眉,有恃无恐道:“我就是故意的,你能拿我怎么样?”

“坏丫头。”言庭羲心有不甘,将她按在床上,狠狠地咬她的樱­唇­,把她吻得娇喘吁吁,俏脸绯红,才肯作罢。

翌日天还没亮,大雨倾盆而下,噼里啪啦地打在屋顶,惊醒了沉睡的何轻语,推了推身边的男人,“言庭羲。”

“嗯!”言庭羲动了动,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又沉沉地睡去。

“言庭羲。”何轻语轻轻地往他颈项吹了口气,言庭羲没动。眸光微转,往他耳朵里吹口气,言庭羲还是不动,伸手捏着他的鼻子,“言庭羲,该起来了。”

言庭羲手臂一揽,脚一抬,翻身就把何轻语压回床上,含糊不清地道:“还早,再睡会。”

“不早了,快起来,别让父王母妃等我们。”何轻语扯着他背后的衣裳,“快点啦!”

“我不起来。”言庭羲撅起嘴,“除非你亲我一下。”

何轻语看着闭眼睛向她撒娇的男人,凝眸浅笑,微微抬起头,在他脸上轻啄了一下,“亲了,快起来。”

言庭羲睁开双眼,刚睡醒,眸底神­色­迷离,看着身下娇柔的妻子,很想拉着她在床上缠绵一番,可是要上山扫墓,只能放弃这个美好的打算,低头在她的­唇­上咬了一下,道:“今天暂且先放过你。”

“妾身谢谢王爷宽宏大量。”何轻语笑道。

两人起身唤婢女进来伺候梳洗更衣,随便用了点糕点,就去给言丗臣和太妃请安,一家四口随言氏族人一起上山给祖先扫墓。

何轻语坐在马车上,撩开窗帘往外看,车外风大雨大,路上行人却不少,打着油纸伞,携妻带子去山上扫墓,随口吟道:“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杏花村没有,桃花村倒是有,那里卖桃花酒,为夫陪娘子去畅饮一番。”言庭羲靠在锦垫上,笑眯眯地道。

“怎么去呀?这么多人!”何轻语看着跟在后面的一长串的马车,撇嘴道。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言庭羲挑眉道。

“算了,等下次有机会再去吧!”言丗臣这一房,人丁稀少,就言庭羲一个男丁,他有时现任的汾阳王,是言氏一族的骄傲,引人注目,两人就算能偷偷溜走,铁定会落下埋怨,何轻语不想没事找事,惹麻烦。

“真是委屈我家娘子了。”

“我又不好这杯中之物,有什么好委屈的。”何轻语放下窗帘,“这雨再不停下来,一会山路可就难走了。”

“你亲我一下,我背你上去。”言庭羲把脸凑到何轻语面前。

这男人越来越爱撒娇了,何轻语抿­唇­一笑,屈指在他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

言庭羲眼一眯,道:“看来为夫要好好教教娘子何为为妻之道了!”

“妾身错了,王爷饶命!”被压在软垫上的何轻语识时务者,连忙求饶。

“要为夫绕过娘子不难,娘子可知要怎么做才能让为夫原谅?”言庭羲支起身体,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狐狸眼里柔情似水。

何轻语乖乖地樱­唇­,言庭羲满意地笑纳了这份战利品。马车到山脚下停了,山路崎岖,马车上不去,言氏一族人都下了车马,接下来的路就要步行爬上去了。好在雨总算停了,这一路是缓坡,不算太难走。

摆好祭品,众人下跪,族长念祭文。祭拜过共同的祖先,言丗臣带太妃、言庭羲和何轻语去祭拜言丗臣的父亲。

祭祀完毕了,众人往山下走。雨过天晴山­色­新,空气清新,带着泥土的香气。走到了山下空地,几个年长的老人辛苦了,说要在这里歇歇。

趁着长辈休息,五六个十一二岁的小子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纸鸢,在空地里放了起来。丫鬟小厮们也带了纸鸢来,嬉笑打闹着把它们放上半空中。

“我比他们放的好,比他们高。”言庭羲和何轻语并肩而立,仰头看着天上的纸鸢道。

何轻语好笑地斜了他一眼,“你多大了?还跟小孩子比。”

“说的是,如果我像善康(言庭羲族兄的字)一样十六岁生子的话,儿子应该也有这么大了。”言庭羲摸着下巴道。

何轻语笑出声,道:“说的是,都是老头子了就不要再逞强,那些个纸鸢啊!还是留给孩子们放吧!”

“老头子?”言庭羲挑眉,狐狸眼一闪,“我要是老头子,你就是老婆子。老头子配老婆子,刚刚好。”

何轻语撇嘴,道:“谁跟你刚刚好?人家才二八年华,青春年少,美貌如花。不想有的人都年近三十了,老皮子老脸,是大叔了!”

“娘子记错了,为夫今年才满二十六岁。”言庭羲面带忧­色­地长叹一声,“娘子年纪轻轻的,记忆力就这么差,等老了可怎么办?真是让为夫担忧。”

何轻语嗤笑一声,正要说话,就见言庭羲的几个族兄弟招手叫他,道:“他们在叫你,快过去吧!”

“我去去就来。”言庭羲走了过去。

何轻语就走到太妃身边,陪太妃说话。见言庭羲和那几个族兄弟凑在一起不知说了什么,然后就分开开始放纸鸢。

看了一会,何轻语明白他们是在比谁最先放上空,谁放的最高。显然言庭羲没有吹牛,他轻轻松松就顺着风把老鹰纸鸢升上了空中,回头冲何轻语笑,洋洋得意的像个大孩子。

何轻语讶然失笑,竖起右手大拇指称赞他。

放了一会,言庭羲的老鹰纸鸢和一只蝴蝶纸鸢靠的太近,两根线在空缠绕在一起。两人努力地想要分开,谁知一只蜈蚣式样的纸鸢缠了上来,三只纸鸢越绕越紧,无奈之下,三人只得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割断了纸鸢线,没了线的牵绊,三只纸鸢在空中坠落。

言庭羲看落地方太远,就没过去捡,径直走向太妃和何轻语,在何轻语面前弯下腰。何轻语拿起丝帕拭去他额头和鼻尖的汗,笑道:“廉颇尚未老矣!”

言庭羲直起身子,朗声笑了起来。

在空地上又逗留了些许时间,吃了些冷食,就上马车往回走。送言丗臣和太妃回了院子,在折回隰桑院。已是黄昏,何轻语进屋就往软榻上倒,显然今天是累着了。

清明一过,天气渐暖,转眼就到阳春三月,草长莺飞,鸟语花香的季节。三月初三,上巳节,每逢这一天人们都要走出家门道水边洗濯污垢,祭祀祖先,称之为袯褉、修褉。不过洗濯这种行为在大汉朝已经不时信了,却而代之的是踏青赏春、曲水流觞。

往年上巳节何轻语都是在徐府和众姐妹斗花斗草为乐,可今年她却不能娶徐府,只因为太后颁下懿旨,要在宫中设群芳宴,而各府的女眷必须出席。

何轻语接到这个旨意,一脸忧虑。

“你不想去就别去,量她也不敢按什么罪名。”言庭羲语气淡淡的,却满是自信。

何轻语注视着他,抿­唇­不语。

“怎么了?这样看着我。”言庭羲微皱眉。

“言庭羲,你胆子还真不小啊,敢藐视太后,不遵懿旨。”何轻语眯着眼,纤手一指,学太后的声音,“你就不怕哀家砍了你的脑袋?”

言庭羲勾起一边嘴角,似笑非笑地道:“娘子的胆子也不小,敢学太后说话。”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你呆久了,这胆子变大了。”何轻语眸光微转,“后天,我还久去上林苑赴宴,我倒要看看这个太后她又玩什么把戏。”

“好,你想去就去,把十七和二十二一起带去。”

“不是不让婢女跟着吗?”曾有人扮成婢女,跟随外命­妇­混入宫来意图不轨,为了杜绝再有此事发生,陈友谅就下旨,凡进宫的命­妇­、世妃不许带婢女同行。

“我让你带,你就放心带进去,不会有人说话的。”言庭羲眼中闪过一抹寒光,同样的事,他绝不允许发生两次。

“好,知道了。”何轻语淡然浅笑,心底那一点害怕也消失不见,这个男人一定会护她周全。

三月初三,清晨,何轻语一早起床,穿了件崭新地月白­色­绣杏花的宫装,白­色­的杏花是用红­色­的丝线绣着花蕊,远远看去,就像是真的,一朵朵,在月白­色­绸缎上盛开,淡雅清新。

何轻语让采薇给她挽了个如意髻,髻上Сhā了一枝凤尾金步摇,白玉雕杏花玉簪,前额悬着珍珠抹额,耳边是白玉雕杏花耳坠。

出府门,上马车,带着护卫、婢女,浩浩荡荡往上林苑去,群芳宴设在上林苑的草坪边。春光明媚,草坪数张黄花梨条桌,桌上摆着红釉花瓶,瓶中Сhā着怒放的鲜花,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花香。

众多女眷打扮的珠光宝气,站在花中,人比花娇。太后、淑妃和丽妃还没来,何轻语带着绮儿和二十二过去和相熟的女眷闲聊说话。

第十七章

上巳节有个古老的习俗,“仲春之月,令会男女,于是时也,奔者不禁,若无故而不用令者,罚之。司男女之无夫家者而会之。”

这是公然赞许男女互赠信物私定终身甚至野合,不过大汉朝弘扬贞节,这种奔为妾的行为是不鼓励的,保留了高禖、祓褉、曲水流觞等活动。

何轻语跟众女眷闲聊后,才知道太后举办这个群芳会就是为了应这个习俗,当如不是让男女野合,而是来做媒。不仅要给新鲜出炉的科举三甲做媒,还要给朝中尚未订亲的官员选妻。

何轻语听了,很是无语,她已嫁人,家中既没有待嫁择婿的女儿,有没有适龄娶妻的儿子,这个集体相亲大会,她来做什么?来看帅哥?她家里就有,何须劳师动众到上林苑来看?来看美女?目光一扫,美人倒真不少,千娇百媚、环肥燕瘦、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这次进宫赴宴的小姐们,她们父兄最低官级是五品,所以好些人是何轻语第一次见。

各府的小姐们都知道这次群芳宴的重要­性­,费尽了心机,打扮得花枝招展,翠柳眉间绿,桃花脸上红,端是人花相映,人比花娇。

“太后娘娘驾到!”

“淑妃娘娘驾到!”

“丽妃娘娘驾到!”

内侍扯着尖锐的声音道。

众女眷停下了交谈,等太后和两妃在正位上坐下,才跪下行礼。太后双手一抬,道:“平身!”

众人端起茶杯,笑盈盈地道:“今日哀家设群芳宴,是想要和诸位王妃内眷们多多亲近亲近,如今我大汉国势如日中天,国泰民安,四海升平......”

太后一连串的成语和颂词,听得人昏昏欲睡。何轻语举帕掩­唇­,将呵欠强忍下去。说吧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就是各府小姐表演的时候,太后要她们在一刻钟的时间里绣出一枝并蒂莲。

不参与表演的众外命­妇­,就陪着太后和两妃闲话家常。何轻语优雅地坐着喝茶,低眉敛目,不肯多说一句话。她不想引人注意,可偏有人一直盯着她不放。

“汾阳王妃。”齐婉凝喊道。

何轻语抬眸,浅浅一笑,礼貌地回了句,“丽妃娘娘。”

“本宫听圣上说,王妃那日在公主府中,一曲《蝶恋》震惊四座,不知道今日本宫可有幸听王妃弹奏一曲?”齐婉凝目光灼灼地看着何轻语,­唇­边带笑却不及眼底。

“妾身自那日后,就起誓,从今往后只为夫君一人抚琴,还请丽妃娘娘见谅。”何轻语直视齐婉凝,拒绝的直截了当。

“汾阳王和王妃还真是鹣鲽情深啊!”齐婉凝语带嘲讽地道。

“女儿家所求的不过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汾阳王妃有这样的心愿,是再正常不过的。丽妃娘娘,待皇上也定是如此吧!”博陵王妃Сhā嘴道。

“张敞为妻画眉,媚态可晒;董氏为夫封发,贞节堪夸。冀郤缺夫妻,相敬如宾;陈仲子夫­妇­,灌园食力。不弃槽糠,宋弘回光武之语;举案齐眉,梁鸿配孟光之贤;鲍宣之妻,提瓮出汲,雅得顺从之道;齐御之妻,窥御激夫,可称内助之贤。如今汾阳王妃只为汾阳王一人抚琴,都是效仿这些贤妻。丽妃娘娘,常言道:夫义自然妻顺啊!”东瓯王妃出言道。

齐婉凝敢惹何轻语,一是仗着宫妃的地位,而是欺负何轻语年纪比她小,根基浅薄,不敢当面顶撞她。现在博陵王妃和东瓯王妃同时出言相帮,她不好再继续为难何轻语,­干­笑了两声,扭头去寻和子说话。

何轻语虽然不惧齐婉凝,但还是很感谢博陵王妃和东瓯王妃为她解围,含笑举杯向两人致谢。两位王妃也笑着举杯与她回应。自从常山王被诛,让三王关系更紧密,她们都很清楚要想保住这权势这富贵这­性­命,就要辅车相依,共同进退。就算齐婉凝只是无伤大雅的挑衅,她们也要表明态度,别以为三王好欺负。不过是个小小的二品内命­妇­,就胆敢欺负堂堂一品外命­妇­,真正是岂有此理。

一盏茶的功夫,众位小姐们的并蒂莲都绣好,呈上来给太后既两妃看。三人看后,传下来给众命­妇­看,何轻语虽不爱动针线,但她的女工是下过苦功夫练过的,一刻钟的时间足够绣出一幅并蒂莲。这些小姐因为太过紧张,绣出来的并蒂莲,有的错针,有的漏针,有的断线未藏好,有的连颜­色­都配错了,轻笑摇头,把它们放回宫女捧着的红漆木雕花盘里。

女工不尽人意,太后宣布第二项表演:“今日是上巳,流觞赋诗是旧俗,今日就以‘桃花’为题,以三江或三肴为韵,一炷香为限,你们赋诗一首。”

女官一声令下,点上清香,众府小姐们在条桌前站立,略一沉吟,提笔写诗。一炷香之后,卷子都齐了上了,送到了太后面前。

闺阁诗不过是小儿女的情致,很快命­妇­们都看完了。众位小姐因刚才女工没称太后意,在这诗作上就感到非常的紧张,大多人俏脸发白,有些人的眼中更是隐隐浮现泪光,只有少数人看上去还算镇定。何轻语同情地叹了口气,这相亲大会的主办方规格太高,压力倍增啊!

“各位小姐的诗又有特­色­,我朝闺秀之中,有这么多饱学之士,哀家很是欢喜。”诗作又送到太后面前,太后拿出一张,“‘上林苑桃香随屐,群芳宴容映飞丹。’这韵用得好,哀家喜欢,傅婧儿小姐不愧是翰林学士之女,家学渊源。快上前来,让哀家看看。”

傅婧儿含笑带羞,莲步轻移,上前跪在太后面前。

“起来,让哀家好好看看。”太后拉起傅婧儿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眸光微闪,“是美人儿,不过这容貌哀家瞧着有几分眼熟。婧儿啊,哀家以前可曾见过你?”

“回太后娘娘的话,小女今日是第一次晋见太后娘娘。”傅婧儿柔顺地回答。

齐婉凝笑道:“母后,您瞧着她眼熟,是因为她的容貌和汾阳王妃有几分相似。”

“你这么一说,倒真是如此。”太后笑盈盈地看向何轻语,“汾阳王妃,你也赖瞧瞧,这个婧儿就像是你妹妹。”

良妾称嫡妻也称姐姐,太后口中这妹妹会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何轻语看了眼那个容貌与她有三分相似的傅婧儿,微微垂睑,眸光微凝,寒光闪过,起身道:“妾身母亲只生妾身一人,妾身福薄,没有这样的姐妹缘。”

不管太后是不是要把傅婧儿指给言庭羲,何轻语都暗示她绝不会同意让人进府唤她姐姐。众命­妇­身为嫡妻,没有一个原因要这样的妹妹,感同身受的微微颔首。

太后神­色­不改,正要说话,齐婉凝却先开了口:“母后,汾阳王妃是一品外命­妇­,这傅家小姐的父亲只是个五品官。”

这话说的直白,挑拨之意太过明显。太后脸­色­一僵,话到嘴边说不出口。何轻语深知辩解的话不能说,倘若她说没有嫌弃傅婧儿,愿与傅婧儿做姐妹,太后就会顺势将傅婧儿指给言庭羲,到时就称了她们的心,如了她们的意。何轻语冷冷一笑,抿紧双­唇­,稳稳地坐在位置上,摆出清者自清的姿态。

傅婧儿低头不敢言语,太后、丽妃、汾阳王府,她一个都得罪不起,何况她也无意给汾阳王当姬妾,放羊王妃的悍­妇­之名,南京城内人尽皆知,如今还有谁敢进言家门?

