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谡是真的好想告诉这个傻傻的小姑凉,你直接说就是了,根本不需要这些东西。
我要信,这东西根本没用;我不信,这东西更没用。
当然了,马青的一番辛苦,马谡却也不好就此浪费。
无奈,马谡也只好翻开了帛书
马谡一边翻开帛书,马青也便一边开始了诉说:“自将军剿匪而去,起初倒是还好,可是春耕即将结束之时,以第五氏、孙氏等便借故开始欲要吞并我羌人之田亩.......”
“另有,董、时等世家挑动佃户,与羌人行争水之事,致使械斗不止,伤数十人死七人......”
“再有,经查第五、董、时、孙等世家多年来巧取豪夺百姓田亩,以致人死命者数十,各世家瞒佃户青壮者逾千人,田亩逾千顷。”
......
“好家伙。”静静地听完了马青的叙述,马谡在心中直呼好家伙。
想过自己离开之后,张苞和马青会跟城内的世家对抗起来,马谡却没想到双方的对抗会如此激烈,甚至已经是刺刀见红了。
马谡更没有想到的是,张苞和马青居然能跳开对方对自己这方的指责,直接攻击对方的要害——隐瞒佃户和田亩。
这倒是省却了自己将事情往佃户和田亩上引的麻烦了。
更妙的是,这两小只人小鬼大,甚至还真的收集到了不少的证据。
当然,这些证据在马谡看来还是略显有些幼稚,既构不成完整的证据链,也十分容易便会被驳斥。
但不管怎样,两小只的进步,也是有目共睹的。
而事情的起因经过,马谡也从这份帛书之中很快理了清楚。
世家趁着自己剿匪离去,在春耕结束之后便开始打起了羌人好不容易开垦出来的田地,在明争暗夺之中,却是被张苞和马青给发现了。
随着张苞和马青的介入,世家不得不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只可惜,贪婪的底色注定了世家不会轻言放弃。于是便鼓动了手下的佃户与羌人开始争水。
毕竟在这陇右之地,水资源那可是最珍贵的生产资料了。
别说是羌人了,就算是汉人自己的村落之间,也时常会出现争水的械斗事件。
只不过,汉人争水到底还有底线,伤虽难免,却尽力避免死亡。而且,争水失败了也不是就得不到水了,赢的一方多多少少还是会留一些给输的一方。
这样一来,即便是械斗,往往也只是一轮而已。
输了就输了,自认倒霉,来年再来过便是。
可这帛书所载的与羌人争水却完全不是这番模样,伤的这数十人中一多半都是重伤,距离死亡也只是一步之遥了。
而且,若是羌人争胜了,那械斗就会无休无止,甚至连人去灌水的时间都没有;而若是羌人争输了,那更惨,赢的汉人根本不会让一滴水流向羌人的土地。
为了能让刚刚种下的青苗活下去,羌人也只能硬着头皮上门理论。
只是这理论着理论着又变成了械斗。
而终究,这陇西郡的汉人还是占大多数,最终几乎都以羌人的失败告终。
要命的是,这样的械斗你还没法上告,虽然即便上告,迎接羌人的恐怕也是来自世家大族的无情暴击。
要不是张苞和马青带着汉军强行占了几条溪流进行分配,恐怕羌人只能步行挑水灌溉了。要真是如此,今年的收成便可想而知了。
看到此处,别说是张苞、马青了,就连马谡也是怒不可遏:都知道这次的春耕自己极其关注,还敢明目张胆地搞破坏,简直就是在找死!
在外剿匪的马谡虽然暂时无奈何这些世家们,但在城内的张苞和马青却没闲着。
一边鼓动着佃户们上告谋求恢复平民身份和土地,一边默默收集着世家们隐瞒田亩人口的证据。
为的就是在马谡归来之后给予世家们狠狠的一击。
很明显,这种种事件之中,看起来是世家、羌人还有佃户之间的三角矛盾:世家与佃户及羌人关于地的矛盾,以及羌人与佃户之间关于水的矛盾。
但实际上,却是世家与马谡的势力的一场角力。
世家通过羌人试探马谡的底线,马谡方面又引入了佃户来反将世家一军,世家随即挑起佃户与羌人的龃龉,进行矛盾的转移。
摸清楚了大致的来龙去脉之后,马谡心中也早已经有了处置的办法。
不过,处置之前,马谡却是有必要将内部进行一番整合。要打大仗了,内部的团结从来都是至关重要的,堡垒往往是从内部被攻破的。
淡淡地扫视过在场的众人,有义愤填膺的张苞与马青,有皱着眉头的关兴,当然还有略带尴尬的李郡丞。
显然,这封帛书,张苞和马青并没有告知李郡丞。
也由此可知,两人对李郡丞,是有看法、有意见的。
只是,马谡也却是能理解李郡丞的处境,毕竟李氏也是陇西的世家之一,不偏向世家,还能让张苞马青找到这么多的证据,李郡丞真的已经尽力了。
要知道,自从从自己来到陇西,李氏归顺之后,这父子二人也算是兢兢业业地向自己靠拢了。
尤其,这些日子的剿匪,李瑾作为自己的主簿,粮草督运以及物资归仓的工作,做的也是颇令自己满意的。
马谡也很确定,张苞和马青能够将局面稳住等到自己的归来,恐怕也少不了这位李郡丞的功劳。
这份情,张苞和马青或许不清楚,但自己却是会记在心中。父子如此鞠躬尽瘁,今夜将李郡丞留下议事,便是马谡对李氏一贯以来行为的褒奖。
可以说,从今夜开始,李氏才算是逐渐步入了马谡的核心圈内。
能进入马谡的核心圈,知晓马谡在大汉朝堂地位的李氏,自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不说别的,一旦北伐再战,马谡势必调往前线,这陇西郡守的位置,几乎板上钉钉地会落到自己的头上。甚至,若是马谡更进一步,跟随在他身边的自己的儿子将会是怎样的位置,李郡丞都不敢想象。
不过,李郡丞更深知:这个圈子进去不容易,但被踢出了可就容易得多了,尤其是自己这种半途加入的人。
因此,越是进入了圈子,自己越要积极向中心的马谡靠拢。
李郡丞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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