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书李有根就找了个凳子站上去,说愿意承包的一家先叫500元保证金,完了包不上的拿钱走人,包上了的缴标的的余款。
吵闹了半天,最后把保证金降低到了100元,总共有九户报了名,把钱交到了村长那里。支书就开始报了底价3000元。并说了,要100的往上加,低于100的不算。
五女也交了钱,并接了底价。
没几分钟,你100,他500的,就到了6800元,这个时候,大家的热情才有所收敛,三两家底气不足的已经偷偷回去了,坡上有个常年在家的人,叫张万动,好像是一定要包到手的,叫的最厉害。可是到了7400的时候,就没有人再加了,还剩下张万动和五女两个,大家都以为肯定是张万动的了,就纷纷散去。五女想了想,就叫了声,8000。
人们忽地又拥挤了回来,感觉还有好戏在后面,就都不走。
忽然,坡上大姐夫的邻居宝娃跑来拉住了五女的手,急切说,快啊,五女,你姐夫不行了。
五女没多问,拨拉开人群,急忙朝姐夫家跑去。
五女到大姐家的时候,家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姐夫片娃在炕上躺着,已经有些不省人事,大姐在他身边坐了哭,邻居们七手八脚,已经把门板卸了下来,准备把片娃抬起来放到三轮车上去。
五女进门急问,是怎么了?是怎么了?
大姐哭着说,刚刚他说去茅房,我没在意,谁知道过了好一会,没见他回来,我就知道瞎了,忙进去了看,就晕倒在了那里。
54片娃好像不再动弹了
五女问,那最近有异常没?
大姐说,也不见异常,就是饭量少了点,谁想会这么快?
五女说,不要门板了,三轮车去了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现在医院都有免费接送车,我去打个电话,人家的车就来了。
说了,五女忙去供销社打电话,人家问了几句,就说你们有个人在村口等着,车马上就过去。
五女就直接去了村口。不到20分钟,他就看见救护车来了,忙招手,做了向导,急忙来到大姐家。
车上下来几位医生和护士,其中一个医生用手拨拉开片娃的眼睛看了看,就摇头,说,不要麻烦了,准备后事吧!
大姐一听,疯了似的哭,问大夫,你们吧拉去看怎么知道就不行了?你们还有没有责任感啊?人都这样了还不紧不慢的。
医生都是见多了病人的,也见多了家属的苦痛,所以没有表现出应有的悲哀的表情,哪怕装装他们也不想。
五女冷静点,问大夫,真不行了?要不拉去看看?
医生说,那说好了,我就管拉去,不管送回来。
那意思是明白的,就是估计要死在路上或者医院里了,神仙也没有回天之力的。五女就看看大姐,希望大姐做主,可大姐已经软做了一团泥,他就摆摆手,对医生说,还是算了,癌症。
救护车远去了,里面是空的。
邻居们忙了给片娃穿衣服,打扫房间。没有两个小时,大姐看看片娃好像不再动弹了,但不死心,拿了一丝棉线,轻轻放在片娃的鼻孔,看看线是纹丝不动,知道已经没了呼吸,才放声大哭起来。
于是大家拉开了大姐,忙了把片娃往上房里抬。
五女没见过这么大的事,正在发愁,五女爹来了,问五女,我刚刚听说了这事,你姐夫现在怎么样了?
五女说,已经走了。
55一个女人不好办
五女爹表现得相当沉着,说,迟早的事,他也不受了。
五女问,那怎么办啊?
五女爹说,先打发人去给云娃打个电话,不要说去世,就说他爸病重了,叫他快回来,越快越好。我打发人去找村里的老执事,安排一下后事咋弄。
也是有大家帮忙,眼看天要黑的时候,老执事就安排好了一切。只是问及哪天下葬的时候,大棒说,还是七天吧,怕云娃回不来。也就那么定了。
晚上五女和大姐一起在商量姐夫的棺材板,是要多厚的?什么料?雕花不?大姐说,片娃虽活得不大,可在家是有功劳的,到现在也就这一回了,买个松木的吧!五女说,那明天我去看看,依你买个好点的,加个柏木当头吧。大姐点点头。再就说后事要用的东西,要买的菜,待客用的桌椅板凳,估计要排多少席面,请多少人等等。
忽然石榴抱了孩子急匆匆赶了过来,找见了五女说,大姐这里安排的可以了没?支书在家等你半晌了。
五女问,啥事?