“妾身以为当官只要能为皇上分忧,就都是好臣子,这官大官小也不必那么在意的,只要用心当差,自会晋升。”东瓯王妃笑,“太后娘娘,妾身这么说可对?”

“东瓯王妃所言有理。”太后盯了齐婉凝一眼,不该Сhā嘴的乱Сhā嘴,这后宫是要好好整顿整顿才行了。

这时,一个女官走了过来,道:“启禀太后娘娘,皇上和诸位大臣已经到杏园,请太后娘娘移驾。”

“别让皇上他们久等,我们过去吧!”太后欣然起身,傅婧儿的事就此揭过,再无人提起。

太后在前,两妃相伴左右,众女眷随后,沿小径逶迤前行,去往杏园。杏园内种有近百株杏花,三月正是杏花花期,满院繁花绽放,花香怡人。在院中人工开凿了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河,杏树依水而栽,清水绕着杏树,岸上花朵,水中花影,各显芳姿。在小溪的两边还依势建有­精­致的长廊和水榭,更添雅趣。

天顺帝身穿明黄|­色­龙袍,金冠束发,袖手立于长廊上,见太后率众女眷缓缓来,薄­唇­微扬,看到了人群之中的何轻语,眼中一亮。见何轻语身穿月白­色­绣杏花宫装,人清雅如月,俏脸上淡妆匀粉,纤纤细腰不盈一握,风姿绰约,飘逸如仙。

“母后!”天顺帝笑着迎上前去。

“劳皇儿久候。”太后笑着把左手伸给了他。天顺帝扶着太后的手,众女眷向他行礼。众男子向太后行礼。

“平身!”天顺帝道。

“免礼!”太后抬了抬手。

在天顺帝身后那群人中看到谢柘,何轻语不觉得意外,谢柘今年已有二十四岁,还未娶妻生子,谢朱氏早就盼着他早日成亲。虽然今日群芳宴,谢朱氏因在外地没能赶来参加,不过谢柘要是能相个娘子回去,谢朱氏肯定乐见其成。

可在那群人里看到呼延寒衣,何轻语就感到非常诧异,他不是要娶蒲莎为妻,为何还在这里出现?难道他要享齐人之福?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天顺帝等人在东杏榭就座,太后领女眷去西杏榭,两榭相距数米,中间由平桥相连。

今日群芳宴上的十二道菜肴皆以花为名,牡丹汤、桂花鱼、荷叶蒸­鸡­、桃花鱼肚、玉兰豆腐、饯百合、梨花虾仁、杏花栗米羹......造型­精­致,菜香四溢。觥筹交错,丝竹声声,暖暖的春风一吹,就不醉人人自醉。

“呕!”菜刚入嘴,齐婉凝掩­唇­作呕吐状。

“这是怎么了?”太后不悦,沉声 问道。

“母后,这菜有股腥膻之气,妾身闻着难受。”齐婉凝难受的皱紧双眉,话刚说完,又“呕”地一声,将先前吃的糕点全吐了出来。

“妹妹这是怎么了?是不是着了凉?”和子关心地问道。

齐婉凝胃里难受,紧紧地抓着衣襟,不住地­干­呕。宫女上前递帕子。

“丽妃娘娘许是害喜了。”有人轻声道。

太后一听这话,道:“快去那边把呼延大人交来。”

“妹妹月信来了没有?”和子问道。

齐婉凝吐得眼泪都出来了,接宫女递来的帕子净面,听她问,想了一下,摇了摇头。

天顺帝和呼延寒衣一起过来了。

呼延寒衣为齐婉凝诊了一会脉,道:“恭喜太后、恭喜皇上,恭喜丽妃娘娘,是喜脉,丽妃娘娘已有一个月身孕。”

此语一出,太后喜出望外,笑容满面,天顺帝子嗣艰难,这么多年一直无所出,她烦忧许久,今日总算有喜讯传来,真是老天保佑。

天顺帝是第一次当父亲,颇有些欣喜,道:“婉凝,你今后就别出来走动,好生在宫里调养身子。”

“妾身谢谢皇上关心!”齐婉凝面泛红晕,娇羞地微低头,脸上露出抑制不住的幸福笑容。

众女眷上前来恭喜三人。东杏榭的官员们闻讯,也过来恭喜三人。折腾了一番,重新入座。

“皇儿,丽妃身怀有孕,就不要在这里坐着吹风了,你陪她一起回宫去吧!”太后慈祥地笑道。

天顺帝迟疑片刻,看了一眼何轻语,见她并没有看着这边,而是侧着身子跟博陵王妃说着什么,眸光忽沉,道:“母后,朕送婉凝回宫,一会再过来。”

太后知道天顺帝是为谁要再过来,道:“这里有哀家和淑妃,你就多陪陪丽妃,别过来了。”

“母后。”天顺帝笑,“朕这冰人总不能只当了一半就不当了。”

太后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她本想借着丽妃有孕这事,让天顺帝改变主意,不要再执着于何轻语,可现在看来,这子嗣也比不上何轻语。

“母后,那妾身就随皇上回宫了。”齐婉凝用手撑在腰后,缓缓地站起身来。

等帝妃出了西杏榭,宴会继续。

第十八章

酒过三巡,群芳宴重头戏上演。女出题,男作答,联诗做对。男在桥东风度翩翩揖手行礼,女在桥西羞羞答答屈膝还礼。抬头看去,男的儒雅俊俏,女的明艳动人,各自欢喜。

事不关己,何轻语乐得在一旁倚栏看戏,戏没看多久,淑妃和子走了过来,柔声唤道:“汾阳王妃。”

“淑妃娘娘。”何轻语起身,眉尖微蹙,这后宫两妃搞什么名堂,轮流来找她麻烦,真当她好欺负是不是?

“汾阳王妃,请坐下说话。”和子在栏边坐下,客气地笑道。

“谢淑妃娘娘。”何轻语向左退了两步,与她保持一定的距离,才轻抚着长裙,缓缓坐下。

“其实我早就想跟王妃说声抱歉,却一直没有找到好的机会。今日,我要代百惠跟王妃说一声对不起,请您原谅她的无礼,她所作所为都是因为我。”和子开门见山。

何轻语愣了一下,“娘娘在说什么,妾身听不懂。”

“那年我从东瀛来大汉,在街头,王妃被百惠擒住,王妃可还记得?”和子问道。

“哦,娘娘是说那件事。”何轻语苦笑,生平第一次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想不记得都很难,“已经过去很多年了。”

“是啊,很多年了。”和子轻叹一声,眸底露出几许哀伤,“百惠墓上哦草青了又黄,黄了又青,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她如今已是白骨一堆,前尘往事都已烟消云散。”

“娘娘,死者长已矣,生者自珍重。”何轻语安慰她道。

“今天是百惠的生忌,也是我们第一次相遇的日子,那年她九岁,我八岁。”和子凝视着水榭外面的杏树,忆起往事,神­色­恍惚,“我们在一起很开心,一刻都不愿分开。我们渐渐长大,我要来大汉和亲,她父亲要她嫁人。我无力抗争,只能不辞而别,来了大汉。她不肯放弃,千里迢迢追随我而来,最后客死异乡,而我将永远活在愧疚之中。两个女子怎能相恋,落到这种地步,是老天对我们的惩罚。”

何轻语惊愕地看着和子,交浅言深,她没想到和子会跟她说这么隐私的事,环顾四周,还好没人注意到她们,不过站在一边的绮儿和二十二满脸尴尬,这禁忌之恋,能接受的人少之又少,只怕她们俩人听都没听过两女相恋的事,轻叹一声,道“淑妃娘娘......”

“王妃,你不必指责我,我知道我们错了,我们不该相遇,更不该相恋。”和子打断何轻语的话,沉声道。

“我没有要指责你,感情的事无关对错,真正的感情,发自于内心源自于真情,只要是两情相悦,对方是男是女并不重要。”

和子呆怔了一下,定定地看着何轻语,“你认为我们没有错?”

“一份真挚的感情怎么会有错呢?”何轻语微微一笑,“淑妃娘娘,这里人多嘴杂,有些事还是不要多说的好。”

和子嘴­唇­微微颤抖,这么多年,凡事知晓这件事的人,都是面带不屑和鄙夷,今天居然有人说她没有错,让她百感交集,眼中泛起了泪光,“谢谢你,汾阳王妃,谢谢你!”

“妾身不过陪娘娘上了一会子花,不值得娘娘道谢。”何轻语眸光微闪,淡然笑道。

“王妃,那天街上那么多人,可百惠却偏偏抓住王妃,我想这也是一种缘分。”和子拿着丝帕按了按眼角,“所以我愿意把我和百惠的事告诉王妃,我相信王妃不会伤害我,更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也请王妃相信,我是不会伤害王妃的。”

“谢谢娘娘如此信任妾身。”何轻语扯了扯嘴角,若是用刀驾着也教缘分,那定是一份孽缘。

“王妃和王爷是两情相悦吗?”和子问道。

“结发为夫妻,自当白头偕老,永不分离。”

“我知道我所说的,王妃不会轻易相信。我会让事实告诉王妃,我不但不会伤害你,我还会帮你。丽妃的事,你不必放在心上,她不会再有空来找你的麻烦。”和子眼中露出几分犀利的­精­光,站起身,拢了拢鬓发,妩媚一笑,艳­色­倍增,“皇上来了!”

何轻语回头看去,天顺帝在太监和宫女的簇拥下,由长廊那头走了过来,他换了身深紫­色­绣祥云纹织锦长袍,在春日的阳光照映下,更显得器宇轩昂,容光焕发。

和子笑盈盈地迎上前去,何轻语微微眯了眯眼,起身走到东瓯王妃身边坐下,笑问道:“王婶,可挑到满意的人选?”

博陵王妃笑着Сhā嘴道:“她挑花眼了,看着这个不错,瞧着那也好。”

“你还不是一样,还说我。”东瓯王妃白了她一眼,“哎呦,这太多选择其实也挺麻烦的。”

“那个傅小姐站在那里­干­什么?”何轻语见傅婧儿一人站在桥这头,对面却没有人,奇怪地问道。

“她出了个上联,没人对得出来。”东瓯王妃笑道。

“是什么上联,这么厉害?把大汉的这些饱学之士都给难住了?”何轻语从荷包里掏出腌制的杨梅,含在口中。

“我没听明白,光听着这湖那湖的。”博陵王妃皱眉道。

郭兰汀噗嗤笑出声,道:“王婶,她说的是‘游西湖,提锡壶,锡壶掉西湖,惜乎锡壶。’”

“你听听,不就是这湖那湖,搅得我脑仁都痛。”博陵王妃按着额头道。

何轻语掩嘴将杨梅核吐出了,笑道:“这联是挺难对的,也难怪那边对不出来。这位傅小姐的学识还真不错。”

“哼,女子无才便是德。”郑亲王妃冷笑,“仗着读了几本书,就在这里卖弄文采,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何轻语见郑亲王妃斜着眼睛看着她,便知她是在指桑骂槐,挑眉一笑,懒与她做口舌之争,只当聋子没听到狗叫。

因为一直无人对上傅婧儿出的对子,她孤零零地站在平桥上,神­色­显得有些落寞,微微垂下眼睑,抿紧双­唇­。就在她进退两难之际,天顺帝走上桥,朗声道:“观御碑,持玉杯,玉杯碰御碑,余悲玉杯。”

傅婧儿脸上的笑容有惊喜,更多的却是如释重负。就像郑亲王妃所说的,女子无才便是德,如果今日无人对出下联,那么别人不会称赞她的才学如何好,只会说她没有分寸,自以为是,骄纵无礼,没有家教。

“皇上和傅小姐这上下联对的真是天衣无缝,皇上身边已经有丽妃妹妹那样的美人相伴,如今又多了傅小姐这位才女,真是可喜可贺!妾身恭喜皇上!”和子扬声道。

片刻的静谧后,其他人也跟着高声道:“恭喜皇上!”

“婧儿容貌才情皆佳,皇上你可别委屈了她,就封做才人吧!”太后顺水推舟,若是这个傅婧儿能让皇上不再想着何轻语,别说封她才人,就是让她当贵妃也行。

傅婧儿惊诧地说不出话,甚至都忘记了磕头谢恩。

仅对了个下联,后宫就多了个女人,这让天顺帝始料不及,微眯了眯眼,后宫多几个女人,他并不反对,只是,眸光微转,看到坐在西杏榭里的何轻语,见她目瞪口呆看着这边,薄­唇­弯起愉悦的笑弧,心情大好,走到傅婧儿面前,柔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皇上的话,妾身姓傅,闺名唤婧儿,妾身的父亲是翰林院学士傅文勃。”傅婧儿恢复了平静,跪下道。

“原来是傅学士之女,你的婧字可是女字旁加个青?”天顺帝问道。

“回皇上的话,是的。”傅婧儿柔顺地答道。

“是个名副其实的好名字。”天顺帝伸手扶起她,眼睛却始终盯着坐在榭里的何轻语,见她扭头看着长廊的另一边,脸上洋溢着甜甜的笑,便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言庭羲龙行虎步的从那头走来,眸­色­一寒。

“谢谢皇上夸奖。”傅婧儿毕竟是姑娘家,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被男人这样握着手,顿时羞怯地低下了头,满脸绯红,全然没有注意到,那个紧握着她手的男人,目光并没有在她身上。

“微臣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言庭羲大步走到天顺帝面前行礼道。

“汾阳王怎么回来上林苑?”天顺帝沉声问道。

“皇上,内子自去年生了一场大病后,身体一直不好,微臣担心她身体有所不适,特意来接她回府的。”言庭羲道。

“已过了申时,母后,您看这宴是不是该散了?”对何轻语在路上被劫杀之事,天顺帝心存一份愧疚,言庭羲拿这个当借口,他就不好再说什么,更何况何轻语毕竟是汾阳王妃,他不能不顾忌颜面,强行留人。太后眸光一闪,道:“哀家也坐乏了,散了吧!”

既然太后发了话,这群芳宴就到此结束,众人离开上林苑,各自回府。

“为什么突然来接我?”何轻语靠在言庭羲怀里,问道。

“我饿了。”言庭羲抬起手,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

“­色­胚,就知道想这个。”何轻语脸红,坐起身来,娇嗔地瞪了他一眼。

言庭羲一本正经地道:“娘子,我中午没用膳,现在都过了申时,我是饿的前胸贴后背,你还骂我。”

“你中午为什么不用膳?你去哪了?”

“因为我突然很想吃娘子亲手做的蛋炒饭,所以就吃不下厨娘做的饭。”言庭羲弯起嘴角,眉眼间满是促狭的笑意,凑到何轻语面前,“不过为夫不介意先吃娘子,再吃蛋炒饭。”

“讨厌,你故意捉弄我。”何轻语恼羞地推开他。

言庭羲朗声大笑,长臂一伸,将她搂入怀中,“娘子,今天在宴会上有没有什么事发生?”

“没什么大事,我都能应付。”何轻语轻松地笑了笑,把在宴会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连齐婉凝都怀孕了,语儿,我们要努力了。”言庭羲低头汗珠她的耳垂。

“言庭羲!”何轻语按住他不老实的手,嘟着嘴,不满地捏了他手背一下,“我说了那么多事,你就听进去了这一件。你倒是分析一下,和子为什么要帮我?”

“这还用得着分析,娘子,你想想看,一个和亲公主,在大汉无权无势无根基,她向你示好,还能为了什么?”言庭羲的手停在何轻语肚子上,“语儿,这里会不会已经有个孩子了?”

“我不知道。”何轻语眸­色­微沉,上个月她的月事如期而至,这个月的月事还有七天,不知道会不会来。

“现在没有没关系,我们一直努力做下去,做到有为止。”言庭羲亲了亲她的脸颊。

何轻语蹙眉,“万一我......”

言庭羲用手掩住她的嘴,正顔道:“不许胡说,呼延给你诊过脉,你的身体没事,你一定能生下我们的孩子的。”

何轻语抿了抿­唇­,把脸埋进他怀里,不让他看到她脸上的那无法敛去的忧­色­。在这里没有现代那些先进的仪器,根本就无法查清她为什么不能受孕的原因,再这么下去,就算言庭羲能遵守承诺,其他人呢?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让言庭羲陪呼延寒衣去女真的圣旨是在三月初六晚膳之前来的,当时言庭羲和何轻语正在房里讨价还价。

“只做三件,不能再多了,做针线活好累的,你一点都不心疼我。”何轻语撒娇加指控,为的就是能赖掉昨日答应帮他做五件寝衣的事。

“你昨天答应做五件的,不能反悔。”言庭羲坚持。

“昨天答应的不算。”何轻语想到昨天在床上签订的不平等条约就懊恼不已,贪恋男­色­真是误事!

“为什么不算?”言庭羲把何轻语按在软榻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狐狸眼一闪一闪的,“娘子,出尔反尔非君子所为。”

“我本来就不是君子,我是女子,当然可以出尔反尔。”何轻语明眸流转,笑得狡黠,“王爷,你可是男子,不要跟女子这么计较,好不好?”

“为夫很大度,绝不和女子计较的。”言庭羲微眯了眯眼,­唇­角一勾,笑得意味不明,“五件寝衣,娘子要是实在不愿做,那就不做好了。”

何轻语怀疑地看着他,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肯定有什么­阴­谋,眸光流转,“你又想打什么坏主意?”

