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这是去哪儿?”我眼巴巴的看着窗外路边的连成片的黑麻麻的灌木丛,树墙已及时而从后面闪现的小洋楼,心里着实没底儿,还要强挺着不要让自己声音发颤。
“看你咯。你要去哪里?”黄毛扭头看看我。我立马双手抓紧了人造革的红色座椅,用眼神示意他,拜托,好好开车。虽然我现在很难过很落魄,不过我暂时还不想死。
他上下打量我的雕塑造型,噗哧笑了,转回头去继续问我:“你习惯住哪个酒店?Holiday Inn?还是Four Seasons?噢,应该是Metropolitan吧。不是?那去Hilton?”
“我……我不知道。”住酒店,一晚上一百多刀,把我卖了算了。一磅猪肉2.99刀,我可以住两晚上,还有余。
“不知道?我可没那个美国时间陪大小姐你大晚上的满世界瞎转。”
“欸?”黄毛难道不是对我有企图,而是真心想拉我一程?是我把人想太坏了,还是我这头猪入不了人家那只狼的眼。那他刚才对我抛媚眼干嘛,让人家想太多。
“其实……我……”还是承认了吧,我直觉觉得黄毛人应该不坏。而且现在我满打满算口袋里就只有三十多刀,如果自己强撑,鬼知道还能不能撑到明天晚上,“我没有钱了。”
“啥?”
“我……我没钱了。我只有一百,吃了两顿饭,又……那啥出去五十……”声音越来越小。
车猛地摇晃了一下,黄毛似乎有冲动想要停车把我扔路边,“操,你逃家不知道多带点儿钱?还真是个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的千金大小姐。”
某猪被鄙视了。
“我告诉你,只今天一晚上,明儿你帮一哥认了那个卖热狗的,该回家回家。不想回家你爱去哪儿去哪儿,别想跟我这儿赖着,我回头担当不起拐卖人口的罪名。”黄毛把我的行李从后车厢里扔出来,一脸的不爽。
“可你并没有拐卖我啊。”这个人还真奇怪,换别的男人如果从街上拣一年轻女孩子,怎么也会想办法拉回家洗洗扒皮吃了吧。我这乖乖上了车的,他反而不想往家里带。难道他是怕我有背景,私自窝藏回头我家里迁怒他给他惹麻烦?那还真是个有理性的稀罕角色。
黄毛把左手背靠在额头,做一个晕倒的表情,不理我,径直走到公寓楼门口,拿出一张白色的磁卡,在小黑盒子上刷了一下。
我突然想起龙翔之前工作的实验室。卢佳已经订婚,过几天龙翔也该回美国了吧。想到以后我们还会在同一片大陆上,心中竟然有小小欣喜。
可是既然不能在一起,是隔着太平洋,还是隔着国境线有区别么?
没有。
“你到底进不进来?”黄毛在车库门口瞪着一双鹿眼,他头顶的头发乍乍着,在昏黄灯光下,看起来更像漫画里的人物了。
“噢。”某猪拉着行李箱小跑着跟过去。
加上一楼车库只有四层高的公寓,居然还有电梯。黄毛住一楼,也就是车库上面一层。
推开防火门,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墙上一串昏黄的壁灯,天花板很低,让人倍感压抑。两边隔十几步就一个标着号码的门儿,有点儿像宾馆。要不是门厅没有前台,我还真怀疑他带我来一小旅店开房间了。
“我们六个人住一起,进去之后小声点儿,我隔壁屋那两口子凌晨四点就要起来去上班,吵了他们睡觉那个女的会发彪。”黄毛开门前嘱咐我。
这间原本两室的公寓的过道像个竖很短勾很大的‘丁’字,竖就是进门正冲着的过道,勾就是一进门左手边的厨房。所有房间的门都在那一横上,左边三个,右边两个,外加厕所。
黄毛那一间在右边,紧挨着厕所。
“我先去洗澡,屋子里的东西不要随便动。我从来没让别人进过我的屋子,你是第一个。”
我应该说什么?荣幸之极?受宠若惊?
知道黄毛不是独住,我放心了许多。他带我回家比带我在外面瞎晃安全多了。起码这道墙隔壁有人,如果我大喊大叫,应该不会坐视不管吧。
黄毛收拾几件衣服,提溜着洗发水什么的,走到房门口又回头问我:“你要不要一起洗?省水。”
“不……不用了。”我把头摇晃的快要掉下来。
人家不让我随便动,我就坐在自己的行李箱上发呆,不知道干什么好。
房间比我想象的大,十来平米,除了一个小桌子,一把电脑椅,一个旧五斗橱,就只有一张床。准确地说,只有一张双人床垫,直接放在地上。壁橱门开着,里面基本全是连帽衫,一沓子牛仔裤,一筐球鞋。角落摞着几个绿色的塑料箱子。没什么杂物,还挺整洁,不像单身男生的住处。不过龙翔的屋子也是很干净,他也是回家第一件事情就是洗澡,或许他们都是属于有洁癖的男孩子吧。
这样的一点点对比,莫名让我对黄毛的感觉亲切了那么些些。
“嘶,冻死我了。”黄毛裹着个厚厚的淡蓝色浴袍,小声嘟囔着走进来。他洗得还真快。
“你也不用洗了,没热水了。”他把换下来的衣服丢进一个白色塑料筐。
我不好意思看他,低头盯着他脚下那片儿地毯,“我……我睡哪里?”
“地毯。”黄毛一点儿犹豫都无,“我不习惯和别人同睡一张床。”
“噢。”也行,地上有地毯,屋里有暖气,比睡街头的长椅好多了。而且,不睡一张床,比起让我和他睡一张床听起来安全些。
只是听起来安全。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他如果真要对我如何如何,相当方便。
我安慰自己,好在他块头比我大不了多少,也许力量差别没有那么悬殊,逼急了猪也会咬人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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