石榴说,是承包砖窑的事,他说知道姐夫不在了,你忙,就问问你,今天你说的还算不?
五女说,怎么不算?
石榴说,那就8000块钱定了。
五女一听,就给大姐说,我先回去一下,完了,明天早上我再安排。你也不要再伤心了,病了多长的时间,又是抽水,又是化疗,现在人去了不受了,你也不要难过。我先走了。
说完,和石榴一起到家,支书见五女回来了,就说,五女啊,我知道你忙,你姐那边也没个主事的,我就是问你一下,那砖窑你到底要不?
五女说,坐了,你坐了。我还以为我走了万动还要加的,都感觉没指望了,谁知道他也没加。我要,当忙完我姐家的事,我把剩下的承包款给你送去好不?
支书说,我不是那意思,钱是可以推一步的,我是怕你今天事急,把这没弄明白,你要就好了,我也不再操心砖窑的事了。说完要走,又感觉有点突然,就转回来客套说,你姐大棒那里有啥困难了说一声,村里也可以帮帮的。
五女说,没事,姐夫在的时候,还是弄了几个钱,埋他够了。
支书说,那就好,那就好,你辛苦辛苦,你姐一个女人不好办的。我走了。
送走支书,五女和石榴说了说大姐家的事,就把话题转到了砖窑上。石榴说,那么多钱,我们从哪里弄?
五女说,现在姊妹几个,没有一个有指望的了,原来大姐还行,现在出了这事,我开不了口,二姐那里有,可二姐夫和我弄的那事也是不好再见个面的,我想,咱妈那里先叫咱们用点,完了咱们再还她。
五女说的咱妈不是五女的娘,是石榴的娘家妈。
石榴说,你怎么打我妈的主意?那可是爸死前给他留的养老钱。
五女说,妈不是还没老嘛?在那里也是闲着,我们用用还她的。
石榴就说,那我明天去看看,妈要愿意了,你得写个借条。
五女说,好的。
56在我身上不方便
韩云急匆匆赶到家的时候,已经是片娃去世的第五天了。一到家门口,看见门框上贴的一方麻纸和门口竖立着的柳杆,他就知道爸爸不在了,忙跌跌撞撞往里跑,一进家,院前屋后亲朋四邻都在忙着,院心支了四个大旋风炉子,还没有点火。正中间堂屋里片娃的棺材已经漆成了黑红色,片娃就躺在棺材前的一张木板上,穿戴整齐,脸上盖一条红丝绢。
别看韩云已经18岁了,猛然一见这场面,不知道怎么做,就是站在灵堂前,也不知道下跪,也不知道哭,楞站着,看着躺在木板上的爸。
说着就有几个人进来了,劝云娃,孩子,难受就哭出来吧,你爸没等到再见见你,走了。云娃才好像忽然苏醒过来,扑通一下跪了,大叫,爸,你咋不等等我啊?我回来了啊,咱们再见见吧!之后就嚎啕大哭。别人就又劝,算了,别哭哩,还有好多事要你处理,这几天多亏你小舅舅在忙,你回来叫他也歇歇吧!
云娃就转了来,先去厢房看了看妈,大棒已经蜷缩在炕上,见了云娃回来也就是哭,说不出话。大家又劝解了一会,大棒才止住哭,问云娃,怎么才回来?路上可安全?云娃一一回答。完了大棒说,我寻思你回不来了,怕你见不上你爸的面。云娃带了哭腔说,怎么会么,我接了电话,就知道怕是爸不行了,忙找老板领了工资,就急忙往家赶的。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要给大棒,大棒没接,说,给我做啥,你爸去了,这家以后就是你当了。云娃说,钱还是放你这里,在我身上不方便。难得我爸就这一回了,你看还需要买什么就只管说。大棒说,也没什么,棺材你舅舅买回来了,是上好的松木板柏木当头,你要有心,给你爸叫上一班乐人,也算尽尽你的心。云娃说,那好办,我马上安排去。说完,退了出来,自己忙去了。
五女看看云娃回来,就安抚了几句,然后急忙回家,跟爹妈和石榴一起商量后天的事怎么行才好,还需要买什么。五女娘说,纸扎的东西都已经请人做好了,现在都不兴食盒馍,当天封上60元钱就好,只是你几个姐姐都要续祭,不知道都准备好了没?
五女说,丧不是都报了啊?