“少一件,为夫就让娘子三天下不了床,少五件,就是十五天。”言庭羲身子压了下去,额头碰着她的额头,“为夫就用这个办法来惩罚娘子的出尔反尔好不好?”

“不好,我做五件,保证一件不少。”何轻语立刻投降。

“娘子,你不需要这么识时务的。”言庭羲遗憾叹气,支起身子,狐狸眼一闪一闪。

“少来,你让我做衣服,根本就是个借口,你就想着我出尔反尔,好惩罚我。”何轻语翻了个白银,“我才不上你的当呢!”

“敢情我家娘子刚才是故意在逗为夫玩!”

何轻语一挑眉,得意洋洋道:“你才知道啊!”

“坏丫头,居然敢逗夫君,看了为夫要大振夫纲才行!”言庭羲低头要去咬她的­唇­。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就听到同宽略显慌张的声音,“王爷!圣旨到,请您快去接旨。”

圣旨!

何轻语脸上的笑容一僵,声音颤抖地喊了一声,“言庭羲。”

“别这么担心,不会有事的。”言庭羲低头亲了亲她的­唇­,翻身坐起,整了整衣襟,“我去接旨。”

何轻语担忧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心揪得紧紧的,为什么会突然来圣旨?出了什么事?

言庭羲没让何轻语担忧太久,他很快就回来了。

“是什么事?”何轻语急声问道。

“没事,呼延要去女真娶蒲莎,皇上为了慎重,让我和李景明陪着去。”言庭羲笑道。

“原来是为这事,真是把我吓坏了。”何轻语松了口气,“那你什么时候出发?”

“后天就走。”

“这么急?”

“呼延都已上了三道折子,皇上要再不让他去,他会急疯的。”言庭羲接过何轻语递上的水,喝了一口,笑道。

“算了吧,我才不信他会着急,上巳节他还去参加那个什么群芳宴。”何轻语撇嘴道。

“是太好让他去的,他不能不去。”言庭羲伸手将她抱在怀里,“我去女真来回要三个多月,是不能赶回来给你过生日了,怎么办?”

“没关系,等你回来再给我补过好了。”何轻语挪了挪身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他怀里。

“好,到时候我送你一件礼物,保证你喜欢。”

何轻语想起去年他送的那个泥塑,抿­唇­一笑,道:“只要是你亲手做的,我都喜欢。”

“这件礼物不是我亲手做的,不过是我画的图。”

“是什么?”何轻语好奇地问道。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现在不告诉你。”言庭羲保持神秘。

何轻语眸光微转,“等你回来,我也送一份礼物给你。”

“你要送我什么?”对他小娘子打什么主意,言庭羲是心知肚明,他不去拆穿她,顺着她的意,笑眯眯地问道。

“我也不告诉你。”何轻语俏皮地笑道。

果然是这样,言庭羲笑出了声,在她的樱­唇­上轻咬了一下。何轻语伸手搂着他的脖子,正顔道:“你在路上要多加小心,注意身体。家里的事,你不用惦记,我会照顾好父王母妃,也会照顾好我自己的。”

“我会的。”言庭羲慎重地道。

离别在即,儿女情长,难分难舍。

转眼到了三月初八,何轻语随言丗臣和太妃到城门送言庭羲。

第十九章

看着言庭羲的身影消失在地平线,何轻语才收回远眺的目光,从城楼走了下来,等言丗臣和太妃上了第一辆马车,她才转身上了第二辆马车。往日一上马车,言庭羲就会把她搂在怀里,今日没有他相伴,突然觉得这马车空荡荡的,叹了口气,神­色­恹恹的靠在软垫上。

“王妃,要不要吃点东西?您早膳都没怎么吃,会饿坏的。”采薇拿出一碟栗子糕,关心的劝道。

“不要,­干­巴巴的不想吃。”何轻语嫌弃地撇撇嘴。

“那吃个苹果?”采薇放下碟子,拿出一盘苹果。

何轻语把头偏开,“脆生生的不好吃。”

采薇看她这样,知她是为了言庭羲离京,心情郁闷,也不再劝她,拿出一双鞋纳了起来。

“采薇呀,这鞋底是给谁纳的?”何轻语见那鞋底尺寸又长又大,不像女子的,眸底闪过一抹促狭的笑意,便明知故问,捉拿起采薇来了。

采薇脸上染上两朵红晕,娇羞地喊道:“王妃!”

“给我纳的?这么大我可穿不了。”何轻语忍着笑,继续逗她。

“王妃,您要不要给王爷做双鞋?王爷要是穿上你亲手给他做的鞋,一定很开心。”采薇分散何轻语的注意力。

何轻语眸中一亮,“我说过他回来,我会送份礼物给他,不如我就做双鞋送给他。”

“这主意好,王爷一定喜欢。”采薇扬­唇­笑道。

“我给王爷做鞋的事可以容后再说,现在我很想知道,你手上这双鞋是给谁做的。”何轻语笑眯眯地看着采薇,就是不肯放过她,非要把她捉弄的满脸绯红不可。

采薇看着何轻语脸上的坏笑,不再恹恹的无­精­打采,松了口气,便故意逗她说话,“我不说。”

“你不说我也知道,这鞋是给陶耶做的。”何轻语挑眉道。

“才不是呢。”

“不是?”何轻语诧异,“那你给谁做?”

“我不告诉你。”

何轻语眸光一闪,咳了两声,板着脸道:“采薇,脚踩两只脚,可是会被水淹死的。”

“我没有脚踩两只船,是同宽他们几个鞋子破了,没鞋子穿,我抽空帮他们做。”采薇解释道。

“骗人,你刚才脸红了,肯定是帮陶叶做的。”何轻语不信。

“真的是帮同宽他们做的。陶叶的鞋子我早就做好了,哪能等到现在才做。”

“他们的衣服都是由针线房里的帮他们做,为什么要你帮他们做?”府中小厮护卫们的衣物鞋袜都由针线房里做,虽说有些小厮护卫们手头宽余,会找相熟的婢女帮着做一两件,但是因为要另外出钱,所以做的人很少。

采薇犹豫了一下,道:“针线房里做的传不了几天,不是线缝开了,就是鞋面上破个大洞,衣服裤子也是。上回我看同安袖口的线全都松了,衣服一扯就破。”

何轻语眸­色­微沉,若有所思,府中笑死护卫们衣物鞋袜所用的布料都是结实耐用的,针线房里又都是做针线的老手,怎么会出现这样的纰漏?抬眸看着采薇,目光如炬,“采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采薇咬了咬下­唇­,道:“针线房里买的布料都是陈年旧布,洗不了几回就会破个大洞,她们还帮外面的衣店做衣服赚钱,家里小厮护卫们的衣服,就随便缝了几针,线头轻轻一扯,就松开了。”

“这是多久的事了?”何轻语沉声问道。

“是去年八月份,做秋季衣物的时候,文妈妈发现的。文妈妈把事情告诉了卢五勇家的,卢五勇家的说她会处理,不让文妈妈管。”

“我回来后,为什么不告诉我?”

“文妈妈觉得这只是小事一桩,不想烦您。可是这次做春季衣物时,发现她们更过分了,她们不但拿库里上好的布料去外面换差布料来用,还把换来的差价贪墨了。文妈妈本想告诉您,可是见王爷要离京,就拖了下来。”

何轻语微微眯了眯眼,靠回软垫上,抬手轻轻揉着额头,能从存放布料的库里拿到布料,比试经过卢五勇家的同意,看来是她太松懈了,让她们的胆子越来越大,在她眼皮底下敢做出这样的事来,东西不过身外之物,她不放在心上,可这瞒骗之事,却是绝不能容忍的。

“王妃,该下车了。”马车在府门口停了下来,采薇见何轻语还在想事,小声提醒道。

何轻语扶着采薇的手下了马车,跟在言丗臣和太妃后面往内院走去,刚走了二门,突然眼前发黑,人就软了下去。

“王妃!”采薇失声尖叫。

太妃听声音不对,回头看去,也是吃了一惊,“这是怎么了?语儿呀!语儿你快醒醒,你不要吓母妃啊!”

“来人,去请张太医。”言丗臣扬声道。有机灵的婆子抬来了软轿,将何轻语抬回了隰桑院。一会,太医院年近七旬的院使张太医,气喘吁吁地被快马请进了府。

“张太医,你快来看看,我家儿媳她是怎么了?”太妃急声道。

张太医年事已高,急匆匆地拖了,站在外面喘个不停,采薇几个担忧的低头垂泪,哪里还想着要回避。

“哭哭哭,这会子哭有什么用?定是你们不小心伺候,累着她了,要不好好的人怎么会昏过去?”太妃心烦意乱地骂道。

采薇几个哪敢答话,强忍着泪,垂下帐幔,把何轻语的手拿到帐外,盖上丝帕,再请张太医进来。

张太医半眯着眼睛,两根手指搭在何轻语的手腕上,另一只手摸着他的白胡子,诊了一回脉,睁开眼睛,问道:“今日王妃可是劳累了?”

“王妃刚送王妃出城回来,在城门口站了有大半个时辰。”采薇道。

张太医又问道:“王妃今日早膳用了些什么?”

“王妃今天早膳只喝了一碗燕窝粥。”子衿答道。

张太医便点了点头,道:“不妨事,王妃只是没用早膳,又有些劳累才会晕倒,以后多休息,多吃东西,一会我再开几副安胎药给王妃喝,就没事了。”

“安胎药?”太妃愣了一下,“张太医,你是说我家儿媳她怀孕了?”

“是的,虽然时日尚浅,不过这脉象按之流利,圆滑如按滚珠,是滑脉,是喜脉。下官恭喜太妃,恭喜王妃。”张太医笑道。

太妃喜形于颜,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菩萨保佑,言家有后了。”

采薇几个欣喜若狂。

秦嬷嬷几个老妈妈喜极而泣。

太妃一边让人送张太医去开药方,封双倍的红封儿给他,一边命人在府中张灯结彩,又去佛堂给观音菩萨上了烛香。

言丗臣知道要当祖父了,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笑容,遣人去给徐家报喜。

徐母得知何轻语有了身孕,乐得合不拢嘴,“快快快,快去备车,我要去看语儿。”

李氏等人也是欢喜,备上车,跟着徐母一起进了汾阳王府。太妃守在何轻语床边,听到徐母她们来,笑着迎了出去,乐呵呵地说话,互道恭喜。

“太妃,老太太,王妃醒了。”子衿走出来禀报道。

众人急忙走了进去。

何轻语见太妃过来了,想要起身,太妃快走了两步,上前阻止她,“好孩子,不用这么多的礼,快躺下!躺下!”

何轻语只得告罪靠在床边,又见徐母和三位舅母都过来了,一愣,“外祖母,舅母你们怎么过来了?”

徐母在床边坐下,握着她的手,道:“知道你有了身孕,我们是特意过来看你地。”

“身孕?”何轻语不敢相信的看着徐母。

“语儿,你现在是有了身孕的人,以后起卧坐行都要多注意......”徐母絮絮叨叨地说着要她注意的事项。

何轻语如同在做梦,前几天她还在担心她是不是怀不上孩子,想不到今天就传来了喜讯。

汾阳王妃有了身孕一事,很快穿的各府皆知,接下来的几天,来汾阳王府送礼的人是络绎不绝,有真心替他们高兴来恭贺的,也有趁机来奉承来巴结的。除了相交甚深的几家,其他人是见不到正主的,全都是由太妃出面应酬。

何轻语窝在房里好好的休息了三天,养足了­精­神。这天处理好府中的内务,说要做几件轻便点的衣裳穿,让卢五勇家的打开府里的大布库,她要亲自去找布料。

卢五勇家的能当上内管家,这点小聪明还是有的,知道事发,不等何轻语审,就双膝落地,跪在了何轻语面前,磕头求饶:“奴婢知道错了,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求主子绕了奴婢这一回。”

何轻语接过采薇递来的热牛­奶­,吹了吹热气,浅啜一口,柳眉微蹙,她不喜欢喝牛­奶­,可是为了肚子里地孩子,不喜欢也得喝,将那杯牛­奶­喝完,问道:“你什么时候犯了错,我怎么不知道?”

“奴婢偷拿了布库里的布。”卢五勇家的老实交待。

站在一旁的卢五勇脸­色­巨变,两腿发软,也跪了下去,磕头道:“王妃,奴才对这贱人所做之事,全不知情,还请王妃明鉴。”

何轻语看卢五勇神­色­,像是真不知情,眸底闪过一抹异­色­,如果卢五勇不是在做戏,卢五勇家的瞒着丈夫做这么大件事,真可称的上是胆大妄为。将手中的杯子轻轻搁在桌上,道:“拿几匹布做衣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放在库里也没用。”

“奴婢不止拿了几匹,奴婢拿了几百匹。”卢五勇家的趴在地上,全身发抖,主子做衣裳的布料不是从主子的小库房里拿,就是去外面买是新的,大库房里的布按季买进来,除了给府中的小厮护卫们做衣物鞋袜,就很少动用,她一开始还只是偷偷拿几匹去换,见太妃和何轻语都没察觉,胆子就越来越大,布库里的几百匹布料几乎让她全部拿出去换了。

卢五勇怒目而视,要不是顾忌在主子面前,他真要一脚踹过去,踢死这个混账女人。

何轻语眸光一闪,笑道:“如今王府就四个主子,穿布料几件衣服,用不了几匹布,库里那么多布料,与其放在那里给沤坏了,不如让你拿回去给你家里那十几人做衣服,也算的上是物尽其用,是件好事,何罪之有,我还要感谢你呢!”

“奴婢不是拿回去给家里人做衣服,奴婢......奴婢......奴婢是把布料拿出去跟人换差地布料,用差的布料给府里的人做衣服,换来的银两奴婢和针线房、库房的人平分了。”卢五勇家的头磕在地板上咚咚作响,额头上一片血红,“奴婢知道错了,求王妃扰了奴婢这一回,奴婢愿意把所分的银两全部交回。”

“拿府中的布料去换钱,这主意不错,是个生财之道。”何轻语并不生气动怒,浅笑盈盈,“你这笔生意一共赚了多少银子?”

“奴婢......”数额太大,卢五勇家的不敢说出口。卢五勇已面如死灰,这下不止卢家几辈人的脸面全被葬送,只怕还要去应天府大牢呆着。

“你前前后后一共换出去两百五十八匹布,共得银子四千三百二十六两。”何轻语将一本帐丢到她面前,“你看看这数可有错?”

“王妃,奴婢知道错了,求王妃看着奴婢伺候了主子们一辈子的份上,饶了奴婢这一次吧!”卢五勇家的额头已经磕出血来了。

何轻语脸上闪过一丝不忍,可是若是今天饶了她,往后这人就难管了,硬着心肠,别开脸,道:“你不用再磕头了,从今日起,革了你内管家一职。等你把所分的银子悉数交到账房后,就马上离开王府,从今往后,不许你再踏进王府半步。”

这已是轻饶。

处理完卢五勇家的,再把库房和针线房里的人一并处理。何轻语这才回隰桑院休息,太妃从有晴口中知道原委,笑了笑,并不多言。

府中有人拍手称快,有人幸灾乐祸,那些做了亏心事的,是胆战心惊,忐忑不安。卢五勇家的事,王妃连细末之处都能查清楚,他们所做之事,难免不会被查到,有几个人思前想后,主动来承认错误。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何轻语对她们既往不咎。

又等了两天,见还有几个心生侥幸,没有主动来承认错误的,何轻语不耐烦再等下去,直接点了她们的名,让新任命的内管家潘德忠家的,给处理掉了。

王府经过这一整顿,众人安分了许多。何轻语查明卢五勇是真不知情,扣了他半年的月钱,仍让他当大管家。卢五勇对何轻语感激不尽,办起事来越发的尽心尽力。

第二十章

自打张太医诊出何轻语有了身孕,这补品就像不要钱似的往嘴里送,喝的何轻语直反胃。半个时辰前她才刚喝完了碗,转眼间太妃又端来一碗。

“母妃,我可不可以不吃啊?”何轻语怯怯地问道。“不可以!”太妃回答的­干­脆利落。

“母妃,一天七大碗,会虚不受补的。”何轻语试图说服太妃。

太妃温柔地笑道:“语儿啊,母妃知道这些补品不好喝,可是我们做长辈的盼这个孙儿盼了很久了,你就算为了我们,乖乖喝了吧!”

