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未明这一笑,赵靖猛地一个愣神。她从未想过在这冷血的男人身上,还能见着这般温暖的笑意。虽然这笑意只是一闪而逝,但终究是真实存在过。
赵靖红着眼将嘴里的糕点吞下,一脸怨愤的瞧着淡然自若的某人,心里憋了一口气,“钟弗眼下何在?”
“回了望月居。”东方未明不紧不慢的回答,掀了眼皮子就这么凉凉的瞅她一眼。这眼神倒是有些意味不明,让人看着心里有些莫名的慌乱。
赵靖起身,“罢了,既然没什么事,朕便回乾元殿去!”
“不去望月居看看?”某人轻哼着问,这语气要多酸有多酸。
赵靖回头望他,“眼下他是关在笼子里的鸟,朕什么时候想见他都可以,不急于一时!”她冲着东方未明笑,笑得有些嘲讽,“仲父如今是不是年纪大了,记性好像越来越差了!”
“若微臣的记性再好点,应该还会记得,皇上欠了微臣多少东西!”他吹了一口掌心里,糕点留下的粉末,“若是细算起来,皇上怕是承受不住!”
赵靖绷直了身子,干笑两声,“多谢仲父提醒,方才朕只是同仲父开了个玩笑,仲父不必放在心上!”
“若微臣已经放在心上了呢?”东方未明起身,就这么直挺挺的站在她跟前,“皇上不知道私底下,文武百官乃至天下人是怎么议论臣的吗?”
赵靖盯着他,未语。
他自顾自的笑说,“臣是个睚眦必报,小心眼的人!这一点,想来皇上是深有感触。”
赵靖哼了一声,拂袖就走。走两步,回头看一眼,狗贼不愧是狗贼,做起事来也跟狗皮膏药似的,缠着人不放。瞧,她在前面走,他在后面跟,还真是够执着的!
蓦地,赵靖顿住脚步,直挺挺的转身面对身后的东方未明。
周之继忙不迭领着所有人退下,魏淑歌和赵远南见状,自然也得离开避嫌。谁都知道,惹毛了这位摄政王,谁都不会有好下场。如今这局面,显然是要弄出点什么事儿来才肯罢休,所以他们这些无关之人最好能避开。
空荡荡的宫道上,只剩下这对无怨不成君臣的冤家!
赵靖一声叹,“你到底想怎样?”
“不想怎样,只是暂时跟在皇上身边。”他定定的望着她,俄而向前迈了几步,站在了赵靖跟前。颀长的身影落下,将她笼在属于自己的阴翳之中。那种将她全然包裹在自己的安全范围内的感觉,心里透着几分窃喜,竟是那样的无以言说。
不过赵靖却从东方未明的这句话里,听出了别样的意味。两道眉微微拧起,她略带审视的望着东方未明,恍惚间好似明白了什么。下一刻,她长长吐出一口气,低低的道了一句,“多谢仲父!”
一句谢,却让东方未明的心不自觉的沉了沉。小妮子固然是聪慧的,所以有些话提个醒便也明白了大概。胸腔里憋得厉害,仿佛憋了一口气,让他有些不是滋味。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若不是披了这一层皮,约莫不会这般敏 感。那是一种对周遭感到畏惧,而没有半点安全感的表现。
换句话说,她谁都不信!
呵……他们终于成了同一类人。
宫内危机四伏,而宫外又何尝不是。文于野匆匆忙忙赶回望月居,所幸这钟弗还在屋子里坐着,只不过神色有些怪异,看上去情绪不高的同时,眉宇间还凝着化不开的愁绪,好似心里藏了什么事。以至于文于野已经坐下,钟弗都没回过神来。
“在想什么?”文于野松了一口气,顾自倒了一杯水,喝了两口水,才算缓解了嘴里的干涩滋味。
钟弗回过神来,抬头望着跟前的文于野,眉心微蹙的问道,“你怎么那么多汗?出了何事?”
水喝进去,汗自然就出来了,这是很浅显的道理。文于野也没有解释,只是慢慢放下手中杯盏,长长吐出一口气道,“无碍,只是心里惊得厉害,喝口水压压惊便也没事了!”说着,他合上眉眼,又是一口气吐出,好似之前真的受了大惊。
“没想到,你还能活着回来。”钟弗轻叹一声站起身来,踱步到了窗前站着,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不过既然没事,以后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吧!这京城是个人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实在不该留太久。”
“世子遇见了什么?”文于野问。
钟弗摇摇头,苦笑两声,“在这之前,我一直照着自己的性子去做事,从未想过别人是否会接受,也从未想过会不会给别人带来烦恼或者灾祸,但是现在我知道了。”
文于野眸色微沉,约莫猜到了少许。他定定的望着钟弗的背影没有说话,毕竟有些事的确需要自己感悟,旁人说再多都不如自己一朝顿悟。能让钟弗有此醒悟,绝对不会是齐云山,更不可能是柯伯召。
路子在外头敲门,然后探了脑袋进门,“公子,棺材铺来人问,那棺材要不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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