五女娘说,你三姐,二姐应该没事,主要是你四姐,我怕囤娃不在家,她一个忙不过来。
57鼻子都是酸酸的
正在家里说着,更元进了家门。五女招呼他坐了,问,后天的事,你们都准备好了没?
更元说,也没啥准备的,纸扎都是定做了,今天来就是想和你们商量一下,大姐夫就这一回了,三棒说想大家一起叫一班锣鼓送送。先和二姐说了,二姐没意见,可是青棒不愿意,又哭又闹的,说自己活的已经不如人了,随便怎么着,自己是没那钱。三棒就叫我来和你们商量,看看怎么办好些?
五女爹没了片娃这个好女婿,正在伤心落泪,一听更元的话,再想想不争气的囤娃,就开始心疼青棒了,说,我看你们还要丢人呢嘛,囤娃跑的不见面,青棒又过的不成景,总不能你们几个请锣鼓,把青棒凉一边吧?
更元说,我就是这意思,要不我们几个凑个分子,把青棒那部分出了,也见得姊妹关系好点。
五女爹说,那要你们商量的,我说了不算。
更元说,二姐夫那里没问题的,三棒已经联系过了,二姐虽不在家,可姐夫是满口答应了的,现在看看五女和石榴。
石榴没说话,五女看了看石榴,说,那还说什么?这么大的事,谁还能把脸不顾了?你去定上一班锣鼓,到时候每家该多少钱,后天事过完了你带上就是了。
更元好像松了一口气,但还是看石榴的脸色,怕石榴不痛快。石榴明白更元的意思,就说,我不管事的,五女说了算。
五女就对更元说,还看啥的,回去吧,把什么都准备好了,不要姊妹几个第一出事就撂不响,叫别人笑话。
五女爹说,你们都说好了,后天先来这里见面,好一快过去。
更元看看事情办妥了,就急忙去了。
到了第三天早上,先是武科和大棒开车到了五女家,见了五女的爹娘,时间还早,两个就去石榴那里逗龙娃。随后是青棒来了,把支娃放下车子,还没支好车子,孩子就哭,吵闹了要回家,小棒就忙领了孩子说去买糖,孩子才渐渐止哭,青棒到了娘屋里闷坐着,不说一句话。看看时间不早了,三棒和更元还没来,武科就说还是自己开车过去看看吧,不要太迟了。刚刚要发车,远远就见更元和三棒拿了纸扎到了,忙招呼进家。
五女爹看看都来了,就说,该去了,都快9点了,白事人多,不要到时候吃不上饭。
大家就收拾了一下,几个孩子都穿了白孝服,姊妹间都顶了白手巾,去了大棒家。
一进家门,五女爹招呼大家放好纸扎,走到香桌前,拿了一股香,在蜡烛上燃了,Сhā进香炉,和武科更元五女一起拜了拜;这时候一身孝服的云娃拖了哭丧棍哭着出来道谢,五女爹和几个女儿女婿看见云娃还小就死了爸,往后也没了靠山,不由悲切,鼻子都是酸酸的。然后五女爹就指派自己带的锣鼓敲了一通。完了是五女娘和小棒三棒青棒一起拜了,就有老执事招呼大家去吃饭。一家人多少就凑了那一桌子。
席间五女爹吩咐五女说,一会出毙的时候,你要搀扶着云娃,招呼他头上的灰盆,小心娃哭凄惶的时候绊倒了,待一出村,就叫娃摔了灰盆。
五女说,知道了,不要吩咐。
五女娘也是不放心,对小棒和三棒说,石榴有孩子,怕是忙不过来,青棒也是心情不好,就不指望她了,一会出了毙,你俩就招呼你大姐,陪她说说话,不要叫她去地里了。说话间大家吃了饭,没事的都往五女家去了,其余就靠在门口等出毙。
武科出来看看也没什么事,想好不容易今天和三棒见面,谁知道五女娘安排她和小棒去看大姐了,自己感觉无趣,就坐到车里休息。谁知道眼睛刚刚闭上,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是张莹莹的电话。武科忙接了,问,你在哪里?有啥事吗?
58气呼呼就躺到娘的炕上去
电话那头张莹莹说,你在哪里?来接我吧?
武科问,你怎么了?好好的也不说你在什么地方,叫我接你,去哪里接啊?
张莹莹说,今天早上我和朱文军吵架了,我心情不好,现在跑出来了,在路上。
武科说,你怎么小孩子脾气,跑出来做什么?再说了,你怎也不想想,我去接你,他要是追上来找你,我怎么说嘛?