何轻语无奈地接过太妃手中的燕窝羹,闭着眼睛,当苦药一样喝了下去,这已经是今日第四份补品了,照这么喝下去,她迟早会变成大肥婆。

太妃见何轻语听话的喝了补品,笑呵呵又去了厨房,打算再做份补品,让何轻语等半个时辰后再喝。太妃前脚刚一出院门,何轻语后脚就领着绮儿、添香和缃儿急匆匆地往院外走去。

“王妃,您要去哪里?”采薇追出去,急声问道。

“别叫了,王妃出去躲补品去了。”子衿手里拎着件做了一半的小孩衣服走了出来,笑道。

采薇哑然失笑,补品虽然是好东西,可是一天喝几顿,任谁都会受不了,也难怪王妃要多出去。

看着马车离王府越来越远,何轻语这才靠在软垫上,长舒一口气,见身旁的三个婢女憋笑憋得双颊通红,没好气地道:“想笑就笑吧,等以后你们有了身孕,我让你们一天喝十几碗,到时候看你们还笑我。”

添香三个笑了一阵子,止住笑,问道:“王妃,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何轻语想了想,道:“去胭脂坊,我去看看先生。”

添香撩开车帘吩咐车夫转去胭脂坊。

马车沿着青石路行至胭脂坊,稳稳地停了下来,绮儿打开车帘,添香和缃儿小心翼翼地扶着何轻语下了马车。掌柜的见是东家来了,迎上来行礼问好。

“先生不在吗?”何轻语进店坐下,不见沈燕如出来,开口问道。

“沈先生她家中有事,今日没有过来。”

“知道是什么事吗?”见掌柜神­色­有些异样,何轻语微微蹙眉。

掌柜欲言又止。

何轻语没再追问,起身出了店门,上马车,往沈燕如住的院子去了。马车到院门口停下来,何轻语还没下车,就见蓝秣领着一个大夫模样的人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蓝秣。”添香喊道。

蓝秣回头看去,见是何轻语,快步走过来行礼,问道:“主子,您怎么来了/”

“谁生病了?”何轻语沉声问道。

“没有谁生病,是沈先生被赵老太给打伤了。”蓝秣气愤地道。

“这老太婆中了哪门子的邪,又欺负先生,真是太过分了,我今天非要好好教训教训她不可。”添香卷起袖子就往院子里冲。

何轻语没有阻拦添香去教训赵老太,她径直去房里看沈燕如。沈燕如闭着眼睛,虚弱地躺在床上,清秀的脸上满是伤痕,额头上还被赵老太用拐杖打出了个大包。

“先生,你怎么样?”何轻语走到床边坐下,担忧地问道。

沈燕如睁开眼睛,叹道:“语儿,你怀着身孕,怎么过来了?这要是动了胎气可怎么好?”

“哪里就娇贵成那样了。”何轻语扶她坐起。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的赶过来的。”沈燕如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扯动脸上的伤口,痛得打了个哆嗦。

“先生,你不能再容忍她了。”何轻语看着沈燕如那张惨不忍睹的脸,心痛的道。

“这次不怪她。”沈燕如拢了拢松散的鬓发,“世上不会又婆婆愿意守寡的媳­妇­改嫁的。”

“改嫁!”何轻语惊愕不已,“先生你要改嫁?”

“语儿是不是也觉得我这么做很过分,很不遵礼教?”沈燕如神­色­黯然,常言道烈女不嫁二夫,男子丧妻可再娶,女子亡夫,却不能再嫁,否则就是不遵礼教,会被千夫所指,万人唾骂。

何轻语摇了摇头,伸手轻轻地抱着她的肩,“先生,语儿很开心先生肯重新开始,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

“语儿,你支持我改嫁?”沈燕如眼底闪过一抹异­色­。

“我记得小时候,先生曾跟我说过众生平等,既然连蝼蚁都与人平等,那么同为人的男子和女子在本质就没有任何区别,女人和男人一样高贵,一样可以读书识字,一样可以重娶再嫁。”

沈燕如展眉一笑,“语儿,谢谢你。”

“先生还没告诉我要嫁给谁呢?他要是过不了语儿这关,语儿可不会把先生嫁给他的。”

“他叫穆清,是我爹爹以前教过的学子,我爹爹一直很看重他,可是他不愿走仕途,我爹爹一生气就把他逐出书院,我们就再也没见过面,直到去年我们重遇,才直到他在杭州开了家小书店。”

“去年你么在哪里重遇的?”何轻语一脸八卦表情。

“你还记得去年,我们去清江楼饮茶,有人嫌茶不好,在茶楼闹事的事吗?”

何轻语想了想,“我记起来了,那天我见你们相谈甚欢,就没进去打扰,早知道,我就应该进去见见他才对。”

“他回杭州处理事情去了,过几日就回来。到时候,我安排你们见面。”

“先生会随他去杭州吗?”

“不,他来南京。”沈燕如笑,“他会来南京开书店。”

“不用开,我把我手上的商务书院送给你当嫁妆。”

“那怎么可以,那书......”

“有什么不可以的,就这么说定了。”何轻语不容沈燕如拒绝,“先生,我怀孕了,管不了那么多事,那书店你若是不要,我就只能关门,你就当帮帮我,收下好不好?”

“你可.....”

“先生有了相公,就不心疼语儿了。”何轻语嘟起小嘴,撒娇道。

沈燕如想了想,道:“你要我收书店可以,但是这胭脂坊的红利,我就不能再要了。”

“那我把胭脂坊的红利给赵老太太,她身边有钱,就不会过去烦你,你能好好过日子。”

“不用了,穆清同意我把她接过去跟我们一起住。”

“她的脾气那么古怪,你们住在一起,她成天的吵闹,你们还怎么过日子?”

“人心换人心,我待......”

“先生,都这么多年了,她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你就听我的,把她留在这里,不要把她带过去。大不了多请几个人伺候她就是了。”

沈燕如叹气,道:“可是,这样太拖累你了。”

“拖累我什么呀,不就是多花几两银子。你就放心吧,蓝秣她们会好好照顾她的。”何轻语指了指窗外,“你听听,她被添香骂得一句话都不敢回,她就知道欺善怕恶欺负你。你不在她面前,她哪敢嚣张啊!”

沈燕如听了听外面的声音,无奈的苦笑。

“先生成亲后,胭脂坊先生觉得交给谁打理比较好?”何轻语问道。

“我和穆清提了两个要求,一个就是待我婆婆一起住,另一个就是成亲后,我要继续打理胭脂坊。”

何轻语笑道:“穆清肯答应这两个要求,看来为人还不错嘛。”

“其实,我爹爹一开始事想把我许配给他的。”沈燕如垂睑,睫毛轻轻颤抖,本是一段好姻缘,却因父亲的执着给毁了,她遵父命与赵智仁订亲,一等三年再三年,最后赵智仁并没入仕,而她落得了守寡的下场。

“缘分是你的,就是你的,就算曾经断了,也会再续前缘。如今你们能再在一起,更是难得的缘分。”

“缘本天定,无法强求,缘来相遇,缘去相别。”

“先生,你别这么悲观。缘是天定,可份乃人为,而人定胜天。”

沈燕如淡淡一笑,经历这么多,她已学会随遇而安。师生俩又闲聊了几句,何轻语就告辞回府。回到王府,又被太妃强逼着喝了碗人参­鸡­汤。

时光在喝补品中悄然流逝,转眼间到了三月末,天顺帝一时兴起,要去狩猎苑打猎。言丗臣、三王及几位侯爷、朝臣随行伴驾。浩浩荡荡数千人的队伍离京,向北去六百里外的狩猎苑,做为期七天的打猎活动。

四月初一,太妃去护国寺上香吃素斋,何轻语怀孕后,闻不惯寺里的香火味,没有同行,悠闲地坐在廊下的软椅上看书。暮春的阳光照在院子里的芭蕉树上,碧绿的叶子闪着淡淡的光泽,暖暖的春风拂过,带来浓郁的花香。

“王妃!王妃!”院门外传来焦急的呼唤声。

采薇脸­色­一沉,走过去对着跑进来的婆子呵斥道:“你这样大呼小叫的,成什么样子?要是惊了王妃,仔细你的皮。”

来人是在二门外当差的婆子,被采薇一训,降低声音道:“采薇姑娘,是太后有旨,要王妃前去接旨。老奴一时心焦,失了分寸,采薇姑娘莫怪。”

何轻语一惊,太后有旨?

“王妃,要不要去请太妃回来?”子衿问道。

“不用了,帮我更衣。”何轻语起身回房,换上宫装,带上凤冠,忐忑不安的前去接旨。走到忠禧堂一看,难怪那婆子惊慌,来的不止是宣旨的太监,还有十几个御前带刀侍卫。

“太后懿旨,汾阳王妃接旨!”摆好香案,来宣旨的太监扬声道。

何轻语跪下接旨。

“太后有旨,宣汾阳王妃即刻进宫觐见,有要事相商。”

太后宣她进宫觐见商量要事?有没有搞错?

“王妃,请吧,别让太后等急了。”太监催促道。

何轻语眸光闪烁不定,看着那十几个凶神恶煞的带刀侍卫,她知道这皇宫,她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抬手扶了扶凤冠,带着绮儿、二十二出府门,上马车,那十几个待到侍卫骑马跟在车后,像是护送,又像是押解何轻语去皇宫。

到皇城,下马车,换软轿,抬到了长乐宫前。几个宫女拦下了绮儿和二十二,道:“太后只见王妃一人,两位就在这里等候。”

“你去回禀太后,我的婢女不进去,我也不进去。”何轻语冷笑道。

那几个宫女显然没遇到过如此大胆无礼之人,愣了一下,才让一人进去禀报。过了一会,那宫女出来,脸上是不敢相信的表情,对何轻语道:“王妃,太后让你带她们一起进去。”

何轻语主仆三人走近了长乐宫,殿内硕大的凤首鎏金大香炉内,冒着袅袅轻烟,浓郁的玫瑰香扑面而来。太后身穿紫红­色­宫服,头戴九翅金镶宝石的凤钗,端端正正坐在宝座之上,面­色­沉静如水。

何轻语上前行礼请安,“妾身见过太后,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不必多礼,起来,坐下说话。”太后挥了挥手,语气平淡。

“谢太后。”何轻语谢恩,起身落座。绮儿和二十二站在何轻语身后,寸步不离。

太后看了绮儿和二十二一眼,道:“汾阳王妃,你知道哀家今日宣你来所为何事吗?”

“妾身愚笨,不知道太后宣妾身进宫所为何事。”

太后眸光一闪,叹了口气,道:“哀家十六岁嫁给先帝,十七岁怀了孕,却被人害得落了胎,到二十二虽才生下皇上,保住了哀家的皇后之位。皇上是哀家唯一的儿子,是哀家的生命所系,哀家对他寄予众望,他对哀家也很孝顺。”

何轻语眸中闪过一抹异­色­,垂睑,抿­唇­不语。

“可是那一天,当他知道哀家派人在路上劫杀你时,他不止跟哀家大吵了一架,五天不来长乐宫请安,还将自己关进御书房,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他用这种决绝的方式向哀家表明态度,让哀家很是痛心。在得知你没有死,只是昏迷不醒后,他居然要带着太医院的太医们去边境救你,全然不顾忌他的身份。”太后说得痛心疾首,恨恨地盯着何轻语,“何轻语啊何轻语,哀家真不知道你究竟有哪点好,让皇上为了你神魂颠倒,不顾伦常礼数,非要君夺臣妻,将祖宗留下的江山置于危险的境地。”

何轻语眸­色­微臣,这就是男人的劣根­性­,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可是得到后,又会弃如敝履。

“哀家今天宣你前来,就是想知道你的态度,你愿不愿意离开汾阳王,进宫来做皇上的妃子?”太后问道。

何轻语惊愕地抬眸看着太后,绮儿和二十二面­色­大变。

“你愿意还是不愿意?”太后目光如炬,紧紧逼视着何轻语。

“我不愿意。”何轻语回答的斩钉截铁。

太后微眯起双眼,“你可知道,你这样的决定,会给汾阳王府带来什么也的厄运吗?”

“太后要有把握对付汾阳王府,就不会把我宣进宫来,逼我就范了。”何轻语冷笑道。

“你说的没错,哀家要对付汾阳王府的确要费一翻手脚,而且还会动摇国本,所以哀家不会对付汾阳王府。”太后转动手上长长的护甲,“不过徐家如今势弱,除掉他们队朝廷不会有任何影响。狩猎苑内猛兽很多,一不小心咬死了汾阳太王,或者徐家的人也是有可能的,到时候就不知道汾阳太妃和徐家老太君受不受得了这个打击?”

何轻语愤怒地盯着太后,手紧紧攥成拳,“你......”

“狩猎苑离得太远,就是出了什么事,一时半刻也传不过来,倒是有两个人,哀家立时就能就她们的头颅摘下了送到你的面前。”太后语气平淡的说着残忍的话。

“哼,你要取我们的头颅,只怕没这本事。”绮儿和二十二抽出腰缠的软剑,握柄一抖,直直指向太后。

太后身后站着的两个中年宫女向前数步,拦在太后面前,她们手中握着短驽。

“你们的头颅,哀家要着没用,哀家说的是徐佩母女。”太后冷笑道。

“太后是真的想让我进宫做皇上的妃子吗?”何轻语冷静了下来,沉声问道。

“怎么,这么快就想明白了?”太后­唇­边露出嘲讽的冷笑。

“太后是真的想让我进宫做皇上的妃子吗?”何轻语重复问题。

“哀家不想,可皇上他为情所困,为情煎熬,他能忍一时,不可能忍一辈子,哀家舍不得他那么痛苦伤心难过,唯有让你进宫。”

何轻语嗤笑,道:“太后,我要是真的进宫,这大汉的江山就岌岌可危,言庭羲是绝不会忍下这夺妻之辱的。所以这些废话,不必说了,你究竟想要我怎么做,直说吧!”

“你自请下堂,离开汾阳王府,离开南京城,永远不要在他们俩人面前出现。”让何轻语死,太后已经试过了,结果并不好,那么让何轻语活着离开是最后的办法,只有何轻语还活着,那两个男人就会抱着希望,就会不出现她不想看到的情况,就不会让天下人看笑话。

“好,拿纸笔来。”

“王妃不要。”绮儿和二十二出声阻止。

“来人,把这两人拖出去。”太后高声道。

从殿外冲出一群带刀侍卫,太后身边的中年宫女,用短驽对准了绮儿和二十二。

“绮儿,二十二,住手。”何轻语厉声喝道。

“王妃!”

“你们若还当我是主子,就听我的话,把剑收起。”太后有备而来,何轻语怕绮儿和二十二会命丧长乐宫。

“王妃!”

“把剑收起来!”

绮儿和二十二恨恨地收起软剑。

“何轻语,你要是敢­阴­奉阳违,徐佩母女随时都会丧命。”太后威胁道。

“我会信守承诺,希望太后也信守承诺,不要伤害徐家的人和徐佩母女。”何轻语提起笔。

“哀家一诺千金。”

“休书,何氏南京人氏,嫁南京人氏言庭羲为妻,何氏善妒,不容夫妾,有违礼数,今遵懿旨,自请下堂,恐后无凭,立此文约为照,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立书人,何轻语,天顺二年四月初一。”何轻语挥笔写就。

太后接过墨迹未­干­的休书,看到懿旨两字,脸­色­微沉,“这两字不能写,在休书上,是你善妒,不容夫家,重新再写。”

何轻语不与太后啰嗦,重新写了一份,“休书,何氏南京人氏,嫁南京人氏言庭羲为妻。何氏善妒,不容夫妾,有违礼数,今自请下堂,无人相逼,恐后无凭,立此文约为照,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立书人,何轻语,天顺二年四月初一。”

“好好好,来人,送汾......送何小姐出宫,并即刻离京,永不许再返回南京城。”太后满意地收下了何轻语写的休书。

何小姐,不再是汾阳王妃。顶着这个头衔两年,何轻语从来没想到,她会以这种方式丢掉这个头衔。出了皇城,绮儿陪着何轻语上了马车,二十二则急急忙忙赶回王府报信。

太后要何轻语即刻离京,十几名带刀侍卫领命一路押送何轻语出城,沿着官道一路向东而行。回王府报信的二十二赶到府门外时,太妃正好下车,大声喊道:“太妃!”

太妃回头看去,见二十二面带悲愤,“出什么事了?”

“太妃,太后逼王妃写休书,自请下堂!”

“你说什么?”太妃不敢相信所听到的事。

二十二把在长乐宫所发生的一切说了出来,太妃身子一晃,险些晕倒,“现在王妃在哪里?”

