蚕沙听到响动,一旁观看许久,鼓起掌,阿尤点点头,抬头望向卿玉晓,卿玉晓面上闪过不自在,顺手抓过手边的东西砸下去。
“碍老子眼,滚!”
卿玉晓呼啦一下关上窗。
阿尤眼疾手快,跳步接住被他随手扔下来的一盆晚香玉,低笑一声,知道她这是不气了。
“蚕沙姑娘,早些休息。”
阿尤长剑回鞘,放下盆栽,淡淡吩咐一句。
“尤护卫……”蚕沙含笑起身,微微一愣,想找他说会儿话。
“还有事吗?”阿尤停步,抬起眼睑,黝黑的瞳孔如古井。
蚕沙心里酸涩,那是跟看卿玉晓完全不同的目光,不喜不悲,只让人感觉到客气和寒冷。
“……没事,你也早些歇息。”
蚕沙轻轻出口,夜色四合,丝丝的凉意沁入骨髓。赤奴全无发觉她的异样,毫不迟疑地转身进长廊。
卿玉晓睡意全无,自斟了一杯清茶,心绪复杂,举杯饮下。房内未掌灯,此起彼伏的草虫在远处鸣叫,格外孤寂。
不出一会,月光西移,一个暗影遮在头顶,那双眼睛晦暗浓烈如潮水。
卿玉晓缓缓抬起头,只见容无阙孤身站在面前,墨发用缎带松松系在身后,一身黑色长袍,衣服上绣着暗色貂貘图腾。
月光如水,夜风从窗外吹来,扫过他宽松的衣衫,衣袖蹁跹。
“你来了啊。”
卿玉晓也不在意他何时来的,提不起力气地打声招呼。
容无阙的眼神淡淡扫过,径直走到一席软椅上,躺了下来,状似无意地说:“尤护卫走了,去洛安了。”
“关我什么事。”她冷哼。
半晌,容无阙轻笑:“阿玉,你总是这么口是心非。”
卿玉晓缓缓地笑:“是吗?是我口是心非,还是你们太过深藏不露?身份地位,名誉野心,你们将一切过往和情谊抹杀,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为什么从你开始动手后,这一切就不一样了。”
容无阙问:“阿玉是怪我才是一切的始作俑者?”
“我没这样说。”
那时的卿玉晓不知道,这句话在容无阙心里掀起了惊天巨浪。
夜风冰凉,草虫缄默,窗边的人眯着眼睛,静静不语。
卿玉晓站起身想将窗子关好,却见外面飘起了细碎小雨,和着远处的山峦连成一片。
她趴在窗棱上,愣愣看着雨水发呆,伸手掬起满手冷意。
“说吧。”卿玉晓不再说话,倒掉雨水,伸手想将窗子关上只合一条缝。
容无阙睁开眼直直望向她。
室内一片朦胧,房间的正面,是一张圆形主席。
卿玉晓贪睡,睡榻是特意制作的软席,上面铺着藕色锦缎,和她在西吴卿宅一个样式,看得出是他叫人赶制出来的。
四面挂着帘幕,在月光下闪烁着黯淡光华,外罩白色纱帘,偷溜进来的风,吹得纱帐随风起舞,在月光和细雨下,流淌出一种静谧的暧昧。
容无阙看着他许久,收回目光,淡淡道:“阿玉,七日后,你去南疆麒麟谷,魅胥会在那里等你。”
卿玉晓身子随意往软席上一歪,懒懒问:“等我做什么?”
“麒麟谷是南疆每一任女帝浴火重生的地方,你身上的南疆皇室血脉想要被承认,就需要魑魅族的力量,激发这种的力量的方法是与族长成婚,让他成为女帝的侍君”
卿玉晓轻笑,脸上是不易擦觉的受伤,反问:“原来你们百般讨好我,是因为我的身子和血脉,真是讽刺呢,那门主大人,你希望我去吗?希望我与魅胥成婚吗?”
容无阙偏头:“阿玉,这是你的命运。”
“命运,那就是希望我去了。”卿玉晓薄衫解开,仰面躺下去,笑笑答应:“好啊,你要我去的地方,我都去。”
屋内无光,细雨淅沥作响,好些已经漂进屋内,风刮得窗棱咯吱响,清冷的寒气裹着心沉落不见底。
房间内,无人再说话。
卿玉晓一直闭着眼睛,黑暗中看不清眼角的湿润。
“喂,还不走,我要睡了。”略带责怪地出口,卿玉晓睁眼看向空无一人的软榻。
雨水打湿了一大片席子,那里只孤零零地吹落着几片碎花瓣,哪里还有人在。
卿玉晓起身站在风口,任凭风雨打湿衣衫,指着铜镜中嘴唇泛白的自己,喃喃自语:“果然是错付了……”
卿玉晓走向屏风后,边走边解开身上的衣衫,眼神黯淡无光,嘴唇显现病态的殷红,满头长发散开,沾了雨水一缕缕无精打采地黏着。
地上摊开凌乱的衣衫,卿玉晓推开屏风后的门,走入内室浴池,热气氤腾,浴池内的花香迎面扑来。
卿玉晓打了个寒噤,一丝悲凉从心头升起,推开窗,用轻功掠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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