张莹莹说,我不管,就要你接,就要他看见。
武科想了想,说,那这样吧,我饶到你来的方向,他就是看见了,就说我是顺路过来的。
张莹莹说,你快来。
电话里武科听见张莹莹的哭声,忙说,好的好的,宝贝,不要哭,我马上就去。说完,出来对五女娘说,妈,我单位有点急事,先去一下,一会我就来。
五女妈听武科说是单位有事,就忙说,那快去啊,早点来要赶上吃饭的。
武科答应一声就忙去了。车到半路,武科就把自己手机的电池卸了下来。
快出毙了,小棒和三棒还在大姐屋里坐着,说些宽心的话,可是三棒有些心不在焉,就掏空走了出来,往五女家走,快到家了,没见武科的车,就忙拿了手机联系武科,可是武科的手机传来了你要找的用户不在服务区的留言。
三棒就去了五女家,问娘,二姐夫去哪里了?
五女娘就说,刚刚单位来电话了,说有急事,你姐夫他就去了。
三棒心里说,谎鬼吧!气呼呼就躺到娘的炕上去,拉了一条被子,捂了脸睡觉去了。
后来出毙没有见武科,大家吃了午饭,要回家了,武科还是没回来,后来三棒和更元走了,他才急忙回来,谈了些工作的辛苦,拉了小棒,一起回家去了。
59在砖窑的门口点燃了
埋了大姐夫片娃,五女才稍微轻松了一下,急着忙从石榴娘家取了8000元,连夜给支书送去,算把这事定了下来。
第二天,支书和五女就去砖窑看了看,把手续做了交接,支书说,五女啊,有没有两下子,这就看你了,到时候挣多了老叔不要你的, 可是要赔了,你也不要怨我,这可都是你自己出的价。
五女说,没事,支书啊,我也不是三岁小孩子,我就想是人总能吃苦,吃苦就没有做不好的。要好了我还是谢谢你的。
支书走了,五女把工具都看了看,因为是正在生产的机器,几乎没什么破坏,场地也还行,就是有些土坷拉和碎砖块,拣拣平平就好。
准备了四天,招收了12名工人,一名做砖的师傅黑子,一名烧窑的师傅关有,五女的砖窑算是正式开业。
这时候起,五女大小就算个老板了。可是五女难以入眠,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盘算什么,但就是感觉满脑子的事缠着他。
第五天一早,五女安排招收的新工人发贵去买了一卷鞭炮,在砖窑的门口点燃了,噼里啪啦,很是壮观。五女爹也没闲着,先就忙着去放水泡土,石榴把孩子龙娃交了五女娘照管,也来了,洗锅刷碗,准备工人的饭菜。一家人是信心十足,干劲冲天,真的是不亦乐乎。
之后,五女把大家召集起来,做了简短的演说,我五女长这么大,没做过这么大的事,昨天就有人叫我老板,我还不习惯,是真的,我不是什么老板,我想,我就是个带头的,把大家集中在一起,用现在时髦的话说,是给大家那叫什么,对,发展的平台,你们都是光挣不赔,我是赔挣还不定的。
发贵听了,在下面起哄,呵呵,没看出来,我们的赵老板说起来还一套一套的嘛!今天这炮放的是干响的,老板的话是利索的,砖窑是要发达的。
五女说,不要打岔,大家都把心靠齐了,你们也挣多了,我也不赔了,是最好的事。所以,还是我找大家的时候说的,按数量发工资,做的多挣的多,做的少挣的少,谁也没意见。好了,今天是第一天开工,咱们先试好机器,每人30块钱工资。从明天开始,按数量发工资,大家按墙上贴的安排表各就各位吧。
十几号人就各找各的工具,各去各的岗位了。
五女没敢闲着,放下耙子拿扫帚,好像哪里都离不开他。正在看机器出砖了,忽然听见石榴叫他,五女忙答应了,过去一看,是二姐夫武科来了。五女忙把武科让到自己收拾的住处,叫石榴泡茶。武科说,不要忙了,我就走的。
五女问,有啥事?
武科有点生气地问,你做啥事怎么不多想想?这做砖是你能做的了的?
五女问,咋哩?
武科说,咋哩?你外行,就不知道人家都是怎么做的,你能挣了钱?
五女说,那你说别人做砖能挣钱,到我这里就不行了?