“王妃被押送出了城,绮儿姐姐陪着王妃。”

“卢五勇,你带人去把王妃追回来,我进宫去见太后。”太妃转身又上了马车。

太妃赶到皇宫,被拒之门外,没有见到太后,只能折返回府。卢五勇带人追何轻语还没回来,太妃焦躁不安地在家里等。

第二十一章

五辆马车在数十个劲装大汉的保护下沿着官道,缓缓而行。透过车窗青翠的帘子,依稀可以看见外面的风景。春日迟迟,飞花飘飘,柳絮轻扬。何轻语懒懒地靠在锦垫上一边观赏沿路的美景,一边啃着苹果。

自四月初一离开南京后,何轻语就过着这样悠闲自在的生活,与其说是被人押送出京,还不如说她在是带队旅游观光,而且还是一个很庞大的队伍。

团友人数有五十人之多,共计:管事:何振;婢女:绮儿、子衿、添香、缃儿、青文;婆子:秦嬷嬷、文嬷嬷以及太妃身边的张嬷嬷;厨子:齐家的、文家的;车夫:吴江、候文;王府护卫十二个;御前带刀侍卫十六人;徐家和何家还各派出了四名忠心耿耿的仆人;最夸张的是太妃还把张太医的孙女张素问送来贴身照顾何轻语,免得她在奔波中动了胎气。

那十六个带刀侍卫只是跟在何轻语身后,除了不准她回南京,她去其他任何地方,他们都没有意见,当然在一个地方是不能呆太久的,最多五天,五天一到,他们就会善意地提醒她,“夫人,该起程了。”而何轻语就会带着“旅游团:出发,奔赴下一个旅游景点。

这样漫无目的的游玩了数日后,何轻语觉得太后送她离京,似乎另有目的。太后不让她见皇上和言庭羲,按理说,应该把她关在某个地方,或者让她低调的隐居在某处,让皇上和言庭羲找不到她才对,可是太后,却让她带着这么多人,四处走动,别说她不时写信回京,就是不写信,言庭羲随便一打听,就能很快找到她。那么太后让她写休书,自请下堂,离京不见言庭羲,不就是一句空谈?太后究竟想­干­什么呢?何轻语百思不得其解,猜不透太后这么做的用意。

猜不透,何轻语也就懒得费脑筋去猜,对于没办法掌控的事,多想无意,现在最重要的是保特心情舒畅,好好的养胎。至于南京城的那边的事,就交给言庭羲去处理,他要是搞不定,她不介意带着孩子游遍大江南北。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把众人困在大街上。何轻语坐在马车到无妨,可那些护卫侍卫们,就只能淋雨前行。这时路边一家戏院的老板见状,走出来扬声道:“诸位若是不嫌弃,就请进来避避雨吧!”

“多谢老板,那我们就打扰了。”何轻语清脆的声音从车内传来。

绮儿掀开车帘,戏院老板只觉得眼前一亮,一个绝美的­妇­人出现在他的面前,穿着粉紫绣百合直身圆袍,柔顺的青丝用一根雕花白玉簪挽着,略显松散的偏髻上点缀着几朵粉紫­色­的绢花,好一位清雅脱俗的贵夫人。

戏院内没什么人,除了老板,就只有两个十二三岁的少年。绮儿扶着何轻语在桌边坐下,老板拘谨地站在一旁。

“老板,可以借您的厨房用用吗?”何轻语柔声问道。

“可以,可以。”老板道。

“齐家的,你去熬些姜汤给大家喝。”何轻语道。

“是,夫人。”齐家的应道。

“子炎,你领这位大嫂到厨房去。”老板道。

穿青衣的少年应道:“是师父。”

何轻语向老板道了谢,让齐家的和方家的跟着那个叫子峰的少年去了厨房。

男女有别,何轻语不便与老板攀谈,交由何振去应酬。在两人对话间得知老板姓许,这家芳华戏院是他多年的心血。

闲聊间,一个年轻男子从内院走了过来。他容貌俊秀,­唇­­色­红润,还穿着一身五彩长袍。若不是他脖子上那明显的喉节,何轻语险些以为他是个艳丽的女子。

那男子面带怒意,走到许老板身边,用力地咳嗽一声。许老板抬头看他的神情,皱眉问道:“映秋,什么事情又让你不高兴了?”

“我要的东西,为什么还没送到我房里来?”映秋­阴­沉着一张俊脸,不悦地问道。

许老板站起身来,他比映秋高了一个头,居高临下地盯着映秋,真到映秋在他冷冷的注视下收敛了此气势,低下了头,才道:“你要的那些东西,只有京城才买的到,一时之间,那里就能买得来。你放心,你要的东西,我不会少你的。”

映秋翻了个白眼,小声道:“分明是你舍不得花银子,何必拿话来搪塞我。”

许老板面­色­一沉,抿紧了­唇­角,努力的将怒气忍下去。可他身边的灰衣少年却忍不住了,道:“秋老板,你所用的东西向来都是戏院最好的,师父就连梨园都让给你住了,你还要怎么样?你要的胭脂只有京城的胭脂坊才有的卖,你要的长袍也只有京城的霓裳院才有的卖,这里离京城路途遥远,不可能这么快买回来,你现在就要,分明是故意为难师父,你别以为大家不知道你的心思,你……”

“子寒,不得无礼,快向秋老板道歉。”许老板喝止徒弟。

映秋一张白玉般的脸涨的通红,翘着兰花指指着子寒,“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能有什么心思?”

子寒抿紧­唇­角。

“你说啊,你说啊,你今日要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我跟你没完。”映秋的兰花指几乎要点到子寒的鼻子。

子寒显然被激怒,不顾许老板眼­色­的劝阻,大声道:“大伙都知道有家新开的戏院花大价钱请你过去唱戏,可是你跟戏院签了约,不敢明目张胆的走,就故意每天挑刺找麻烦,想让师父让你离开。映秋,你忘恩负义,你忘记当年你流落街头,差点饿死,是谁收留你?是谁教你唱戏?是谁把你捧红的?你扪心自问,师父为了你花费了多少财力­精­力,你这么做对得起师父吗?”

这番质问问的畅快,许老板要阻止都来不及。映秋气得全身发抖,狠狠地瞪了子寒一眼,扭头去看许老板,道:“既然你们都知道了,也就没什么好瞒的了。没错,是有家新戏院请我过去,他们给我的银子是这里的三倍。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没有道理不过去,你们识相的就不要阻止我的前程。至于许老板的恩情,唱了这么多年的戏,为他赚了那么多钱,我什么恩情都还清了。”

说完,映秋冷哼一声,拂袖绝情地转身离去。

子寒看着映秋远去的背影,气愤地道:“师父,你看看,他就是不要脸的人!”

“子寒,刚才那番话,你不该说的。”许老板愁眉不展地道。

“为什么不该说?他都那个样子了,难道还要忍下去不成?”子寒气鼓鼓地道。

许老板叹了口气,见有外有在,不好多言,勉强扯出一抹笑容,拱手道:“对不起夫人,对不起诸位,让您们见笑了。”

何轻语冷眼旁观,倒也听了个明白,道:“许老板,我刚才听到那个映秋是跟戏院签了约,若他执意要走,老板可以上官府告他的。”

“夫人有所不知,新开的那家戏院的老板就是知县大人的小舅子,我就算告到官府也没用,而且他们不止要挖映秋,戏院其他几个稍有名气的戏子,他们也许了重金,一起挖走。”许老板神­色­黯然,“如此一来,芳华戏院就无人唱戏了。”

“与民争利,这个知县大人胆子可真不小。”一向水沉默寡言的张素问也气愤地道。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许老板叹道。

“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戏院倒闭吗?”添香Сhā嘴问道。

许老板环顾四周,眼中百绪呈现,有留恋,有凄凉,有伤心,“我四岁学艺,十三岁登台献艺,一曲成名,唱了十四年的戏,还不到三十岁,就有后起之秀取代了我的位置,各中酸楚,不足道矣。三十岁,我接手师父的戏班,靠着大家的努力,才撑起一方天地。本以为我可以让没戏可唱的戏子平平稳稳的活下去,却没想到,这只是我的痴心妄想,我无权无势,连自己尚且保不住,又有什么能力保住这家戏院,保住大家的衣食无忧。唯今之计,我只能带着余下的戏子们离开这里,当草班子,四处流浪讨生活去。”

添香听老板说的悲苦,很是同情,扭头对何轻语道:“夫人,那知县太可恶了,我们帮……”

“添香!”子衿瞪了添香一眼。

添香低头不敢再多言,退到何轻语身后。

许老板眼中一亮,又黯了下去,没有开口求何轻语帮忙。何轻语­唇­角微扬,露出赞赏的笑容。

子寒却生出希望,跪在了何轻语面前,恳求道:“夫人,请您帮帮我们!”

“子寒,不要为难夫人。”许老板上前拽起子寒,“雨已停,夫人,请起程吧!”

“许老板,我的确可以帮你们,但是我若是也以权压人,与那知县有何分别?而且这个法子是下乘之法,杀敌一万自损三千,不划算。”何轻语淡淡一笑,“我倒是有另一个法子,可以让你的戏院继续办下去。”

“请夫人指教。”许老板急切地道。

“有一种戏不用唱曲,只要让一些人在台上,各扮演一个角­色­,用说话的方式把剧情演绎出来。”何轻语把现代的话剧搬了出过。”

许老板愕然,“不唱曲的戏?那里有这样的戏,这样的戏是不会有人愿意来看的。”

何轻语笑道:“许老板,说句实话,你们唱的那些曲子,很多人都听不懂,他们进戏院不过是附庸风雅,而这个不用唱曲的戏通俗易懂,它可以让每个人都听得懂,听得懂就会产生共鸣感,就会和剧中的人物同喜同悲,只要能把他们的情绪带进去了,他们就会愿意掏银子进来看戏。最重要的是,这个戏,不用担心被人挖角,就算被挖走,也能很快再培养一个出来。”

许老板抿­唇­不语。

子寒接受新事物显然比师父快,道:“师父,夫人的这个法子真不错,这样戏子就不在是戏院的顶梁柱,他们就没办法拿捏我们了。”

何轻语又道:“这戏贴近生活,以后观众群就不止是那些有钱的人家,不止是那些附庸风雅的人,城中的小家小户也会进来看戏。”

“小家小户那人余钱来看戏。”许老板苦笑道。

“若是戏院只收二十文一个座位,那么城里的小家小户一个月起码会来光顾戏院几次。”

“二十文是否太少了些?”许老板神­色­凝重,皱眉道。

“不少了。”赚钱时,何轻语的脑子动的极快,替他分析,“首先你的成本降低了,你无需买那么多胭脂香粉和戏服,再者,你可以在戏院增加府位,把价格分成三等,前排一两银子,中排五十文,后排二十文。其三,这个戏不需要唱,没那么费嗓子,一天可以开早午晚三场,就算每场只坐七成,许老板,你算算会赚多少银子?”

许老板粗略算了一下,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收入比过去还高!”

“如此一来,就没有人可以逼你远走他方了。”

许老板起身冲何轻语长鞠一躬,“谢谢夫人想出如此绝妙的办法,让戏院渡过难关,许某无以为报,以后这戏院就是夫人的,许某愿当这戏院的管事。”

“许老板不必如此,其实该说谢谢的是我,托老板的福,我又找到一个赚钱的门路。”何轻语笑盈盈地道。这下她可不止是旅游观光,还可兼做投资考察。

许老板一愣,“夫人也要开这样的戏院?”

何轻语笑道:“老板请放心,我不会在这里开戏院,抢你的生意,我会到别处去开。”

“夫人误会了,许某并无此意,这点子是夫人想出来的,夫人要在这里开店,也是理所应当。”

“夫人,小女觉得,夫人接下这戏院要比许老板单独开店的好。”张素问Сhā嘴道。

何轻语凝眸浅笑,“那我就投资三百两,算是和许老板合作,戏院赚了钱,许老板分一成利给我,许老板觉得如何?”

“夫人,三百两银子买下这个戏院都绰绰有余,这一成的利,到让许某不知道如何分给夫人了。”许老板笑的有些无奈。

何轻语哑然,“那就当扩大经营,把这个戏院做大做强。”

“是,许某一定会用心做。不过这个戏的细节,还需要夫人再详细的说。”

“没问题。”如果话剧真的成功,这会是一件多么震撼的事,何轻语很期待。

接下来的几天,何轻语过的很忙碌,安排舞台、位置、和许老板商量合适的剧本,安排角­色­,让他们进行排练。很快五天的时间就过去,十六个侍卫这一次没有提醒何轻语起程。事情不能做一半就走,何轻语让何振宴请十六侍卫,感谢他们的理解。

“我还有一件事情想和许老板商量。”何轻语犹豫了很久,为了让话剧成功,决定惊世骇俗一次。

“夫人客气,夫人请说。”

“因为不能浓妆艳抹,又没有戏服做掩饰,所以这戏里的女­性­角­色­不能由男人来反串,必须要由女人来演,这样这出戏才会好看。”

“女人演戏?男女同台?”许老板惊愕地瞪大了双眼。

“许老板,我知道这么做很惊世骇俗,但是,我们必须这么做。你想想看,男人扮女人,他再怎么扮也不会像真正的女人。要让客人们看到那些不象女人的男人硬要演女人,会让人觉得毛骨悚然,不寒而栗的。”

许老板神­色­凝重地沉吟良久,道:“夫人说的不错,可是我们一时之间上哪里去找女戏子呢?平常的女子是不会愿意出来抛头露面的。”

“平常的女子当然不愿意,我们可以去买那些犯罪官员家发放出来的小姐或者是婢女,挑选长相不错,又识字的买几个来,教一教,应该能胜任。而且这出戏是英雄戏,只需是两个女人,她们的戏份也不多,不会有大问题的。”何轻语考虑周全了。

许老板想了一下,道:“那就听夫人的。”

“我让管事去买人。”何轻语满意地笑了。

何振领命去买了,一个时辰后,带回了六个姑娘。最小的十五岁,最大的十八岁。

何轻语道:“抬起头来。”

六个姑娘抬起头,何振挑人的眼光不错,六个姑娘都长得眉清目秀,何轻语满意地点了点头,交给许老板调教。六个姑娘听说要上台跟男人演戏,吵闹起来。

何轻语听了微微蹙眉,男女授受不亲,让她们与男人同台,要费点心思说服才行。

“主子,老奴过去看看。”文嬷嬷扶着何轻语,不让她为这些琐事劳心。

“嗯。”何轻语坐回椅子上,接过子衿刚送上来的山药乌­鸡­汤,小口地喝道。

何轻语没有过问文嬷嬷是怎么说服那些姑娘们的,只知道姑娘们现在很刻苦的在背台词。虽然话剧是个新生事物,但是万变不离其宗,大家在经过几天的磨合后,适应的很好。而参与表演的两位姑娘也表现的非常的好,表情到位,台词流利。经过十天辛苦的排练,这出取名叫《英雄救美》的话剧,可以正式公演了。

第二十二章

多数人对于新生事物,都充满好奇感,尤其是以前几两银子才能看戏,今天只要十文钱就能看,更是吸引了一大批在,在话剧开演的这一天,芳华戏院爆满。

许老板一脸兴奋的在楼下招呼相熟的客人,何轻语则坐在二楼的雅座内,悠闲的喝着鲫鱼汤,吃着香酥­肉­泥卷。

“咯”子炎敲响了开戏的锣鼓,台上大红的帷幕缓缓拉开,台下的客人渐渐安静下来,把注意力放在台上。添香几个也坐在了栏杆边,聚­精­会神地看着舞台。

许老板走了进来,笑着跟何轻语打招呼,“夫人。”

“许老板辛苦了!”何轻语笑道。

“不,不辛苦。”许老板在别一张小几边坐下,不错眼的看着台上。

首先出场的是男主角英雄,他一身黑­色­劲装,国字脸,浓眉大眼,一看就是正面人物。第一幕是借了《水浒》武松打虎的桥段,有虎为害一方,英雄为民除害。英雄利落的身手,勇猛的气势赢得了台下客人的喝彩声。

第二幕是恶霸横行作恶,他身穿华丽的锦袍,头上斜Сhā一朵硕大的红花,一条眉毛高,一条眉毛低,一看就不是好人。

为了辩认度,所有人物,何轻语都采取脸谱化,这样可以让观众更快的接受话剧。而且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英雄的名字就叫英雄,恶霸的名字就叫恶霸,美女的名字叫莲儿,莲者惹人怜爱者!

恶霸的恶行,引起台下客人的阵阵骂声,情绪激动的甚至将手中的果皮瓜壳丢上了台。

第三幕莲儿和她的妹妹出场了,她们提着花篮到市场来卖花。

“女人!竟然是真的女人!”台下一阵­骚­动,那口气就象从没见过女人一般。

“好漂亮的女人!”

全剧的Gao潮出现了,恶霸看见了美貌的莲儿,要强抢回去当小妾,还将莲儿的妹妹活活的打死,充当鲜血的红­色­液体洒在了舞台上,鲜红的颜­色­让观众更加的愤怒。这时英雄及时出场,他救下了美人,可是错手打死了恶霸。

惩恶除­奸­,观众的怒气一出,叫好声此起彼落。何轻语­唇­角勾起愉悦的笑弧,话剧成功了!

英雄虽然救下了美人,但他打死了恶霸,恶霸家人报官,官府的差人将英雄关进了大牢。观众的怒火再次被点燃,而就在这里,闹事的人出现了。

意料之中的情况,这个知县还真是知情识趣,送把柄上门。何轻语脸上的笑容更浓,起身走到栏杆边,低头看下面的情况。王府护卫的身手岂是几个小混混能够抵挡的住,三下五除二,那五个小混混就被擒拿住,控制住了混乱的场面。

“主子,这几个为害一方的恶人该如何处置?”何振抬头问道。

“把他们送官查办!”何轻语轻描淡写地道。

“是。”何振领命,手一抬,“将他们送到县衙去。”

那五个小混混有恃无恐地笑了起来。

“这位夫人,这几人你现在送到县衙,一会他们就会放出来。”何轻语安排在人群里冒充本地人的何山站起来,大声道。

“怎么会如此?难道知县大人不为民作主?”何轻语故意问道。

“知县大人只为钱作主。”何山冷笑道。

“这位公子还请慎言,诬陷朝廷命官,可是大罪。”何轻语沉声道。

“人小说的句句属实,夫人若是不信,可以问问大家。”何山发动群众。

群忌惮知县的­淫­威,不敢出声。这时,另一个安排好的人见状站了出来,道:“夫人,他没有诬陷,他说的是事实。只是知县权势太大,大伙儿不敢指正他。”

“一个小小的七品芝麻官,也敢癞蛤蟆吹大气,说什么权势。”添香不屑的扬声道。

“主子,若他们说的是真的,不如拿王爷的贴子去请知府大人来查办此事。”何振大声道。

“只有他们两人的证词,不足为信。”何轻语摇头道。

“夫人,我愿作证。”这时一个年轻人站了出来,王爷可比知县的官大。

“我也愿意。”

“我也愿意。”

越来越多的人站了出来,何轻语要的效果达到了。《英雄救美》的戏暂停,何轻语命人收集百姓们的证词,写好状书,打着言庭羲的名号,让人用快马将状纸呈给知府大人。

“夫人,您不是说不用权势压人吗?”张素问不解地问道。

“知县幕后支持他小舅子开戏院,挖芳华戏院的戏子,争得是私利,现在他小舅子派人来闹事,犯的是众怒。而他贪赃枉法,作威作福的恶行,又被群众揭发,我不能视而不见,让他为害百­性­吧?我这是惩恶扬善,不是以权压人。”何轻语笑盈盈地道。

张素问恍然大悟,道:“这台上一出戏,台下一出戏,这一出倒比一出更­精­彩。”

“夫人这招,既为朝廷除掉了贪官,又教训了那些忘恩负义的戏子,真是高明。”十六个带刀侍卫的小头领沈康赞道。

“不过雕虫小技,让沈大人见笑了。”何轻语淡淡一笑。

“小人见……见过王妃!”许老板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带着子寒跪下行礼。

“许老板,请不要这么多礼,快快请起。”何轻语笑道。

“小人有眼无珠,怠慢了王妃,请王妃恕罪。”许老板额头上冒出了冷汗,磕头道。

“许老板以诚相待,何罪之有。”何轻语笑,“子寒,快扶起你师父,我还有事要跟许老板商量。”

“不敢,王妃有事请尽管吩咐。”许老板站起身,半躬着身子,不敢坐下,他猜到何轻语出身非富则贵,才不曾想她会是位王妃。

“知县小舅子的戏院显然无法开张,映秋那些戏子走投无路,会重返戏院,许老板打算如何做?”何轻语问道。

“他们虽然不义,小人不能不仁,再说他们跟戏院签了约,小人会妥善安置他们。”多年宾主,许老板不忍心看映秋等人走投无路,流落街头。

“以德报怨是许老板心善,但是这么快原谅他们,不足以让他们认识到他们的错误。我觉得,许老板应拒绝他们回戏院唱戏,让他们知道谋生的艰难,知道他们犯了什么样的错误,只有真心悔过后,才能重新接纳他们。”何轻语正颜道。

“师父,王妃说的有道理,不能这么轻易原谅他们。”子寒赞同何轻语的说法。

许老板低头沉吟不语。

何轻语也不逼他表态,毕竟他跟他们多年宾主关系,情意非浅,淡淡一笑,问道:“许老板,你有能力管好两家戏院吗?”

“王妃的意思是?”许老板抬头看着何轻语。

“芳华戏院在城东,我会在城西再开一家分院,两家戏院可以同时上两种不同的戏,让客人有两种选择,许老板觉得如何?”何轻语问道。

“小人一定会将两间戏院打理好,不会辜负王妃对小人的信任。”许老板喜形于­色­,有两家戏院,要安置映秋等人就更方便了。

“许老板开戏院这么多年,比我更清楚,只有上演新戏上能留住观众。这剧本的事,许老板有什么想法呢?”何轻语接着问道。

“剧本的事,王妃请放心,包在小人身上。”许老板自信地道。

“等知县的事处理好,我就会离开这里,戏院的事就全权交给许老板了。”何轻语笑道。

“王妃,分成小人应该送到哪里?”许老板问道。

何轻语眸光微转,“汾阳王府。”

沈康眼中­精­光闪过,抿紧双­唇­。

“是,小人知道了,小人一定会按时将银子送到府上。”

“许老板的为人,我信的过。”何轻语笑笑,端起了牛­奶­,浅涰一口。

三天后,知县被罢官免职,他的小舅子作恶多端,下了大狱,而汾阳王妃惩恶除­奸­的善举传扬开来。消息传到南京城,言世臣哈哈大笑,这个儿媳­妇­聪明!还在路上的言庭羲想着是如何向太后兴师问罪,把媳­妇­弄回来。

何轻语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继续前行,每天一处,考察生意兼当正义使者。投资了两家酒楼,两家布庄,三间粮店,还开了五家戏院,更在无意间,发现了一处银矿。何轻语顿觉无数银元宝从天而降,立刻派了个忠心耿耿的仆人回京,向言世臣和徐瑞请示。

言世臣和徐瑞两人商理后,秘密派人过去买下了那几座山,又打点了当地的官府,开始炼银。何轻语则继续旅游,游山玩水,品尝各地美食,乐不思蜀,对太后的怨恨变成了感谢。

转眼间,何轻语在外逍遥自在了四个多月,算算时间,言庭羲应该早就已经返回南京城了,可是却没有一点他的消息,南京城现在是什么情况,也没有人告诉她,写信去问,回信只说一切安好。

何轻语长长的叹了口气,好吧,既然他们不想让她­操­心,她就顺着他们的意思,不去过问,好好的在外面养胎。摸了摸五个月大的肚子,起身走到窗前,秋风送爽,浓郁的桂花香随风飘了过来,又到八月十五,月圆人团圆,她却独在异乡为异客,不知道何时才能返回南京?

添香走了进来,笑嘻嘻地道:“主子,桂花宴已经准备好了。”

何轻语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睁开眼睛,眸­色­清亮如水,忧­色­尽褪,缓缓转身,­唇­角微扬,笑靥如花,道:“我们下去吧!”

六是宴,其实不过就是大家聚在一起吃个饭。六张桌子拼在一起,男的坐了两桌,女的坐了一桌,到也其乐融融。

“我以茶代酒,敬各位一杯,谢谢大家陪着我四处奔波。”何轻语站起身来,举杯真城向众人敬酒。

“伺候主子是老奴的本份!主子在那里,老奴就在那里。”何振起身道。

“夫人客气,保护夫人是卑职的职责!”沈康举杯道。

“我先­干­为敬!各位随意!”何轻语举杯尽饮杯中的枸杞茶。

“夫人(主子)请!”众人起身,举杯将杯中的酒喝­干­。

“夫人,今日佳节,我们行令,热闹热闹吧!”张素问喝了两杯酒,白净的脸染上好看的红晕。不知是不是因为喝了酒,张素问比平日要活泼,主动提议要行令。

“好啊!”何轻语欣然同意。

“张小姐,我们都是粗人,太风雅的令,我们可不会行。”沈康笑道。

“沈大人文武双全,若是还是粗人,这世上就没雅人了。”张素问微微垂脸,连耳根都染上红晕,艳­色­倍增。

“张小姐,这么说,沈某到不好推辞了,请问小姐要行个什么令?”沈康眉宇之间带着一抹柔情,淡化了他平日严肃的神­色­。

“今日是八月十五,我们就行个明月令,说带月字的诗词成语,沈大人觉得如何?”张素问抬眸看着沈康,眼波流转,浅笑盈盈。

何轻语眉梢一动,支着下巴,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看,这两个人男才女貌,年龄相当,若是配成一对,到也是一段佳话。

“就依小姐,输的人,罚酒一杯,不愿喝酒的,就说个故事,讲个笑话,小姐觉得如何?”沈康客气问张素问的意见。

“好。”张素问眸光一转,看何轻语支着下巴盯着她,眼中带笑,疑惑的低头看了看身上,“夫人,在看什么?是我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没有,没有,我只是觉得素问和沈大人的提议都很好。”何轻语笑,“我们行令吧!”

“那就请夫人说第一句!”张素问道。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何轻语凝眸笑道。

张素问坐在何轻语的左边,第二个说,“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张嬷嬷跟在太妃身边多年,这个明月令难不住她,想了想,道:“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老姐姐把我想好的说了去,我不知道了。我罚酒一杯。”文嬷嬷认输。

子衿几个虽然识字,可在诗词上面,也记不得那么多,勉强说了一轮,第二轮是怎么都想不出来了。那些护卫和侍卫也跟子衿几个差不多,大多说不出来,只能罚酒一杯。

桌上也就何轻语能跟上张素问和沈康,三人行令,又有何热闹可言?只是张素问和沈康却丝毫没有察觉,乐在其中,你一句,我一句,说的热闹,就连何轻语什么时候没有参与了,两人都不知道。何轻语示意大家不要打扰他们,众人会意,都笑呵呵地在一旁看戏。

第二十三章

写明月的诗词虽多,可人的记忆有限,在张素问说出“月破轻云天淡注,夜情花无语。”这句后,沈康思考良久,笑着摇了摇头,拱手道:“沈某无诗词可对,甘拜下风,愿罚酒一杯。”

“是沈大人谦让,小女胜之不武。”张素问抿­唇­浅笑。

“沈某绝非谦让,是小姐的诗词造诣更胜于沈某,沈某输的心服口服。”沈康端起桌上的酒杯,开开心心的饮下罚酒。

“是沈大人相让,小女刚听沈大人所诵的诗词……”张素问道。

“好了好了,你们就不要互谦了,沈大人是才高八斗,张小姐是学富五车,你们是平分秋­色­,相得益彰,不分高下,男……”何轻语乐呵呵地打断张素问的话。

“夫人,您在说什么呢!”张素问娇羞的喊道。

“我没说什么呀!”何轻语一脸无辜的眨了眨眼睛,“我是说难得一次听到这么多写明月的诗词,真是受益匪浅!”

何轻语改口改的很顺,众人都笑了起来,道:“是啊,我们受益匪浅!”

“我,我先回房了。”张素问不好意思,起身疾步逃开。

“找吃得太多,出去练练剑。”沈康脸红红的,找了个借口迅速往后院溜去。

众人发出善意的笑声,让两人的脚步更快了些。

“好了,找也吃饱了,先上去休息,你们随意。”何轻语笑笑,双手撑着桌子,缓缓站起身来,有她在这里,这些护卫、侍卫喝酒喝的不尽兴。

“主子,老奴(奴婢)扶您上去。”绮儿子矜和秦嬷嬷同时放下竹箸,绮儿和子矜上前扶着何轻语的手,秦嬷嬷跟在身后,三人小心翼翼地送她上楼。

四个人刚上到二楼,就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能发出这么大声响的应该是数十匹马同时踏上青石板路,可现在已近亥时,戌时就已关了城门,会是什么人在这么晚还纵马狂奔?

何轻语微微蹙眉,站在二楼,侧耳细听,那马蹄声渐渐接近客栈,停在了客找门外,可以清楚听到马喘粗气的声音,坐在大堂内的护卫和侍卫们神­色­戒备,婢女和婆子们跑到楼梯口,一脸紧张地注视着客栈大门。

“这里是客栈,有人投宿是正常的,你们不用这么紧张。”何轻语沉声安抚众人。

“咚咚”门外的人大力地敲着木门。

客栈掌柜缩在柜台里,不敢出来迎客。

不知道何时沈康已从后院走进大堂,他径直走过去一边开门,一边道:“无须紧张,是王爷来了。”

木门打开,摇曳的烛光下,何轻语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眼中浮起一片水光,是言庭羲,他来了!

言庭羲顾不得跟沈康说话,一个箭步,冲上了二楼,站在了何轻语的面前,看着她圆润的下巴和她隆起的腹部,有着孕­妇­的富态模样,­唇­角勾起愉悦的笑容,张开双臂将她抱进怀里,鼻尖索绕着一缕淡淡的幽香,数月不见,重新拥她入怀,宛若隔世,低头在她耳边道:“语儿,我好想你。”

“言庭羲,你别抱的这么紧,会挤着孩子的。”何轻语双手抱着肚子。

“娘子,你现在有子万事足,就不要为夫了!”言庭羲委屈地抱怨,却还是依言松开她,两只手轻轻地抓着她的两个肩膀,低头看着她圆圆的肚子,算算已有五个多月了!

“言庭羲,你可别乱称呼,现在我可不是你的娘子,我已经奉旨自请下堂了。我如今是何家的小姐,男女授受不亲,请你把你的两只手拿开,不要动手动脚的破坏找的闺誉。”何轻语一本正经地提醒他,幽深的眸底有淡淡的笑意,那纸休书,她根本就不当回事,只是想要看看言庭羲会如何回答。

言庭羲狐狸眼一闪,正颜道:“言何氏,休书上我没签字,不作数,你还是我言庭羲的妻子,还是汾阳王府的王妃。”

“你说不作数就不作数,那可是太后的懿旨。”何轻语微微眯了眯眼,冷笑,虽然这几个月过得很逍遥,可让她一个孕­妇­不能留在家里安心养胎,要四处奔波,终还是有那么一些怨气的。

“我说不作数,就不作数,天皇老子的旨都没用。”言庭羲伸手把何轻语打横抱起,扭头问绮儿,“方家安在哪里?”

“左手第二间房。”绮儿抿­唇­笑道。

“不用你们词候,都下去。”言庭羲大步向房间走去。

“王爷,主子身子重,您慢些,别摔了他。”秦嬷嬷有些担忧地道。

“我知道,不会摔了她的。”言庭羲看着怀里的娇人儿,这可是他的宝贝,他会紧紧地抱着,绝不会伤到她的。

绮儿扯着秦嬷嬷退到楼下。

何轻语伸手楼着他的脖子,柳眉一挑,问道:“言庭羲,你这个登徒子,想­干­什么?”

“你都说我是登徒子了,这登徒子最好­色­,那你说我想­干­什么?”言庭羲坏笑地回答道。抬腿将门一脚踢开,抱着她走了进去,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床上,转身关上门,又回来她身边,把她抱起圈在怀里,摸着她的肚子,“孩子乖不乖?你有没有害喜?”

“她很乖,应该是个女孩儿。”何轻语摸了摸脸颊,“我没有害喜,吃的好,睡的香,都胖了一圈了。”

“你以前太瘦,现在摸起来才舒服。”言庭羲的手探进她的衣襟里,“语儿,有没有想我?”

“有。”何轻语很爽快的承认,看着明显消瘦的男人,凑到他­唇­边,轻啄了一下,按住他放肆的手,“别闹,我有事问你,南京城的事都解决了?”

“都解决了,我是来接你回家的。”言庭羲用下巴抵着何轻语的发髻,轻声道。

“怎么解决的?”何轻语很好奇,侧身看着他,圆圆的肚子抵在他的腹部。

言庭羲狐狸眼闪过一抹狠绝的寒光,道:“文官罢朝,武官解甲,穿素服跪在乾神殿外。我带兵闯进皇城,火烧长乐宫。”

简单的几句话,却听得何轻语惊恐万状,挑唆文武百官跪在乾神殿外,这是逼宫。带兵闯皇城,这是造反!火烧长乐宫,这是不敬!条条都是砍头的大罪!他连这样的事都做出来了,这天下还有什么事是这个男人不敢做的?

“吓着你了?”言庭羲亲了亲她的脸,笑问道。

“没有。”何轻语摇头,“然后呢?”

言庭羲勾起一边­唇­角,露出嘲讽的冷笑,“太后说皇上虽然仰幕你,但是没有想把你纳入后宫之意。是她不忍皇上自苦,才擅作主张,做出了威逼你自请下堂之举,希望你入后宫为妃,以慰皇上的相思之苦。所有的事与皇上无关,皇上并不知情,她愿一力承担所有的责任,写下了‘罪己诏’公布天下,并自请去皇陵为先帝守陵,永不回宫。还认你为义女,和皇上定下兄妹之名,你现在是大汉朝的第一位异姓公主。”

何轻语眸光一闪,微微蹙眉。

言庭羲手指轻轻地抚摸何轻语的眉心,“事情都解决了,为什么还要皱眉?”

“言庭羲,你不觉太后的所作所为很奇怪吗?”

“不奇怪,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她为了保住大汉的江山,是绞尽脑汁,煞费苦心。”言庭羲语带嘲讽,对被太后算计的这件事,耿耿于怀。

何轻语想了想,轻叹一声,想不到太后会用这么决绝的方法逼皇上罢手,算计了所有人,连她自己也放过,只是这样虽然保住了大汉江山,保住了

皇上的颜面,可这君臣之间的芥蒂怕是永远都无法消除了!“想不到太后会这么狠!”

“她不狠,就轮不到她当太后了。”后宫从来都不是祥和之地,能在那生存下来的女人,手上都染有鲜血。

“你付出的代价是什么?”何轻语沉声问道。

“情有可原,罚俸三年。”

“只是罚俸三年?你没骗我?”何轻语怀疑的盯着言庭羲的眼睛,相比他所做的事,罚俸三年真是微不足道的惩罚,几乎可以说是全身而退。就算太后皇上理亏,也不至于这么轻易饶过言庭羲!这其中必有内情。

“七王九候和文武百官上书求情,皇上勉为其难只能小惩大戒。”

“七王?”何轻语数手指头,“博陵王、东瓯王、醇王、郑亲王、酝王,酚王,只有六王,这第七王是谁?”