武科说,你呀,就是糊涂。哎,我就说你这么大的事,怎么提前不给我说说嘛?
五女说,你忙么,我能找见你啊。
武科说,你还知道我忙啊?知道我忙,那么好的事你不做,偷跑了?
五女就不再说话,掏了只烟,也不给武科,自己抽了起来。
60提着猪头找不上你这庙门
武科说,不去我那里可以,我是提着猪头找不上你这庙门,但是做砖这事你整不来的,以后你就知道我说的话了。要不我给你们支书打了招呼,把合同退了?
五女一听,急了,说,那怎么行?是大家在一起搬盘搬来的,我撂不起那人。
武科真生气了,说,你撂不起那人,你撂得起那钱。说完,起来就走。石榴端茶杯的手还没放下,武科已经出去发车走了。
61
青棒知道囤娃被关在看守所的时候,已经是他进去的第四天了。说实话,青棒是长长舒了一口气的,因为这是她和囤娃结婚以来,第一次准确知道了他在什么地方。但是很快,青棒就感觉这样的喜悦是那样苦涩,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看守所那是什么地方?是谁进去都要脱一层皮的,何况自己那懒谗惯了的囤娃?一霎时,结婚以来囤娃留给自己的羞辱似乎烟消云散了,倒是替他不安起来。
一个女人,领着一个孩子,碰见这样的事,几乎是六神无主了,青棒想去娘家找找弟弟五女出主意,可是一想起来石榴对自己的刻薄,还是忍住了,自己捂了被子大哭了一场。完了,起来收拾了一床被子,找了几件囤娃的换洗衣服,和了面,烙了十几个饼子,一起拿上,去看守所看囤娃去了。
其实囤娃落网,还是那支喜才的问题。
那天公安人员在工地问了问囤娃后,又在工地周围察看了一圈,发现有三轮车的碾压痕迹,先就估摸是收破烂的偷了脚手架,于是在破烂收购点排查,到第三天就把那丢失的脚手架找出来了,问收购站老板,是谁送来的?
老板一听,就知道有事了,忙说,不认识,一早送来就走了。
警察是做什么的,一想就明白,收破烂的就那几个人,一般收购站老板都认识的,就说,不认识好说,你知道这是哪里来的不?告诉你,是赃货,弄不好你要负连带责任的,我们先查封了。
收购站老板就忙说,我想想,我想想,哦,对了,可能是支喜才吧!
警察又问支喜才住在什么地方,老板说自己也不知道。警察就叫他不要走漏了风声,一个便衣就在他那里转悠,说,要是他来了,给个信号,就没你的事了。收购站老板连连点头说,是,是。
谁知道支喜才是个二流子,手上有几个钱,也懒得跑了,大手大脚花了起来。一直到了第四天,才懒洋洋地收了几捆烂书报送到了收购站。收购站老板一看支喜才来了,就对在外监视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就把支喜才弄走了。
支喜才是怂包,到了公安局,早吓得屁滚尿流,来了个山坡倒核桃,不但招了偷脚手架的事,还招了自己以前多次的小偷小摸,次数连自己都记不清楚了。
完了警察同志问,偷脚手架不是你一个,一个人是弄不了那么多的。
支喜才看看瞒不过去了,就说,那个人是囤娃。
警察同志问,谁是囤娃?
支喜才说,就是那里看工地的囤娃。
警察同志就笑了,说,原来是有内应啊,我说能偷那么多。
得了口供,警察同志马不停蹄,晚上想在囤娃宿舍来个瓮中捉鳖,谁知道去了一看是空城计,就心想是不是囤娃得到风声跑了?去到工地的工人宿舍了解情况,一个四川的小个子就说,你们去做饭的菜花那里看看,他俩关系有些不正常。
这样囤娃就叫抓了进来。
到了公安局,已经是天快亮了,也没人问囤娃什么,就有个年轻的警察把他领到了后面的看守所,警察和看守所的同志交接了一下,就走了,那个同志就把囤娃领到了监室。说,进去吧。囤娃就要进去,墙上面站着的一名武警说,叫报告。
囤娃没听明白,警察说,进去喊报告。还是算了,进去吧。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62
囤娃就进去了。进去一看,里面横七竖八躺着十来个人,都用敌视的眼光看他,囤娃就感觉毛骨悚然,后背渗出了冷汗,傻傻站着,没有敢动。
其中一个问道,怎么进来的?
偷东西。
偷了什么?
工地的脚手架。
之后很长时间,没有人说话,囤娃偷偷数了一下,那通铺上居然住了11个人。那个问话的人朝一个小个子使了个眼色,那小个子就来到囤娃跟前,问,是哪只手偷的?
囤娃不明白,不知道说什么好。
小个子就骂,你他妈的聋了?老子问你是哪只手偷的东西?
囤娃就说,两只手都偷了。
小个子说,那脱了你的鞋。
那囤娃就脱了鞋,提到手上。那小个子接过一只,翻过来,说,把你的两只手放到炕沿上。
囤娃照做了,那小个子就用鞋底狠狠抽囤娃的手,说,是不是痒了?
囤娃早听说看守所里要过这一关的,就咬了牙,不说话。
小个子抽了几下,说,你听着,那是咱们的老大,以后你要叫大哥。
囤娃点点头。
小个子又说,这里可不是宾馆,你他妈的不是来享受了,明天给家里捎个信,送被子衣服来,记着,来的时候还要有生活用品,主要是卫生纸,要不的话,你拉了屎我叫你爬在外面凉干。还有,隔几天要送好吃的来,到这里了都归公,我们是提前进入共产主义社会,平均分配的,明白了吗?
囤娃说,明白了。
小个子就过去了,说,今天第一天,叫你好好睡一觉。
囤娃可是丝毫没有睡意,在想,我这样的事不知道多长时间可以出去?
到了第二天早上,又是小个子带头,把囤娃的头发剃光,罚他在小院里跑了50圈。到吃早饭的时候,几个人带个盆,喊了报告出去,报告进来,就打来了半盆的水煮白菜和几个馍。就每个人拿了个碗去领菜,每人小半碗,一个馍,那馍还没有大人的拳头大。
刚进来的人都有心事,吃不下饭。小个子给囤娃发馍的时候,他摇摇头。小个子就笑,你他妈的看这不好吃?过几天你抢都抢不到手的。说着,转过去,看了一个十来岁的小伙子,叫,小六子,今天有你吃的。那叫小六子的孩子就马上爬在地上,学了几句狗叫。小个子把馍往墙角一扔,那小六子就急忙过去拣了起来,兴高采烈的样子。
中午的时候,来了几个公安局的同志提审囤娃,问了他头脚手架的细节,又问了是谁出的主意,完了,叫他摁了手印,就把他带回来了。
63
说实在的,这个看守所以前还有手工活可做,那时候大家有任务,秩序还好点。后来不知道怎么了,就不做了。在里面的人就都游手好闲,无事生非,做一些出格的事。
囤娃因为没有家里送东西进来,别人都给他一点点吃的,白天背监规,晚上还要给大家提马桶,给老大捶背,时不时会有人欺负他,他的心情非常紧张。
过了几天,小个子和老大把囤娃叫过去了,其余的人马上就围了一圈,根据惯例,老大叫新来的人过去的时候,一般都有好戏看。囤娃心里不清楚要做什么,但知道不是好事,就硬了头皮过去。
小个子见大家都过来了,就问囤娃,坐过飞机没有?
实话说,在监狱那鬼地方,谁说出来的话都是意味深长的,你不是老手是无论如何也难弄明白他的意思。
囤娃说,没有。
小个子就说,那自然是没开过飞机了。说着是一脸的阴笑。
囤娃又说,没有的。
小个子说,那我教教你。说完,过来把囤娃拉到墙前,面朝墙弯下腰,两腿分开,头从裤裆里露出来,两只手向上贴了墙。看囤娃的姿势,你不得不佩服这些渣滓们丰富的想像力,那真的就是飞机的样式。
过了好长时间,囤娃感觉自己的小腿麻木的都不是自己的了,汗珠子也顺了脸往下滴,手就不由自主耷拉了下来,小个子上去踢了他一脚,他忙又把手伸上去,大家都是看得幸灾乐祸。这样又过了一会,小个子看看他实在是受不了了,就问他,开飞机滋味好不?
囤娃吓得不知道怎么回答,怕说错了什么,再受到什么惩罚。
还算好,老大发话了,说,算了算了,不要累坏了他,回去了爬不上他媳妇的肚皮了。
说完,大家哈哈大笑。小个子听老大那么说,就知道要做什么,问囤娃,除了你老婆,还日过别的女人不?