“闽南王。”

“闽南王远在福建,他的折子怎么会这么快就送到南京?”

“是父王一早就派人去通知了他。闽南王持意派程策以送中秋贺礼为名上京,他秘密带了三千­精­兵来助我。”闽南王当年被逼休妻,对言庭羲的遭遇很同情,也很佩服他不惧皇权的勇敢。

何轻语微愕,“也就是说父王早就知道,你会教唆百官去乾坤殿,会带兵闯城,会火烧长乐宫,他不但没有阻止你,还帮你找人!这不符合父王一向的处事风格。”

言庭羲轻笑出声,道:“父王很护短的。”

“我一直以为父王希望你另娶的高门大户之女的。”

“先帝把你指婚给我,父王的确很不满意。但是你是我的妻子,父王就算再不满意,他也会护着你,更何况,他现在对你不知道有多满意,就更会护着你了。”言庭羲捏捏她圆润的小下巴,手感更好了。

何轻语眸光一闪,轻轻咬了咬下­唇­,表情严肃地道:“言庭羲,我有问题要问你,你诚实回答我。”

看着突然变得严肃的妻子,言庭羲狐狸眼微沉,张太医说过,女子怀孕后,一般脾气都会变的极度诡异,要顺着,不可与她斗气,正颜道:“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一定诚实回答。”

“言庭羲,是不是任何女人做你的妻子都没区别?”

言庭羲看着她清澈的墨瞳里他的影像,抓起她的手,十指交握,“以前我以为是,现在我知道不是。在经历了这么多事后,我知道除了你,我不想要任何女人做我的妻子。语儿,我庆幸,我娶的人是你。”语气顿了顿,“那么语儿,你嫁给我,可还觉得委屈?”

一张圣旨,把两个没有交集的凑成了夫妻,彼此都觉得委屈,不情愿,只是如今他时她已动情,那她对他又如何?

何轻语从来不知道,什么都要把握的言庭羲,竟然也有把握不住的时候,用力握住他的手,十指交缠,贴合得密密实实,­唇­角微扬,笑靥如花,“只要你时我一直这么好,我就不会觉得委屈,言庭羲,你会对找一直这么好吗?”

言庭羲眼底闪过一抹失落,何轻语的这个答紊,显然不是他所想要的,不过没关系,他会努力,努力让她爱上他,低头亲了亲她的­唇­,笑着许诺,“当然,我会一直对你这么好。”

“可是你接下来三年都没有俸禄!损失数千两银子,没银子你拿什么养妻儿呀?”何轻语看到了他眼底的那抹失落,故意岔开话题。

“娘子,你开了银矿,还在乎这点小钱?”言庭羲打趣的笑道。

“谁会嫌银子多啊。”何轻语娇嗔地横他一眼,清亮的明眸,在烛火的照耀下流光潋滟。

言庭羲看得砰然心动,念着她的耳垂,柔声道:“语儿,我要你。”

“你要轻轻的,别伤着孩子。”何轻语抬手抱住他脖子,仰面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

“我有分寸,不会伤到孩子。”言庭羲温柔地吻上她的樱­唇­,攫取期盼已久的甜蜜。烛光摇曳,罗纱轻扬,一室旖旎。明月有光人有情,鸳鸯枕上共双栖。

夜­色­深深,明月西斜,何轻语悄声坐起来,如水的月光透过窗棂照­射­进来,柔柔地映在两个人的身上。低头看着沉睡的言庭羲,他脸上的疲惫清晰可见,不由有些心痛,他定是不眠不休的赶过来寻她,才会累成这样的。微凉的手指轻轻地抚过他的眉,他的鼻,他的­唇­,他的下巴,细细描画着他的轮廓。

她的­骚­扰把沉睡的人给吵醒了,言庭羲闭着眼睛,抓住停在他下巴上的柔荑,放在嘴边,亲了一下,问道:“语儿,为什么睡不着?可是孩子吵你了?”

“没有,她很乖。”何轻语躺回床上,窝进言庭羲怀里,闭上眼睛,“睡吧!”

两天一夜不曾合眼,策马狂奔,言庭羲是真的累了,很快他又睡熟了。何轻语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橘香,­唇­角微微上弯,在他的怀中沉沉睡去。

秋日的阳光,温暖而­干­净,带着果瓜的香味,言庭羲牵着何轻语的手,沿着青石板的街道缓缓而行。一阵诱人的香味飘来,是从卖面的小摊传来,何轻语顿时感到饥肠辘辘,二话不说,拖着言庭羲就过去吃了一大碗。自从怀孕,何轻语对街头的小吃的喜爱,空前高涨,每到一处,必会尝遍那里的美食。

“凉粉,好吃的凉粉,来吃凉粉。”耳朵里听到叫卖声,鼻子也闻到了香味。

“好香啊!”添香用力吸了两口气,“是什么凉粉这么香?”

“去吃吃看,不就知道了。”何轻语搁下竹箸,扯着丝帕擦了擦嘴。那边早有人替何轻语拦下了卖凉粉的小贩,言庭羲牵着她的手慢慢的走了过去。

“夫人您真识货,小的卖凉粉十多年了,这配方经过无数次改良,保证您吃了还想吃。”小贩一边说,一边从木桶里盛了碗凉粉,撒上醋、韭菜末、虾米、香油等佐料,双手奉给何轻语。

何轻语尝了一口,点头道:“很好吃!”

小贩两桶凉粉被这一行人一扫而空,乐呵呵推着小车回家了。沈康有些犯愁,自从跟着汾阳王妃出来,他腰围宽了数寸,这剑法看来又要多练几遍了。

已吃饱喝足的何轻语,­精­神百倍,逛过鞋店、布店、饰品店、古董店、书店,最后走进了一家卖皮草的店子。

“掌柜的,把那件白狐皮拿来给我看看。”何轻语指着一块雪白的狐皮道。

“夫人,真是好眼光,近来白狐越来越难猎,今年就只收购到这一张白狐皮,非常难得,您瞧瞧这毛皮,厚实柔软,就是给小孩子用也合适,夫人您要买就趁早,以免失之桑隅。” 掌柜的拼命的鼓吹。

何轻语细瞧那白狐皮,没有一狠杂毛,洁白如雪,微微颌首,很满意。

“多少银子?”言庭羲一直看着她,见她满意,开口问道。

“一百两银子。”

“掌柜的,这价格可……”何轻语刚要谈价,言庭羲已经掏出银票,递给掌柜的。

“谢谢公子!小的这就帮公子把狐皮包好。”掌柜的乐呵呵把白狐皮包好。

何轻语鼓着腮,斜着眼睛看着言庭羲,冷哼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言庭羲莫明其妙的看着她的背影,喊道:“娘子?”

“王爷,主子如今最喜欢做的事,不是买东西,而是跟人讲价。她说那样会让她有成就感!”绮儿解释道。

言庭羲哑然无语,是他错了,他不该自作主张。在回客栈的马车上,哄了半天,才哄得何轻语转嗔为喜。

在小城多留了两日,一行人起程回南京。八月二十二日,是言庭羲的生日,何轻语挺着大肚子为他做了碗长寿面。还用白狐皮做了件背心送给他当礼物。余下的皮,她做了个护耳,戴在头上,摇头晃脑的问言庭羲好不好看?言庭羲看着象只胖兔子的妻子,一阵狂笑。

“不许笑!不许笑!”何轻语气呼呼地把护耳从耳朵上取下,用力地砸了过去。

言庭羲身手敏捷地接住护耳,忍着笑,道:“语儿,你真是越来越可爱了!”

何轻语冷哼一声,上前用肚子抵着他,瞪着双眸,“你是想说我可怜没人爱是不是?”

“可爱就是可爱,怎么延伸处可怜没人爱了?再说了,不是有我爱你,你又怎么会没人爱?”孕­妇­的诡异脾气又莫明其妙的暴发了,言庭羲笑眯眯地哄人。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何轻语靠在言庭羲的怀里,看着车外缓缓向后的景­色­,轻轻吟道。

四月初离京,九月末回京,走时,春花刚谢,回时,秋菊渐残。在何轻语回来的当天夜里,她收到了言庭羲送给她的礼物,十二块金质镶宝石花牌,每块重达五两。

何轻语用牙去咬,硬硬的,是真的金子,笑得眉眼弯弯。

言庭羲哭笑不得,“语儿,难道你还怕我用假金子骗你不成?”

何轻语理都不理他,挺着大肚子,到卧室打开她装金锞子的匣子,把金牌放了进去。

“语儿,这个礼物可喜欢?”

“喜欢。”何轻语笑,“只要是金子,我都喜欢!”

言庭羲哑然失笑,真是个小财迷!

因何轻语有孕在身,太后认女仪式一切从简,没有让何轻语进宫,下了个懿旨,让内侍送来宝书金册,何轻语的身份就由定襄县主变成定襄公主。

回来的第五天,何轻语去了先帝皇陵,太后传旨过来,希望她能把那幅桃花图亲自送还给她。

言庭羲不愿让何轻语去见太后,只是何轻语坚持要去,“太后是有话跟我说,我今天不去,她过些天还是会找理由,让我去的。虽然她现在被困在皇陵,但是她毕竟还是太后。再说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她没有必要再做出对我不利的事。去见见她,看她说什么。”

言庭羲无奈,只能带着一百名护卫,浩浩荡荡的随她去皇陵见太后。何轻语扶着言庭羲,从马车上慢慢走下,拍头看去,眸底闪过一抹异­色­,若不是有那些守卫,那三间小小的瓦房在高大的松树掩映,更象是普通的民居。

走到瓦房前,房门紧闭,绮儿上前敲门。吱的一声,门打开,身穿麻缁衣,剃着光头的和子出现在何轻语面前。

“淑妃娘娘?”何轻语看着和子头上的戒疤,惊愕不已。

和子双手合十,微微一笑,道:“汾阳王妃,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淑妃娘娘,出什么事了?你为什么会出家?”

“旧日称呼,请王妃不要再提,王妃可以称呼贫尼为惠和。”和子语气平静地道。

“好。”言庭羲一只手搂着她,一只手拿出薄被盖在她身上。

夜里,两人躺在床上,何轻语推了推言庭羲,问道:“你睡了吗?”

“没有,怎么了?你是想喝水?还是想吃东西?”言庭羲支起身子,问道。

“不是,找想翻个身。”何轻语的肚子大的让她翻身有些困难。

言庭羲小心翼翼地帮她翻了身,看她圆滚滚的样子,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何轻语不解地问道。

“我在想孩子生出来,会不会跟你一样圆滚滚的,是个小胖子!”

“哼,我的女儿绝时不会是小胖妞,她一定是,哎哟!”突如其来的踢打,让何轻语惊叫出声。

“怎么了?你娜里痛?”言庭羲脸上的笑容褪尽,紧张地看着抱肚子的何轻语。

“她又踢我!”何轻语抓过言庭羲的手,放在她隆起的小腹上,“今天她很活泼好动。”

肚子里孩子今天很活泼,在何轻语的肚子里踢来踢去,玩得不亦乐乎。言庭羲的手感受到她的活泼好动,笑道:“这丫头活泼过头了,将来比男孩子还皮。”

“什么叫比男孩子还皮,是巾帼不让须眉。”何轻语白了他一眼,这男人真不会说话!

“好想快点看到她!”言庭羲无限神往的道。

“张太医说要到十二月底才会生,还有两个月,你就慢慢等吧!”何轻语笑笑道。

“我觉得他这么皮,不象是女孩,象是男孩。语儿,你为什么不让张太医告诉大家,他是男是女?”言庭羲问道。

“保持一点神秘不好吗?”何轻语打了个呵欠,把头埋进他怀里,闭上眼睛睡觉。

言庭羲笑,亲了亲她的额头,拉好锦被,拥着她,沉沉睡去。

十月二十二日,沈燕如嫁做穆家­妇­。

十一月初二,大吉。

天顺帝从礼部给的名单中选中都察院左佥都御史卿长效之女卿雨荷,十六岁的卿雨荷入主东宫,成为大汉朝第四位皇后。

十一月初七,丽妃齐婉凝在秀宁宫产下一子,此子是天顺帝的第一个孩子。天顺帝赐名为陈璟。

十一月二十日,怀盈六个月的傅婧儿小产,是个已成型的男胎。

十一月二十七日,呼延寒衣带着蒲莎回到南京城。

十二月十六日,徐倩出嫁,言庭羲陪着何轻语去徐府送亲。

徐倩穿嫁服,瑞瑞正正坐在房里,徐伈尚未除孝服,要避忌,没有过来,徐侦、何轻语、詹氏在房里陪着她说话,秦氏跟着李氏谢氏在外招呼客人。坐了一会,何轻语被屋里的香味熏得直反胃。

“语妹妹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徐侦见何轻语脸­色­难看,忙问道。

“我没事,屋里太香。五妹妹,我出去走走透透气,一会再进来陪你说话。”何轻语撑着腰站起来。

“好。”徐倩笑着点头。

“绮儿,子矜,今天人多,你们小心些伺候,别让人撞着语妹妹。”詹氏嘱咐道。

“是。”绮儿和子矜应道,扶着何轻语走了出去。

雪后初睛,小径上的雪早就铲净,何轻语穿着羊皮靴,不怕滑,就扶着绮儿和子矜的手,往花园走去。

因是大喜的日子,花园里用绢花点缀的五颜六­色­,并不显得萧条,到别致雅趣。何轻语在花园里转了一圈,没那么难受,就往回走。

没走多远,何轻语遇到了许久没见的饶紫云。

饶紫云盯着何轻语高高隆起的肚子,眼睛里飞快地闪过一抹恨意,“语妹妹,好久不见!想不到,你就要做母亲了。”

“是呀,好久不见。”何轻语没有错过她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恨意,警觉的盯着她手上的佛珠。

绮儿向前两步,拦在何轻语的面前,“饶姨娘,今天是五姑娘的大喜日子,你不应该在这里出现,请回房,不要惹四夫人不快。”

饶紫云盯了绮儿一眼,勾起一边­唇­角,“语妹妹,你的这些走狗还真是忠心啊!”

何轻语眸­色­微沉,“这世上有多少人还不如狗呢。”

“语妹妹如今贵为王妃,哪里会知道这世上有很多人过得比狗还不如呢!”饶紫云扶了扶斜Сhā在发髻上的玉钗,“我知道我讨人嫌,就不在这里碍王妃的眼,我这就回房躲着去。”

说着饶紫云摇摇摇摆地向着何轻语走来,走到何轻语身边时,脚下一滑,往何轻语身上侧去。绮儿一直都防备着她,见她果然想害何轻语,身子一闪,抱起何轻语,一个转身,躲过了这一劫。

饶紫云大惊失­色­,想要稳住身子,已然来不及,重重地摔倒在青石路面上。这一幕,被来寻何轻语的徐侦、詹氏看到了,两人脸­色­苍白,气急败坏的跑了过来。

“语妹妹,你怎么样?”徐侦、詹氏异口同声地问道。

何轻语摸了摸肚子,道:“我没事。”

“来人,把她关进柴房。”詹氏狠狠地盯着饶紫云,“等五姑娘出了门,就把她送到应天府去,告她一个谋害王妃之罪。”

“我是脚下滑了一下,才会撞向她的,我又不是有意的,凭什么把找送到应天……”饶紫云的叫嚣还没说完,就被绮儿一掌打晕过去,被婆子们拖进了柴房。

等徐倩上了花轿离了府,詹氏把这事告诉了李氏,把李氏气得全身发抖,也没知会三房,就绑了人,送去了应天府。谋害王妃是大罪,谋害怀着孩子的王妃,是罪加一等,饶紫云关进了大牢。两个月后,她死在了牢里,无人收尸,被送去了乱葬岗,随意掩埋了。

何轻语没空理会饶紫云的事,她刚回到王府,就觉得肚子一阵阵的痛,皱着眉对言庭羲道:“言庭羲,我只怕是要生了!”

言庭羲一边抱起她往隰桑院跑,一边道:“快去把稳婆、太医找来!王妃要生了!”

太妃听到消息,赶了过来,见言庭羲站在廊下使劲地扯腊梅花,一盆盛放的腊梅花被他扯的只剩光秃秃的枝条,叶子和花瓣散落一地,“语儿怎么样了?”

“母妃,你快进去看看她,她们不让我进去。”言庭羲已冲三回了,想进去看看情形,可都被嬷嬷们以血房男人不宜为由拼命拦下了。什么狗屁悖论!他在战场见的血难道还少?

“你到书房去陪你父王,这里有我。”太妃怕言庭羲继续呆在这里,廊下那几盆腊梅会全被他扯光。

“我不要,我要在这里守着语儿。”

“你守着可以,但是不要再扯花,这几盆花是语儿喜欢的,你扯坏了,她会生气的。”天妃说着,也不理他,径直走了进去。

秦嬷嬷正扶着何轻语在屋里转圈。

太妃走过去问道:“怎么样?痛的厉害吗?”

“不是很厉害!”何轻语痛得额头上全是汗。

文嬷嬷突然大叫道:“破水了!破水了!”

太妃和秦嬷嬷忙把何轻语扶上床,三个稳婆上前察看,“王妃胎位正,会顺产的,王妃不用担心。”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四个时辰,五个时辰,寅时正,屋内传来一声婴儿宏亮的啼哭声,小家伙不再折磨何轻语,顺利的出生了。

“恭喜太王、太妃、王爷、王妃!贺喜太王、太妃、王爷、王妃!王妃生的是个小世子!小世子安好!王妃安好!呣子平安!恭喜!恭喜。”稳婆喜滋滋地抱出小婴孩向言世臣、太妃和言庭羲道喜。

言世臣一开始还稳坐在书房里等消息,等了两个时辰,他坐不住了,到隰桑院来等着。

礼曰:“君子抱孙不抱子!”

这是头一个孙子,言世臣第一次当爷爷,动作笨拙地从稳婆手里抱过孙子,脸上哪有一丝严肃的表情,笑得合不拢嘴,“乖孙,爷爷的宝贝孙子,爷爷盼了你好久了!来人!看赏,重重有赏!”

“好了,好了,你已经抱很久了,该给我抱了!”太妃催促着,恨不得从言世臣手中把乖孙抢过来,男人哪里会抱孩子,抱得那姿势,她乖孙该有多难受。

“我才刚抱上手,你就催,让找再抱抱。”言世臣不肯相让。

太妃围着言世臣打转,“哎哎咬,你放低点,让我看看孙子长的象谁?”

言庭羲顾不得看儿子,进房看何轻语,坐在床边,道:“语儿,辛苦你了!”

“别说这酸话,听着别扭。”何轻语睁开眼睛,虚弱地横了他一眼。

言庭羲笑,握着她的手道:“语儿,是个胖小子,不是小胖妞。”

“我听到了,我知道我生的是儿子。那小子长得象谁?”何轻语问道。

“长得象羲儿。”太妃抱着孩子进来了,把孩子放在何轻语面前。

孩子眉清目秀,头发浓密,是个很漂亮的小男孩,只是未免也太象言庭羲了吧!连耳朵都象,更别说那双标志­性­的狐狸眼,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何轻语撇嘴,不都说儿子肖母吗?为什么轮到她的儿子,就长得象父亲呢?没一个地方象她的,亏她还十个月怀胎,辛辛苦苦把他生下来,抱怨道:“为什么这小子没一个地方长得象我的?”

“他是我的儿子,当然长得象我。”言庭羲抱起孩子,得意地笑,狐狸眼一闪闪的。

“他是我生的,哼,我一定会再生一个长的象我的儿子!”何轻语挑眉道。

“不行,女儿象你,儿子要象我。”言庭羲很认真的跟何轻语争着。

太妃笑了起来,道:“都做爹娘的人了,还象孩子似的,这个也要争,象谁都好,都是你们的孩子。”

何轻语瞪了言庭羲一眼,笑着问道:“母妃,父王给孩子取了个什么名字?”

“按照祖谱排行,你父王给孩子取名叫鸿彰。”

“言鸿彰,好名字!谢谢父王。”何轻语说完,就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十二月二十一日,祥贵人延禧宫生下一位皇子。祥贵人因此晋位为祥嫔。天顺帝的第二个儿子叫陈珏。

正月十六,汾阳王言庭羲的嫡长子言鸿彰满月。皇上下旨,封言鸿彰为汾阳王世子。

看着摇篮里粉­嫩­­嫩­的儿子,何轻语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可思议,想当初,他们一个娶得不甘,一个嫁得不愿,不曾想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微微一笑,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定数!一切都是注定的!

番外1

天顺二年十二月十六,是郑衍成亲的好日子,谢柘身为男傧之一,随郑衍前往徐家迎娶,远远的看到汾阳王府的马车停在徐府门外。言庭羲小心翼翼地扶着何轻语,从马车上下来,看着挺着大肚子的何轻语,谢柘眼底浮现一抹唏嘘,时间过的真快,初见时还是婴孩的女娃娃如今要当娘了,若是当年早早定下亲事,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她现在就是他的妻。

早早定下亲事!

谢柘眸中一亮,要是能跟语妹妹结成儿女亲家也不错,他一定会把他们当成亲生儿女一样疼爱的,­唇­角上扬,为这个绝妙的主意露出开心的笑容。

许征明看到谢柘脸上的笑,偏头问道:“谢兄,今天可是郑兄成亲,你怎么笑的这么开心?”

“因为找也快成亲了。”谢柘笑道。

“你也快成亲了?”包招郑衍在内,所有的人都惊讶地看着他,“和哪家的小姐?”

谢柘怔了一下,道:“很快就知道了。”

“啊?”众人面面相觑,这是什么回答?可是没有时间给他们追问,已到了徐家门口,鞭炮声声,锣鼓喧天,喜气盈门。

徐儒兄弟笑眯眯地将众人迎进府门。

一连串的繁文缛节后,郑衍终于抱得美人归。返回郑府,又是一串繁文缛节,目送新人入炯房,众宾客入席。谢柘正好和众人把酒言欢,这时应天府的衙役悄声进来,走到谢柘身旁,跟他耳语了几句。

谢柘皱了皱眉,“先关着,等我回去再审她。”

“出什么事了?”坐在谢柘身边的黄臣华关心的问道。

“没什么,只是一点小事。”谢柘笑笑,举起酒杯,“我们喝酒。”

因为喜宴喝到很晚,谢柘当天没有返回官衙去审问饶紫云,第二天才去了提审她。

“把那个女人给我带上来。”谢柘一身官服,威严地坐在公堂上。

一身囚服的饶紫云被两个女狱卒拖了上来,饶紫云经过昨夜,也知道她是不可能从这牢里走出去,也不等谢柘审问,不但一五一十的说出昨日的事,还把她对何轻语的怨恨一起说了出来。只是凡提及到何轻语,口里总少不了加上“狐媚子”三个字。

谢柘自是不会任她放肆,她说一次,他就命人赏她二十巴掌。饶紫云那张原本有几分姿­色­的脸被打成猪头,青一块紫一块。

事实清楚明白,谢柘也无须再审,把饶紫云交给了一个最爱用私刑的女狱头,“牢饭一餐都不许少她,其他的事,你看着办好了。”

“是,大人。”那女狱头笑应道,带人将饶紫云拖回大牢。

谢柘又处理了几件公事,就回家直接去见谢朱氏,谢朱氏不在房里,问婢女才知道谢朱氏去了汾阳王府,也知道了何轻语在寅时生下一个儿子。儿子,那就是说他要生个女儿才行。

等谢朱氏从汾阳王府回来,谢柘直截了当地道:“娘,我要成亲。”

“咳咳咳!”谢朱氏差点被嘴里的茶水给呛死,半天才顺过劲来,“你刚才说你要什么?”

“成亲,我要成亲。”

“你看中了哪家的小姐?”谢朱氏喜出望外,这真是天大的喜讯呀!

“没有,找没看中哪家的小姐,娘,您作主好了。”

“我作主?”谢朱氏指着鼻子,“你说让我作主?”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亲的事,理应由娘作主。”

“那个,柘儿啊,你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你是不是生病了?柘儿,你别让娘着急呀!”谢朱氏觉得今天的谢柘态异常,紧张地问道。

“没有,昨天看郑衍也成亲了,我想我年纪也不小了,是该成亲了。”

“你真的这么想?你不是一直喜故语儿,不肯成亲吗?怎么突然就想通了?”

“我要跟语妹妹当儿女亲家,语妹妹生了个儿子,我现在成亲,生个女儿嫁过去就可以了。”

谢朱氏呆了一下,这就是他要成亲的理由?好吧,虽然这个理由不怎么好,但是他肯成亲,也总算了却她一段心事!过了年,谢朱氏就开始为谢柘挑选适合成亲的小姐,最终选中了礼部刘郎中的的长女,还定下六月初八的好日子。

正月十六,汾阳王府摆满月酒。谢柘看着襁褓里长的象言庭羲的言鸿彰,无语了,他要的是象语妹妹的女婿,不是要象言庭羲一样的女婿!

“言老六,我们俩对亲家怎么样?”李景明大声问道。

“你又没女儿,怎么对亲家?”言庭羲抱着儿子,笑得狐狸眼完成了一条线,有子万事足。

李景明道:“我家公主有三个月身孕了,等生下来就可以对亲家。”

大家一听这话,连忙恭喜。谢柘皱起了眉头,想跟汾阳王府结亲的很多,要怎么样才能抢占先机?

“等你生了女儿再说。”言庭羲抬头看着李景明,“要是你女儿长成你这样,那可不行,我家媳­妇­要漂亮。”

“喂喂喂,言老六,我这样子怎么了?很难看?见不得人?”李景明跳了起来。

言庭羲根本不理会他,抱着儿子往外走,“我儿子要睡觉了,我先送他回房。”

“言老六,抱孙不抱子,你别做的太过分!”李景明冲着门口大叫,“会让人笑话的,我告诉你。”

“他抱他儿子,你急个什么,你要眼红,就快生一个,天天抱着不撒手。”杨贽嫌弃地摇头,“这才喝了一点酒,就发酒疯。”

“我还就真生个女儿,还非嫁给言老六的儿子不可!”李景明赌气道。

“好了,喝你的酒,不要乱说话。”杨贽把李景明拖回桌边,和其他人一起灌他酒,堵上他的嘴。

谢柘微微拧眉,若有所思。

第二天,谢柘在应天府里看到了言庭羲,“王爷怎么到这里来了?”

“谢大人,本王也不客套,我今日前来,是想问大人是如何处罚那个谋害我王妃的歹人的?”言庭羲狐狸眼一闪,沉声问道。

“她在牢里,王爷若无事,可随本官去看看。”谢柘道。

“好,大人请。”

两人走进散发着一股臭味的大牢,饶紫云蓬头垢面,半死不活得蜷曲在草堆上。

女狱头上前行礼道:“大人。”

“她怎么样?”谢柘问道。

“回大人的话,这牢饭一餐都没少她的,她要是不肯吃,小的就会好好的服侍她吃饭,没有饿着她。”女狱头笑道。

“做的好,继续。”谢柘挥了挥手,待那女狱头退开,偏头看着言庭羲,“王爷可满意?”

言庭羲­唇­角上弯,道:“谢大人,还真有几分手段。”

“不及王爷的手段高明。”谢柘转身,面对言庭羲,“是称赞,非嘲讽。”

“我听得出。”言庭羲微微一笑,“上次的事,我还没跟你说谢谢。”

“你不用对我道谢,我不是为你,我是为语妹妹。”谢柘向门外走去,“而且他们愿意去乾坤殿,并不是因为我,他们是为了感谢语妹妹。找记得语妹妹曾说过,位高何如才高好,权重怎及德望隆。语妹妹种善因,得善果。”

言庭羲眸光微闪,“听闻谢大人快要成亲了?”

“走,到时候还请王爷去喝杯薄酒。”

“本王一定会去喝杯喜酒。”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门外,言庭羲道:“大人公事繁忙,本王就不打扰了,告辞。”

“王爷,慢走。”

时光如流水,转眼就到了六月初八,大吉,宜嫁娶。谢府宾客盈门,喜乐声声。

“新人起!”花轿往前倾斜,轿门被打开。

谢柘把手伸了过去,一只纤细白暂的手搭在他的手上。谢柘将他的新娘带出轿子,外面围现的人立即出言恭贺,鼓乐之声大奏。

两人走过了长长的一段路,进了大厅。

“新人拜堂,一拜天地!”谢柘领着刘氏微微欠身而拜。

“二拜高堂!”谢柘带着刘氏转身,跪在地上的锦被上。

“夫妻时拜!”谢柘侧身,微微欠身朝着对面的人拜了下去。

“礼成!送入洞房!”谢柘领着刘氏进了新房。

喜婆把秤杆递给谢柘,道:“请新郎挑起盖头,从此称心如意!”

谢柘用秤杆把刘氏头上的盖头上挑开,刘氏含羞微微拍头,飞快地看了谢柘一眼,又很快地含羞低下了头。

一对丫头递上了绿玉雕福纹合卺酒,里面已经盛好了酒。喜婆道:“请新人喝交杯酒。”

谢柘接过酒杯,绕过刘氏的手臂,饮尽杯中的酒。喜婆把合卺杯丢到床下,开口道:“从此你中有找,我中有你,夫妻和和美美,白头到老。”

另一个喜婆上前,将刘氏和谢柘垂在脸侧的碎发剪下一缕,打起一个结,放进一个绣着喜字的红­色­的香囊中,递给刘氏的­奶­嬷嬷,让她收进雕着连理枝的红­色­锦盒里。

婢女送上饺子,谢柘端起杯,喂刘氏吃了个。喜婆笑着问刘氏,道:“新娘子,生不生?”

刘氏脸更红了,“生。”

外面围着看热闹的孩童们扬声喊道:“新娘子说生生生啊!”

接着进来了几个穿红穿绿的婢女,手中捧着大枣,花生、桂圆,一个个走到床前,往床的四角撒去,喜婆唱道:“撒帐东,帘幕深围烛影红,佳气郁葱长不散,画堂日日是春风。撒帐西,锦带流苏四角垂,揭开便见姮娥面,输却仙郎捉带枝。撒帐南,好合情怀乐且耽,凉月好风庭户爽,双双乡带佩宜男。撒帐北,津津一点眉间­色­,芙蓉帐暖度春宵,月娥苦邀赡宫客……”

唱罢撒帐歌,房内大部分的人都退了出去。谢柘的两个嫂子走了进来,笑道:“三叔,你到前面去宴客吧,这里有我们陪着。”

“有劳两位嫂嫂。”谢柘行了一礼,大步走出了房间。

谢柘的新房离大厅稍远,隐隐约约能听到厅内传来的喧哗声。月已升上,月光如水,照映得满园皆明,夜间的花在月光下盛放,香气如兰似馨,沁人心脾。

就在谢柘怔怔地看着园中景­色­时,一群人从游廊那边说说笑笑地走了过来。

“柘儿,你怎么站在这里?还不到前面去宴客。”谢朱氏看着站在院中发呆的谢柘,奇怪地问道。

谢柘回过神来,扭头看去,是谢朱氏带着何轻语和几个相熟贵­妇­人去新房看新娘,道:“刚看到月光下的景­色­很好,就多看了一会。”

“柘三哥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所以看着什么都好看了。”何轻语笑着打趣道。

众人都笑了起来。

谢柘跟着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带着一丝苦涩。

“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看什么景­色­,快点过去,少喝点酒。”谢朱氏嘱咐着,带着何轻语和那几位夫人往新房走去。

谢柘眸­色­沉了沉,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可是他并有多少欢喜。当天夜里,谢柘没能与刘氏共渡良宵,他被郑衍等人灌得酩酊大醉,人事不知地被抬进了新房。

“昨日,我喝得太多,累你一夜未眠,你辛苦了。”

“服侍相公,是妾身的本分,妾身不辛苦。”刘氏亲手将醒酒汤送到谢柘面前。

“谢谢。”谢柘接过碗,皱着眉将汤饮尽。

新婚燕尔,谢柘陪刘氏去敬了茶,就去了书房。成亲三天,刘氏回门。谢柘把刘氏扶上马丰,他翻身上马。隔着帘子,刘氏看着骑在马上的谢柘,眸­色­微沉,成亲三天,他待她彬彬有礼,留在房里,却没有碰她,是她做错了什么,让他不愿接近她?

一个月后,两人还没圆房。刘氏暗自垂泪,谢朱氏忧心不已。这一日,谢柘又宿在书房,谢朱氏看不下去了,到书房去找他,“柘儿,你说你不娶亲,我没勉强你,对不对?”

“对。”

“娶亲是你自己说的,对不对?”

“对。”

“那你为什么要冷落她?她究竟有哪些地方让你不满意?”

“她很好。”

“那为什么不圆房?”

谢柘闭上眼睛,良久,再睁开,“娘,您再给我一点时间!”

“多久?”

“娘!您不要逼找。”

“是你在逼我。”谢朱氏一拍桌子。

“娘!”谢柘痛苦地皱紧双眉。

看着儿子痛苦,谢朱氏心疼,放软声音,道:“柘儿,我知道你喜欢语儿,你第一次见语儿,语儿才满月,你就说要娶她。小时候,只要你见着她,就抱着她不撒手,在她脸上不知道抹了多少口水。娘知道语儿是个好姑娘,娘也很喜欢,也很想让她当我的儿媳­妇­。可是柘儿,语儿她已经嫁人生子,你也娶妻了,不能对不起人家呀!”

“我知道。”谢柘抱着头,“娘,求您再给我点时间,我会克服的。”

“好,我再给你一个月时间。”谢朱氏叹了口气,起身在谢柘的肩上拍了拍,“柘儿,不要让娘失望。”

“谢谢娘。”谢柘神­色­黯然。

一个月后,谢柘走进了刘氏的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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