囤娃说,没有。
小个子说,球,你还是男人不?过来,脱了裤子叫我看看。
囤娃不动,小个子就说,怕球哩,这里都他妈的是公猪,什么东西没见过?过来,脱了我看看。
囤娃看熬不过去,就脱了。
小个子一看说,也不小嘛!妈的你那老二跟了你屈死了,就知道一个女人的滋味。 今天叫它好好享受一下。
囤娃不知道小个子的意思,有点茫然。小六子就给他使眼色,叫他自己用手弄。
小个子说,好好弄,弄出来你就上了天的舒服!弄不出来,我把你那没用的球打得一辈子也起不来。
囤娃怕小个子说的是真的,就用手弄自己的*,可是不知道怎么了,就是软的起不来,其他的人都笑,说,你就想和你老婆弄的时候的滋味,就好了。
囤娃就想,但是没想自己的老婆,她想的是菜花,是菜花咂摸自己时候的感受,果然不一会,那东西渐渐硬朗起来了。囤娃没敢松劲,闭了眼,急忙用手上下摸索揉搓,渐入佳境的时候,忽然监号外有人大叫,2号监室的囤娃,有人来送东西了。
64
其实武科和张莹莹的事,多少有点传到了朱文军的耳朵,可小伙子感觉那不可能,一来是,武科年龄偏大,不会有年轻人的激|情;二来是,武科老婆是新闻界的精英,他不会那么胆大妄为。可是三人成虎,说的人多了,再想想前情,朱文军渐渐也感觉不妙。
那以后,朱文军就对张莹莹的踪迹有点关注,但苦于捉不了现行,不知道这事是真是假,很是苦恼。可是张莹莹反倒是愈加胆大,不回是三六九,朱文军问急了,张莹莹就说,我信教了,教会活动多。谁都知道那是骗鬼的瞎话,可没办法说出来。
其实朱文军的妈也看出来了,对他说,娃呀,媳妇要哄的,不要那么死心眼。我看她好长时间没回来了,你们是不是有什么隔
朱文军本来就心烦,摇了手,说,没什么,去吧,妈,没什么的。
可是妈并没去,看儿子烦恼,心里反而更加忧愁,问,你们最近在一起了没?
朱文军一听就生气了,并不是妈问的不对,而是好长时间真的没和张莹莹在一起了,妈的这一句话勾起自己不愉快的回忆,说,妈,没事你出去好不?我真的好心烦。
妈就出去了。
过了一会,爸爸朱金宝就进来了,黑着脸。
朱文军叫爸坐下,还是无言。朱金宝就问,你还是朱家的儿子不?
爸爸朱金宝的话无异火上浇油,一下子兜起了儿子的火气,朱文军说,爸,朱家没有孬种!就出去了。
可是出来后,朱文军知道自己给爸说了句大话。不要说张莹莹没那事,就是有那事,也不知道怎么了,自己一见她,好像老鼠见了猫,浑身都软了,没有了丝毫的斗志。他感觉自己在家已经是没有任何威信了,于是,一个人出来,在街上遛了好长时间,无可奈何下进了一家酒馆。
几杯酒下去,朱文军感觉自己要飘了起来,眼前一切都成了虚幻,似乎看见的人都是自己的冤家对头,摇摇晃晃就去了镇政府。
朱文军并没有想这里巧。他想,最多和张莹莹见个面,说说最近的苦恼,劝她回头,给自己一个面子,也算完美。
他快到张莹莹办公室的时候,好像忽然酒醒了的感觉,脚步也变了轻手轻脚。
门是Сhā着的。朱文军推了一下,门没开。但分明听见急切的悉悉梭梭的声音,朱文军感觉脑袋大了,也顾不了许多,酒醉中爬上了窗台,他就看见了另他终生难忘的一幕,武科光了身子,正在穿裤子。
好长时间,张莹莹才打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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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文军几乎是冲了进去,指了武科大骂,操你妈的,武科你他妈的是个畜生!
毕竟做贼心虚,武科低了头一言不发。
朱文军说到气头上,抓起了手边桌子上的玻璃杯,不看地方地摔了过去,正好砸在了武科的额角,武科捂了额角,居然不知道动弹。张莹莹忙上来一把抓住朱文军,给武科使了个眼色,武科就跑出去了。
朱文军见武科跑了,狠狠扇了张莹莹两个耳光,一溜烟追了出来。
期间,整个政府大院已经是人山人海,把张莹莹的门口围了个严严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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